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sanji32

第四十九章 不作不死
# F! o, N4 d: b  i( C! c
　　崔奕廷將螳螂放在盒子裡，準備遞給沈家下人，「回去和你家小姐說，我也要看看這螳螂夠不夠肥。」
, Q5 N' `/ z( e/ e0 f# e) `
" z+ y2 v1 [1 h. n　　不能隨便誰的一句話，他就點頭答應，就將這個禮物收下。
' j* {# }' y( M5 M* z0 N; S
　　特別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姐。

7 x; B( q1 u+ C7 ~& ^) B　　沈家的下人對崔奕廷的反應好像並不意外，彷彿還有話要說。
$ m' e$ a  N2 `* |4 x) G/ ]
　　崔奕廷挑起眉毛，「還有什麼事？」
. e! e2 J4 H! }8 y" d) P' ^
　　沈家下人忽然笑起來，笑得很開心，「我們家小姐說，崔二爺看了螳螂我們家小姐就知道了。」
# c, M$ X& k% Q
　　知道了？

1 _' z8 {" m6 }! ^4 V　　知道了什麼？
; Q, k' k% `' R5 |2 A1 ?
0 l# p8 `' D6 C　　看著沈家人的笑容，崔奕廷一時有些怔忡，轉念他立即想明白，姚七小姐不止是來跟他談什麼買賣的，而是用這東西來試探他，如果他心裡沒有漕運，沒有漕糧，也就不會問沈家人這麼多話。
0 V% w- T) i1 \; W- Q
　　陳玖找到了漕糧，抓到了錢師爺，李御史也徑直來他這裡，說明了什麼？

3 a8 t, y8 O6 d　　李御史、陳玖都要聽他的，真正查漕糧的人是他。

　　這個姚七小姐。
# C7 h- G. z5 A( i. P3 c" p( A& _
( P* w+ r6 |  e2 ^: j7 H' I& F　　他不知不覺中就著了她的道。

　　如果是沈家人徑直來問，或者試探他什麼都不會說，而姚七小姐卻送來一隻盒子，讓他先好奇盒子裡裝的是什麼，然後自然而然地順著沈家人的話說了下去。

$ {& h4 l8 t; a  L& f- H1 v0 {  l) U　　承認了他就是那隻黃雀，等著捉南直隸所有官員把柄的黃雀。
  V7 E( t( ~9 F! p( {
　　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讓他將實情倒了個乾淨。

' ]+ j+ ]$ T1 X# Z4 }　　從前他是沒將她放在眼裡。
, Y6 z( D& c/ S! p1 ]. f! i* c0 c
. n% ^! @9 C, y7 q) W0 Q$ N0 U" M　　如今她就要讓他看看她的厲害。
1 x& d- l$ e( C0 h6 V0 A/ q3 i4 C
% J3 c1 R6 m& _0 t7 _+ X# F& s# L. u　　崔奕廷看向陳玖，陳玖低著頭，彷彿在數地上的螞蟻。

　　本想罵陳玖，笨蛋，讓人圍了都不知道，現在他又有什麼立場，到頭來他也是個笨蛋。

　　崔奕廷忽然覺得很丟面子。

# I& w6 i& \' V4 T# i　　方才提起買賣，他還得意洋洋，如果姚七小姐在場，那時候就該笑他，笑他自作聰明，其實早就進了她的圈套。

　　姚七小姐這麼聰明的人，讓他不得不覺得這個盒子留在身邊也許有用。

　　崔奕廷將盒子放下。

1 M; d9 ~$ V: `9 n8 v( S　　沈家下人眼看著崔奕廷收下了盒子，臉上露出更歡快的笑容，七小姐跟他說，讓他一定笑著將話說出來，等到崔二爺將盒子收下他要笑得更厲害。
6 `" }+ q# d5 U6 d* K; _6 p: k) O9 n7 {
　　因為……算計人就一定要笑。

　　雖然他不知道，到底誰算計了誰。

　　李御史站在旁邊半天沒看明白，「你們到底在打什麼機鋒？」

+ G  L, m1 b5 w% ~( K8 V: v3 g　　……
8 M$ k  f2 N# r# w* K' H! `. }5 l' {
/ c0 h+ W# ]5 C, Q9 Q6 _　　沈家的小廝祝來文從崔家出來，將消息告訴婉寧，「崔二爺收下了盒子。」

( h4 V3 ?' v. x( T# `　　婉寧點點頭，「崔二爺是什麼表情？」
4 o! V8 z1 }9 `0 n1 Z/ Z
　　祝來文道：「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說，他收下了。」
7 R$ D6 B! v. k' ^
0 g4 j# R3 o' b& U$ v; V+ L8 q+ {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婉寧低聲說了一句，看向沈敬元，「舅舅，我也該回去姚家。」
9 n# g9 T+ Y- R6 v' F* w
/ z6 C: \, l3 _2 x　　沈敬元忙囑咐，「一路小心。」
  }6 q/ a& m, T) n7 q( d! S
; ~5 h2 i1 R- T# e# O　　旁邊的沈敬賀有些不自在，每次沈敬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總覺得自己虧欠了婉寧什麼。

7 g) Z% [4 }; @8 |. G% N. G　　可是他又拉不下這個臉來。
7 l0 c/ F& Y& r( s$ q! j. m' Q" c
　　眼見著姚家的馬車就要前行，沈敬賀才匆匆忙忙開口，「婉寧，是我錯怪你了……」

  Q% Z: t) e; M% o; J+ K　　車廂裡安靜了片刻，傳來婉寧清脆的聲音，「大舅舅言重了，我們是一家人。」
( y" z" m( o# X5 R0 W
1 T/ g; ]+ k9 Z% w# m* ]. p　　我們是一家人。

　　這話，聽到沈敬賀耳朵裡，讓他更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8 {9 o0 @% h! \: y　　他要買糧沈敬元不肯的時候，他說，「婉寧畢竟是姚家人，不是沈家的小姐。」

% v9 _* `3 c* P" c- ^　　他還不如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心胸開闊。

" k! B- t+ p8 V6 c　　這一刻，沈敬賀覺得張嘴真的很難，只能遮遮掩掩，「是……我們都是一家人……」

　　馬車開始前行。
  G) R" H+ j4 I7 J
* c* s8 x9 N0 |& U! }. Z9 \6 x: J6 ~　　沈敬元站在原地眼看著馬車越走越遠，婉寧如果是沈家人該多好，到時候哪怕讓他將整個家都交到婉寧手上，他也心甘情願。
1 E: V5 {6 X3 M1 r+ ]# x8 {
& h& |$ Y, `8 [( e2 B3 C7 K9 n　　「唉，」沈敬元不禁嘆氣，「我們沈家沒有好兒郎啊。」

　　聽得沈敬元這句話，沈敬賀不禁怔愣，「老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4 c4 B* p2 {2 L8 W
　　沒有好兒郎？半晌沈敬賀才明白過來，「你不是想要讓沈家的孩子去娶婉寧吧？」
8 b! u1 ?( ]% X& Y
　　沈敬元彷彿自言自語，「那有什麼不可，只是委屈了婉寧。」

　　……
. C5 M# y' Z: O3 M$ s3 w
　　婉寧的馬車路過姚家三房，三房門口停著好幾輛馬車。
# P. P' }2 y3 ?7 l' i
　　「這是家裡在辦宴席，」童媽媽道，「小姐看門房都在偷酒喝呢。」

$ h" @0 v* s8 Q- J　　婉寧點點頭，豁然笑起來，「六叔說今天要慶賀做糧長，早晨的時候來將消息送來二房。」是想要氣氣二祖母。

　　「六叔選的真是好時候，」大約是想連陷害沈家的喜事一起辦了，婉寧眨眨眼睛，「這麼好的日子，我們也來錦上添花，打發人去泰興縣裡最好的酒家，讓店家挑二十壇上好的老酒送去姚家三房，跟店家說，不要急著要錢，明日姚家三房會將酒錢送去。」
) n1 a  a) O# K9 G, d# M+ q
+ ?/ E0 H* n" {　　小姐怎麼反而要給三房送酒了。

8 D! @' o) p  z% A+ @3 R! N　　婉寧道：「媽媽快去吧，晚了就來不及喝了。」

1 m; M, E+ I6 D　　童媽媽應了一聲，立即找人吩咐下去。
6 g% G( ?; U6 R7 S9 T
% Z/ _4 E6 [9 o$ ]$ q# {　　婉寧下了馬車，徑直去二老太太房裡，二老太太還沒有用飯，婉寧將身上的披風解下，淨了手端茶給二老太太，「二祖母，今天身上可覺得好些。」
; V4 u. J1 i, D5 g
) {  Z' F7 L/ j; ~# e/ P3 w　　二老太太看著婉寧露出慈祥的笑容，「真是只小猴兒，出去了就不肯回來，可耍夠了？」
9 R: q& Y* i7 G1 X) E6 R8 F& M
: s" d2 a  h' Z, H0 h5 H5 g　　婉寧點點頭。

　　二老太太吩咐桂媽媽，「讓廚房將飯菜擺上來，我們祖孫兩個要吃飯了。」
( F+ W5 {% r* H; f" D& w: d
　　等到桂媽媽帶著人出去，二老太太擔憂地看向婉寧，「可是你想得那樣？」
$ f+ f9 J' w8 z2 m4 E
　　婉寧點點頭，「是漕糧。」

$ Q) O* s; u3 ?7 B! _4 E" ~& c　　二老太太不禁吸了一口冷氣，目光也犀利起來，「是誰這麼黑的心，那現在怎麼辦？」

　　「沈家沒有買糧，自然就和這件事無關，那賣糧的已經被抓起來。」

　　現在該擔憂的人，不是沈家，而是朱應年。

3 j+ \% n9 e: G# h9 n0 P　　……
; Z! s: k6 }* V# q" _, [; [% A9 P
% O9 H* m; ]& d5 E5 e5 o8 q　　「不好了。」

4 _0 P+ t/ s8 o/ t9 f5 j8 z　　下人匆匆忙忙進了朱家內院，朱太太難得今天心情好，正躺在軟榻上讓丫鬟用京城買來的香露揉頭髮。

6 ?* K' d- {. }5 c( V* I7 b. A　　手指揉在她的頭皮上，力道不大不小真舒坦，朱太太有些昏昏欲睡。
8 V: n) u; s1 O* _$ P/ t6 |, l& T$ W
- J# x4 [. c* U- Y　　「不好了。」
+ M8 r9 J" Y1 }7 U# w1 a0 Y
　　不知道哪裡傳來的聲音，朱太太心臟驟然一跳，突然起身，正好被丫鬟抓住了頭髮，朱太太慘叫一聲，揚起手就打了丫鬟一嘴巴。
$ _& I# W- ~4 d" o
8 z( t# z' M" u3 }　　「什麼東西，連頭髮都揉不好，明兒讓伢子進門領了出去，賣去勾欄院裡，到時候你就知道日子過的多麼舒坦……」

$ G* W0 b4 ^  Q& q　　朱太太陰狠的樣子將丫鬟嚇得癱軟下來，不住地在地上磕頭，「太太饒命，太太饒命。」
/ o3 l3 b. A$ [1 c3 y4 W6 ]
　　「什麼東西，要不是來到泰興，會讓你們這些賤人伺候，」朱太太說著看向門口的下人，「還不滾進來，到底有什麼事？」
$ X7 Q- ~' c  B' a: ^. O2 s
, C. e6 @" e* h! |; z' R$ d　　下人飛快地掃了一眼被打得眼窩青紫的丫鬟，吞嚥了一口才道：「太太，去城外的人回來了，說是出大事了，米糧被人按住了，錢師爺也……也被人抓了……」
1 O$ s+ t& n1 ]$ i: u7 p) n
　　朱太太半晌沒反應過來，「你說，錢師爺被誰抓了？」

" B# G/ w9 |) a5 {　　下人拚命地搖頭，「也不知道……」

, _" Q  Z8 G! v　　不知道？這可是泰興縣，老爺是泰興的父母官，誰敢在他們頭上動土，插手管他們的事。

+ U8 o% {3 D4 M& p( r$ U% G0 i　　「去查，去查個清清楚楚，」朱太太說著站起身，「老爺呢？老爺去了哪裡？有沒有將這件事告訴老爺？」
) |' ~5 E" B, _: R
　　下人忙道：「老爺在姚家喝酒還沒有回來，已經讓人去了姚家知會老爺。」
+ u2 P: ?9 b- l- j, [! Q3 c4 x7 U0 C
　　朱太太招招手，下人如蒙大赦般匆匆忙忙地退下去。
1 c, [  U1 b5 t( ]
- m' W8 }0 O" J- }/ M: o, w/ H　　「還愣著做什麼？」朱太太皺起眉頭，「快給我換衣服，我要去姚家。」
$ I! _  Y2 W' |
　　……
( q$ N. f. p9 G& P
  S9 R8 P* E, Z/ f: I# T　　酒是越喝越高興。
: @1 c6 G2 N; d
% N0 Q5 n8 P# g* o% e3 B　　尤其是喜酒，喝到嘴裡甜絲絲的，姚宜春從來沒有喝的這樣痛快過。
4 q- w  N% I# S5 I
　　請來的賓客不算多，可都是泰興縣有頭有臉的人物，尤其是還有朱應年作陪，姚宜春覺得太陽直接照在了他的臉上。
5 a& ?3 n) d7 D, N
　　「老爺，又有人送來二十罈好酒。」下人笑著稟告。
/ r& Z& F4 ^5 R+ L6 l" O9 _2 P/ n8 Z+ q
　　姚宜春立即笑得眼睛眯起來，一把拉起朱應年，「應年兄，往後我們兄弟倆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說到這裡，姚宜春也覺得煽情起來，「今天吃一頓，明天還不知道在哪裡，兄弟，兄弟，今天我們要喝痛快。」

8 I, ~& k- h/ v3 }　　姚宜春一字一字地道：「我說的是，我們有今天沒明日，知不知道兄弟？兄弟，你是要高昇的人啊，以後，我們泰興縣這樣的地方，可就容不下你了。」

' Q, R7 ^( U5 a3 f. v　　說完話姚宜春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

5 {4 u* t) B' b$ f( Y: g　　真舒服，從今往後他就是糧長，到了收漕糧的時候，誰敢在他面前造次。

5 ^1 P+ }0 G( O　　哈哈哈哈，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真是大快人心。

* X7 h- x1 \) }- }! l1 k　　酒又滿上，朱應年也端起碗來，一連和姚宜春喝了七碗。
$ i3 K8 T3 Z+ R- v9 \
( u0 F+ F# B0 @　　不知道誰在人群裡伸出手指，「朱大人好氣魄。」
. y- A% i! Q1 I; |# i- @8 Q
, K! {* D" ?7 A. w+ R　　朱應年的嘴唇咧在耳根上。
, _5 T, \! j; n$ V. v
6 H/ S+ j) W$ l4 F0 H　　「大人，大人……」

5 B) ^1 {! i! \0 n" K& N　　朱管家伏在朱應年耳邊說了半天，朱應年仍舊眯著眼睛，「大人，大人……不好了，錢師爺被抓了，漕糧被……被扣起來了……」

　　什麼？

　　姚宜春努力睜大眼睛，「你說什麼？」
$ m1 T& b% _. U1 j
　　「你說什麼？」
  |4 m4 ?2 p& Q5 l. o
　　「錢師爺怎麼了？漕糧怎麼了？」
) G( Z8 i* ]9 M+ M
6 ?$ H, R" ^5 [0 Q( ?3 z. |; c　　姚宜春的聲音很大，一下子讓周圍安靜下來。

5 M  k/ B* T: n( b+ R　　面對兩個酒鬼，朱管家只覺得欲哭無淚，可是十萬火急的事又不能耽擱，「大人，您喝些醒酒湯先跟小的回去吧，家裡……有事等著您呢，錢師爺被抓了，家裡亂成一團，都等著您拿主意……」

　　這下朱應年聽了清楚，瞪圓了眼睛，「你說誰？誰抓了錢師爺，誰連我的師爺也敢抓？知不知道回京之後我是多大的官？誰敢抓我的師爺……」
% @9 ?5 H+ u$ v$ w1 G% c' W3 T
　　事到如今也遮掩不住，朱管家哭喪著臉，「是……李御史……李大人……」


# r, H( b) K4 C

sanji32

第五十章 耍酒瘋
9 x  {, f/ i. ]/ Y7 z8 ]
　　李御史怎麼會知道漕糧的下落。

　　朱應年吞嚥一口，這是怎麼回事？他想要站起身，卻腳下拌蒜。
7 p; p. T2 @' A# R% a
7 w8 c% D# w& d3 i7 X5 E  B　　朱管事忙上前，「老爺，老爺您慢點，您別急。」
" t5 D* D* P/ x; T1 o- N
0 }; `8 ~4 G, }0 }# E6 k) Z1 V　　不急，不急，不急，他不急。

　　不過是兩船的漕糧，不過是裝了滿滿一莊子的糧食，不過是陷害沈家不成卻被李御史握在手裡。

* o0 h1 x" u8 |' R9 g　　不過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過是，折在別人手裡罷了。
  Q& U& q. `  k/ U
- e: I3 a- Q3 c" ^3 M3 H　　朱應年想著眼睛發直，頭一下子歪了過去，醉得不省人事。
0 n0 ]: b/ m0 U; E  S" i: o
2 S+ j2 E' r5 T( h* P- t　　姚宜春仍舊在原地晃，兩條腿彎著如同兩根面條，前後左右，前後左右地走著，邊走邊笑，覺得自己比得月樓的舞孃還喜慶，然後惟妙惟肖地學著舞孃的樣子，掐著手指，媚眼如波，「我兄弟醉了，我兄弟醉了，哈哈哈，快，我們接著喝。」說完又去下人懷裡搶酒罈子。
. P/ r# j2 [8 V! c2 b: \1 f
  y7 @: W: @$ c  D. P& P8 P. Z　　朱管事愣在那裡。

　　這兩位老爺知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9 K5 f$ p4 g' F2 ~
5 u/ p2 W4 [' o& Y　　他是心急如焚，他們還在插諢打科。

8 ]+ \+ }* `5 o$ Y: Z/ F2 z　　這件事可怎麼辦？

) @4 B' H8 ]* t# A5 K* P3 `: P+ |　　「老爺，老爺。」朱管事大聲喊，卻喊不過瘋癲的姚宜春。

9 J+ X4 |5 b* m" I2 _0 k! m　　姚宜春拿起筷子開始在碗上敲擊。

) Z' N( h/ t. k/ C+ _: a　　有些尚未喝醉的賓客互相望著，那些也喝的醉醺醺的人見到姚宜春的模樣，也跟著唱起來。
3 e! Y* V6 H$ ~  w) `% j8 z
　　亂哄哄的場面，推杯換盞，就是沒有人在意他說的事，朱管事去拉姚宜春，「姚老爺，姚老爺……」
/ c! Q% {0 @/ c' T
　　姚宜春喝大發了，紅彤彤的臉看著朱管事，「給老爺……倒酒……來……」

