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五十一章 疑兵

    第一批中原士兵來了，速度之快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這是中原的精銳軍隊，不是此前在羅羅大軍的包圍下倉皇逃跑的懦弱步兵，雖然只有兩三千人，陣形卻極為整齊，刀盾手、弓弩手、長槍手等等一應俱全。

/ s' q" _; y  v8 @, ?9 E    獨孤羡心裡硌磴一聲，北庭人以騎射為主，最怕在人數不占優勢的情況下與兵種齊全的中原軍隊對峙，此前採取的策略都是遠距離逃跑，誘敵深入，各個擊潰。

* h4 ^- `$ R, J: ?- w1 S% o    可今天他們跑不了，龍王還在山上，雖然發佈過命令，山下的人可以先走，獨孤羡卻無法棄之不顧，他很清楚，脆弱的龍王與舒利圖軍隊仍需要龍王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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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_% v! H; Y    韓芬看不出形勢危急，躍躍欲試，“上回光顧著保護老頭子，我都沒進過戰場。”

4 ?5 _0 t; ~7 k: I8 W    “禁聲。”獨孤羡嚴肅地說，一旦回到軍隊，他又變成掌控局勢的將軍。

; P. H$ |6 @6 e9 v    韓芬有點不太服氣，但她能感受到四周緊張的氣氛，想了想，還是乖乖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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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7 V5 N8 b4 M    獨孤羡對身邊的軍官說：“傳令下去，把弓箭都收起來，一半下馬休息，一半留在馬上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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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官大吃一驚，呆呆地盯著將軍看了一會，確認自己沒有聽錯，才匆匆去向全軍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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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k6 z: T" E# N8 y+ M/ v    獨孤羡對紅蝠說：“可否借上官教頭的火焰駒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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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R! g! ?4 k5 `2 V    “當然可以。”紅蝠忙回道，顯得有些有茫然失措。

    “聶增，你騎火焰駒回營，請小王殿下派援兵來，越快越好。”

    “是。”聶增換騎火焰駒，以正常速度繞到隊伍後面，之後全速馳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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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羡覺得差不多了，心裡對疑兵之計的效果卻沒有多少把握，他是理智保守的將軍，能打則打。該退則退，很少遇到這種硬著頭皮對峙的局面。

8 d, t# C* P7 p( b9 ~    對面的中原軍隊嚴陣以待，明明在人數上佔有兩三倍的優勢，卻一直沒有發起進攻，獨孤羡的冒險計策似乎生效。

/ ]: g. H( ^% d3 `. S( J    中原軍中駛出一將，遠遠射來一箭，落在北庭人陣前。顯然是在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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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遵令下馬休息的士兵們全都站起來，馬背上的士兵也伸手去摸囊中的短弓，獨孤羡立刻下令所有人不要擅自行動，乾脆自己也跳下馬，用輕鬆的語氣說：“誰敢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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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韓芬舉起手。急不可奈地請戰，“我、我、我，讓我去吧，就我沒去過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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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羡的第一反應是拒絕，轉念一想，既然是疑兵之計，何不做得更徹底一些？於是點點頭。“好，妳去，許勝不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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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敗了我陪你睡覺。”韓芬扔下這句話，拍馬衝了出去。

    獨孤羡呆了一會，對周圍的將士說：“她肯定會勝。”

  |% A- @7 L% M) n    獨孤羡胸有成竹的樣子感染眾人，氣氛一下子緩和了，甚至有人組織賭局，押韓芬勝的人可不多。因為她連套弓箭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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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N- @7 w7 i8 N" v    中原軍官發現應戰者竟然是一名兩手空空的女子，更是驚愕，手握勁弓，半天沒射一箭，直到對方迫近三十步之內，他才鬆開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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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6 X$ z3 ^! \' e5 E9 C" x    韓芬第一招就把兩軍將士震住了，利箭射來，她兩手撐在馬鞍上，雙腳飛起，穩穩夾住箭矢，然後以右手為軸。快速轉了一圈，將箭矢甩向中原軍官，力道與速度不輸於弓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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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F$ R- |  S    中原軍官剛剛射出第二箭，立刻閃身躲避，卻晚了一步，頭盔落地，狼狽不堪地跑回本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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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舉著第二支箭矢，大聲說：“你的東西還在我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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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h2 |: d& D6 G    北庭士兵大聲歡呼，獨孤羡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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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騎馬兜圈，將手中箭矢拋去接來，學著北庭人的聲音發出呼嘯，居然惟妙惟肖，眾騎兵對她的印象更好了，歡呼不止。

% @* b2 G  d4 N" n! V    很快，中原軍隊也用上奇招，又馳出一人，竟然是白髮蒼蒼、手持枴杖的老太婆，直奔韓芬而來，厲聲道：“韓芬，龍王在這裡嗎？讓他出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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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不妙。”韓芬認得這個老太婆，見識過對方的武功，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屠翩翩若有防備，迷藥也未見得好用，於是撥馬就跑，“我不告訴妳。”

    韓芬剛給本軍爭光，一招未過就認輸逃跑，北庭將士無不大感意外，待她馳近，獨孤羡說：“韓芬，我早說過許勝不許敗，回去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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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韓芬兜圈返回場中，離屠翩翩遠遠的，“咱們比速度吧，能抓到我就算你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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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J1 V3 k+ [4 r    屠翩翩早已催馬追來，她不屑於和後輩爭辯，追到二十步之內，猛然拔身而起，飛在空中直接撲向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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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換上中原軍隊響起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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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y' B2 o; @% u    馬匹速度快，可是轉向不夠靈活，韓芬跳下馬，也施展輕功躲避。

! \& C) O! Y+ Y3 }  X2 T6 U2 U    一老一小兩個女人就在草原上你跑我追，雙方軍隊很快就看出來，老太婆年紀雖大，速度卻更快，韓芬全仗著出其不意的花招才堪堪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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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翩翩有點忌憚曉月堂的毒藥，因此大部分時間都留有四五成功力自保，否則早就將韓芬生擒活捉。

    獨孤羡心中著急，看樣子這個老太婆武功很高，己方只剩一個鐵玲瓏，十有八九更不是對手，中原軍隊若是士氣大振，一下子衝過來，千名北庭騎兵可就毀在自己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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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 H. F! w# y    身後轉來低低的聲音，獨孤羡回頭一看，大喜過望，龍王終於出現了，上官如就在他身邊，兩人似乎有什麼地方發生了變化，獨孤羡沒有細想，“是中原人，不知道為什麼……”

' |$ T: F  d( Z( b% U2 p    “回去再說。”顧慎為跨上自己的馬，衝著場中兩人說：“屠翩翩，妳這是在恩將仇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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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翩翩聽到龍王的聲音，止住腳步，遺憾地看著韓芬跳上馬飛馳而去，“龍王果然在這裡，能借一步說話嗎？崆峒派恩怨分明，絕不做恩將仇報的事情。”

  Z5 G, ]. h# W9 q$ a& `    獨孤羡已經傳令全軍將士上馬，顧慎為搖搖頭，“崆峒派若是有意報恩，妳就來軍營見我。我當妳是客人，在戰場之上，咱們還是當敵人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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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0 @+ `2 U( [- K$ M5 A1 U5 f    “哈哈，當敵人？龍王太自大了吧，我知道你們就這點人，真打起來，恐怕崆峒派就沒機會報恩了。”

9 R2 k4 X, h2 U1 K5 ^# I8 ?    “那就改日再戰。”顧慎為身後的士兵已經開始向西部移動。獨孤羡命令軍官們牢牢控制速度，不要太慢，也不要太快。

    顧慎為一直留在最後面，中原軍隊尾隨，屠翩翩雖然肯定龍王身邊就是一千來人，中原將領似乎不願冒險。只肯派出小股部隊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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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h" i6 Q; N2 x- T. F% k8 f, h/ T    半路上，舒利圖派出三萬騎兵過來迎接，中原軍隊早早發現，立刻後撤。

    中原軍隊與舒利圖軍的第一場戰爭沒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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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營裡，關於中原大軍殺到的消息已經傳遍，龍王不在期間，各地的斥候們帶回來大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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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碰到的是中原先鋒。大概一萬人，今天剛到千騎關，據說再有一兩天中原主力就會到來。”舒利圖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

8 F' b  _# r& O" Z; E6 ~    獨孤羡感到不可思議，“這麼快？我還以為中原主力怎麼也得明天春夏才能發起進攻，消息沒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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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 f( o3 X6 y    “正在確認中，目前只有傳言，可信的內容不多。”舒利圖說。

: a1 h/ F6 D' @! y    墨出主帥之職遭奪，另外三名副帥非死即撤。獨孤羡順理成章地被舒利圖任命為全軍指揮官，面對帳中諸將，他得馬上拿出主意，“不管怎樣，明天得拿下千騎關，我軍有險可守，再想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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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將領有些不解。“是羅羅率軍圍攻中原軍隊，如今羅羅遁逃，中原人還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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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利圖倒沒有意外，“我軍與羅羅勢同水火。在中原看來，卻是同樣的北庭人，報復誰都一樣，看來這一仗非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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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W: M' I6 r9 Q* S8 |    舒利圖軍剛剛打敗羅羅，收納大量降兵，又有乃杭族的支持，因此士氣高漲，參加會議的將領們幾乎一致同意開戰。

    獨孤羡沒有反對，也沒有明確贊成，舒利圖因此也只是敷衍，最後的決定是明天一早就向千騎關發起進攻，先剿滅中原先鋒軍。

3 ?4 R. l* F- S" N( W8 t2 E6 a  N" T4 L: N    眾將退下，舒利圖先是看了一眼龍王，然後問道：“獨孤將軍覺得不可戰嗎？”

& r. I& B1 w+ K- \    “不是不可戰，我想先知道中原的軍力與部署，中原的主力大軍本是用來與整個北庭決戰的，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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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O5 J' D+ R' I6 f: t0 L    舒利圖連連點頭，“我會派出更多的斥候打探消息，總之先拿下千騎關，開不開戰到時再議，唉，今年的冬天來得真晚。”

; L3 |7 t. ~0 T* ^4 `  M- |    冬天是阻止戰爭的最有力因素，能讓新汗王的軍隊喘口氣，結果它卻遲遲不肯降臨。

& Z& e4 r' y# @9 R. b! @8 h; D    顧慎為一直沒有發言，他同意獨孤羡的看法，開戰與否取決於中原的實力，他也明白舒利圖為何堅持明天攻打千騎關，這是在向龍王表示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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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騎關和璧玉城都屬於龍王，舒利圖對此已經默認。

    當天傍晚，屠翩翩竟然真的來軍營求見龍王，隻身一人，連師侄范用大都沒跟隨。

    屠翩翩昂首站立，只要帳篷裡還有別人，就一聲不吭。

    顧慎為屏退其他人，“可以說了。”

8 S8 Q) G( H  T/ Q: P. n0 A$ Y    “這次報恩與崆峒派無關，是蕭王殿下……”

    “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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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好一個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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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1 b) H5 X8 S/ G    “我還沒說完，蕭王殿下知道龍王的目標是璧玉城和金鵬堡，所以他讓我轉告龍王，不用著急，就算沒有北庭人的幫助，龍王照樣能成為璧玉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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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T3 |/ }. l; n8 J: a$ N    顧慎為一愣，隱約記得好像聽誰提過“璧玉城主”這個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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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五十二章 優劣

3 _! K# j# e; S6 F  i$ r6 W4 S    獨孤羡在龍王面前說話更加謹慎，想了很久才說：“我還沒辦法立刻給出定論，中原與北庭爭戰的歷史以千年計算，雙方都經歷過多次王朝更疊，期間互有勝負，想預測一次戰爭的結果非常困難，我不知道那個老婦的依據是什麼，但我看不到某一方的必勝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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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說北庭與中原各自的優劣勢吧，或許能從中找出線索。”顧慎為非常相信獨臂將軍的判斷，因此一結速與屠翩翩的交談就來向他尋找意見。

    獨孤羡此前曾向龍王簡單介紹過各國軍隊的特點，但他還是又思考了一會才回答，“北庭人的優勢我認為有三點：第一是靈活，可聚可散，我最看重他們的撤退能力，你永遠也猜不透一群正在敗逃的北庭騎兵什麼時候會轉身再戰，他們很少發生不顧一切的潰散。”

: S; a) e& C6 h! m+ a9 A    “第二是射術，各國都有神射手，某些中原人甚至更出名，但是集合成軍，沒有哪一個國家比得上北庭，對於絕大多數草原男子來說，射箭與騎馬就跟吃飯喝水一樣，是與生俱來的本事，剛學會走路就得掌握這兩項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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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是戰術，北庭人以打獵的方式進行戰爭，看似混亂，其實人人各司其職，看似驍勇到奮不顧身，其實極重防禦，輕易不會捨命相拚，當然，只有輔以靈活的撤退，這才是優勢。龍王是否知道，中原曾經多次圍困北庭主力，雖然獲得極大的勝利，卻極少能捕殺到汗王本人。”

# S5 ]$ I0 S+ d0 u8 ~4 p! s* p    顧慎為當然知道，剛剛結束的戰爭中，他甚至沒見到羅羅本人的模樣，“成熟的獵人可能捕不到獵物，但不會被獵物咬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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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A+ l) M! h+ A0 f    “就是這個意思。”獨孤羡揮了一下僅剩的手臂，“接著說劣勢，其實跟前面三條優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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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l7 G1 x. e    “哦？”顧慎為有點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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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 S1 u- a  O+ |7 f    “第一。靈活過頭就是不守紀律，北庭人擅長騎射，所以畏懼近戰，一旦遭到突襲，就像龍王曾經做過的，他們的第一個想法必然是拉開距離，若是敵軍連續迫近。撤退就會變成逃亡。”

