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隋唐] 庚新 -【盛唐崛起】《全書完》

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章 密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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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1 M! Q5 I# s# x7 Z　　李顯這番舉動，自有他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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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送了一套茶具，並且開始維護他的聲譽，表明了他的態度和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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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顯也用這種方式告訴楊守文：你是我的女婿，我們的家醜，不可以被外人知曉。

4 ^0 y1 o4 I( m: e　　他相信，楊守文一定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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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8 A; g+ `2 @8 F6 [　　桃花峪的一次聚會，會帶來什麼樣的變化？

! p' o! K. |% d　　楊守文其實並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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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7 E. [% F0 I　　他不是什麼商業奇才，同時也不懂什麼發明創造。

# O  J+ l4 z9 T- ?0 \# T　　他最大的優勢，在於他領先於這個時代一千五百年的觀念。

　　楊守文前世曾看過一本書，裡面有這樣一段話：政治和商業，就如同太陽和大地。

& X$ m6 i2 {+ M* W　　商業是大地，政治是太陽。

　　如果離太陽太近，那些植物就會枯死；可如果離太陽太遠，大地就會變成了冰川。

5 I+ z  P8 N1 G( A0 N1 t　　所以，政治和商業從來都無法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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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b+ g7 @* |4 W- ~  z　　而在唐朝，商業是一種賤業。

　　哪怕那些世家大族也暗中經營商業，可對外卻恨不得和商業撇清關係，然後再踩上兩腳。在這個時代，商人的地位很低，他們對政治的渴望，遠遠超過了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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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國的有錢人很多，可惜苦於沒有門路。

　　而武延基們，卻掌握了這世上最強大的政治人脈。

　　楊守文用了一個‘玩’的概念，希望能夠讓武延基們找到一個更為合適的賺錢途徑。他也相信，這幫傢伙絕對能‘玩’出各種花樣，他們的資源，可說是無人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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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l2 Q4 d5 p- Y% k7 d　　具體怎麼去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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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不想去過問，因為他相信。憑武延基們手裡的智囊，絕對能‘玩’出花兒來。他身為他們的一份子，該他的不會少一文錢。再說了，他還有李裹兒坐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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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兒對這件事很有興趣，甚至還拜訪了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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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她知道，宋氏也是個經商奇才。

　　而李裹兒最後決定派出的代言人。是宋三郎，也就是宋氏的三哥。

- k5 M3 D" D1 E. L9 V$ s8 r3 [　　那也是個精明的主兒，他輔佐宋氏，在短短兩年時間裡，把鹿門春這個原本沒有半點名氣的牌子，生生打造成了洛陽十大品牌之一，甚至有可能成為朝廷貢酒。

1 `* e7 Z! {$ q! O　　這裡面，有楊守文的名氣作祟，也有楊承烈日漸高漲的地位推波助瀾。

( k$ A0 R- p7 v  M3 E7 r1 H　　但如果宋三郎沒有這方面的本事。就算有楊承烈父子相助，恐怕也無法達到這種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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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對宋三郎這個人選，頗為滿意。

　　不過，他也有不滿意的事情。

/ A7 j  _* R6 X; R　　那日會了狄仁傑後，便再也沒有了下文。

2 @( |$ C7 b2 x2 X　　他想去西域，時間越久，吉達可能就越危險，所以心情難免有些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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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s& J. p; J7 ?3 u( o7 X　　一晃。十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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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6 ^3 U+ o4 q7 a$ V1 |　　轉眼間已到了二月十八，蓋嘉運在拿到了狄仁傑的書信之後。也準備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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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蓋嘉運想和楊守文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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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朝廷一天沒有鬆口，楊守文就一天不得動身。

　　蓋嘉運如果等，不曉得要等到什麼時候。所以在三思後，楊守文寫了一副字，讓蓋嘉運帶給蓋老軍。到時候轉送給北庭都護郭虔瓘，也算是全了當初在昌平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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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8 {  f5 ?' ?　　「老三，你這次回去，先拜訪唐都督。

　　最好能夠討要一個職務，但不要留在涼州。去庭州。亦或者到安西……回去之後，你可以憑藉你的官身，暗中打探大兄的消息。我相信，大兄一定會留下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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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 i6 Y/ z& J3 [　　我這邊只要朝廷一旦開口，就會前往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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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不要告訴任何人我要去庭州的事情……對了，你在庭州，有沒有可以信任的人？」

4 V, l( T% {8 H& s" `　　蓋嘉運想了想，沉聲道：「庭州倶六城南門旅帥，名叫馬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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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z+ H' M# W8 b- X6 P8 U　　他是個配軍，因犯了罪，被流放庭州。早先馬味道是獨山旅帥，因為得罪了獨山守捉使，差點喪命。他有一個外孫年僅十歲，我看他可憐，於是就找了人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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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2 [2 v: k5 O3 b　　再後來，老爹得了高游擊的賞識，我趁機想辦法，把馬味道祖孫調去了倶六城看守城門。馬味道的外孫是個很聰明而且乖巧的傢伙，我因此和馬味道認識，也算有了交情。二哥若是到了庭州又不想被人知道身份，可以到倶六城找馬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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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 y% i# I　　我會讓他配合二哥，有什麼事情，也方便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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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軍方的身份？

　　哪怕是個犯官，也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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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想了想，就讓蓋嘉運留下了馬味道的聯繫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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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B( ^4 @7 k  r+ u5 z　　「回去之後，什麼都別說，等我前去和你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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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6 Y; a/ A$ q) |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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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蓋嘉運之後，楊守文繼續在桃花峪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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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 |; g3 t$ `+ }& @　　又過了數日，眼見著清明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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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P4 A  H' f" I" R( _1 w　　楊承烈派人通知楊守文，他準備回滎陽祭拜鄭三娘，讓楊守文寫一篇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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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當然不會拒絕，於是絞盡腦汁，把祭文寫好。

　　他正準備讓小高把祭文送去洛陽，卻忽然收到了李裹兒的口信，讓他去青牛觀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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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心裡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

& C2 I1 T+ e$ X* o1 F+ g　　他立刻收拾了一下衣裳，便趕去青牛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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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達青牛觀的時候，陽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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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Q$ a1 z' B+ w　　他立刻覺察到，這青牛觀的氣氛不太正常，週遭似乎有不少人遊蕩，卻又不想等閒之人。

　　才一到青牛觀門口，就立刻產生了一種被人監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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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不成，有什麼大人物在青牛觀？

* j' x  f# ~" }% {1 P. ~　　楊守文心中疑惑，但並未因此而遲疑，走上前叩開了山門。

　　「召機長老，請隨我來。」

- I! x1 ^, t- D5 J% t　　給楊守文開門的，是一個便裝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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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H9 }+ l. B$ \! p. g　　楊守文眉頭一蹙，沉聲道：「你是誰？」

　　「長老切莫誤會，是李真人讓奴婢守在這裡，等候長老前來。

2 C0 X+ J$ y' C; r3 U　　她在禪房，已經恭候多時，長老只管隨奴婢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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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二字出口，楊守文頓時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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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p' a& V( b6 p& T　　這是宮裡的人……怪不得看上去有點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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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疑惑，但腳下卻不停頓，隨著那人來到了青牛觀的禪院。

& O8 X- ^6 j/ j/ l　　一進禪院，楊守文更感到了瀰漫在空氣中的凝重氣氛。他睜開開口詢問，卻見禪房門開啟，從裡面走出一個男子。雖然那男子一身便裝打扮，可是楊守文卻一眼認出了對方的身份。正是那天晚上在太微宮裡，自稱是‘張大年’的內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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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老，快進來吧。」

　　心中，已經隱隱猜到了那禪房裡的人是誰，楊守文頓時緊張起來。

: ^* e4 }. M0 q1 U% b1 m% Y　　他忙收拾心情，快步走了過去，邁步走進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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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 Y/ V3 c! I　　禪房裡，有三個人。

) C3 R3 g( f/ g& f8 a- U# U. K　　正中間的人一身男人的裝束，頭大紗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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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y2 J1 y4 A. P5 ]2 J5 c2 O　　可楊守文還是能一眼認出，那人正是武則天。而武則天左右，則分坐兩人。男人打扮的，是許久未見的上官姑姑，上官婉兒；另一個一身杏黃道袍的女冠，便是李裹兒。

# \0 q8 c1 P, P7 k0 L% O　　「青之……哦，不對，應該是召機長老，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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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先是拜見了武則天，而後對上官婉兒道：「上官才子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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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9 W0 _: h% r6 z* v　　「上官才子？」

% e. n) j- m3 |. Q5 l% E　　武則天鳳目微合，沉聲道：「朕記得，你不是稱呼婉兒做姑姑嗎？怎地現在用不著了，便改口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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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老太婆說話夾槍帶棒，好像是來找事的啊。

2 O1 u8 Y5 g) A' ]1 u3 w4 |　　楊守文摸了摸自己那光禿禿的腦袋，便笑著道：「貧僧拜見姑姑。」

. u  M$ `1 g" f  z+ }7 D　　那古怪的稱呼，讓武則天三人都笑了。

  M; s6 q) k1 ~+ a' U9 Y　　「長老，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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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婉兒笑道：「你如今可是佛門弟子，言語間還是要守清規戒律才是。

　　對了，神秀長老托我問你，楞伽經讀的怎樣了？有沒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寫信給他。」

3 A- E5 j: F5 t" W' Q. F- R　　「姑姑，那楞伽經已經能夠背下，不似某人，至今只背下了道德經。」

# g0 n# X7 n( ]% p3 k) y　　「楊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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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李裹兒聞聽，頓時滿面羞紅，嬌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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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慈愛的看著李裹兒，探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看著楊守文的目光也柔和許多。

/ A4 u4 @7 K3 ^7 t+ q　　「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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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在。」

　　楊守文雖然已經出家，卻還背著個征事郎的散官職務。

　　武則天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起身，而後上下打量了幾眼後，沉聲道：「朕聽說，你要去西域？」

　　「還請陛下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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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零一章 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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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 \/ i! R　　楊守文目光坦然，昂首和武則天的目光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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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 d" R- s% ?　　不知為什麼，這次再見武則天，楊守文感覺到的壓力，比第一次在上陽宮見到武則天時，要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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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n. }. `) |/ ?8 g0 n5 W  m+ U　　才一年的時間，武則天的暮氣增加了不少。

6 ^% r' T5 H% T8 y7 r% \　　她的眼神雖然依舊有神，但是感覺著，好像少了一些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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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事情，懷英已經告訴朕了。

　　朕也問了裹兒，她願意成全你這份兄弟情義。不過，如今安西的局勢有些動盪，你此去西域……」武則天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了一下，再次打量了楊守文幾眼。

! K% g: F, w4 \  K/ X4 I　　「朕有一件事，想讓你做，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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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老太婆放在後世，妥妥的資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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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楊守文倒是驚訝，反而起身道：「臣願為陛下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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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桃花峪已小半年，這裡美麗的風景，讓楊守文心曠神怡，同時也讓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 W4 }0 `1 P" g- M　　當初，明秀被逼剃度，和楊守文一起出家。

) g' B) e  F1 g& E　　楊守文問過他，為什麼明知道有危險，還要幫他？

! n0 ?" K, j9 O( r- E+ p. A　　明秀的回答很簡單：你是我的朋友，你有難，我當然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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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若是用後世一句俗語，就是鐵肩擔道義。

; `5 J  h, U% Y* h　　而楊守文呢？他以前不想摻和到朝堂裡面，更不願意摻和到那帝王的家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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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O1 s3 k: A5 I* [3 F5 _# [　　可是狄仁傑的一席話，卻讓他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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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y4 s$ c+ y　　不管他願不願意，在旁人的眼裡，他是太子的女婿，是裹兒的夫婿，誰也無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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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s$ b! {7 x0 h　　裹兒入道，還俗之後也不會接受公主封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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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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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世人的眼中，裹兒是太子的女兒，這是一個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當楊守文從東城獄越獄而出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打上了太子的烙印，他想不承認都不行。

* H' m5 |/ E3 E  a8 o　　既然是這樣，他就要為太子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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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6 }% P& v5 n  `& d, c0 B　　他必須要避免歷史上李顯被妻女毒殺的結局，也要避免，李裹兒被李隆基殺害的結果。

　　這是他的責任！

/ g9 E# X8 t3 H) J* L　　就如同當初幼娘失蹤，他不惜跋涉千里，追殺慕容玄崱一樣。

0 [% t( b- O4 Q　　那時候，他把幼娘是為自己的責任；現在，他不但要把裹兒視為自己的責任，太子視為自己的責任，甚至包括武則天，他也要去為她分憂。因為，這也是他的責任！

