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隋唐] 庚新 -【盛唐崛起】《全書完》

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五十章 最長一日（五）

　　「魯奴兒，你想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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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Q: W. i$ v5 ~. l. X　　薄露不露聲色，語氣聽上去也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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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魯奴兒卻感覺得出來，薄露有點不太高興了！

　　說到底，薄露是個極其強勢的人，也很有主見。他並不喜歡魯奴兒干預他的決定，也不想魯奴兒插手碎葉城的事情。此前，他對魯奴兒依順，是因為他要讓魯奴兒嫁給娑葛。畢竟，單憑阿悉吉一家的力量，想要統御五弩失畢中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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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o7 {4 m5 H" Z　　但是，魯奴兒管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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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 M' d7 I! K0 k& ^! H　　 魯奴兒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外公，我覺得咱們應該反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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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擊？」

　　阿芒在旁邊連連點頭，表示贊成，「父親，我覺得魯奴兒的主意不差，應該反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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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G* b' P7 j$ |4 }　　薄露卻冷哼一聲，惡狠狠瞪了阿芒一眼。

　　那目光，就如同要維護自己地位的老狼王，向想要挑戰他地位的公狼發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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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天沒黑的話，我倒不介意反擊。

　　可是現在，我們根本不清楚保大軍的情況，貿然反擊很可能會中他們的詭計。魯奴兒，你還是太年輕了！你也說了，蘇彌射很聰明，塞黎尕知曉兵事。他們甘冒兵家大忌發動攻擊，很可能有埋伏……我們現在出去，說不定正合了他的心思。」

) X. y$ O+ {. O, P0 T& `- i　　薄露不動聲色的反對了魯奴兒的建議，而後話鋒一轉，沉聲道：「魯奴兒，你不是要抓奸細嗎？怎麼樣，有沒有線索？城上的事情。你不必費心。倒不如把精力放在城裡。娑葛畢竟是客人。你也應該去多陪陪他，不要讓他一個人太辛苦。」

+ Y$ X; h/ I0 Z9 W9 I　　說完，他擺了擺手，便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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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U2 d: O* I7 W0 Y　　魯奴兒緊走兩步，還想要再勸說一下薄露，卻不想衣袖被人扯住。

　　阿芒朝她搖了搖頭，示意魯奴兒不要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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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 C1 V# B　　「魯奴兒，聽父親的話。去陪娑葛說說話……眼下這情況，的確不適合出擊，不如等天亮之後再進攻。反正不過一個晚上，諒那蘇彌射和塞黎尕也翻不了天。」

　　他說完，便追著薄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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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兩人的背影，魯奴兒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開心。

7 k( G4 }$ T, u9 _% h3 ~　　外公啊，我並不是想要和你作對，只是你們都覺得對手是蘇彌射和塞黎尕，可我擔心的是那個唐國和尚啊！那唐國和尚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幫助蘇彌射重掌保大軍，把外公你三年的心血破壞。又豈是等閒之輩？若你無視了那唐國和尚，只怕會有麻煩。

: l0 [- a6 ?8 _4 L" J( d　　可是。魯奴兒也知道，薄露是不可能聽得進她的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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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豫片刻後，她一頓足，沿著城牆馳道匆匆下了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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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s4 n4 u- @3 \- P% b" L" v　　也許，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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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放火的奸細應該就在城裡，而且和那唐國和尚應該是關係密切！對了，會不會就是那兩個跟著唐國和尚的小和尚呢？保大軍如此急頭火燎的發兵攻打碎葉城，會不會和那兩個人有關？若是如此的話，那就要儘快找到那兩個小和尚！

　　嗯，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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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奴兒想明白了這其中的聯繫之後，心中立刻就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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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下了城樓之後，立刻喚上了阿合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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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阿合莽和楊守文交手時受了傷……他吊著膀子快步走到了魯奴兒的跟前。

$ |* E8 z* x' c4 d5 Y* l/ w　　「阿合莽，讓你追查的事情怎樣了？」

% \; U. S. }. ~9 e% ]6 ]- Z( _　　「回稟紅忽魯奴兒，小人一直在追查，但是到現在並無任何線索。」

& I2 I1 v- Z* p* y/ {! Q" D6 M　　「我不信他們還能憑空消失了……他們在碎葉城，一定有一個藏身之所。這樣，你把那幾個跟蹤過唐國和尚的人找來，我要再仔細詢問，一定要找到那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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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j2 i0 i4 O/ G% J　　「喏！」

　　阿合莽與阿吉，是突厥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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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相比阿吉出身於狼山的拔悉密部落，阿合莽才是魯奴兒真正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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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找到了奸細，就可以弄清楚唐國和尚的來歷。只有弄明白了唐國和尚的來歷，才好想出對策。魯奴兒翻身上馬，直奔長街。不過，當她路過濛池坊的時候，卻突然勒住了馬。在一條貫穿了碎葉城的河流岸邊，站著一群軍卒正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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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G- O; W# R, O1 E  u7 G* A. Y  z　　其中一個軍卒道：「這麼大的水，把橋都沖走了，該如何是好？」

! F% S2 O3 k6 f) D" \- X　　魯奴兒策馬上前，來到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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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v2 v9 b2 T. o6 ^+ A0 P　　原來，河面上的一座木橋被河水衝垮，以至於一些輜重被隔斷在了河的對岸。

　　「河水很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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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h- `6 m9 n% f　　她沉聲問道。

1 O- W8 {+ S# Z0 y4 @! y　　一名軍卒連忙道：「紅忽魯奴兒，你不知道，這座橋經常出事……每年下暴雨，河面就會暴漲。今年這情況還算好的，下了這麼大的雨，河水卻沒有漫過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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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s8 u$ L/ N　　「嗯，說的也是……快讓人把橋架起來，莫耽擱了前方戰事。」

6 E8 @6 c1 f: Z5 x　　軍卒連忙大聲答應，紛紛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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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H( C& e9 a6 ?　　魯奴兒策馬準備離開，可走了兩步，又突然把馬勒住，回身看了一眼那條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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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d) e6 x- w" l: g8 Y　　總覺得有什麼事情給忽略了！

　　可是，這一時間魯奴兒又想不起來到底忽略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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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從城南方向喊殺聲再次響起。悠長的號角聲迴蕩蒼穹，毫無疑問，是保大軍發起了攻擊。

8 E2 c, _- c% {+ ~2 }　　喊殺聲，把魯奴兒的思緒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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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0 h* W! P, L* L/ h+ [% d　　她甩了甩頭，髮辮擺動。

1 {5 c8 ~; a( j, @% Q# E; [　　「阿合莽，咱們先回去，你趕快把人給我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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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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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F) j8 ?8 O4 N! k/ n　　保大軍的攻勢非常兇猛，兇猛到薄露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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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2 s/ v4 v1 e. E# A! v　　眼前的保大軍，就好像化身成為悍不畏死的兇徒，一次次猛攻，雖付出了慘重傷亡，卻仍舊不斷向碎葉城發動攻擊。那兇狠的氣勢，令城上的叛軍也感到心驚。

; s0 G% i0 {$ ?, }  o! {2 x/ O/ K　　魯奴兒時刻關心著前方的戰況。隨著阿合莽不斷帶來消息。她心中的不安感受。也越發強烈。

　　「你們再說一遍，把那唐國和尚在碎葉城的一舉一動都告訴我。」

　　在她面前，站立著兩個密探，正是之前負責監視楊守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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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 p0 [% T9 m, L　　兩人打起精神，把那天他們跟蹤的情況再次重複了一遍。

6 x# ~8 M, r8 N, Q( Q6 D　　魯奴兒聽得很認真，不過卻依舊是眉頭緊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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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你們就沒有打探一下，那唐國和尚之前的行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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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1 Y! i) h% ~　　「呃……當時坎高老爺只是讓我們監視和跟蹤那唐國和尚，並沒有讓我們去打探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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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我想起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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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 I  d2 M. h0 q: ^　　那天唐國和尚去了彌勒瓷坊之後，小人曾無意間聽一個賣吃食的人說了一句話。他說，昨天看著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翻臉了？這些個唐國人，還真是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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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奴兒低著頭，沉思不語。

) X7 B: t! m, e# P1 P  R: D+ m　　聽那探子說完，她猛然睜開眼睛，沉聲道：「你再說一遍，那個賣吃食的人怎麼說？」

3 m' i! k7 P; ~/ ]! S# X　　「那個人說，昨天看著還有說有笑。一轉眼就翻臉了……這些個唐國人，真是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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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X8 t' ^  h9 [' ?6 {　　沒錯。就是古怪！

; t1 ?' k& E: q4 p0 L7 i+ z　　魯奴兒呼的一下子站起身來，嘴角微微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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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彌勒瓷坊的老闆果然有問題，怪不得昨夜事發之後，他一家人便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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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6 u+ P# w( H+ @  ?6 }　　這個時候，魯奴兒還不知道李客就是昨日搶奪城門，放走了楊守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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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Q, N, e  E3 @  N) `( G# p5 p! n　　也難怪，李客平日裡在碎葉城很是低調，認識他的人並不算很多。加之昨天晚上看守城門的人是薄露家的家奴，也不認得李客，所以李客的身份還沒有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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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I  x& j6 ]* z- _7 L　　可是現在，魯奴兒已經可以肯定，那李客和楊守文一定有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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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P; @+ h& n+ n9 I0 u　　那天楊守文去彌勒瓷坊鬧事，說不定就是尋找機會接頭……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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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h7 c& T- a3 N5 m6 v/ T　　如果楊守文的那兩個小和尚還在城裡，恐怕供他們藏身的地方也不會太多。

! k( X# t5 @* A　　他們對碎葉城並不熟悉，最有可能的藏身之地，還是應該在那彌勒瓷坊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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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0 {2 `# O7 K8 F　　「阿合莽，你派人查過彌勒瓷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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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_: V# g" h0 c* W% h　　阿合莽連忙回答道：「紅忽魯奴兒，我已經查過了，但是並沒有發現什麼線索。而且，咱們的人還縱火燒了彌勒瓷坊，如果他們躲在裡面的話，肯定被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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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奴兒搖搖頭，沉聲道：「阿合莽，帶上人，咱們再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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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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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現在。」

9 C) s' x: E; n( e9 M　　魯奴兒說著，探手就抄起了擺放在桌上的長刀，大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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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H' I7 h) S1 o/ W/ X7 m, s　　但就在她走出帳篷的時候，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做出了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

7 X% @1 L& [3 z8 J4 K7 z7 l　　「阿合莽，你聽。」

% i- k# Q" ]! U0 l1 a　　「紅忽魯奴兒，聽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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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南的戰事好像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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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合莽這才留意，原本此起彼伏的喊殺聲，的確消失了。

　　整個碎葉城，彷彿一下子陷入了寂靜。原本，那喊殺聲四起的時候，阿合莽感覺心慌。可是這時候喊殺聲消失了，他非但沒有感覺到踏實，反而更加緊張了。

　　魯奴兒擡頭看了看天色，輕聲道：「快戌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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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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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保大軍突然不打了，我反而覺得更緊張了。」

  b* z3 N1 P- z! }% N- ~+ b　　「是啊，我也有這種感覺……不過想想，似乎也很正常。他們長途跋涉而來，又強攻了這麼久，估計也是人睏馬乏，打不動了！真想不明白那保大軍的軍使在想什麼，這麼強攻毫無用處，反而損兵折將，莫非那個保大軍的軍使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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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_& E- Z, q0 T8 i3 V& b5 I0 g6 W　　「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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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 s2 b: u! P! m# x　　魯奴兒聞聽，頓時笑了。

