[古代言情]袖唐 -【崔大人駕到】《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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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血光（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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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凜痛苦的閉上眼睛，整個身體無力癱軟靠在椅背上。

　　魏潛目光一閃，被捆縛在背後的手抓住了解開連環扣的繩頭，不過並沒有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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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言靈是自殺還是死於你手？」魏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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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9 [+ x( t; ?$ i9 F; |* g　　左凜緩了口氣，情緒很快平復，蒼老的面上露出複雜的情緒，「我未曾殺他。之前告訴你的並不是謊話，我與他的確是忘年之交。他其實是個極有才華的人，不管是學識還是道法都非常人能及，哪怕司氏不鋌而走險，將來他也必有成就。」

) V% \1 w4 a& e: b$ t4 d& ]9 e　　只不過像司言靈那般奇特的形貌，很容易便被人視為妖孽，是他進入官場的最大阻力。他一生註定坎坷，將來就算有成就，也多半是成為學者或道學大能，滿足不了司氏對於權勢的渴望。

! I( r9 p8 L1 {. k; |, S' ?　　司氏瞞著司言靈為他宣揚了虛假的名聲，被一旨招入渾天監，從此便走上了傀儡的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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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N5 b5 N" o+ ?) A8 C　　「司氏不知從何處得到疫毒，散播疫症，待病情開始擴散的時候才通知司言靈。你說，他到底說是不說？」左凜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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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言靈是個聰明之人，豈能甘心被人控制於股掌之中？於是他也在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開始反擊，不久便查到了司氏的秘密。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時候，司氏嘗到了那次「瘟疫預言」的甜頭，立即就籌謀起另外一場更驚天動地的計劃，於是他直接寫信勸司氏收手，一方面是隱晦的告訴他們，他知道了一些事情，另方面也想打草驚蛇，看看他們把那些官員的把柄藏到何處。

　　不過，那封信尚未寄出去，司氏就開始著手準備了，並用司言靈父母兄妹脅迫他說出第二句預言。

　　司言靈妥協了，不過他也只是為了麻痹司氏，趁他們略微放鬆警惕之時便將那一匣東西偷出來，但司氏很快就發現了，再次用他親人的生命作為威脅。

. n  V1 w; Y6 ~* p2 S# k　　一場梅村水患害死了那麼多人，司言靈覺得自己難辭其咎，就算即刻便死也不冤枉他，只是他到底不能不管生父母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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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他拿著那盒東西登上觀星樓，看著浩瀚的星河，想通很很多事情，司氏犯下彌天大錯，他們都是司氏人，如何能夠苟且偷生？哪怕是他父母也一樣。

　　巧合的是那天晚上左凜去觀星台找他，那段時日左凜因幼子身亡憔悴，頭髮都白了一半。

9 N9 _4 S. ]1 e$ m& D1 F1 ^　　司言靈見狀，十分愧疚，將一切告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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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言靈拿到那匣密函之後沒有心情細細觀看，只陷入了自己的糾結之中，並不知道左凜竟然也參與其中。

　　左凜聽說司言靈說要將此物交給聖上，不禁大驚失色——這裡面也有他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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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P. x6 ^% H, D- M1 I　　不過他發現司言靈好像並沒有看其中內容，略微放下心來。

) U0 b: [# y8 f# g' L4 @8 C　　梅村大水釀成大禍，倘若此事被抖出去，不僅左凜完蛋，左府一個都活不成！他怎麼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當下連喪子之痛都被嚇去了一大半，開始想方設法的拿到這個東西。

　　司言靈比左凜年輕，但是他天生體弱，根本不是左凜的對手。

　　左凜毫不猶豫的動手將他砸暈，取了密函匆匆逃離。跑到觀星台甬道裡的時候，又折返回去想要殺人滅口，然而一念閃過，放他一條生路，只拿從他身上拿了鑰匙把他反鎖於觀星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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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N/ K7 V9 o9 l　　左凜回府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找出關於自己的東西丟進火盆裡，親眼看著它燒的一乾二淨，心中總算放下一塊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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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時候，他根本沒有想過要將密函據為己有，可是當他要把東西呈給聖上的時候，竟然聽聞司言靈的死訊！也知曉他最後一個預言：蒼天有眼。

　　其實左凜留司言靈活口，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打算把東西呈上去，將一切都賴在司言靈和司氏身上，就說自己無意發現司言靈藏了這個東西，因喪子之痛，衝動之下動手裡搶來想要呈給聖上，為兒子報仇。左凜了解司言靈的秉性，他一定會承認，可是現在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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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全力查司言靈一案，左凜心中惶恐不安，生怕司言靈的死牽扯到自己身上，又怕聖上懷疑，只好把此物留了下來，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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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w/ n9 x+ `' ]3 ^$ s　　結果司言靈的案子不了了之。

　　左凜又想到自己那晚去渾天監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也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不由放下心來。

# y3 a0 P: h7 R- V0 c　　可是如此一來，東西是不能交出去了，但左凜又不甘心兒子白白被害，於是待風聲一過，便暗中要挾這些官員集體買兇殺人，並命令各家都派一人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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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左凜冒險參與，對其他人聲稱也是被逼而來。

　　這些人不疑有他，以為他和他們都一樣，畢竟如果誰是幕後兇手，若沒有足夠的支撐，不會貿然暴露自己，否則豈不是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1 P& V: `+ S) j$ T　　這些人貪贓枉法，豈是好相與之人？心裡早就恨死司氏！

$ m7 }  }: s- z' J2 C: g　　起初在司氏手裡的都是一些不大不小的把柄，就算被抖出去也不過是丟了前程，不一定危及身家性命，可是與司氏同流合污，使得他們越陷越深，就憑大河決堤死亡數萬人這一件事情，都夠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了！這等於是斷了他們的回頭路，眼下又不知自己的把柄落到誰的手裡，一腔憤恨全部都發泄在司氏身上。

) C2 y9 C7 S* h4 O; k( I0 r9 ~# l　　剛開始他們怕司家莊人太多，不敢肆意虐殺，只令那些殺手悄悄暗殺，然而暴露之後，他們司氏族人被逼在祠堂，便開始無所忌憚，盡情發洩自己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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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凜走出回憶，眼眸中還殘留興奮，「那場景，真是令人難忘。」

6 ~% b4 y6 B9 T% {6 O　　司氏族人絕望的哭喊聲，成了渡他成魔的咒語，從那以後，才是他瘋狂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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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發覺他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便沒有繼續激怒他，轉念問道，「你痛快了嗎？你覺得左宸的仇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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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y) n9 U8 k# y- W! I　　「怎麼沒報！」左凜怒吼。

7 \* D: `1 p5 ~8 f7 H% x) M　　可是吼完他又頹然。是的，殺了司氏所有人，他心中對兒子的愧疚絲毫未減，隨著他擁有的越來越多，在深淵裡越陷越深，他想起兒子的時候便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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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他有點像。」左凜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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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i8 y6 b; \* l' e　　並不是長相，而是那種正直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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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血光（9）

" z( K# l4 Q5 D$ |1 ^　　面對魏潛，左凜覺得自己最不堪的那一面暴露無遺，令他恨不能撕碎面前的人，可是偏又觸動了他內心最深處的一絲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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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 m* f5 _/ q: S　　魏潛很了解這種人的內心，左凜極為疼愛幼子，但是遠遠比不上他內心對權勢的慾望，他這些年來在權勢和愧疚中反覆，也是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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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左凜承不承認，左宸是死在他的手中。是他不貪污修建河堤的錢財，他明知道河堤不牢固，還因為一己私心讓左宸前去江南道，可以說那場水患，至少有一半是他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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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c% g5 Q3 z, f$ j　　只要不是泯滅人性，數萬人命背在身上的感覺肯定不好受。左凜正是明白這一切，這些年才會那麼煎熬。

　　「你為何要找姬玉劫？」魏潛頓了一下，「或許是，為何要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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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q, m$ d" g7 M$ h0 f　　「陳家人一定是告訴你們，是他們偶遇司氏姐妹，才將他們帶回家的吧？」左凜嗤笑道，「司家莊外設八卦陣，不說司氏是不是欺世盜名，單就這個八卦陣確實有些意思，進去的人沒有十天半個月出不來，若沒有陳家人幫忙，我們能夠輕鬆穿過？」

　　如果不是有這個八卦陣，司氏也不會那麼疏於戒備。

　　「他們要的報酬就是司言靈的嫡妹和兩個庶妹，不過混亂之中我們來不及去捉這三人，倒是人讓他們跑了。陳家人遍尋不見，倒是教他們偶然給碰上了。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真相已經全部擺在眼前。

　　司言靈案、司氏滅門案、硃砂幡案……整個案子裡最無辜的就是那在大水中死去的數萬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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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a" H( D, V2 B  H9 A! ]　　「你挾持我順利出城，之後呢？」魏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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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U! E% P! K8 r* x" i　　左凜哈哈一笑，「你覺得我還會留著你嗎？」

& d! ~1 y' E1 x# R' n　　「不管我與左宸是否相似，你都沒有打算留著我，畢竟你連親生兒子都能捨棄，更何況一個不相干的人？我想知道的是，你安排好一切，以後你可以縱情山水，再也沒有人能尋得到你，你心裡會舒坦嗎？」