* ?! Y7 {$ R3 k5 f( Z: m# }* a　　「閉嘴……」

) c; V7 d; a/ O- S6 j# O; |　　朱管事終於忍無可忍，張嘴向姚宜春大吼，「我讓你閉嘴……」趁著姚宜春呆愣在那裡，一把將姚宜春手裡的酒杯搶過來扔在地上。
/ {9 l( j6 t0 p4 Q( N
　　「啪嚓……」酒杯碎了一地。
( X4 {- n+ f2 o- s% d) g/ W
　　整個姚家終於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臉色煞白的朱管事。

　　姚宜春呆愣著，好像這次終於明白過來。

　　大家都望著姚宜春。
6 j* {' J% b' ?4 I0 s5 h
! H, y7 l( i" Z　　這是出事了？

　　真的出事了。
* z: @. N7 ^1 ?- R+ E
　　姚宜春站在那裡，一張嘴，忽然咯咯咯地笑起來，怎麼也停不住似得。

　　「咯咯咯，咯咯咯……」笑得天昏地暗，手舞足蹈，不知道從哪裡伸出一隻大手，狠狠地甩在他臉上。

　　「啪，」地一聲，姚宜春頓時頭暈目眩整個人站不住摔在地上。
$ [" v( z( i& P
5 {1 L. J' B! |( V　　姚老太爺穿著藍色的直綴站在院子裡，身上彷彿還帶著淡淡的墨香，如同隱居的賢士，文氣中又帶著十足的威嚴，院子裡所有人都不敢再說話。
3 L6 Y* v4 W: ]; [8 n' e
% _6 X# [3 \% i4 u$ C8 l5 M; u" V& n　　姚老太爺板著臉，「成什麼樣子，來人，將六老爺和朱老爺抬下去醒酒，天色不早了，宴席都散了吧！」

　　朱管事差點跌坐在地上，救星來了，救星來了。
4 W) ?4 B& M. f  f2 k: j2 q: x% l
, R4 Q) N  L$ T. W, i; W! L  Z! _9 a$ }　　……
/ T$ M  |; t- X/ G7 `# }
　　壽氏趁著外面擺宴席，偷偷地從屋子裡走出來，站在院子裡壽氏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太太，」段媽媽進了小院，「太太，七小姐回來了。」
5 L# d5 t1 b7 g# s
' ^% D+ C. _, s0 ]- R　　婉寧竟然這時候回來了，這丫頭真是膽大的很。

　　壽氏冷哼一聲，「我去瞧瞧她要做什麼。」
1 q7 [1 g# {! T6 O0 e
3 m" U9 f1 H  C2 I9 V* c: s# i9 b　　壽氏帶著人出了院子一直往婉寧繡樓裡走去，剛過了月亮門，就在翠竹夾道上婉寧正和落英在說話。
! r% A5 T- S) _
　　壽氏立即道：「這是誰？七小姐今天怎麼捨得回來。」
6 N+ l0 C! D. i: a
　　婉寧抬起眼睛來，臉上是淡淡的笑容，好像是遇到了什麼喜事，「六叔在家裡擺宴席，我也過來看看熱鬧。」

4 b6 g9 P; V3 ^* F3 w　　看熱鬧。

2 W# `7 G1 A8 K% e9 a　　她也知道熱鬧。

　　比起死氣沉沉的二房，三房現在就是熱鬧。

' ~8 q1 F; y& X　　壽氏不禁笑一聲，整個人的脊背都挺直了，她就是要讓婉寧知道，雖然她在二老太太面前吃了虧，但是早晚有一天她要連本帶利地將損失拿回來，別以為使了小小的手段就能將她壓住。

" w' v$ W+ R: q5 {6 a　　婉寧想要抬頭還早著呢。

& t/ e+ d% u2 _5 b　　沈家出了事，婉寧哭都來不及，壽氏想到這裡剛要高興，卻連忙將笑容收起來。
  Y# e4 j! ^6 v6 ~1 g5 [
　　每次都是這樣，只要她覺得壓上婉寧一頭，後面準有一件事等著她。
+ g) b; l( N% ]+ r4 B  H
　　這次她可要小心別再被這丫頭算計，誰知道這丫頭心裡在想些什麼。

　　壽氏向周圍看看，「二老太太也來了？」

　　「沒有……」婉寧道，「二祖母在家裡歇著，不能過來。」
6 S: r; \; U6 z" {! k4 O9 O
) [# e+ ~" Z- H, g& a　　二老太太沒來她還有什麼可怕的。

　　這下子壽氏痛快地笑出來，轉臉正好瞧見管事帶著丫鬟搬賓客送來的禮物，壽氏眼尖看到了熟悉的糕點盒子。

　　正好有件好事她要告訴婉寧。
) c6 L: e; s1 v9 U3 C
9 _$ @! g- s1 t) M: Q　　壽氏看向段媽媽，「將泰興樓的點心拿來。」

# [1 c& \! M' e% I0 s　　段媽媽立即明白過來，六太太這是想要七小姐知道，姚家的米糧不賣給沈家了，要賣給泰興樓，沈家苦苦收糧卻收不到，都是因為沈家沒有好好求六太太。
( r" p  ]2 L4 ~- c7 ]# ?$ @
　　知道糧食是死的，人是活的，沈家應該知道這個道理。
- [) _* q. Z" H/ w( `! o6 R
; s4 d. X9 \% t+ U, |5 L' O　　壽氏道：「婉寧，你可知你舅舅在泰興有沒有收到米糧？」
5 I4 s5 H1 O. k
　　婉寧搖搖頭，「不知道。」
7 b3 b" b7 Q5 Z6 p
# ^$ D$ a; Y5 m' f1 j1 G0 p　　段媽媽將點心盒子捧來，打開盒子壽氏頗有些得意，「婉寧，你看看這點心做的好不好？你可知道泰興縣來了不少收糧的商賈，今年這樣的情形，恐怕你舅舅家很難收到好糧食。」
* @- ^5 y( i( b* Q1 D) ~7 |, I
　　她說這些話，就是要讓婉寧知道，將來沈家出了差錯，很快就會被別的商賈頂替。

* q5 E- d; H  p/ X　　婉寧仔細地端詳著那些點心，焦無應做的很仔細，這貓爪棉花糖比她在沈家做的又漂亮許多，廚娘手藝真是好，上面還撒了桂花霜，現代的東西來到古代改頭換面一番，好像更精緻了，「做得好。」

　　眼看著婉寧眉眼舒展著，彷彿想要伸手拿起來好好看看。
* R* ]& d( S$ x5 z" O% H$ l" q( S
0 R+ I( l1 @; }+ R　　沒心沒肺的東西，竟然看到點心還高興，天塌下來都不知道。

　　壽氏不禁心中冷笑，婉寧根本不知道沈家已經出了事，沈四老爺說不定很快要鋃鐺入獄，緊接著四太太和昆哥就要變成孤兒寡母，沈家敗落，誰還會護著一個被休逐女子留下的孩子。
, A6 F4 m/ I3 B: ^
" d0 Q9 n( O6 {, ], R9 Q& D* s　　壽氏豁然將點心盒子合上，「婉寧，這家泰興樓也在收米，現在這個年景，收米的商賈多，可是買米的大戶卻不多，從前我將米糧留給沈家，也是看在沈家從前是姚家的姻親，誰知道你們不但不領情還處處針對我，你自從到了泰興……」
' c2 U& Y9 a/ P% p( E
　　壽氏的聲音離婉寧越來越遠，婉寧忽然想吃那些糖，她想知道撒了糖霜和桂花霜的貓爪棉花糖是什麼味道，她最愛吃糖，如今身上的荷包又多了一個用處，就是放各種糖塊。

　　晚上可以讓人去泰興樓拿一份過來。
  a% S2 ^& r& y' ?/ t
4 D8 L$ l7 R) R% q+ X4 U# m# _　　「婉寧……」
, i2 _, [* y) h5 f# A9 M# J
　　壽氏皺起眉頭，火氣頓時上漲，婉寧的模樣好像根本沒有將她的聽進去。
( F* V; Q) E8 Q& @! o- d1 g
　　「婉寧，我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到？」

  U/ J3 s% U; Q$ R　　婉寧這才抬起頭，「六嬸，你家要家裡的糧食賣去泰興樓？你可知道泰興樓是誰開的嗎？東家是什麼底細，你可別因此吃了虧，將來後悔都來不及。」

  q" u9 L0 ?- n3 P+ h( I　　泰興樓是誰開的？東家是誰？壽氏聽了就想笑，別以為姚家只有靠著沈家才能做生意，「你放心，我早已經打聽的清清楚楚。」

& N# B6 I$ U6 z# x7 X# @　　「賣了可就不能後悔了。」婉寧淡淡地道。
& R% F# ]9 m3 r& {  x
) W9 H1 h3 N& X, O　　後悔，後悔個頭，這麼好的事，這樣大快人心的事她怎麼會後悔，她就是喜歡泰興樓，就是喜歡這個將所有東西都做得精緻的商賈，只要她伸手幫幫忙，泰興樓的東家必然感謝她，將來她還怕沒有買賣來做。
& F$ L2 v& U% i; S7 D
: a% B9 p2 @5 p2 D　　壽氏出了氣正要摔袖子離開，轉臉就聽到有人道：「朱太太，奴婢去稟告一聲……」
  \! u/ i; ?  q2 \
' L, D+ f; }$ H" N* b9 o! R& C1 G　　下人的話還沒說完，壽氏就看到朱太太提著裙子跑了過來。
3 L& P; w2 D) {/ ]3 t' t* x4 E  N
　　朱太太平日裡總是打扮的細緻，穿著妝花褙子，朱顏粉面地笑臉迎人，可如今卻臉色蠟黃，眼窩青紫聲像是受了多大的驚嚇。

2 P' |  ^" C8 U+ d　　壽氏不知不覺地開口，「你這是……怎麼了？」

/ B, ]1 }7 V5 g　　朱太太睜大眼睛，顧不得別的，「我家老爺呢？我家老爺在哪裡？」
& h* F8 i6 d" t% z
( D9 |5 V, s1 Z/ [+ }2 w3 s/ b% m　　壽氏看向段媽媽，這是鬧得哪一出，「朱老爺還在和我們老爺喝酒啊！」
0 O* u" G) N- K( }5 J5 y
! t( O: U. F7 \; a) Q; I　　還喝酒，都什麼時候了還喝酒。

, |: W0 X6 F( z　　「李御史……李御史……」
8 Q1 M9 |9 W& |0 {5 \, L
$ N) l* W  u! r3 j　　「什麼？」壽氏沒聽明白，什麼李御史。

　　「李御史，將糧食扣了……」朱太太說到這裡突然看到旁邊的婉寧，頓時好像是噎住了般，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你……你怎麼在這裡……」朱太太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伸出手指著婉寧。

) p2 m, V( b9 y( Z) S* @　　「這是我家，」婉寧淡淡地提醒朱太太，「朱太太知道漕糧的事？」
% ]9 F: I' y: n2 {+ ^: d
　　朱太太跟見了鬼一樣。

+ t6 I* @& ^$ p7 c1 @4 C# f  f9 H; j　　剛才她只提了糧食，姚七小姐怎麼知道是漕糧，她是怎麼知道的，還有誰知道？李御史……李御史又是怎麼知道的。
0 j8 |7 y8 O! j  ?; E' X
  J: J6 @6 F7 p. x+ p　　「你……怎麼知道。」朱太太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這太讓她驚奇了，她幾乎控制不住狂跳的心臟。

0 r6 U7 u( J6 F　　誰能幫幫她，現在可怎麼辦才好，朱太太忽然想起來，姚老太爺，姚老太爺是遠近聞名的人物，這時候一定能想到好法子。

　　「老太爺……老太爺在哪裡……」
- }! j4 S/ P6 E/ X. ~
# ~7 T, N: N* U6 C* V8 h6 e　　「我們老爺，你們老太爺都在那裡……」
* Q6 x$ S5 g/ n  O! D
0 A3 x0 D* X- Q7 v' q. W+ H　　朱太太差點沒暈過去，連婉寧都知道漕糧，整件事不是敗露了嗎？

3 L4 t' h2 ?1 C! p+ H　　朱太太正慌張著，前院的下人來稟告，「朱太太、六太太，前面宴席散了，老太爺讓人將朱老爺和六老爺安頓好，現在正在喂醒酒湯呢。」
$ m, j# l1 z8 Z4 T' |
　　還是姚老太爺有法子，朱太太感激地要哭出來，「快……帶我去見老太爺，我有話要跟老太爺說。」

sanji32

第五十一章 完蛋了
/ L4 M  S( `6 ~/ @+ O
# `2 V  s1 X3 p. [, O0 q, T6 z. z8 [　　壽氏早就僵在那裡，腦袋裡不停地重複著朱太太的話。

' A4 H! s- Z* j* N6 i! }　　朱太太抬高了聲音，「六太太，你還愣著做什麼？」
+ x) V5 M; z) Q/ v7 R
; W% a" P- j: A　　還愣著做什麼？她還愣著做什麼？壽氏也不知道，而是慢慢將視線落在婉寧身上，婉寧是妖魔鬼怪不成？
6 j$ ?/ _2 g" n( D
( l0 l7 T$ F' h. R8 I2 A　　每次面對婉寧，只要她剛要欣喜若狂，立即就會被當頭澆一桶冷水。
$ X' k/ ]; W! M. v) ]
　　婉寧好像專程來看她笑話的。

5 w# m% n& m6 B) c9 s5 ~1 d; H　　來看三房的熱鬧。
  ~! T! I* {: {' ]' s, O1 q
　　如果漕糧被扣了，那朱家和姚家可真就熱鬧了。
; \! p& \; @* T$ v6 l: e7 X7 N0 i1 X
　　「婉寧，」朱太太不肯死心，「婉寧，你怎麼知道漕糧的事？」十二歲的小姐怎麼知道漕糧。
6 c: L5 s$ N  r: E
  f% g  i" O3 p% w$ k5 O　　不等婉寧說話。
, P$ V1 N, l% z
　　壽氏忽然大喊起來，「別跟她說話，別問她，誰問她誰倒霉，不要聽她說話，不要問她。」

+ U1 i8 L8 _7 ^9 x' c$ F　　聽著壽氏尖利的喊叫聲，朱太太有些茫然，翠竹林旁站著的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姐，模樣不算頂尖的漂亮，也看不出來有多少的聰慧。

9 w- C# D+ _$ H　　怎麼就那麼可怕？
0 I" [% F2 ?) H& P( L7 o
　　怎麼連話都不能跟她說了。
+ ~5 t5 b# k( \/ {5 N8 M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姚七小姐知道漕糧一定有原因。

　　「姚七小姐你……你快說說……」朱太太一步步走過去。

　　婉寧神情很自然，搖搖頭，「朱太太，你不該問我，你應該去問巡漕御史。」
- z; }" v9 Y. E
　　朱太太的頭頓時炸了。

　　巡漕御史，姚七小姐還知道巡漕御史。
: a- v% Z" o1 {* j( E
　　壽氏臉上一片我就知道的神情。她在婉寧身上已經吃了太多次虧，在婉寧面前她已經束手無策，如今她能想到的就是去找老太太和老太爺，婉寧這個燙手的山芋，她可再也不想去抓了。

: U' r9 z+ P8 @& H( x. T　　……
) r* b( J! E7 M/ {8 P% ~; k
" C5 |% D8 v. n1 Q1 y　　朱太太和壽氏一路去了二進院的書房。

　　還沒進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兒，朱太太顧不得捂鼻子，而是焦急地向裡面張望，「怎麼樣了？有沒有醒過來？」
8 z0 f+ f, H- M
　　朱管事道：「還沒有。」

　　朱太太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怎麼喝那麼多。」

9 `) [, h7 h% j　　壽氏也在問話，姚家下人知道的更多些，「本來就醉了，酒樓又送來了二十罈好酒，老爺一高興就和朱老爺兩個，一人一壇地喝起來，誰知道那酒是烈的，不過片刻的功夫，兩個人就都醉了。」
: {4 @$ J6 l+ c% K! ?6 D
　　朱太太看了壽氏一眼，心裡說不出的生氣，姚家怎麼能這樣安排，在滿桌賓客面前拿這麼多酒上來，兩個老爺喝醉了，臉面也都丟光了。

　　壽氏哪裡料到會有這樣的事，如今她被關在屋子裡，尋常時候不敢露面，今天家裡來了幾個女眷，她讓人去央求老太太，不要讓她太丟人，這樣才暫時從屋子裡走出來。
# X$ V; a2 [. n8 n, U3 T
　　姜氏管起中饋，老爺心裡不痛快，不願意姜氏過多插手宴席的事，一定要親力親為，她就吩咐身邊幾個信得過的媽媽跟著去辦，誰知道老爺沒有了拘束會突然放浪形骸，這下可遭了，誤了大事。
2 e* `& t/ }3 q. s
0 ?( y! x4 N) [6 ~/ M　　壽氏忙問，「醒酒湯送去了？」

　　下人點頭，「送去了。」
8 M. G+ P, k7 @5 Y9 {7 B- r) f9 ~; U
　　緊接著屋子裡傳來嘔吐的聲音，朱太太想要進門，朱管事低聲道：「太太還是一會兒過去，姚老太爺吩咐人正摳兩位老爺的嗓子呢。」
4 W7 V( V$ y1 E" \- J
* [% E8 y" J; f+ {% j　　摳嗓子？朱太太忍不住吞嚥一口。

( N7 d3 h& a& u% J　　真是丟人啊，堂堂一個知縣竟然淪落到這樣的境地，可是有什麼辦法？不將醉死的老爺弄醒，誰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眼看著姚家下人端了不少污穢下去，朱太太再也等不及，「我進去看看。」
2 g  {1 p: r! r% A- J
: ^8 x% Y  T8 S# W8 }2 o$ n　　下人進去通報之後，簾子掀開，朱太太和壽氏一前一後地進了屋。

　　屋子裡一片狼藉。
! K3 {4 f3 O7 T# u2 F: m6 L
　　地面彷彿被水洗過，下人不停地在遞送東西。
1 ^4 z* O6 F+ e2 H, P
　　姚老太爺站在一旁，「灌水，灌了水再摳……」

1 n2 O. ^2 f0 {+ T: f　　朱太太聽得這話打了個寒噤，順著聲音看過去。
/ C- o. }3 Z3 [9 n& S) {
! s) J8 i6 J6 ~1 ]; u　　兩個人幾乎躺在地上，頭髮散亂，臉也被揉的變了形，衣服上全是嘔吐的穢物，躺在那裡就像死了一樣，任人折騰。
+ e1 E! b/ f+ t' n4 n. }
% M* x- R8 p0 k  g. l　　乍眼看過去根本就看不出來地上的這個人就是老爺。

3 T. Z6 e+ `+ r. U9 N　　這是喝酒嗎？什麼時候喝酒就像下了大牢受刑一樣？
/ M  z' P4 i5 _; Z/ q) y! v* M
' p* B( x& K% t0 W8 D# X. [+ h# a　　小廝將朱應年拉起來，一碗水順著嘴邊灌下去，朱應年伸出手掙紮著，不停地抗拒。
; k7 n4 }  f$ u' _- `
　　天哪，朱太太幾乎不忍看，這簡直就是酷刑，老爺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罪。
# A$ J% D, `. b( N/ U
- w- ]  U' b# ?! k8 {　　朱太太的眼淚都順著眼角淌下來。