: X) U: D- x# p　　連阿合莽都感覺到不對勁，相信外公這個時候，也會反應過來吧……

　　她跨上馬，帶著阿合莽和一幹家奴直奔大清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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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路過河邊，魯奴兒發現那河面上，已經架起了橋樑。

　　「還挺快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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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r& E- a" Q- S' Y6 y4 l% F　　她勒住馬，開口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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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那架橋的軍卒笑道：「其實也不算什麼，原以為這一場暴雨下來，河水應該很急才是。沒想到試了一下後才發現，河水並不湍急。說來奇怪，這麼大的雨，往年肯定是要澇的，今年非但沒有澇，甚至連河水也比往年……感覺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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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奴兒本來已經縱馬上了橋，聽到那軍卒的話，驀地再次勒住馬，撥轉馬頭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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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下，魯奴兒的臉色有些發白，眼中流露出恐懼之色。

5 w( G4 E3 Q2 h7 Q) C2 O" c% w　　「你剛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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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N( e. [% \8 W( U　　她縱馬來到那小校身前，倉啷拔出了腰刀，指著那小校厲聲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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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校嚇了一跳，不明白魯奴兒為什麼突然發怒，嚇得兩腿犯軟，說話也變得不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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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剛，剛才是說，一場暴雨下來，河水並不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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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 d. `: {* {" I8 O　　「不是這句，最後一句。」

$ i9 H' K  w% l' a& x　　「今年下了這麼大的雨，可是河水卻感覺比往年少了。」

+ K5 _+ `; s/ D　　河水，比往年少了？

0 N4 w3 c* ^+ p7 S0 d　　沒錯，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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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奴兒的腦袋一下子變得清醒許多，此前她總覺得忽略了什麼，現在終於想清楚了！

$ f8 M* ?' s9 W* |　　河水比往年少了？

3 N4 E, e5 \. C2 p" |1 T2 m　　魯奴兒不清楚往年碎葉城的暴雨是什麼程度，可是今天的暴雨，雨勢絕對不算小。

　　阿芒舅舅說過，今年這場雨也算是十年來最大的一場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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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L) l* M: r: {- |% |　　往年比這雨勢小，城裡河水都會氾濫，可今年的河水卻比往年少？這說明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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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魯奴兒心中只覺一陣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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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V7 A. s2 C0 V　　「阿合莽，快隨我去見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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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S7 |  O  o% @! Q" @6 E5 h　　那兩個小和尚似乎已不再重要了……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碎葉城只怕是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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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五十一章 一將功成萬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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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5 ?) x- f* Q0 \9 x　　碎葉河，也叫碎葉水，後世稱之為楚河。

& h8 S# X, o! V& N　　它源出泰爾斯凱山與吉爾吉斯山，長1千公里，流域面積大6.25萬平方公里。它上游谷深流急，入伊塞克湖盆地之後，河谷展寬，而後經楚河盆地消失於大漠之中。

- w8 ~( O* p1 J3 q, C( p# K, p7 T　　碎葉城，就位於上游河谷和伊塞克湖盆地之間。

+ n* d# Z# `4 r　　水勢到此，會由湍急變得平緩，但每逢暴雨，就河水就會暴漲。原本平緩的河流，會因此而變得洶湧起來……

　　月朗，星稀。

( h2 @% N7 m! ^3 y) W/ c$ ^　　楊守文站在碎葉河谷上游的一處高地上，鳥瞰腳下流淌的碎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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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碎葉水，水流平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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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中，河水波粼蕩漾，透著一絲靜謐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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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4 R& b* T5 y4 g& Q' @; a　　楊守文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緩下來。說實話，哪怕是當年在昌平面對靜難軍叛軍的攻擊，他也沒有像此刻一樣的緊張。在昌平時，天塌了還有他老爹頂著。可是現在……但是，他知道，他必須站在這裡，才能夠攻破碎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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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Q$ K5 w+ S- u" U* I0 |　　「李君，保大軍現在如何？」

9 h+ y; Y" J+ ]$ J3 G! E8 C　　「回稟楊君，剛得到了消息，蘇彌射已經停止攻城，並下令後撤三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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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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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 ?' j- m) ?' q　　楊守文再次深吸一口氣，突然苦笑道：「過了今夜，不曉得會有多少人要流離失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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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3 f. Y" D" o" V7 [# M　　「楊君，自古以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這個時候，切不可有婦人之仁。

: e4 R! I" ?! q: F% |. @　　再說了，楊君此舉雖然使碎葉城受到重創，但是於整個安西而言。必將是功德無量。」

　　功德無量？

　　楊守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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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M% p  ~3 `2 i. s　　他的笑容裡。有一些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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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I' H' q) O0 W* C　　會不會功德無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過了今晚，會有許多人怨恨我吧。

　　但是，我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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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楊守文擡頭看去，就見吉達縱馬而來，衝上了高地。他翻身下馬，快步來到楊守文的身前。比劃道：米娜說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行動。

2 o1 T$ v0 A# `2 R9 j7 Y　　「現在什麼時候了？」

1 y  r. Z/ v# r4 o8 p+ P　　「已經是戌時過一刻了。」

　　楊守文沉吟一下，而後猛一咬牙，傳令下去：「決堤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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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客立刻答應，他等這一刻，已經許久了。楊守文才發出命令，他立刻向身後一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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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F, O5 A# h2 }4 k　　幾個密探立刻點燃了爆竹，而後彎弓向天空射去。

; j0 j+ ~, Z% Z  o) T　　爆仗在半空中炸開，化作了燦爛的煙火。位於谷地和盆地之間河口的米娜看到煙花，二話不說便下令身後的黃鬍子掘開河堤。這段河水。河道最為狹窄，河水也很急。米娜在凌晨時匯合了黃鬍子。秘密來到了河口處，把河口堵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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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她要開閘了！

　　碎葉水的靜謐，在一聲轟隆巨響過後，消失無蹤。

　　蓄積在上游河谷中的洪水，衝開了簡易的堤壩，朝著盆地方向狂湧而去。只是，河道有些狹窄，兇猛的洪水一瀉千里，使得河道不堪重負。只片刻功夫，洪水便沖垮了河堤，朝著碎葉城方向狂奔而去。水浪翻滾，如同一條失去了控制的巨龍，狂暴的咆哮著，撞擊在碎葉城西面那並不是非常堅固的城牆之上，一浪，接著一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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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站在高地上，眼看這奔騰咆哮的洪水在腳下湧動，原本緊張的心情，突然間變得平靜許多。

% H  f. A' ?/ o4 b+ W　　一將功成萬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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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在後世被傳得已經爛大街的詩句，楊守文直至此刻，才算是真真正正感受到了。

　　「澤國江山入戰圖，生命和擊樂樵蘇。

  q! H4 e5 ?' w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他負刀而立，忍不住輕聲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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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首《己亥歲》原本是唐代詩人曹松在親眼目睹了安史之亂以後，江南殘破景象時的有感而發。而此刻從楊守文的口中誦出，卻又是那樣的妥貼，絲毫沒有違和。

; Z" C2 p' Z$ X3 v+ b　　眼前這景象，不就是一片澤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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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西就是一塊戰圖，碎葉河谷原本是一處寧靜祥和之地，卻因為某些人的野心，被扯進了這場本不該發生的戰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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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李客詫異看了楊守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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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以為，楊守文這個從洛陽來的密使，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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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0 _! K$ l4 }　　可是接觸下來才發現，他和自己以往所見過的那些密使、特使並不一樣，更像一個心懷慈悲，悲天憫人的高僧。可是這個高僧，為了能夠攻破碎葉城，能想出如此毒辣的計策。他的真實面孔是什麼樣子？李客感覺到，有一絲的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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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 k& i# ^* }; m; h" W　　那日，楊守文在碎葉河谷考校封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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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L0 l! l* Z9 a! z$ l　　他問封常清，如何能夠最快速度攻破碎葉城，封常清便想出了這條水淹碎葉的計策。

　　當洪水如同脫韁野馬不斷衝擊碎葉城城牆的時候，碎葉城中也亂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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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 t6 \& L4 u: i6 W　　原本，見到保大軍停止攻擊，並且迅速後撤時，薄露非常的開心。他認為他看破了保大軍的計策，蘇彌射就是想要設下埋伏，引他出城再進行伏擊。現在，蘇彌射見損失慘重，攻城無望，於是便主動撤退，不想再繼續和薄露消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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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那喜悅並未持續多久，魯奴兒便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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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奴兒說出了她心中的疑慮，使得薄露頓時醒悟過來……

; k8 ^4 r3 F; [. G　　沒錯，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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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大軍之所以不計死傷的強攻碎葉城，為的就是吸引他的注意力，讓他無暇分心留意其他。

　　碎葉水，碎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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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沒等薄露做出反應，洶湧的洪水已經兵臨城下。

　　「撤退，撤退！」

　　薄露嘶聲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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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g/ g6 W* r# ]( Q　　他很清楚碎葉城的缺點，那就是位於河谷低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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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使得碎葉城周圍水草豐美，極大程度上可以滿足遊牧的需要，但同時也給碎葉城增添了一個隱患。以往，碎葉城四大元老家族共存的時候，尚有足夠的經歷維護河堤，確保碎葉河谷不會出現大規模的水災。可是現在，由於薄露的野心，四大元老家族已不復存在。而薄露雖收攏了不少人馬，卻需要梳理和整頓，於是也就沒有了繼續看護河堤的能力。而這，也給楊守文留下了可乘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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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碎葉水決堤，碎葉城必亡。

1 R: i2 t! Y  t" s9 G" R' S2 `; E9 d　　薄露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當洪水到來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召集人馬，準備撤離。

　　自古以來，水火無情。
" ?: G6 N  U  a$ t2 }, a$ ]3 K
9 A* W" @) w6 p* M. P: |$ @4 L　　此時，洪水一邊兇猛沖擊著碎葉城牆，一邊又順著城中河道湧入碎葉城內。碎葉城的河道是一條人工河渠，完全無法承受住如此兇猛的洪水。河面上那些簡陋的橋樑紛紛被沖垮，河水迅速漫過了河堤，向城中湧去。河道兩邊，散落許多住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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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c( A8 g6 f　　不少人從睡夢中被驚醒，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在一片澤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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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葉水決堤了，快跑啊！」

　　人們紛紛衝出家門，想要逃離這片澤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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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w' C2 a/ l# O' b　　可是，水漲得很快，剛才才沒到膝蓋，可眨眼間便沒過了腰胯。

　　整個碎葉城的防禦也在這頃刻之間，化為烏有。

+ R, L% p' F7 t2 p6 z　　薄露睜大了眼睛，看著迅速被洪水淹沒的碎葉城，腦袋裏一片空白。多年的夢想，兩代人的努力，十數載的苦心經營……眼看著阿悉吉就要重新崛起，可沒想到，被這一場洪水徹底抹去。

　　「外公，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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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j' t& ?. Q# d/ C& u　　魯奴兒一把抓住呆如木雞的薄露，飛奔下城樓。

　　此時，阿芒已經命人打開了城門，並備好了馬匹。等薄露下來之後，阿芒二話不說，上前抱起薄露，把他放在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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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 c6 ?" A* T1 z　　「魯奴兒，咱們怎麼走？」