7 c3 }, s2 d1 t! r    “第二，北庭太依賴射術，對其它兵器極為排斥，很少有人願意學習刀槍，在遼闊的草原上難遇敵手，換一種地勢就會束手束腳。說實話，我很難想像疏勒國怎麼會那麼容易被征服，唉……”

8 L1 [' ?8 o* ?, k  L6 K7 Q    “第三，北庭騎兵是單純的獵人，碰到的獵物通常一交戰就會變得驚慌失措，如果碰到一隻冷靜的獵物，他們常常無招可用。”

' \- N7 Q7 L+ ~! z% Z& J( a    “將這三條顛倒過來。就是中原的劣勢與優勢。”顧慎為心中對兩國軍隊的印象更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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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T" R2 l# N7 @* ?: z    “嗯，龍王不要想著那些常年駐紮在西域的中原軍隊，他們只是三流水準，跟真正的中原主力不可同日而語。”

    “我就是中原人，十多歲才來到西域。”

    “對，我忘了。”獨孤羡隨口說到，心事顯然不在這上面，沉思的時間更長。“軍紀，這是中原軍隊最大的優點，那是北庭人遠遠比不上的，實話實說，西域的所有軍隊，包括龍軍，跟中原一比。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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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5 [7 U! S5 \    獨孤羡將自己與龍王一手創建的軍隊貶得一無是處，顧慎為沒有生氣，他在回想小時候的往事，結果所得甚少。顧侖名為將軍，其實是宮廷侍衛，跟軍隊沒有多少聯繫，只有一件事，他模糊有些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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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過一個故事，一位年輕的將軍因為在戰場中推進得太快，結果被判有罪，差點遭到斬首，還有一個罪名，是什麼來著……”

    “貪功冒進，中原軍隊就是這樣，一切都要按部就班，過於勇猛和過於怯懦幾乎是同等之罪，這在北庭人看來簡直不可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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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將軍的意思，似乎更看好中原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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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支訓練有素的中原軍隊。”獨孤羡伸出食指以示強調，“才是真正的軍隊，是所有將帥的夢想，只有他們能實現複雜的戰術，千變萬化。”

    獨孤羡似乎忘了此次談話的重點，沉浸在對“真正軍隊”的想望中，開始說起一些與局勢無關的內容，“我讀過中原的一些史書，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每到亂世，中原軍隊的類型就會變得單一，或重騎兵，或重強弩，或重長槍，再也沒能力將他們整合在一起，反之，每逢盛世，類型才會多種多樣，就像咱們今天遇到的中原軍隊，即使只有兩三千人，弓槍刀盾一樣不缺，如果真打起來……”

+ b1 a$ h! S; h2 v* x; R    獨孤羡感到背後一陣發寒，不過這到讓他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同樣，中原軍隊的優勢也是劣勢，一支嚴守紀律的軍隊，需要一位能征擅戰、熟悉所有類型士兵的統帥，統帥的能力在這裡至關重要，幾乎能決定勝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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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J# K0 {! K8 r6 q3 \5 X    這也是獨孤羡為什麼欣賞中原式軍隊的原因，他是一名優秀的將領，在西域卻沒有多少發揮餘地。

! _- i5 x! p8 i: s) ~1 N( u    顧慎為想了想，“假設，北庭軍隊與中原軍隊人數相當，天時、地利也沒有明顯傾向，決定勝負的……就應該是中原的統帥。”

7 j" d8 a" B9 S( r7 ?, L) O    “是我的錯，我可能誇大了統帥對中原軍隊的影響，訓練越好的軍隊越能減少平庸統帥的不利影響。”獨孤羡仍然拒絕做出簡單的推論。

    “可統帥終歸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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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獨孤羡思忖良久，“如果能瞭解中原統帥的能力，或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預測戰爭結果。”

: t# c3 A6 z: ^5 c" q6 ~    “那就請將軍多派人手打聽中原統帥的身份，越詳細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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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t2 e) c4 Z' G6 }& i3 i# X    “是，可不管中原統帥是誰，明天我軍都得先攻下千騎關，絕不能讓中原軍隊在天山以南取得立足之地，那對北庭人和龍軍都是心腹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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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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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與獨孤羡交談很久，出來時已是深夜，屠翩翩仍在他帳篷外面等候，一見面就問：“龍王想好了嗎？”

    “想好了。”

  Z2 ?6 z( ~; _1 H    “北庭人撤軍，不再攻打千騎關？”屠翩翩面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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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4 |( ~' m  s0 ]- S2 _) w  g    “明天我會攻下千騎關，然後看情況再決定是否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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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走進帳篷，屠翩翩不請自入，握著枴杖不停往地面戳。幾下就將氈毯捅個窟窿，“龍王怎麼還不明白呢？北庭人打下千騎關，中原大軍就必須發起一戰，到時候連龍王也會受池魚之殃……”

! Q' z2 n2 N9 J# Q! y! G0 [    顧慎為擺手制止她說下去，“你將中原軍隊說得天下無敵，我卻不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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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r- O0 _% ^: \: S4 ?2 M* {6 T    “中原大軍天下無敵，這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嗎？”屠翩翩神色茫然。好像龍王的話違背了某種常識，“蕭王感激龍王的救命之恩，才派我來提醒你。”

    顧慎為無意與老婦爭論，接著說：“還有那個什麼璧玉城主，妳說得語焉不詳，叫我如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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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用不著相信我。相信蕭王就行，他說你能當上璧玉城主，你就一定能當上。”

    “我不認識蕭王。”顧慎為冷冷地說，他不記得父兄親友曾經提起過什麼“蕭王”。

    屠翩翩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他，“唉，看來我的任務是失敗了，我還向蕭王拍過胸脯做保證呢。”

/ V$ S4 B- d2 ~" |/ w6 s0 o$ q) D$ a8 A    “抱歉。”顧慎為的聲音裡可沒有抱歉的意思。“我無意與中原軍隊開戰，所以你可以回去告訴那一萬中原先鋒，明天北庭軍隊要進攻千騎關，龍王希望中原人旁觀，如果非要插手，也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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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 g. C+ x" m& w    屠翩翩默默地盯著龍王，突然轉身就走，一句話也不肯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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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1 `9 T2 ^# t1 z; R    顧慎為獨自坐在帳篷裡。毫無睡意，因此當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時，他馬上警醒。

' P. ~) S# \1 Y9 e0 |/ s    “龍王還沒睡吧？”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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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蝠掀簾進來，一臉惶惑，“教頭要走，說是再也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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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4 y* F7 A3 `6 f" x; H; Q' `* J    “龍王知道？”紅蝠由惶惑變成驚愕，“可是……一切都好好的。龍王已經……”

1 o) N( j' Q. c: `) L9 x$ Q    顧慎為與上官如的情事瞞過了滿營將士，卻躲不開紅蝠的眼睛，她用不著像韓芬一樣偷聽，就能猜到大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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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t& j) y9 {. y, a2 |    “妳怎麼沒有跟上官教頭一塊走？”顧慎為截住紅蝠的話頭。

. J* }4 t5 S9 h# Y7 l    “我想跟她走。可教頭不允許，她說我應該留下來……照顧更需要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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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F2 L0 X- d4 F8 t& c9 x    “上官教頭說得沒錯，龍翻雲更需要你，就這樣吧。”

    “龍王真的不在意？”紅蝠還是覺得難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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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_( `0 f* t9 f0 n    顧慎為不吱聲，紅蝠紅著臉退下。

    上官如帶著香積之國的女兵悄悄離去，沒多少人知道，可紅蝠剛走不久，舒利圖竟然親自跑來說這件事。

8 Y; M: i! B: A  H    舒利圖已經自封汗王，深夜中只帶幾名隨從亂跑可不應該，他大概是看到龍王帳中仍有光亮，因此直接掀簾進來，“離曼跟香積之國的人走了，龍王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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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r( P* y( c. C. I6 T    顧慎為這回是真意外，“離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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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離曼剛剛向我告辭，說他無顏留在軍中，還說他本來就是火焰駒的馬伕，今後火焰駒去哪他就去哪，請我向龍王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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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沉默片刻，“讓他去吧，留不住的人總是留不住。”

- F5 r2 \& U7 I7 p& ~; y/ \1 m  }    “可惜。”舒利圖非常小心地沒有提起上官如，“離曼是個人才，我還想今後重用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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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準他還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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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3 V- |! l" u  S2 O    “希望如此。明天進攻千騎關，我不打擾龍王了。”舒利圖失望地告辭，既然龍王不打算追回香積之國的人，他也只能放棄離曼。

    與金鵬堡的第二次大戰就要開始了，與逍遙海那一戰相比，強弱之勢易位，顧慎為卻沒有必勝的喜悅，整個晚上都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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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五十三章 交易

( P- L0 N* w. I; y. w7 I, I    天還沒亮，部分士兵就已經忙碌起來，將簡陋的攻城雲梯推出營地，在第一支萬人軍的護送下，前往千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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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K9 c! B9 E7 `9 g4 m    羅寧茶就是這個時候到的，看著龐大無比的軍營以及穿梭往來的士兵，心中激動萬分，納悶從前的自己怎麼會嫌棄鐵山匪幫的人太多，等她發現龍王的帳篷與普通將領沒什麼區別，又不由得大感失望。

    顧慎為正在穿戴皮甲，接到通報說是“羅夫人”求見，想了一會才明白此人的身份，允許她進營。

+ ]( F5 B0 Z+ i8 B( }; m. Y    羅寧茶的隨從都被留在外面，所以她滿心以為這會是一次私下會面，看到持刀站立的兩名少年護衛，立刻皺起眉頭，“這兩個小孩就會惹事生非，龍王怎麼還把他們留在身邊？”

    鐵玲瓏曾經和初南屏闖入金鵬堡，是在羅寧茶的幫助下才逃出來的，她明白怎麼回事，聶增卻莫名其妙。

    羅寧茶根沒認出誰是誰，只是隱約覺得少年好像不如之前俊美，她也不在意，徑直走到龍王面前，摘下兜帽，“我要單獨和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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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現在就是在單獨和我說話。”顧慎為態度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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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固執地搖搖頭，“不行，事關重大，我信不過這兩個小孩。”

    “在門口等著。”顧慎為等了一會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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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o' z4 c$ V9 U0 A8 k. C% B( Q    聶增、鐵玲瓏遵命離開，對羅寧茶的印象都很差。

    “說吧，是那個蕭王派你來的？”

    羅寧茶點點頭，一臉的嚴肅，“我就知道那個醜老太婆做不成事，所以主動主請纓，果不其然。我還在路上呢，就聽說她的任務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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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鐘。”

& T- B' A; {5 K1 z6 C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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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n' \# q) f7 l( r( x  R    “我說妳有一刻鐘時間，妳看到了，我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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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我知道你很忙，可再忙也不能不見我啊？你是為我才救出蕭王和中原士兵的，我怎麼會不知道？不過我現在有男人了，沒辦法報答你，不過我會給你其它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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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k$ p& u) D, O9 d8 D: B7 ~( `    還是那個羅寧茶。一點沒變，顧慎為忍不住想，什麼樣的人才會信任這樣一個女人，派她來與龍王談判？中原蕭王的價值在他心目中大打折扣。

! {: T* e# c, y5 u" d/ V* {    “恭喜妳，終於擺脫金鵬堡。”

    “談不上擺脫。一點小小的成功而已。”羅寧茶十分得意，“歡奴……龍王，你當初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而且還有不少體悟，我現在明白自己從前太單純，還好我在龍庭沒付出什麼，真正主宰西域的是中原啊……”

$ F* ?' }* j$ ]/ _+ d) @- l1 G    “蕭王派妳來到底要說什麼？”顧慎為及時止住她的囉嗦。

    羅寧茶微微皺眉。既因為暢談中斷而惱火，又在仔細想此行的真正目的，最後是後者佔據上風，這就是變化。她想，自己能控制情緒了，“為了這次戰爭，中原從前一代皇帝就開始準備。花費十多年時間，軍資堆積成山。戰馬三十萬匹，將士六十萬人，就算老汗王在世，集草原全部之力，也擋不住如此雷霆一擊，何況分裂之後的小汗王？”

    這些話顯然是羅寧茶背熟的，連腔調都變了，抑揚頓挫，倒有幾分方聞是高談闊論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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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準備得這麼辛苦，那就更得打一仗了。”顧慎為不相信屠翩翩的威脅，自然更不會相信羅寧茶，什麼“戰馬三十萬將士六十萬”顯然是在吹噓。

    羅寧茶背熟的話有好幾套，順序固定，所以她不管龍王如何回應，照樣說下去，“可這場戰爭原是準備在北部邊境打的，突然移到西域，大軍頗有不便，所以蕭王有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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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9 S  p9 p. r% L    “嗯。”蕭王坦承中原劣勢，這讓顧慎為突然產生點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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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庭人攻破樓蘭國的中原軍隊，此仇不可不報，否則皇帝威嚴茫然無存，可龍王已經替中原報仇了，接下來的戰爭完全多餘，雙方何不各退一步，龍王讓北庭人退兵，中原人上報戰果，皆大歡喜，豈不甚好？”

    顧慎為恍然大悟，羅寧茶說得含含糊糊，那是因為蕭王不想直接挑明，“蕭王想把擊敗羅羅大軍的功勞歸為己有？”

    在顧慎為看來，這位蕭王異想天開的勁頭兒倒是與羅寧茶極為相配。

    “不，是歸蕭王和龍王所有。”羅寧茶以為龍王心動，大大的眼睛裡露出熱切之情，“兩萬中原將士，加上龍王十萬大軍，據守千騎關，擊破北庭二十萬騎兵，逼走僭王羅羅，以弱對強，以少勝多，千古佳話，就在此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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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面前隱約出現一位浮誇的中原皇叔，“蕭王還真是會編故事。”

) [( l) W$ i" C    “沒我幫忙，他可編不出來。”羅寧茶恢復有的腔調。

    “這樣一來，蕭王就會創下豐功偉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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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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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罷兵，北庭遠遁，各取所需。”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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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一個虛名，龍軍卻沒有得到任何好處。”