2 I- g; F9 l+ o! |/ T　　風流倜儻的老爺哪裡去了。
8 L9 J% b/ K' l$ {' I( F
　　嗚嗚嗚，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酒，真的是在享受嗎？怎麼看都像是被人害了一樣。
3 U  `- a: g% _1 g+ q* m; W
　　「摳……」姚老太爺幾乎咬著牙吩咐。

　　小廝將手伸進朱應年的嘴裡。

& z* d  k7 B/ K8 F, r6 \* }　　喝進去的水，立即就被吐出來，這一次紅紅綠綠什麼都有，朱應年的五官痛苦地皺在一起。
8 `; _/ ~0 X3 c6 h+ ]5 k
0 M+ {5 I8 e' v/ o  G/ _　　姚老太爺吸一口氣，臉上也有為難的神情，「應年，我這也是沒辦法，你要是爭氣就快點醒過來，衙門裡出了大事，還要你去打點。」
5 Q" K# d: l1 N2 Z  E* O
& a1 r+ R: p" K( K; Q% E7 `% d　　姚老太爺說完看向門口的朱太太，「朱氏來了。」
4 D; a$ {/ s  @; ?4 m, V$ f
- J+ j& F2 F5 w- m9 o　　朱太太忙向姚老太爺行禮。
" X) x3 s! S. m8 c
　　「朱氏，你說這件事怎麼辦？你來安排吧……」
9 b& I& U; a: A# r  `5 p
　　朱太太早就嚇得手腳冰涼，拚命地搖頭，「老太爺，老太爺您快想想辦法，妾身都聽老太爺的。」
6 K0 w  t$ U, d0 ?. \, C) m# |
　　屋子裡短暫的安靜過後。
+ c( I+ u# R; t' r. R2 t: ~) z( t
8 h8 q, p" D+ L: g　　朱應年又像死豬一樣將頭低下去。

8 X5 d+ h, e* Y2 n　　「那就再摳……」

　　朱太太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

+ P3 v- I# g5 \  u! \1 e　　壽氏道：「老太爺，要不然我將老爺先扶回去……」
5 c( I+ [/ O' _4 O
　　「都是宜春惹下的禍，你扶著他回去，讓朱大人一個人在這裡受罪？」姚老太爺轉過頭看向扶著姚宜春的小廝，「你停下做什麼？灌水，摳……」

2 I! r+ V$ m) q5 n4 c　　下人端著水盆進門收拾。

5 w8 q+ ^! k/ Y8 X/ z- q　　朱太太和壽氏再也看不下去，兩個人逃命似的去旁邊屋子裡等著。

　　雖然隔著隔扇，朱應年和姚宜春痛苦的嘔吐聲仍舊清清楚楚地傳過來。

( H( i( i  w9 N/ M! O% z　　……

　　灌瞭解酒的湯水，讓朱應年和姚宜春暫時休息，姚老太爺來到側室裡。

! m  [8 G0 Y9 o' j　　朱太太斷斷續續地將她聽到的事都說了。
4 @$ o/ s- ~) _1 y4 D
9 n5 ~9 z* f5 ]0 D& _9 V( ~　　「萬萬沒想到漕糧的事會被李御史知道，」朱太太道，「按理說李御史到泰興來，也沒去官府裡報備，大家也不知道他是來查案，還是來探親，更不知道如今朝廷任了他什麼官職，他怎麼就能扣下漕糧……」
9 p. Q+ X3 l' {& @! {
: A4 i9 `+ U/ u/ ?7 F3 W9 Z# v$ |　　為什麼。
' Y, m' g9 [5 ?5 \% E; p2 D$ T. c
　　姚老太爺仔細琢磨，李御史有恃無恐才敢這樣做，八成李御史就是巡漕御史了。
+ J* ?+ e1 `9 v# ?
　　朱太太忽然想起什麼，抬起頭，「老太爺啊，您家的婉寧知道這件事，」說著看向壽氏，「六太太，你說是不是，婉寧都知道，婉寧還說漕糧，還說巡漕御史……」

　　姚老太爺不禁驚訝，婉寧？婉寧知道漕糧和巡漕御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H" W# |$ [  ~
! W+ O7 M5 Q! X: }) K+ C# O　　姚老太爺站起身來。

! i( i% Z' Y5 c　　朱太太的目光隨著老太爺晃動。

　　半晌姚老太爺才道：「這漕糧到底是怎麼回事？哪裡得來的？還要等朱大人醒了之後才知道，我們誰也不敢輕易下結論。」
# {8 B, L/ ?5 g5 t2 C
; ]; K# t( Y/ P7 ^/ q+ C　　可是老爺到底什麼時候會醒，誰也不知道啊，朱太太只覺得一顆心不斷地向下沉。
5 g1 }. F( k% z$ {5 d  V# a) ]" T
　　……

" ^% z+ x* v+ p  [$ l9 @5 ?/ z　　到了夜裡，朱應年終於醒過來，他立即覺得整個人如同被磨盤碾壓過，渾身上下說不出的疼。
/ h% T; W' y. w  B  I+ ?
2 A* G3 N6 v# @  W5 d% j, @　　尤其是嗓子，火辣辣的，連吞嚥都困難，他這是怎麼了？
# ]% x, K/ Y6 x* {9 B2 _+ N
　　「應年，應年……」

4 J7 t% k& }* q: {6 A7 @　　妻子的聲音傳來。
. v' {3 `& D$ `3 F3 m
　　朱應年下意識地伸出手臂去抱，想要抱個香玉滿懷，誰知道卻撲了個空，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瞪大眼睛，一臉恐懼的朱太太。

0 f. R  Q' {' p　　朱應年立即被嚇出一身冷汗。

& K, u4 X2 H2 x: `& V  I" {　　朱太太看到熟悉的目光，立即就哭哭啼啼起來，「應年，出事了，出大事了，你快起來啊！」
4 F1 U* V6 |2 d8 l7 [- @
6 B; z, A- h, ^* S4 ?& z) k+ d　　……

　　李御史扣下了他的糧食。
; [+ I- b2 C0 ]+ l$ L  G/ I
　　沈家無過反而有功。
1 T5 s- K' J$ t3 e9 ^' s
　　要怎麼辦？怎麼辦？

　　朱應年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人，殺人，要把知道的人都殺了，將糧食付之一炬。
4 `& B; Q, y/ R  ?/ o- Q9 I' l2 z7 s
　　可是到底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李御史有沒有將消息送出去，這些他都不知道。

　　如果他是得到消息就動手也許還來得及，現在已經過了幾個時辰……

% L& t$ i' O( H' Q　　晚了，晚了，再也來不及。
, q  Z; j  t# Y$ X
　　都是因為喝酒，喝酒誤了大事。
1 w$ G! g8 y% g6 t. L: |' ^0 u4 x/ e
　　這些酒是真正的斷頭酒，他就要死在這上面。

　　看著朱應年萬念俱灰的模樣，姚老太爺已經猜出朱應年在想什麼，「朱大人，你可不能胡思亂想，這些事到底怎麼樣你也不清楚，你身下的師爺膽子也太大了點，居然會藏匿漕糧，這是你怎麼也想不到的。」
  O/ E1 K) _) z/ h* l3 G
　　朱應年被酒淹了的腦子一下子透亮起來。
! g, d0 m; e/ H4 }% _# k
　　對了。
! E5 K/ k& [* K9 Z! G! M4 K
　　對了。

& d* x+ C" J5 n( D　　被抓起來的人不是他，只是錢師爺，他可以將所有一切罪責都推到錢師爺的身上，只要查漕糧的官員肯放他一馬，一切就都好辦了。
. n! E& B4 S% n, G. O
# V" s! X+ w/ @  R　　可是要怎麼辦？

　　李御史連見都不見他，他怎麼上門去打聽消息？
  ]0 A6 a( J! g4 Z2 \' B
* Y+ E, W! Y9 n" l: I9 K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沈家為什麼沒去買糧食，錢師爺又是怎麼落到李御史手裡，去莊子上辦事的人幾乎都被抓了起來，這些事他要怎麼去打聽？

) s) _+ h! j0 ^% V! K! W2 K1 C& k　　「沈家……沈家肯定知道，」朱太太忽然叫喊起來，「姚七小姐都知道，沈家怎麼會不知道，說不定就是姚七小姐告訴沈家……不……是沈家告訴姚七小姐……反正他們就是全知道。」

+ N$ e0 Z2 g3 K2 B% U　　朱太太懇切地看著姚老太爺，「老太爺，您就將姚七小姐叫來問問吧。」
  l6 X6 h4 Z: G( `  y
# b8 h6 s: A% l( x

sanji32

第五十二章 下套

8 Y  H$ b; }9 h5 d8 C* @. Q4 K. ?　　「七小姐在不在？」趙媽媽敲了門，落英、落雨兩個丫頭立即迎出來。

" @" Q2 D# O$ u& r7 ?* }3 o1 e　　這麼晚了，小姐不在屋裡能去哪兒。
1 L# s. N$ S* F9 @4 D
　　落雨點點頭，「在呢。」
# K3 z1 j+ h" l  N; u, Y
! x  D3 q; e7 Q% R, g' N1 Q% f- ^　　趙媽媽鬆口氣。

　　雖然天已經黑了，可是二進院那邊鬧成一團，朱太太求著老太爺讓老太太問七小姐幾句話。

1 [8 E  a8 X8 E0 @　　好像只要七小姐說了話，朱太太的心就會落在肚子裡。

　　一路走過來趙媽媽心裡有些恍惚，還是一樣的路，一樣的人，好像什麼都沒變，可是怎麼轉眼之間就……大不相同了。

　　以前她們下人都不會放在心上的七小姐，突然之間讓六太太吃虧，讓老太太、老太爺都不敢小看，現在還引得知縣的太太在屋子裡叫喊，說什麼都要聽七小姐說話。

9 i8 @; f- J' n4 M6 w- o; z　　真是奇怪了。
6 \, e. b8 @6 d4 x' e& j' t
　　七小姐哪裡來的本事，細算下來，不就是給李大太太治了病，去了趟二房，正好被二老太太喜歡，再就沒什麼了啊。
) g& R* i/ z0 }( S1 l3 f6 I8 @+ y
　　「老太太讓七小姐過去說兩句話，說完就將七小姐送回來。」趙媽媽邊想著邊向屋子裡張望。
& V& _+ h% v/ Q2 t" D8 e* X
8 X% ^# Q/ Q$ J$ X) s# z　　屋子裡亮著燈，七小姐應該是沒有睡。
  \+ L& Y! K- |6 P1 A6 t
! |# ?5 I9 v' L; z9 l* O6 t　　落雨有些驚訝，「現在？」

1 p: ]6 |, J* @! r! J　　趙媽媽點點頭。
3 {( {" ]3 Z8 T9 `: ?
　　落雨為難地道：「七小姐正在洗澡、洗頭髮。」
) U8 X7 w# c3 A1 ~6 w4 {+ ]1 N
) r/ F# v5 J* R$ Q$ v! T  I8 d　　怎麼偏趕在這時候洗澡洗頭髮。
. k& a+ s$ e9 Y+ ?1 M) e
7 g" Y, T! D9 r4 {7 C　　一個小姐洗澡要用大功夫趙媽媽心裡很清楚。

/ K3 }. k. ^( M( ~　　頭髮要洗很多遍，用桂花胰子清洗，還要用笢子梳透，洗完頭髮還要清洗身上，等到頭髮幹了再上妝，就算手腳麻利的下人，伺候下來也要一個時辰。
' S0 }% \7 w# o) M& y# h- n3 L. w
, b* N4 f6 V# z　　一屋子人怎麼可能這樣幹坐著等下去。

' z* s7 X: M2 A/ t  U0 u+ S　　眼看著屋子裡的媽媽撩開簾子吩咐小丫鬟添水，趙媽媽才死心，「那我回去和老太太說說。」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2 |4 z9 ?* [  O- A2 ~8 n+ H% M$ {! ?8 m
1 @/ u5 _5 r# a, S% M+ x2 i2 r　　老太太好不容易答應了朱太太，七小姐卻在洗澡。

　　朱太太今天的運氣可真不怎麼好。
8 t& {! T4 W: T
6 X' w6 X+ c- _( f' e2 U　　落雨點點頭。

& w/ x3 ^* v. [, y& {　　趙媽媽一路回到老太太房裡。

　　朱太太聽到腳步聲立即看過來。
8 k" B, O% [6 H7 e7 {7 h
　　「怎麼樣？」老太太開口詢問。

　　趙媽媽搖搖頭，「正好巧了，七小姐在洗澡呢，恐怕一時半刻來不了。」

$ Z/ p' F+ h+ T" k8 S8 h　　怎麼偏在這時候洗澡，朱太太瞪圓了眼睛，怎麼辦？總不能讓她在姚家等一晚上，立即她就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頓時癟了下去。

( G4 d! b) m$ \5 X　　「明天一早吧！」老太太看看旁邊的沙漏，「等明天一早我再問婉寧。」

　　朱太太哭喪著臉，姚七小姐在自己屋裡洗澡，她一個外人能說什麼？能揪著七小姐問，你為什麼現在洗澡？

　　這麼多人等著她，她還慢條斯理地洗澡。
) Z: _' j, _$ [, J6 E# l" k
　　這丫頭怎麼敢這樣託大。

( R+ G* O1 Z8 V+ Y　　……
* T$ p- @9 u* c1 q" Q* Y' w2 X
　　將朱應年和朱太太送走，姚老太爺回到主屋。
, v1 Q, m6 f1 C  _* N
3 v0 J/ w7 S7 T" E$ s　　壽氏扶著如一灘泥般的姚宜春坐在椅子上。

6 J: U. N2 o6 h8 t6 y: d# k5 o, a　　姚老太爺氣得鬍子翹起來，「誰讓你喝那麼多的酒啊？」

　　「你是將泰興縣裡有頭有臉的人都請來了，請來做什麼？看你丟臉，」姚老太爺拿起桌子上的茶碗一下子丟擲向姚宜春，「畜生，沒用的東西，早晚姚家要毀到你手裡。」
/ S4 Q. Y( u" I! m
7 q% ]5 j, m9 Z" g　　姚宜春嚇得臉色蒼白，立即跪下來，「父親……孩兒錯了……孩兒也沒想……誰知道喝著喝著就……」
  u" S! x0 B! @0 U
　　「早就讓你嚴於律己，勤於修身，你就是不長進，早知道小時候我就打死你，免得讓你現在來禍害。」

　　姚宜春被嚇得汗也落下來，從朱應年來到泰興，兩家一直走的很近，本來是雙喜臨門，他們在得月樓喝了一頓覺得不痛快，就又回來家裡宴席，他也是想掃掃前兩日在二房觸的霉頭，沒想到來了這麼多賓客，又有人送酒，才到了這個地步。
8 k* }" T/ n" U4 t% x
: S/ }+ n& j" {1 A+ S: \　　「父親，兒子錯了，兒子再也不敢了，」姚宜春不停地在地上磕頭，「朱大人的事這可怎麼辦？萬一御史順著錢師爺查到朱大人，我們家和朱大人這樣交好，每年漕糧……我們又……又……」
- d* X; Y4 \0 ~  f8 f- I$ g
6 V) ]0 k$ L, H　　這些年他們沒少靠著朱應年，尤其是壽氏的娘家乾脆就和漕幫一起倒騰漕糧，朱應年每年各種名目給姚家的銀子也沒少過，說是兩家交好，其實還不是因為三哥和三嫂娘家的關係。
# {+ D# }3 M. g/ g+ Q* g
1 j' H1 ?, `" q+ _! Y" y$ t　　真的要牽連下來，事情有大有小，鬧大了，誰知道有沒有他們的份兒。
" y0 h9 j2 R1 \- Q' {
/ z& T+ \( r6 [* m' u$ R6 N　　除了害怕，他還能做什麼。姚老太爺皺起眉頭，「滾……」

& z+ ~2 B! J% O. Q- y) N8 ^　　滾。
9 N( l6 r" J+ m9 `" K
( O0 [2 h" u- j* H- v. |　　他怎麼生了這樣沒用的兒子。
4 {. m  \& P# @' |& m; b9 q& ?
　　滾，滾，滾。
9 V7 }7 L2 C; |1 M* W0 P
　　姚宜春吞嚥一口。

　　姚老太爺眼睛豎起來，大聲怒喝，「還不給我滾。」

0 _- W5 R$ I, N4 g9 }　　地上的姚宜春再也不敢說話，站起身慌慌張張地跑出門。

$ z& ~# P0 c' _: O/ G+ N9 W$ R　　壽氏就要跟著一起出去，還是強忍著心底的害怕，「老太爺，還有婉寧……媳婦總覺得很蹊蹺，朱太太擔心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會不會整件事都是婉寧做的……」
% |# H7 r: E1 k9 i  g! S8 f, g
　　整件事都是婉寧做的？
: _  \5 j6 H* ~' d/ ~: ]5 f6 B4 @
　　婉寧請的李御史去找漕糧？
7 i, R2 t' ?4 [$ g4 e
2 X: i$ U3 W: x9 i; t( K　　姚老太爺心裡冷笑，六媳婦是白活了這麼大年紀，不過是在一件事上受了挫，就疑神疑鬼，婉寧有多大的本事能讓李御史將兩船的漕糧扣下，不聲不響地抓起錢師爺？衙門裡的人不是吃閒飯的，不會到現在還什麼都打聽不出來。
) Y% y/ Q' i  B9 l) E
5 |( K9 G9 s- {2 e4 T% V　　一雙蠢貨。

　　姚老太爺厲眼看過來，壽氏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說話也忙退出去。
6 w" F/ z- y6 A! h- _
　　回到自己房裡，伺候姚宜春躺在床上，壽氏草草梳洗後將下人都遣了下去。
6 P1 {( p8 G' X
　　姚宜春還是想不明白，一件大好的事，突然怎麼就變成這樣。

　　「老爺，你說著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 R2 O% H$ W7 p* t- C. [' v
  c6 P/ l, v# t! B　　壽氏的聲音傳來，姚宜春下意識地搖頭。
  S8 J! w* r, f$ C  z
! ~4 \- x3 }8 Q! C' Y　　似是想到了什麼壽氏撐著起身，「老爺，不然我給三嫂寫封信，讓三嫂的娘家幫幫忙。」現在最擔心的人是她，她弟弟沒少和朱應年走動，連累到她弟弟可如何是好。
. h, j; Q$ u2 \2 E
9 ^# L" t) @0 b8 ]　　「三嫂不會不管我們，當年要不是我幫忙，三嫂怎麼能順順利利嫁給三哥……」
' L: w* z' ^* p8 \$ }: g) M2 \5 H
9 T8 b8 F' b( l/ a0 ]+ d　　壽氏話音剛落。
+ Y5 \. J  U! g* F8 C8 N
　　本來昏昏欲睡的姚宜春一下子清醒，「你瘋了，這種話也說得出來。」
* i6 N# ^  `9 y. O7 t4 d" E
% p5 j4 o' n. A; d+ B. o9 N; m　　壽氏立即住了嘴，「屋子裡也沒有別人。」
* Y8 E6 Y" J) S* j3 x1 |
　　姚宜春瞪圓了眼睛，「別亂說，三嫂是什麼人？對我們不薄，我們不能對不起她。」
6 i0 A8 K$ N2 `2 g3 |2 p6 E% I/ y
　　「是，是，」壽氏臉頰緋紅，「都是我一時失言。」