　　「往高處，往高處走。」

6 o6 B% r( T  F0 W8 `# Q8 G　　魯奴兒話音未落，只聽城西方向轟隆一聲巨響。

0 i8 U' _$ w8 V; h2 M8 B　　「不好，西城垮了，快走。」

' i$ {7 A( v) Y　　「娑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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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露這時候反應過來，大聲喊道。

　　魯奴兒也顧不得是否會觸怒薄露，一把就抓住了薄露的馬韁繩，「外公，娑葛在城內巡邏，肯定會找到安全之所。咱們再不走，可就要徹底陷在這碎葉城了。」

　　說完，她拉著韁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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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露沒有再繼續反抗，整個人腦袋都發懵，在魯奴兒和阿芒等人的保護下，衝出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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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即便是城外，情況也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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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u' E% ~( w　　洪水已經順著碎葉河谷蔓延開來，大有把整個河谷吞沒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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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 T9 h' u: i4 R9 ^9 V　　薄露一行人打馬揚鞭，在月色中狂奔而去。

) |9 x1 S9 @# n$ o' Q8 t- A　　在他們的身後，整個碎葉城已經被洪水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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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 L/ y+ p6 }* \7 N7 J- K) q　　ps：狀態渣，渣狀態，各種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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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為啥，心情突然變得有些不太愉快了……以前寫戰爭的時候，總能激情滿滿，現在似乎變得有些反感了。於是寶寶不開心了，寶寶不高興了，寶寶有小情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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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五十二章 李客的推薦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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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T  W3 y8 ^6 \+ c+ L- J　　洪水漸漸退去，碎葉城重又顯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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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此時的碎葉城，已經全沒有早先那西陲重鎮的風貌。此前，這座擁有數萬常住人口，外加近十萬流動人口的城市，此刻卻是一片狼藉。洪水退去後，大地泥濘，變成了一片沼澤。行走其上，一個不小心就會陷入泥坑，半天才能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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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沼澤中，屍體隨處可見。

　　其中不泛有牛羊的屍體，但更多的，還是人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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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_: y( O- r% \　　也幸虧碎葉城最近局勢不穩，特別是阿勒皮家族的滅亡，使得不少人遷離，也令更多人止步於碎葉河谷外。否則的話，這一場洪水，碎葉城的死傷會更加驚人。

　　保大軍是在正午時才進入碎葉城，那時候的情況，已好轉許多。

　　到傍晚時，楊守文帶著黃鬍子也抵達碎葉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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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D3 h2 n) s3 Y7 `　　他抵達碎葉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尋找楊十六和封常清的下落。可是偌大的城市，又該從何處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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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z2 A( Q! Z8 q/ j5 S　　幸虧李客突發奇想，提醒楊守文道：「楊君，水淹碎葉城的計策既然是醜奴想到的，那他很可能會猜到，楊君會以這種方式來攻城。所以，他會找碎葉城的高地藏身，而碎葉城地勢最高處，便是大清坊……他們並不熟悉碎葉城的情況，所以也找不到更隱秘的藏身之所。所以，彌勒瓷坊對他們可能更有安全感吧。」

　　「彌勒瓷坊？」

　　楊守文聞聽，頓時醒悟過來。

1 t  L/ |$ K  {　　他連忙讓李客帶路，一行人匆匆趕到彌勒瓷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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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u: h& I& W8 r( N6 h　　才抵達彌勒瓷坊的時候，楊守文也嚇了一跳，因為這彌勒瓷坊已經變成了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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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有李客帶路，領著他們找到了後院的地窖。

& b# T; v& Y, @. F　　當初，李客在建造地窖的時候考慮的很周全，把地窖分為兩層，上層可以藏人，下層則挖通出去。一直延伸到大清坊外。加之大清坊的地勢確實很高，洪水雖然兇猛，但是並沒有給大清坊帶來太多的損毀，以至於當楊守文他們找到封常清兩人的時候。兩人躺在爛泥之中，昏迷不醒……好在，都沒有性命之憂。

　　楊守文總算是鬆了口氣，整個人也變得輕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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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2 V* k1 m1 Z% y  B" N　　他把封常清和楊十六抱出地窖，隨後便命人把他二人送去治療。並安置在城外高地……

　　沒辦法，碎葉城已經變成了澤國，根本無法入住。

1 u, y, A# D* N7 k+ m　　除了大清坊可以駐紮一些人馬之外，其他地方……更不要說，城中的房舍十之七八都被大水沖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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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B) `6 K; y" f6 w　　楊守文顯得有些沉默，看上去並不是很高興。

; `" }4 d+ Y! \/ g8 b　　戰爭的殘酷！

　　此前，他雖然經歷了昌平之戰，但結果畢竟是保住了城池。

　　所以對於這破城後的情形，瞭解並不充分。從大清坊返回城外駐地的路上，楊守文看到無數從洪水中逃生的倖存者。在廢墟中尋找自己的親人。而那些確定自己親人已經死去的人們，則放聲大哭。哭聲，在碎葉城廢墟的上空迴蕩不息……

　　從城外，傳來了蘇爾奈吹奏的樂曲聲。

$ Q5 B' w6 I, ^　　那樂曲聽上去很是悲涼，讓原本心情就不是很好的楊守文，更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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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a( W6 g0 k) ]　　勝利了！

　　可是說好的喜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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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沒有感受到，內心裡只有一種淒然的感觸。

　　「楊君不要如此傷感，其實對碎葉城而言，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
( ^. l; ]+ s6 J) q
4 K. F/ [: Y5 O/ N& r9 B　　李客跟隨在楊守文的身後，見楊守文的情緒低落。一開始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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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7 {; _0 X* Q8 B# V/ j  J　　對於這位來自洛陽的特使，李客真的是有些看不明白。

9 Q) Z! T4 W& P* ?! Q　　他聽過楊守文的大名，知道這是個文采飛揚的人；不過在經歷了那晚的叛亂之後。他也知道，楊守文同樣身手強悍。他可以為了自己的徒弟不顧一切奪取保大軍的軍權，也能夠為了攻破碎葉城，不惜水淹碎葉河谷。但是轉過身，卻又在為這一場戰事中喪命的無辜者流淚、傷感……這位特使，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呢？

　　李客覺得。楊守文的身上充滿了矛盾，令他感受到一種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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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就是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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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2 _1 A  i# M* }" o" t　　不過，眼見楊守文興緻不高，李客還是覺得應該加以勸說才對。

　　「如果薄露站穩了腳跟，整個安西都將處於動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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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一俟朝廷大軍開拔過來，這碎葉城百姓的結局，恐怕會更為悽慘。到時候，朝廷為了威懾安西，肯定會大開殺戒。那時候，這些居住在碎葉城的人們……

- k  U$ ?: B# c* [　　現在，城破了，他們看似無家可歸。

; q; b# |5 j, V+ x  _7 P　　但實際上，也算是給他們留下了一條生路。只要西域商路不斷，河西走廊暢通，這裡很快就會恢復生機。你看，那些人雖然流露悲傷之色，但並未失去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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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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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L% T- |+ t2 |; v* S　　楊守文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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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一塊空地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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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他轉身眺望碎葉河谷……夜幕已經籠罩碎葉河谷，但是那河谷之中，卻滿是星星點點的火光。人們在尋找親人的同時，何嘗不是在尋找著一種希望？

　　待來年，這片土地就會重現生機，恢復往日的生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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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君，謝謝你。」

4 B4 p5 P& `% ~1 }: U* p　　楊守文的心情並未好轉，但是已沒有此前那種壓抑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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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道：「李君，你真不願意等事情結束之後，隨我返回洛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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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李客，絕對是一個人才。

! X3 X% c1 v) |, j& Y% ^( W. s　　他有著非凡的洞察力，同時也有上佳的口才。

　　這要是在三國或者春秋戰國，那就是一個縱橫家，一個策士的水準。可惜到了唐代，縱橫家和策士的時代已經過去，即便李客有這樣的能力，也只能成為一個密探。

* G/ q& f( D4 d: ]5 g　　但是，楊守文覺得，他的身邊也許需要這樣的一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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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 T) ~1 E! S: ]9 e　　李客猶豫了！

　　說實話，他有些心動。

　　但是他同時又是一個內心極其堅定的人，他有自己的目標，更不願意輕易嘗試改變。

　　不過，李客可以感受到，楊守文是真心在邀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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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對於楊守文如今在朝中具體是什麼狀況並不瞭解，但從楊守文手持太子定命寶來看，他的地位絕非等閒。

　　李客沉吟片刻後，輕聲道：「楊君美意，李客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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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L. s( ?- W& i2 t; P! j  J% y　　但是客如今，並不想離開安西。不過，客想要為楊君舉薦一人。若楊君得此人，勝客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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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一怔，似乎沒想到李客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他有些好奇問道：「李君，你要為我推薦何人？」

　　「我有一位兄長，正值不惑之年，才學和智謀勝我百倍。

) O* @8 [$ E+ }( i. I. ~8 `　　他著有一部奇書，名曰《長短經》，可惜無人知曉。我正是看了他這部書，才有如今的才學。楊君若能請得他出山相助，相信一定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 |& m6 V1 r8 j1 F% g8 V　　長短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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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心裡一動，那好奇心也變得更盛了。

: @* Y) d# k/ `! l! D# R/ M　　《長短經》，我好像聽說過。

　　他前世曾看到過這本書的介紹，說它是一部小資治通鑒。

4 r  a$ u! y/ @( {8 x　　據說，連太祖也曾點評過這本書，說資治通鑒講的是陽謀，而長短經說的是陰謀和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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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2 W2 x7 O/ d2 A　　不過，由於前世看過太多這樣的介紹，而且很多都是名不副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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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O6 p) p. t2 z　　所以楊守文也就看了一下介紹，並沒有往心裡去。可是沒想到，李客竟然認識這部書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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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客的才能，楊守文已經見識過了。

　　那麼他這麼鄭重其事的推薦，說明那個長短經的作者，的確是有真才實學。同時，也使得楊守文對長短經的內容產生了一絲好奇。他有些後悔，前世忽略了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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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 g% g& h1 k$ h/ z6 y　　「敢問李君，你說的這位奇人，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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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S& s& n. K" P$ ~3 a) P　　「我這位兄長，姓趙名蕤字太賓，號東岩子，是梓州鹽亭人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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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3 ^+ K  X　　姓趙，那就沒錯了！

, v' k- [% d, v, h2 ^　　楊守文依稀記得《長短經》的作者好像是姓趙，但是具體叫什麼名字，卻記不太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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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州，鹽亭？

% i2 V3 j% S2 o  H4 K　　楊守文默默記住了這個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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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7 y* W0 M" [7 C3 f6 \+ d　　不過，他旋即又想起來一件事：記得陳子昂好像也是梓州人……聖歷元年一別，陳子昂返回梓州便再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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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4 t" @, N3 D$ v　　雖然楊守文不太喜歡陳子昂，但那畢竟是一位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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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 N/ q' A: w; x　　梓州，還真是一處人傑地靈，藏龍臥虎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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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四 凉州詞 第五百五十三章 波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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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a2 N- l2 o( ^    保大軍的大營設立在碎葉城外的高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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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由於地勢較高，所以並未受到洪水的破壞，地面也相對乾燥一些。蘇彌射以大營為中心，又建造了不少簡易的房舍，為的是給那些流離失所的碎葉人居住。