    “沒錯……不是，龍王當然有好處，你聽我說完。”羅寧茶語氣強硬起來，“龍王得到的好處就是璧玉城歸你所有，唯一的條件是你得跟中原保持良好關係。”

6 ]2 ?! s$ z+ z* V5 B    “璧玉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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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個。”羅寧茶的眼睛越發明亮，“你明白了吧？不花一兵一卒，龍王就能當上璧玉城主，當然，龍王的稱號也會得到中原的承認，從此坐擁西域半壁江山，金鵬堡更是不在話下，以後你傳位給咱們的兒子……”

# P+ S5 m( G6 ^* M    “我和妳沒有兒子。”顧慎為急忙打斷。

' D! ^% f. q/ `, u9 E    “妳沒問過上官如嗎？”羅寧茶驚詫萬分。

5 ]( O9 k5 Q; x2 X: F) c* I( U    顧慎為根不相信這個女人的說辭，她對兒子親生父親的肯定程度，是與龍王的實力強弱緊密相連的，由閉口不提到頻頻暗示，再到言之鑿鑿，正是龍王從實力微小到完全壓過金鵬堡的過程。

    “這件事與她無關。”顧慎為冷冷地說，“那個璧玉城主，蕭王打算多說幾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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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醜老太婆什麼也沒跟龍王說吧。因為蕭王根不信任她。”羅寧茶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營造的喜悅中，自動忽略龍王的神色，“蕭王要組織一次比武，勝者成為璧玉城主，從此再沒有三國輪當督城官的慣例。”

% b6 c5 ]' c# d    一刻鐘快要過去了，顧慎為來已經理清的頭緒又變得混亂，這個蕭王就像是剛剛長大的孩子，每個想法都是天馬行空，似乎聰明絕頂。又像是蠢笨不堪，“比武？蕭王要組織比武？”

6 W( r5 \% y. u: {/ p" m& i! {    “對啊，你武功那麼高，肯定能贏，這就是所謂的不用一兵一卒。你憑自己就擁有璧玉城啦。”

4 H, H9 R2 L$ |: T4 _! m% A    “妳和蕭王都高看我了，我不是獨步王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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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知道……”

% k6 a+ o( v+ V2 @. ^, T1 r    “我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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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那也沒關係，這次比武是開放的，誰都能參加，蕭王會從中原找來高手，替你打敗獨步王。然後……你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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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 `% Y+ b( q' W    顧慎為搖搖頭。

; R/ c4 J; s0 o& D  V( z    “你在逗我是不是？”羅寧茶略顯不滿，“蕭王說你救過他一命，恩情必須得報，所以中原高手面對龍王時都會甘拜下風。絕不會使出全力。”

8 C- O$ @: n& ?$ @" B    “哼。”若不是知道羅寧茶頭腦簡單，顧慎為現在就會發出挑戰，“妳去告訴蕭王，用不上半個月。中原大軍還在路上，我就能憑自己的力量攻破璧玉城。用不著他的幫助，什麼比武和璧玉城主，我通通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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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竟然沒有生氣，她顯然早料到龍王的回答，應該說蕭王早料到，所以借她的口說：“龍王還不知道吧，獨步王已經將千騎關獻給中原，龍王只要今日動兵，就是在向中原宣戰，你可以奪關攻城，也可以自稱王者，中原大軍來不及干涉，但終有趕到的那一天，到時北庭騎兵可以跑進荒無人煙的草原，繼續放羊放馬，龍王打算怎麼辦呢？像北庭人一樣逃亡，放棄到手的璧玉城？還是像獨步王一樣死守關卡與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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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y/ g0 R, b, {5 B( A: z+ d    羅寧茶人生以來第一次發出如此有力的威脅，連自己都被震撼了，好一會沒再說話，靜靜體會其中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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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也保持沉默，與羅寧茶理解的正好相反，既無恐懼也無心動，浮誇背後的蕭王或許是個聰明人，但他不瞭解龍王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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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期待著與中原大軍一戰。”顧慎為平淡地說，雖然他對小閼氏講的故事並不相信，但心中已經非常肯定，僱用金鵬殺手屠滅顧家的人必然來自中原，或許真與家中某個人的身世有關，不管怎樣，仇恨不會在獨步王死後結束，而會繼續指向更強大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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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預想中的場景沒有發生，這讓她一下子亂了方寸，蕭王教給她的話全都說完了，她自己想不出任何應對之策，唯一的反應就是惱羞成怒，“你……你糊塗了嗎？這麼好的交易，能讓你得到璧玉城，成為中原承認的真正龍王。你不替自己著想，也該想想我和兒子，那是你的種，要是別人當上璧玉城主，他可就一無所有了。你得接受，必須接受。”

    “妳可以現在就走，也可以留下來，看我今天如何攻下千騎關，向中原‘宣戰’。”

    “我不走！”羅寧茶精心維持的冷靜全沒了，“笨蛋，非得讓我和你上床才能變聰明一點嗎？好吧，只要你同意保密，我可以接受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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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3 D, ~# P1 w6 D    顧慎為向帳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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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次……三次，隨你的心意，龍王……”

    羅寧茶憤怒得想摔東西，可龍王帳中的擺設太少，只有幾件杯碗供她發洩，落在氈毯上，發出悶響，卻沒有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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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與龍王都沒想到，這一天，注定無法攻打千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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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五十四章 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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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尖叫與慘叫同時響起，刺破冰冷的空氣，好像一塊石頭掉在薄薄的冰面上，正處於熟睡和打盹狀態的士兵們一下子驚醒，許多人沒套外衣就跑了出來，手中持弓，四處尋找敵人的蹤影。

    沒有敵人，慘叫停止，尖叫還在持續，士兵們很快發現，聲音來自小閼氏的帳篷。

1 @9 T* ~3 l! W! Y; g    自從與羅羅大軍的戰事結束以來，小閼氏一直住乃杭族營地，偏居一隅，極少走出帳篷，像一名服喪的寡婦，許多人都說，小閼氏只埋葬了多敦的身體，卻將頭顱保存下來，在夜裡與其絮絮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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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Z4 |$ T, g% D& o    這條傳言令乃杭族的將士們對她的敬重中多了一層畏懼，除非必要，沒人敢靠近那一小片帳篷，就連小閼氏的女奴和隨從，行走在營地裡也時常被士兵們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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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b3 N% X! d+ ]% x    尖叫與慘叫都來自同一個地方，聽到聲音的士兵心裡無不心驚肉跳，呆呆地望著那個方向，竟然沒人敢去查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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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等著軍官，軍官等著將領，將領等著統帥，在一陣慌亂之後眾人才發現另一個異常現象︰平時反應迅速的者速將軍和魯莽多動的朵爾查王子，竟然一個也沒出現。

    一名大膽的萬夫長在同僚的鼓動下，走進者速將軍的帳篷，裡面是空的，朵爾查的也一樣，直到這時，眾人才明白剛才的叫聲意味著什麼，幾名副帥、十名萬夫長和大量佐將蜂擁向小閼氏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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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N8 }- _/ C1 @    女奴和隨從們全都跪在帳篷外面，膽戰心驚，癱成一團，第一批走進帳篷的人，也被眼前的場景驚得目瞪口呆。

7 B/ U" t  v5 c. I& K4 ^( J    經過簡單的商議之後，將領們覺得事態嚴重。單憑他們這些人無法應對，於是做出唯一的選擇，向十幾里以外的新汗王求助。

( T% k$ L) H; f, X  u$ `    舒利圖軍營中的攻城雲梯運得差不多了，三支萬人軍已經在千騎關十里之外列陣，後續軍隊正在向指定地點前進，乃杭族的兩名萬夫長就是這個時候趕到的，直接求見新汗王，跪在地上，說︰“小閼氏殺死了者速將軍和朵爾查王子。軍心大亂，隨時都可能發生嘩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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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攻千騎關的計劃只能臨時取消，攻城器械仍留在原地，由前線的三萬騎兵保護，剩下的軍隊全都調往乃杭族營地附近。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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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優勢兵力的威懾之下，舒利圖前往乃杭族軍營，龍王則鎮守後方。

    出發之前，兩人只有很短的交流時間。

    “這是你跟小閼氏協議的一部分？”顧慎為問，他當時讓舒利圖與小閼氏談判，可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不是。”舒利圖驚訝萬分，臉色比龍王還要蒼白。“我與小閼氏達成的協議，一個字也沒向龍王隱瞞，我會封她為永久的‘老汗王小閼氏’，不用嫁給我。允許她擁有不超過三萬人的軍隊，然後她會勸說乃杭族完全歸順於我，者速要是太頑固，她才想辦法除掉他。可是……她這幾天一直沒動靜。我還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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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利圖還以為小閼氏踫到的困難太多，因此放棄了整個協議。“我還沒冊封她呢，她現在這麼做，什麼也得不到啊。”

    舒利圖率領千余人直奔乃杭族營地，此時已是日上三竿，發生在小閼氏帳篷中的血案傳得沸沸揚揚，營外列陣的大軍也讓乃杭族人備感緊張，舒利圖進營之後最先見到的就是爭吵與混亂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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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將軍和王子報仇！”這是一派人的聲音，支持者不少，卻沒人敢於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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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o' x% F- r, n4 u6 A! I, Q! I    “聽聽小閼氏的解釋，此事必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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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用問，朵爾查王子羞辱過小閼氏，者速將軍卻沒有嚴懲，小閼氏這是在泄憤。”

% Z6 k- ^! f8 X, ~! z    “舒利圖……汗王來了。”

    “是來消滅乃杭族的嗎？別忘了，咱們當初可是向羅羅借過路的。”

    ……

    新汗王的權威還不穩定，舒利圖在眾將面前站了一會，爭吵的聲音才平息下來。

* O% s& J& `) e5 L3 m    “汗王，是你向小閼氏下令的嗎？”有人不客氣地問。

- n$ K# i6 ]$ }    “不是。”舒利圖冷冷地回答，“請小閼氏出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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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j9 a* Y# Q! _9 V    “她不肯出來。”事實上，除了第一批進帳的將領，再沒人敢走進那頂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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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7 w* e! E$ R' y; L( Y    舒利圖制止衛兵的跟隨，自己徒步走向小閼氏的住處，步履穩定，沒有一點慌張，給予當時的目擊者極深的印象。

) @) r! u2 z  y% o8 O' D& y    整整半個時辰之後，舒利圖首先走出來，接著是小閼氏人，頭髮散亂，臉上似有青腫，滿手滿身的血跡，每邁出一步都要哆嗦一下。

    數百名將領與軍官守在帳篷外面，當小閼氏抬起頭，目光所至，眾人無不卻退兩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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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閼氏有話要說。”舒利圖離朗聲宣布，仍與進帳之前一樣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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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f" z3 h' f' s# \+ U! t    小閼氏咽了咽口水，用顫抖的聲音講述凌晨發生的事情，“天還沒亮……朵爾查醉燻燻地要求見我。”

    眾將點頭，他們對朵爾查昨晚的醉態還有印象，日逐王之子顯然沒在自己帳篷裡好好睡覺。

    “他說要向我道歉，我只好起床……接見他。”小閼氏聲音空洞，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開始好好的，接著他就……他就……毛手毛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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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閼氏掩面哭泣，眾將面面相覷，對朵爾查的膽大包天感到無比震驚。

" V2 I( m. h1 j  P4 y6 z    “他說……他說……老汗王的女人也是女人，多敦踫得他也踫得……”小閼氏一度哽咽，幾乎說不下去，好一會才勉強止住哭泣，“我派人去向者速將軍求救。”

- Q  z9 w/ |6 H3 U% I" E/ r    小閼氏指向附近的一名女奴，女奴跪在地上，事隔兩個時辰，仍抖得跟篩子一樣，“我……我請來者速將軍，他很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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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I0 f0 Z( d    接下來的情景還是由小閼氏進述，“可者速將軍還沒到，朵爾查就等不及了，他……他撲向我……”

    小閼氏又哭了起來，當著這麼多男子說起當時的羞辱，的確難以出口，眾將官心中既憐且愧，甚至覺得請來新汗王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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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e" k% Y* }% `- Y    “他剝我的衣裳……我……我拿匕首刺了他一下……他不停地叫……不停地叫，我怕極了，也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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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凌晨慘叫與尖叫聲的來歷，可者速怎麼死的仍是一個謎。

    小閼氏實在說不下去了，舒利圖指著那名女奴，“後面的事情妳都看來到了，妳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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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奴說出一連串的“我”，好不容易才繼續下去，“將軍衝進帳篷，非常……非常憤怒，衝過去……毆打小閼氏，說是王子死了，就讓小閼氏殉葬……小閼氏的匕首被奪走了，她打不過……她打不過……。”

    女奴顫抖得太厲害，也說不下去了，舒利圖在帳篷裡已經問清原由，說︰“小閼氏的匕首掉在她腳邊，她揀起匕首從者速將軍背後刺進去，很不巧，正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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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將大吃一驚，這名女奴一直跟其他人跪在外面，誰也沒有注意到她，未想到竟然是凶手之一。

    從小閼氏口中說出的真相就是這樣，將官們互相交頭接耳，都在努力接受相關信息。

4 q6 ?1 X9 P1 q2 ?% a5 R6 B    “謊言！”人群中突然有聲音喊道，隨後一名粗壯的萬夫長擠出來，“者速將軍身經百戰，朵爾查力大如牛，怎麼可能被兩個女人殺死？這是陰謀，設計好的陷阱！將軍和王子是被謀殺的。”