7 u  a+ o3 @5 P& N! U1 T　　姚宜春道：「你別忘了承章和承顯。」

　　壽氏立即點頭，「妾身再也不說就是了，妾身只是覺得，沈氏也不見得有多厲害，幾下子就被趕了出去，婉寧現在就這樣，將來等她長大了，還了得？」
$ t) [1 a* E6 d5 ~- _7 k
　　姚宜春咬著牙，「那就不讓她長大。」
* Z4 e6 D( e) x8 E/ s
　　不讓她長大，有什麼法子？

　　……
$ ?6 A- |4 f% I9 R, |) l% O4 D
　　朱太太一晚上都沒闔眼，老爺帶著人去莊子上看，莊子上守著的不知道都是些什麼人，硬著是不行了，來軟的……又不知道該去求誰。

4 f0 p0 d2 e+ x　　天還沒大亮，朱太太就趕到姚家，她還從來沒有為誰這樣奔波過，現在就為了一個丫頭。

　　姚家人陸續起來，朱太太在堂屋裡坐如針氈。
7 y5 {; h/ X- e+ t
　　要等到什麼時候？
: `$ b/ D' |6 ~3 d0 _. ^- n) T
, Y# h& k( u, P  h: g　　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2 F8 ?& f& b& L5 A! y; {
　　「朱太太。」趙媽媽從外面走進來。
) ~4 T  O# {; Q* ~
　　「說了嗎？」朱太太吞嚥一口，「到底有沒有說？」

9 J6 v6 T$ w/ l  N　　趙媽媽搖搖頭，「七小姐才收拾好去老太太房裡。」
. A4 N" [( i! j/ }, P) k0 P3 s
' G) l" o: G# e( n　　朱太太幾乎氣暈過去。
; G* ]7 t$ P) |% k& T9 A5 }
　　……
: x: g4 M% v( ~8 G- ]8 \7 O3 i$ g) m
& \2 H7 n7 V9 \& d. m　　婉寧走進屋子，祖母滿面笑容，祖父坐在椅子上喝茶，四嬸姜氏帶著下人一旁伺候，婉寧來到族中這麼多年，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看到四叔。

　　四叔被關在書房裡讀書已經很多年了，臉色看起來比尋常人都要白一些，眼睛少了些神采多的是幾分古板和拘謹，婉寧不禁詫異，一個才子怎麼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她小時候就聽母親說，四叔是遠近馳名的神童，祖父對四叔寄予很高的期望，希望四叔能連中三元，至少在仕途上不能輸給父親，所以特意求娶了出身書香門第的四嬸，四叔和四嬸成親之後感情甚篤，四嬸生了孩子之後，四叔經常離開書房回到院子裡一家團聚，四叔兩次科舉落榜，祖父就罵四叔寵妻抱子，四嫂耽擱了四叔的前程，如果四叔再這樣不思進取，就將四嫂休棄回家。

, Y& L1 V0 d/ S　　本來好好的一家人，活活地在彼此眼皮底下被拆開。

1 S" c4 e4 R, X! X, T: i7 O) z7 q　　四叔從此就住在書房，四嫂就越來越謹小慎微……
( |  I3 |# ^3 y
" c9 U* a5 `2 U' }  Y4 @　　婉寧看了姜氏一眼，姜氏這兩日好像有些不一樣起來，十分膽大地向婉寧點了點頭，吩咐丫鬟給婉寧端茶。
9 t# _* C5 ?) w
: b- w% h! W' [8 t, f, ]5 d1 z　　「婉寧，」老太太先開口，「聽朱太太說，你從哪裡知道了漕糧和巡漕御史？」
0 [8 a6 b, Z. [% w! x6 ?
: E, J6 n1 G& d$ L  w! X; ^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 A% `! q. s  p. m& ?& t5 g
　　所有人都在等著婉寧說話。

1 U, j2 A+ D9 k　　婉寧點了點頭，「孫女是知道漕糧和巡漕御史。」
7 ~; {1 s: a& b. Y# |% V1 x- B
　　老太太直起身子，「你知道誰是巡漕御史？」

　　婉寧很大方地點頭，「知道。」

' w7 H. X( U. e0 {) V; N/ z　　老太太忍不住看了一眼旁邊的老太爺。

　　老太太道：「那你說說，是從哪裡聽說的，誰是巡漕御史？」
4 ?% z0 T* S  f8 d9 G- J
# F" \0 a! G, L- d4 C) G　　「我不能說，」婉寧微微一笑，「祖母，我不能說。」
- d# l2 t1 a) P! r; O9 C
" K$ a. w5 d9 z5 {2 ~& f　　等了半天，卻聽到這樣一句話。

9 t0 Q2 M" F' O9 @. d) y　　這樣耐心地問她，她卻不肯說，老太太的臉頓時沉下來，「怎麼不能說？」

　　婉寧看向姚老太爺，「是祖父不讓我說。」

　　「祖父不是常說，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答應人的事，我就不能說，」婉寧將目光落在姚老太爺臉上，「祖父，孫女說的對不對？」
6 X1 M/ h0 u6 O) D2 X

sanji32

第五十三章 別後悔
3 G7 Q1 Z' v) q* M/ ^; {4 e, U
　　屋子裡頓時安靜。
6 B) Y7 |8 k( p4 I
　　還沒有誰敢在老太爺面前這樣說話。

　　姚宜春在門口聽到婉寧的話，頓時火冒三丈，掀開簾子就衝進來。

　　「婉寧，你這話什麼意思？在長輩面前你也該出言頂撞。」
5 n) L; ?! Z" t5 z1 |- q8 o
　　姚宜春話音剛落，旁邊的姜氏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茶水頓時灑在婉寧衣裙上。
+ W3 ]$ G/ y: T2 u3 k; z
' _7 h$ {# Q- D- F& I* T　　婉寧站起身來，姜氏用帕子胡亂地擦著，「你看我，笨手笨腳的，快快，婉寧，跟著四嬸去換衣服。」
+ N6 m) c  j9 I# H! e
2 ^9 T; G# p8 `　　姜氏飛快地瞥了婉寧一眼，屋子裡這麼多人，恐怕婉寧要吃虧，不管怎麼樣先找藉口讓婉寧離開。
1 V7 m# ?: {' D3 \( {
　　婉寧看得出來，四叔四嬸這是在幫她。

　　姚家三房的氣氛終於變了一些，不再整日看壽氏演戲，看祖父、祖母假仁假義。
! Y. \! F* }9 F# T; w
$ @2 c, X+ e0 l7 }$ U1 w7 ?( U　　婉寧對著姜氏搖了搖頭。
9 w( x2 w0 n! G9 ?
* m3 y9 K3 k) M, q& N　　今天不是她難受的日子，她為什麼要走，她還要留下來看好戲上演。

4 c' `( W- Y  R  P2 o& P　　婉寧抬起頭來，看向姚宜春，「六叔你這樣著急，是不是手裡有漕糧？」
: O& g* F4 p& d' C  G
　　這下就連老太太也驚訝地抬起眉毛。

　　婉寧怎麼敢這樣直接的說話。

　　姜氏害怕的手腳冰涼，姜氏伸手去扯婉寧的衣袖，婉寧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 ^( l2 B4 B; V7 |6 O2 f
　　婉寧不為所動，「若不然，你為什麼要替朱家說話，又要打聽漕糧和巡漕御史。」
0 G3 a2 F, n* P( F" e# J
　　婉寧不準備給姚宜春喘息的機會。

　　「六叔，」婉寧抬起眼睛，目光中噙著笑意，「侄女勸你還是和朱家扯開關係，否則有一日朱家落水，六叔也難獨善其身，要知道六叔還是泰興縣的糧長，又在族裡立下文書，將來出事要逐出家門……」

+ o1 R1 `% R; Q# V7 W　　將他逐出家門。

4 _  H! ?+ G$ l$ a2 u9 l0 z. Z9 F　　多狂妄的丫頭。
" X3 N7 h; k( j0 y' O2 u8 F
　　竟然敢在長輩面前這樣說話。

　　姚宜春氣得臉色鐵青，伸出手來指向婉寧，「你說什麼？我看要將你逐出家門。」

　　婉寧沉下眼睛，「六叔不信嗎？侄女說的句句都是實話。」

# t. h1 O8 k4 e1 G# l% V# b　　他將來還要做族長，還要管整個姚氏一族。

$ a8 ~% Y" K* U) a5 W  b1 d# q" p0 K　　逐出家門，姚宜春露出猙獰的表情，看向姚老太爺，「父親這樣大逆不道的賤人，現在不送去家庵更待何時？」
8 s7 }" k2 m7 f6 _, W4 p& ]
, u3 T+ M: w" e: j) ]# U9 D' n' Q　　姚老太爺彷彿在思量，整個人變成了一尊泥胎。
4 Q/ S  m1 y) y3 Z5 Z
+ o7 F; h) Q- T4 `　　「別以為你仗著李御史就敢這樣無法無天，」姚宜春冷笑，「你到底還是姚家三房的女子，要任三房處置。」
5 X* d! G# m8 s3 L% c  U
　　婉寧仰起頭，「六嬸說要處置我，六叔也這樣說，不如說清楚是怎麼個處置法？侄女又做錯了什麼？」

　　姚宜春暴跳如雷，「早就該將你送去家庵，你不是看不上姚家，乾脆就逐出姚家……」姚宜春額頭青筋浮動，他早就等著這一天，「我告訴你，你到頭來還是要靠姚家，姚家不要你，你就什麼也不是，將來不知道流落去哪裡，你以為二房能護著你？你以為沈家能庇護你？」
( d0 X% u6 w1 r& P7 U" o0 C3 H$ D
　　姚宜春怪笑一聲，「你犯了錯，二老太太照樣沒法子。」

　　他就是看不慣婉寧的樣子。
2 w# ^# P* R7 Q+ R
　　她也不想想，她生母是個什麼東西，休妻之女，還不向人俯首服軟，還不聽人擺佈，將來就是死路一條。

　　姚宜春話音剛落，門口有人輕輕喊了一聲，「六老爺。」

. {5 R' P! a3 \3 K. O　　姚宜春快步走出去。
' u4 q: Q! A- E, J
2 F& u/ G# ]" \0 D4 z　　「六老爺，」下人低聲道，「朱大人那邊說，已經辦好了。」

8 l: y% `- v8 v, w+ j- X" a1 ]　　姚宜春頓時欣喜若狂。
; D, g7 t8 x- F) `, S, T4 I
　　得知李子年可能是巡漕御史，他和朱應年一直在想法子，終於讓朱應年抓住了李子年的把柄，李子年在雲南的時候殺過人。

" A4 P+ X# [# R4 ~　　抓住了李子年的把柄，就等於剁掉李子年的手，看他還敢猖狂。

2 v" @$ [4 n9 F　　姚宜春吩咐下人，「快去告訴朱太太。」
: E1 f0 N. t+ A0 @
2 K0 r% F8 [6 o! `　　……
( g. E' X6 Q3 [+ D
　　屋子裡的朱太太聽了消息，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可是將這件事辦好了。」短短一瞬間她頓時精神煥發起來。
8 w* L# w  X% J" v0 z) V
: h5 n! z" x+ v　　姚七小姐那邊怎麼樣？

$ w3 r8 u/ ?9 R( P8 M, Y　　下人道：「聽說正在審呢。」

. x. V' P6 d! c, Y( {6 w　　朱太太冷笑。
0 O6 m$ w, U3 Y$ _
　　讓她猖狂，這小蹄子早就該收拾，也就是壽氏手軟，若是她早就讓小蹄子服服帖帖。

　　朱太太頓時有揚眉吐氣的感覺，「若不是折騰了一晚，我怎麼也要添柴加火，」說到這裡朱太太忽然想起來，「你說七小姐怎麼知道漕糧？是不是一直在和沈家人串通？去跟六老爺說，別忘了沈家，沈家也不是好東西，差點就害了朱家和姚家……」

4 }$ g! ?. K4 Y7 ^( v　　……
* T8 Z8 @% n6 _* M* X, X8 C
　　姚宜春滿臉紅光，彷彿換了個人一般，笑著就將李御史的事說了。
6 T: R# o& k3 r: l6 r" H9 e  Z
  K2 o1 M" T1 d% b4 T1 ]9 C+ f+ v　　姚老太爺拿起茶潤了潤喉嚨，慢慢地抬起眼睛，臉上一片威嚴之色，「婉寧，沈氏已經被休，姚沈兩家不再是姻親，莫說沈四老爺來到泰興，就算是沈家有人死了，你都不得詢問，這是禮數，你和沈家人互相走動，思量沈氏，於理不合，應以此為恥。」

& L$ ?4 `; b- k- b1 D, N; Z　　「凡為女子，先學立身，你擅自去李家給李大太太治病，拋頭露面不免失貞，做我們姚氏女子，不懂得這些要連累我們姚家的名聲，你六叔告誡你學禮、守潔也並不是錯，明日你就去家庵學姚家家規，家中長輩也是為了你好……」

# j7 s. L/ d0 }　　婉寧抬起頭，看向姚老太爺，目光清亮，「祖父，你覺得敗壞姚家名聲的人是我？祖父今日之話可敢在族人面前說？若是敢？孫女就去家庵。」

! o( [" z+ |  }! F8 j! \2 }　　姚老太爺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晚輩，敢在他說了這些話後仍舊挺著腰板和他說話。
+ w* i5 n# R4 W" b
- T9 ~+ i5 M3 E+ O" e% }1 G: T　　有本事。
7 [- R# P" o$ z" R& d7 V
' j4 D! h  [9 ]/ p9 v$ f　　不過就是嫩了點，不知道什麼家法。
' X+ A5 h9 i" q  n# c( @
　　他一個鬍子花白的人，怎麼會怕一隻雛鳥，在他面前就算說出天花來，他也不會皺一皺眉毛，更不要說害怕。
* b! [* M# |. N  W7 L
　　婉寧做出這麼多事，他卻並不放在心上，他知道婉寧看起來聰明、伶俐，根本不堪一擊。

$ M  n; k  A7 @　　讓她再多吃幾十年的鹽，她就不敢這樣和他說話。

; ?8 ^; G( P% i0 F) o　　姚老太爺道：「明日我就去族裡，讓你也知道什麼是族規。」
7 L9 w* A) u2 ^0 c  U* L1 {% G
9 `' A5 `# B) |' b1 r4 v9 E7 a　　婉寧蹲身，「那孫女，就等著了。」
- F# F0 @& ?1 ^* c  o
9 `+ o9 c- H, T/ {( L; R6 ~　　她就等著……

　　姜氏已經汗透衣襟，怎麼辦？她眼看著老太爺將婉寧送去家庵，卻沒有半點辦法，這該如何是好。
# e/ ]1 x6 ?, e
　　姜氏皺著眉頭看姚宜進，姚宜進臉色蒼白，吞嚥了好幾口，才頂著一頭的冷汗道：「父親息怒，婉寧還小，看在婉寧救了二老太太的份上，您就……別這樣安排……罰什麼都好……要不然罰抄書……兒子……兒子看著婉寧……」

: z0 R3 g7 ?, i/ b　　姚老太爺厲眼看過去，「回去做你的課業，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說著掃了一眼姜氏。
4 R7 t/ `# w+ g5 x! F! x
　　姚宜進嚇得不敢再開口。
5 z% ^3 _6 G+ a$ I3 F
( g* \: s/ z5 p; R$ v　　姚老太爺站起身來，乜了一眼婉寧，「二房你就不要再去了。」

9 a# a% f4 M, W% f" d9 g5 D* D　　是怕她向二祖母求救，婉寧並不在意，「我留在三房，哪裡也不去。」

7 ~) c4 n. m6 \: }4 M　　姚宜春冷笑，婉寧到現在還不知道死到臨頭，還以為李御史能救她，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4 T! Z  I, y& K- i5 Q　　姚老太爺擺擺手，讓屋子裡的人都散了。

/ \& V2 Q; ]- B$ S. B　　婉寧帶著童媽媽從姚宜春身邊走過，姚宜春頓時得意地笑出聲，婉寧抬起頭看看天，太陽已經升起，到了該將大地照亮的時候。
9 E" [4 t5 a4 J! i" m/ H
' K1 Q" x' A* h' k+ T% `$ O　　姚宜春正準備再教訓婉寧兩句，門口的管事匆匆忙忙進了院子，「六老爺，不好了，李大人帶著人進門了，說是要將老爺帶去問話。」
% T* z4 r8 j, _8 k  w- V+ _2 D: d
# f+ u: [# K6 m, m8 o* J+ K) |　　姚宜春一顆心頓時沉下去，「什麼？」

# o7 Y, V: h9 y- O　　什麼？
$ v! h- T/ F" ]
. f! V( N3 v9 `# M: `　　李子年怎麼會帶他去問話？
# G2 z9 A8 b, d: @/ z3 R- ]' ~4 o) w
; G4 E0 {* N6 j" E# K2 T% I　　姚宜春正怔忡著，聽到身邊傳來一聲輕笑，「呵……」
( n2 k. u) }3 a
　　笑聲清晰，好像等了好久，又好像在意料之中，笑的那麼自然暢快。
! m$ Q) y+ K: V' K
　　姚宜春半天才想起來呼吸，轉過頭，婉寧已經帶著童媽媽離開了院子，他只來得及看到一抹淡青色的衣裙。
* b4 V& k: V% h1 P6 R8 C' V1 r
9 l+ v& z9 Y" q0 Z# Y　　「快讓人去找朱大人，就說……李御史找到姚家了，快……讓朱大人來幫忙……」姚宜春深深地吸兩口氣。

. M2 n  b5 V- b( z  _　　沒事，沒事，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要朱大人過來，什麼都會迎刃而解。

' s8 i( V* o( I　　彈劾李御史的奏摺已經寫好了，李御史見到一定會害怕，一定會害怕……

　　……

% O% Q0 f0 S/ J0 G% r7 f/ y) K　　姚家人送來消息，朱應年急匆匆地去找崔奕廷。

　　日上三竿，崔奕廷還懶在床上睡覺，半晌才起身，身上只著了一件青色的直綴，敞著一顆扣子，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慵懶。