' K5 i6 N0 B7 q. v# T, `- K% S　　這些年，左凜一直在苦心經營，成果斐然，五湖四海皆有他的勢力和產業，一旦出了長安城，就是掘地三尺也未必能將他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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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 V% B) {) c& k/ a( h7 o　　然而當他再無追求的時候，往事就成了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數萬無辜死者和親生兒子的冤魂便會越來越重。

　　「你與我說這些是想得到救贖？」魏潛諷刺的看著他，「別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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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凜臉色鐵青，冷哼一聲霍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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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Y5 S# T+ w9 W2 L; K9 ]0 E　　「雪還在下嗎？」魏潛忽然問。

5 j* s  I0 k5 Y- O　　左凜看他一眼，沉默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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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還在下，紛紛揚揚，密密壓壓，比起十年前的暴雨，只是寂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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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4 D: G5 t* d, [　　左凜望著這些雪，腦中刺刺的疼，在他眼裡，每一片雪都彷彿一條冤魂，無聲無息的朝他逼近。

　　外面，崔凝帶著人把所有可疑的宅子都查了一遍，卻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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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林軍已經全部撤到皇城附近，兵馬司的人也在一隊一隊的撤走，崔凝站在一個宅子的牆外，仰頭看著院內的亭子。

　　這個宅子與王家之間只隔了五戶人家，不過這裡的宅子戰地面積都很大，因此也有相當一段距離。

　　「佐使，此宅並未動過土。」旁邊的鷹衛出言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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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抬手拂去睫毛上的雪，「你們看那個亭子。」

. y7 }8 z. B: V( K0 P- N/ h" `5 Y　　所有人都抬頭看去，只瞧見一個亭子頂，並沒有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

　　「你們有沒有覺得那亭子比別處高？」崔凝問。

) K# ^/ {# [6 q3 {8 R! |4 i　　這麼一說，大家都看出來了，那戶人家的屋脊高低與別處並無不同，相比之下，亭子就顯得有些高了，粗略估計也就一兩尺的差別罷了，不仔細看真不大看得出來。

　　崔凝解開大氅，丟給身邊的鷹衛，「進去看看！」

　　說著已經利索攀上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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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是女子，又如此年幼，這些鷹衛本就沒抱多大希望，跟著乾轉了一個多時辰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眼下看著她跟個兔子似的蹭蹭竄上牆，心裡均有些微妙，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遲疑了一下也陸續跟著她躍入院內。

9 \" k0 H+ ^; F0 J　　院內只點了幾個燈籠，但因有積雪，光線尚可。

  d$ x( U, W6 [& _3 u7 q9 O. b　　崔凝見雪地上還有淺淺的腳印，便順著這些腳印走到一處房屋外面，將耳朵貼在外面聽動靜。

( a/ e6 K  A0 r* L) o　　「輕點，輕點，夫君饒了我吧……嗚……」

- _1 o: a; @8 K2 [3 A1 w! ]9 r　　間歇還伴著床榻搖晃的吱呀聲，動靜可不小，別說聽力極佳的崔凝，就是這些站在她身後的鷹衛都聽的一清二楚。

9 t: u1 Y' f6 v4 t　　崔凝納悶，聽這女子話中意思是被夫君打了？但聽著婉轉的音調也不大像啊？罷了，說不定人家就這個愛好，她現在急的火燒火燎，哪有功夫管這等閒事！

　　崔凝貼著牆根走了一圈，聽了滿耳朵的嗯嗯啊啊，只好轉去了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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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2 t. R7 `2 U% }6 j　　她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苦了那些鷹衛，大半夜冰天雪地裡聽得口乾舌燥。

  M6 |% {* _5 I: }　　差不多兩刻左右，便將整個宅子轉了個遍。

　　崔凝看過那個亭子，並非建於假山之上，而是那處地勢確實比別的地方高。她略懂一些地形、風水，那處凸出倒是不會影響風水，但地形上不大對頭，四周幾個坊都是一馬平川，偏這裡有個小土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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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T, p2 U7 l0 R1 }　　若是平時崔凝見了，不一定會多想，但現在不得不多思多慮。

$ T7 W' S9 T# `5 g# A7 @　　倘若不是這個宅子，那很有可能是左右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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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U( `( x7 h& ^/ s. p　　崔凝翻身上了牆頭，站在上面俯視四周，發現方才翻進來的那邊兩戶人家之間有個窄巷，而這邊只有一堵牆，而且這邊整體地勢要略高一些，院牆內外看高度差距也不甚多，只有一尺左右，有些地方還不到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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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宅邸的佔地面積約莫有四五畝地，如果是後來用土鋪出這麼高，除非從地底掏出幾個密室。

4 |0 p0 z& u' R  N1 T　　崔凝聽遍了整個宅子，沒有發現異樣，那有沒有可能是旁邊這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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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 ~% m- I  q+ t" y; f' @　　思緒一定，崔凝飛快躍下院牆，順著牆根悄悄摸索前進。

7 @, B1 b+ ?% F/ A+ @　　這邊院中也是留了兩盞燈籠，光線與那邊差不多。

　　崔凝盡量提氣放輕腳步，轉頭壓低聲音對身後的人道，「去幾個人到別處探查，這院子裡可能會有密室密道，或許還有隱藏護院，小心別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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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x1 S3 b3 ?5 P# S4 X　　鷹衛隊正略做部署，分派了兩組人執行，每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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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血光（10）

) O: _1 k. ?  s' S# P: f  w- g5 Z　　崔凝一邊沿著牆根走，一邊凝神傾聽，各處細微的聲音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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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0 O1 {# x  \0 U1 s8 g" G" G　　然而整個院子都靜悄悄，連雪隨風輕輕砸在牆壁上的窸窣聲音都顯得格外清晰。

5 b. t) t' J: S7 g! a. h- ]$ l　　崔凝發現這些鷹衛一味的只跟著她轉悠，知道他們根本不相信自己能找到，便壓低聲音肅然道，「我有六七分把握，左凜會藏在這裡，各位比我更精通搜查，便由你們做主查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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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4 i; ^! l4 K5 F# h% q　　搜查密道密室什麼的，崔凝著實不在行，當年師門藏了那麼大一個密道，她整天在那裡抄書也沒有發現。

　　鷹衛隊正聞言，除了自己之外，還留下四個人跟著崔凝，保護她的安全，其餘人全部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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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處，崔凝可以利用的只有耳朵和眼睛，剛開始她太過依賴於自己的聽力，一圈下來毫無所獲，只好強迫自己用眼睛觀察，用腦子去思考。

* `7 r0 s8 d& F4 m+ G4 S" y. j　　如此看下來，倒是真的發現一些線索。

% p, J. H1 j, C9 O　　其中一間屋子前面有一排腳印，被掃進去的風雪覆蓋了一半，只隱約能看見痕跡，尤其是台階前面的一對腳印十分清晰，看上去似乎是有人在這裡站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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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w! a! Z4 I/ X3 {　　雪下了這麼久，若是間隔時間半個時辰，怕是都看不見腳印了。而且，這裡的腳印有出無進，定是因為此人進去的時間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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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踩著腳印站了一下，揣測這並不是小廝僕從留下。這個位置能被雪淋到，若是僕從侯在外頭聽用肯定會站在靠門處，既能躲風雪，又能聽見屋裡的動靜，以便防止漏聽主人的吩咐。再說這世上，有多少小廝僕從會有這種雅興，寒冬臘月的站在屋檐下觀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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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U( z7 A( f; r/ m　　崔凝轉身靠近房門，從門縫往裡面瞧。

　　屋裡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線，眼睛稍微適應一會，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裡面大致的擺設，看起來像一間待客用的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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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更奇怪了，風雪夜，怎會有客人？這會兒坊們怕都關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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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指了指房門，給鷹衛隊正使了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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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正點頭，揮手令兩人先潛入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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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S" [# m; C　　二人推了推房門，發現這屋子是從裡面拴上，頓時變得更加戒備，放棄了從門而入的方法，飛身攀上承重梁，悄無聲息的打開窗子探身而入。

　　崔凝抄手蹲在門口，耳朵貼門細細聽著裡頭的聲響。

% B3 i) R1 L$ H- k4 I; [4 h! x6 G　　約莫兩息，裡面便傳來打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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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u8 ^# I. m% q* ^　　鷹衛隊正顯然也聽見了，見崔凝示意他們進去幫忙，便立即撬開正門衝進去。

　　屋裡光線很暗，人影重重，目測大約一共有八、九個人，顯然對方人數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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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a; a' Y& J  D, q8 }3 ^　　鷹衛隊正不敢輕敵，立即打了一聲響哨召集其他人，而後一直站在崔凝身側保護她。

# r8 J4 O4 x/ a9 h4 K0 Q0 S　　裡面的光線，實在分不清敵我，一定程度上拖延了他們的戰鬥，崔凝更是把門關起來，只留下一條縫隙往裡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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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j8 C9 j- [! Y, Z, Z　　不多時，便趕過來鷹衛兩組鷹衛。

' |% o+ y4 o! O7 K8 H' u. _　　這下人數多於對方，其餘人都投入打鬥，崔凝閒來無事，不僅把門打開，連窗戶都開了，以便讓鷹衛能夠分辨敵我，速戰速決。
　
　　不過令她心驚的是，鷹衛隊正的響哨應該是無差別召喚，怎麼現在只有兩隊人趕過來？