& ~0 j; `, f( X- c: P- y    碎葉城已經被攻破了，可麻煩才剛開始而已。

    別的不說，單只是安置這些百姓，就是一件非常艱苦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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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6 r. x; X  f/ r% l    而這個時候，蘇彌射的才幹也盡顯無疑。他下令從保大軍駐地運送糧草和輜重，支援碎葉城的難民。這些糧草和輜重，也是蘇彌射十年來積攢下來的家底。

    看得出，為了能夠在楊守文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8 I, F; b9 G% h; O0 o2 \$ [: Z    不過，不得不說的是，如果沒有蘇彌射，楊守文他們就算是佔領了碎葉城，恐怕也會焦頭爛額。

    「蘇彌射將軍有心了……你今日這番心意，我會牢記心中。

    待碎葉河谷穩定下來之後，我會把將軍的功勞如實奏疏朝廷。將軍又是涼國公的後人，我也相信，朝廷一定不希望涼國公的後人就此斷絕血脈，必會有所考慮。」

9 u) J& [% [6 O" f! J- V& p2 y    楊守文沒有把話說死，但也足以讓蘇彌射開懷不已。

. k4 d& y* t, [( m+ y& j1 Z0 D    但接下來的話題，就變得有些沉重了。

    數萬災民的吃喝拉撒，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雖然蘇彌射把保大軍的家底拿出來，但說實話，也是杯水車薪。

6 @; a, ?% g* |# d( j3 S    「楊君，我手中的糧草，最多也只能堅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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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糧草一旦斷絕，這裡一定會出現動盪。別看他們現在對咱們感恩戴德，一副尊敬的模樣。可如果不讓他們吃飽肚子，這些傢伙會把咱們今日所做的事情全部拋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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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君。我們需要兵馬，需要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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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P9 y8 I* {9 K) \! b    蘇彌射心裡很高興，但還是表現出了一個保大軍軍使的冷靜一面。

    楊守文眉頭不禁一蹙，開始感到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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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1 J5 O7 `. p    這，還真是一件麻煩事……

    他扭頭向李客看去，卻見李客苦笑著輕輕搖頭。

    很明顯。對於這種情況，他也沒有更好的主意。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就算李客很聰明，也很有智慧。但他是人，變不出來糧食。

    「先堅持一下吧，實在不行，把那些難民每日的口糧減少三分之一，你看如何？」

    楊守文苦思冥想，也只想到了這個主意。

) r7 u* @3 k/ v# F, ^- P    蘇彌射道：「若是如此。大概可能支撐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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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r+ T8 ~0 r- @7 c    五天時間嗎？

    楊守文搖了搖頭。

5 r3 T1 S) v7 p" D! w0 J6 R    五天時間恐怕不夠，按照他的計算，北庭都護府若得到消息派出援兵，而後通過昆陵山古道，抵達碎葉河谷至少要七天時間才可以。所以，他必須要堅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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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三天，減少三分之一，而後在逐日減少。

    蘇彌射將軍。我想我們需要在這裡堅持七天，援軍才可能抵達。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在援軍抵達之前，務必要保證碎葉城的穩定，絕不可以出任何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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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y6 W% I& `3 b    蘇彌射聞聽，呲牙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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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沉聲道：「楊君只管放心。我定會儘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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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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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a4 P) }' G! ^    楊守文吩咐完後，目光便轉向了塞黎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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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將軍，可曾找到薄露？」

! `- T9 A8 Z  r6 ]2 m    塞黎尕搖搖頭，輕聲道：「我們進駐之後，便尋找薄露的下落。不過至今未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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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X' x6 q3 o; _    據薄露的家奴說，薄露在大水沖破了城牆之前，帶著他的親信逃離碎葉城。我已經命偵騎尋找，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薄露等人的蹤跡……他，會不會跑了？」

    「不可能！」

    塞黎尕話音未落，蘇彌射和李客幾乎是不約而同道。

& O0 f- f( V8 G! E7 l. C    楊守文詫異看向兩人，李客道：「那薄露野心勃勃，而且是個睚眥必報之人。之前的叛亂，想必是他已經籌謀許久的事情。被楊君破壞了他的計劃，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9 H. |1 [+ ]+ M: Y9 h    所以，我以為他不會逃走，而是去尋找援兵，試圖捲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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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7 e: t! v    此外，楊君莫忘了，他與烏質勒有勾結。

5 @7 f$ E: d8 [    我猜測，薄露很可能會前往五弩失畢中尋找幫助，而後與烏質勒聯手，奪取碎葉河谷。」

4 C2 Y1 h1 q4 [2 ~% \    李客說完之後，蘇彌射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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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阿悉吉原本就是五弩失畢中所屬，薄露這些年苦心經營，和五弩失畢中各部落的關係也頗為密切。這次他雖然在碎葉城失利，但同時也看清楚了我們的底細。所以，他一定會想方設法求取援兵，而後捲土重來。相比之下，此前為吸引薄露的注意力，保大軍已損失六百多人……而且，我們現在無險可守。」

' |+ l' k" M' R" I& |    楊守文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 U3 R  Z6 o+ C( b! K( P    就在這時，米娜從大帳外走進來，大聲說道：「楊君，我手中還有八百黃鬍子。」

7 h& D& D8 v+ K' L7 c9 H  c0 b  T    八百黃鬍子？

    這恐怕是楊守文取勝之後，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0 ~4 J. _  V( U- p2 S
/ M# ^* |1 [* i+ O6 a9 ]( ?; V    他向米娜看去，沉吟良久之後，突然道：「米娜，你有什麼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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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哪怕米娜和吉達關係很深。

; q; A1 ]; n" J9 f    米娜這時候願意出手相助，絕不可能是無條件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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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娜俏麗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楊君是聰明人……我的要求很簡單！我希望能夠用這八百黃鬍子，換取大唐國皇帝的恩准，開放鐵門關，允許我的子民能夠在安西擁有一處可以安身之地。」

    「你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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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f& X/ }) v3 Q    楊守文愣了一下，疑惑向米娜看去。

    米娜沉聲道：「我叫馬庫斯米娜，是薩珊波斯帝國伊嗣埃三世的孫女。

    我的國家，在四十年前被大寔人所滅。而那些忠於馬庫斯的子民們，成了大寔人的奴隷，被困於呼羅珊。我希望大唐國皇帝能開放呼羅珊，讓我們的子民得以安身。只要楊君能夠答應我這個條件，八百黃鬍子的性命，將交由你來掌控。」

    「你是馬庫斯伊嗣埃的孫女？」

    楊守文聽得有些糊塗，但是李客的眼睛卻亮了起來。

    米娜點點頭，目光再次落在了楊守文的身上，「楊君，只要你能答應我的條件，我可以保證，薩珊波斯十萬終於馬庫斯的子民，將會奉大唐國為主，永不背叛。」

+ I  _, U2 j! ?  ~& s9 ?3 v# e9 C, {    楊守文這一下，可真的是懵了。

; m  h7 U, b/ U    薩珊波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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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X6 u3 t. `    這個嬌滴滴的女人，居然是薩珊波斯國王的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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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P( j0 m4 m7 P/ F  _7 f    那豈不是說，米娜就變成了一位公主嗎……無惡不作，四處劫掠的黃鬍子和薩珊波斯王國的公主，這兩個截然不同的身份，讓楊守文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8 u  e& W0 i3 u* F- `    但是，他仍忍不住朝吉達看了一眼，並且偷偷向吉達豎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我結義大哥，不吭不響的，這就勾搭了一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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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S$ Y; q$ C$ Z! ~    出乎楊守文意料的是，一向冷若冰山，少有感情流露的吉達，這時候竟然羞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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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五十四章 擊掌盟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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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4 `& e2 v, d) y& K7 e) D2 d6 T    鐵門關，是烏滸河以西的一處關隘，也是波斯進入安西的門戶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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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猶豫波斯動盪，所以吐火羅昭武九姓聯手封鎖鐵門關，其實也就是為了抵擋大寔人東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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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唐帝國在鐵門關一帶並未駐紮什麼軍隊。

    大唐國自李世民以降，一直是以一種包容萬象，胸懷博大的姿態展現在安西之地。唐帝國之所以要控制安西，不是為了要統治安西，而是為了配合大唐牽制吐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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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2 {2 b* B! R# h8 Q* r+ S    吐蕃地處高原，對唐帝國呈現出一種鳥瞰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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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他的實力並不強橫，卻屢屢能夠對大唐造成威脅。不是因為大唐不想滅掉吐蕃，而是因為他的海拔太高，唐軍由東向西發動攻擊，很容易出現生理不適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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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0 M$ O- g$ N: q1 d+ ^: @    而吐蕃則靠著它特有的地理優勢，打贏了就四處襲擾掠奪，打輸了就退回高原，而後換上一個姿態，表示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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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p6 d; `! Y, C6 _, v/ p' b    無奈之下，太宗皇帝只好把目光投注於安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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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l1 t; j6 ~: X3 Z    只有佔據了安西，才可能對吐蕃形成有效的牽制，令他不敢輕易的東進寇邊。

5 ~! B# x' I% H$ k    這也是為什麼吐蕃和大唐在安西糾纏不休，反覆征戰的原因。

    大唐需要用安西牽制、夾擊吐蕃；而吐蕃則不想自家的後院，被大唐所占居……於是，從貞觀之後，表面上雙方是和諧相處，可實際上，爭鬥卻一直沒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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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萬薩珊波斯人進入安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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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絕非是一件小事！

1 L7 z+ I' E+ J6 M    別的不說，就說那昭武九姓。他們願意臣服大唐，願意為大唐看護西方門戶，卻未必願意讓這麼多波斯人進入安西。因為這樣一來，原本就局勢複雜的安西，會變得更加複雜多變。

    米娜的請求聽上去似乎很簡單。卻已經不是楊守文能夠決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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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國與國之間的交涉，米娜以薩珊波斯流亡公主的身份提請要求，其中必然牽扯到各方的利益。莫說是楊守文，就算是太子李顯在這裡，也無法做出決斷。

    楊守文苦笑不迭。

; ~% R8 @& ^, G* q3 P# L3 G    人都說，大戰之後會是歌舞昇平。

    可我面對的。為什麼是一個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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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民的安置，糧食的短缺，兵力不足，叛軍的反擊……現在可好，還要面對一個國與國之間的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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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哪裡是什麼歌舞昇平，分明就是一場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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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3 g2 `, A) \8 h1 k    楊守文真心感覺到，他的智力有點不太夠用了……

    特別是米娜的請求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而他偏偏又需要米娜的幫助。

    欺騙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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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很難，這也是個極為聰明的女子。

. e$ y! b+ y/ J- f    楊守文可不認為。憑他一個穿越眾的能力就能解決這種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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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T2 b- a8 v, X7 w    有些事情，不經過歷練，絕對體會不到其中的艱難。

    沉吟許久之後，楊守文長嘆一口氣，道：「米娜……不對，我應該稱呼你米娜公主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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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5 z7 y$ f0 Z- G# m    你的請求，在我看來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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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m5 }. L# @; Y    可是，恕我能力不足。無法給予你肯定的答覆。你應該很清楚，這已經不是你我個人之間的交易。而是薩珊波斯王國與大唐國兩國之間的交涉……我很需要你的幫助，但是……我只能說，我會如實把你的請求奏疏陛下，而後請陛下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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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否成功，我不敢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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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4 U: t  q( L3 z! y5 S6 S' v    甚至你現在把黃鬍子交給我，我也無法確保陛下會同意你的子民大批量進入安西。