$ F; y& f9 Y& F9 ?' g1 [7 B( R2 t3 a　　顧不得羨慕崔奕廷的閒散、舒適，朱應年哭喪著臉，一揖拜下去，「崔二爺，出事了，朱某想來想去，還是要崔大人幫忙。」
% E6 ^% Q" i; H% Z5 x8 f
2 ^8 }5 V1 k+ V　　崔奕廷有些弄不清楚，「朱大人快起來，這話從何說起。」
. y" O9 O4 C! Y6 W3 O  i( I
: ~$ O( D# X' h6 m9 P. T　　「崔二爺，」朱應年眼睛通紅，「我們都被蒙在鼓裡，李御史真的就是巡漕御史。」
4 y8 F! w" u2 M0 P
　　崔奕廷有些詫異，「有這種事？巡漕御史已經到了泰興縣？朱大人已經看了公文？」

; ^: b. ~; h9 S3 d7 |+ f/ O3 h# S　　朱應年不停地搖頭，「沒有，不過，您可能不知道，李大太太的病是姚七小姐治好的，姚七小姐什麼都知道，一個十二歲的小姐能說出漕糧來……一定是在李家聽說的，這就是鐵證。」
& F- v, Z* ]8 ^* _0 X
　　崔奕廷英俊的臉上露出個清晰的笑容，他還在想朱應年不該是個蠢貨，為何從昨天到現在都等不到朱應年動手，而是讓他十分悠閒地在泰興縣抓了那麼多人，定死了朱應年的貪墨罪。

　　朱應年正詫異崔奕廷為何會發笑。
* @# O. y8 @. Y0 ~1 z& F$ U. u( B
6 L3 l$ @) ^  e' I' y! j0 p- {　　崔奕廷輕輕鬆鬆地端起茶來喝，神情十分不以為然，「朱大人是太過緊張，那姚七小姐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姐，她能懂得什麼？」

! n: M# |( B4 g! m　　這位崔爺真不知道什麼叫火燒眉頭。
6 x) G( M; R1 P+ v% @
/ L! N: b; C0 \* u. G　　朱應年咬了咬牙，乾脆說個清楚，「崔二爺，我們泰興縣要拿出來孝敬的漕糧被李御史查到了。」

: x8 g0 V% B% S: {( J　　這下崔奕廷總算是正色起來，「那……朱大人準備要怎麼辦？」

2 _. }/ y  v  Y* D6 n8 ^　　「幸好我已經握住了李御史的把柄，」朱應年低聲道，「不怕他不就範，就算是巡漕御史也照樣栽在我手裡。」

sanji32

第五十四章 嚇傻了
0 v- K% g; w6 b. O0 Z- b% C
  ~  m0 N0 C0 d7 f　　朱應年臉上浮現出狠厲的神情，「誰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他好過，巡漕御史怎麼樣，我照樣讓他家破人亡。」
4 \: _. A1 d* O, S" @/ ~
) x0 L% F; a) p- v4 |+ @　　「呸，跟我鬥，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 w( s5 [+ s9 z6 A) X
+ F, r+ [. o2 N4 H　　朱應年說完話發現崔奕廷在看他，將他上上下下看一遍，看得他有些害怕。
9 Z( N! H2 U" g% ^! {
/ e1 Z2 C( ~2 D0 |8 e　　朱應年道：「崔二爺，您這是看什麼？」
1 n- o3 p  E# C2 P5 [+ @7 S2 W
　　崔奕廷笑一聲，眯起眼睛彷彿在享受陽光，「朱大人豪氣，我是在掂量掂量，朱大人有幾斤幾兩。」

  P' [% i+ |& J" v# d5 N* T: D: p　　「讓崔二爺笑話了。」京城裡那些紈褲子弟，都喜歡調笑人，朱應年不在乎，只要崔二爺高興，他怎麼被捉弄都行。

　　崔奕廷道：「朱大人已經拿住了巡漕御史的把柄，那就去將他辦了，怎麼倒來我這裡？」

! q6 F% B4 g  \8 D7 S　　朱應年立即賠笑，「我畢竟是個小小的知縣，怎麼能跟崔二爺比，再說崔二爺和李御史有幾分的交情……」
) a# O$ E& x0 V
　　崔奕廷搖頭，「我和他沒交情。」

　　這種人，恐怕別人和他攀交情，彷彿所有人都會求著他一般，朱應年壓著心裡的不快，依舊賠笑，「崔二爺總是能和李御史說上話的，我也不想將事情弄大，怎麼說都是同朝為官，若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落個皆大歡喜豈不是更好？」

　　「漕糧你準備怎麼辦？」崔奕廷忽然問，「查到了漕糧，總沒辦法遮掩。」

　　朱應年得意洋洋，「這個好說，就讓運軍和賊匪背了黑鍋。」

　　崔奕廷皺起眉頭，「泰興縣還有賊匪？」
; `  [4 t# @# `2 S
　　這個崔二爺怎麼就不開竅，一點都不懂為官之道，將來混仕途也是個廢材，怪不得不被崔大學士看重。
2 C: k  M  w; E- T, ]9 X+ _4 t6 f7 f
" i: @8 D0 E1 L. n8 g. N　　「沒有，但是可以抓人裝扮，每年處置賊匪……哪裡來的那麼多，抗漕的人就有，這些人死不足惜。」
: e. \$ w7 k! r# q9 S( S/ \$ X7 t* Q: z
　　崔奕廷烏黑的眼睛看了朱應年一眼，「朱大人，真是難得的人才，這些都能想得到。」
& j5 l  ~/ P, T6 t; j2 r
　　朱應年一臉諂媚，「沒有崔二爺也不能成事，下官也是怕將事辦砸了，連累南直隸事小，波及到尚書大人就事大了。」

　　先將崔尚書搬出來，不怕崔奕廷不答應，崔奕廷被攆出家門，現在全靠著崔尚書才能過他紈褲子弟的日子。

/ ]) a+ v8 F+ l5 X3 H7 q　　誰也不能丟了自己的飯碗，他是這樣，崔奕廷也是這樣。

　　所以他們畢竟是有相同之處，誰也不見得比誰好到哪裡去，崔奕廷現在繃著，一會兒還不是要高高興興地去趟姚家，平息了這件事他在崔尚書面前也臉上有光。

! f. Q1 [2 l2 S- Y0 I　　崔奕廷想了想，「朱大人一定請我去，那我就過去看看。」
; d# J  b* K$ V7 L8 v8 J
# v" f# U7 u! B- r0 B+ z　　朱應年臉上顯出欣喜的神情，「崔二爺的恩情，朱某一輩子銘記在心。」

* k* T) ^6 @+ L( M& G+ J　　「朱大人客氣了，」崔奕廷站起身，淡淡地道，「朱大人要高昇，我就送朱大人一程。」

/ L8 T/ y1 }% r" `9 v5 S　　朱應年歡歡喜喜地從崔奕廷院子裡出來，吩咐下人，「去姚家。」他就踏踏實實，等著崔奕廷上門。

　　朱應年覺得就像是過年一樣，抑制不住的喜氣，由內而外地發出來。

　　……

　　李子年坐在姚家的堂屋裡一言不發。

　　姚老太爺吩咐人端了茶點，「大人突然造訪，可是姚家有什麼事做的不妥？」
# J- `. k4 w3 N/ D& X, E& K
　　李子年沉著臉，「姚六老爺是新任的糧長，下官是找姚六老爺問幾句話，請老太爺讓姚六老爺出來跟下官走一趟。」
$ u* U8 E7 X% O4 Q
$ y7 U- Y6 w5 h, `　　姚老太爺頓了頓，「宜春不在家，已經吩咐家人去尋，李大人稍等片刻。」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

( S4 s* ?; g! r$ i5 H' Q+ e( y2 ?1 c　　李子年不說話。
- s6 }% D8 k. B3 c; G
　　姚老太爺笑著開口，「說起來我們兩家也算是世交，李大人有什麼事，不妨透露一二，畢竟多少年都沒有官府上門，突然這樣一說，家裡人不免膽顫心驚，李大人提點幾句，也好讓我們聽了安心。」

3 y7 J9 L4 W: ]* U. d　　李子年不為所動。
7 J$ l& v) r" H' V: R$ P
　　姚老太爺又想起一件事，「家裡大太太的病可好些了。」只要李子年肯說話，他不在乎是用什麼方法。
* [, h5 y, \% ?0 ]5 q: O7 _
0 u& m. K9 P8 L& _; R　　婉寧再怎麼說都是三房的人，她做的事多數要歸功於三房，何況是三房先幫李太太求到了沈家，這才引出婉寧看診的事。
- A; }2 T. j/ a' z0 w9 j
　　雖然他要發落婉寧，到了利用的時候，他也不含糊。
- b* I4 M! v  b( X# W! k6 P) b
　　李子年彷彿被說動了，抬起頭來，「姚七小姐可安好？賤內一直感激姚七小姐，想要請姚七小姐家裡說話。」
  D3 X( A: v6 ]: x7 V4 I
　　姚老太爺道：「婉寧都好，有她六嬸一直在身邊照應。」

, ]2 y$ x3 a, T. Z( w( Y1 r7 V% E* W　　提起姚七小姐，李子年彷彿被說動了。

　　李子年用茶潤了潤嗓子，「老太爺應該有所耳聞，朱大人身邊的錢師爺準備將漕糧賣給沈家，幸虧沈家發現及時，事先告訴了我，如今人我糧食也扣了，人也抓了不少，府裡的六老爺向來和朱應年走動的近，我手裡有一份名單，六老爺算是榜上有名，自然要跟我回去問話，若是六老爺不肯，也別怕難看，只能讓人綁著一起走……」
0 F" H! Z4 C4 a, B: Q" n$ {5 @
　　他說了這麼多話，李子年卻一點顏面也不給，仍舊是公事公辦的模樣，

　　姚老太爺眉頭微皺，既然遮遮掩掩沒用，不如就將話說透了，「這裡面恐怕是有什麼誤會。」
* _# U: y: u3 Q1 r* `4 a' v) j
　　李子年不屑和姚老太爺做糾纏，站起身來，「六老爺呢？該跟我走了。」
) A) V. O2 |8 \" z/ W% R( }9 s3 G
　　「這話怎麼說的，在這裡遇到了李大人。」

　　朱應年的聲音傳來。

. T. A" t  J8 b5 `　　下人立即撩開簾子，緊接著露出滿臉書生氣的朱應年。
! x$ P4 [% {/ N( B1 y
4 d% Q) q8 L# L: ~! D  D. }7 W　　姚宜春嘴邊帶著笑意，站在朱應年身後探頭探腦。
0 ~6 [& D" q1 I- ?: t
- B* p( Y* J$ b0 T) Q" J! o1 k　　看到了姚宜春，李子年看向身邊下屬，「帶上姚六爺。」

　　「別啊，李大人……有話好好說，大家都是同朝為官，總要給幾分薄面……」朱應年忙上前。

　　「李大人，」朱應年忽然壓低聲音，「我有個同鄉是從雲南來的，從前見過李大人……李大人回京之前，遇到了盜匪，盜匪將李家旁邊的人家殺了又放了火……」

　　朱應年的表情意味深長。
7 z+ E2 @5 b& P4 V7 L* s% g6 Z% {/ e
  l% ]' E3 k8 S2 w0 n5 n　　李子年目光變得深諳起來。

, ~" F; P' p5 G& c　　「李大人，那些人真的是盜匪殺的嗎？」

$ i. s; `1 |  D$ [/ k0 S　　李子年的眼睛忽然紅起來。
5 _1 l- p' D0 @7 z" b7 c" Y5 s- X
$ h8 a1 C- @( M! c& M* h　　「盜匪殺人，李大人怎麼也滿手都是血呢？李大人就沒有殺人？」

　　李子年的汗濡濕了鬢角，他豁然一笑，「那是盜匪逼著我殺的，若是我不殺，他們就會殺我的妻兒，既然來這裡查案，我也不怕人家揭我的老底，來之前我已經發誓就算是死，也要將案子查個清清楚楚。」
" O7 k; z9 A8 g6 Q
　　「恐怕是不行吧李大人，您殺的可是皇上小時候的伴當，皇上不過是一時氣惱將人發配去雲南，可很快就後悔了……讓人去雲南將人接回來，人卻已經被李大人殺了……您說這件事讓皇上知曉……您這個巡漕御史還能做嗎？」

　　他這個巡漕御史……
8 j2 @+ m$ g, y
$ H7 p5 ^# ~% N' |  U) T6 S0 _　　「李大人您仔細想想，下官知道李大人並不將下官的話當真，正好崔二爺在泰興，我已經去請了崔二爺過來，李大人不妨和崔二爺說幾句話。」
* V) k7 N2 E. O# O7 ~( M# |
　　李子年坐在椅子裡，如同被定住一般。

  `; ]1 T  |% j& t: Y, v8 c　　朱應年和姚宜春對視一笑。

　　這樣多愉快，就是要抓住人的弱點，一擊致命，沒有比這個再爽的了。

　　「六爺，崔家下人來說，崔二爺立即就到了。」

　　崔奕廷來了。

, M# j- u2 H2 D& _  I5 ^/ ?& \" L　　哈哈，一切都在預想之中，李御史很快就會被制住，這次總算是有驚無險，朱應年看向姚宜春，「走，我們去接崔二爺。」

. V* q5 \6 O) a. \5 X- x　　……

5 X! W2 A" W  y3 P/ l　　姚宜春覺得雖然受了些驚嚇，但是卻有了不少的收穫。
9 ?8 G& \6 n, j6 {6 C
　　懲辦了婉寧，壓制了李御史，這件事後更是真正結識了崔奕廷，男人和男人之間的交情，不在於說了多少面子上的話，而是一起幹了多少的壞事。
& H# S" A! e1 d) t: \) L4 ]5 U2 U
　　至少姚宜春覺得，這件壞事做的很好，心裡這樣想著，腳步也輕快起來，認識了崔奕廷，接下來就是攀上崔家。

1 F; l( ~0 j6 T! Q& y" q, \　　想要靠著糧長換來一官半職在崔尚書眼裡就是件小事。
' `' k1 \; M" S8 r5 C& L
　　「來了，來了。」

　　聽到門口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
7 Q' O6 x( Q& U. i7 R
* V# h: ?: L" n+ Q　　朱應年和姚宜春向外面看去。

　　門口的姚家人都站在兩旁。
! k1 u0 R5 r6 c& z- X
* S' s! K& ?! x3 i) f* z; C7 S2 H$ R　　清脆的馬蹄聲停下後，是緩緩的腳步聲。
6 |0 b4 D( I' z' [
' ^- b( n7 H7 _0 s( d　　朱應年只看到一個筆挺的身影映入眼簾，湛青色的官服如同一汪清澈的池水，將他那雙眼睛也襯得如同藍墨色，腰上束著潔白的大帶，赤羅蔽膝，外加銀色革帶，手上拿著盤龍寶劍，海棠色的劍穗在空中微微顫動，彷彿是能攝人心魂，他伸手撩開下裳三幅色羅邊，一步跨進來。
0 [2 m: b1 M2 z7 k0 g/ S8 N
8 Y3 ]: e$ O6 U( D+ P+ C2 \$ X% B　　朱應年和姚宜春都怔愣在那裡，笑容也僵在臉上。

　　這是，巡漕御史的官服。

3 J  O; V$ S/ M6 O- p! L　　巡漕御史的官服為何會在眼前，為什麼會在崔奕廷身上。
- {! C, h& ]4 G' R. i; Q+ b# e
0 ]. u+ T, V+ ^2 F& D: l; T6 x3 u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 R# P7 u5 u! s, a6 U
　　「朱大人，可要挾巡漕御史就範了？」微微有些拉長的聲音，聽起來清澈而悠遠。

　　朱應年吞嚥一口。

　　崔奕廷臉上沒有半點的笑意，「朱大人想要本官家破人亡，只怕不那麼容易，不過本官說的沒錯，本官來泰興，就是來送朱大人一程。」
! H$ K+ g( T7 `, p/ u/ P
　　崔奕廷說的，送他一程，不是送他陞官發財，是要送他上黃泉路。
4 ?) S# Z7 u4 S7 `& A4 O1 G* n
　　朱應年的心臟被緊緊地攥在一起，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9 r6 t1 {" ?  u5 x! u　　一定是老天跟他開了個玩笑，或者這根本就是一個噩夢，否則他請來的救兵怎麼會一下子變成要他性命的巡漕御史。
2 b4 p3 O0 C, n$ D" \
　　朱應年眼前一陣發黑，腿腳頓時酥軟，他幾乎聽到自己脖子斷裂的聲音，腦袋咕嚕嚕地落在地上，滿是紅血絲的眼睛驚恐地睜大，裡面映著崔奕廷清冷的笑容。

" D- s% r- Y  E3 r& c/ }3 X9 Q; `　　完了，一切都完了。
* i) n# u9 L$ J
　　姚宜春張開了嘴，巡漕御史不是李子年嗎？他們不是將李子年攥在手裡？崔奕廷不是來做說客的嗎？
+ G3 T3 S: s) I4 f4 r. C! m" V
　　為什麼搖身一變卻成了抓他們的巡漕御史。
6 [' o6 _' F0 x, @) d. P) a  X
　　如果崔奕廷是巡漕御史。

4 H, Y4 b& y1 K　　那……威脅李御史又有什麼用？
) A* J- o- Q: `! K8 t, p! e
　　姚宜春只覺得渾身冰涼，牙齒開始不聽使喚，上下抖動起來。

sanji32

第五十五章 抓走
# p5 i/ [- I+ @$ e( X7 m
　　朱應年吞嚥了幾口，強忍住恐懼，顫聲道：「崔二爺，這是怎麼回事？」這玩笑有些開大了，他做夢都想不到崔奕廷會是巡漕御史。

　　巡漕御史查的是南直隸的漕糧，出了事直對戶部，再怎麼樣，朝廷也不會讓一家人查一家人吧？

　　崔奕廷目光深沉，方才那慵懶的模樣一掃殆盡，「將泰興知縣朱應年、泰興縣糧長姚宜春拿下。」
% q8 I/ o# w5 j; s$ m2 d8 S
　　姚宜春想跑，眼看著皂隸走過來，他的胸口彷彿一下子炸開，他再也顧不得別的，轉身就向內宅裡跑去。
, s9 ~. ~3 S* g, @5 M, C
　　「去哪兒……」
$ j0 N2 p9 x/ o/ a- R
! D) _" {7 b& z" y　　一隻手用力地扳住姚宜春的肩膀，姚宜春頓時摔在地上，斷裂的牙齒和著鹹鹹的鮮血頓時充滿了他的嘴。

/ X" i: Z5 f2 k1 d9 z+ U0 }( t+ A　　姚宜春慘叫起來。
9 B: y+ p2 F( n; m# U
' k. q1 m  K0 j1 A" B1 ^　　……

4 x: h& z; q, e2 ^$ h% \　　壽氏正在屋子裡強忍笑容。

& r: R9 c2 R2 b/ Q0 G9 {6 h9 T　　姚婉如拿著青黛認認真真地給壽氏畫著眉毛，半晌直起身子，拿起妝鏡給壽氏看，「母親真好看。」

　　姚婉如聲音甜軟，看著壽氏滿意地點頭，姚婉如笑著開口，「母親，什麼時候將婉寧送去家庵？」
* r% |& |& c+ j0 p' \- d# }" _
( \* q% {4 o4 s6 p% R1 P: d1 g　　她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壽氏道：「哪有那麼快，總要和二房那邊說一聲，你大伯才是族長。」