* n& D8 s7 h* w$ i  v- q9 r2 {" m! a　　這也許就是老天爺讓他重生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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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前世叫楊守文，今生也叫楊守文……他要承擔起的，就是他前世未能承擔起的責任。

2 t- l8 c* R1 i6 J; y6 J: B! f7 V) r9 Z　　想通了這個道理之後，楊守文也就沒有那麼抗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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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回答的痛快，武則天更顯得格外滿意。

  y# F+ e% Q0 }1 N7 N　　「朕聽說，你從婉兒那邊討要了很多關於西域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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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你也對那裡有了瞭解……如今，器弩悉弄已執掌吐蕃大權，對安西四鎮虎視眈眈。去年，朕收到了密報，說他和大寔人勾結，意欲出兵。朕派人前往西域，但那人卻失蹤了。所以朕要你去西域，把那人找回來，再帶回大寔人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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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之，此一次前往西域，可能比以往更加危險，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5 F7 f* b4 G  y0 d　　楊守文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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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R1 d, f" s5 L  G8 D　　他看了看武則天，又看向了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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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k9 n* [, [　　裹兒的眼中，流露出擔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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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道：「陛下不必試探臣，臣既然已經答應了，若現在反悔，便是小過也會看不起臣。小過當初曾說，要嫁給一個狀元之才，英雄豪傑。臣雖算不得什麼英雄豪傑，可也拿了一個狀元。若臣這時候退縮的話，豈不是被人說小過有眼無珠，找了個膽小怕事的傢伙做夫君嗎？臣不反悔，更何況，西域，臣勢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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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兒眼中的擔憂更濃，可是又憑添了一抹自豪。

/ F+ d0 v7 M( e- K* A3 [　　武則天沉聲道：「青之，你真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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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P0 _- i, a* G　　「此，臣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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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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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 A3 @1 G1 ^0 i　　武則天呼的站起身，繞過桌案，來到了楊守文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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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個頭比楊守文低不說，於是把一隻手搭在了楊守文的肩膀上道：「裹兒沒看錯人，狄仁傑也沒有看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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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此行你還是要謹慎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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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麼需要，只管和你姑姑說，她會為你準備。

　　三日後，你隨你父親前往滎陽，而後自滎陽渡河，不走長安，經河東過靈州，入隴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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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 R. E　　具體的安排，你姑姑會告訴你。

　　對外，朕會宣佈，你要代太子前往嵩山參禪……青之，朕的意思，你可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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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s, x* i2 y- o+ }1 W( ]　　你不就是想告訴我，你身邊有可能會走漏風聲嗎？

+ A- [) w2 g& P1 X　　楊守文突然明白了武則天組建奉哀府和奉宸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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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並非是要張易之兄弟奪上官婉兒的權，而是要借張易之兄弟，來剷除身邊的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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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上官婉兒是武則天的錦衣衛，那麼張易之兄弟，就是她的東西廠。

: z  c; }. j8 d0 b/ D* y7 S　　只是，武則天想法雖好，可張易之兄弟……

  X1 f. k  d, _2 x- V　　楊守文沒辦法勸說武則天，他就算再厲害，能比狄仁傑的影響力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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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3 N$ c: }. t% J7 h　　只希望，武則天能掌控住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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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躬身一揖，而武則天臉上的笑意，也變得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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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註：器弩悉弄，也就是杜松芒波傑，吐蕃第三十五任贊普，又名赤都贊普。

　　器弩悉弄是唐代的叫法，估計是因為當時的音韻和現代不同，發音所以也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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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零二章 裴巽

1 ?* F0 ?" C8 A　　眼見已經到了寒食，洛水河畔踏青的人，也逐漸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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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臨近，雨水變得更加頻繁。

5 G5 ?0 t, q: o6 R　　不過，大都不是什麼大雨，而是靡靡細雨，時斷時續……

　　裴巽在南市的鸚鵡樓裡吃了一頓花酒，有些頭重腳輕從酒樓裡出來，步履踉蹌。

　　那日被楊守文趕出桃花峪之後，整個駙馬黨都似乎開始排擠他。

　　他向宜城哭訴，結果宜城跑去找了李顯一趟，回來後整個人都好像變了，變得很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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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讓裴巽心驚肉跳，不敢再吟花弄月。

　　好在沒過多久，宜城就去了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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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3 n: R2 z6 H) o' F　　據說，是幫著韋氏解決一處地產的糾紛。當年中宗李顯登基，韋氏得了不少好處。後來，李顯被武則天廢黜，韋氏名下的財產也被瓜分，更留下了不少的糾紛。

　　宜城在幾個女兒中，屬於精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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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5 R. I  l! O" t, d+ W) U　　讓她去處理那些糾紛，倒也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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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1 w4 X1 ]) r4 S5 Y  }3 a　　宜城公主一走，裴巽就立刻得到了解放。她不在公主府，裴巽自然也就不用天天待在府裡做孫子。這幾日，他招呼了身邊的狐朋狗友，流連於煙花巷柳，好不快活。

　　前兩日，他還勾搭了一個紅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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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約好了，今天夜遊洛水，欣賞兩岸煙柳。

' V4 D# H0 c# _! g# M9 i$ o% j" B7 J　　洛水河畔的煙柳，與長安煙柳齊名，都是極具特色的風物。

　　一想到那紅倌人誘人的小身段，裴巽心裡就一陣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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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北斗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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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鸚鵡樓外，停著車馬，是專門用來載運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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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 h$ k0 \; J( q( T　　裴巽不敢乘自家的車馬，萬一被人發現他趁公主不在，私會紅倌人……等宜城回來一鬧，他少不得又要倒霉。他上了車，便把目的地告訴了車伕，然後靠在軟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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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6 i' X/ _# w  H4 Q　　馬車吱呀吱呀的行進，裴巽靠在柔軟的墊子上。酒意上湧。

- t5 U3 H! L; W2 L　　他眼皮子開始打架，於是便閉上眼，想要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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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從南市到北斗亭又不遠，到了目的地之後。那車伕自然會叫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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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Y9 X1 G7 v$ ^9 L2 N) f　　只是，當裴巽打了個盹醒來之後，卻發現馬車還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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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揉了揉眼睛，沉聲道：「走到哪裡了？」

$ K8 I7 s- V/ i　　「客人放心，馬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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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點！」

$ P+ T1 [) ?8 q; c3 a" o　　裴巽倒是沒往心裡去。又吩咐了一聲，重又靠在車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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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一會兒，馬車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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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5 O) V: \2 K8 Q8 O1 c; D! V　　伴隨著那車伕一聲‘到了’，裴巽迷迷糊糊從車上下來。只是，當他才一下車，立刻意識到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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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斗亭位於洛水上中橋一側，那裡風景如畫，入夜之後，也有不少人在河畔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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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現在，周圍卻黑漆漆的。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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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6 K; t' |' P6 f! w. B# u　　「這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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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s0 M4 N5 t) @, d4 N  I8 C& m　　裴巽勃然大怒，厲聲喝問。

　　但沒等那車伕的回答，他就感到眼前一黑，有人用布袋套住了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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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跟著，他只覺腦袋上被人重重一擊，便人事不省了……

　　「沈掌櫃，接下來怎麼辦？」

　　從一旁的小巷裡，走出了一個獨臂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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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聲音略顯尖亢，來到沈慶之的身邊，「我家主人說了。不要他死！」

　　矮胖的男子，正是沈慶之。

　　他微微一笑，輕聲道：「請老爺放心，召機長老吩咐過了。不會傷他性命，但絕對會讓他顏面無存，聲名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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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6 L! l" o2 f2 r, o8 z  j5 d　　「呵呵，那就好。

* ^- v9 u* v# Q" V; I0 B& i, X; I0 h　　接下來，我就交給沈掌櫃了……召機長老要去嵩山參禪，估計短期之內不會回來。如果沈掌櫃在洛陽遇到了麻煩。就去天津橋南的鬥雞場，告訴那裡的管事人，說你需要幫助，到時候自然會有人為你排憂解難。好好做，別辜負了長老的看重。」

& z. L9 w- C3 ^( I6 `  @; v) A　　獨臂男子聲音不大，帶著一股子陰柔之氣。

　　當他那隻手掌拍在沈慶之的胳膊上時，雖然隔著衣服，沈慶之仍舊能感受到那手掌的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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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f5 W+ O5 \0 P　　那感覺，就好像蛇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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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清楚獨臂人的來歷，但是他得到了楊守文的吩咐，並且獨臂人持有楊守文的鴉九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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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M( K, z- c5 c　　楊守文身邊有兩件非常醒目的武器，就是鴉九劍和虎吞槍。
  [( f$ s1 C% Z2 Q
+ m. N: [9 N- e7 |/ y4 h　　對方既然有他的鴉九劍，顯然不可能是冒名頂替。

　　不過，他還是派人去銅馬陌探聽了消息，而銅馬陌的回答便是：「聽從此人吩咐。」

　　也就是說，這個人來歷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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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團頭，快夜禁了……從這裡到西市，萬一遇到巡兵，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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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慶之惡狠狠瞪了那不長眼的傢伙一眼。

: E9 g/ U# U* ?  |5 J　　楊守文既然這麼吩咐了，又怎可能沒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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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2 `3 E2 m　　「少廢話，咱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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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Y; j9 ]  \( q2 X/ V　　說完，他便讓人把裴巽擡上了馬車，而後沿著大街一路西行。

　　說來也奇怪，這條路晚上的巡兵不少，可是今天晚上，這一路下來也沒有遇到巡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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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 p( r& {1 F& n; a　　在抵達西市之後，沈慶之招手把兩個手下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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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_% v# V: c　　「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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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s% x/ a% t　　「大團頭放心，那兩個小娘聽說之後，不曉得有多開心呢。」

　　「幹的好！」

6 Z* V; L# Y  G　　沈慶之點了點頭，一擺手，兩個手下便從車上把裴巽擡下來，朝著西市的一片房舍走去。

, S8 o  p# ?4 Q, n　　西市，有一座橋，名為白渡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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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R# Y0 o; H' y7 N! Z: B　　這裡也是洛陽城一處非常有名的煙花巷柳，住在裡面的，是一群專門做苦力的生意的暗娼。

　　按照載初律，暗娼是一種違法的存在。

  y8 c4 b1 l4 ]8 l　　但是，有需求就有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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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流連於畫舫青樓，至少對於那些苦哈哈們而言，那些花名冠京華的女人，絕非他們能夠碰觸的對象。也正是這原因，洛陽西市就誕生一群做皮肉生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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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巽好像做了個夢，夢到昨夜墮入了脂粉堆，覆雨翻雲。

　　清晨，他幽幽醒來，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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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1 P, K9 a" t2 l  t; y9 j　　頭還有點痛，讓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呻吟。

　　他想要坐起來。可是觸手卻抓到了一團豐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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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E# c) j" y　　什麼情況？

　　裴巽感覺有些發懵！不過以他極為豐富的經驗可以感受得出來，那豐膩源自女人的身體。

　　於是，他連忙扭頭看去。

( l/ T$ Q# p9 O　　「郎君，你真厲害……昨夜把奴折騰的都沒了力氣。怎地這天一亮又來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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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有點沙啞，有點粗。

　　沒等裴巽看清楚那聲音的主人，就感到一團火熱的身體便擠入懷中。

　　「郎君，奴還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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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 V* N6 d) x' v# V　　裴巽低頭看去，卻把他嚇得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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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中的女人。看年紀有四旬出頭，長的那叫一個……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她還有狐臭。也許是為了遮掩體味，她身上還抹了香油，以至於那味道讓他有些作嘔。女人坐在他懷中，粗糙的大手抓住了胯下的死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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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君昨日那麼厲害，怎地今天一點反應都沒有？」

8 O% ~# b& N" |1 {0 v; z# d% D　　「走開！」

　　裴巽一把將女人推開，然後回頭看去，卻看到一張肥胖的臉，正撅著嘴唇向他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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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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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_* c9 L, U5 g. g　　女人口中噴出濃濃的氣味。讓裴巽一陣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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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身後的女人推開，忙不迭跳下來，卻發現自己已是赤身裸體。

0 @8 T; K: y! z; r　　他連忙抓起衣服就往外走，沒想到其中一個女人已經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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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君，你要走也可以，但是把過夜的錢付了啊。」

　　「我付你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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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巽手忙腳亂披上了衣服，一腳把女人踹翻，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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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別走，把錢付了再說。」

" U1 |* K: r/ J9 K* V/ \3 ~$ K8 M　　裴巽見那兩個女人要翻臉。忙不迭探手去錢袋。可是他這一摸，卻發現錢袋已經不見了蹤影。

- i$ K/ S7 L# Y+ G. [" E2 F$ p　　「你不會是沒錢，想要霸王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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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女人相視一眼，突然抓起衣服。便衝出了房間。