    萬夫長是個急躁的人，不等同僚回應，突然衝到女奴面前，拔刀架在她脖子上，厲聲喝問︰“說實話！給我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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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奴嚇得直往地面癱軟，不只是“實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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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閼氏仰頭放聲大哭，“快來人殺死我吧，反正我是壞女人，乃杭族的叛徒，竟然敢反抗朵爾查的欺辱，老汗王，你怎麼早不降火把我燒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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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閼氏故伎重施，仍然有效，立刻就有將官呵斥那名拔刀的萬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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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夫長是者速的心腹，與朵爾查關系友善，早被憤怒衝昏了頭，一刀砍掉女奴的頭顱，轉向小閼氏，“是妳要找死，今天我就成全妳，替將軍和王子報仇！”

+ R9 D5 y: M& e3 s    小閼氏花容失色，舒利圖命令道︰“我是草原汗王，命令你退下。”

' h/ ]8 D6 t" j5 A8 `. S1 |    萬夫長已經殺紅了眼，乜斜著新汗王，“你個小破孩子，有什麼事自稱汗王？謀殺將軍和王子你肯定也有份，沒錯，你跟小閼氏……”

3 J6 U  w, K: h5 f* R1 ]  D    他竟然公開對新汗王表露不敬，舒利圖的隨從與乃杭族部分將官都憤怒地撲上來。

1 g- |1 W7 `0 u& j; P    誰也沒有聶增快，他像離弦之箭一樣衝到萬夫長身前，一拳擊出，將比他龐大兩三倍的身軀打飛。

    萬夫長爬起來，吐掉和著血水的兩顆牙齒，轉身向外面跑去，嘴裡含糊不清地大叫大嚷，“乃杭族有血性的男子漢全跟我走，咱們不認這個新汗王……”

    聶增回頭望向舒利圖，一些將官甚至拿出弓箭，只等汗王一聲令下。

    “讓他走，不要阻攔。”舒利圖說，獨自做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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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M& l4 V) L6 f+ {8 J    現場許多人對此感到遺憾，因為在這句命令之後，又有不少將官帶領士兵離開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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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2 s, v3 I' @9 ?; k4 e# L- f    乃杭族十萬騎兵由此分裂，半天不到，至少四萬人逃向西北方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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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6 l0 n" n/ s    這是進攻千騎關計劃不得不取消的第一個原因，還留在龍王帳篷裡的羅寧茶聽說這件事，興奮異常，命令侍女給自己換上最艷麗的衣裳，準備與龍王進行第二次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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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五十五章 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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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k  v4 I3 T: @   舒利圖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小閼氏帳篷裡的血腥場面在眼前揮之不去，他可以在外人面前表現得鎮定自若，心裡還是怕極了。

    “那不一樣。”他說，大概是覺得有些失態，龍王並未發問，舒利圖就開口解釋，“戰場上……殺與被殺都是可預料的，可是兩具屍體擺在那……者速與朵爾查沒料到自己會遭到殺害，燈光陰暗，血流滿地，還有小閼氏的眼神……希望龍王不會笑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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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顧慎為說，作為一名十二歲的孩子，舒利圖的表現近乎無懈可擊，“這麼說，你認為是小閼氏設計殺死了他們兩個。”

    舒利圖先是點頭，隨後搖頭，“我只是猜測，或者說是感覺，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小閼氏是個厲害的女人，就算她想嫁給我，我也不敢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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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利圖經驗還不夠豐富，慢慢地他會知道，很多明真相就在感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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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向你提出條件了？”

* f: p( @9 j4 M' H$ Q, n    殺死者速與朵爾查是項協議，小閼氏卻提前動手了。

    “沒有。”舒利圖抬起頭，神情稍顯茫然，“我也以為……就這件事最蹊蹺，小閼氏當時好像真的嚇壞了，非常逼真，從始至終沒提冊封的事情，我提起話頭，她也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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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閼氏越來越像是一個麻煩，但還不是眼下最大的問題。

    “我放走乃杭族人，是不是做錯了？”舒利圖問道，他當時的舉措沒有得到多少贊同，這讓他心中非常不安。

    “你做得很對，強留乃杭族人很可能會引發嚴重騷亂，反而失去解釋的機會。”

. w' a& r1 \1 ]' Y# Z" j    舒利圖長出一口氣，相對於全軍將領，他更願意相信龍王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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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龍王單獨交談之後，舒利圖立刻召見軍中將領。商討如何應對乃杭族叛走之事，顧慎為聽了一會，自行走出帳篷。

    獨孤羡跟了出來，“事情有點棘手，大家擔心逃走的乃杭族士兵會鼓動全族人造反，甚至投向汗王的敵人。”

  E5 s* }9 _+ T( G, W9 g9 {    “汗王得馬上派人去向乃杭族解釋。”

    “是，所以明天無論如何得攻下千騎關。不能再拖了。”

    “嗯，就是明天。”

    與左將軍分手，顧慎為帶領衛兵去查看屍體。

, c' ]# X% r3 Z4 c$ p, k0 P5 h    者速與朵爾查的遺體被帶回來，舒利圖向留下的乃杭族將士承諾，會給予兩人超出規格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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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9 x% M2 R! G' c; c& z1 a    屍體已經被清洗乾淨，傷口非常清晰。各有一處，看上去非常細小，很難想像兩名壯碩的男子竟然因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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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 ~  L4 q; x8 L$ u/ B4 ]    朵爾查男根被割，又被仔細縫上，他死於流血過多，當他慘叫時，外面的將士卻處於茫然失措的狀態。沒來得及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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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2 Z5 E% q: M+ P    者速死得乾淨利索，傷口正位於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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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回到自己的帳篷裡，他早已派人給羅寧茶另外安排住處，拒絕再見她。

    韓芬奉命而來，一進來就笑逐顏開，“小閼氏好手段，砍多敦人頭的時候膽子還小，這回就變得膽大了。我應該介紹她加入曉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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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 i- S& ]) I7 F  s    “妳跟小閼氏談過這事？”

    “什麼事？”韓芬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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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曉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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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b+ U" y) u$ b2 P( Z& A$ V    “沒有啊，我為什麼要跟她談起曉月堂？我剛才就是隨便說說，招誰當弟子，全是御眾師說的算。”

    “除了多敦自殺那天晚上，妳沒再見過小閼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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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仰天想了一會，“嗯，見過幾次。到底是幾次我真想不起來啦，有一次是她找龍王，還有一次她見小姑娘，還有一次……”

    韓芬所謂“見面”只是遠遠一望。顧慎為急忙打斷，“我說的是單獨見面，說過話的那種。”

8 p7 r2 [* m9 L& y    “沒有。”韓芬立刻搖頭，“這個我記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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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營裡藏著曉月堂弟子。”顧慎為平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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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 L$ P$ P' f# e! B    “對啊，不就是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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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妳以外另有其人。”

    “真的？”韓芬眼睛一亮，“莫非是御眾師派人來找我了？龍王，如果真是那樣，你就行行好把我放了吧，我沒啥用，還挺能吃，我知道你養活這麼多人也不容易，讓我給你減輕一點負擔……”

. y- i9 n9 o! H( A0 `; O6 x0 }    “妳把曉月堂弟子找出來，我可以考慮放你走。”

    “嘻嘻，龍王是想利用我吧？我可不笨。”韓芬換了一種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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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我在利用妳，好補償妳吃的那些食物，而且我保證，不管妳找出多少曉月堂的人，我一律管吃管住，絕不會殺死她們，可要是我自己找出來，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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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客氣的意思是打罵、是姦污、還是殺死？”

/ G7 J2 P$ `6 E1 x% v3 P* o    “殺死。”

. q! G# ]" \- W# U+ d    “哦。”韓芬想了一會，眼睛又是一亮，“這算不算比賽啊？看咱們誰先找出曉月堂弟子。”

% \& ~  J/ _& Q: f+ O5 }: u    “算，妳贏了，我放妳走，妳輸了……”

/ w7 T% `! q2 r2 G' x) i5 o$ [    “陪你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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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_+ ^* i' e    “妳輸了，就放棄對御眾師的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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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不成。”韓芬頭搖得飛快，脖子似乎都要甩掉了，“不成不成不成，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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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2 q4 p: q' U7 Z9 R: A' E2 K    “罰妳三天不吃飯吧。”顧慎為更希望韓芬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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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韓芬立刻答應，突然嘆了口氣，“韓萱要是在這兒就好了，她最擅長這個遊戲，光憑鼻子就能把曉月堂弟子找出來。龍王，我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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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開始比賽吧，等妳贏了，自然能回去見她。”

    韓芬轉身躥出帳篷，她要從第一步就開始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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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孫神醫來見龍王，不滿地說：“龍王，我早就跟你說過，號稱包治百病的都是騙子，我就那點本事，治療傷殘戰士已經有點勉強了，你還讓我驗屍，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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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 E& ^2 A* Y. c& J0 e) Q    “結果呢？”

    “結果還不是一目瞭然，一個流血過多，一個後心中刀。”

    “沒有中毒跡象嗎？”

    孫神醫嘴上抱怨，驗屍卻是一絲不苟，“跡象是有一點，但都不明顯，想確認，只有一個辦法。剖開屍體，再隱蔽的毒藥，外表不露痕跡，內臟總會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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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剖屍驗毒將會在乃杭族士兵當中經發軒然大波，顧慎為根本不想將中毒的猜測散佈出去，“先這樣吧。”

0 c. t% `7 D0 C4 Y; E    孫神醫點點頭，轉身要走。又回過頭來，“龍王懷疑曉月堂下的毒嗎？可是小閼氏……沒錯，小閼氏也是女人，唉，女人。”

    要說小閼氏秘密投靠曉月堂，顧慎為現在想來也覺得匪夷所思。小閼氏爭權奪勢的理想與荷女完全背道而馳，可顧慎為的想法與那名逃跑的萬夫長差不多：單憑主僕兩名女人，怎麼可能殺死者速和朵爾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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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R% i' I7 i. `% u# |    孫神醫通常不喜歡猜測，但他看出龍王對這件事很在意，所以臨走之前補充一句，“我在屍體身上沒看出曉月堂毒藥的痕跡，小閼氏就算下毒。也沒準另有來源。”

    顧慎為表示贊同，這卻讓小閼氏的行為更加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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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利圖那邊的商議結束了，他派出軍中老將率領五萬騎兵去追趕逃亡的乃杭族將士，勸說對方回心轉意，如果不成功，也儘量不要開戰，而是一同前往乃杭部，宣達新汗王的旨意。

  V0 V4 N, j- a1 q    舒利圖有點著急。他剛剛當上汗王，乃杭族作為重要盟友，此時背叛將會在草原上帶來極大影響，他想親自去乃杭族老家，又想留下來幫助龍王奪下千騎關，甚至攻破璧玉城。

    “拿下千騎關，你就可以率兵去安撫乃杭族了。還有羅羅，聽說他正在北方重新集結軍隊，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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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B  ?3 q1 Z3 g; E3 c    “嗯。”舒利圖重重點頭，“龍王要留下多少騎兵？”

$ q, R0 j& u/ p/ h: }2 |    “一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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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萬？”舒利圖吃了一驚。這個數字比他想像的要低許多，“我用不著太多軍隊，倒是龍王，既要攻打璧玉城，又要防備中原人……”

    “我自有辦法。”顧慎為甚至覺得一萬北庭騎兵都多，他與獨孤羡都不希望將太多北庭人的力量引入西域。

    送龍王出帳的時候，舒利圖顯得有些激動，他一直對自己的地位惴惴不安，這還是第一次，覺得有可能真正擺脫傀儡的身份。

    進攻千騎關的計劃推遲一天，金鵬堡守軍和中原一萬先鋒軍都沒有主動挑戰，雙方像是達成了默契，這一天的前線平靜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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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傍晚，軍師方聞是快馬加鞭趕回營地，身邊連名隨從都沒帶，差點被不認識他的哨兵射死，發現千騎關之戰沒有開打，他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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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千騎關攻不得，起碼現在不能。”方聞是一進帳篷就說道，連聲招呼都沒打。

    顧慎為正與獨孤羡完善攻城計劃，抬頭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的軍師，“你在替誰當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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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忠於龍王，但也容易受他人影響，想說服某人，有時會被某人說服，他自己卻不這麼覺得，所以愣了一下，“當然是替龍王，龍王擔心我被收買了？我可是孤身一人跑回來的。”

    “嗯，你說說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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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p' Y9 k6 G# U4 H    方聞是瞥了一眼獨孤羡，見龍王沒有反應，才繼續說下去，“我沒來得及去樓蘭國，半路上就碰到中原軍隊，領軍的人正是西域都護官衛嵩，他接見了我，很客氣，聲稱中原願意與龍王結盟。衛嵩是個老滑頭，不可信，我按照龍王的指示，暗中調查衛嵩在中原朝堂的地位。”

* R$ z" U) [, c6 {7 t) l9 E! i    方聞是頓了頓，“為了與北庭決戰，中原集結了前所未有的大軍，主帥名叫龐寧，是中原權傾朝野的大將軍，也是衛嵩的親家。”

    “嗯。”顧慎為還沒明白軍師的意思，龐衛兩家是姻親，與攻打千騎關似乎沒什麼關係。

    方聞是話說得太急，喘了口氣才將最關鍵的內容倒出來，“龍王不是想知道衛嵩的政敵是誰嗎？就是那個蕭王。龍王攻打千騎關，就會引來中原大軍，衛嵩與龐寧因此得勢，蕭王身敗名裂，反之，蕭王立功，衛龐無功而還。龍王選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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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五十六章 解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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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s8 }( o: t   大將軍龐寧是三朝老臣，顧慎為從小就聽說過這個名字，那時的龐寧還沒有權傾朝野，但職位已然不低，顧侖經常提起此人，語氣不是特別親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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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 j- l( L    顧慎為還記得衛嵩曾經說過的話，他與顧侖是先帝寵幸的大臣，與另一派老臣對立嚴重，先帝駕崩，顧侖遠赴西域，衛嵩卻選擇向政敵屈服，現在想來，這位政敵十有八九就是龐寧了。