　　姚婉如笑起來，伸出手臂圈住壽氏的脖子，「爹爹這件事做的真好，朱大人肯定也會心裡感激爹爹，還有那個崔二爺……」

! F2 ]/ ]- e6 M( D2 d　　她偷偷聽到母親和父親談話，說起崔大學士家的公子，她悄悄讓人去打聽，那個崔二爺似是一表人才。
: S, u. `4 V  _$ d/ P0 ~1 i1 C( B
　　陳家不錯，崔家也不錯，不知道父親、母親怎麼定她的婚事。

- Q& P9 Q$ C, a! n% Q2 u　　母女倆正說著話，外面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壽氏皺起眉頭，「都在做什麼？這麼沒規矩，我才在屋裡幾日，她們就無法無天起來。」
7 W: ^2 N. a. V# d! f
% R# K/ S: f. A0 x% m　　段媽媽道：「奴婢去看看。」
! Y8 `! P/ ~% I& Y4 t) O
+ V% v. I8 h4 n, T- V2 u% B　　撩開簾子，段媽媽剛要喝斥聚在一起的下人。

　　就有丫鬟蒼白著臉過來，「媽媽，前院來人了……」

5 w9 V, X/ }8 e% E0 Z1 ~- U5 ~　　「不過是來人，有什麼好驚慌的。」那個李御史來家裡，她本來也嚇了一跳，後來聽太太說，朱老爺和老爺已經有了對策，她也就將心放在肚子裡。

　　丫鬟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搖頭，「不是……不是……是來抓朱老爺和六老爺的。」
3 O* }6 ]; y2 X
2 r3 `& k6 `3 o$ i$ v/ O$ z　　「啊……」這下段媽媽害怕起來。

+ c1 M7 S; r2 x　　……

　　壽氏幾乎是跑著去了老太太院子，院子裡一片詭異般的安靜。
1 o, n9 K& {" i6 I
' E5 |9 i0 w, i　　老太太和老太爺坐在椅子上。

　　「老太爺、老太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壽氏進門就慌亂地問起來。
- i& t  T6 h. u" `2 [8 M% O
" D1 U7 Q& x% ?9 h6 l+ t　　不是已經安排好了，不是已經請了崔二爺來幫忙，不是抓住了李御史的把柄嗎？怎麼還會牽連到老爺。
/ ?$ D' t; S- E4 P+ J
　　老太太看向壽氏，「崔奕廷才是巡漕御史。」
7 A) B& D6 P1 a0 i- y
　　壽氏瞪大了眼睛。
  B  S4 k/ Z2 E# z3 N6 u8 q
' H4 a! H5 y+ `5 d, N　　什麼？
# C+ f* V4 {! g& U( G
　　崔二爺才是巡漕御史……那李御史是什麼？抓不住巡漕御史的把柄，朱應年要怎麼脫身？朱應年若是被抓起來，他們會不會受牽連。

7 f6 q2 B& v" A! ?7 h% p6 @; p　　壽氏整顆心被提起來，「老太爺，您快想個辦法，救救老爺啊。」
/ E$ \1 Z# r6 W
& C% ~4 j* f; d/ d4 f　　壽氏說到這裡又想起了什麼，「那個崔奕廷的叔父不是戶部尚書嗎？三哥也在六部，我們兩家總能攀上交情，崔奕廷又是陳季然的表哥，以我們和陳家的關係，崔奕廷也要幫幫忙……老太爺……」

2 ^% _. P  {. J6 c" q8 g# x& ^　　壽氏正如喪考妣地哭著，稟告的下人進了門，「老太爺，那個崔……崔大人不肯過來說話，已經將朱老爺和老爺鎖走了。」
6 }. _9 t1 b) r9 s2 O1 [0 Y1 i
: T' z! F7 o4 \( H! @　　壽氏轉頭看過去，下人身上滿是鮮血，看起來好不駭人，「你……這是誰的血？啊……這是誰的……」

　　下人狼狽地嗡動著嘴唇，「是……是……六老爺……六老爺……」
, j8 ^  u0 {* ~' p3 ~
　　老爺，老爺……壽氏張開嘴卻沒能喊出聲，一下子暈死過去。
3 C3 f1 Z+ s* N
9 L  b6 @/ T' E! _　　……

3 j# ?9 b# D, m' C　　「這可怎麼辦啊？」老太太跟著老太爺進了屋。
1 {7 C* n: V; L% u7 B/ k
　　老太爺端坐在椅子上。
; @# F# m+ }# {% R8 ]
' Q& M8 `/ x, F+ U' y( v! T. D　　「老太爺……」

9 J4 ~: }0 s( i7 T6 B! L/ C　　不等老太爺說話，趙媽媽進來道，「二老太太來了，說要接上七小姐一起去家庵將……族裡的女眷接回來。」
% `5 d" D) n: Z/ G5 [) S
　　去家庵。
/ w8 T( P! @) r' K- q
: j, |/ X; n0 Q2 p　　如今嚼起這兩個字心裡說不清是什麼味道，如果巡漕御史不上門，就能和二老太太說，婉寧壞了禮數要小懲大誡，可如今被抓起來的是老六，婉寧剛才說的那些話……不但沒有錯，還是句句為了姚家的好話。

　　老太太咬住牙，看向老太爺，「怎麼辦？」
* r! i: f# F& }# q- [. M
" V- n4 V7 Q; `$ ?! \8 K　　姚老太爺耳邊重複著婉寧對老六說的那句話。

　　「侄女勸你還是和朱家扯開關係，否則有一日朱家落水，六叔也難獨善其身，要知道六叔還是泰興縣的糧長，又在族裡立下文書，將來出事要逐出家門……」
5 h% V  x2 o5 D7 c1 i
　　那時候聽起來狂妄。

　　現在句句成真。

2 K; s7 r1 L6 h7 U　　就像心臟被人抓起來，使勁往外拉扯。
1 O8 c$ t1 y3 @2 I+ \0 y
　　扯得他說不出話來。

　　二房來接婉寧，他有什麼藉口不讓婉寧走？

　　他伸手阻攔，到時候二老太太闖進來，他要怎麼說婉寧的錯處？
( x6 F' x" J+ R" ]
2 t+ A5 m2 X$ t# H  p% Y4 M- C　　自從老三有了出息，他已經在族裡立威多年，懲辦過多少族人，從來沒覺得哪件事會如此棘手。

9 T# s0 l' Y: k* G+ A　　棘手。

; [& j! E: v+ C6 J8 B　　不但扎他的手，還扎他的心，讓所有人看著他鮮血直流。
; Z; c6 k# T& W) _
. |) K% |4 r* W　　讓他在人前抬不起頭來。
5 F/ o6 D  j# x) D9 h/ T0 s) X
　　站在全族人面前，他怎麼說敗壞姚家名聲的是婉寧而不是老六。
3 o. V0 p7 S4 ~7 I- H
　　姚老太爺只覺得越來越喘不過氣，他當著全家的人面說，會在族人面前數落婉寧的錯處，親手將婉寧送去家庵。

　　現在他卻做不到。

　　他這個一家之主做不到。

　　算了那麼多年，卻最終沒有算過一個十二歲的丫頭。

* B* r* F8 j, K6 o  [　　他覺得牢牢握在手心裡的事，待到張開手掌，裡面卻什麼都沒有。

　　都哪裡去了？都去哪兒了？
; y, d, T0 h: P. H" H+ X3 E
# Y( o! }- c4 _; E& l1 }　　「老太爺，您可不能動氣……」老太太驚詫地看向趙媽媽，「快，快去請郎中來。」

　　老太爺臉色鐵青，冷汗順著額頭淌下來，他卻好像渾然不知。
6 I  j; U6 A0 K( Q3 P6 A6 a
* V: N4 o3 u( O　　「二老太太……二老太太……」院子裡傳來下人呼喊的聲音。
$ ~  C- ]1 p- |  D
/ {' I+ {5 a: D& ^5 ~% u. {8 m( o$ _　　「堵著門做什麼？還不讓老身進去了？有什麼事怕人知道？」

$ g& I# r3 s4 W2 K9 M　　清冷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 Z# U8 m4 a. B, D　　姚老太太皺起眉頭，二老太太是故意的，故意在三房亂成一團的時候上門，她是要看三房的笑話。

　　「怎麼辦？」趙媽媽頓時慌了神，「要不然奴婢就說，老太爺身子不適，讓二老太太改日再過來。」
  i! ^* \' q3 P
　　「人都已經來了，還能躲去哪裡？」姚老太太臉色陰沉，「你去說，她也不會相信。」

# k! z' S- }: N1 }. m　　那可怎麼辦？

　　姚老太爺張開嘴，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迎進來。」

　　啊？迎進來？現在這個情形，誰都知道二老太太說不出什麼好話，就迎進來？

　　姚老太爺話音剛落，外面就是姚宜州的聲音，「三叔、三嬸可在嗎？都說六弟被抓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 E3 q4 E: p% u8 a9 A7 O2 M7 h
　　趙媽媽只得從屋子裡走出來。
3 s7 ]/ }" X2 L! l* i1 d% F
　　二老太太讓人用肩輿抬著進了院子，旁邊跟著的是大老爺。
& X8 [4 o6 @& d0 O4 I: ^
! J# @3 S4 q' ~　　趙媽媽上前行禮，臉上有幾分尷尬的神情，「二老太太，大老爺，我們老爺、老太太請您去堂屋說話。」

9 U3 M4 Y+ x8 H7 R. q　　二老太太眯著眼睛看天空。
( t) g5 {" z% e0 B/ h5 e+ D
0 X4 H  _; H) j) `( Z　　萬里無雲，還真是個好天氣。
! Y* u, P& ]6 |$ b+ j
　　「走吧老大，去堂屋裡等你三叔三嬸，這些年姚氏族裡，不管是哪家出了事，你三叔沒少出面，」二老太太慢吞吞地說著，「如今三房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可不能袖手旁觀，族人也不能不理不睬。」
+ K! P2 h# J  ^  n' {
　　三房熱鬧起來，他們怎麼能不管。
- W7 a2 `7 W3 B5 t, e
! b) r! N* c- ]0 C, o　　「趙媽媽，你去安排安排，讓門外的族人也別幹等著，都進來坐吧。」

　　還有族裡的人？趙媽媽瞪圓了眼睛。

8 s6 x- s  [/ \$ e( f0 N5 P　　二老太太說完話，屋子裡的姚老太爺頓時喘息急促起來。

　　……
) f2 K3 a# g) f3 I0 n$ f2 I% `, u
　　「二老太太來了。」童媽媽低聲在婉寧耳邊道。
, ~3 Y2 h# X, Z+ u
# ?! ]$ R4 {& e) @　　婉寧點了點頭。
7 ?  M! s0 a  h& V/ G1 [
　　童媽媽笑道：「這下可好了，看老太爺還能不能當著族人面說出將七小姐送去家庵的話。」
- S- X, Y2 Q1 Y! r6 O, |. G- w
2 }: ?% R# d% U! S, z　　婉寧看向沙漏，「這時候，泰興樓該開張了吧？」
1 O) m4 Z! n2 V" p' B$ R2 z
　　童媽媽笑道：都籌備好了，定然能準時開張，可惜就是離的遠，要不然能聽到鞭炮聲。」

9 M+ i, n& ~1 Q) I+ i3 z. O: V0 C　　婉寧道：「讓焦無應將收米的價格再降一成，如果有人嫌價格低，就說泰興現在沒有別的商賈收米，我們商號的船三日內回程，賣就賣，不賣就算了。」
: o! M' d8 F1 I/ N: T
　　童媽媽不明就裡，「那……能收來米嗎？」

/ Q6 q: @% H, p- G　　婉寧在心裡算了算，「能收到米，還能收到不少，而且穩賺不賠。」
: ^- X1 ]5 W5 {3 P
　　「二爺、四爺，奴婢去向七小姐稟報。」外面傳來落雨的聲音。

; q, i, O6 U1 o　　「你算是什麼東西……」
2 C) ^9 ?9 g# |
( D% T4 {2 `# Q6 x4 C& Q# t　　緊接著落雨「哎呦」一聲。

# @0 [+ S( @" a; c7 p, D* G　　童媽媽臉色頓時變了，「七小姐先去內室裡，奴婢去看看。」

　　樓梯的木板被踩的「蹬蹬蹬」直響，婉寧站起身。
; _  \  L( e5 X' S
8 y) ^6 d+ a( _　　簾子一掀開，漏出姚承章氣急敗壞的臉，姚承章向屋子裡一望，目光頓時落在婉寧臉上，「是不是你說我父親會被官府抓起來？」

　　姚承章說著挽起袖子，「自從落水醒過來之後，你就開始神神鬼鬼的害人，我就不信了……看你在屋子裡到底藏了什麼東西。」
; Y6 ^% J% z1 K& E: s8 H
. m* |* Y- g; m' U6 e　　緊接著姚承顯也進了屋，急忙去拉扯姚承章，「二哥，二哥，父親已經被帶走了，你可別再惹事。」

6 P2 X5 g% V; ?+ b  n' u　　姚承章不聽，徑直向內室裡走去。
7 o+ L9 x% L4 c7 X" p3 `0 V
　　姚承章這是昏了頭。

, A8 ]2 E7 I- X9 T　　婉寧淡淡地道：「女子的閨房，二哥也要進，就不怕丟了東西，要賠給我？」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傳來一個讓婉寧覺得很熟悉的聲音，「二爺在哪裡？」
) g, Y) B" w7 M
　　落英回道：「已經上樓了。」
# W  T) ^! L7 R7 O
　　那人接著道：「快……快攔下來。」
; q- f: b2 C, i

sanji32

第五十六章 熟人
1 T$ X$ V1 u. P5 X, |! d
　　婉寧對這個聲音很好奇，明明在她記憶裡不深刻，甚至不能勾勒出一個輪廓來，卻讓她聽起來很舒服。
) x3 M6 j6 S# p
　　至於姚承章，她根本不放在眼裡，也不必和他爭什麼。

　　姚承章火冒三丈，以為板著臉就能讓婉寧害怕，誰知道她只是淡淡地看著他，眼睛裡都是輕慢的神情。
; z  [+ U: p9 G( Y  q& P' k
1 c. V0 @( L, ~3 V　　這個婉寧。
! r* c1 q" @4 T4 P! _
　　姚承章拿起旁邊的茶壺。
5 ], B1 N- ^% \7 S+ ^; h! h+ y
. n! d0 i. W* A: N1 v+ p　　「那是二祖母送給我的，砸了，二哥去二祖母那裡給我要一個來。」

+ X1 e6 Y' d3 l　　好，長輩所贈，不能砸，更何況是二老太太這個母老虎的。

- i. d" N' J" @　　姚承章掃向旁邊的花斛。

　　「砸吧，那是六嬸庫裡的，砸了讓六嬸再拿一個給我。」
8 L3 d+ {$ a. x; `) V
, X6 ?, G  k2 m$ p' x: o　　他忘了，婉寧是借住在這裡，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是自家的，砸還是不砸？
' p5 |/ s3 G2 [* w1 J- h' q; p
3 K" E4 {9 m" w- Q4 D3 ^9 \6 Q0 E　　姚承章伸手去扯幔帳。
7 o2 g2 }" c5 ^
2 J: d# B2 Y; T% {: D+ F- _/ \　　那清脆的聲音又傳來。

. q$ |! I, c9 L* G( ^% t! o8 `( I3 [　　「扯吧，秋天了，我想換套淡色的帳子，勞煩二哥幫忙了。」
4 j' h6 F5 }# @
8 E  r  j. N4 {: U$ z　　扯……他是來找她的麻煩，不是來幫她的忙。
" f" c" P. ~0 U9 D
　　「二哥看繡樓不順眼，將樓燒了……我剛好換個院子……」
  g, w) N+ H$ s" O- ^
　　她以為她是誰，還想著要換院子。

　　姚承章看過去，婉寧坐在椅子上支著下頜，一副無所謂的神情，好像是在看和自己不相關的事，姚承章氣急，一腳踹在八仙桌上。
3 c4 ]8 d. k) ^0 [" n
; _# ~+ m& Z" J5 H8 z4 v( V　　八仙桌輕微動了動，他的腳趾卻疼起來，姚承章強忍著裝作若無其事。
) B* I) ~: j) I" C% Y! T! X; n, V
- ?# Y6 r5 O+ i. Y　　婉寧吩咐童媽媽，「將二爺損壞的東西都記下來，我要去請祖父、祖母、二祖母、大伯做主，二哥讀了那麼多書，連禮數也不懂嗎？」
( s+ K5 u. ]" R9 H% H2 H7 ]* X* h; I( ^
8 q8 R0 W: ?+ h8 Z　　姚承顯如同傻了般站在一旁，也忘記用手去拉姚承章的胳膊，他見過五妹妹的脾氣，愛撒嬌愛耍耍小性子，四姐姐到了要說親的年紀，在繡樓裡很少出來，出來也是一副溫婉的大家閨秀模樣。

1 E: y7 c( m- I* L' b　　這個七妹妹，他從前沒有在意，都說七妹妹身子不好，在繡樓裡養病，前些日子又掉進水裡，差點連命都沒了，反正是三伯家的女兒，不關他們的事，他們也是隨便聽聽就罷了。
0 [, o4 l/ U! R
　　怎麼也沒想到七妹妹突然就厲害起來……

　　說著話婉寧看向門口，那裡站著一個人，正看著姚承章、姚承顯兄弟和她，她穿著藍色褙子，梳著圓髻，雖然年事已高卻仍舊眼睛明亮，雲鬟霧鬢，風姿綽約。

) g" l- K" b; L　　方才她和姚承章說話，這個人已經上了樓梯，卻驚訝地在那裡聽著。
3 m$ R4 C6 a$ X( Y& O7 R0 h: t' {
) h* ]" u+ U8 L　　婉寧仔細地看了看才辨認清楚，這是祖父的妾室，五叔的生母，蔣姨奶奶。
: C; h/ J+ l) w/ F
) s6 j$ O' W: ^; Q+ W4 l9 ^　　蔣姨奶奶不在家裡住，祖父在莊子上安置了她，倒不是因為她年紀大了不受祖父待見，恰恰是因為祖父寵著她，才將她的樓台高築，不受外人侵擾。
1 u8 s- d3 |2 p3 k4 m' b
　　所以家裡的事她不太知道，只是守著自己的田莊過日子，也算是和祖母井水不犯河水。

　　婉寧見過蔣姨奶奶幾次，小時候父母帶她來祖宅，母親挑選了文房四寶來送給祖父，順便置辦了一套上好的筆給父親，她對那些筆墨感興趣爬過去抓著玩，母親就以為她是想要寫字，特意拿了筆給她，看她能寫出什麼來，正好被蔣姨奶奶看到，蔣姨奶奶笑著說，「現在哪裡能寫得了字呢，將來就算開始練字，也不能用狼毫，要從羊毫用起。」
9 m4 `: O4 {: D& H# I5 M7 ~( g
! g( p& `! }! V% D+ E# d　　這些都是母親和她說的，那時候太年幼，她是記不得的。