; \+ U0 I8 K- `  m4 C: d! z8 K　　「有人霸王嫖啊，有人過了夜，居然不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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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回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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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V1 \' K% ?, J2 l% ~7 Q. D2 V　　裴巽那裡見過這種場面，連忙追出去，想要把那女人拽回來。

　　可是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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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H" d8 ~3 F; n& E& X! J1 X$ @9 O" r3 l　　當他出了房間才發現。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男男女女，少說也有幾百人，正衝著他指指點點。

　　「怎麼，霸王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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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I% c- |; C5 n7 |5 q2 B# A　　幾個潑皮模樣的人走上來，一把就抓住了裴巽。

9 v5 X. Q7 Q- f9 s( V. Q  c" c　　「小白臉，口味還挺特別嘛。」

4 z: u) I; ~% E& l4 a3 ?　　其中一人笑呵呵說道：「小桃花和賽西施可是我們這裡最紅的人，你睡了就想走？」

& d9 z5 k% H& h) }( T- d　　「你們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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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什麼，當然是要錢！睡了女人不給錢嗎？」

　　「就是，這小白臉居然睡了女人不給錢，鄉親們，你們說有沒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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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白渡橋魚龍混雜，可謂什麼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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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給錢，不給錢就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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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 E% z; C* l$ a　　「沒錯，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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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W$ J# X8 s1 ^- N4 ^4 ~$ m. ]) \　　人群中，不曉得是誰喊了一聲，人們立刻湧上前來，拳打腳踢。

　　裴巽抱著頭，慘叫連連，也不知是誰那麼狠，一腳便踹在了他的胯下，疼得他整個人蜷在一起，好像一隻大蝦……

3 D& @" s* t7 B  {3 _　　武侯，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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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0 p5 N$ y5 s5 r$ m9 R& \; o　　等到他們聞訊趕來的時候，裴巽已經被打得面目全非。

　　「咦？這不是昭武校尉嗎？」

: K0 B- e  H  a6 W8 p. I$ V$ ^0 @　　似乎有武侯認出了裴巽的身份，發出一聲驚呼，「怎地跑來白渡橋玩耍呢？還霸王嫖！」

  L5 ~' W. G' p* F  n. E2 T　　昭武校尉是誰？

# }% E& I1 ]" g　　人們開始議論紛紛。

　　裴巽掙扎著，想要擺手拒絕，可是那武侯卻拔出了佩刀，厲聲喝問：「是誰把宜城縣主的夫君打成這樣子？宜城縣主而今正在長安賑災，你們竟然把昭武校尉打成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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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9 V2 W  a* C- O3 \7 o　　宜城縣主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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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人大致上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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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 Q9 L2 y( G( j- X　　乍聽裴巽是宜城縣主的夫君，人們還嚇了一跳。

　　可聽聞縣主在長安賑災，可縣主的夫君卻跑來白渡橋霸王嫖，看裴巽的目光，也頓時有些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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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零三章 刺客信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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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巽霸王嫖，而且嫖的是兩個其醜無比的女人！

, W+ g1 ]% L: w4 e  N, q　　這消息好像插了翅膀一樣，在最短的時間裡，傳遍了洛陽城。

/ n( V. f% r7 ?( S& T- f　　原本並不是很出名，甚至因為之前被宜城公主砍掉了頭髮的裴巽，一下子變得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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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名字！

　　不過，卻沒有人再為他說一句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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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裴巽以為被宜城追砍，在許多人的眼裡，似乎是受盡了委屈，故而頗為同情。

' S/ `: F' _& S5 G- F* C　　可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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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s) r0 @: c　　那兩個女人更成了名人，她們睡得可是公主的丈夫，那可是駙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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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I* l! p! L　　哪怕宜城公主已經被貶為縣主，可是在普通百姓的眼睛裡，裴巽依舊是一位駙馬。

　　宜城，因為裴巽的緣故，被貶為縣主。

1 Z9 r1 ~. V2 ]. Y9 f　　如今她在長安，一方面把先前強占的土地房屋退還，一方面又把長安的宅院變賣，然後拿去銅川賑災。銅川今年出現了大旱，從年初到現在，一滴雨都沒有下。

# q* t* `0 k# ]/ j0 E9 y+ f　　宜城的做法，引得不少人稱讚。

　　甚至包括一些之前被她搶佔了土地的受害者，也站出來稱讚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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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R* E* z5 \, y; Y# r: M$ v　　可這個時候，卻鬧出了裴巽的事情……

) F+ V( w( ^9 D) L　　整個洛陽都在討論此事，太子李顯，以及宜城縣主都變成了被議論的對象。不過這一次，宜城從之前的殘暴不仁，變成了一個妥妥的受害者。甚至有人還站出來說，如果不是裴巽蓄養小妾，縱容小妾，令那小妾在宜城面前張狂，宜城怎會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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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件事情中，太子李顯和宜城都成了受害者，被許多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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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裴巽……誰還會在意他？

8 V: V, c) I7 n: T　　甚至連聞喜裴氏宗房，都宣佈要斷絕和裴巽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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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H& {" \. I6 V% g3 L　　太特麼丟人了！你就算霸王嫖兩個如花似玉的女人也可以啊，怎麼能夠……

2 R  q+ s: m  G* U; z5 `9 I' W　　事情，愈演愈烈。

　　最終鬧到了武則天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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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y7 [+ ^! }　　武則天聞聽勃然大怒。便要下旨斬殺裴巽。

' r" F* R/ v& Y　　宜城此時已返回洛陽，在武則天面前苦苦哀求，更表示願意出家入道，以求免了裴巽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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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j* _2 f) g　　如此有情有義的公主。還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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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Y6 {! ^  x6 S% l　　最終，武則天同意宜城入道，並赦免了裴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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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C$ E+ O/ G! s9 n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武則天下旨，廢除了裴巽和宜城公主的婚事。宜城現在已經入道。婚約自然無法繼續。之後，裴巽被封為白渡橋使，命他看守白渡橋。

　　這就是在羞辱裴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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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在武則天的旨意中，裴巽此生不得離開白渡橋，要在白渡橋當一輩子的白渡橋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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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8 h/ q# \　　「青之這手段，未免有些陰毒了！」

　　李顯在裴巽被押送去白渡橋後，忍不住對韋氏道：「不過，這樣的結果，確是極好。」

$ u) \* Z1 @' L7 Z% c7 [　　韋氏也笑著連連點頭，表示贊成。

3 W) q! W5 G* |0 O7 I1 A　　心裡面。對楊守文也多了幾分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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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2 ]9 X4 {0 Q/ H　　這小子手段下作，而且陰狠毒辣。不出手則已，出手就讓裴巽永無翻身之日。看洛陽城裡，誰說起裴巽，不是一副不屑之色？甚至包括不少裴巽以前的朋友，提起此人名字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啐一口唾沫。這樣的人想東山再起，根本沒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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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g6 E- I2 j: _: H% a　　若換做自己的話，早就自殺算了，那還有臉繼續活著？

　　楊守文這手段。全無名士之風。

5 L0 `9 T$ e. d% ?7 [' @2 J+ B/ t4 {　　更重要的是，除了李顯和少數幾人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這是楊守文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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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在事情發生的時候。楊守文正在滎陽！

$ H0 b" p4 m* t2 f! ?　　聖歷三年三月，清明雨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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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Z! M& {8 q　　巴蜀地區，也迎來了多雨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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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這個時候，巴蜀的雨水格外充沛，而且極為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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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間，細雨靡靡；白晝。陽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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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8 }# k. {　　一早一晚幾乎是兩種天氣，若非久居巴蜀的人，說不定就會對這天氣很不適應。

　　入夜，又是一場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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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府已經安靜下來，屋外寂靜無聲。
  Y% w& l0 R+ b( B: ~, A' h% A
. B; @. y- u! r6 w5 a0 {　　幼娘睜開眼，屋子裡漆黑一片。

　　不過，她並未感到有什麼不適應，而是翻身坐起，從床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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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身夜行衣，輕手輕腳來到窗邊，小心翼翼把窗戶推開。而後，她把那口梅花劍背在身後，腰間繫好了兜囊，縱身從窗戶跳出去，然後如同一隻靈貓一樣，悄無聲息便來到了牆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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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花劍，是梅娘子留給幼娘的那口劍。

' L/ Q9 f2 a! m- }7 e　　為了紀念梅娘子，所以取名梅花。

4 @! {2 l, |# w/ P9 _　　自從遇到了陳子昂之後，幼娘就在陳府安頓下來。

) ^4 w) j. L/ K1 V/ q! J7 z　　憑著陳子昂在射洪的地位，她輕而易舉就獲得了一個新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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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暖！

　　陳子昂說，這是她原來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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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z. u  {7 t  Y1 V; t　　說實話，她對這個名字感覺有些熟悉，也很親切。但不知為什麼，她還是更喜歡公孫暖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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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3 h0 F7 n. ^9 ?# R6 N! z　　也許，是因為梅娘子最後不惜捨身引敵，救下幼娘的緣故。

　　她總覺得，公孫暖還有手裡的梅花劍，是梅娘子留給為數不多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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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1 `; Z- \/ k" e+ s　　如果改回了楊暖，她害怕有一天，會忘記了梅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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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對外陳子昂喚她楊暖，但內心裡，幼娘還是在提醒自己：我叫做公孫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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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按照梅娘子的話去做，沒有去洛陽找楊守文。

　　她也沒有向陳子昂說明，因為她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陳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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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i# l: U; O! z5 \# i　　更重要的是，她至今仍沒有梅娘子的音訊：師父究竟是生是死？她如果死了，屍體在哪裡；如果她還活著，又會在何方？

2 z7 v: b/ {- r% @. V　　所以，唯一的線索就是射洪的黃府。

　　她想要打聽明白，梅娘子到底是生，還是死呢？

　　「幼娘，一個合格的刺客，首先要具備常人所無法比擬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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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學會忍耐，學會等待，慢慢的觀察，尋找目標的破綻。

. Y; m- a+ h- b$ v6 A7 [; i: K& L　　然後，你還要記住，千萬不要隨意出手。頻繁的出手，也代表著你的特點，很快會被人發現。一旦你的特點被人發現，你就會明白，你的行蹤會被對方所掌握。

) j* \' S" B5 k% Y6 @( d1 `　　記住，哪怕是明明有機會殺了對方，可如果你之前才有過行動，也不要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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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w: W) g& f+ h+ b  \9 P$ A　　那也許是陷阱，也許就會暴露你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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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間隔的時間越久，你的特點會隱藏的越深。一個優秀的刺客，絕不是殺人如麻的屠夫。」

　　靡靡細雨飄在空中，輕柔落在幼娘的臉上。

　　雨水有點涼，卻讓幼娘變得更加冷靜。

1 t  u* |5 |' ?' Q, f　　大街上，行人稀少。

　　由於下雨的緣故，那些個巡兵也變得極為懶惰。

, w3 B4 P/ U( p9 H% A  {1 \7 q　　幼娘躲在暗處，默默觀察黃府的動靜。上次，她殺了老陸之後，黃府曾經有一陣子的搜查。幼娘曾在黃府生活過，當然知道那黃府猶如龍潭虎穴，危險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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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l) k. q7 u1 ^# f" V2 |　　而黃文清，更是能夠比擬師父的絕世刺客……

* G, N6 E0 z& X9 |　　想要殺了黃文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師父說過，做刺客要有耐心和足夠的觀察。

　　雨水，順著幼娘的臉頰滑落。

　　她藏身在暗處，見左右無人，突然似靈貓一般竄出，來到了黃府的院牆外，縱身便翻過了高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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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零四章 刺客信條（二）

　　射洪黃府，已有百年歷史，算得上是射洪本地豪門。

$ {7 a( M5 d( V1 x3 c( |9 E( X　　幼娘曾在此生活過數月之久，對黃府內外，也稱得上熟悉。

- I% `9 V2 }9 f' p: ~5 z　　斑駁的圍牆下，是一片灌木叢。幼娘知道，那灌木叢裡藏著許多陷阱。一個不小心，就會有性命之憂。她越過高牆的剎那，雙腳在牆頭輕輕一點，借力騰空而起，猶如一隻百靈鳥般在空中滑行。手裡飛出一根繩索，纏在一棵大樹的枝椏上。而後雙手一用力，身體在空中再次騰起，輕飄飄便落在那枝葉繁茂的枝頭。

; h4 X$ _# Z3 X6 ]7 q) R( F　　如果楊守文在這裡，會感到無比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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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一招，他在梅娘子身上看過，在寶珠身上見過。