    畢竟這安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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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凝視著米娜的眼睛。言語中透著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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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H% n5 t) R* d# {# O3 \$ N    米娜則迎著他的目光，良久之後，她突然道：「楊君，我只想知道，到時候你願不願意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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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想了想。鄭重道：「我可以盡我所能幫你，但我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 i5 w: N( j+ {/ E0 `    說完，他再次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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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7 B. u- \" x% X/ R    為什麼我打了勝仗，苦笑的次數比取勝之前還多呢？

    他沉聲道：「而且，就算你不幫我，之前還坑過我，但看在我結義兄長的面子上，我也會儘力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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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娜的俏臉上，閃過一抹羞澀。

1 D) [! D! l/ q$ k    她展顏而笑道：「楊君，我現在覺得，你是一個好人。

& @- ]3 P; \! b' l" H    也罷，我可以幫你，不管以後你們大唐國的皇帝是否同意我的條件，這次我都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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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 y/ ~9 [- m% [# Y% k    不過，我只有一個條件：到時候我們和大唐國皇帝商議時，你要幫助我們。」

$ O9 c) Q( e1 X6 J) [    楊守文毫不猶豫的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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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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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擊掌盟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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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R( L0 P+ S0 I0 ~$ o" R    「好，按照你們唐國人的話說，就是君子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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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駟馬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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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E3 Y! e( _4 F$ [9 f" x% T    說話間，兩人擊掌三下。

    擊掌完畢之後，大帳中蘇彌射、李客、塞黎尕以及吉達的臉色，頓時便變得好看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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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v1 Z- A! H* J" u    畢竟，能夠有八百黃鬍子加入，多多少少可以緩解眼前這種困難的局面。

    第二天，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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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十六率先醒來。

5 U" B# }" j8 g# f) b6 ?    他的身體素質，遠遠好過封常清，所以醒的也比封常清早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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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9 ~4 K7 u5 G: w% }8 x    差不多到正午時分，封常清也醒了。

    見兩人先後醒來，楊守文總算是鬆了口氣，但緊跟著，他又拉著兩人一頓臭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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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十六被罵的擡不起頭，懦懦不語。

    倒是封常清，一副‘我堅決認錯，但肯定不會改’的表情，讓楊守文也感到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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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醜小子，有著同齡人所不具備的主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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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他比楊十六更有主意，以至於在楊守文罵他的時候，感覺他比楊十六還成熟。

    「師父，我真的錯了，你別生氣，我以後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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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 j' g/ d2 \4 \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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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冷笑兩聲，咬牙切齒道：「醜奴，下次你再敢自作主張，休怪為師對你不客氣。」

: ^% H$ P3 w( _8 }% h5 }8 E    「嗯嗯嗯，師父到時候如何處罰，醜奴都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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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話鋒一轉，輕聲道：「師父，戰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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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呢？」

    楊守文幾乎一夜沒睡，這時候也感到腦袋有些發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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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6 Z! b* a7 |$ \& [- S1 c7 r6 k9 J    他輕聲道：「本來，我打算突圍出去之後，去龜茲找援兵。就因為你們兩個，我不得不冒險留下來，水淹碎葉城。現在碎葉城雖然攻破，確是變成了一片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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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C& w8 i  E: l    而且，薄露那邊一定會報復，這場戰事，如今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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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 j& W+ M! w2 e5 a) |! Y2 w    「薄露跑了？」

, n& i5 D7 l; p    封常清眼珠子一轉，旋即道：「這傢伙倒是運氣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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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的樣子，楊守文就知道，這個臭小子是想要楊守文誇獎他。說實話，此次能夠攻破碎葉城，的確是有很大的運氣成分。此前封常清就看出了碎葉城的軟肋，之後又是一場大雨，才使得碎葉水河水暴漲……能夠破城，封常清功勞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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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楊守文卻不想誇獎他，因為他看得出來，這小子若得了誇獎，定會越發張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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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 ~4 k4 a4 U% b3 N& y    他正想著該如何打擊一下封常清，卻聽到外面腳步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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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7 v8 A4 }4 y$ w    一個青年闖進來，興奮說道：「楊君，你猜猜看，我們抓到了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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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五十五章 阿史不來山口（一）       

6 z3 p6 I. W, N- {/ F　　青年名叫鼠尼施敬忠，是蘇彌射的次子。

　　敬忠是漢語，從某種程度上，也反應了蘇彌射對大唐國的嚮往，想要為大唐國效忠。

　　嗯，大概是這樣一個意思吧！

　　這是個很健壯的小夥子，相貌偏於漢人。

　　他顯得很激動，衝進帳篷裡，便叫嚷起來。

. S6 ]6 s/ G# [2 w　　這傢伙已經成親，但給人的感覺，卻不是很成熟，有些莽撞。不過，他的身手很好，能挽兩石弓，可以在馬上左右開弓，並且槍術過人，騎術也非常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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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笑道：「敬忠校尉，你抓到了誰？」

　　「嘿嘿，昨日進城，一直忙於善後，並未清點俘虜。

1 \3 m: r8 c5 S- V3 [0 |' N5 F　　剛才我去那邊看了一下，結果在俘虜之中發現了一個傢伙，就是烏質勒之子娑葛。」

2 j# _6 x. t1 ^3 @3 B. s' Y　　烏質勒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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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聞聽，呼的一下子站起身來。

　　「你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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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忠連連點頭，興奮道：「那傢伙雖然不肯承認，但是我又詢問了其他的俘虜，可以確定，他就是娑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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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帶我去。」

　　楊守文可是見過娑葛，所以是真是假，一眼就能夠辨認出來。

/ c0 c9 n& f+ b7 k* z+ J$ I　　敬忠連忙跟上來，楊十六和封常清也想跟著，但是卻被楊守文喝令二人，繼續休息。

　　雖然不太情願，但兩人也不敢違背楊守文的意志。

　　封常清拉長了臉，對楊十六道：「十六哥，你這樣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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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師父的親隨，要跟著他才是。」

　　「可是公子他……」

0 g# ]0 C3 u$ p+ C( ?　　「師父是讓你休息，但你要有主見，要學會堅持。別師父說什麼你就聽什麼，這樣子下去，師父會看輕你。難道你不覺得，師父需要的不是應聲蟲，而是能夠為他做事，幫他分擔憂愁的人嗎？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跟隨師父，否則早晚會被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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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十六聞聽，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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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A. Z, p0 m. _7 @2 X+ ]　　堅持主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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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I. L  ~8 y1 D　　他的確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從小到大，他接受的教育就是聽主人的話，為主人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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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q. q% H+ Z2 c　　堅持？

　　楊十六躺下來，看著帳篷頂，陷入了沉思。

　　公子和以前的四公子不一樣，他的層次更高，接觸的人，遇到的事，都遠非四公子所能相比。以前，他可以事事依從郭四，卻不代表在楊守文的面前有用處。

2 k+ C/ z& q) Z7 k+ X　　醜奴說的不錯，也許我真的應該多一些堅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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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O. l  ^, m2 [4 e　　楊十六心裡很清楚，他遇到好人了！跟著楊守文，前途無量。可如果他跟不上楊守文的腳步，那麼早晚會被淘汰。畢竟到了楊守文這個層次，需要的不是應聲蟲。

9 P: \8 |/ O# S6 @! p- k　　想到這裡，楊十六在心裡便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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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娑葛看上去，全無那日在薄露壽宴上遇到時的意氣風發。

$ ]  D/ L4 [8 h( o+ m　　他看上去很狼狽，也很憔悴。

　　髮髻散亂，身上沾滿了泥漿，如同一個乞丐一樣，縮在角落裡，臉上流露恐懼之色。

　　楊守文沒有去見他，而是遠遠的觀察。

# |% b2 }6 N; p" @7 A& Q' \$ ~& N　　沒錯，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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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0 x) f, i! u! I7 Z3 m　　楊守文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內心裡也隨之變得輕鬆不少。

  h+ `  t! g5 c4 A7 O　　抓住了娑葛，意義重大。

　　此前楊守文還在擔心，會面對烏質勒和薄露的夾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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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2 S0 H" r* U　　可如果有娑葛在手，烏質勒說不定會投鼠忌器。若如此的話，楊守文的壓力也會減輕不少。

　　「李君。」

0 x( }. Q% `' V" l　　在確認了娑葛的身份之後，楊守文便直接喚來了李客。

6 x: v2 a( u! ]. g9 T; C　　「我需要知道，烏質勒膝下有幾個兒子，娑葛在其中，又佔據著什麼樣的地位？」

　　李客想了想，便開口道：「烏質勒一共有十四個兒子。

　　不過要說最寵愛的，還是這個娑葛。娑葛的母親，是金微山都尉的妹妹，也是烏質勒和僕固一族之間的一個橋樑。娑葛的母親死得早，也使得烏質勒對他更加寵愛。

　　不僅如此，由於娑葛和鐵勒九姓之一的僕固家有血緣關係，所以在金微山也有些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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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g! j. ?! u! u　　不愧是能夠在上官婉兒手下掛名的密探！

" N3 w( H6 s6 c　　這傢伙的腦袋，就好像是一臺儲存器，裡面儲存著無數資料和信息。

　　「如此說來，我們可以和烏質勒談一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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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笑呵呵看向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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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客微微一笑，道：「的確可以談一談，我相信烏質勒若知道了娑葛在楊君手中，也會很急切的想要和楊君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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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Q. T" W" M. i4 _# X$ }　　「那麼，我們需要有人把這個消息，告訴烏質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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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說著，目光落在李客的身上。

　　李客二話不說起身插手道：「楊君，不如就讓我代楊君走一遭。

5 F5 j+ B$ C& z, ]　　不過，以我的估計，烏質勒也許會投鼠忌器，但是要他老老實實，恐怕不會容易。這裡是安西，不是中原！這裡的人不會有什麼仁義禮智信，想要讓烏質勒服貼，就必須展現出足夠的力量。若不然，烏質勒恐怕不會輕易向楊君你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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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之後，他又加了一句，「哪怕娑葛在楊君手中。」

, c. }7 c/ B. ~& l8 e' m  d5 t　　那就是比拳頭大嗎？

$ h$ {; S* Y2 ]0 ~　　這倒是一件麻煩的事情……說到底，他和烏質勒之間，還是要打上一場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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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楊守文不禁深吸一口氣。

6 I' W. b$ J. N% H1 A  M8 X- S3 D　　他閉上眼睛，沉吟許久道：「也就是說，就算我們抓到了娑葛，最多讓烏質勒投鼠忌器一遭。對嗎？」

# I, e& n5 x' u2 t! ~' L　　「正是。」

　　楊守文想了想，便沉聲道：「既然如此，你只管去和烏質勒談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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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T1 H: m- O/ v! M6 E5 f/ {, p　　所有的條件你可以自行決斷，但底線就是，不可以讓烏質勒和薄露對碎葉河谷形成夾擊。」

　　「我會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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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客說完，便告辭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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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隨後又把蘇彌射和塞黎尕找來，把情況與二人說明之後，也讓兩人鬆了口氣。

) W2 b6 Y$ n* ]# J: r, B　　不管烏質勒最後會如何決定，但只要有娑葛在手裡，烏質勒就會有些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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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m% w9 l" b　　他顧慮多一分，碎葉河谷的壓力就會減輕一分。