    中原朝堂的派系與鬥爭比北庭要複雜得多，顧慎為所知基少，方聞是也打聽不出太詳細的內容，只能勾勒出極為簡單的格局，“中原大臣分為兩派，一派受皇太后支持，就是龐寧、衛嵩這些人，另一派托庇於小皇帝翼下，明爭暗鬥，打得很激烈，幾乎在每件事情上都有爭執，對北庭和西域的策略尤其如此。”

    方聞是的目光在龍王和獨孤羡臉上掃來掃去，希望他們儘快明白自己的意思，“太后一黨希望通過戰爭搶奪功勞，另一派大臣必然反對，理由是勞民傷財，爭得你死我活，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老汗王之死、北庭分裂讓太后黨占得優勢，連皇帝都覺得這是決戰的最佳時機，蕭王偷偷前來西域，就是想制止戰爭。”

    顧慎為沒吱聲，衛嵩果然是老滑頭，當他勸說龍王刺殺老汗王時，可從來沒提過黨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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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羡對中原朝堂不感興趣，笑了一聲，說：“這個蕭王聽上去像是奸臣。”

. P4 g- N6 \& C' M% j# `    方聞是冷臉搖頭，“獨孤將軍想得太簡單了，誰忠誰奸是個很複雜的事情，不是憑好戰與否來判斷的，再說那是中原的事，管他忠奸，對龍王有利就是好的，眼下蕭王才是想與龍王修好的人，衛嵩恨不得明天就將龍王一網打盡。”

    “你見過蕭王了？”顧慎為問。

' W( g6 C2 C8 [, t' D. E    “沒有。時間太緊，不過我隨時都可以去見他。”

    “那你怎麼知道蕭王要與我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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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想回來跟龍王說說衛嵩的事，半路上遇到那個矮矮的老太婆，叫屠翩翩什麼的，她還認得我，跟我雜七雜八地說了一通，她知道的東西不多。可我一聽就明白啦，所以快馬加鞭，還好趕上了。”

1 z. ]) Z) k* p" U& u3 z  x    顧慎為沖獨孤羡點點頭，“先這樣，請將軍繼續準備明天的攻城之戰。”

2 B, E8 T& [/ p6 x- D$ L    “是。”獨孤羡知道這是逐客的意思，躬身退出。

    方聞是看著獨孤羡的背影。一直到對方放下帳簾，迅速扭頭問道：“龍王不惜冒與中原開戰的危險，是想報仇吧？您可還記得當初說過的話？”

    方聞是當軍師的第一天，就要求龍王承諾爭霸為先私仇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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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V2 a- M3 P) |$ U    “當然。”顧慎為說，“攻打千騎關與報仇有關，但是我有充分的理由，無論中原如何威脅。今年冬天之前主力大軍是趕不到的，奪下璧玉城，龍軍就有整整一個冬天的時間備戰，舒利圖也可以藉機平定整個草原，明年帶回來足夠多的騎兵，我就不信中原不可戰勝。”

    “那個小孩當上汗王了？”方聞是隨口問道，想整理一下思路，同時緩和龍王的嚴厲。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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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嘴上這麼說。方聞是卻習慣性地搖搖頭，“如果舒利圖平定不了草原呢？如果明年他帶不回足夠的騎兵呢？也許一切順利，但北庭人覺得現在不是決戰的時機，所以勸止新汗王參戰呢？舒利圖現在好控制，因為在他周圍還沒形成‘朝堂’，這種狀態持續不了多長時間，只要龍王一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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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F+ J* X4 x1 b& k+ n    “因為‘如果’太多。我就得放棄手中的大好機會？軍師，我尊重你的意見，但是你應該知道，只要擋住中原大軍明年的攻勢。龐衛兩人照樣在中原朝堂失勢，蕭王仍會選擇與我聯合，我相信，中原皇帝不是‘記仇’的人，龍軍對璧玉城掌握得越牢固，在談判中越有利。”

! H0 L9 I5 O2 C9 p, F    “道理是這樣，可龍王的所作所為太冒險，一旦失敗，再無迴旋餘地。”

4 T9 y$ j2 e  V9 d( u  Z    “我不是一直在冒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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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c+ P$ r# t) b( O* T/ L    “從前是不得不冒險，別無他途，這一次龍王是在兩種選擇當中主動冒險，不一樣，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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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E0 A2 }' u( @    顧慎為考慮了一會，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更開通一些，於是將羅寧茶帶來的條件全說出來，內容比屠翩翩的講述要詳細得多，最後他說：“你瞧，就是這樣，蕭王也不是朋友，他說會將璧玉城主的位置送給我，可是只要他請來的中原高手‘稍不注意’，我就會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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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沒把握擊敗中原高手和獨步王嗎？”方聞是疑惑地問，在他心目中，龍王就是全天下武功最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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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殺死過一名中原人，是在別人的幫助下，我敢保證，單憑我自己絕不是對手，據說那人並非中原武功最好的高手，至於獨步王，不久之前我剛剛與他交過手，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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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張大嘴巴，這些事他第一次聽說，“這個……原來是這樣……誰幫助龍王打敗的中原人？可以再找他……”

  e7 D1 t' k! g% T    “荷女，那次情況特殊，我們不得不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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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 v  I& b4 A3 |/ M    方聞是又呆住了，他知道龍王與曉月堂勢水火，再無合作的可能，“即使失去璧玉城，龍王仍掌控著逍遙海和香積之國，甚至可以在中原做出反應之前佔據疏勒國，大勢未去，我說過，爭霸乃是十年、數十年的事業，只要中原大軍退出西域，咱們仍然可以想辦法奪回璧玉城。可要是與中原開戰，勝即大勝，敗則全失，龍王，您可想好了，開弓沒有回頭箭，明天攻下千騎關，就再沒有回頭路了。”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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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長嘆一聲，“既然這樣，我還是留下吧，再去和中原談判也沒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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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6 p/ T7 y2 n+ f( a    “嗯，我正需要你，攻下千騎關之後，舒利圖要去安撫乃杭族，你跟著去，別讓新汗王的‘朝堂’形成得太快。”

; x2 E# n9 R9 U    “義不容辭。”方聞是喜歡重大的任務，立刻來了興緻。失望情緒少了一大半，“舒利圖身邊是得跟個人，龍王接著就要攻打璧玉城吧？”

2 }2 l0 Q9 f( t7 `- Y$ M    “是，我希望年底前結束戰爭，如果一切順利——璧玉城是不會做出激烈反抗的。”

    “龍王已經做好準備了？”方聞是明白了龍王的暗示。

    “做了一些，還不知道結果。”

9 j& I& U$ @" n# ~- T1 ~! @) l    “哈哈，璧玉城居民是天下最勢利的一群人。我相信龍王的準備一定能成功，真是可笑，歷代獨步王一手造就滿城的趨炎附勢之徒，最後卻要毀在他們手裡。”

    方聞是告辭，臨走之前還是提醒道：“穩妥與冒險，龍王看得很清楚。我再沒話可說，您選擇吧，無論怎樣，我都會全力支持。”

6 n+ O+ |! d! @    顧慎為重新考慮了攻城計劃，不得不承認，雖然這其中有一舉奠定霸業的考量，但復仇色彩如此明顯。由不得他視而不見，在北庭轉了一圈，他越發確信屠滅顧氏的幕後主使者是中原人，衛嵩的嫌疑最大，那個老滑頭起碼是知情者。

  e7 b& [7 E, R3 s1 T+ i    他想復仇，半座金鵬堡已入囊中，仇恨卻燃燒得更加熾烈，甚至在偷偷慶幸還有更大的仇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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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既需要仇恨所帶來的巨大力量。又希望將其嚴格掌握在自己手中，不由得越想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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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K5 p5 w2 K* a5 t* B# d& |    “聶增。”他叫了一聲，必須做點別的事情分散精力。

) j  g' K1 @) o) s6 y# [    聶增從帳外走進來，神色抑鬱，跟平時的他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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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特別不擅長調整身邊人的矛盾，所以盯著少年看了好一會才說：“你跟鐵玲瓏是怎麼回事？”

    聶增臉上微紅，“沒、沒什麼。”語氣扭捏。與他平時更不一樣。

4 X* G1 l8 o$ W, t/ m    “你喜歡她？”

' i/ s3 a! n0 b% q& q& V- v    顧慎為不知不覺用上談判技巧，來了一次突然襲擊，這一招用在化解矛盾上顯然不太合適，聶增臉更紅了。卻沒有直接回答，“其實我也想跟龍王說一件事。”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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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我希望龍王允許我保護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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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你正在做的事情嗎？”

. f% z4 n3 B: |% d' L( j( x    聶增名義上是龍王的貼身護衛，倒有一多半時間是在保護舒利圖，顧慎為所以有此一問。

$ U1 ?5 h7 ^/ |9 c) H' [    “我的意思是……只保護汗王，今後跟他走，就像銀雕。”

7 G# o2 s4 M! s    “舒利圖邀請你當他的翼衛？”顧慎為有點驚訝。

5 G3 ]5 x8 L% h# S0 w  n* U0 [* n    “他有這個意思，沒敢跟龍王說，可我相信龍王不會計較的。”

    “當然。”

- F7 c% X+ t1 F/ d3 q& \    “但這不是我想離開的最重要原因。”聶增深吸一口氣，坦然地看著龍王，“我大仇已報，不需要再留在龍王身邊了。”

3 ?) U% i& n! ~$ B    “大仇已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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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A1 j: C. r, f. e) N0 w    “嗯，龍王派我去璧玉城的時候，我做了一點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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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Z$ p5 D% j# z. A- o    顧慎為想起鐵玲瓏曾經說過，聶增在璧玉城期間一度失蹤，大概就是為了“私事”，他沒吱聲，等著少年繼續解釋。

    “龍王與鐵寒鋒只是受僱殺死叔叔全家，我找到了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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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殺了他？”顧慎為突然有點羡慕這名少年的仇恨這麼簡單。

! z( l# G4 B% T6 f    “沒有。”聶增的回答讓顧慎為大感意外，“那人就是個賣麵的小商販，因為一點小小的衝突，被我叔叔……打斷了腿，仇恨就是這麼結下來的，他說他沒想殺我叔叔全家，只想要一根手指。我相信他，於是又找到當時的中間人，他已經快要死了，根本不記得我叔叔的名字，他說‘這是璧玉城，大家都是為金錢和殺戮而來的，你問我為什麼要殺你叔叔，我倒想問你為什麼不殺？你叔叔千里迢迢跑來這裡，不也是為盡情殺人嗎？’就是這樣，我的仇人不是龍王，也不是小販和中間的大罩子，而是整個璧玉城，我叔叔進入璧玉城拔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這種結局，我無仇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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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五十七章 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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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8 c. P0 I5 ]+ w% T  I   龍翻雲又無緣無故發了一通脾氣。

: v, O9 p' E  v' M0 k0 |, g    “別拿我當小孩兒，妳是不是覺得我成為廢物，什麼都做不了了？”

    紅蝠笑得非常勉強，卻沒有收手，仍然拿著夜壺幫助躺在床上的龍翻雲排尿，“你不是小孩，也不是廢物，只是在養傷。”

    龍翻雲冷著臉，沒有一絲的感激之情，“妳不用做出這種表情，連我自己都能聞到臊味，妳又何必假裝沒感覺呢？扭頭吧，厭惡吧，我不在乎。”

# g+ Z* |7 I1 T" i8 j/ H3 C2 [    紅蝠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正猶豫著，小解結束，龍翻雲推開她，自己提上褲子，蓋上毯子，仰頭躺下，就這麼幾個簡單的動作，仍然牽動傷口，疼得他滿頭大汗。

. E# B& z/ p  \. }" \& ]5 r    紅蝠放下夜壺，拿汗巾想要擦拭，龍翻雲抬手擋開，“用不著，這樣挺好，起碼我知道自己還活著。”

. W- I/ S+ q+ v5 a1 M7 G    “那你休息吧，天已經不早了。”

    龍翻雲扭頭惡狠狠地看著她，“妳守在這裡讓我怎麼睡？”

4 K+ m# T7 X/ d  c5 T# c    “我不是一直守在這裡嗎？”紅蝠露出溫柔討喜的微笑，那是為奴期間養成的技巧，屢次不爽，這一回卻失敗了。

    “廢話，我那時人事不知，和現在能一樣嗎？”

/ z4 Y' j- S0 D8 H9 ?4 |: a# v    “你不要發火，我馬上就走，孫神醫說過你需要靜心……”

    “孫神醫、孫神醫，什麼都是他說，妳以為他真是神仙嗎？要走就快走，越遠越好。”

    紅蝠瞭解男人，但她從來沒遇到這種情況，對一個人越好，對方的脾氣卻越大，她有些疑惑，“你是在逼我離開你嗎？我說過了，我不在意……”

% `1 m8 n/ Z% q    “我在意。”龍翻雲忍受著腿上劇烈的疼痛，咬牙切齒地說，“我是大雪山劍客、華蓋峰族長。要麼站著生，要麼躺著死，現在這算怎麼回事？”

    “孫神醫說你可能會站起來。”紅蝠小聲囁嚅，有點被龍翻雲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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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神醫”三個字更激起了龍翻雲的怒意，“站起來有什麼用？能自由走路嗎？能騎馬嗎？能拿劍嗎？我現在就是一個笑柄，全是因為妳，妳非讓孫神醫把我救活。為什麼當初不讓我死？那樣的話我會是大雪山的英雄。”