　　但相比之下，幼娘似乎運用的更加巧妙和靈活，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

　　黃府大院之中，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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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Q7 Q8 K. p3 M　　細雨落下，沙沙輕響。

. v9 e9 p; L( w4 o( K+ w　　幼娘想了想，手腕一翻，一顆鵝卵石飛出，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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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V3 Q$ p# u　　那是一顆在射洪極為普通的石頭，涪江河灘上，隨處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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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頭落地後，就見火光突然亮起。

　　幾個家丁僕從走出來，在庭院裡四處張望。

　　「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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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o8 u5 N6 G6 ^' W6 L* B. P　　「不知道，我就聽到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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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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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僕從在庭院裡找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於是，他們又熄滅了火把，退到了陰影之中避雨。隱隱約約，幼娘可以聽到他們的交談聲。

　　「老爺這是怎麼了？整日裡疑神疑鬼。

　　不就是一個小娘嗎？還能翻出天去？她師父都死在老爺的手中。咱們怕她作甚。」

8 U0 j4 U5 g8 a; N+ W. g5 ?　　「你懂個屁。她師父雖然死了。可聽說那小娘已經得了真傳。

　　元宵節那天死在街頭的人，就是那小娘師父的僕從，因為出賣了她師父，所以死在箱子裡，連屍體都被野狗啃了個稀爛。那小娘不簡單，我聽二公子說，殺死那倒霉蛋的一劍，絕對是不簡單……那倒霉蛋身手不錯。卻被那小娘一劍斃命。」

7 f# P# N5 P' A$ @0 _　　幾個僕從的聲音漸漸低弱，消失在陰影裡。

　　幼娘閉上眼，手握身邊的樹枝，不小心啪的這段。

+ d# ?9 Q/ E8 L　　所幸，那聲音不大，被沙沙的雨聲所掩蓋。但即便如此，也讓幼娘立刻清醒過來。

! R$ D# l- K* s　　「幼娘，一個好刺客，必須要隨時隨地保持冷靜，決不能夠被憤怒、悲傷這些情緒所影響。

　　冷靜的刺客。才能隨時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 A" [& r( c6 [# j1 k) m0 p6 J
/ i. P% A6 s3 l　　而一個失去了冷靜的刺客，只是一個莽撞的武夫。難當重任……」

- n7 ], D' I* t! N　　幼娘知道，自己不能繼續留在這裡。
, W: }9 I. p/ r: B  j
. p) K5 E$ G; g　　她冷靜下來之後，便悄然從樹上滑下來，沿著原路退走，翻過了圍牆。

' ]  T+ X9 R9 s( P: y. i' }6 R' o' v4 h　　回到陳府，幼娘輕車熟路回到房間，沒有驚動任何人。

　　她把夜行衣脫下來，藏在床下，而後又換上了乾爽的內衣，乖巧的上了床，把被子蓋在身上。

　　淚水，從眼角流淌出來，順著臉頰落在木枕上。

+ u' w9 A6 T* [6 c2 c　　「師父！」

8 a7 o3 R- }2 t% w0 J　　她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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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早已經有了準備，可是當她聽到了師父的死訊時，仍舊難掩內心的悲傷……

* u( c4 o, z. e8 F$ x1 D　　黃文清！

2 ^1 x& v4 K2 d1 F3 h　　幼娘心中暗自發狠，若殺不死黃文清，誓不罷休。

　　+++++++++++++++++++++++++++++++

　　一夜細雨，在天將亮時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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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文清邁步走出了臥房，在屋簷下伸了一個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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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5 U+ E0 I+ V/ y* Y　　巴蜀的春天，不冷不熱，氣溫正好。

　　他在庭院裡打了一趟拳，感覺精神格外舒爽。

% n: d8 T# D/ W1 X  R" k4 T　　於是漫步往前院走去，迎面就看到次子黃革走過來。

　　黃文清年四十歲，曾三次參加科舉，但都以失敗告終。後來，他索性放棄了科考，回到老家繼承了祖產，日子過得倒也逍遙自在。骨子裡，他有一種巴蜀人特有的慵懶氣質。

5 ~/ l8 \6 f8 ^7 C, r　　巴山蜀水，造就了天府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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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y: F. z+ r　　這裡物產豐富，足以自給自足，於是逐漸形成了一個相對封閉的安逸還京。

6 g+ D; T+ y% y! S/ s" s' [- u* w　　後世說‘少不入蜀，老不出川’，大體上便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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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V9 r$ H8 u% }: n　　黃文清年紀大了，也不再想去打打殺殺。但是他很清楚，只憑自己那點家業，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靠山，根本難以保存。破家縣令滅門令尹，他一個平民招惹不起。

　　所以，他最終還是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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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9 ?2 O7 x- `　　表面上看，黃文清溫文儒雅，待人和藹可親，是射洪有名的大善人。

9 u0 l& x3 N4 }5 ^" \, o0 ]# @; E& B　　但私下裡他卻是歲寒三君中的竹郎君，也是西南地區，最有名的刺客。巴山蜀水安逸的生活，把他刺客的身份掩飾的極好。事實上，歲寒三君裡的三個人都非常善於隱藏自己。梅娘子、蘭夫人以及竹郎君，各有自己不為人知的藏身手段。

0 f+ ?# j) v8 I! H2 k1 J( @! o8 S4 T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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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 U4 W) u, x  }; p" [# ?　　黃革見到黃文清，立刻躬身行禮。

* S) X8 S& J+ e　　而黃文清則點點頭，露出慈祥的笑容道：「一切都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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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稟父親，一切正常……只是昨夜前院出了點動靜，但後來經過查找，沒發現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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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 e# Z& F% |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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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J# x8 O$ R( _& \; N  p　　黃文清點點頭，和黃革一起來到了前院。

" W0 Y, T* M: }% N8 q! I/ N) k　　黃府的下人們正進進出出，忙碌不停。

. l4 X6 \& ^5 k$ y　　不知為什麼，當黃文清在客廳屋簷下站定之後，心裡卻突然生出一種彆扭的感覺。

- a: a; p, v) i% I% Z　　「二郎，叫人來。」

　　「父親，發生了什麼事？」

　　黃文清沉吟不語，蹙眉似乎在沉思。

. ~) Q" u5 O/ c6 H. r　　不對，這感覺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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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一名頂級刺客，有著超乎尋常的敏銳直覺。

　　一個好刺客，是可以感受到週遭最微小的變化……這黃府，黃文清已經生活了幾十年。一草一木。都瞭然於胸。他說不出什麼不對。卻能感覺得出來，有點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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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 ]* [+ ~* F, I　　刺客，必須要對自己的直覺百分百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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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v) E+ h  `4 w　　黃文清沒有向黃革做出解釋，而是逕自往一旁走。

　　走了兩步，他腳下突然被鎘了一下，便停下腳步，低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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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i" X2 N5 e0 n　　腳邊，有一顆石頭。

　　黃文清彎腰把石頭撿起來。一眼就認出，這是涪江河灘上最常見的石頭。石頭被河水沖刷的溜滑，同時又堅硬無比。他拿著石頭，在手心裡上下拋了兩下，而後用手指掐住石頭，舉過頭頂，身體隨之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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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昨晚前院有動靜？」

9 @# q9 h% m' X2 _/ i/ Q　　「是。」

. o) |+ Q; V( N  |3 \; l　　「是什麼動靜？」

　　「據黃三說，他們聽到了一聲響，便出來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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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S8 y( `3 ~3 ?　　「哦。」黃文清眯起了眼睛。目光謹慎的掃過庭院中的一草一木，最後目光落在那靠近圍牆的樹上。他也沒說什麼。看上去頗有些悠哉的走上前，圍著那棵樹轉了兩圈後，突然蹲下身子，看著還有些濕涔涔的地面，半晌後，便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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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2 I& O, ^/ N8 \　　「讓人在查看一下，然後在牆下建一個三尺的圍欄，裡面佈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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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V* g% R* b% C% X# W　　黃文清也沒有說是什麼事，吩咐後便轉身離去。

# C% @4 I4 G5 t+ q4 \, H4 e　　進得內院，他臉色驀地一下子沉下來，對黃革道：「派人去找梁九郎，讓他幫忙留意一下可疑之人。那小娘昨晚來了！不過她很機警，所以才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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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你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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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u8 m  d( d. r　　黃文清陰沉著臉，用手指了指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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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知道，她還在射洪！」

　　+++++++++++++++++++++++++++++++++++

2 C/ @/ x, }  n7 N! S5 R8 {　　晚飯時，陳子昂把幼娘喊來一起吃飯。

: A0 n) m" u' \/ U　　對外，他宣稱幼娘是他一個遠房的侄女，因為家中發生了變故，所以千里迢迢前來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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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年月，這種事倒也不算稀奇，所以陳府上下也沒有在意。

9 N9 E5 K3 ~5 T2 S5 J& q4 {　　在陳府的下人眼中，幼娘乖巧可愛，而且頗有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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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m. V" M' q. L" [　　她很聽話，對下人們也從不發火，所以在下人之中，頗有聲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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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位表小姐似乎有點宅，不太喜歡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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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c& E5 Y0 q7 f8 l% L　　而陳子昂對她也很疼愛，專門為她準備了一個獨立的院子，還派了兩個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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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在這裡住的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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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t: K) N$ Q0 ^/ s3 N　　陳子昂面帶笑容，柔聲詢問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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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則忽閃著大眼睛，歪著頭想了想道：「挺好的，比之前四處漂泊，要好很多呢。」

1 S4 x6 ~/ }6 T: e4 X0 Z　　「那你有沒有想起來，以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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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e. \+ }) r( M　　幼娘，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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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k+ }1 f$ O　　她才不會告訴陳子昂，她最近做夢，夢裡總會有一個大哥哥和她說話。

　　那個大哥哥的面目輪廓依舊模糊，但是她卻想起來了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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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s- N7 G5 i　　比如，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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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5 C6 Y6 J7 t, P* G/ Y　　比如，虎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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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j( t5 z+ f+ r, E　　比如，虎谷山上的小彌勒寺，還有大哥哥對他說過的話：要提防陳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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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昂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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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思片刻後，輕聲道：「幼娘，我派人去了你的老家，但是你的家人已經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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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你放心，我會繼續派人尋找，一俟找到，就會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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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昂有自己的私心，他知道，楊守文在洛陽頗有名望。

% m. S+ S) n: \　　他日後若東山再起，少不得需要楊家的幫助。可是，他和楊家的交情……他曾是楊承烈的情敵，雖說兩人關係不錯，但是卻不確定，到時候楊承烈會不會幫他。

　　如果，如果他善待了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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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S5 L7 f. f% h! @* b　　等明年三年守孝過去之後，他帶著幼娘去洛陽找楊守文，一定能夠有更大的收穫。

$ [3 C2 y* g5 U8 \　　所以，他不打算告訴幼娘，楊守文他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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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Z5 K+ `& t4 j# G　　殊不知在聽完了他這句話之後，幼娘眼中閃過一抹冷色。

　　我會告訴你，我知道兕子哥哥如今在洛陽嗎？

　　她也不打算和陳子昂推誠置腹，因為在幼娘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目標：殺死黃文清。

　　「陳叔叔，可以給我一張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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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什麼？」

4 o* z8 M* _/ J+ X　　「我在家裡閒的很，所以想學射箭……以前我學過射，但是卻沒有好好練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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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5 G1 j( `# i4 k! Q  S+ A0 w　　左右在家裡沒事，我想練練射術。」

  c2 c9 ~" m7 e. ^4 X2 H! b　　陳子昂倒是沒有太多想法，便欣然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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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幼娘則起身告辭，返回自己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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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說過，刺客要量力而行……越是高明的刺客，距離目標越近。但一開始，要先學會和目標保持距離。

　　黃文清武藝高強，刺術高絕。

　　我要慢慢靠近他，逼迫他，讓他害怕，讓他發瘋。到最後，再給他致命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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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零六章 春風不度玉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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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r" F. y- k7 l$ Z, i! y- C　　銀河，橫跨蒼穹。

　　星光璀璨，匯聚成絕美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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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射洪陳府，幼娘坐在屋簷上，抱著膝蓋，看著那夜空中的繁星呆呆發愣。

+ Y1 H7 @8 `  `- Y8 u5 I2 t; B　　兕子哥哥究竟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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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 r, c, p1 f+ P: R　　他，到底是誰？

0 x5 Q9 b+ \* T　　幼娘只有非常模糊的記憶，很多事已經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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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L$ E7 ]1 h0 L# q+ c　　清風徐徐，吹在身上，讓人感覺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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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仰頭，看著繁星點點：那一顆星，才是兕子哥哥的呢？