0 y: f, ^2 F5 n* V7 Z) g) u　　這麼一想，她心裡就有點焦急，眼看鷹衛迅速將對方制服，便過去就近抓住一個人問道，「密室入口在哪兒？」

　　那人吐了口血，猛地抬頭，看向她的目光兇狠，彷彿恨不能將她拆骨啖肉。屋裡光線不足，可是那人的眼睛白眼球多很眼球少，看起來十分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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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說是尋常人，便是鷹衛被突然看了這一下也覺得汗毛直豎，崔凝卻毫無所覺，「你說不說，於我們來說只是時間問題，於你來說卻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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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沒聽見似的，崔凝見他嘴巴緊，便道，「殺了他們。」

  ?: }4 B3 F0 a$ L, O7 U　　鷹衛愣了一下，懷疑自己聽錯了，求證似的看向她。

1 |& o  I0 b* S8 [　　「我說了殺了他們。」崔凝平靜的重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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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鷹衛主要任務並不是暗殺，一般情況都是制服罪犯，執行任務的時候難免殺過人，但那都是逼不得已，現在已經制服對方，再下手的話，就有點超出他們職責範圍了。

9 O  D6 b4 u. }1 J　　並且，他們都很吃驚，這個看起來沒有經歷過世事的柔弱小娘子竟然會如此漠視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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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正方才放的哨聲是只召喚這兩組侍衛？」崔凝看向鷹衛隊正，「如果是，那就當我方才的話沒說，如果不是，想想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這兩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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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鷹衛隊正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眉頭蹙起，「殺。」

　　那幾名被制服的人才露出些許慌張，其中一人道，「說出密道位置就放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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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立即坐地起價，「現在漲價了，除了密道位置，還要說出這院子裡還有多少像你們這樣的人！」

# ]. M$ {9 c" n$ f　　那人猶豫起來。

$ f$ X8 Y& o3 i4 r- u7 E6 W0 y　　崔凝哪裡會給他們考慮的時間，「不說就趕緊殺，又不是來審案。」

　　「我說，我說。」那人慌張道，「院裡有好幾個密室，其他的位置我不清楚，這屋裡的密室入口就在屏風後面的牆壁上，直接用手推即可。我們都不知道院子裡總共多少人，我猜至少也有五十人左右。」

  u5 k( O) J8 H- H& X0 \9 C; z　　「打暈他，其他殺了。」崔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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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話不算數，說好放了我們的！」那人急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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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被制服的人冷哼，似乎根本不屑此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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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鷹衛也看出來了，遂沒有再多說，直接提劍抹了那些人的脖子。

　　血四處噴濺，落到崔凝腳前的地面上，屋裡充滿腥甜之氣，她目光晦暗，很快便從屍體上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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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8 }# s- B1 |8 m3 l" \　　鷹衛隊正看了她一眼，令人去尋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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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Q% G5 `/ T' L! Y　　從那人說的位置果然尋到了密室，裡面有光線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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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室裡只有一桌兩椅，魏潛正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抬眼看見穿著鷹衛服的人進來，微微一笑，「來的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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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大人！」幾人齊齊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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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名鷹衛正要上前來幫他解開繩索，卻見他自己解開繩索，彎腰一面解開綁著腿的繩子，一面問，「誰帶你們找到此處？」

　　鷹衛怔了一下，答道，「是崔佐使。」

　　魏潛揚起嘴角，起身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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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血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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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1 J1 L' M$ ]$ s0 a$ n　　魏潛剛剛走出密室便聞到了血腥氣，「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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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見著他，本已快步上前，聽聞他問話卻是戛然止步，扯著自己的衣袖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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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_, x, u- p* x) b0 |+ Z" i　　魏潛看了一圈便大約知曉此事必與崔凝有關，暫時沒有多問，上前抬手揉揉她的頭，「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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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S2 {9 _  H% q/ j- E　　一直神情淡定的崔凝眼圈一下紅了，也不顧這許多人，抓住魏潛的衣袖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魏潛此時自是沒心情同她講男女有別，一心只想著先把她送離此處，「現在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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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喉頭哽了一下，穩住聲音，儘可能簡言意賅，「外面羽林軍和兵馬司的人都撤的差不多了，我就帶了二十鷹衛前來尋你，不過之前派出去的幾個人突然失去聯繫。」

* |! k" v4 q2 v　　聽了這些話，魏潛想要送她離開的心就更迫切了，當下道，「現在立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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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音方落，周圍光線乍亮，令人忍不住瞇起眼睛。

　　崔凝往外一看，院子角落裡的火堆已然全部被點亮，許多人影交疊，將他們圍攏在中間，也看不出具體有多少人。

& x+ y# i& t& l# j　　「想走？」左凜撐著傘緩緩踱步而出，「恐怕晚了。」

3 C. q* x$ W' Z) C6 z( ]　　「你到底想做什麼？」崔凝怒目而視，如果說左凜之前欲圖挾持她或許是有私怨在其中，那麼現在，崔凝是真的不明白他所作所為是鬧哪樣，這架勢，哪裡是想逃走，分明是要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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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D9 r5 M7 @5 p　　「你很快就會知道。」

2 Z; f+ N) Q6 s; V; I7 b　　左凜話音一落，魏潛道了一聲「進屋」，而後一把摟住崔凝，閃身進屋，一拂手將門帶上。

. }, D6 \# O9 e7 i( e3 P　　緊接著，崔凝聽見砰砰砰的聲音，無數箭矢落在門板上。

6 P% Q) `. v+ V9 v' G! X　　箭雨如蝗，有許多穿透窗子射到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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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鷹衛隊正緊繃著聲音，「大人，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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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沉吟道，「此處距離街道太遠，我們若是集中在一起怕是攻不出去。屋裡是不是有個他們的人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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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崔凝的確只讓人把招供的那人打暈，並未下殺手，隊正微訝，方才他也只是匆匆撇了一眼，竟能注意到此時。

7 p5 `1 j# \" O$ o　　「正是。」鷹衛隊正道。

5 W$ @: p; V: k8 ~% \' {　　魏潛打量他們身形差不多，便道，「你換上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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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鷹衛隊正聞言，二話不說便將那昏迷的人拖過來，迅速換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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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h; Q: a' F7 K: u+ R1 A* p　　魏潛從地上撿了一根箭猛地刺入那昏迷之人的右胸口，那人悶哼一聲，竟是有要轉醒的跡象，魏潛抬手點了他穴道令之昏睡。

　　「我帶其他人投降，你潛伏於此處，伺機逃出去報信。」魏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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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f: r( N2 q" ~& B2 }　　鷹衛隊正心知關係重大，一旦他暴露，魏潛他們凶多吉少，可是除了這個方法，此時怕也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當即道，「必不辱使命！」

　　魏潛把此人扔給旁邊的鷹衛，回頭看向崔凝，「怕不怕。」

　　見他並沒有像二師兄那樣推開她，不禁目光微亮，抓住他的手，堅定道，「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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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頓了一息，默默回握她的手，眼底溢出一絲微笑。

　　魏潛示意一名鷹衛傳達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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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大人！請停手吧，我們這就出來。」鷹衛揚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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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i$ h( G0 o- u/ L　　外面箭矢慢慢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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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將崔凝護在身後，第一個走出去。

　　左凜還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微微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魏大人很識趣。」

& c* I) G# T5 C9 D( n" B　　他看見魏潛身後露出的衣角，面上笑容愈發深了，「小崔大人，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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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R" ]: P) t. x$ }9 V　　「錯過這個時機，你再想出城怕是不容易。」魏潛不在容他繼續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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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3 \) z1 X/ O5 X7 }- z% I　　左凜在皇城之中如此囂張，已然惹惱了聖上，皇權遭到挑戰，在聖上心裡究竟是臣子性命重要還是天威重要，尚未可知，在城中逗留越久，越是危險。

' o$ `, W9 h7 X( ~" K　　於是左凜亦不再浪費時間，「去綁了幾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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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道，「棄兵刃吧。」

' z' J; U/ Z# u' U" r　　鷹衛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倖，心想說不定能夠尋到機會逃走，所以出門時手裡還握著兵刃，眼下看清對方人數，不用魏潛說也已經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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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5 {3 _) D0 Y2 m+ K: o3 ~　　刀劍落地，二十多個蒙面黑衣人上前將他們捆起來。

　　魏潛是真將生死置之度外的那種人，此刻卻多了牽掛和擔憂，可是他卻不能表現在臉上，以防左凜故意為難崔凝，或用她威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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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3 h7 q4 S- ]7 l' V0 h6 ^( W　　一行人被壓上馬車，崔凝挨著魏潛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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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p. L8 I9 Z7 t9 J　　旁邊的鷹衛見她不但沒有驚慌，反而眉眼帶笑，不由納罕，再見魏潛一直沉著冷靜，心道莫非是有什麼法子脫身？遂也慢慢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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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哥。」崔凝喚了一聲，欲言又止。

* }) ?2 a5 Z+ ]6 y0 P1 i　　魏潛瞧著她，目光瞭然，「無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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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5 f& E% I9 J( f5 U+ @, b) c　　她果然不再說話，只是瞧著他的眼睛仍然亮晶晶。