! M- `) i5 T5 X& N3 Y, r　　不管李客和烏質勒最後談成什麼樣子，對於碎葉河谷而來，都會有一些好處……

; c) F, P. d6 ]3 A+ v7 K3 s  l( `: D5 d1 [　　這樣一想，大家都不禁感到輕鬆許多！

1 _, }% N. e3 _( a! Y8 T　　李客急匆匆趕往俱蘭城，面見烏質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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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k, p/ B. r4 O4 {　　最終，他和烏質勒會商議出什麼結果不得而知，但楊守文等人，卻不能就此輕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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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葉城的善後工作還要繼續，同時也要打探薄露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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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露前往五弩失畢中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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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3 u7 G: d　　如果他能夠借到兵，可能會有兩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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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之後，封常清的精神已經恢復，但身體仍不是很好，所以躺在榻上休息。

　　不過，他卻主動和楊守文談起了碎葉城所面臨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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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  z& n  [; x. o　　「師父，如果我是薄露，我會有兩個選擇。

　　其一便是前往俱蘭城和烏質勒合兵一處，而後強攻阿史不來山口，進入碎葉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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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或者，我會派人與烏質勒聯繫，與他兵分兩路，夾擊碎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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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五十六章 阿史不來山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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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c# i+ ~/ a* z9 A1 V　　很難想像，這個年僅十歲的小傢伙，居然會有如此清晰的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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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許和封常清從小接受馬味道的教育有關。

　　封常清曾說過，從他記事開始，馬味道就給他講很多關於戰爭的故事。等他識字之後，看得第一部書，就是孫武十三篇。封常清從小在安西長大，對胡人的性情有著超乎尋常的認知。再加上他喜歡思考，所以才有了如此清晰的認識……

( ]" x4 b) L4 C2 A* U　　這傢伙，將來一定不簡單！

5 E9 |7 U5 D! v7 r5 I, \0 [- n2 J　　楊守文不僅在心中讚歎，同時又覺得壓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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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好的一塊胚子，如果將來無法出頭，那就是他這個做老師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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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 D' @  g7 D　　嗯，一定要給封常清找到好老師。

　　等回到洛陽，要把朝中能數得上好的名將列一個名單，到時候他要挨個的登門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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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楊守文看封常清的目光中，又憑添了幾分期望。

　　日子，一天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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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又是兩天的光陰……

! _. B7 b8 W: D　　距離水淹碎葉城，已經是第五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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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葉城的難民已經徹底安撫下來，雖然糧食不多，但至少能夠保證他們肚子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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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有糧食果腹，這些難民也就不會鬧事。

　　再加上蘇彌射的雷霆手段，把最初兩天鬧事的難民斬首之後，難民們也就徹底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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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對於楊守文而言，時間每過去一天，他感覺的壓力就越大。

　　他現在最想知道，薄露究竟跑去了何處？

3 E) v+ C/ u0 x5 t( @　　西突厥十姓。分東西兩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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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r/ n4 k" t& n% e) A: k! T$ ]　　在東邊，稱之為五咄陸，而西邊就是五弩失畢中。

　　五弩失畢中轄五大姓，又有無數小姓。薄露所屬的阿悉吉，便是五弩失畢中所轄五大姓之一。五大姓相互爭鬥，但又彼此相助。當年阿悉吉造反。唐軍本意是要將之消滅。但也正是五大姓的幫助，使得唐軍投鼠忌器，最終將之分割兩部。

　　現在阿悉吉薄露又面臨危險，五大姓是否還會鼎力支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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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 b1 w5 F3 Y) P4 n! Q　　楊守文不確定，但是他卻知道，就算五弩失畢中不會鼎力支持，但一定會給予薄露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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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6 ]+ z2 P) X, z5 S　　現在，就看薄露能夠借到多少兵馬，什麼時候會捲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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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露一日不出現。楊守文就一日不得輕鬆。

, R5 Y0 M' |. z  ^# m$ A) V　　保大軍需要留守看護，於是楊守文放出二百黃鬍子前去打探消息，但卻毫無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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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0 n9 y6 T! T! _' D4 j; c　　同時，李客前往俱蘭城，仍沒有任何消息。

& H3 N/ U: a0 F* j( }0 N　　這也讓楊守文感到有些緊張。依照李客所說，烏質勒寵愛娑葛。若知道娑葛被俘，應該會第一時間設法解救。但是兩天過去，楊守文卻始終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7 N- z1 t; n6 w$ U7 E- ~　　盛夏時節的碎葉河谷。風景格外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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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對於楊守文而言。這美麗的風景並沒有太大的吸引力，反而讓他更加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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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俱蘭城那邊可有消息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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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O2 P8 |# O8 C2 O: V　　他已經記不起這是第幾次詢問這個問題。

　　李客沒有消息回來，其實就是一個最壞的消息。這說明，烏質勒似乎並不想低頭，亦或者說，他不認為楊守文真敢把他娑葛如何。拖得越久。局勢就越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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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十六搖頭道：「阿郎，俱蘭城沒有消息。」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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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忍不住低聲咒罵一句，又擡頭問道：「那北庭都護府呢？援兵何時能夠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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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 |2 }0 [0 r+ y　　「據探馬回報，嗢鹿州阿悉吉所部封鎖了昆陵山古道。

　　所以北庭方面的情況並不是很清楚……同樣的，庭州那邊恐怕也很難知曉我們的情況。」

& _2 X# Z* _# J+ s" _3 c　　「告訴蘇彌射。無論如何要儘快突破昆陵山古道，和庭州取得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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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T( T9 M1 j8 Q9 `. k' g- x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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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N1 Z0 ~　　楊十六轉身飛奔而去，楊守文則看著他的背影，輕輕點了點頭。

　　這段日子，他可以明顯感受到楊十六的變化。比之以前，楊十六似乎多了幾分主動，不再像以前那樣，楊守文吩咐一句，他就動一下，好像一個傀儡人似地。

# e' v6 ^2 i* ?$ b" N! C　　對於楊十六，楊守文也頗為看重。

　　他文采不錯，而且又精通劍術，更兼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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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楊十六能主動一些，以後可能會有更大的發展。可如果他沒有改變，充其量也就是一個聽話的保鏢。這樣的人，楊守文會把他留在家中，卻不會帶在身邊。

2 [2 H% u. u- j) x  b, r　　要是呂程志在身邊就好了！

　　亦或者明秀在這裡，也可以為我分擔一些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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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大帳裡，楊守文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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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k% V! l" P2 `1 Q5 z　　在碎葉城不過五天，對他而言，卻好像五年一樣的漫長。

; K. B' X' I9 |7 M　　每天睜開眼睛，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壓力。若非有蘇彌射在一旁協助，楊守文真的不知道，他能否撐過這五天的光陰。可是，即便如此，他仍舊感到莫名辛苦。

　　身體上的勞累算不得什麼，更多是一種源自內心的疲憊。

' T3 h+ o5 l$ J　　戰爭，從來就不是簡單的打打殺殺，裡面還牽扯到方方面面，他這一次是真的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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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來，楊守文希望自己能夠獨當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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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 T: O, P% f　　可是當機會真的到來時，他才發現，他根本沒有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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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T5 \2 F: I/ Q　　該死的薄露，為何要在這時候造反，把他也捲入其中。現在可好，他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在這殘破的西陲重鎮上強撐著……如果他不撐著，蘇彌射更不可能撐著。正因為楊守文還在堅持，若不然依照蘇彌射的性子，可能早就撤離了。

4 ]0 ^9 B2 ~9 O- r0 a　　援軍，趕快來吧！

% D# g; ?; Z; z, @7 {" |' L" j' Q4 f　　楊守文在心裡默默念叨，思緒也變得有些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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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s9 K# B7 m( P  y3 m# o　　可就在這時，營帳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就聽到楊十六高聲喊道：「阿郎，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 O; ^. C5 _0 I2 r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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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K5 Q. V9 y" k: ]0 n. C　　楊守文驀地睜開眼睛，呼的一下子長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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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A( W) o; W* Y: K+ {' m　　他撩衣大步往外走，在營帳門口攔下了楊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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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你剛才說什麼？援兵來了？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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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彌射將軍已經去轅門外迎接，我聽到了消息之後，就急急忙忙趕來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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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帶我前去。」

( g* R( I( \- Z, P　　楊守文二話不說，拔腿就走。

　　楊十六領著楊守文匆匆跑出了轅門，就看到轅門外有一隊人馬，正整齊的排列。

8 D  a0 _* \1 {% v4 Y　　而為首的人，更是讓楊守文感到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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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o: A# |: a0 N, v8 [　　他快走兩步，指著正朝他走來的那兩人道：「三郎，明秀，你們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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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五十七章 阿史不來山口（三）

　　楊守文萬萬沒想到，會在碎葉城見到明秀和蓋嘉運。

　　按道理說，他們現在應該是在龜茲才對，怎麼會來到這裡？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歷練，楊守文已變得冷靜很多，雖然內心裡非常高興，但目光卻越過了兩人，落在了他們身後。

　　這，就是援兵？

　　之前他聽楊十六說援兵抵達，真的是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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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H# s* L" `: B　　援兵抵達，不僅僅代表著充足的兵員，還有大批的輜重糧草。

　　有了這兩樣，楊守文肩頭上的壓力就會減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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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q' g  k! ?7 u# b) c1 e　　可是，他入目所見，不過兩隊騎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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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q/ o! Y! I: z: b6 g# l' `1 ^! B　　一眼掃過去，楊守文雖然不能確定對方究竟有多少人，但大體上也能猜出，不會超過五百。

　　五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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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 o: X& d　　派五百人過來，又有什麼用處？

　　楊守文的心咯噔一下，立刻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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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聽說你找到大哥了？」

5 p; x8 T$ L" s. U" H5 x4 N　　蓋嘉運並未覺察到楊守文的情緒變化，興沖衝上前，大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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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強笑一聲，道：「是啊，找到大兄了……不過他這會兒不在營中，帶著人去周圍巡視，大概天黑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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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你們，怎麼會來這裡？」

　　沒等蓋嘉運開口，明秀眼睛一瞪，大聲道：「怎麼，不歡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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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7 E* m  S　　楊青之，這次若非蓋老三反覆懇請，我們也過不來，更不要說還帶了兩團陌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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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楊守文愣了一下，目光旋即又朝明秀身後看去。

　　那些騎軍正從馬上下來。之前他們在馬上還沒感覺到什麼，下了馬之後，楊守文才發現這些人的不同尋常。清一色190公分以上的身高，一個個都是膀大腰圓，體魄雄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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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6 l7 w" ?: p9 N- @, t　　他們下馬之後，從馱馬上取下了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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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R, o9 S; Y1 T8 {$ @　　一個盔甲包，一把長約兩米的大刀，外加強弓硬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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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團，人數不過四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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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當這四百陌刀兵下馬之後，卻給人以一種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他們行動統一，沒有任何雜亂的表現。下馬後，便手持長刀，牽馬列隊，令人感到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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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陌刀兵？龜茲陌刀軍？」

　　蘇彌射的眼睛，驀地一下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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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a  x4 x/ _* c3 q( ]1 s　　原本臉上流露出來的失望之色，也隨之一掃而空，變得興奮起來。