/ q7 Y" Z' e: p7 G2 T　　北邙，翠雲峰。

/ S' j$ X6 l! S. C　　李裹兒漫步走出太微宮的後門，站在那平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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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裡，可以眺望黃河夜景。

　　星辰閃閃，她在一塊巨石旁坐下。

4 D4 K& `# e. I' H$ Q1 ]6 u8 o8 p　　背靠著奇石，思緒卻已不知飄去了何方……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一片瀚海，楊守文便站在那裡。

! ?6 U9 @/ a& O' P( W$ v7 _　　此時此刻，我與楊大哥，是在同一片星空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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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y/ h* K* t5 x1 A. B　　「青之，青之？」

　　明秀的聲音，打亂了楊守文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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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 A0 I: O  A' `$ Y& C. F: v　　他回過神，扭頭看去，就見明秀已經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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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楊存忠和楊十六，也都抄起了兵器，露出警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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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真行，讓你守夜，你卻在這裡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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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A1 X% S/ f3 O" u　　「怎麼了？」

　　「有情況！」

　　楊守文站起身，擡手把九環錫杖抄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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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b  N9 ^3 B　　他側耳傾聽，伴隨著夜風，只聽一陣若隱若現的駝鈴聲響，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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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O/ z9 m4 s) O　　有人！

　　他剛才神遊天外，所以並未留意身外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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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回過神來，卻發現對方已經到了近前……想要躲避，來不及了！楊守文臉色微微一變，扭頭看了明秀三人幾眼。旋即又把九環錫杖放下，輕聲道：「不要理睬。」

4 y- k, y- l8 I- s/ x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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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現在的身份，是西行求法的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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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i# I! F# y! v% o1 i: H　　明秀深吸一口氣，把行者棒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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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忘了這一點……事實上。楊守文四人一路西行，在有外人的時候還好，可是內心裡，始終還是無法真正融入僧人的身份。不過被楊守文這一提醒，三人旋即冷靜下來。他們退回篝火旁。一副輕鬆的模樣，可實際上，卻一直保持警惕。

　　楊守文則在一旁盤膝坐下，九環錫杖倒插在身邊。

　　那駝鈴聲越來越近，從冥水上游，也就是大澤風向走來一行商隊。

　　商隊顯然也看到了這邊的篝火，立刻停下來。

8 O( j+ E: D) X# d　　緊跟著，一個護衛模樣的人縱馬而來，在距離篝火還有二十步左右時，便勒住了繮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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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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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5 U9 A  _& w* a0 w& R2 G　　楊守文睜開眼。沉聲道：「貧僧師徒自東土而來，準備前往天竺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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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6 Z% w! |+ \1 o" Y2 n; c1 ?2 O　　你們又是什麼人？為何在深夜行路，還手持兵器？莫非，你們是那劫道的匪人嗎？」

　　那人忙道：「原來是四位長老……長老切莫誤會，我等是從狼山而來的商人，準備明日出關，故而才在深夜行路。既然是四位長老在此休息，那我等便不再打攪。」

: g, Y. F, y0 `" h) O　　說完，那人便縱馬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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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和商隊的人解釋了一下，那商隊便繼續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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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從篝火旁經過的時候，那護衛又跑了過來，不過這一次，他還帶了一些酒水和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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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 S* E) _& b　　「剛才驚擾了長老的休息。我家主人感到很不好意思，所以奉來食物，還請長老笑納。」

, u/ m- p- X, p( b' P　　說著，他把食物放下，又朝楊守文四人躬身一揖，這才上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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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駝鈴聲再次響起。在夜空中迴蕩，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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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5 b5 e% N　　楊守文長出一口氣，扭頭向明秀三人看了一眼，旋即笑道：「好了，警報解除，咱們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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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9 b8 {% w5 @  G2 z0 M　　「算了，接下來還是我來守夜吧。」

$ b. s/ I, z: T　　明秀有點不太放心楊守文了，於是把他趕去了篝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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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 |  g5 S+ c  C* C1 T  X　　幸虧這是個商隊，如果是馬賊的話，弄不好他們今晚少不得一場血戰，很可能就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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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w/ C- i3 q: k8 s6 P- d4 l: d　　此地，雖然還是大唐治下，可是卻並不安全。

6 Q$ X8 U6 a* x: \; ~6 E　　楊守文他們這一路過來，可沒少聽那些馬賊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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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明秀主動請纓，楊守文也不含糊，逕自走到了篝火旁，和衣而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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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之，你說你那義兄，到底會去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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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X! {+ T% f* b9 e; P% X　　明秀坐在距離楊守文不遠的地方，安靜片刻後突然問道：「你那義兄失蹤的非常奇怪。按照你的說法，他是個很謹慎的人，為什麼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給咱們留下？」

, [" q) S7 x! g  L- K　　此時，不管是明秀還是楊存忠、楊十六，並不清楚此行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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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只知道楊守文來西域，是為了尋找阿布思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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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楊守文不走關內道，反而繞路從長城外西行，也讓明秀心中感到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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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明秀是個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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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A4 u3 [  ?7 l3 I2 y　　他隱隱猜到，楊守文西行的目的不簡單，可是卻沒有詢問。

+ v2 E2 j- V$ q: g$ E　　明秀知道，到了楊守文該說的時候，他一定會說；他不說，那一定是有他的苦衷。

　　楊守文道：「我總覺得，大兄的失蹤，和他之前在疏勒鎮與邊軍衝突有關。

1 P5 D7 A& i* [3 A　　所以我思來想去，和老三會合之後，咱們就去疏勒鎮打探消息，說不定會有收穫。」

　　「嗯，我也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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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M9 ~8 {& x! b　　明秀嘴裡咬著一根青草，看上去懶洋洋的。

　　那骨子裡的慵懶氣質，讓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正經的僧人。

　　楊守文看了他兩眼，搖搖頭，表示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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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 W9 M, v1 ~5 g　　你總不能讓一個從小奉道的傢伙，真就能變成一個合格的僧人不是？更何況，明秀出家也是無奈，他骨子裡並不想做僧人，只是事到臨頭了，他也沒有別的選擇。

1 F/ q& y5 U9 P; }6 J) \  G" ]　　「睡了，警醒點。」

+ b# K: `; X# e　　「廢話，我比你警醒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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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n: ]% o8 ]9 c, V: G! K% U: v6 A　　楊守文聞聽，微微一笑，把毯子往身上一裹。便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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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呼呼，曠野寂寥。

　　從遠方偶爾會傳來野獸的吼叫聲，顯得是那麼模糊，給人一種不是很真實的感受。

　　明天一早還要過玉門關。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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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3 v% C: }+ y5 k　　楊守文這一覺睡得很舒服。

　　清晨，他被明秀喚醒，就看到楊存忠和楊十六兩人已經起身。

　　篝火也熄滅了，繚繞著裊裊青煙。
  [' B, a6 A* q+ O+ g3 k
7 w3 O% x0 L% e) |2 N* K8 r　　楊守文坐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

　　朝陽。正從天邊升起。

　　楊守文洗漱之後，吃了些早餐，然後四人便上馬，牽著駱駝向西行進。
2 ~# B# u& J: G  v5 F
$ d. C1 U# A# z! }9 A# I　　那玉門關，始建於西漢武帝時期，大約在公元前111年左右興建。

　　秦漢以來，匈奴好戰，對中原造成了巨大的威脅。漢初是，匈奴東敗東胡，西逐大月氏。佔據了河西。並且，匈奴以河西為根基，屢屢寇邊漢境。雖漢天子採取了和親政策，以期能夠換來休養生息的機會。可是，卻依然無法阻止匈奴的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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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武帝時，歷經文景之治，大漢王朝元氣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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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帝命霍去病率部西征，擊潰匈奴右部，奪回了河西走廊，並把匈奴趕去了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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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武帝下令修建玉門關，置於敦煌，也就是唐代的瓜州治下。

　　玉門關又稱作小方盤城，是絲綢之路通往西域北道的咽喉要隘。

, Y3 t& ~5 Q8 l　　它坐落於一片戈壁中。關城為正方形，城牆高達三丈以上，約有十米左右。整個關城東西長八丈，南北寬八丈五，面積不是很大，共有兩門。分置於西、北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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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D1 R0 a% z0 P: y; E　　楊守文一行人抵達玉門關的時候，已經快到正午。

3 d& ]5 x! i* e* N! \% o　　等待通關的商旅，排成了一條長龍，有條不紊的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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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1 x2 P) ?8 G: Q, e　　楊守文讓楊存忠和楊十六兩人排隊，他和明秀則策馬在一旁，舉目向四周眺望。
' {' h9 e1 m; e4 I( @, M
8 l; U( c8 F' i9 t1 t3 ~" n　　駝鈴悠悠，人喊馬嘶。

8 L  v3 Q0 @) J6 i8 }　　商隊絡繹不絕，一派繁榮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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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大唐連同西域的重要通道，也顯示出了唐帝國無與倫比的恢宏氣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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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四方的小城堡，就如同一塊界碑，向世人宣示著，大唐國在這個時代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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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w4 ~. {- K7 M  ?8 @3 T　　道路兩旁，有胡楊舞動。

　　遠遠的戈壁灘上，傳來悠揚的羌笛聲。

# V" W. H; @4 G0 L, |& b" O　　沼澤密佈，溝壑縱橫。
* I7 U$ h7 A+ }8 {% p* U( T
: n4 E9 H, P6 h/ a: F　　長城蜿蜒，烽燧兀立。時值盛夏，玉門關旁的溪水潺潺，泉水碧綠。紅柳花紅，蘆葦搖曳，與那古城雄姿交相輝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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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慣了江南小橋流水的明秀，不禁為眼前這景色所震撼。

! f5 `9 f' N# q4 B  D/ b　　而楊守文，更是心懷激盪。
5 }+ c9 r" Q) a0 ^; K# M& z
  c9 H; k5 Q8 z, w6 G4 k6 N" d　　前世，他臥榻十餘年，難以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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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玉門關的瞭解，他更多是從那些遊記，亦或者一些影視節目中看到。而現在，他卻站在了玉門關前。內心裡，驟然生出無數感慨和雜念，忍不住輕聲誦道：「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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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0 H+ }1 s/ I　　這是詩人王之渙所作《涼州詞》，在後世流傳頗廣。

　　楊守文見景生情，忍不住吟誦詩詞。

　　明秀，卻驀地回頭，看著楊守文，久久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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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x9 i9 i- C$ r. S　　他也正準備賦詩一首，可楊守文這一首《涼州詞》作出後，他到了嘴邊的詩詞，又生生嚥了回去。

( M4 T) ^8 U7 y0 I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明秀在口中反覆吟唱幾句之後，突然間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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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縱聲歌道：「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歌聲悲壯蒼涼，卻與這周圍的景色融為一體。這原本就是一個豪放的時代，一個無拘無束的時代。明秀的縱情高歌，非但沒有讓人產生反感，然而更生出同感。

　　一時間，玉門關前，歌聲不斷。

9 k; S6 q+ O7 _) x　　楊守文不禁目瞪口呆，看著明秀，片刻後旋即展顏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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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v1 I5 C6 ^+ W2 i, [4 p4 j　　反正已經盜了那麼多首詩，也不少這一首吧。只是，可憐了王之渙……

　　想到這裡，他不禁輕輕搖頭，手上打著拍子，隨著明秀的歌聲，一遍遍吟唱起來。

　　就在這時，忽聽得有人高喊：「長老，好唱，好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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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零七章 商隊

　　說話的是幾個突厥人，來到楊守文等人面前，為首那突厥人手放胸口，微微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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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曾想，又見到長老，還聽到如此美妙的詩詞，實在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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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不認識這幾個胡人，露出了疑惑之色。

3 ]3 c. F+ ]* @) t; d　　到時候說話之人身後的一個突厥人走出來，「長老，你忘記了？昨天晚上我們還在冥水河畔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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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是……」

　　楊守文一聽那聲音，立刻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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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著那人，卻又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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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C* n5 {* t7 w" v/ u" o　　這個說話的突厥人，就是昨天晚上，冥水河畔那個和他們說過話的商隊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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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這幾個突厥人，都是那商隊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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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5 {& B. _+ e0 g5 z6 ]2 \　　想到這裡，楊守文稽首一禮，「原來是幾位施主，貧僧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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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幾個突厥人連忙還禮，之前開口說話的人道：「昨天夜裡，因為急著趕路，所以未能與幾位長老見禮。中原有句俗話：相見既是有緣。我們能夠在這裡重逢，也說明我們與長老有緣分。若長老不嫌棄，不妨隨我們一同出關，也能快一些。」