* s( o* J+ @8 y$ F$ }4 a! z    “慢慢……會好起來的……我想你還能拿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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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 [( g/ G# g' ?1 R8 a    “拿劍當枴杖？”龍翻雲的刻薄已經到了極致，平時沉默寡言的他，能從紅蝠的每一句話裡挑出毛病，“死了這條心吧，不要用妳虛假的希望來矇蔽我，事情就是這樣。拜妳和孫神醫所賜，我成了廢人，可以任妳擺佈，妳高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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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蝠應對男人的一切技巧這時都用不上，怔怔在站在床前，眼淚奪眶而出，龍翻雲臉上卻沒有一絲緩和。“出去。”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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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 L4 [6 ?" S/ I    紅蝠跑出帳篷，龍翻雲盯著上方，雙眼一眨不眨，每當思緒湧起，立刻強行壓制下去，他不想思考，也不敢思考，害怕稍一猶豫。自己就會變得軟弱。

    幾名大雪山劍客在門口探頭探腦，偶爾掀簾窺望。

    “進來吧。”龍翻雲說，語氣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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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d$ v2 A# B! w' h0 I" ?$ ]( L    劍客們魚貫而入，默不做聲地看著族長，他們都屬於華蓋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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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 l5 x- J$ m    “帶酒來就是兄弟，沒帶酒全都滾蛋。”龍翻雲嚴厲地說。

$ T. _" Y3 d8 j! b    劍客們互相瞧瞧，一名年輕人從身後拿出飽滿的酒囊。“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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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 Q& V: `: \* U    龍翻雲坐起身，一把奪過去，痛得齜牙咧嘴，仍然仰頭猛灌一口。“啊，這才叫活著。”

    劍客們哈哈大笑，年輕人坐在床邊，一拳砸在族長肩上，“看來你真沒事了，我們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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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X. H  g5 k* L! m- T: n2 O7 @    龍翻雲一手舉著酒囊，一手按在年輕劍客的脖子上，用力往下壓，“我當然……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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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劍客臉憋得通紅，猛一使勁，挺脖擺脫束縛，龍翻雲向後倒在枕頭上，酒灑了一身。

; J  R/ N- e3 _/ ?# N: ^: D    劍客頗感不好意思，龍翻雲卻不在意，笑道：“小七力氣見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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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0 [* q- k- Y! v$ {    叫小七的年輕劍客嘿嘿傻笑，另一名年紀稍長的劍客覺得這是個機會，問：“族長，紅蝠是怎麼回事？我們看到她……一直在哭。”

    歡快氣氛陷入尷尬，龍翻雲收起笑容，喝了一口酒，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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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N& h0 S4 x( s  [, }    年長劍客咳了兩聲，繼續說：“你是在擔心大雪山的妻子嗎？現在情況特殊，以後我們一塊去說個明白，她肯定會明白的……”

    龍翻雲看著眼前的幾個人，開口時語氣頗有些動情，“咱們從大雪山出來追隨龍王時有多少人？”

1 g! @- Z- ~! R    “幾百人吧。”一名劍客答道，不明白族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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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蓋峰人不多，去往香積之國之前，一共提供戰士八百六十一人。”龍翻雲是族長，對這個數字記得清清楚楚，“兩年多了，瞧瞧，咱們連一頂帳篷都填不滿，一二三四……八個人，加上我算是八個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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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W# }+ J% ]1 B% g    “逍遙海還有咱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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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_! Q/ e4 E& I    “嗯，一百三十四個兄弟，我記得他們，只要攻下千騎關，很快就能再見面，一塊去攻打璧玉城、燒掉金鵬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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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0 y& W5 L0 F! `    火燒金鵬堡的場景激起劍客們的鬥志，由龍翻雲開始，九人輪流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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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蓋峰沒給大雪山丟臉。”一名劍客喝酒之後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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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1 P% y! r6 u) j; E! w1 R    “沒丟臉。”眾人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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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j' K$ i4 c  `: ?  k/ V! ^7 v# O    龍翻雲直到這時才重拾之前的話頭，“你們還想著跟我一塊回大雪山勸服我的妻子嗎？你們還覺得……我應該把紅蝠留下嗎？”

    沒人說話，八名劍客都明白了族長的心意，攻打璧玉城必是苦戰，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8 _8 r: f2 P, v* F* ]( k0 e8 w    龍翻雲感到體內有一團火在燃燒，不是仇恨，也不是情愛，而是單純的鬥志，這種鬥志只有同是大雪山劍客的人才能明白，“我求你們一件事。”

* c& ~( O2 }9 W/ D: s: T    “你是族長，直接下命令吧。”

    “不，這不是命令，這是乞求，我這輩子唯一的乞求。”

    “答應，我們答應，族長請說。”

: B/ U6 ^: u- `4 Q1 e# {% o: J    “攻打金鵬堡的時候，把我抬進戰場。別讓我成為龍王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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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人沉默，突然同時拔出重劍，用力一揮，刺破氈毯，入地數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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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篷本就不太大，八柄重劍劃過，就像是劍林拔地而生。龍翻雲心裡踏實了，重新躺下。

! q$ D. ]/ [5 a! d6 {9 Z2 E6 s/ p    “龍王？”一名劍客輕聲驚呼。

' {3 X4 M* G5 s% M2 n    龍翻雲騰地坐起來，看到龍王就站在門口，“您怎麼來了？我……”

7 ^  W, g' C% w, y/ i9 x    顧慎為走過來，制止龍翻雲下床，“我聽到這邊挺熱鬧。過來看看，你們在喝酒？”

6 g, ~' |0 }8 ^1 o) D7 _/ D8 L    一名劍客拿起酒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同族人相聚，他們能夠談笑無忌，在龍王面前卻顯得極為拘謹，這並非見外。他們早已將龍王當成大雪山的一員，是天神賜給積雪之地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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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 G, S8 R$ }, E    他們的拘謹源自內心深處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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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接過酒囊，仰頭喝了一大口，讚道：“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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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G8 z. R; k    劍客們都知道龍王不喜飲酒，看到他這個樣子，吃了一驚。

" e  s4 @+ t: v    “龍翻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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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龍王。”

. J, X% P4 j; }    “我命令你從明天起恢復護衛隊長的職責。”

    “是，龍王。”

0 b, b$ `7 C- C2 y+ Z. r& o& u5 K    “你不用出帳篷。但是有幾件事你先做了，第一，補充衛隊成員，五百名，你親自挑選；第二，安排輪值，緊要關頭。大家可不能懈怠，這件事只能由你來做，別人我信不著；第三，向紅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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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轉身離去。留下一眾劍客面面相覷，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年輕劍客才茫然問道：“龍王是讓族長向紅蝠道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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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聽到了劍客們的大部分談話，歸他掌握的軍隊越來越龐大，以至於他忽略了一個問題：最初跟隨他征戰的將士正越來越少，損耗速度比從前還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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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 q: C3 C5 ]    大雪山本有五峰，華蓋峰在人力上屬於中等，剩下一百多人，最弱的落神峰只剩下空名，族長以下，無一倖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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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第六峰——護法峰，那是為了感謝老刀客陀能牙的及時救援而設立的，一千五百名刀客，死的死，逃的逃，在陀能牙遇刺之後，連名字都遭到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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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m/ ^0 i) ~    獨孤羡還沒睡，仍在與幾名將官商議明天的作戰方案，既然推遲一天，他希望計劃越詳細越好。

    看到龍王，獨孤羡命令將官們退下，“再有不到兩個時辰就可以開戰了，我相信午時之前龍王能夠進入千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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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k, j: R, D3 U7 J9 n( T8 W    顧慎為點點頭，獨孤羡向來保守，他說午時之前能攻下，那就一定能實現，“有件事我想尋求將軍的意見。”

( o% `8 n# Z6 w* a) Q    “龍王請說。”

    “進攻千騎關表面上是與金鵬堡戰鬥，其實真正的敵人是中原軍隊。”

" ]1 I2 R; t/ w9 i    “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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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j. V! d( o    “士兵們瞭解這一點嗎？”

    獨孤羡一愣，“他們用不著瞭解，只要知道自己明天的職責就行了。”

" d( u* k8 {- E1 A    “他們總會瞭解，北庭人、西域人，當他們知道接下來的敵人是中原大軍時，會有什麼反應？”

9 ^2 J" s4 u' ~3 r7 V    獨孤羡又是一愣，“我……沒想過。”

    “現在想想，你最瞭解各國軍隊，應該知道他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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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羡思忖良久，“我沒辦法給出準確的回答，人心對我來說總是難以揣測，不過我建議龍王，要與中原開戰的消息透露得越晚越好，最好是讓新汗王開口，北庭與中原是世仇，戰爭不可避免，西域人……只是配合。”

4 _5 ^% F( P. @& ~    “北庭坐擁遼闊的草原，可進可退，將軍說過這是他們最大的優勢之一，可西域卻沒辦法跟著遷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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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龍王要取消進攻計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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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Y! p0 ^  U/ X$ [    “暫緩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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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 n3 L) L# O$ z: k    “是。”獨孤羡是名職業的將軍，執行命令，從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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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U. \4 {$ M    方聞是連鞋都沒穿，光腳跑出帳篷，攔住正在返回帳篷的龍王，“不打千騎關了？”

    “暫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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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6 L  x5 {# l/ N9 ]9 j    “龍王準備參加城主比武嗎？你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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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說過他不是獨步王的對手，“我會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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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m# M3 A6 e! V' J+ H4 k    方聞是呆呆地望著龍王的背影，全不理會腳底的涼意，龍王最終選擇了他的計劃，他卻沒多少興奮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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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回到自己帳篷裡，發現韓芬又睡在他的軟榻上，於是將她叫醒，“妳可以走了。”

: |3 C" q. N  k. A0 O2 K    “什麼？”韓芬睡眼惺忪，“我還沒找到曉月堂弟子呢。”

0 u$ {1 H, ]2 b5 S    “用不著，妳去找御眾師吧，告訴她，我想和她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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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s6 ^! V9 O& D    韓芬睡意全無，騰地跳起來，哈哈大笑，“終於等到龍王這句話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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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n- C2 [1 E# {4 K; M    顧慎為一個人不是獨步王的對手，他需要荷女，刀與劍合在一起才能發揮最大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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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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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八百五十八章 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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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t# l6 `# Z8 Z: w- G8 s    南牆酒館衰落了，從前大家都說“不撞南牆不回頭”，現在變成了“望見南牆就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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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衰落的原因有很多，店主歸咎於戰爭，他經常拉著為數不多的酒徒說：“打打打，沒完沒了，也不知道他們在爭什麼，可把大家都害苦了，想運點好酒進來真是難啊。我這裡有幾壇剛到的中原美酒，要不要來點？是比從前貴了一點，可是……”

) r5 D( Z" l8 F9 Z( |. o    仍然留戀南牆酒館的通常是老顧客，他對這裡的衰落另有看法，對店主也不避諱，“打仗影響所有人，為啥就你最倒霉？因為你不是呂奇英，呂掌櫃本事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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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U+ w6 O; f% X# J( @    話題不可避免地轉向懷舊，呂掌櫃一下子在眾人口中成為傳奇人物，新店主接手兩年多了，仍然無法消除前任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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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的傍晚，外面下了一場大雪，酒館的生意越發冷落，店主幹脆將大多數夥計打發回家，只留兩個人和一名廚師，應對七名酒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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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材高大的老者是第八名酒客，進來之後直奔固定的位置，坐下之後呆呆地望著桌上的燈光，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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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4 k& x! s5 I) P2 @, p    “老人家，吃點什麼？”夥計冷淡地說，他是新人，不記得從前的輝煌，只是覺得這個酒館占地不小，來的客人卻跟破爛的街邊小店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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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F- c$ J  F4 _# t    老者抬頭望了夥計一眼，目光無意中透著一股凌厲，“最貴的酒，一罈。”

    “一……一罈？”夥計以為自己聽錯了。

    老者垂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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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貴的是葡萄酒，要……三百多兩一罈呢。”說到最後，夥計壓低聲音，好像這是一個秘密。

    老者從懷中掏出一錠黃金，隨手扔在桌上，還是一句話不說。

/ m% @& J, G" B# w4 w    夥計呆住了，他見過黃金，可是猜不出這一錠的價值。

    店主餘光瞥見一抹金黃，一個箭步衝過來。推來沒眼力的夥計，腰彎得幾乎與桌面平齊，“老先生，您可好久沒來啦，最近挺忙吧？想喝好酒，沒問題，疏勒的葡萄酒只能算是普通。在本店絕稱不上一等，我這裡有中原……”

  y* g4 w( k9 E    “不，葡萄酒就好，來一罈。”

    店主心中暗恨，打定主意過了今天晚上就將夥計開除，臉上卻笑得越發諂媚。悄悄將桌上的金子收起來，“來幾樣下酒菜？本店有剛從冰裡刨出來的河魚，新鮮著呢……”

0 X- ]1 O' e9 E3 U! p" @: S0 |0 a4 u+ z# C    “不用，再來一壺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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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 o" D$ n: k2 m, j! Z2 i    店主愣了，酒配茶水，這種喝法可沒見過，但他絕不想錯過已經到手的三百兩生意。急忙吩咐另一名夥計搬酒來，隨後眼巴巴地看著老者，希望對方再要點什麼，他好將整錠金子都留下。

    “你認得我？”老者生硬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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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z" z( U9 q! r* P    “啊？老先生從前是這裡的常客，最近不怎麼來了……”店主記得這張臉，可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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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把那兩桌客人叫來，我要請大家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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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七名酒客早已注意到這位有錢的老者，不等店主開口。每人端著桌上的一樣菜餚，歡喜地跑過來，自己的酒一杯不帶，先是感謝老先生，隨後叫夥計搬椅子過來。

' S. G$ C- }( h) F( a    桌子不大，老者獨占一面，另外七人就顯得擁擠了。不過沒人在意，全都摩拳擦掌，準備品嚐三百兩一罈的葡萄酒。

, `4 b+ P2 ~" G' ~    酒上來了，每人面前都倒滿一碗。眾酒客端起碗，向老者客氣地讓了一回，迫不及待地倒入口中。

+ J& S2 ?. m/ X4 b8 [0 }- A    “都說喝葡萄酒要用夜光杯，我記得這裡有幾隻來著，怎麼不拿出來？”一名髮鬚皆白的老酒客問道。

    店主神色尷尬，“夜光杯太脆，都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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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J, f* r% [# o6 l4 G) ~* q    “被你賣掉還債了吧？”