" [! n. C7 [) l( D  r, t1 q　　他的心忽然變得柔軟至極。

　　經歷過許多事情之後，魏潛明白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多麼不堪一擊。這個時刻，他在心裡做了一個決定，這世上有這樣一個全心全意相信他依賴他的人，他必用全部的智慧和能力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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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血光（12）

　　崔凝行動的時候留了一個心眼，她猜到監察司並不會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便沿途留下了許多線索。

) V' }; e. q7 l/ U, ~" }　　除了刻意留下的不算，就是進府的時候她也沒有令鷹衛刻意隱藏行蹤，因此在雪地裡留下了大片的腳印，想來其他人很快就能發現他們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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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想告訴魏潛的便是這件事情。

　　她很信任魏潛，他說不必多言，那就肯定不必多言，不過心裡還是忍不住擔憂，鷹衛隊正應該能夠順利脫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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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鷹衛以為要帶上那個「傷員」，卻被魏潛阻止，直接將人丟棄在屋裡，而鷹衛隊正也躺在屋裡裝屍體。

　　崔凝略想一下也就明白了，中箭的傷員不適宜移動，留在這個院子裡說不定一會兒就會被援兵發現，生機反而更大一點，如若他們投降還帶上傷員，才真正惹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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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被壓上馬車的時候，左凜很快發現少了一個人，於是立即派人進屋查看，而他們現在尚不知結果。

3 E7 r) |: A0 V2 S- |9 _　　「五哥，左凜到底是怎麼想的？」崔凝打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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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上去左凜十分平靜，崔凝卻總覺得他整個人透出幾分歇斯底里的感覺。

. H: U$ n( E' N' }　　別的不能說，但探討一下案情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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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一旦無所求，便什麼都不會顧忌了。」魏潛很能理解左凜的心態，當初他被歹徒制住，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腦子裡什麼都不會再想，只是瘋了一樣的反抗、報復，甚至將兇手的脖子咬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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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長這麼大，那是唯一一次失去理智的時候。

　　左凜如今不求生、不求死，做事自然無所顧忌。

　　「不過，他未必就在這裡。」魏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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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正要再說話，馬車卻猛然停下，她一頭撞進魏潛懷裡。

, P4 O& w1 w) Q( L; e9 @　　突如其來的驚嚇令她有些慌，可是聽見他勻速而有力的心跳聲，很快便平靜下來了。

　　而後，她便聽見外面傳來打鬥聲。

3 K0 \! w: w) ]　　魏潛不知道何時把自己的繩索解開丟到一旁，就勢伸手繞到她背後解繩子。這個動作便如將崔凝抱在懷中一般，他們不是沒有過親密的接觸，而這一次卻不知為何竟然令她耳朵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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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魏潛很快轉身去幫其他鷹衛解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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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有一點患得患失，不過並沒有浪費時間多想，也手腳麻利的幫助魏潛一起去解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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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車門被人打開，幾個黑衣蒙面人衝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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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o& [: F7 U8 @　　他們雖然有幾個已經自由，但是架不住對方拿了武器！一眨眼的功夫，便砍傷上兩人。

　　不過車廂內空間狹小，便是有利器也難以施展開來，不利的形勢很快逆轉。

; g( n+ @$ \) b+ B) Q$ x- _　　魏潛一直把崔凝堵在最裡面，卻是連一滴血都沒濺上身，也並沒看見方才慘烈的戰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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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V( I# w: S$ q- T　　魏潛奪了一把劍，飛快把所有人的繩索都割開，而後朝外面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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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被黑衣人圍在最中央，他們一邊死命抵抗外圍的羽林軍，一面又心急火燎的想要進馬車裡面抓一個人質，兩下一分心，應對起井然有序的羽林軍就有點捉襟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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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估計了一下羽林軍的人數，便沒有令人下車，「暫時待在車裡。」

　　鷹衛聞言，抵抗之於，想辦法把馬車門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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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羽林軍將領一見如此，便立即令人後撤，換上弓箭手，開始放箭射殺黑衣人。

! ?) ]9 L2 D( U7 d7 P% l2 w# I0 P　　不過那馬車看上去就不能擋箭，因此便刻意避開了這一塊，黑衣人被打的無力還手，很快便發現了這一點，開始拚命朝馬車周圍聚集。

0 x) o7 n) ?: A7 r: z　　那羽林軍將領見差不多了，便令弓箭手停止，改為繼續近身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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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O9 V7 g) Z1 k) I2 B( N8 r　　魏潛聽到外面的聲音，當機立斷，「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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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僅剩的幾個鷹衛早憋著一口氣，拿到武器的那幾個人率先衝出去，其餘人跟在後面找機會奪得兵刃，很快加入廝殺。

; r, j2 `' ^2 z8 T5 P: B1 X( J　　這幫人被羽林軍剿殺大半，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因此區區不到十個鷹衛也足夠他們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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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他們已經不在想抓人質，而是挑著羽林軍布置薄弱之處猛攻，一門心思要殺開一條，暫緩眼下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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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橫屍滿地，鮮紅溫熱的血將滿地白雪浸化，冒著騰騰熱氣，彷彿人間煉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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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2 F; t6 r　　魏潛一手握劍，一手攬住她纖纖細腰，縱身躍出馬車。

　　長劍寒光遊走宛若龍蛇，所到之處必有死傷，密不透風的劍光將她護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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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5 l: |2 u) b: X1 _　　崔凝不禁抬頭看他，那張冷峻的面上一如既往的冷峻，只是目光含了令人膽顫的殺意，映著劍光，冷冽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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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C( N$ d& P0 I: q. k4 N# [　　儘管魏潛平時看起來很孤僻，但整體給人的感覺是斯文矜貴的，崔凝還是頭一次見到他如此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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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也會武功，本來還躍躍欲試，想要拿劍上去大幹一場，但看著眼下的情況，她很識趣的縮在魏潛身邊，她那點功夫，拿出去怕是不夠現眼。

　　她安全無虞，便有閒工夫四處看，原來除了這處馬車之外竟然還有十幾個黑衣人聚集了另外一輛馬車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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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  X6 M. T! T% R3 U　　那輛車很樸實，也不算太大，卻要四匹馬拉著，想必是車壁上夾了鐵板。

　　魏潛無心戀戰，一但有機會脫身，便帶著崔凝飛快撤離到安全之處。

　　羽林軍將領一見二人脫離戰圈，行事便更加大膽起來。

+ ^  a" [2 f+ m9 j　　隨著越來越多的援兵，這區區幾十人就不夠看了，僅僅一盞茶的時間便全部清除乾淨。

/ n) t% O4 }9 b6 T6 S" `  ]5 e　　這時整條街上已經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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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只剩下左凜還躲在結實的馬車裡。

- \- K6 Y$ I# n) s　　羽林軍將領騎在馬背上，揚聲道，「左凜，你是自己出來還是讓我將你拖出來？」

　　空曠的街道上只有他渾厚的聲音，之後便陷入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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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V/ F+ ]  @( a! W　　羽林軍將領揮手示意下屬強行破開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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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林軍都知道左凜是前工部侍郎，如今已經一把歲數，根本沒有什麼武力，所以看見指令便爭先恐後的破車門，打算立個頭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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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S/ |, T; k6 m1 z　　在如此暴力摧毀之下，再結實的車門轉瞬間也被踹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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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待看清馬車裡面的情形，眾人才傻眼了——左凜不在裡面！

! G5 @( _( H0 _3 r　　「大人！馬車裡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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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 s9 J/ o' a* b, c5 q2 |$ b　　魏潛微微挑眉，果然不出他所料，人質只是左凜的障眼法，他也有點好奇，左凜究竟是怎樣「消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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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阿凝，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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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些黑衣人應對的表現來看，左凜應該是上車了的，否則他們明知主子不在，為何這般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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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也不排除一干人都是死士。

% |7 [4 o  a9 M6 D　　現在有不少權貴暗中偷偷養死士，但也只是極少的數量，並不是因為養不起或者害怕被人察覺，而是因為死士難得。

& r' H- E2 ^, s% H8 F　　想培養死士，無非就兩種方法，一是忠心，二是用各種殘酷的方法控制，可是想得到另外一個人完完全全的忠誠談何容易？所以大部分人都用後者。控制死士的常用辦法是餵毒藥，簡單省事，只是凡是有利者必有弊，倘若掌控者本身就沒有足夠的實力，很輕易就會被所養的死士反撲，這種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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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6 H' [6 \# ^　　左凜絕對沒有能力養這麼一大批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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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想法從魏潛腦海中一閃而過，他道，「看看車內是否有暗格。」

　　附近的羽林軍聞言，立即上去探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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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 d# ~- m4 h7 |　　崔凝忘記自己還在魏潛懷中，伸長脖子張望車裡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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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羽林郎在氈子邊緣摸到縫隙，用匕首撬起，直接掀開了一塊板子。原來那氈子竟是直接黏在車板上的。

　　馬車下面露出空格，鬚髮雪白的左凜躺在其中，神態安詳，嘴角溢出血跡。羽林郎探了探鼻息，揚聲道，「反賊已死！」

　　左凜所為種種無不挑戰權威，早已經被朝廷侍衛反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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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鬆了口氣，才發覺渾身都像是被抽乾力氣，腥鹹的血氣沖鼻而來，她轉眼看見遍地的伏屍，小臉一下子變得雪白。