　　楊守文舉目看了一眼那排成人龍的出關隊伍，而後看了看明秀。

　　明秀道：「敢問施主，這玉門關出塞，都是這麼慢嗎？」

1 ?" X/ \% f8 ?& r! ]* x9 I　　「哦，也並非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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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厥人笑著說道：「從前我們出關很快的……不過，前幾日黃鬍子在瓜州邊境洗劫了一個商隊，據說死傷挺嚴重。所以合河戍便加強了守備，盤查也比較嚴密。」

: h: J( T* n2 }. k. v- r) Q　　合河戍，是玉門關的別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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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x3 E, ?5 q- _- G　　屯駐在這裡的軍隊，被稱之為合河戍，歸屬於玉門軍所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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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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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楊守文露出疑惑之色，那突厥人連忙又解釋道：「黃鬍子是一群亡命之徒，橫行於伊州、沙洲和瓜州三地，人數眾多。來去如風，專門洗劫往來的商隊。這夥人手段很兇殘，同時也非常狡猾。因為他們行動時會蒙面露鬚，鬚染黃色。故而稱之為黃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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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e4 @8 e; V　　官軍曾多次圍剿，但是這些人非常狡猾，行蹤飄忽，所以一直未能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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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黃鬍子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沒想到前幾日卻突然出沒於瓜州境內。以至於官軍不得不加強了守衛，對往來的商隊，盤查也嚴密許多，速度自然變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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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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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露出恍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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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O; [/ S( s; p7 p$ K/ L　　他和明秀相視一眼，再次看了一眼排的不見盡頭的隊伍，想了想，便點頭答應。

# }9 Q+ x# i1 q1 H4 y$ C+ _　　很簡單，他們現在的位子距離關卡還很遠。

　　看這行進的速度，估計到天黑也不會排到。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幾個突厥人的商隊，似乎排的很靠前。如果和他們一起出關的話。倒真的是可以節省下來很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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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d1 ^. h1 f7 O3 G( y　　「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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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叫拔悉密阿吉，長老喚我阿吉就好。」

　　「我叫阿合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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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D7 G: F4 [　　那個昨日和楊守文招呼過的護衛，也報上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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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9 G8 K8 c: I& h　　拔悉密，是鐵勒九姓之外的一個姓氏。楊守文還記得，他們昨日說是從狼山而來。狼山，位於葛邏祿部落東北，正是拔悉密的大本營。這麼一說，倒也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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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不叨擾的話，當然可以。」

　　「哪裡哪裡。能有長老隨行，是我們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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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5 ~: h3 }% m- S　　兩個突厥人連連擺手，然後客套的請楊守文兩人過去。

　　楊守文叫上了楊存忠和楊十六兩個人，跟隨在兩個突厥人的身後。昨天晚上天色很暗。楊守文也沒有看清楚，這支商隊的規模。這時候走到了近前，楊守文才發現商隊著實不小。僅駱駝，差不多就有二百多頭。此外一百多輛大車，以及一百多匹馬。

　　整個商隊，總人數加起來近八百人。絕對是一個了不起的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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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不由得暗自吃驚，隨著阿吉兩人便走到了隊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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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他們四人的加隊，倒也沒人表示反對。

+ Y, \  v7 u, t8 L  s/ H　　西域，本就是佛教盛行之所。胡人對僧人很尊重，更何況還是一行有才的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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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的，就到了輪到了阿吉的商隊通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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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P/ d  h( w' t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看到楊守文四人，便走了過來。

8 U# {$ x' ]* @# d　　「剛才的詩，是你們所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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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貧僧的師父所作。」

% A3 j  _# Q$ G4 `2 V' H3 J　　明秀連忙一指楊守文，便退到了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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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2 T, V* K& \! W　　軍官走上來，打量楊守文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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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楊守文則一臉恬靜，也看著那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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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D& Y( c" l4 q　　此人明顯不是漢家兒郎，應該是在本地招納的歸化胡人。從他的髮式，就能看出端倪，和之前蓋嘉運所留的髮式幾乎相同。唯一不同的是，他穿著一身官軍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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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快五月了，氣溫逐漸升高。

　　玉門關的正午的陽光更非常毒辣，照在身上很不舒服。

　　可是，他卻衣甲整齊，雖然額頭上密佈汗水，卻絲毫不改儀容。有道是什麼樣的將領，帶什麼樣的兵。身為軍官，他能如此注重儀容，手下的軍卒也不敢懈怠。

　　他手裡拿著毛巾，那張黑紅透亮的面膛，透出一股精氣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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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老，在何處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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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H; n0 O! e3 Q) l- J　　「貧僧是在滎陽洞林寺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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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2 \8 a3 [5 P% a7 p( d/ V　　說著話，楊守文便遞上了度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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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z6 [5 @5 T. }* {　　軍官接過度牒，打開來看了兩眼，「召機長老……滎陽我聽說過，好像是在澤州？」

! L7 Y7 x& [, A" h/ c0 R  n　　楊守文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他微笑著搖搖頭，「將軍怕是記錯了，滎陽是在鄭州，怎會是在澤州？不過我此次前來，倒是路過了澤州，那裡的風景不錯！將軍若是有機會，不妨前去遊玩。」

8 j7 ?2 x3 J, ^　　「哈，我也想呢。」

　　軍官說著，把度牒還給了楊守文。

6 R0 P& `2 s% Z+ M$ m* T　　他從楊十六的手裡接過度牒，「悟淨長老……你們既然西行，何不走關內道，卻取道河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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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豈不是繞了遠路？」

　　楊十六何等機靈，立刻回答道：「貧僧隨師父西行，自當聽從師父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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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貧僧是咸陽人，本來也建議師父走關內道。可是師父卻不同意，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方不負人間一場修行……為了這場修行，我們至少在路上多耗費了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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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話，他還露出了委屈之色。

　　那軍官聞聽，忍不住哈哈大笑。

; g0 v* q. Z( C3 M5 s- \　　他把度牒換給了楊十六，對楊守文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不負人間一場修行……哈哈哈，長老說的好，哥舒道元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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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w' v, B6 G5 a　　說完，他退到了一旁，擺擺手喊道：「放行放行，莫要耽擱了長老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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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W5 N9 Y! o& {6 ]　　「多謝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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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 ~, ^' v　　「我可不是什麼將軍，不過是合河戍的一個兵馬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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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舒道元說完，話鋒一轉，又說道：「長老，你方才所作的詩，叫什麼名字？」

　　「哦，初臨貴地，為雄關所震撼，故而賦詩一首，名為《涼州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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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 o4 |% Y. h　　「涼州詞？」

7 r0 G# B% T6 y7 z( M- h　　哥舒道元點點頭，在口中又反覆唸叨了兩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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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I# x5 f$ S$ v　　他雙手合十，向楊守文一揖，「多謝長老贈詩，從此玉門關，定會名揚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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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2 G' c# t# U　　這哥舒道元，似乎也是個有情懷的人。

9 h) {9 c+ M# ?: \1 w　　雖然他長相很粗豪，但是言語間卻有一種文青氣質。

! A' z3 ^5 ^, L# h3 E! U) L　　楊守文和他道別，隨著車隊行進，很快便走出了玉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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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玉門關外，他又回頭眺望。

　　雄關依舊，卻又有一種與在關內時完全不同的感受。

% y4 l1 T1 x4 |  k" i8 W　　站在關外，會感覺到這座雄關猶如一個氣概雄渾的壯士，靜靜站在這戈壁之中，守衛著大唐疆域。

　　玉門關，玉門關，西出陽關無故人！

$ \) T; R6 ?+ z" X  i8 S　　楊守文的情緒，在走出玉門關的那一刻起，突然間變得有些低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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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感覺，就好像是離別故土，遠赴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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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 u* I) Y% ~　　「師父，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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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x# k  o4 I) T4 T　　明秀突然呼喚楊守文，並且在他耳邊，低聲道：「這些人，有點不對勁。」

1 \! z' i$ l* o( u6 T5 Z8 X) Q! `　　「嗯？」

　　楊守文聞聽一怔，扭頭看向明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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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見明秀的目光，掃向了旁邊的商隊。

1 C' H, `" Y8 I4 j! f　　這商隊不對勁？

9 h" A# c) G4 K7 o0 I　　楊守文眯起眼睛，朝正在整理車隊的那些胡人看去。突然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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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零八章 黃鬍子（一）

　　阿吉和阿合莽正站在一輛馬車旁說話。

　　他們找到楊守文的時機非常好，正是楊守文剛作出涼州詞的時候。也正是因為這樣，楊守文並沒有去懷疑他們的動機，便答應了和他們一起出關。可是明秀這會兒一提醒，讓他立刻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被利用了！他們利用他，順利通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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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在車隊掃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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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z/ G) m8 ^. d' C! k- O* s　　原本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車隊，突然間變得有些不同尋常了。

　　一般而言，似這樣規模的商隊，大都是幾個商戶聯合組建起來。哪怕是中原的那些大商賈，要組建其這樣一支商隊都力有未逮。更不要說，這是來自狼山的胡商。

　　楊守文從沒有看不起胡商，但是狼山的胡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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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9 R1 [5 z  D) h* g/ G5 S　　傾拔悉密所有的力量，或許能夠組建起這麼大的商隊，但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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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阿吉和阿合莽的言行舉止來看，他們在這支商隊裡，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他二人邀請楊守文四人加入的時候，商隊裡竟無人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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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7 X( }, ]* z$ C7 w　　而現在……

　　楊守文深吸一口氣，輕聲道：「稍安勿躁，見機行事。」

8 b7 T0 v6 B/ a/ ]/ v5 w　　「明白。」
% E4 P% u- c; P# k. T. s% m7 i# J1 t* y
, J: I  O; x7 N$ C6 z( L　　明秀帶著楊存忠去整理行囊，楊守文和楊十六則站在路旁，沒有和商隊匯合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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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9 N' z1 Q. I& K1 `2 x, a　　那哥舒道元，顯然是個敬重文人，同時有崇佛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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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4 {& H# C& w9 s" h/ ?　　他身為合河戍的兵馬使，也就等同於這玉門關的最高指揮。

　　阿吉他們要出關，必然打聽過玉門關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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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不知道那車隊裡到底有什麼東西，阿吉不想被官軍發現，於是便找到了楊守文。

+ r* @8 r7 `9 z  j% C　　如果當時沒有楊守文的話，阿吉他們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

　　楊守文想通了這其中的奧妙之後，對阿吉等人，自然也就多了幾分審視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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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的，他就發現，阿吉和阿合莽兩人在馬車旁。似乎並不是單純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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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E- F/ [6 F, f, X3 ]4 {' g( H　　如果從之前展現的情況來看，阿吉的地位高於阿合莽。
( C; T6 N% W' ?7 T* X$ ^
/ F- z$ n* J, ]( ^/ P# M　　他二人交談，理應是阿吉會居高臨下才對。但是楊守文發現，他二人站在馬車旁邊。都微微的彎著腰。也就是說，在兩人對話的時候，所展現的是一種謙卑姿態。

　　有必要這樣彼此謙卑嗎？

　　楊守文的目光，便落在了那輛馬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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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Y& n# B: F$ h. _; H　　難道說，馬車裡有人。而那個人，才是商隊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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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t. t) _4 F' m8 J4 q: y' T　　「師父，要不要通知合河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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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十六輕聲詢問，一臉警惕之色。

  ~2 Q; k3 V7 W8 X　　「放輕鬆，放輕鬆一點，咱們現在是遊方僧人。」

/ r5 L& Y3 }9 R! [. T　　楊守文回過神，輕輕拍了拍楊十六的肩膀。

  m/ A5 J* G. r3 [6 e' n　　楊十六跟隨他時間雖然不久，但展現出來的能力，卻甚得楊守文所重。

　　論武藝，他比不上楊存忠；論機智。他也比不上明秀。察言觀色，更非他所長，但他卻綜合了各方面的能力，給人一種八面玲瓏的感覺，所以也就更讓楊守文稱心。

; Q% y! m( U+ A! q5 I9 {　　「悟淨，咱們此行的目的地是倶六城，不要節外生枝。」

" A! Q# y" k! @: a　　如果這時候通知了哥舒道元，勢必要回去配合調查，弄不好就可能暴露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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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T) r0 ]5 }　　而此次，楊守文身負使命。絕不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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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隊夾帶私貨？

　　這並不是罕見，甚至算不得什麼大事。

　　朝廷還禁止私鹽販賣呢，可是每年在市面上流通販賣的私鹽也沒見減少。朝廷對私鹽的打擊力度很大，但又有什麼用處？而這邊塞走私。與販賣私鹽也沒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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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H7 F# F. n6 {0 e　　估計，官軍查到了，也未必會真較真。