　　母親總說蔣姨奶奶，「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家裡落了難被你祖父救了才委屈做妾室。」

　　蔣姨奶奶看向姚承章，「二爺、四爺，六太太正找你們呢。」

6 u# t1 w7 B) ?　　婉寧看向姚承章，意外的是姚承章臉上並沒有反感的神情，反而很順從地轉身向樓梯口走去。

　　姚承顯愣了一下，忙趕上姚承章一起下了樓。
% ^" \3 O. Z& c* y4 m. b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除了八仙桌挪了地方，一切都一如從前。

　　婉寧轉過頭迎上蔣姨奶奶的目光，那雙眼睛很清澈，透露出的情緒很溫和，對她沒有半點的試探和打量，神態自然，甚至有些隨波逐流的意味。
2 ]# l3 T; V. i1 C3 D- V4 E: U
　　「七小姐的病好了，」蔣姨奶奶走過來，「上次我來的時候，七小姐還病著，這次過來我還從莊子上拿了幾包自己種的藥。」

& J2 \6 B5 L! |) H　　蔣姨奶奶身邊的丫鬟手裡果然提著兩提藥包。
$ _' S4 z) r; A5 d3 J) @& ~+ A
　　婉寧上前行禮，蔣姨奶奶忙讓開，「七小姐臉色很好。」
+ M0 ^8 W. j# P! H0 y9 }( _
　　眉眼笑開，是真的為她欣喜。
) m/ a1 T7 }8 y( D7 R; Q( l9 R
1 y: A" W. M! N5 B　　婉寧現在看來，蔣姨奶奶並不像是言不由衷的人。

" F, |4 w2 y1 y6 F1 H7 Z/ r　　「姨奶奶……」丫鬟上前行禮，「老太太讓你過去呢。」
1 W) O1 k+ j6 X4 O
( B, s2 }7 s0 W　　蔣姨奶奶臉上頓時露出失望的神情，笑著看婉寧，「每次來都是放下東西就要走，本以為今天能多坐會兒，」說著頓了頓，「還是這樣好，你年紀還小和你四姐姐不一樣，不用躲在繡樓裡不見人，是你祖父不好，定下這些規矩……我說過，可是也沒辦法，你祖父性子倔，不撞南牆不回頭……」說著深深地嘆了口氣。
- u  u" C7 s2 U( q8 C7 H3 g
　　蔣姨奶奶當著這麼多人數落祖父，一個姨娘膽子這麼大，可見祖父確實寵她。

" b* R3 ^% U/ @1 H5 I　　「好了，走吧，我看看老太太那邊有什麼事。」蔣姨奶奶說著站起身，吩咐下人將藥留下。
2 H  @& G$ z: J1 _
5 R0 _: T: `& V/ b. u　　「都是補氣養血的藥，我親手種的，比外面買來的好些，七小姐吃一些對身子有好處。」
6 u4 k4 P1 A1 I0 f" G) {
2 Q/ o+ b+ ?$ A2 J　　婉寧點了點頭，跟著蔣姨奶奶站起身，「我落水之後，姨奶奶來看過我？」

　　蔣姨奶奶道：「我也不會別的，就是莊子上的婆子知道救落水人的土法子，」說著頓了頓，「也不怎麼奏效，到底還是你福大命大，自己才能活過來，日後可要小心，離那些地方遠著些。」

, z: _" D9 v- `  f9 v7 U/ M　　怪不得她覺得蔣姨奶奶的聲音熟悉，大約是她昏昏沉沉中聽到過蔣姨奶奶說話。
6 r, o0 F9 W/ M- B2 @6 E
1 p3 l: i7 \  r, Y　　「姨奶奶，」旁邊的丫頭又催促，「你快去看看吧，好像是老太爺那邊不太好。」

. z/ b- ]/ r; W  o: J4 H　　蔣姨奶奶這次著了急，「那快走吧。」蔣姨奶奶說著話帶著人離開了繡樓。
- W1 D% Z. ^- d9 K2 {$ c9 |
　　繡樓裡重新安靜下來。
6 O$ ~5 V: P9 k; b
& v2 A( v$ L2 ?$ K# L5 ~* z/ o2 G7 K　　婉寧看向落雨，「方才是怎麼回事？」

" {- b% L6 M% V3 p) v　　落雨急忙道：「奴婢也要攔著二爺，可是沒攔住。」
# x0 \2 b! i# A# j! t
　　「有沒有傷到？」婉寧聽到落雨慘叫了一聲。

2 C7 x3 j" u" W  K; w　　落雨搖頭，「沒有，沒有，還好有落英拉著我，我就是嚇了一跳。」
9 c( w$ z9 G1 R5 P$ d3 F! a
　　落雨、落英是沒有防備，姚承章在壽氏慣養下長大，除了會用些見不得光的手段，也就會欺負下人。
- _! v* M1 E  @0 e* T# d- {$ T
　　壽氏一心鑽營小利，將兒女都養歪了。
# \; a# k6 S) g8 a& F
% e5 k+ ], r$ N3 o6 G　　倒是這個蔣姨奶奶和三房裡的人都不一樣，婉寧想起母親被休離姚家時說的話，「若是爹爹對你不好，就去找你五叔，你五叔……一定會護著你。」

1 z2 z! X# z/ M/ Q　　是不是就因為這樣，母親才覺得姚家只有五叔能靠得住。
( V& ~& Q* A% Q- x" s
9 k4 d! }8 k- J/ w4 e　　……

　　「還有什麼可說的，」二老太太在堂屋裡大發雷霆，「老六要接下糧長的時候，我就有言在先，犯了朝廷王法，自然交由官府懲辦，我們族裡也不藏污納垢。我們二房寫文書在先，族人也就照此行事，不偏不倚。」
2 }/ Z+ N. ^: @6 @* Q/ z
$ v' l2 B6 F& x; y8 U　　二老太太厲眼看向姚老太爺，「老六到底有沒有做錯事我是不清楚，三叔心裡有數，如果真的牽連下來，連累姚氏子孫的仕途，這要怎麼算？」
% c3 z0 }$ f7 y$ Q
0 M- Z* `# s5 N# D* s6 e　　姚老太爺臉色鐵青說不出話來。

; \; O" h3 P2 ?0 \7 A4 R0 {% Z& {　　二老太太微微一笑，只不過笑是從鼻孔裡發出來的，聽到所有人耳朵裡就是「哼」，如同寒冬臘月刮臉的風，颼颼的吹著讓人遍體生寒。

　　「那些年很多族人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我還記著，老太爺跟我說過，我們舉族搬遷到泰興的路上，死了不少的族人，就是因為前朝族中有人為官獲罪，我們全族受了牽連。」
: Z% x' p! A" w& j
　　二老太太的聲音很響，「當官得勢是給族裡掙了顏面，也別覺得光宗耀祖就能一手遮天，要知道平日裡享福的還是你們，受罪的時候，不管大宗、小宗族人一個都跑不了。」
  D0 h+ S6 z, D, E1 p) x- \
　　姚老太爺只覺得火氣將臉憋得滾燙，二老太太說的是前朝的事，卻在敲打他們三房。

　　「誰再讓族人忍饑挨餓，我就跟誰過不去，拼著我這條老命不要了，我也得對得起族人。」
" [* a' {% Y( ~: N- _. ~: D2 m
　　這幾句話說的鏗鏘有力，姚老太爺站起身，「二嫂放心，老六出不了事，我們三房的事，有我這條老命頂著。」
; }: V$ f# P# W
　　二老太太點點頭，「有三叔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也相信三叔能不偏不倚。」
  U" D! f4 ~# {  P& U
+ v8 ?( m3 ~8 V; }6 p3 F" H　　在窗外偷聽的壽氏差點就暈過去，如果老爺出了事，二房肯定會將他們逐出族裡，免得牽連族人。

+ b/ h3 K$ i  `: p! h& ]　　老太爺怎麼能順了二老太太的意思，如果被逐出門，他們的日子要怎麼過啊？
3 o2 R. v# o# |0 n6 S0 N
　　壽氏整個人顫抖起來，怎麼辦？現在可怎麼辦？

　　「六太太，」段媽媽低聲道，「您娘家來人了……」

　　壽氏喘口氣，「是我三弟？」

　　段媽媽點頭，「是三老爺。」

+ x6 `# C( P+ r3 ^% q8 V( s6 x　　壽氏慌張地道：「不要聲張，等二老太太走了，悄悄地將我弟弟帶進來，我們去西院說話。」
! O2 e( q4 p( J( i
; S# o1 r1 Z6 X7 t　　壽氏話音剛落，屋子裡的二老太太道：「已經說好了要將家庵的女眷放出來，」看向老太太，「三弟妹讓人將婉寧叫出來，做這麼大的事，我可離不開七丫頭。」
5 j- I5 G3 u9 Z. m* M: ?
　　不等姚老太太說話，二老太太接著道：「現在整個族裡，沒有誰比七丫頭更伶俐，要說七丫頭生在三房是你們的福氣，沈氏被休了之後，老三不將婉寧護在身邊也就罷了，你們還將她關在繡樓裡這麼多年，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們怎麼捨得……」
) W& e8 D/ y( d3 h" T9 X8 J2 J9 E

sanji32

第五十七章 家事

　　二老太太將老太爺和老太太說得啞口無言。
; T/ i! `' ~) f( ?- [7 W
- I9 m" \& F) N9 R1 T　　二老太太心裡舒坦了，揮揮手，「走。」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出堂屋。
1 b1 I( k; u8 |# B" @! w# ^/ p$ |+ N
% w" {0 C1 A1 y9 U3 j# [　　坐上馬車，二老太太露出笑容，「這可比什麼藥都好用。」從看清楚了三房的嘴臉，到現在揚眉吐氣，真是太痛快了。

0 k, l9 X0 Y6 @8 O　　……

　　婉寧穿好衣服帶著童媽媽、落雨、落英幾個出了院子，剛走到翠竹夾道，旁邊人影一閃，一個十四歲的姚承顯走出來，停到婉寧身前行了個禮，一板一眼地道：「七妹妹，我……我來替二哥向你賠禮……你不要生氣，都是二哥不好。」
7 \/ B9 j1 `! i' ]0 t
5 j! a. ?7 z* R# h/ u6 n1 a8 D　　幾句話講出來，姚承顯鼻尖都出了汗。
  k! M8 b" e% b8 E0 U  y2 s6 P
* M, Q/ i' h! ^& E) _　　婉寧沒想到姚承顯會過來。

' k8 y  J0 o4 J; Y+ v7 u6 z　　姚承顯濃眉大眼，嘴唇稍厚，看起來沒有姚承章伶俐多了幾分的厚道，尤其是現在站在她跟前一臉的愧疚，好像剛才來鬧事的人不是姚承章而是他。

　　這樣的人，婉寧不會對付，反而覺得以六叔、六嬸的性子能養出這樣的兒子很難得。

+ L. s. Y2 e: I0 l, E/ e　　婉寧蹲身還禮過去，「四哥不用多禮，這件事和四哥無關。」然後向姚承顯點點頭，帶著下人離開。

1 j4 Q( l# }$ A  Y; j　　姚承顯看著婉寧的背影，這個七妹妹和別人真是不一樣，沒有衝著他撒氣，還對他很有禮數，這真是被父親、母親恨得咬牙切齒的人？
' w0 O7 v# f1 h4 n. o: k7 {) F7 y
　　他怎麼有點拎不清了。
0 Y0 ], J# S$ P' r
　　旁邊的丫鬟嚇得四處看去，「四爺，四爺我們快回去吧，讓太太知道可不得了，您可不像二爺那麼受寵。」

　　罰抄寫字，罰不吃飯，罰關在屋裡。

　　還能罰什麼？罰著罰著他也就習慣了。
0 G1 ~$ Q0 B* d5 {$ g
　　……

7 C$ |' S4 b8 s0 H  p( t% J0 q7 @　　姚家亂成一團，姜氏將二老太太送上馬車就立即來迎婉寧。
  p/ a6 K1 p2 F5 q* b# x
　　婉寧看向童媽媽，童媽媽和落雨幾個就走到了後面。
! s3 X' o1 ?7 Z7 k0 x/ ], d( s
　　「婉寧，」姜氏一臉的感激，「都是因為有你幫忙，你四叔才敢在老太爺面前說話。」
# {/ s+ Q0 A- l8 ~# Z6 i
0 f% N$ f' p5 [9 w5 U7 Y# M4 N　　上次婉寧治好了李大太太，姜氏就偷著找到婉寧將姚宜進的事說了，「從去年開始話就越來越少，屋子也不出，我怕是不等考上科舉，人就要完了。」
6 l+ O7 @, N3 o- V
) z$ o% W2 o  e; [　　之前她也沒盼著什麼，覺得這樣湊合著

　　四叔是因為被祖父管教太嚴，覺得只要踏出書房就會挨罵，久而久之書房成了他認為最安全的地方，不管什麼時候都縮在裡面。

　　婉寧點點頭，「四嬸還是照我說的，每天都讓四姐和五弟過去陪四叔說話，四叔不想離開書房，就在書房外間吃飯。」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可以讓姚宜進喜歡上做一個丈夫和父親，從而擺脫祖父對他的束縛和控制。
* I4 X' ]9 U) n6 M
　　這幾日，她就是在教四叔怎麼反抗道貌岸然的祖父。
- _8 W. K, x) i# S  G4 M4 R
, J+ n% {. Y  i$ q8 i! O　　今天，四叔敢和祖父說話。

　　明日，四叔就敢不聽祖父的話，做自己想做的事。
! J! R, t4 e& p1 a8 y/ N( L' @
　　姜氏點點頭，「我都記下了，每天都要去書房陪著老爺吃飯，讓你四姐姐也跟著一起過去，我們在的時候讓書房裡熱熱鬧鬧的，我們走的時候就讓書房重新冷清下來。」

　　這樣做了兩日，每次她走的時候，都覺得老爺的目光好可憐，就像一個被遺棄的貓兒、狗兒，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們，她咬咬牙一口氣地走開，回到屋子裡她就想，她是不是太狠心了。

+ [$ G3 ^$ s( z% b# O5 X( J/ E　　不狠沒辦法，她不能看著老爺被關一輩子還不自知。
- P) i$ R7 E; A0 ^+ B+ y, t1 g9 x
　　老爺是該醒醒了。

( S% @& n2 ]- }　　……
4 h2 E6 b  X$ I1 z- ~% a
　　婉寧上了馬車，祖孫兩個拉著手在馬車裡說話。

　　二老太太笑道：「你沒看到你祖父的樣子，半句話都說不上來，臉色難看的很，從前可是只有他訓斥別人的份兒。」
; F5 d8 m3 \/ h& r' i7 l. I
　　二老太太看向婉寧，「現在還拿你在家中犯錯說事，都說你推了張氏，可是她冤枉了你？」
/ N9 l7 {! I) o0 O+ x/ J" Y& y
　　婉寧點點頭，「我被叫去主屋，就看到母親倒在地上，緊接著就有丫鬟大喊，將全家都驚動起來，父親剛好回到家，進了門就看到這些……」
5 ]% C8 n. c- v* b! C
8 B6 J* K/ C( ^3 m　　二老太太仔細地聽著，「你有沒有跟你父親說？」

, z3 D" I0 D  y+ m$ }　　「說了，只是父親不信我的話。」婉寧不願意去想父親，她在家中美好的日子就在母親被休之後戛然而止。

　　母親走了的那半年，父親倒是時常來看她，還手把手教她寫字，可等到張氏進門，一切都變了，張氏在她身邊的時間開始比父親長，父親格外喜歡張氏的溫婉，有意將她養得和張氏一樣。

　　再下來……就是張氏小產，父親不聽她說話，將她送來族裡。

& g4 ~: f$ w( D　　二老太太皺起眉頭，「我是看錯了人，我從前以為你父親也算是有幾分良心的，你祖父做主要休你母親，你父親還不肯答應，在外面跪了一日……」
0 ^# s2 |- y1 M# V1 J" S
　　婉寧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話，更不知道父親還為此跟祖父抗爭過。

' a2 _. S- B$ ^  e　　「然後呢？」婉寧急於聽後面的結果。
  K7 p- X1 {) _- {  ?# T( h
　　二老太太搖搖頭，「誰知道為什麼你父親又改了主意，非要將你母親休回家。」
2 [4 y' _% w' ]$ r: E
! H  b$ D% t$ R* t　　「祖父到底為什麼休母親？」這是婉寧一直沒有打聽清楚的事，二祖母身子剛好些，她就沒有詢問，現在二祖母說起來，她也想弄個明明白白。

　　「你看看，你六叔有幾個孩子？你二哥、四哥、五姐，你四叔家裡有你四姐、五弟，你五叔那是例外，好不容易娶了個媳婦，卻在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掉進湖裡死了，這麼算下來，你爹爹這個三房長子，不免膝下單薄，成親那麼多年才生了你，你五六歲了也沒再添個弟弟，你祖父因此著急，給你父親納了兩房妾室，一個是府裡的家生子，一個是一直在你父親身邊伺候的大丫鬟沉香。」
7 s. m/ K  p5 s: ?, @  K0 Q
# n5 j4 h. Y5 F" _; S　　「沉香有了身孕，眼見就要生產，卻被一個粗使的婆子撞下了台階，孩子都摔了出來。這件事查來查去就查到你母親身上，你祖父大發雷霆，罵你母親善妒說什麼也容不下她。」
2 [8 n' g! u4 x0 D
3 u8 v2 W) K$ t　　二老太太眯起眼睛，「後宅的事我是司空見慣，大戶人家一年不鬧出幾條人命都覺得寒磣，再說沉香到底怎麼回事，既然沒有查清楚，就不要言之鑿鑿地怪在誰身上。」
$ J' c/ _1 @$ w) W# m9 k5 a+ t# ^
　　「誰知道你祖父不依不饒，找著你二祖父說了好幾天，也不知道怎麼了，你二祖父後來也改了主意，跟我說三房的事我們管不了，終究有你祖父在，處理家事隔房如隔山，別人插不得手。」
" e7 f% T$ M3 U; ^) n+ v5 o
. C( R. H. e! V8 n8 M　　「我也就不好再問，只是遣人去勸了你父親幾句。」

" Y3 R' p! v9 b1 }1 U) v. d2 g- v　　到底是因為什麼？

　　很多事彷彿一下子就變了。

; D; t7 I' B1 {# n- _0 [  R# `9 n) p　　如今二祖父沒了，知道這件事的就是祖父和父親，祖父到底說了什麼話讓所有人答應休母親。
1 }; b* J, i9 R1 `4 d; y+ G
　　她總有一天要弄個清清楚楚。
5 N' O& t/ s" u5 u" C. M% @2 |
　　二老太太沉下臉，「你父親這個耳根軟的，當年聽了你祖父的話休了你母親，如今聽了張氏的話將你送來族裡，」說著似是拉起婉寧的手，將暖暖的體溫傳給婉寧，「等有一天見到你，他們定然會後悔，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 P3 [. l2 ?$ V+ t. Q
; O' ]5 G, f0 d" b- T　　二老太太嘆口氣，「說到底都是為了子嗣……張氏生下了歡哥，如今不過四歲，你父親就到處找西席，你祖父更是要將整個泰州府翻過來，都盼著張氏的孩子能子承父業，一輩比一輩強。」
+ t7 H: H0 {9 B, J6 d7 e5 a
0 }+ _& g: v( i  t7 d　　「老來得子，你父親將歡哥快寵上了天，你祖父提起這個孫兒也是滿懷期望，說什麼書香門第家裡出來的後輩定然和旁人不同。」