　　一隻大手按著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臉送埋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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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端腥鹹的血腥氣，被淡淡的皂角香氣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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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能走嗎？」魏潛的聲音響在她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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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點點頭，感覺到魏潛動了，便頭也不抬的隨著他的腳步前行。崔凝心裡一直擔心踩到屍體，渾身緊繃，然而直到走出很遠，她也一直在魏潛的帶領下穩穩前行。

　　「趙將軍。我們可以走了吧？」魏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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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2 R6 M+ e' g4 ^　　「自然可以。」不管是死是活。叛賊已經找到，也算是大功一件，趙將軍心情大好。看了崔凝一眼，語氣不免中帶了幾分調侃，「魏小弟亂戰之中閒庭信步，真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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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  \! W. u4 f　　那句「真漢子」說的意味深長。明顯是調侃魏潛打個架還帶紅袖添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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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T- b. G& g" x+ {" R+ T3 c　　魏潛面色不動，彷彿沒聽出來一般。「趙將軍謬讚。」

2 V- j9 O% S& Q4 |; j1 f　　崔凝聽出兩人似乎相熟，便抬頭看向那已然下馬的趙將軍。

　　趙朴是羽林軍右衛神策將軍，看上去約莫有三十多歲的模樣，身材魁梧。眉如懸犀，雙眸如星，凜然有光。他看見崔凝抬頭。友好的衝她笑笑，而後派人護送他們離開。

　　「趙將軍好生威武！」崔凝臨走之前。不忘誇讚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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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H6 e: H1 _- w; x) d　　趙朴聞言哈哈一笑，連道了幾句「不敢當」，可那神情明晃晃的就是「老子確實很威武，你很有眼光」。

　　魏潛攜著崔凝上馬之後，回頭淡淡的沖趙朴拱個手便驅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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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被他圈在懷裡，剛開始覺得很暖和，忍不住朝他身上偎了偎，旋即又想到男女之別，忙又趁著他沒有出言訓誡之前小心的朝前面挪。她兀自以為自己做的不動聲色，殊不知這樣輕微的扭動撩得魏潛難受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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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V" w8 [; z% r8 K4 p5 n　　他是個二十多歲的正常男人！別人的娃都能打醬油了，他卻連和女人都沒有碰過，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懵懂少年，哪堪這等折磨？！幸好他一向自制力極強。

　　馬背上統共就這麼點位置，再挪也挪不到哪兒去了，崔凝覺著這個距離應該差不多，放鬆的嘆了口氣，「總算把左凜這個老王八給捉到了！能安安心心過個好年。」

; n" W2 ^% l$ z3 z6 K" b! {　　「嗯。」魏潛緊張的喉嚨緊繃，出聲便透出濃濃的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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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O( m8 T! j* v. _( D* j, Q　　馬走的不快，但隨著一晃一晃的前行，崔凝不知不覺便滑得離魏潛更近，臀部接觸到一個硬邦邦的物什，她想著剛才分明沒有硌人的東西，沒再深思，反手將它撥到一邊去。

! u7 S8 a5 l: ~0 O8 ~4 \/ T　　可是沒想到轉眼間那玩意又回到原處，崔凝好奇，伸手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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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崔凝抓住那東西，卻發現隔著布料，再想仔細摸索一下，卻猛的被魏潛捉住手腕，那力氣大的似要捏斷她骨頭似的。

　　崔凝一吃痛，握著那東西的手忍不住一緊，「五哥？」

　　「鬆手。」他沉沉道。

2 w- X5 J. e3 B! X3 `　　不難聽出言語中的忍耐和警告，崔凝從來沒有聽過他用這種語氣同自己說話，當下驚的收鬆開手，回頭看向他，「怎、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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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 [& Q6 z　　她沒有來得及想個中緣由，便被魏潛俊顏上不正常的紅暈嚇到了，「五哥，你可是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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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s% P0 x7 S9 i　　魏潛簡直像是剛剛從滾水中撈出的蝦子，連脖子都染上紅暈。

　　羞恥！太羞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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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竟然在馬上被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摸了那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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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長這麼大都沒有哪一次像這般窘迫過，甚至連生氣都生不起來，而且更鬱悶的是對方什麼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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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2 Y: ?/ j' Y8 L- X" a4 a　　這麼一想，魏潛覺得不能白吃這個悶虧，於是他幹了一件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兒。

　　他低聲在她的耳畔道，「阿凝，我、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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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1 p, a. C/ y　　崔凝愣了一下，腦子有點亂，「啥？」

8 W3 o! K5 p/ b9 w3 {* a　　魏潛其實是想解釋一下，他並不像外界傳聞那樣不能人道，他是男人，哪兒也不少，但是架不住崔凝沒有往這件事兒上頭想，於是聽著他話，還以為意思是可以繼續摸。

　　這麼一想，崔凝就放下心來，把剛剛的事兒拋到腦後，聽話的反手又摸了幾下，甚至還問道，「五哥揣了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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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7 l/ e& \- i% D: U　　魏潛覺得，現在很想跳下馬刨個雪坑把自己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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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F7 P. I9 q9 k6 h3 O* H　　崔凝看他臉色越來越紅，彷彿能滴出血似的，也不顧的問其他，抬手試了一下他的額頭，「莫不是燒起來了？」

. K8 V0 O% q# Q6 C& Y, V　　「你老老實實坐著，我快馬送你回家。」魏潛不容分說，一手將她固定在懷裡，加快速度。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將她送回了崔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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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想叮囑他幾句，卻見那人連馬都沒有下，便風馳電掣般的離去，身影轉眼便消失在雪幕裡。

( c& }/ m% G5 a/ |7 t　　護送他們而來得羽林衛也是看得一愣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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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1 ?$ b# ?5 s　　已經快到子時，崔府上上下下都沒有睡，門房留意到外面的動靜，忙問道，「是二娘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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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J2 }2 m5 ~7 [" _9 y8 n　　「是我。」崔凝道。

+ F5 ~/ t( _2 }1 e0 X　　門吱呀一聲打開，門房急急迎出來，看見崔凝全鬚全尾的站在門口，才雙手合十叨咕了幾句，請她進門。

4 t; p6 S7 U( E0 K  N9 \& m1 o( D. n　　崔凝轉身與羽林衛客氣了幾句，目送他們離開，這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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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回家

　　偏廳裡，崔道郁歪在小榻上看書，崔淨和崔況在一旁擺了棋局對弈，凌氏則是在屋裡轉來轉去，不時到門口張望。

　　「夫君，凝兒……」話說了一半，凌氏就開始哽咽。

! @2 @3 p! \4 _; c- U, Y' a& H! k9 I　　崔道郁嘆了口氣，放下書，「我已經問過父親了，不會有事。」

& e. T7 R1 p2 H　　凌氏心裡不無怨言，好好的女兒家為何非要去出生入死？崔氏又不是養不起。剛開始崔凝出去做文吏的時候，凌氏覺得出去長長見識也挺好，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她得想辦法把崔凝帶在身邊親自教導才行！

( U/ Y: i5 X) n& s# X+ v　　崔凝入官場是公爹決定，凌氏不好反駁，只能哀求崔道郁，可是這一家老小看書的看書，下棋的下棋，竟是沒有一個人贊同她的想法！

$ C& h; `+ P4 g+ s! S  Y　　凌氏束手無策，只能把怒氣撒到眼前人身上，「凝兒身陷險境，你們還有心思看書下棋！」

, q1 B4 G$ |, d　　「母親，我們哪能不擔憂。」崔淨心裡也是七上八下，但她覺得外面羽林軍和兵馬司的人有上萬，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越想越嚇人，還不如轉移注意力去做點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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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況也道，「母親，二姐在監察司供職，要想得到重用，這些都是必經的，你要相信她能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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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娘子回來了！二娘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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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掀起一陣小小的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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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氏愣了一下，疾步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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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還老神在在躺在榻上的崔道郁這時連鞋子都沒顧得上穿，跑的比凌氏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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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g9 P, f. n. ]; v　　崔凝聽侍婢說父母都尚未歇下，便來了這邊，一進院子，呼啦啦的一侍婢婆子湧了過來，七嘴八舌的關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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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好不容易安撫了這一群，一抬頭便看見凌氏淚眼朦朧的站在廊下，面上帶著笑，眼眶不禁一酸。這廂還未感動罷，便見崔道郁衝過來，拉著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幾遍，發現下顎有個小傷口，便大驚失色的令侍女去請醫。

/ b  x: u, |; q' R　　崔凝摸了摸那處，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磕碰著，都已經結痂了，忙阻止道，「莫去莫去，我好著呢，不過小時候隔三差五的事兒！」

　　她說罷，心頭一突，怕是要露餡吧！原來的崔凝大家閨秀一個，就算調皮了點，也不會隔三差五受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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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a8 d  A1 p) v' B7 Y: x　　不過凌氏和崔道郁好像都沒有注意到，拉著她進了屋。