　　陌刀兵很厲害嗎？

　　楊守文知道陌刀兵！要知道，楊從義當年就是薛仁貴手下的陌刀兵出身，他又怎能不瞭解？

0 C4 x7 s' V) ?1 [　　不過，龜茲陌刀軍又是什麼鬼？

& R- {8 u* B" [+ ^. A+ ~' n　　「師父，龜茲陌刀軍，號安西第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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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6 H9 ^- M& l: v$ R+ B8 Z　　外公曾說過，龜茲陌刀，皆背嵬之士，是安西四鎮的精銳人馬。據說他們的選拔非常嚴格，從各軍挑選精壯悍勇之士後，再加以訓練。凡不得過關者皆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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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歷經一載訓練合格之人，才能進入陌刀軍。

　　要成為陌刀軍，不僅僅需要體格健壯，更要騎術精湛，精通各種武器，射術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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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封常清，看出楊守文的困惑，忙低聲向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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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m8 e0 |! l　　能夠感覺得出來，這陌刀軍的名頭的確很大。否則蘇彌射也不會改變太多，流露興奮之色。而且從這些陌刀兵所展露的氣勢能看出來，這些人都是百戰銳士。

　　可就算是再強橫，不過四百人而已，對於碎葉城目前的局勢而言，也是杯水車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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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候，從陌刀軍中走出一名校尉。

　　他身材高大，約在195公分左右，體格健壯魁梧。

　　看年紀，有三十歲？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沉穩的氣勢，令人不由得心生忌憚。

　　「龜茲陌刀軍第三團校尉來曜，奉大都督之名前來向楊君報到，聽候楊君差遣。」

7 X  J& e0 }6 [9 ?* N　　「你是來曜？來砍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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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h8 l. s5 i& m1 p! G　　來曜話音剛落，站在蘇彌射身後的敬忠，突然間變得激動起來，興奮喊道。

7 I0 U* r- P. ~# A+ U: k　　來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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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下，那森森白牙，竟給人一種野獸獠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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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W. i( I4 Q" v8 d6 L* G　　他這一笑，一旁的蘇彌射、塞黎尕和敬忠都下意識退後一步，似乎又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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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砍頭是那些反賊對我的污衊，其實我是一個善良的人。」

　　「才怪！」

+ J$ Y, n+ c9 d0 |7 S; m　　楊守文聽到封常清在他身後嘀咕了一句，同時也覺察到，封常清在他身後閃躲了一下……這個來曜不簡單！不過‘來砍頭’又是什麼意思？聽上去很是怪異。

　　不過，楊守文很快就反應過來，笑著道：「蘇彌射將軍，陌刀兵就由你來安置……來校尉遠道而來，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到營帳中休息，咱們慢慢說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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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7 U: o; C, X7 X: p# ~9 d6 [# z　　「正當如此，正當如此！」

　　說著話，蘇彌射便側身相讓，請眾人入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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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7 l' D. \. |1 x' c2 Y　　別看蘇彌射是軍使，但是在安西第一軍的校尉面前，還是有些直不起腰。

　　看樣子這個來曜的身份不同尋常，名氣似乎不小。這也讓楊守文對他，產生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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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F: Z. X  {, r8 w( x　　此次陌刀軍前來碎葉城，共三百六十五人，尚不足四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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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們卻帶來了不少的糧草，粗略估算，若節省一些，可以讓碎葉城的難民多堅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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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0 L$ i: S' h' V8 j　　待交接完畢之後，楊守文等人這才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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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番詢問後，他才弄明白了這支陌刀軍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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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E) A( \3 m　　「三天前，有一婦人找到了我，說是奉二兄差遣前來，我才知道碎葉城發生了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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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旋即與田都護說明了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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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都護得知消息後，本要立刻發兵……可就在我們出發之前，卻得到了消息，吐蕃贊普器弩悉弄親率大軍，出兵攻打于闐。二兄當知道，若于闐有失，安西必亂。所以田都護只好率部前往于闐支援，命我與來校尉前來碎葉城協助。」

　　吐蕃出兵了？

　　楊守文聞聽，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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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薄露那日造反的時候曾說過，已經聯合了吐蕃和突厥，甚至大寔人。

' ~9 o: e* O7 Z: u8 ^! d　　吐蕃兵發於田，似乎也印證了薄露的那番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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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擡頭向蘇彌射看去，就見蘇彌射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吐蕃、******這些人造反，一定會使得整個安西變得動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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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之，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恁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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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想了想，長嘆一聲後，把他所知道的消息告訴了明秀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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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曜的臉色也變了，他啪的一拍面前長案，「這些胡人，太張狂了。」

　　「來校尉，此非動怒之時。

　　如今，薄露造反已成事實，碎葉河谷正面臨一場大戰。既然田都護那邊抽掉不出人馬，那就只有依靠我們自己。我以為，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薄露的去向才是。」

& E5 z0 m3 ~/ `" X5 l: ]/ ]& Z　　明秀笑著勸了來曜一句，對楊守文道：「青之，那咱們這邊目前又是什麼狀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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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百五十八章 阿史不來山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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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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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苦笑一聲，示意蘇彌射去說明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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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4 Q6 H* e3 a4 \1 i; [. p2 }　　他則招手示意蓋嘉運上前，低聲道：「三郎，這來曜是個什麼來歷？」

& K, a" Z, [/ r& k　　「來校尉是邠州人氏，從小就加入行伍，如今方二十有三，已經是戰功顯赫，居陌刀軍校尉之職。」

　　「他才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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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聽罷了蓋嘉運的話，頓時一驚。

　　他扭頭看了一眼來曜，感覺有那麼一點驚悚。

$ i8 Q3 R1 V& V2 g　　才二十三嗎？怎地這傢伙看上去，好像有三十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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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再一想，似乎也不足為奇。安西這地方日頭毒辣，風吹日曬的難免看上去會有些蒼老。

　　「那來砍頭又是什麼情況？」

* D; x! s4 p8 Q4 s3 W　　「哦，據說是三年前，來校尉曾俘虜了三百多名寇邊的吐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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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因為他手中兵力不足，為了防止那些俘虜鬧事，於是便一狠心，把那三百多俘虜盡數斬殺。也因為這個原因，他本來可以成為一軍軍使，可至今仍為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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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U& U/ |7 F1 |1 z- ?, z　　但也正是這個原因，來校尉在安西的聲名頗為響亮，就連那些胡人也對他畏懼三分，稱他為來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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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俘啊！

　　楊守文想了想，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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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這個時代殺俘並不算稀奇。特別是當俘虜人數大於己方兵力的時候，為了避免這些俘虜再生事端，往往會殺俘以作為警示。三百多人……說句不好聽的話，那洛陽每發生一次變故，死得人都不會少於三百，這真算不得什麼。

/ X7 d- v( H$ q. C2 @& n- B9 R0 z　　楊守文想到這裡，笑了笑，便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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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個時候，蘇彌射也把碎葉城目前所面臨的困境，一五一十的向明秀和來曜講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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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6 N* f' \; F& l9 {　　「青之，你有什麼打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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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3 k$ C6 p" f4 w/ W: m　　明秀想了想，扭頭向楊守文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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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則笑了笑，沉聲道：「我能有什麼打算？如今薄露行蹤不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之前雖抓住了娑葛，可是我派往俱蘭城的使者，到現在也沒有消息。
8 b" c1 h' v0 `1 y& \% z# {! q
( m" x) R! V. s  J　　我估計，談判恐怕不是非常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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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3 U: n9 X# [& v　　那烏質勒為了這次薄露舉事，怕也準備了很久。這時候讓他低頭，估計他不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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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H5 U* ?+ t' z　　所以，我們和烏質勒之間，恐怕還會有一場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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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 X7 V& W3 G0 n$ r　　來曜突然開口道：「這麼說來，我們是要面臨薄露和烏質勒的夾擊嘍？」

　　「說不好！」楊守文想了想，道：「此前我曾想過，薄露如果能借到兵，只有兩個可能。要麼他和烏質勒在俱蘭城合兵一處，集中力量攻打碎葉城；要麼就是兵分兩路，夾擊碎葉城。但不管是哪一個結果，前提條件是薄露能夠借到兵馬。

& v8 G; p! `0 `　　但我們現在，卻無法知曉薄露的下落，只有耐心等待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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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B* u2 T$ ]5 i; J' R* W　　來曜聽罷，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Z" z* C7 E* m, R. P0 h　　「這樣吧，來校尉，你們遠道而來，想必路上也很辛苦，不如先安頓下來，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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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5 e6 S$ x. g　　我會繼續派人搜索薄露的下落，一俟有什麼狀況，便會通知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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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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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L  u  t, s- K　　來曜也沒有表示反對，便起身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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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4 X! E; k2 a0 E　　把來曜和那三百六十五名陌刀兵安頓妥當之後，楊守文這才有機會和明秀、蓋嘉運坐在一起說話。

% r- ]/ K. w5 p8 X　　楊存忠自然也回來了，他和楊十六在營帳外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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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老四，你怎麼看？」

/ ~# @0 c! F/ E9 q9 w) U　　明秀想了想，輕聲道：「能怎麼看，兵來將擋，水來土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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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無非是等待結果，打聽薄露的消息，以及等待烏質勒的答覆。反正勿論是哪一種，我們都很被動。青之，我有一種預感，這一次安西弄不好真的會亂……」

　　是啊，安西會亂！

　　楊守文閉上眼睛，輕輕搓揉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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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B2 @3 y. M　　吐蕃已經開始了行動，而且是由器弩悉弄，也就是後世所說的杜松芒波傑親自領兵，突入安西。很明顯，他們是要奪取安西的控制權，意圖東進威脅大唐國。

9 N1 Z8 J7 s* C+ O　　還有一個默啜，至今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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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楊守文覺得，那默啜早晚會有行動，到時候少不得又是一場動盪。

　　不管是吐蕃還是突厥，楊守文倒是並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薄露……五弩失畢中作為安西一支極為重要的力量，一旦發生叛亂，勢必會引發濛池都護府，以及吐火羅的動盪。而這三個地區若出現戰亂，則大寔人便可以輕而易舉，突破烏滸河，染指安西。

　　對於大寔人，楊守文還是很警惕的。

6 y0 D, H0 c) c- l% o　　這是一個攻擊性很強的民族，一旦被他們染指安西，大唐對安西的控制必然受到影響。

2 N( j# ?5 r3 o( b+ o6 d+ f3 k　　安西不穩定，則無法牽制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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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n) Y5 f" a+ L3 T+ l　　到那時候吐蕃可以自高原之上由西而東挺進，則隴右乃至關中都會受到波及……

" q( t% y4 y& w" @　　人常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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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M5 i7 a( ]  w2 l0 o! D　　可楊守文現在已經確定了和李顯的關係，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坐視吐蕃進犯大唐。
$ r+ w$ c& S+ O5 \! F1 j6 A) e
- m9 t5 x7 o4 z; y4 }( i# y6 Q　　若吐蕃進犯成功，則太子李顯的聲譽也將會受到影響。

. x8 P4 I! T. z) Z7 O) t, c) l　　「四郎，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更不能坐視安西動盪。」

　　楊守文睜開了眼睛，看著明秀。

　　片刻後，他又看向蓋嘉運，沉聲道：「老三，四郎，這一次你們一定要幫我才是。

% W8 }8 c# }! ?9 X1 i% }7 E　　田都護無法分兵救援，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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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我們能堅持到北庭都護府的援軍抵達，就算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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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庭都護府援軍，何時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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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