    店主越發尷尬，“都是酒，用什麼杯子不一樣？難道杯子上的味道能滲到酒裡去？”

* x+ u9 f. h) H0 `    白髮酒客指著店主說：“你就是南牆酒館由盛轉衰的原因，當年的呂掌櫃絕不會說這種混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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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j* ^2 r    店主訕訕地退下，心想幾個窮光蛋，借光喝酒還這麼多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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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7 E& F9 q' z1 ^  b& t3 ^    一碗酒沒喝完，白髮酒客最先發現異常，“這位先生怎麼不喝？花的可是你的金子。”

$ p2 D& W& l; B  E    高大老者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戒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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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七人同時應了一聲，誰也沒有追問，這裡是璧玉南城，他們甚至不會問請客人的姓名。

    “我剛進來的時候，聽見你們在談龍王，接著說，我想聽聽。”高大老者語氣中帶著一股天生的命令意味，好像對面的幾個人都是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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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瞎聊而已，說到哪算哪，有啥接著說的。”白髮酒客很謹慎，捨不得美酒，也很珍惜口中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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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老者卻不這樣認為，轉向一名矮胖的酒客，“是你說龍王太笨吧，我想聽聽聰明人的想法。”

5 R2 f/ d% u7 p8 z/ n    矮胖酒客看看同伴，將碗中的酒一飲而已，自己動手又倒滿一碗，覺得夠本了，說：“您是石堡裡的張楫先生吧？”

6 e$ R( Z$ B& c& G    “石堡”兩個字一出口，親自站在附近守候的店主只覺得兩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摸摸懷中的金子，發現它分外地堅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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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U, Q% d) h' G* Z" ~- a6 h    “嗯，我是張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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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y% ]9 j' @% @( z0 a    “您還在石堡裡教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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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8 ?2 v) H! C0 a7 r3 a6 h    “早就不教了，我已經離開石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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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主腿上重新生出力氣，同桌的七各酒客也露出放心的笑容，矮胖酒客吐出一口氣，“這樣啊，那咱們倒是可以閒聊幾句。龍王還不笨嗎？幾十萬北庭騎兵供他驅使，這可是西域人自古沒有過的榮耀，拿下璧玉城、攻破……山上不過舉手之勞，他卻放棄了，這算怎麼回事？我敢保證，北庭大軍只要一進關，璧玉城的人，不敢說全部，至少九成以上，立刻投降。”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酒後閒話，比鮮美的菜餚還要可口，謹慎的白髮酒客忍不住加入進來，“要我說，龍王是聰明人，璧玉城的興盛靠的是什麼？不是辛勤苦幹，也不是位置優越，而是平衡，中原、北庭、疏勒，三國輪管，等於三國不管，璧玉城因此才能彙集天下奇人奇物。龍王要是利用北庭騎兵奪下璧玉城，等於從此只認一個主人，與中原的溝通就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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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他身邊的麻子酒客重重地一拍桌子，“沒錯，別看北庭現在四分五裂，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強大，龍王不用北庭騎兵，就是怕引狼入室，以後想攆也攆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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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K0 F& S5 C; S  d) ~- H1 a7 ^    矮胖酒客受到夾攻，一點也不氣餒，“你們說得都不錯，可就是忘了一件事，龍王在乎璧玉城的繁榮嗎？他是想報仇，就算把璧玉城毀於一旦也不在乎。”

    “龍王是要報仇，可他拒絕北庭騎兵，表示他還在乎璧玉城，怎麼會成為太笨的理由？”

7 o0 u) g$ J* x0 c5 m6 V+ Z    “龍王不是在乎璧玉城，是太自大，以為光憑幾萬龍軍就能打敗山上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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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說什麼？龍王是太笨，還是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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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兩伙人爭得面紅耳赤，酒卻一口沒少喝，張楫仍一杯一杯地喝茶，好像在聽著，又好像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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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先生，您酒也不喝，話也不說，可讓我們有點不好意思了。”白髮酒客暫停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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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 u. f# }4 @    “對對，聽說張先生從前教過龍王，您怎麼看他？”白胖酒客正處於下風，迫切希望得到支持。

& d. X' x6 m/ e1 P) z! Q    張楫長出一口氣，放下茶杯，“龍王從前不過是石堡裡的一名奴才，有什麼資格讓我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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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x% O6 k, g# u% k    張楫口氣不小，眾人發現壇裡的酒還沒喝完，於是只撇嘴，不發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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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不笨，他很聰明，嘿，沒率領北庭騎兵進攻千騎關，其實是他逃過一劫。”張楫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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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怎麼說？”白髮酒客說出所有人的疑惑。

6 g  H2 r* R; W8 I! x    “獨步王已經將千騎關獻給中原，龍王只要動手，就是在向中原宣戰。”

    “中原大軍離這兒遠著呢，等他們殺到，石堡都化成灰了吧？”

: B( K. B# a2 U! z% q    “化成灰又怎麼樣？石堡是死的，裡面的人卻是活的，獨步王只需避讓半年，就能借助中原剿滅龍軍，然後再將北庭重新引回來，一切恢復原樣，除了獨步王會成為真正的王，而龍王就跟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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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 A/ ]/ S! W0 n% o2 F    張楫在眾人眼中越來越狂妄，矮胖酒客哼了一聲，“王主會逃？張先生想得太簡單了吧，您雖然在石堡裡教書，恐怕也沒見過王主幾次吧。”

7 l) h9 r, K. E: _    張楫不肯與其辯論，他的話已經說完，自己與獨步王的關係犯不著向外人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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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主一直旁聽，這時插口道：“張先生的猜測其實有些道理，你們聽說了吧，石堡大批裁撤殺手，好長一段時間沒招過學徒了，這不是要暫避風頭的跡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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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被裁撤的殺手不都加入天山宗了嗎？”矮胖酒客略顯不屑，“天山宗現在就是換個名字的石堡，瞧他們囂張……”

    “閣下對天山宗不滿嗎？”門口的一個聲音說。

    一名中年刀客慢步走近，在他身後，兩名冷漠的年輕刀客守在門口，警惕地四處張望。

    “杜……杜……”矮胖酒客嚇得從椅子上掉下來，其他酒客全都低下頭，假裝不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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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杜漸，拜見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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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A0 H9 W7 H8 j2 J8 @" w1 Y    天山宗宗主，近幾個月來璧玉城風頭最勁的人物，竟然謙卑地向一名離開石堡的教書先生躬身行禮。

    另外六名酒客，連同店主在內，也都自覺地蹲在地上，暗罵自己的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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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後這裡就是天山宗的總舵。”張楫語氣依然冷淡，看著瑟瑟發抖的店主，“定金你已經收下了，開個總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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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八百五十九章 身影

. \; S" C( S+ I8 U( w    屠狗很小就跟姐姐一起加入崆峒派，早已習慣中原名門大派嚴格而複雜的交往規則，經過十多年的閉關修煉，他對如何與普通人打交道更生疏了。

    木老頭還好，他擺明了不想遵守任何規則，屠狗也可以無拘無束，但今天的夥伴是上官飛，兩人第一次單獨相處，屠狗有點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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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身夜行衣不錯，自己做的？”屠狗想了半天，說出這樣一句話，心裡卻想，如果是在崆峒山，身為晚輩的上官飛應該主動跟自己搭話才對。

% \) J$ {: R: X& b( d    上官飛一怔，“我母親讓人做的，很普通，跟別人的沒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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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x# Q/ ?" ~; c  `    “你的好像更合身一點。”

2 x5 \. D, |3 S* ~5 f; O. h    “或許吧。”上官飛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對夜行衣不感興趣，手持銅鏡，對著自己的臉左看右看，“唉，真是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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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那我不說話了。”屠狗心中惴惴，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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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f* l5 g( z. s' R    上官飛拿著銅鏡，當成扇子來回搖動，“不是你，我是擔心……龍王怎麼還不來璧玉城啊，停戰已經一個月了，他好像把咱們給忘了。”

    “沒有吧，咱們每天都在監視各處，匯成情報送給龍王，龍王有時還派人送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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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_" @4 r" ~    “見信不見人，心裡更難受。”上官飛一臉頹然，從屠狗眼中看到驚訝與慌張，沒好氣地補充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笑話我就說出來吧，我關心……翻雲大哥的傷勢，沒什麼不可告人的。”

1 ~7 ^% l8 K' V& s    上官飛理直氣壯，屠狗反而不好意思起來，連咳數聲，也沒說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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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陷入沉默。他們不是很熟悉，完全可以將沉默持續下去，屠狗卻覺得渾身不自在，再提龍翻雲已經錯過時機，於是他說：“我年輕的時候，有位師兄也是對我特別好。幫我練功，還送我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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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2 o7 X1 A6 R+ Z    “然後呢？”上官飛很是詫異，想不到這個拘謹的老頭竟然也曾有過離經叛道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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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沒啦，他喜歡我姐姐，想讓我牽線搭橋，可我姐姐不喜歡他，他連我也不怎麼搭理了，再後來他因為武功不是太好，被師父送到外門當執事。我們就不常見面了。”

    上官飛不屑地哼了一聲，“這算什麼，你那個師兄不過是個色鬼，龍翻雲可是真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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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2 w; D( ^; L4 Z8 d  d    屠狗撓撓頭，沒太明白上官飛的意思，可還是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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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興緻上來了，問道：“你從來沒做過……嗎？”

9 i4 P+ V2 d* t    “做過什麼？”

    “你不會這麼單純吧？這裡是璧玉城，你身邊的人是木老頭。這幾個月來你什麼沒見過？”

7 v/ o$ F+ m  g2 u0 s    屠狗臉紅了，急忙回道：“哦。是那種事，沒有，從來沒有，我練的是童子功，不能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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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誰說讓你結婚了。璧玉城裡八成男人都當過嫖客，有幾個最後娶妓女了？你不是想闖蕩江湖嗎？就應該什麼都嘗試一下。”

    屠狗頭搖得飛快，“好不容易練的一身功夫，我可不想毀於一旦，誘惑越大。意志也應該越強，我過得了這關。”

    “切。”

    “你怎麼……不去嘗試？”

" `7 E' l) L+ F7 a3 {) l% v    “我嘗試過啦。”上官飛站起身，一手裡托著蒙面的黑布，一手拎著厚厚的斗篷，“發現沒什麼意思，我的追求比你們更高級一些，不，比你要高兩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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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 A: z* }) I    “嘿嘿，我師父可不是這麼說的。”屠狗完全不能同意上官飛的吹噓，“絕情寡慾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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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那個，一聽我就頭疼。木老頭哪去了？平時都是他跟我一塊監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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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6 W" {, K2 s5 n    “他有特殊任務。”屠狗聲音裡透著羡慕，他武功雖然高強，卻不擅長黑夜裡的勾當，無緣參與“特殊任務”，“肯定是龍王交待給他的。”

    “龍王就喜歡把所有事情都搞得神神秘秘，我還以為他會率兵壓境，一切問題迎刃而解，你說說，龍王為什麼要把北庭騎兵全都放走？”

    屠狗覺得時間不早，應該出發了，向窗外望了一眼，“我不知道，可能……可能……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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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哈哈一笑，帶頭出門，覺得屠狗當夥伴，比木老頭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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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夜裡，街上行人比較少，兩人都覺得潛行浪費時間，乾脆直奔目的地，邊走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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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那個老狐狸，沒想到還挺有手腕，真搞不懂，他把羅羅幾十萬大軍都給毀了，為什麼還能得到獨步王的信任，竟然當上天山宗的軍師！匪夷所思。”

: r4 D8 Z' c( z- [    上官飛與親生父親的敵對關係，是另一件令屠狗感到困惑的事情，但他明智地沒有刨根問底，“是挺難以理解的，這個張楫連武功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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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 e  f) E+ d4 j$ W4 P, p6 Q! a    “跟武功無關，方聞是也不會武功，龍王照樣重用他，關鍵是……獨步王從來不原諒犯錯的人，張楫的失誤足夠他死一百遍。”

( t. H; X* b5 |0 c) W* }6 K) {- K% }    屠狗既沒見過獨步王，也不瞭解張楫，所以回答不了上官飛的疑問，“這個是挺奇怪的。”

    行人不多，兩邊的酒館、妓院、賭場等等生意還是很火，裡面燈火通明，上官飛長嘆一口氣，“沒想我上官飛還是淪落到南城了，這種日子什麼時候能熬出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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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X; h) `4 }! Z    “龍王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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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總是不來，好幾十萬北庭騎兵，唉，想想我都心疼，你知道我母親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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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B" i: p+ r7 x. g$ i! k$ S+ l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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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龍王骨子裡還是驕傲的殺手，更信任手裡的刀，而不是麾下的大軍，終歸成就不了霸業。”

! J$ j! q  G# |    “可我覺得龍王很有王者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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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i) d7 a' y+ s+ L    “氣不氣的可以裝出來，從前我是金鵬堡九公子的時候，往那一站，不認識我的人都能看出來我與眾不同，可現在，我跟你簡直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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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K8 N* P% |( ]* L    “嗯，不過龍王不像是裝的……咦。你是說我平庸嗎？什麼時候你跟我去中原，在那裡獨步王和龍王加在一起，也沒我的面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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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6 `6 ^- _3 |; k6 u3 H    上官飛對中原沒興趣，“我就希望事情趕快平定下來，從此一輩子待在北城，哪也不去。把翻雲大哥也接來，他現在動不了，我可以……僱一大堆人侍候他。”

& z# W, q& F, P) M  Q    屠狗還沒來得及說出自己的願望，兩人已經接近南牆酒館，必須隱藏行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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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牆酒館如今是璧玉城戒備最森嚴的地方之一，大量由殺手轉行的刀客層層守衛，上官飛能繞過其中一部分，卻無法突破核心圈，因此只能在一處位置不算太好的屋頂潛藏。披上黑色斗篷，打算就這麼度過今晚。