: J# h1 F- M3 G6 G: ^- M　　而為了這麼一件事情，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等回到洛陽後，武則天不知道會怎麼收拾自己。

　　所以。大局為重，大局為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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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2 H: a0 l% ~* {1 r$ U2 j6 D　　想到這裡，楊守文也就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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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2 j- I3 S( E* H! |　　而這時，阿吉快步走過來，行了一禮之後道：「長老，接下來我們將前往碎葉川，不知長老要去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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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s4 w, W$ f　　楊守文合十笑道：「遊方僧人，四海為家，走到哪裡是那裡。

　　此次我們的目的是前往天竺求法，不過在此之前，貧僧倒是有心嘗試一下西遊之路。」

" g( h; B4 g/ c2 b　　「西遊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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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顯然，楊守文的《西遊》在塞外並未流傳開來，所以阿吉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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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f6 C0 i. ?) q. z) c( x　　楊守文倒也不在意，笑著解釋了一下。

　　而後他沉聲道：「貧僧離開滎陽的時候，有人委託我，順便給倶六城的一個朋友帶些禮品。所以我要先到倶六城，若是你們急著趕路，不妨先走，我們還想在路上遊覽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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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r8 M4 I* P, ~' r' J　　阿吉顯然愣了一下，但旋即就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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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X9 D3 X7 C/ H& Y, h5 ~　　「我正要問長老要不要和我們一同走，既然如此，那就不強求了。

6 r/ y* f' e3 Y/ ^- x　　我們這趟貨物有點急，若不然和長老同行，說不得路上還能多聆聽幾首詩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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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_7 Y& }3 u6 o, D- F　　「心有所感，故才賦詩一首。

( N6 Z* [8 N8 u! S" D% \3 M　　若非如此，以貧僧才能，又如何作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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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下之意就是說，我不過是偶然間得到一首好詩，並非是我的才學有多麼出眾。

　　不管楊守文是實話實說，亦或者謙虛，反正阿吉是沒有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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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還需要整理一下車馬，於是楊守文四人便先行告辭。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阿吉又匆匆走到馬車旁，在車窗外低聲道：「紅忽魯奴兒，那四個僧人走了……他們說要先去倶六城拜訪朋友，我們要不要派人到路上……」

　　如果楊守文在這裡的話，一定能夠聽明白他們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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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h3 Y2 o2 d　　這半年來，他的突厥語進步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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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 W. w7 f% N　　紅忽，在突厥語裡是公主的意思，魯奴兒才是名字。也就是說，那馬車裡，竟有一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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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不要再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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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O9 n" p- G  r0 T$ E5 X" R' k6 c　　我想那位召機長老恐怕也看出了什麼，所以才會匆忙離開。
) _) W& r7 b6 ^  F+ ]' ^$ q
# W$ N( S' I; t+ k　　既然他們不想惹事，咱們也不要招惹是非……傳令下去，收拾妥當後立刻出發，今晚兼程趕路，務必要在明日天亮前越過折羅漫山。父親那邊也一定等的急了，咱們早日和他會合，便多一分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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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0 _1 _4 T8 g: H8 _3 _8 m, ?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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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Z8 w3 Q, r- o% [　　阿吉答應一聲，便匆匆離去。

, O# \, e1 U% z: S/ o6 L　　過了一會兒，車隊整頓完畢。伴隨著一連串的號子聲響，悠揚的駝鈴再次響起，朝著西面緩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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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B- G1 M" d/ b) [5 d. u2 r) O　　是夜，楊守文等人抵達柳谷水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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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柳谷水，已經算是伊州治下的河流，也就是後世的新疆哈密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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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一行路上走得並不快，但是卻未曾見到阿吉那支商隊趕上來。按道理說，他們往碎葉川，就要過庭州。而楊守文他們也是往庭州走，沒有遇見，說明兩邊並非走得一條路。亦或者說，對方也覺察到了什麼，故而選了另一條路和他們錯開。

) \8 ?5 W7 I1 |! ~4 @9 Q# [8 s3 I) n　　在柳谷水下游的河灘上安頓下來，一行四人並未去狩獵，而是升起篝火，取了些乾糧充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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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Y, C' B: d4 I1 \　　西域，是個崇佛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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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6 j! A3 K6 n% O# P2 z0 H　　在這裡若是行為太過不檢點，難免會遇到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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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G$ i% i/ ~) v　　所以，楊守文他們也很小心，吃完了乾糧後，楊守文和楊十六守夜，而明秀和楊存忠則早早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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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 A9 l/ l/ B5 W0 ]* \: @　　明秀昨天就值守一夜，今天又趕了一天的路，自然有些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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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楊存忠則要看護兩匹駱駝，隊伍裡的力氣活幾乎都是由他來做，也非常的辛苦。

　　看他二人睡下，楊守文也在篝火旁邊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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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_- ?3 v　　「十六，你也休息吧，晚上我來守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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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 L* g7 h# Y  q　　一路上都很聽話的楊十六，這一次卻沒有答應。

　　他輕聲道：「十方師兄方才說了，師父容易走神，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神遊天外，所以讓我陪著師父，這樣會安全一些。」

7 I! A- `$ ^9 D4 G4 d( f$ w　　楊守文聞聽，臉頓時一紅。

4 \( c9 P6 C- R9 _5 [　　他狠狠瞪了一眼已經和衣而臥的明秀，又看了一眼楊十六，最後擺了擺手，隨他去吧。

　　這個明秀，什麼時候都不忘記讓我丟臉！

  W! r+ a5 P4 K( Z& x3 w　　可也怪自己，誰讓他昨晚失神，差點出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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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楊守文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閉上眼睛調息打坐。

　　楊十六則坐在不遠處，背靠著一頭駱駝，懷抱雙刀，一雙靈動的眼睛，警惕觀察四周的動靜……

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零九章 黃鬍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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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一片戈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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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4 G' P6 j. Y4 W5 T& G　　也許走上一整天，都不會遇到一個人。

　　這是一片空曠的土地，冷冷清清，甚至連空氣中都帶著幾分令人窒息的寂寥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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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O! w  |$ s+ \) ^　　不過，這片看似平靜的土地上，卻隱藏著許多常人想像不到的危險。

3 ?, J. o5 r* C3 d: ?　　出沒於曠野中的野獸，也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現的風暴。各種族之間的矛盾和衝突，以及兇殘的馬賊土匪……總之，在這塊土地上，有你一切可以想像的到，以及想像不到的危險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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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D0 k' a; F6 C; }% c8 x- X2 m& S　　這種情況下，相較於其他三人，對西域更熟悉一些的楊十六，又怎可能放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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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 i& o3 S7 T2 V1 z, g　　沒聽白天那阿吉說了，有黃鬍子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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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偷偷觀察著楊十六，突然道：「十六，你對這裡很熟悉嗎？」

3 @  g1 ]2 }: `* V　　楊十六靠在駱駝身上，聽到楊守文的話，忙直起身想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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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楊守文卻阻止了他。

　　這孩子很機靈，也很忠誠。

2 R$ g4 s+ U2 O8 v　　可也許正是這樣，在咸陽郭家被調教的狠了，一舉一動裡都夾帶著一些奴顏屈膝的味道。

　　奴顏屈膝，絕不是什麼好詞。

. ^0 p+ Y( f; l; T- E　　用在楊十六身上或許不是非常準確，但又有那麼一絲貼切。

　　楊守文道：「十六，我們現在是師徒，不是主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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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V1 y# m5 y( e　　長夜漫漫，你我師徒夜談，怎麼舒服怎麼來，沒有那麼多規矩。我不知道你以前在郭家是什麼樣子。但是在我這邊。那些的規矩不必在意，你放輕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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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4 R, O! R# x+ Q" {　　楊十六，露出赧然之色，搔搔頭，好像有點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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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復又靠在駱駝身上，但依舊是緊繃著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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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頭小狼崽子，雖然努力放鬆下來，卻依舊保持著幾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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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B( H; [9 d2 h: N0 `- |2 @$ f　　「以前隨阿郎……哦，是四公子家裡來過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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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U' o2 v: {  f　　最遠的一次，是到鐵門關，最近的則是到過壽昌。說熟悉倒也算不上，不過走過一些地方，和這邊的人也接觸過，所以會比較瞭解。但也只是一些皮毛的瞭解。」

& w, [+ k* T+ w. D& _  m) S　　瞭解就好。最怕是兩眼一抹黑。

　　楊守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於是又問道：「那你聽說過黃鬍子？」

　　楊十六點點頭，「我聽說過，但是沒見過。」

　　「那你知道他們的底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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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太清楚……」楊十六想了想，便回答道：「黃鬍子在安西很神秘，知道他們底細的人不多。我只聽說過，黃鬍子在三十年前就出沒安西，最早好像是在白水城出現。做下了幾個大案子，殺了不少人……後來。黃鬍子就失蹤了，再出現時，應該是二十年前。當時安西正處於動盪，朝廷捨棄安西四鎮，吐蕃佔據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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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1 M9 r/ y, z( Q+ |' |　　那時候也是黃鬍子最猖獗的時候，行蹤遍佈大半個安西都護府。做下了不少驚天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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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e7 j- R8 ^3 l* J# a1 b) s　　但後來，朝廷重又佔領四鎮，又把都護府設立在了龜茲。

　　黃鬍子便老實許多，雖然還是會出沒於安西，但是比之早先卻收斂不少。也沒有那麼猖狂了……我最近一次聽說黃鬍子，還是三年前他們在蔥嶺洗劫了一支康國商隊，並且殺死了商隊裡所有的人。當時，這件事在安西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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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4 B+ S  K2 K, R2 u/ Q4 T　　楊守文出發之前，曾經研究過一段安西的情報。

　　但說實話，上官婉兒的情報裡，大多是一些宏觀上的情報，有助於楊守文瞭解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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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具體的細節，小鸞臺也不是特別多。

  b  {& B/ o1 R4 z" c, Q" @　　小鸞臺的情報裡，倒是有幾次提及到西域的馬賊橫行，不過卻沒有具體的闡述。畢竟，武則天執掌天下，她會去瞭解安西各國的國主每天吃什麼東西，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情，卻未必有那個精力，去瞭解橫行於安西的馬賊到底是什麼樣子。

5 ~* E2 q5 v5 |% C' G* ^3 J　　不過，從楊十六的話語中，楊守文還是聽出了一些有意思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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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R% s# E* F9 m) E1 T0 _# O0 P( e　　吐蕃佔領安西四鎮的時候，黃鬍子猖獗。

: b4 d( I( f: a6 p& K1 c9 C　　而在唐軍復得安西控制權後，黃鬍子就顯得不是那麼頻繁了……這裡面是什麼意思？

/ O7 T: G2 v; i  G　　黃鬍子親唐軍，而仇視吐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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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W0 b) u4 e# t! E　　楊守文覺得，他應該加強一下這方面的信息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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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天不早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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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8 [* |. x0 {. b7 V　　楊守文擡頭看了看天色，對楊十六輕聲道：「我會在這裡盯著，你休息一會兒，明天咱們還要趕路。」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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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怕什麼，難不成你覺得，那黃鬍子會找上門來？」

　　楊守文話音未落，寂靜的戈壁灘上空，突然迴響起一陣刺耳的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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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哨音悠長，極為尖銳，在空蕩的戈壁灘上，也就顯得格外突兀！伴隨著那一聲哨音響起，緊跟著就聽到哨聲此起彼伏，連成了一片。駱駝和戰馬，都被驚醒，顯得慌亂起來。而明秀和楊存忠也紛紛起身，楊存忠更探手抄起了那口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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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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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4 _  W' L$ \, f1 t2 N　　楊守文只覺有點發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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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十六則臉色發白，輕聲道：「師父，是黃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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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k. c! _7 u7 w/ |　　「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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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羯笛，羯笛的聲音……我聽人說過，黃鬍子每逢出擊，必是羯笛相連，相互呼應。

　　這是黃鬍子獨有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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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真的被你說中了，黃鬍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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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烏鴉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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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也頓時緊張起來，因為他已經聽到，隱隱的馬蹄聲從四面響起，在戈壁灘的盡頭，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火把，正在朝他們飛速逼來。看那些火把，對方的人數少說也有數百人。黃鬍子還真的找上門來了？楊守文抄起九環錫杖，露出凝重之色。

& d1 w3 Q3 r3 @　　他們想跑，已來不及了！

　　黃鬍子顯然是有備而來，提前安排妥當，四面合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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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Q0 ]/ g0 q3 y% @* c- Q1 H　　楊守文把錫杖橫在身前，沉聲道：「十六，看好行李馬匹……四郎，哥奴，不要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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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現在，不過是一個遊方僧人，又如何能吸引黃鬍子的注意？