7 E8 D: \! z6 p7 F　　「今晚暫就不去請吧，還是要抹點藥，明早再看。」凌氏仔細看了看傷口，見並不大，才略微放下心來，「到底是露出來的地方，萬萬留不得疤。」

. Z  [5 o  a  Q5 v. o　　「嗯。」崔凝乖巧應下，又問，「怎麼大家都還沒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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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她也不是沒有晚歸過，家裡也沒有這樣興師動眾的等候啊？莫非是知道她今晚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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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所料不差，監察司派出了九十名鷹衛，崔凝被困時正有一對鷹衛在院牆外面，只不過眼見對方人數太多，又不知他們武力深淺，不敢貿然攻擊，只派了兩個人去通知兵馬司和羽林軍。

　　這兩個衙門雖不是兵部直轄，但調兵遣將瞞不過崔玄碧，況且他親孫女有難，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誰能擔的起，因此早就有人早就將此事稟告他了。恰時他與崔道郁正在書房裡說話，便就沒有刻意隱瞞，崔道郁畢竟是崔凝的父親，有權知道自己女兒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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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監察司沒有人了嗎？偏派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娘子去捉兇徒！」凌氏想到這個就生氣。

　　崔凝道，「不關旁人的事，是我自己堅持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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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k, R8 P% [) Z, M, Q! K4 A5 ]- `　　「明知道如此危險，監察令也不該讓你過去！」

7 x7 k( o: c, U1 E　　崔凝看出來母親這是又氣又怕，遂解釋道，「母親有所不知，下午女兒就被歹人挾持了，要不是五哥用自己換下了我，我現在怕是不能毫髮無損的站在您面前了，女兒又豈能心安理得的回家乾等著？」

5 t; c, ^( J, k) v; p　　凌氏雖然擔心女兒，但終究算是個講理的人，聽這話之後也不再嘮叨監察司的不是，只嘆道，「你去又能幫上什麼忙？反倒把自己搭進去，盡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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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Y- r, F" c. Z　　崔凝摸了摸鼻子。

$ W8 U5 v, t9 f　　崔況見凌氏還要說什麼，立即插嘴道，「沒有事就好，有話明兒再說，我睏了。」

6 q" z6 V3 R. _3 w- e3 \　　「給你祖父報個平安就回去歇著吧。」崔道郁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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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j. ]) Z; Z9 @$ Q5 U7 R$ Y  E( y　　崔況道，「我陪二姐去。」

7 ~7 r7 R6 {) o0 f4 H' \. Y$ u　　見崔道郁和凌氏都點頭，姐弟三人一起告退，出了房門，崔淨安慰崔凝幾句便回屋了，崔況則陪著她一起去東院。

# Q' x1 L$ _5 O6 D9 B$ u5 Z　　「二姐，母親的話，你莫放在心上，她也是關心你。」崔況道。

, A8 Y- ^- k' @5 w/ t　　崔凝看著他緊皺的小眉頭，笑道，「多大點事兒呢，我怎麼會往心裡去？況且母親說的也沒有錯，我過去確實是把自己搭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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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Y( S! b( ~  {　　想到可能已經折損的那幾名鷹衛，崔凝面上笑意斂了起來，「跟著我一起辦差的幾名鷹衛可能折損了。」

+ m4 `' Z8 \2 |* B; [　　崔況道，「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你不必太苛責自己。」

% q. l, C+ J2 m% ^& G% ^  w/ {　　「我明白，就是心裡止不住有點難受，而且我今天下令殺了幾個人。」崔凝望著雪幕，深吸了一口氣，寒冷入肺，壓下心頭幾分痛楚。

$ e. h5 H$ U( b1 D　　她不認識死去的鷹衛，也不認識被殺的幾名兇徒，只不過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她失去過、經歷過最親近的人慘死，所以更能以己度人罷了！

　　「你覺得自己做錯了？」崔況抬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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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崔況的個頭快趕上她了，想起初見時那個邁著小方步像老學究孩子，聽著他溫言安慰，心中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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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 h3 e; g  \　　她摸摸他的腦袋，「我後來被綁在馬車裡的時候想過，倘若我發現問題便去通知羽林軍，可能不會死那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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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Q6 M" O$ k% I7 Y5 l　　崔況嫌棄的拂開她的手，「聽你的意思，那左凜手裡人馬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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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粗略估計得有兩三百人吧。」崔凝難以想像，左凜竟然會在長安藏了這麼多人手，且各個都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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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B) f" N9 I( G  I' x7 r0 j　　「那算暴動了。平息暴動怎麼可能會不死人？不是跟著你的鷹衛死，就是別人死。」崔況這話倒不是為她找藉口，而是事實，不過接下來的話就不盡然了，「監察令雖然相信你，給你指派了人手，可你的閱歷年齡畢竟擺在這裡，手下人不可能服你，就算當時你派人去通知其他人，別人也未必會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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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5 {2 K6 Z$ T; G! V# {　　「你別安慰我了，我心裡清楚。」崔凝知道魏潛是人質，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她之所以下令進去查看，大部分還是因為自己並不自信，如果她當時就肯定自己的推斷，潛意識裡也懷疑自己會猜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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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還有很重最要的一點是，當時左凜一直觀察外面羽林軍和兵馬司的動向，如果突然調兵過來，必定會打草驚蛇，萬一他狗急跳牆傷害魏潛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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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夢到

6 D& }0 ~3 c. g) y7 \　　崔凝到東院給崔玄碧請過安便返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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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密密落，崔凝躺在暖乎乎的被窩裡，很快便陷入夢鄉。

　　夢裡也下著雪，魏潛一襲玄衣站在她身後，俯首貼著她的耳朵，聲音沙啞的說「阿凝，我可以的」。她感覺到他的呼吸炙熱，彷彿要把她燒著了一般，臉上滾燙。

　　可是，究竟可以怎麼樣呢？崔凝還是不大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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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d" h; k. Q　　她糾結的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頭有點疼。

8 L: p% d. ]- y/ u( s　　「娘子！」青祿滿臉喜色，伸手扶她起來，利索的把靠枕放在她背後，「您燒了半宿，可把奴婢幾個急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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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4 B; m% n2 R+ I　　「我發燒了？」崔凝說話才發現喉嚨乾澀，聲音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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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祿忙給她倒杯，「是啊，夫人守到快天亮，等您燒退下去才被奴婢勸去歇下了。」

　　凌氏嫁到崔家這些年過的十分幸福，上邊一直沒有婆母壓著，雖然沒有分家，但妯娌都分開住著，後院沒有一個妾室，早晨想睡到日曬三竿都沒人管，這幾年來，最讓她鬧心的怕就是崔凝了。

7 M. \4 U6 L% b8 P　　崔凝懶洋洋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臉色突然一變，急得蹦下床榻，「我要點卯要遲了！」

& n& y& K7 ^6 F  q' P( j5 y3 a　　「娘子，這都下午了。」青祿無奈道。

$ Q% i6 O, ?% X/ R9 P! R7 X2 ?/ L　　「我睡了一天一夜？」崔凝動作頓住。

) y/ a$ N9 z0 ~+ i; D9 T5 i2 `7 R9 h+ g" |　　青祿拿了薄褥給她裹上，青心正領著幾個侍婢端了洗漱用具進來，「娘子洗漱一下用晚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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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i2 n" u& B, ^8 E$ f  u　　崔凝裹著褥子蹲坐在妝台前，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有人幫我去監察司告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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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f9 \& [$ t5 m　　「夫人一早便吩咐前院小廝過去告假了，您放心吧。」青心拿著梳子慢慢給她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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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的頭髮又細又軟，摸著手感很好，卻不太好打理，容易翹起短短絨絨的小毛毛，看起來總也不像其他女子梳得髮髻那般整齊，用頭油又會使髮量顯得特別少，真是愁煞幾個貼身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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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1 b  Z5 o: [8 I3 r$ k, ~6 n　　洗漱完畢，先用了點溫胃的粥，青心便給她端上一碗核桃芝麻糊。

- C5 t; ?! b4 {2 ]+ c( _　　崔凝不挑嘴，就是剛起床的時候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那芝麻核桃無一不油，就未著這一碗東西，青心青祿廢了很多心血才做的清甜可口。

; X+ e( F4 |) Z4 g+ {( K  u　　待伺候崔凝用完膳，青祿問道，「娘子，衙門快年休了吧？」

' k" K, d1 Y% o' E1 m) n　　崔家沒有那麼多糟心事，但是奴婢私下裡還是有些攀比的，崔凝平日上職的時候不會帶侍婢過去，青心青祿便閒在家裡，這麼一來地位自然就比不上崔淨身邊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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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崔凝自是不太清楚，不過她早就覺得好好的人手浪費不用很可惜，沉吟道，「我如今官階低，身邊最多只準帶一個人伺候，打明兒起，你們輪班隨我上職吧。」

; o* I  o) k. \& J　　青心青祿心下大喜，立即蹲身道，「是。」

- G4 n6 w4 N8 O7 o  N9 }　　崔凝見她們高興，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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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2 F" f6 s; i　　之前崔凝專門找符遠請教過御下之道，雖只聽了個皮毛，但聊勝於無，總還是能明白她們忐忑或欣喜的原因。

　　飯罷，崔凝去給凌氏請過安便溜達到了崔淨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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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G% o7 e, p9 _　　「今兒吹的什麼風？把你這個大忙人吹來了？」崔淨笑著把她迎進屋裡。