5 }! {. N- l3 Z- y4 n4 f6 g6 ?　　婉寧聽出來祖父這話的意思，從祖父心裡，根本就沒有將她認作姚家的女兒。

5 X4 M) [" ]9 R- N　　二老太太說出這話，婉寧心裡忽然浮起一絲痛快，祖父和父親還不知道，母親被休的時候已經懷了昆哥，祖父和父親想要子嗣，卻親手將嫡長子逐出了家門。

　　他們做了那麼多的惡事，不能只是讓他們後悔那麼簡單。
) B$ U0 |$ j8 ]2 i' Y
　　……

　　馬車開始前行，緊接著一輛馬車，一輛馬車地跟上，家中女眷在家庵的族人都跟著姚家二房一起去家庵。
. y) S* G& D' Q: I' D
　　姚家的馬車多，走在路上有些引人矚目。

　　路邊騎馬的裴明詔停下來，聽著路人議論。

0 t& w' F6 ?& B7 Z3 U5 N7 u) T　　「姚家的馬車，聽說去家庵將關起來的女子放回來。」

# j( Q8 a3 M) y0 x# H　　旁邊的人問道：「還有這樣的事？」
8 e) Q+ H+ m! N) G1 H4 e6 L
2 M2 p2 _8 c- R　　「泰興巴掌大的地方有什麼事我不知道，姚宜先在我家買的香燭、供奉，要將他那苦命的女兒接回來，要說他那女兒可是冤枉的很，就因為不嫁周興那潑皮，就被送去了家庵。姚家那個不用藥給人治病的七小姐，救活了姚家二老太太，這不，二老太太也做了這樣一件善事。」
" w+ q& O9 ?# I( E5 e
　　裴明詔看向身邊的下屬，「上次你說當街救人的女子是哪家的？」

4 n9 _5 {& m! c/ ]0 E! B3 S　　下屬道：「就是侯爺讓打聽的人，姚七小姐。」
* `3 b0 M5 s% V2 [/ |
/ S7 V5 e# L+ M* A. _7 I　　那個姚七小姐，還能不用藥給人治病？
; o% I: K: d( c5 U
　　裴明詔驅馬上前，他要去城外的普陀寺，好像和姚家人是同路。
$ o/ K2 s2 p$ O) a" Q; n4 {' _
　　……

/ h* v; Q# l3 H% n' P' L5 w( g　　出城就是普陀寺，眼見著姚家浩浩蕩蕩一行人去了旁邊的慈慧庵，裴明詔在普陀寺前下了馬。
$ H" y$ w3 H8 N4 Y! a
　　「將馬鞭扔給小廝，」裴明詔上前看向迎過來的小沙彌，「怎麼樣，主持可在？」
( m$ ~3 j, ?1 p, \; j
% P# H! ?: a# K3 S6 A/ y+ T　　小沙彌道：「師祖在等候爺。」

　　裴明詔跟著小沙彌一路到了禪房，小沙彌打開門讓裴明詔低頭走進去。

0 K/ J" ]% D/ {& q3 T6 j3 k2 W　　「侯爺。」
2 F- t2 w: V2 @+ n
　　屋子裡的惠忍站起身來。

% b& K% S! j( q% [　　裴明詔單手豎於胸前行了個禮。
2 o3 w. i6 w/ O& b+ {/ G
　　「怎麼樣，他可開口了？」
8 \' R, G9 C3 s! {
0 N& ?  S$ C' H　　惠忍搖搖頭，「這些人和尋常兇徒不同，侯爺還是另想別的辦法。」

　　沒想到連惠忍主持都沒辦法。
9 e2 i+ e4 t5 Q4 l" D
　　也許這條線就此斷了。

　　「侯爺為何一定要讓人這些人開口？」惠忍道，「殺人不眨眼的兇徒，心中滿是惡念，就算是說，也未必是真。」

sanji32

第五十八章 意外

$ p. z. [! i4 n0 h: W: M9 X　　聽惠忍說完話，裴明詔道：「此時牽扯到家中一位世交，定要問個清楚。」
5 a7 _9 N$ M0 ]1 N: E
9 |7 J# e5 Y% W3 E　　惠忍試探著，「可是要救人？」

　　裴明詔身後的隨從面色一緊，互相看看，很是謹慎。

- U: `: J0 b' c" c! E2 b4 b& _　　不等裴明詔說話，惠忍伸出手來，「侯爺這樣著急，貧僧猜想必然是人命關天。」

% a" e) w( f$ a2 M　　裴明詔並不著急，惠忍是有名的法師，在大周朝能稱上法師的出家人並不多，德行上自然不會有問題，否則他也不會來小普陀寺。
; J6 Y# C- g* x8 q5 P2 e/ f+ o) G
- a3 j' z; u& r% z0 r　　他是來找忠義侯世子的，忠義侯被冤枉通敵，如今沉冤得雪，忠義侯爵位要有人承繼，逃在外面的世子若是找不到，就會從趙家族內選一人出來，裴家受趙家所托，定要竭力將世子爺帶回京城，半路上卻遇到這些死士。
# ]3 i, n5 i! U8 M5 S
　　惠忍將裴明詔請去禪室，路過旁院，就聽到裡面傳來聲音，「拜帖我是不收了，讓他們不要再來求師。」

　　「我這輩子做了兩個人的師傅，一個早死，一個明明三年科舉能拔得頭籌，現在卻……」說到這裡傳來一陣咳嗽聲。
6 {" I# J9 E* p, }
　　裴明詔看向惠忍。

+ V5 f3 z9 f* b* {( Z　　小普陀寺不會讓來路不明的人安住，裡面說話的人不知是誰。
2 X6 s* E3 z* [* u; E
　　「是與惠忍常往來的一位施主，侯爺既然來到這裡，惠忍也不隱瞞，侯爺可知……」

' H- S4 ~$ I( R* i　　惠忍還沒說完話，院子的門打開了，裴明詔抬起頭目光正好和出來的人撞在一起。
  \8 ~! a) q4 L- Y6 ^. i; I
. u, h$ S2 z, U$ ]6 \$ L. l　　「楊先生。」
2 Y, y* W, G! ^* o9 I
! p1 P4 X9 x! o' D3 t8 Y% L7 t　　楊敬仔細看向裴明詔，「這是永安侯世子？」
9 X* [# g  ~, }  m$ M% Z% k; @
0 p* {0 I0 Z2 @) l  I- x* }$ R8 a　　惠忍道：「已經是永安侯了。」

　　楊敬皺起眉頭，「老侯爺……」

　　裴明詔道：「家父傷勢過重，今年春天就病故了。」

+ k, l$ \" p4 l4 Y- U　　楊敬嘆口氣，「自從和也先那一戰，大周朝的勳貴十去七八，可惜了老侯爺，三年前我還和老侯爺一起下棋，」說著頓了頓，「一晃故人已去……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侯爺。」

　　惠忍看向旁邊的小和尚，「讓徒弟去端些茶水，侯爺和楊先生過去說話吧！」
4 D  _9 z' u  O9 P
　　……
  S$ {% S: z4 r1 l
% R% e5 f# `5 s! ]% k　　禪房打掃的乾乾淨淨，小和尚在一旁倒了淡茶。

　　惠忍坐在一旁，裴明詔和楊敬坐在另一邊。
( z/ `) i& P" V' P
* x- U- k1 {# _" [4 E" q( ?+ j　　「也就得片刻清靜，」惠忍道，「泰州府若是知道楊先生來了，左近的州府的學子也要紛紛來拜師。」
  ?+ b# V; y( [3 J3 l- x
　　楊家門風清白，楊先生一身才華又為人灑脫，是故去的前詹士府詹士曹變的師傅，曹變教太子的時候就說過，可惜沒有學全師傅楊敬的學問。
$ r% ?7 _4 b" N+ E0 p( E
3 k* G' X! ]7 b. ~3 e　　愛徒曹變去世之後，楊敬有一陣子不曾收徒，後來聽說他在揚州一帶閒居，京裡的達官顯貴沒少帶著弟子求師，卻都無功而返。

* t9 W" R2 `& s$ N! c　　楊敬揮揮袖子，「老夫還想多活幾年，不再收徒了。」
! _7 l. C$ [/ v3 _; @' s3 E+ J* C
" `1 b$ m2 ^* R　　裴明詔看過去，桌子上已經放了厚厚的拜帖，為了家中子弟的前程，長輩也算是大費苦心。
5 E7 u6 Z) J' `) j  q+ H: i/ b
, X$ {" E) O! `) ]- x: g　　「主持，」小和尚進來道，「姚家送來香火錢和素齋請主持一定要收下。」
% b2 Z( g% I' U/ r9 W+ W
　　惠忍道：「是姚家哪位施主？」

　　小和尚道：「是姚宜先施主，聽說是來慈慧庵接走家中女眷。」

　　惠忍連連點頭，「我佛慈悲，姚施主也算是得償心願，可憐那位女施主在庵中苦熬了六年。」
* q$ o( T7 l5 I$ a
　　「姚施主可在外面？」

　　小和尚道：「在外面，請見主持呢。」

! x0 k$ A, [1 U) P8 h1 U3 V　　惠忍看向裴明詔和楊敬，「惠忍去去就來。」

　　惠忍起身走到院子裡。

　　姚宜先快步走過去，頓時跪下來，「主持慈悲，每日誦經終於請來了大慈大悲的菩薩，渡了小女出苦海。」
7 F- \- ~" r: A8 t( N
# M0 ~0 }: K4 J9 Z& n* [0 Q　　惠忍將姚宜先扶起來，「施主已經將女施主接回家中？」
0 J1 _& F/ S! k! K9 a3 {$ j
　　姚宜先搖搖頭，「還沒有，不過，家中長輩已經去了家庵，我們族裡的七小姐願意聽小女的那件冤枉事，還說只要女眷錯處不大，就不必再在家庵裡，」說到這裡，姚宜先幾欲掉淚，勉強忍回去，「我女兒進家庵的時候，我哪裡想過還有今日，多虧了我們族裡的七小姐……」

$ s  e! h8 U2 V' A: \) k　　「之前說出來我還不肯相信，一個十二歲的小姐，能將我們族中的老太太救活不說，還勸得長輩開恩將家庵裡苦修的女眷放回家，沒想到老太太真的帶著七小姐去了家庵。」

0 }9 f9 q( {8 R% ~+ }1 n　　一個大男人終於忍不住痛哭流涕，惠忍也不禁動容。
) Q9 X$ v" g7 t" s+ N0 D
! P, |" F6 G9 q, k　　「我們家不是大宗，不過是旁支小宗，平日裡也只能聽從大宗發落，大宗長輩定了的罪名，誰敢喊冤，有苦只能肚子裡吞……」姚宜先越說越激動起來。

1 }4 t+ g( V8 w& y/ F# P　　惠忍點點頭，「施主一家仁心，必然會有善報。」

　　姚宜先忙伸出手來行佛禮。

　　送走了姚宜先，惠忍回到禪房。

* i/ W$ L7 _7 q' Q# S, H" d　　禪房十分安靜，楊敬和裴明詔都聽得外面的話。

4 s2 i! f$ M% p6 w& m) V! }　　惠忍道：「那姚宜先施主幾次要剃度出家，都被貧僧攔住，這些年施主一直來聽貧僧講禪，心中苦悶放下不少，如今一家將要團圓，才來答謝貧僧。」

　　家庵誰都知道是什麼地方，宗族裡懲辦女眷送進家庵的不在少數，裴家的家庵，裴明詔也有所耳聞。

- W5 G/ Q3 ]/ V/ K) a( M0 i  D, z3 \　　一個小姐真的敢替家庵裡的女子說話？
4 ^3 R  m/ [5 j5 v* r, c3 w. s* @
　　「姚家，可是吏部侍郎姚宜聞家？」楊敬忽然問。

$ V1 {& ?; ~7 S$ _5 ]0 v2 s8 p% q　　惠忍道：「泰興縣，只有一個姚家。」
4 b' `/ C8 G8 ^
　　楊敬道：「那就是了，姚老太爺和老太爺都來過拜帖，請我為姚宜聞的兒子做啟蒙。」

% Y0 ^2 D# d/ ~# w! p4 Z　　做了啟蒙才能讀書寫字，不敢託大請楊先生做師傅才說要啟蒙，想要憑著孩子天分好，讓楊先生一高興就收了徒弟，畢竟楊先生和普通的西席不同。
( R$ G7 `) D, `# h2 I6 }; l
　　裴明詔想到這裡，外面的隨從進來道：「找到人了，就在旁邊的莊子裡，莊子上來來往往人不少，要怎麼抓……」

3 q. i# E: d* I" D. E: T7 s2 [　　裴明詔立即看向惠忍，「主持，旁邊的莊子是哪家的？」

　　「慈慧庵周圍都是姚家的莊子。」

, o: k) W7 w# d* ~4 F　　姚家……

　　正好慈慧庵裡都是女眷，那些兇徒殺人不眨眼，總要和姚家人知會一聲，免得到時候慌亂中傷及無辜。

9 _) [9 i! Y& g; A: p　　裴明詔道：「隨我去一趟慈慧庵。」
& j$ X4 d) t: x
! \. p* M: m$ D* v- I8 F　　……
1 o2 {4 b2 i- u
　　婉寧站在二老太太身後聽女眷們說話。

- R- Y" |; m# W3 g& b" G　　沉悶的家庵裡，難得有了一絲生機。
% X, R& k& E; ?7 M
　　二老太太不停地點頭，「我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
  L7 Q0 `; Y9 g  z  s0 i; H
' W7 Z( y, }) S  G　　姚宜先和鄧氏跪下來謝二老太太。
4 q5 A- M& O- f6 l; g
　　「不要謝我，」二老太太微微一笑，「都是婉寧的功勞。」

1 s' g# }5 g7 H/ b. J6 R　　姚婉慧呆呆地看著婉寧，這是三房的七妹妹，看起來比她小很多，卻跟著二老太太來將她們放出去。
2 j5 [" [5 q- A3 M0 I
　　她就不怕嗎？不怕自己的祖父？不怕自己的長輩責怪？
1 N, P! ~( ^3 \% a) b3 w
& z8 m: Z4 C4 r　　姚婉慧想到被送進家庵時的情形，就忍不住渾身顫抖，她也曾想過，若是答應嫁給了那潑皮，會不會比現在過的要好些，這樣也就不會連累到父母，可是她又不甘心，明明知道是火坑，為何一定要跳，只要是好女兒都會想著要抗爭，只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1 e% Y6 j" J* h# h; R' K+ [
# q, _4 x  E5 c　　姚婉慧走上前向婉寧行禮，「多謝七妹妹，這份恩情，我……我……永遠記在心上……」
, i% [5 b5 l8 N7 u# d
( K. ^$ a" j: ?7 e) \8 |" ]' H　　鄧氏看著自己的女兒，眼淚不停地掉下來，三房長輩說她女兒行為不檢才送進家庵，她好好的女兒就在這裡被關了六年。

　　「二老太太，」姚婉慧又跪下來，「二老太太，原本能從這裡出去，有些話我就該爛在心裡，只是被冤枉了這麼多年，不能不吐不快，當年珠雲那丫頭說看到我帶進去繡給男子的鴛鴦荷包，就說我不願意依長輩之言成親是因為與人私通。」
0 @+ c: J- m9 Y' |) E( {- r& b
　　「是有人將髒水潑到我身上，讓我頂罪，三叔的姨娘秦沉香曾跟我娘說，知曉那荷包是誰的，誰知道秦姨娘死了，我的罪就此坐實，雖然已經過了六七年，珠雲不知去了哪裡，但是我在這裡對天發誓，我姚婉慧是清清白白。」
: L" p7 z* P3 G5 J) m3 ~
4 i1 [- f+ a1 p0 q  @1 d* C" V　　婉寧看著姚婉慧，那雙眼睛裡充滿了悲憤，族姐說的都是真話。

3 U3 F2 K5 y, \- J. ?　　發現荷包到父親的姨娘慘死，族姐被送來家庵，母親也因此被休，當年到底出了什麼事？

　　二老太太嘆口氣，「起來吧，我會讓人去仔細查問。」
9 F5 Y9 |6 s9 x7 W, f# V
  t1 q  T% B5 O　　姚婉慧看向二祖母，卻被旁邊一雙眼睛吸引，那目光中沒有半點的懷疑，滿是思量，是在仔細琢磨她的話。

　　有人相信她，至少這個七妹妹肯信她的話。

　　婉寧站起身，要將姚婉慧拉到一旁坐下，桂媽媽進屋在二老太太耳邊低聲道：「外面有位公子，想要見二老太太，有話要和二老太太說。」

. r  i; C. `" T/ f& ^　　這是姚家家庵，怎麼能在這裡見外男。
/ D; s" r$ C( O) P* L5 J
  F; P5 L# ^7 O) g　　二老太太皺起眉，「你就說，若是世交改日去家裡說話，這裡總是不便。」

　　桂媽媽點點頭，很快去而復返，「老太太，那位公子說了……我們莊子上恐怕進了歹人，現在女眷們都有危險，不如快些回城……他還想帶著收下去莊子裡將歹人抓了……」
- U& R* ?- R) {
　　「歹人？」二老太太驚奇地問過去。
* W' M/ z4 f8 Z3 O( N6 k
　　桂媽媽臉上也滿是詫異，「那公子是這樣說。」
; t7 l& m7 y* K
　　二老太太看向婉寧，婉寧忙走過來，「天色不早了，安排族中女眷回城吧！」

4 C) o  v$ ^) l2 |　　二祖母目光閃爍，眼睛裡不知藏著什麼事，婉寧看向旁邊的桂媽媽，桂媽媽表情僵硬，也在竭力遮掩。

　　婉寧吩咐下人準備車馬，才叫了桂媽媽到一旁說話。

　　桂媽媽將外面的事說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 J- J9 F6 ]( b2 m# w
5 K) j9 M6 i  k9 u- n# m4 ~9 H　　婉寧看向門外，「那公子還在門外？」

　　桂媽媽點頭，「還在呢。」
' u9 [2 z, L8 u( K
　　婉寧帶著桂媽媽走到門口，透過縫隙向外看去。

　　那人穿著件藍色直綴，身形看起來高大挺拔，眉宇間透著股英武之氣，身邊的隨從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地站著。

　　是他。
+ e: t" ^3 V1 A5 R. [+ u; f" D
0 `" o) a+ C0 F# Q　　在鬧市上遇見的那個侯爺。
2 G) B8 u; q" D.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