. d+ C9 [; w6 a4 _- U5 w　　楊守文隱隱感覺到，這黃鬍子的出現，很可能和日間拔悉密阿吉的那支商隊有關。

　　而且，他們是僧人，在西域的地位挺高，應該不會有危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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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楊守文便放輕鬆了一些，他默默看著從四面八方合圍過來的馬賊，但卻一臉平靜之色。

　　馬賊在距離楊守文等人約二十步左右時，停下來。

　　對方人數大約有二三百人，清一色白馬黑衣，臉上蒙著黑紗，同時又用白幘裹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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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匹白馬上前十步，大聲喊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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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S8 R3 t3 [4 _; l$ P7 b  Y% k　　楊守文聽得懂突厥話，但是對方的語言……不是突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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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F% x+ c- z5 l! j　　楊十六忙上前道：「師父，他說的是波斯語，讓咱們過去回話。」

6 D$ [8 M! N' u# B2 z  }8 _) o　　波斯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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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愣了一下，點點頭，邁步便要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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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t( p* o4 u. N) _) M* A　　「師父，小心。」

! n( S/ \9 Q1 Q7 W6 \　　「沒關係……悟淨隨我一起。」

& N0 k% Q; M5 f+ M- c0 K0 }7 K# A　　楊守文示意明秀和楊存忠不要衝動，然後帶著楊十六，邁步上前，走了五步。

　　這樣一來，他總算是看清楚了對方的裝扮。

　　外面是一件黑色的大袍，裡面則是短衣勁裝。看裝束，偏於胡人裝束，但又有些不太一樣。他腰間繫著一根大帶，脖子上還掛著一串流珠，式樣也非常的獨特。

　　「師父，他們問你，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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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J7 N" c" j* \( w7 o, v　　楊守文沉吟一下，示意身後的十六不要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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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誰會說突厥話，亦或者會說中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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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J, W1 N6 u　　楊守文用突厥語大聲喊道，那馬賊愣了一下，突然撥轉馬頭，退回了隊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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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又有三匹馬上前。

　　為首一人明顯是個首領，因為他胯下的那匹馬，最為神駿。

3 a+ _9 ?  M' }　　他上前，打量楊守文兩眼，開口道：「你們是哪裡的和尚？為何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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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T8 t: p9 ]* l/ K  b" @　　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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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i  V" S! a$ p+ @! r　　她一開口，便暴露了身份。

9 m( G4 \# [. O# s# g" g　　雖然，黑巾下有黃色的鬍鬚飄揚，可是那聲音卻掩蓋不住，她是一個女人的事實。

　　黃鬍子，是女人？

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一十章 真主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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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是萬萬沒有想到，大名鼎鼎，叱詫安西的黃鬍子首領，會是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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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依舊保持平靜之色，把九環錫杖倒插在身邊的地上，雙手合十微微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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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貧僧召機，來自東土，欲效三藏法師前往西方求法。

　　途徑此地，故而在此留宿。敢問施主前來，把貧僧試圖圍困，又是什麼意思呢？」

% F2 j5 s3 P; }$ X! u　　「你是佛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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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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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唸得什麼經，修得什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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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k$ u( u  p9 [, i　　這黃鬍子首領，似乎對佛門弟子很有興趣，於是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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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楊守文卻知道，如果他一個回答錯誤，就可能會惹來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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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p& x4 s3 m9 I- G　　於是，他雙手合十道：「貧僧愚魯，唸得《楞伽經》，修得唸佛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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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唸得什麼佛？」

: {( k  `2 Z7 o; f　　「甚深般若，一行三昧，唸佛者誰？」

! ~2 E9 a; F" ?+ ~5 v* y6 G　　楊守文這半年的佛經，可不是平白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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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的不說，身為神秀弟子，這東山法門諸般要點，他還是能夠朗朗上口，抵擋一下。

　　黃鬍子首領道：「原來修得東山佛。」

2 n3 Y  h' m$ I6 K5 f1 W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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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那我問你，你從玉門關來，可曾見過一支從狼山來的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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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x4 ], L4 R　　楊守文合十回道：「施主所說的，可是一個名叫拔悉密阿吉的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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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z+ x1 Z% a* _: A3 z% r　　「正是。」

& G+ ~. h  P# d6 V　　「貧僧見過……在玉門關的時候，他曾邀請貧僧一同出關。不過在出關之後，貧僧便與之分道揚鑣。」

: a* C9 |; g1 Z3 g+ ~- h& C. Y  S% G　　「為什麼？」

　　「貧僧在出關時，感覺那位施主似乎有利用貧僧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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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車隊裡，不知道藏了什麼物品。也許知道玉門關的哥舒將軍喜好詩詞。而當時貧僧見玉門關景色，一時興起，賦詩一首，得哥舒將軍所重，也就沒有為難貧僧。

; @7 _6 u% Q! U8 u0 @　　出家人雲遊四方，所為者乃無上佛法。

　　貧僧不想招惹是非。所以覺察到被利用之後，便與那位拔悉密施主分開，帶著這三個徒弟上路。這一路上，未曾再見到那位拔悉密施主，估計他是走了另一條路。」

　　楊守文侃侃而談，一臉坦然之色。

2 Y3 d$ s$ }4 [4 r* x; J  a　　黃鬍子首領看著他，而後又把目光從明秀三人身上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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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u5 d2 B2 j: ^$ A6 Y( ^1 n　　「大和尚，西行之路可不安全……我聽人說，你們中原有一部書。叫做《西遊》。套用那書上所言，這西行之路有很多妖魔鬼怪，難道你就不怕死在這西行路上？」

　　「若得無上法，安得惜此身？」

/ H( G2 k2 f0 @+ \2 i8 ~" }6 s* R　　「大和尚果然是佛心堅定，既然如此，那就祝你西行成功，能獲得你雖追求的無上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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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 O9 w' {1 P　　說著話，黃鬍子擡手。啪的擲出一物，落在楊守文面前。

; G8 M# u" a1 n1 ^# N/ q( `) ^　　「拿著這牌子。若是有危險時，說不定能夠救你們一命。」

/ b2 y/ \& X; ?8 p( `1 L　　說完，那黃鬍子首領撥轉馬頭就走。

" @# Y" f3 K& c" A- x2 F' i　　羯笛聲再次響起，緊跟著哨聲不斷，馬賊們呼嘯而來，眨眼間有呼嘯而去。只留下了滿天煙塵。

　　目送黃鬍子離去，楊守文只覺腿一軟，險些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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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9 W0 u% P7 o$ E9 J! S0 E　　別看他剛才表現的從容不迫，可是在看清楚了對方的身份之後，心裡面卻頗為緊張。

1 V1 \+ A4 g' U9 L5 _$ }　　「你這是怎麼了？」

　　「沒想到。這些個黃鬍子，居然是真主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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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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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沒有看到她脖子上的流珠嗎？那打結的方式，是真主信徒特有的手法……沒想到這西域之地，竟然還有真主信徒？莫非，那大寔人已經向西域滲透了嗎？」

) d3 ~) _4 m, n　　每一個宗教，都有其獨特的流珠式樣。

　　佛門弟子的流珠稱為念珠，道家弟子的珠子，則喚作流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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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f" D" P7 z' G$ F( a, _　　據說，這佛門念珠還是從道家的流珠而來……除此之外，真主教徒也會佩戴獨特式樣的流珠，乍看與道家和佛家的流珠相似，但若是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區別。

　　公元661年，倭馬亞家族的敘利亞總督繼位哈里發，以大馬士革為首都，建立了倭馬亞王朝。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哈里發由原來的推舉，而轉換為世襲，從而使得，真主教從此開始了大規模的軍事擴張，聲勢也隨之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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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q. c8 ~4 A* V　　由於倭馬亞家族的旗幟是白色，故而在華夏歷史上，把倭馬亞王朝也稱之為白衣大食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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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H6 E3 `7 }5 v, X) C　　此時，白衣大食又喚作白衣大寔，佔領了波斯之後，與大唐以烏滸河為界，陳兵對峙。

　　而安西，則是以佛教以及諸多原始教為主。

- j6 u0 e- f0 s8 p  U6 i　　至少在小鸞臺的情報裡，是這樣記載。可沒想到，那大名鼎鼎的黃鬍子居然是真主信徒。這也就說明，白衣大寔已經開始向安西滲透，並且已經開始取得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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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R& h! n( D　　明秀和楊存忠，顯然對真主教徒並不瞭解。

　　也難怪，楊存忠出身坊市，可以說一直是在洛陽長大；而明秀生而奉道，或許對佛教徒有瞭解，但是對於其他的宗教信仰，顯然就不是很清楚，更談不上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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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下，楊十六對真主教徒的認識，顯然更加深刻。

　　他聽到楊守文的話，忍不住道：「阿郎居然還知道真主教？」

) f. G0 w: ^; l0 v　　「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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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瞪了楊十六一眼，輕聲道：「黃鬍子是真主信眾，你之前怎麼沒告訴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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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6 S" D( y: B# J　　楊十六腦袋搖的好像波浪鼓一樣，「我也不知道啊！

; G  z- \' G6 P1 b6 y# r9 A& v　　我只聽說黃鬍子猖獗，但是卻不知道他們是真主信徒。不過，想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那黃鬍子第一次出現時，是在康國地區。而康國地區卻是有一些真主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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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  \* e; S; j" U/ X$ u# a　　楊守文聽罷，不由得暗自在心裡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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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8 V' U& u! H2 o& u　　武則天讓他來找人，原以為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 r2 H. T: J- Y1 J. d- _* k! [　　可現在看來，這安西地區，恐怕比他想像中的更加混亂。這裡不僅有各種族之間的矛盾和衝突，還有宗教之間的矛盾和衝突。想要完成武則天的任務，恐怕會有些困難。而且，吉達的失蹤，莫非也與這宗教有關？他到底為什麼會失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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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I  z9 m1 [3 M6 S　　一想到這些，楊守文就不僅感到一陣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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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路，充滿了未知和危險。

; R& i: P& V: Q7 Z& M  U) Y- d* w　　但是對楊守文他們而言，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便沒有別的退路，只能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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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7 p1 t6 X" T6 |" S" K　　他們在柳谷水河畔休息了一晚之後，第二天便繼續啟程。

　　安西的氣候，越來越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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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戈壁的氣溫，更是晝夜溫差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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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好像抱著一個火爐，到了晚上，又想要抱著一個火爐。

/ d' ]0 M; _/ k: f) s　　就是在這種寒暑交替變幻的環境裡，楊守文四人一路西行，穿越了金山之後，便進入到了庭州境內。

　　庭州，也就是後世的烏魯木齊地區。

　　進入庭州之後，楊守文明顯感受到了一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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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J* J1 A9 c4 |2 n! x　　相比起瓜州、伊州的空曠戈壁灘，庭州顯然是熱鬧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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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治下不過三縣，原本與高昌相連結。貞觀十四年，唐滅高昌，設立了庭州。它東聯伊州，西通弓月城，碎葉川，也是大唐帝國在天山以北地區重要的軍事重鎮。

7 o+ r) A2 m8 r+ l; i! I　　文明元年，也就是公元684四年，唐在此設置瀚海軍。

9 ]5 E7 j& m! j2 c　　於是，庭州也就隨之演變成為絲綢之路上一個非常重要的貿易樞紐，同時又擔負著統轄西突厥十姓部落，以及防制突騎施、堅昆等少數民族，有著重要的戰略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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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路，變得通暢許多，路上往來的胡商，也變得頻繁不少。

8 n+ j6 _$ f3 V. g1 T. r　　這裡，充斥著濃濃的異域風情。

　　甚至連那些佛寺，和中原的寺觀也不太一樣，呈回字形狀，遍佈於庭州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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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庭都護府設置以來，往來於庭州官路上的巡兵也增加不少。

　　楊守文一行人進入庭州後，也遇到過多次盤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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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他們的度牒真實，而且上面有沿途的通關印信。加之西域本身就是一個崇佛之地，僧人的地位相對較高。所以，他們雖然受到盤查，但是卻沒有遇到刁難。

1 {; X: E# A& C9 X6 H  I+ k- l0 F7 L　　在數日之後，楊守文一行人繞過了金滿城，來到倶六城外。

　　這倶六城，其實是一個小鎮。

　　但由於倶六城位於金滿西北，是一個極其重要的關隘，更駐紮了兵馬，於是便有了不小的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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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此行到倶六城，目的非常明確。

6 }  W, m9 D) D& q8 d* U' u& o! j+ ^　　蓋嘉運曾對他說過，到了倶六城之後，找到一個名叫馬味道的人，便可以與他取得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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