1 |! f; N- B% ~2 f% J) ]　　「哪裡哪裡，姐姐才是大忙人。」崔凝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屋裡的繡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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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崔淨給自己繡的嫁衣，已經接近完工，再有幾日便可以送裁藝坊做成嫁衣了。

　　「姐姐還有幾個月就嫁了，真有點捨不得呢。」崔凝抱著她的手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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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 B0 z+ k6 s9 m  {3 J4 _　　崔淨臉色微紅，「我又不是遠嫁，左不過就是長安城裡頭，日後想我了便到凌府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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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J7 ~+ U/ m0 c3 Y　　姐妹兩個坐下之後，話題自然而然的便扯到了崔凝身上。

　　崔凝便將近來發生的事情，挑著能說的講給她聽。

  P+ V! n9 `! ^$ i; ?/ r　　崔淨看著妹妹，不知怎的，心裡生出一些羨慕來。以前她覺得女子出去拋頭露面，就好像把與生俱來的尊嚴和矜貴都扔了，崔氏也沒有這個先例，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出去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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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_: Z* o  Y& H　　在清河的時候，崔凝顯得笨拙極了，什麼都不會，經常稀里糊塗的便闖了禍，可如今，她仍舊不是一個標準的貴女，身上卻有了尊貴之氣。那種灑脫、篤定、神采飛揚，她知道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擁有。

. C: R7 d) y7 S: J7 |　　除了羨慕之外，崔淨還有一點點羞於啟齒的挫敗感，那個一向被她遠遠甩在身後的妹妹，竟然漸漸的要超過她了。

3 b8 q7 O9 g0 n3 T　　「怎麼想到要去做官呢？」崔淨一直想問這個問題，「你難道不知道做了官之後，嫁人便難了嗎？」

　　就像之前有意求娶崔凝的謝氏，那麼渴望東山再起，也不會想要一個外頭做官的媳婦，除非她嫁了人之後便安心在家操持家務、相夫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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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沒有回答前一個問題，而是順著她的話道，「我生在崔氏，又不是做了什麼道德敗壞的事，怎麼都能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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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淨嘆氣，無奈道，「你當然不會愁嫁，可是世家大族卻不會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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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來沒有打算嫁入世家。姐姐看我適合去世家過日子嗎？」崔凝問道。

, @/ f& I8 m! ^5 ?- ~$ Z　　崔淨臉色微變，「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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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R4 m+ i9 `. t7 Q　　出身高貴的女子一旦嫁到一些沒有根基的人家，對於家族來說，就算被放棄一半了，除非你的夫君真是有不世之材。世家在皇權的打擊之下在慢慢衰落，不是沒有那衰敗的世家收取高昂的聘禮把自家姑娘嫁入商賈之家，這是會令人恥笑的。

　　於崔氏女來說，就算嫁給符遠那樣的相門之後，也不如嫁入其他世家，因為這些高門大族都十分團結護短，你在這個圈子裡，背後便是有所有世家撐腰，誰敢給你沒臉，誰敢得罪你，那就是與世家作對，走出去底氣比公主還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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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但我不後悔。」崔凝堅定的道，「我的路，只有我自己去摸爬滾打才行。」

% L% M. ~( c, c1 G* Q  O& R　　不會因為要找個依靠，就把一切綁在別處，至於這些助力，有更好，沒有也不怕。崔凝從心底認為，自己有能力給自己撐腰，才算完整的一生。

. v6 O5 d' ^' b' I: V　　而崔凝，也沒有資格去過和崔淨一樣的日子。她的仇恨，崔氏不能綁她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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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姐妹

9 j/ I1 J) [7 J- d% n　　崔淨默然，心裡一方面對崔凝的說法十分抗拒，一方面有覺得好像挺有道理。

　　崔凝也無意繼續這個話題，便直接說明了來意，「姐，我過幾日沐休，想請朋友出去玩，你可知道哪裡有好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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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淨平時要跟凌氏出去參加各種宴會，也結識了不少人，這方面比崔凝知道的多，「雪天賞梅最好不過了，聽說城南有個玉梅坡景緻不錯，那邊也有幾家酒樓，你不妨過去看看。」

) Y2 w$ `  N% Z0 T　　「嗯，到時候你也一塊去玩吧？」崔凝道。

+ g2 }6 S; f) R　　崔淨笑道，「我這還有幾個月就要出門，哪兒有功夫出去玩呀，你約著小姐妹們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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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能感覺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和崔淨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疏遠了。固然有經常不見面的原因，但她知道，崔淨在刻意的迴避她，每次都找各種藉口拒絕她的邀請或者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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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0 }6 t) `! J) Y6 U# S　　不過崔凝也不在意，只當做道不同不相為謀吧，「那行，你先忙著，我祖父那裡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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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i0 W, b8 @8 f( _* _, }　　「去吧，天色晚了，路上滑，小心著點。」崔淨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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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C( R9 m. i4 X# j6 ~　　崔凝鼓著腮幫，「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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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你也能說親了呢。」崔淨把她送到門口，半開玩笑似的問道，「錯過謝表哥，你真的不後悔？」

　　崔凝轉眼，輕易便看出了她表情中小心隱藏的試探，突然就覺得十分厭倦，她一貫討厭這種藏藏掖掖、拐彎抹角的做法，當下噙著笑意道，「姐姐怎麼就知道我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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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姐妹，崔凝早就直言不諱了，哪裡還需要打太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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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7 I9 g3 {) \+ G4 x: W　　崔淨怔了一下，「你不是拒絕了謝家求親嗎？」

% G1 C& Y0 e. M2 F7 L5 P# {& v% q$ F  V/ {　　崔凝哼哼道，「劉備請諸葛孔明出山還三顧茅廬呢，也沒見劉備被拒絕一次從此就不去龍崗了呀。」

　　倘若崔淨沒有那些陰暗的小心思，聽這話，最多是覺得她孩子氣、任性，可是崔淨卻覺得是在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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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N' O3 j/ O- G$ Z8 A　　崔凝不想在繼續說下去，趕緊催促道，「姐姐，風大了，你趕快進屋吧。」

" E2 E9 `0 o; v1 d) T　　「嗯，我就不送你了。」崔淨心思多了點，但作為姐姐，明面上做的無可挑剔，她在門口目送崔凝，直到看不見身影才轉身進屋。

　　走出很遠，青祿見周圍沒有人，便小聲道，「二娘子，大娘子也太小心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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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4 \, u$ a/ N, l& Y7 o　　「嗯？」崔凝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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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 ~/ v( V) m9 V　　「奴婢聽其他人說，大娘子可不是一次問這件事了，聽說還曾私下裡打探過謝家的態度。」青心撇撇嘴道，「本來奴婢以為她是覺著可惜，想幫您促成這段良緣，但方才看大娘子聽完三顧茅廬的話好像不太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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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6 Y9 O$ F$ d* k3 J- P* M$ g　　青祿不算精明，但整日都混在內宅裡，內宅婦人的心思，她比崔凝要更清楚。

) s1 T% D  J: z4 i4 Z, \　　「這話以後不要再說了，不然算你挑撥咱們姐妹感情。」崔凝淡淡道，「這些事情，我心裡有數。」

8 b$ c1 w) U2 q. ^  l3 P　　崔凝沒有發火，也沒有誇獎，因為以後她不能兩耳不聞窗外事，宅內的許多事情都要青心青祿告訴她，但這種搬弄是非的話也不值得獎勵。

/ A' g% ^0 J) F8 X　　崔淨變了，不，應該說，她更了解崔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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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次，凌策沒有中狀元，謝颺拔了頭籌，之後謝家有意求娶崔凝，崔淨伏在她的榻前哭的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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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什麼都知道，相比之下，她更喜歡那時候的崔淨，最起碼心思坦蕩。

+ e- G" m' K' B, ]8 u# I　　到了東院，崔凝被小廝領到崔玄碧的書房。

; s+ X/ x) O( O7 h( z3 s6 c　　「祖父。」崔凝欠身施禮。

) d+ O: n. \6 j　　「嗯，坐吧。」崔玄碧似乎很高興，欣慰道，「你這次立了功，聖上親自開口給你陞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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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8 t5 S  ?+ b; \" h　　「祖父。」崔凝皺著臉抱怨道，「你現在就說出來，我明天豈不是沒有驚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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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4 l, Q# X9 e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崔玄碧笑道。

　　崔凝嘿嘿一笑，不再裝模作樣逗樂子，蹭過去腆著臉問，「聖上給的肯定是大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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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A! W2 r( `# k+ Q) L3 ?1 R( \　　「官升一級。」崔玄碧睨著她道，「難不成你還想撈個三品坐坐？陞官要都這麼容易，你祖父也不會熬了大半輩子才是個兵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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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0 d3 i! k　　「那是監察使？」崔凝已經很滿意了，畢竟短短時間她陞官算是飛速了，當初那些典書處的人都熬了好些年也沒動一動呢！

　　崔玄碧嗯了一聲，見她尾巴都快要翹上天了，立即板下臉道，「不許驕傲，這次多半是靠運氣，日後為官務必要踏實穩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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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s3 r) w5 {! w　　「謹記祖父教誨！」崔凝垂首，嚴肅的說完之後立馬又得瑟道，「不過祖父身在官場這麼多年，應當明白，官運也是一種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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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F1 y! @0 K  \　　這變臉的功夫看得崔玄碧頭疼，「我怎麼覺著你更像那個姓符的孫女？」