　　楊守文頓時苦笑，手指著明秀道：「明老四，你總是這麼犀利，一句話便問到了關鍵。

　　如今嗢鹿州的阿悉吉族人造反，封鎖了昆陵山古道，斷絕了我們和北庭都護府的聯繫。所以到目前為止，北庭都護府是什麼狀況，我一無所知。我已經派人前去求救，相信那北庭都護郭虔瓘不會坐視不理，很快就會發兵救援……只是，他們什麼時候可以突破昆陵山古道，我不清楚，也不知道，一切只能看天意。」

　　蓋嘉運聞聽，沉默了！

# v  P) t& [& F$ [　　明秀則搖著頭，苦笑連連。

　　「楊青之，我發現自從我和你從江左抵達洛陽之後，就沒有遇到過什麼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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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E6 d4 y! J) ]　　先是八角山遇伏，而後又替你坐牢，接著還被陛下責令剃度出家，陪著你一起做和尚。結果呢，你好好的和尚不做，卻要跑來西域，摻和到這一場變故之中。

$ K/ a3 a. y; J  J) a! ~　　罷了罷了，當我是倒霉吧！

　　不過我可告訴你，這次如果能成功渡過危機的話，你這個傢伙可要欠我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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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五十九章 阿史不來山口（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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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吉達和米娜巡視完畢，返回營地。

. ?  ?% M% N2 d" X) A+ H　　蓋嘉運見到吉達，自然是很高興，拉著吉達手舞足蹈說著話，言語中頗有責怪之意。

! N3 p4 g% c; a　　也難怪，吉達這次失蹤，著實讓人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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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O* p6 t/ ^! L　　吉達倒是沒有在意，笑著和蓋嘉運寒暄兩句後，目光便落在了明秀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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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 L# {- u7 D+ R" F0 \　　同樣的，明秀也在打量他！

　　不管是明秀還是吉達，都是不止一次聽過對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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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人，當見面的一剎那，似乎都不約而同的蹙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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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秀懶散，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吉達則是固執，一旦認準的事情，就不會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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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6 z. O* I5 V4 K1 q. a! ^# J　　兩個人從第一眼看到對方時，就不知為何生出一種彆扭的感覺。

5 ]& _& \( G* r1 ]7 f, b" K　　所以，只寒暄了一句，便不再理睬對方……

% h  B7 e# `& C- n1 r+ C, r　　你和那個人有仇？

0 L, G0 M- Y. C# S' {　　米娜比划著手勢，奇怪的看著吉達問道。

3 V) F' W6 L7 o3 x8 W　　吉達搖搖頭：第一次見，沒有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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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1 V" s  |  U. C: l　　米娜道：可我為什麼覺得他對你有些不太友善，而你對他，似乎也不是很感興趣。

　　吉達道：有嗎？

　　米娜用力點點頭，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吉達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那就算是有仇吧……其實，就是看不慣他，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喜歡他！嗯，就是不喜歡他，可能是因為出身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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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和吉達說過明秀的出身，江左豪門，世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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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吉達呢，標準的草根出身，而且是個胡人，從小就在社會的底層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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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性格鮮明，但出身又完全不同的人，想要和睦相處自然不一樣。這無關仇怨，只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吉達不喜歡明秀，同樣的，明秀也不太喜歡吉達。

: T' t, R9 D% c1 U5 m. F　　在明秀看來，楊守文這次被捲入麻煩之中，完全是吉達我行我素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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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特麼當初走的時候，和家裡說一聲會死嗎？

　　結果被人設計，被人埋伏……害得他陪著楊守文不遠萬里從洛陽來到西域，更被捲入這一場叛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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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E1 s: N8 G4 D  z2 @　　如此情況下，他有怎可能對吉達有好感？

　　好在，因為楊守文的關係，兩個人並未當場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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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在晚飯時，兩個人卻顯出了涇渭分明的姿態。楊守文坐在中間，吉達坐在他的一側，身邊是米娜和蓋嘉運；而明秀則坐在楊守文的另一邊，身旁則是來曜和封常清。

　　看著兩人互不理睬，楊守文不禁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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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o. C8 ~# z3 J　　可是他也知道，這兩個人其實骨子裡是一樣的驕傲，除非是他們自己主動和解，否則誰也不會讓步。也罷，只要他們不打起來，一切都不是問題，隨他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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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u/ T$ C  D& z　　「楊君，李客回來了！」

+ X; @1 t- w+ ~　　晚飯過後，蘇彌射突然派人前來通報。

　　楊守文聞聽一怔，連忙前往中軍大帳裡，就見李客一身風塵僕僕，正坐在大帳裡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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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君，幸不辱命！」

. r* N: x4 d- [6 n0 P7 N5 ?　　李客見到楊守文後，忙起身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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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君快坐下，烏質勒怎麼說？」

　　「烏質勒表示只要咱們把娑葛放回去，他便不會再插手碎葉河谷的事情。」

　　「有沒有別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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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客道：「烏質勒的條件是，希望朝廷正式委任他為碎葉河谷的都護，把碎葉河谷交由他來掌控。同時，他還說希望朝廷能夠給予他充足的糧草和輜重，以穩定碎葉河谷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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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9 }6 i6 c" E9 I) @　　這兩個條件，聽上去似乎並不過分。

# R  q. g. H& e# z: q6 }　　蘇彌射大喜，笑道：「這烏質勒倒是個有眼色的人。」

; j4 h5 z3 ^, H/ K3 s　　「李君，你在俱蘭城，可有看到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 Q+ r% |9 j. j' @　　蘇彌射很開懷，但不知為什麼，楊守文卻並不是很放心。

　　李客想了想，沉聲道：「倒是沒有看出什麼異常，烏質勒那邊似乎很輕鬆，我甚至感受不到，他們枕戈待發的意思。整個部落都顯得很平靜，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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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z. C! i9 w  \　　楊守文點點頭，向明秀和來曜看去。

& w4 F& x& p8 f& k) J　　「你們怎麼看？」

% Q( n* W" B1 D+ L# ]9 b7 s　　來曜笑道：「末將此來，奉田都護之吩咐，命末將聽從楊君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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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就是說，他不參與決策，只聽從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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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秀則沉吟片刻後道：「既然如此，我倒是覺得，不妨可以放走娑葛，也算是交好烏質勒，展現出我們的誠意。不過，我覺得我們也不能沒有防範……胡人重利而輕信諾，萬一他們接走了娑葛之後突然改變主意，到時我們恐怕會有危險。」

. q+ ~' j( ^( b+ Y7 K( F　　難道你們漢人全都是重信諾的人嗎？

! m" Y4 _) L6 k& ~: G2 Q" h　　沒想到明秀這一句話，卻激怒了吉達，長身而起。

+ J) U7 Y2 X3 d. H& ?　　他比劃著手勢，怒視明秀。

% z# D1 F. l! m　　明秀也懂得手語，見狀眉頭一蹙，反擊道：我又不是說你，你幹嘛那麼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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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 B( P% @# i+ c% t; ?6 f　　可你剛才的話，把我也包含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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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B6 n# ~+ W　　那是你自己以為，我就事論事，你自己太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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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都是無聲的比劃手勢，令大帳中的氣氛頓時變得格外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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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彌射等人看著兩個好像鬥雞似地人比劃手勢不停，感覺有些發懵，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從兩人的態度上，他可以看出，這兩位似乎動了真火，誰也不肯相讓。

　　米娜，當然堅定的站在了吉達身邊。

　　而明秀雖然是孤軍奮戰，卻絲毫不落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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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來曜，彷彿什麼都沒有看見一樣，而李客則目瞪口呆，不明白這兩人為何爭執。

5 p- X) Z8 V$ S( j" v- B　　「你們乾脆出去打一架吧。」

6 }# B! R1 `/ |* Z　　楊守文突然開口，卻讓大帳中的人，都吃了一驚。

  p6 G9 j/ r  E　　「你們兩個，加起來也都四十多了，居然不曉得什麼是輕重緩急。

/ r  f2 G  e! e% w: N# y( z　　大兄，四郎，你們要是看對方不順眼，就給我出去打一架再回來議事……我這裡正在商議軍情！」楊守文的聲音，突然間提高許多，更隨之站起來，一臉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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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一個是我結義兄長，一個是我的摯友，鬧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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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_3 u+ @3 f6 y* k6 o8 C　　我現在正為軍務而煩惱，你們兩個能不能正經一點？想打架是嗎？好，我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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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奴，取我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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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 _9 ^. C, p　　楊守文說著話，擡腳就踹翻了身前的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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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 D" U) h' S. S9 r　　只聽哐噹一聲響，那沉甸甸的長案，被他一腳踹出去幾米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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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9 f& p  p　　他從楊存忠手中接過了那口斬馬刀，氣沖沖往外走。走到大帳門口，他停下腳步道：「你們兩個給我出來，我陪你們打……直娘賊若是不見個分曉，就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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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出來，楊守文是真的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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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口大刀倒插在地上，他臉色鐵青。

" q) P3 g( |5 `* z% ]6 y　　吉達和明秀見狀，也都停止了爭吵。二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半晌後，兩人退回原處，復又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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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打了嗎？我他媽想打。

6 b! r9 @% r8 J+ |. S( g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兩個還這麼胡鬧。趁現在，咱們打過一場，省的以後再爭執。」

) V- \) c5 m/ k; N* T　　吉達低下了頭，明秀則不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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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說他二人怕了，而是覺得有些理虧。

　　加之看到楊守文是真的怒了，吉達和明秀自然不敢再繼續鬧下去。

& p0 _# T  q% n1 [; ?　　楊守文深吸一口氣，返回作為，把大刀放在身邊，而後惡狠狠瞪了兩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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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 A* s9 X5 S* {) z　　「好了，李君接著說，那烏質勒有沒有說，讓咱們什麼時候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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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客冷靜了一下，沉聲道：「烏質勒說，薄露已經從都播與餓支兩部借來五千兵馬，很快就會發動攻擊。他說，按道理他應該幫助我們，可是他此前畢竟和薄露有過盟約。這次他不出兵配合，已經是違反了約定，所以也不會幫助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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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質勒說，希望我們可以立刻放人，他保證不會與薄露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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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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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眼睛一眯，看著李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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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9 M. t* g6 X7 |9 }0 b) _7 ~　　李客想了想道：「我以為，還是先等一等再說。」

' K$ `+ `/ Z5 ^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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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N5 N* _5 A' u% B1 x　　「薄露行蹤尚不明朗，如果現在放了娑葛，到時候烏質勒反悔，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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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 N2 X! |5 m( j. e5 `　　言下之意，便是不太放心烏質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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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B  R. s5 M8 n9 Q　　楊守文點點頭，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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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吟片刻後道：「娑葛的死活，其實在我看來並不重要。

　　李君說的雖有道理，但是我覺得，這個時候咱們最好還是表現出我們的氣度。烏質勒野心勃勃，想要掌控碎葉河谷。如果他真要動手，就算娑葛在我們手中，他也不會在意。我思忖良久，娑葛雖說是他最寵愛的兒子，可是為了野心，他未必不會犧牲娑葛……別忘了，他有十幾個兒子，就算少了娑葛，又有何妨？」

" w, }$ s3 i" Z2 l) `7 H# O　　「那楊君的意思是……」

　　「放人！」楊守文想了想道：「告訴烏質勒，我現在就可以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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