6 v* i+ l1 G( E; P" r　　符危那張老臉，表情一時一個樣，比六月天孩子臉還讓人捉摸不透。

　　「以後不準和符長庚玩，早晚被他帶壞了。」崔玄碧不悅道。

　　崔凝道，「您也不逞多讓啊，先前還讓我和符大哥好生學本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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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6 q, j1 w. q0 ^　　「我說過？」崔玄碧義正言辭的道，「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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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j$ q* L4 T5 ^$ K/ `' r　　「祖父耍賴。」崔凝剛開始以為崔玄碧應該和崔況性格相類，但是接觸下來才發現，他居然只是長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臉，性格並不古板，在清河那陣子是因為謝氏被人所害才會像個煞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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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v. ]& }1 f# ]7 M' e　　崔凝再一想，也對，倘若祖父從小就和崔況一樣少年老成的話，後來大約也不會和祖母鬧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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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孫兩個高高興興的用了晚膳，崔玄碧又拉著崔凝教導一番，這才放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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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p2 K5 |8 b& w　　晚上是青心值夜，於是崔凝次日帶了青祿去官署。

6 o( B8 k0 j1 o　　剛剛進門便被監察令喚了過去，同她說升職之事。

6 s! t8 u- ?+ Q# P* Y8 ]　　監察令見她半點沒有喜形於色，只是表示日後定然全力以赴，不負聖上恩典，不禁暗暗點頭，果然是個能沉住氣的，不免又勉勵一番。

　　崔凝回到監察處，所有人便都知道她陞官了，緊接著便將她團團圍住，恭賀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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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客套之後總算清閑下來，崔凝這才發覺魏潛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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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k  }+ e7 ]* E3 p7 m　　「大人，魏大人呢？」崔凝問易君如。

3 [2 P0 C9 X6 {% j　　「佐令今日沐休。」易君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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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9 _$ D/ N7 G. g, i! g! [9 s　　「咦？」崔凝納悶，「案子收尾結束了？」

/ a- k3 i8 z' y' D　　易君如輕鬆的靠在椅背上喝茶，「是啊，有魏大人在，這些瑣事都是一眨眼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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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拋棄

　　崔凝看著空空的位置，心裡也變得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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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稱魏潛為「拚命五郎」不是沒有緣由的，他自打進了監察司之後就極少沐休，甚至有時候會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來辦公務，因此對於他陞官如此迅速，衙門裡的人大都沒有什麼意見，畢竟在他沒有管理這監察四處之前，四處可是一盤散沙，裡頭的人也都沒有什麼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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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魏潛攤上了司言靈案，倒是有不少人同情他。旁觀者清，大家都知道監察四處沒幾個頂用的人手，所有人都知道魏潛一個人東奔西跑的親自去查案，可謂史上最凄涼的監察佐令了。

% f, [) I4 f, H  q! W　　這些事情，崔凝自是不知，只是魏潛幾乎每天都早早便到了，不管人在不在屋裡，她的桌案上總是會有一盒熱乎乎的吃食，這會兒看魏潛不在，桌上也是空空如也，心裡冒出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 m4 E) C# H" Q+ C3 I　　想起那天晚上風雪交加，他身上燙的厲害，似乎是受了風寒，崔凝決定下職之後去看看他。

　　這麼想著，崔凝便飛快的寫了帖子，交給青祿，讓她送到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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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o! p  [' T* v+ s7 v/ k3 M) V　　剛剛做完這一切，便有個差役到她跟前，躬身道，「崔大人，那位陳小郎君想求見您。」

　　七品芝麻官放在地方上還能算盤菜，可是擱在偌大的長安城，一磚頭能拍死一大片，真是算不上什麼，但是為表尊重和客氣，一般下級或是同僚之間大都會稱呼一聲「大人」。

' J5 a# J8 ?8 D  s　　崔凝想到陳元，嘆息道，「帶我過去吧。」

, Z8 H4 _% ]. B! f, w　　差役躬身道了聲是，便走在一側領路。

' x5 A9 M) y' @5 p　　外面雪光刺眼，但是並沒有出太陽，官衙道路上的雪早被雜役清掃乾淨，連一點殘留都沒有，走在上面一點都不滑，不過陳元住的屋子稍微偏了點，就沒有人管了。然而，正因無人破壞，院中的雪一片整潔，厚厚的如棉如雲，院子裡幾株紅梅擁擠在一起開的正盛，每根枝條都繁花覆蓋，乍一看上去，好似一簇火紅的珊瑚。

　　陳元就站在距離紅梅不遠處的廊下，一身牙白色暗紋襖，皮膚如霜似雪，銀髮宛若月光，若不是面上覆著一條黑紗帶，崔凝都懷疑他是從雪中幻化而來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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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I8 I3 y* j) l　　「阿凝。」陳元看見她，聲音雀躍，一下子便有了生機和活力。

9 R4 u0 a; K, ]7 W4 G　　「你怎麼在這裡站著，也不怕著涼。」崔凝知道陳元的遭遇，心裡不免對他有些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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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_9 x+ h$ T3 `, Z　　陳元靦腆的笑笑，「我不怕，我聽五叔說，像我這樣的人活不長久，他不在了，我也不想壓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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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了？他應該沒有被治罪啊？」崔凝心想難不成自己漏下了什麼？

　　「不是不是。」陳元面上掩飾不住的落寞悲戚，語氣卻十分平淡，「他離開長安了，不要我了。」

　　崔凝愕然，心裡堵得要命，卻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安慰他。她知道，對於陳五來說，陳元可能是他人生的負累，他並不是什麼不世之材，可是憑著他的能力，怕是也能夠過得相當不錯，若非因為陳元，他不會被家族犧牲，藏頭藏尾的日子一過就是這麼多年，然而對於陳元來說，陳五卻是他唯一的親人和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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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 b* y% a* [5 W　　陳元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陳五是他唯一能夠親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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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背棄，即便崔凝沒有嘗過，也深知它定然如冬日裡那些冰刺一般從心裡長出來，冰冷銳利，能刺得人千瘡百孔。

　　「那……那你以後怎麼辦？」沉默了很久，崔凝才聽見自己這樣說。

　　「他在西市還有宅子和鋪子，地契都留給我了。」陳元笑著指了指桌上用茶壺壓著的幾張紙，「我以後並不用愁生計。」

　　這麼貴重的東西，他卻只這樣隨手一壓，隨便撒上點水可能都會毀了，可見半點不看重這些身外之物，甚至崔凝能隱隱感覺到他故作輕鬆的笑容背後已被傷的鮮血淋漓。

　　崔凝只能盡力安慰，「我還在長安呢，日後沒事的時候我去找你玩，咱們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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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_7 J0 f: ?　　這話說的，她自己都覺得心虛，捫心自問，她心裡對陳元是憐憫佔多一點。

' Z5 N2 A* ?" F+ Z4 _　　陳元對此卻似乎深信不疑，很高興的點點頭，「我等你便是為的說此事。我以後都會在城西的懸空寺，你若是有空，或者去上香，一定要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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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訝異道，「你要出家？」

( r" Q7 P! g$ B, B: H　　「不是，五叔把我寄養在那裡。」陳元頓了一下，「若是與佛有緣，懸空寺肯收我，我也願意出家的。」

9 U5 g1 o, Z: g8 ~$ c9 ?* R6 @　　崔凝這回是真不知道該怎樣說了，她想勸他不要出家，可是不出家，他的模樣定然會飽嘗這世道的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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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 `& r9 v% w, H9 u, t　　陳元這這些年也都一直活在這種不公平裡，崔凝不想他最後落得和司言靈一樣的下場，沉默了須臾，她道，「你有慧眼，定能比旁人看的更清楚，若是你覺得這樣好便去做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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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謝謝。」陳元道。

* O" i+ B- p7 k6 ~  q8 G　　一聲真摯的「謝謝」，讓崔凝頗為動容，也很是自慚形穢。她想到自己可能是陳元第一個交到的朋友，這樣一個純真之人付出全心全意的友情，而她卻平淡以對，還曾經誤以為司言靈罪魁禍首而對他頗有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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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個，崔凝道，「反正我今日沒有什麼事，便告假帶你出去玩吧？」

　　「真的？」陳元欣喜的不知怎麼好，他還以為只有等自己長大之後才有機會看看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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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5 N, A: D+ e　　崔凝見他這麼高興，也跟著高興起來，立即就去同易君如說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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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5 F6 y' H8 g( X2 u　　不過她現在和易君如平級，他哪有權力準她的假？不過易君如有心賣她一個好，便悄悄同她說，在監察司做官的最大好處就是自由，倘若平日沒大事，只要過來點個卯就可以去辦自己的事了，不過一旦露陷可能會被罰。

　　崔凝驚訝的說不出話，合著她以前都太乖了？竟然完全不知道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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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誰讓她成日跟著魏潛後面混呢。

/ h- S/ |0 E, }1 o, `; y; o8 k. x　　崔凝聽著東窗事發要被罰，心裡有點擔心，易君如拍著胸脯說，若是碰上急事，他會幫忙頂著，崔凝這才千恩萬謝的偷偷帶著陳元去了東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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