0 p+ @  g' t6 M- W6 A    屠狗很少參與監視行動，所以非常認真，做到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上半夜甚至繞著酒館兜了幾圈，沒發現什麼，到了後半夜，被上官飛感染無敵柴刀。也縮在固定地點，再也不動了。心中後悔沒帶斗篷出來。

; \- W0 j  F6 w# G# G0 q' F    屠狗特意選了一個合適的位置，離上官飛不遠不近，即不顯得生疏，也不會過於親密。

    上官飛沒注意到屠狗的“苦心”，默默地計算時間，實在無聊的時候。就想像一下自己當上獨步王的情形。

1 G. ?8 Q" F  g9 R% S) N2 V    看上去這又是一個無驚無險的監視之夜，因此，當一道身影從兩人面前掠過時，他們竟然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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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影也沒發現他們兩個，像一隻正在捕獵的大鳥。躍在空中，竟然劃出一道弧形，落地之後再次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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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與屠狗互相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巨大的驚駭，那人落地之處明明藏著一名刀客，竟然連聲音都沒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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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V- E5 Z! n# z    屠狗用眼神示意他們應該跟上去，上官飛也用眼神拒絕，他可以將今晚看到的事情寫一篇精采的情報，但是絕不想親身冒險。

/ K  j4 j2 |7 {    屠狗猶豫片刻，自己躥了出去，緊張得心跳加速，全身發熱，將寒氣驅逐得一乾二淨，這正是他想尋求的江湖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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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f9 y: @    身影第一處落腳點的刀客已經死了，屠狗沒來得及找到傷口在哪，繼續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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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有人開路，進入南牆酒館後院就容易多了，屠狗躲在牆頭，沒有跳下去，眼看著那道身影慢慢接近一間房屋，那裡應該是張楫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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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5 c) o/ R+ O. M' L    身影顯然低估了此地的防衛程度，離房門還有十餘步，周圍同時躥出七八名刀客，將不速之客團團包圍，一句話不說，拔刀進攻，招招皆下死手。

5 W, o2 y7 N+ ~' E# D7 j! e: x" }    這是與中原完全不同的遭遇場景，屠狗頓覺此行不虛。

    尤其是身影的武功，透著說不出的怪異，手中沒有兵器，手腳肩膝頭，全身每一處關節都成為進攻手段，看似全無章法，卻每每擊向敵人要害，令屠狗大開眼界。

9 @% L. ]) c# F3 j4 E: y, `2 o    但身影終歸寡不敵眾，連出狠招逼退一角的敵人之後，跳出包圍圈，好像慌不擇路要衝向沒走過的區域，結果在空中做出大迴旋的姿勢，轉眼間已經到了追擊者身後，順著他此前開闢出來的通道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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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有點慌亂，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撤離的最佳時機，沒等他拿定主意，身影與刀客都已經從牆頭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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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留在原地，隨時準備拋掉斗篷逃走，看到身影，還以為是屠狗，起身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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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影發現上官飛，立刻猛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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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大吃一驚，回身接招。

    身影也蒙著面孔，出招詭異，竟然從上官飛手臂下鑽過去，左手成爪，牢牢抓住敵人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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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y& U/ w) E$ Q/ r+ }6 V    上官飛感到一陣劇痛，心中大駭，鬥志激發，迅速以五洞拳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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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的刀客們已經追上來，身影無意戀戰，避開上官飛的拳頭，向黑夜中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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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朝另一個方向逃跑，早將屠狗忘在腦後，只記得兩件事：肩上徹入骨髓的疼痛和兩道充滿仇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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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L4 K) D3 }" `5 s6 Y# c" }; g    神秘的身影認出了自己，上官飛怎麼也想不明白，他明明遮得嚴嚴實實，為何還會暴露身份？又是什麼時候招惹到一位武功如此高強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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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八百六十章 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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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大雪紛飛，屋內炭火融融，蕭王推開窗戶，舉杯讚道：“好一派西域雪景，寡人不虛此行。高品質更新.”

8 b) B' S8 k4 S: p+ G    羅寧茶斜臥榻上，抓緊衣領，做出不勝寒氣的樣子，眉頭微皺，“下雪有什麼好看的，冷得能凍死人。”

    蕭王不到四十歲，相貌堂堂，長著一隻引人注意的鷹勾鼻，增加不少威嚴感，沖淡了那副與生俱來的隨和神情，聽到羅寧茶的報怨，哈哈一笑，關上窗戶，回頭凝視美人，頓生感慨，“天生萬物，無一十全十美，妳長得這麼美，可要小心了。”

  ~; ^# V+ r$ j% [6 I    羅寧茶眉頭皺得更緊，她最討厭別人說話故弄玄虛，但這人是一位皇叔，就不得不破例了，於是換上甜甜一笑，“我小心什麼？難道你不會保護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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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Q5 k' {& D% j6 @+ S# J    “哈哈，寡人保護妳，只要是中原大軍能到的地方，我都會保護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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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撅起嘴，“還提中原大軍，上次那兩萬人可把咱們害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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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  i" m9 i- b    “不一樣，那兩萬人大都是西域土著，世代在此屯田，早忘了當兵的本分，連刀劍都分不清，跟真正的中原將士不可比較。”

, j! h+ O. {5 |0 T- B. ?- n    “哼，都是那個衛嵩搞鬼，他故意派蝦兵蟹將給你，就是想讓你死在北庭人手中，要不是龍王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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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 I3 D# V& [3 h3 K    “別提那個煞風景的老傢伙。”蕭王心中後怕，臉上神情卻是無所謂，“天師說寡人福大命大，想害寡人沒那麼容易。”

    “好好的你幹嘛總自稱‘寡人’，聽著就不吉利，有我陪在身邊，你還是‘寡人’嗎？”

    “哈哈。”美人的無知令蕭王既感遺憾又覺心動，更加相信世上沒有完美的人與物，“妳覺得‘寡人’不吉利，別人想自稱還不敢哩，中原諸侯成群，唯有蕭王可稱寡人，就跟皇帝稱朕一樣。”

    羅寧茶越聽越糊塗，搖搖頭，擺脫惱人的思緒，“反正在中原，除了皇帝就屬你地位最高唄。”

3 i5 Y, H# S' F4 ?0 g    “聽著像吹牛，不過的確是這樣。”蕭王也不謙虛，至於中原朝堂複雜的形勢，既沒必要介紹，說出來她也不會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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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L" D& T. {' p$ C    “那你把衛嵩殺了吧。”羅寧茶隨口說道，又將話題拉了回來。

+ o5 u. X, z* H! i. O    蕭王有點小小的吃驚，沒想到美人也並非全無心機，“妳連衛都護的面都沒見過，幹嘛恨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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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你不恨他？”羅寧茶坐起身，捂著心口，臉上的神情彷彿驚魂未定，“一想起被北庭人包圍的場景我就害怕，天天做噩夢，你我二人若是落在那群蠻夷當中，會是什麼下場？這都是被衛嵩害的。”

    “蠻夷？寡人還以為西域人不用這個詞呢，妳在龍庭待過一年吧。”

: r* p) r1 h7 K2 W) o! u    “哪有一年，才幾個月而已，住帳篷、吃膻肉，男人除了喝酒打架，什麼都不會，還不如小小的千騎關宜人居住，我永遠也不要再去了，蕭王，你答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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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 Y9 v4 T( T5 L    羅寧茶自有一套撒嬌的本事，她從小在父親身邊無師自通，又在許煙微的教導下更上層樓，即使已為人母，仍能做出楚楚可憐的模樣，當年在璧玉城迎接大頭神靈柩時用這招迷倒眾生，對蕭王同樣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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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K; O4 \% @2 c! D5 @1 v    “答應，若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寡人哪還有資格自稱‘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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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笑了，“那衛嵩呢？”

    蕭王被逼不過，神色稍顯尷尬，“衛嵩心懷鬼胎，寡人自然不會放過他，不過此事急不得，需從長計議。”

, b% J* X! {6 ?4 ]5 D    “不會長到我年老色衰，‘寡人’對我不屑一顧的時候吧？”

    “哈哈，寡人向美人承諾，不出一年就讓衛嵩身敗名裂，淪為階下之囚。”

9 V# d# }: c+ _2 \0 c- Y    羅寧茶展現出不同尋常的堅持，眼睛一亮，“其實有現成的藉口，你剛才不是說那些士兵只會屯田不會打仗嗎？衛嵩是西域都護，應該要對此負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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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R; ]/ w5 U5 j; x    “寡人自有主意。”蕭王又一次感到意外，在他的粗淺印象中羅寧茶可不是這麼聰明的人，“妳是在替龍王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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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 J6 K1 L2 B$ I- P    “我為什麼要替他說話？”羅寧茶滿臉驚愕，“他從前是我父親花銀子買來的奴才，到現在也沒有贖身契，我不追究就罷了，怎麼會替他說話？”

5 I; t" q: W8 Z- x6 y/ L    “此一時彼一時，人家現在是龍王，掌控著半壁西域，當他的面可不要舊事重提。”

    “我聽你的。”羅寧茶乖巧地說。

    “嗯，寡人倒是可以拿屯田士兵的事參衛嵩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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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本不夠，要……十本、百本。”一提起西域都護官，羅寧茶就變了語氣。

    “再多皇帝可就看不過來嘍，放心吧，美人，只要龍王肯與寡人合作，衛嵩氣數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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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重新靠在枕上，心中得意，找了這麼久，終於有一個男人可以依靠。

, {. j2 x& Y( P    提起龍王，蕭王的興緻上來了，“龍王等會才到，妳說說他吧，到處都有關於他的傳言，把他描述得跟神魔一樣，寡人都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 J0 X) A/ \$ ^0 ^- w" i    “龍王嘛，其實是個挺簡單的人，我看不出他哪裡特別。”

6 M! S: l( h0 w    “那是因為妳當過他的主人，隨便說說，妳不是說過他一直對妳心存覬覦嗎？”

+ I( N! M7 \+ e1 D. p    “那是，否則他為什麼放棄幾十萬北庭騎兵跟你合作？老太婆沒做成的事，我一去就馬到成功。不過龍王是痴心妄想，我可忘不了他是我家的奴才。”

    “呵呵，忘不了就忘不了，可別在龍王面前提起，聽說他是記仇的人。”

" N! G8 E3 l4 e% a! N5 i    “可不。”羅寧茶突然想起一件往事，興奮地坐起來，“那時龍王剛進金鵬堡，武功微弱，身份低賤，另一個奴才得罪了他，也不知道他用的什麼方法，竟然讓那個奴才走火入魔，我現在還記得奴才發作時的模樣，真嚇人，跟中邪似的。”

* }( X% _: n- [9 v; ^, D# Y    “後來呢？”蕭王頗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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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雪娘跟我說那是走火入魔，不是中邪，讓我不要害怕，可雪娘也死了，我一直在想，沒準也是歡奴從中使的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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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是說那個走火入魔的奴才後來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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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2 s' p3 d' p, s6 ?- a    “死了吧，我不知道，反正我沒再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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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王眯起眼睛，開始在心中重新勾勒龍王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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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興緻勃勃地繼續說下去，“要我說，龍王最大的特點是陰沉，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本事無人能比，你想他在金鵬堡隱藏那麼久，一門心事要殺獨步王，接連好幾年，竟然沒被人看穿，看他當時的架勢，沒準還會在獨步王手下飛黃騰達呢。連我都被他騙過了，在我面前，他跟普通的奴才沒有任何區別，就是現在我也搞不懂，歡奴是怎麼變成龍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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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王微微一笑，騙過羅寧茶很容易，不過能逃過獨步王的眼睛，的確得有點本事，“聽說龍王養著一隻神鳥，力敵萬人，妳見過嗎？”

    “我最討厭鳥。”羅寧茶不屑地說，“而且那也算不上神鳥，金鵬堡就獵殺過兩隻，現在還收藏著呢。”

    “原來是看膩了，難怪妳不感興趣。龍王相貌如何？聽說他身高八尺，手裡的刀比普通的槍還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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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身高八尺的是我父親大頭神，龍王個子比我高一點，跟蕭王差不多，相貌嘛，看著那張蒼白的臉，你就什麼都注意不到了，身上全是傷疤，摸著跟石頭一樣。總之他是普通人，滿腦子都是利益，你只要說起‘好處’，他馬上就變得特別好說話。”

    蕭王微笑點頭，十分確定羅寧茶跟龍王上過床，他並不在意，只是在龍王的形象上又增添一筆。

. \' W9 x% z# b6 r# I    外面的隨從說：“殿下，客人已經到大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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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P, }' [  P- R3 h/ D$ v    “嗯，知道了。”蕭王轉向羅寧茶，“美人要留在這裡聽我們談判，給寡人出出主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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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4 D! M2 g1 X$ K    羅寧茶微伸纖腰，打了個哈欠，“沒意思，龍王是我請來的，我跟他打聲招呼就去小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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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王親自出去迎接客人，第一眼見到龍王，發現對方還是跟自己的想像差別巨大，“貴客臨門，龍王，寡人可是從秋天等到冬天，若不是有這場瑞雪，真擔心龍王仍不肯來。”

  P& K5 t$ V9 i  a    “瑞雪無非助興，蕭王一片冰心，才是在下趁興而來的原因。”顧慎為也在第一時間調整心中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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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王隱藏得很深，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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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 r8 |3 }$ p0 l    兩人說說談談，好像一見如故的知音，迤邐到來後院書房，羅寧茶早已等在門口，冷淡地說：“龍王好大架子，一個多月了，才肯來見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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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8 f; f$ S' N5 X. V7 H. i    “總有些細節要先談好，蕭王想必也希望我有備而來。”

' B3 [$ D( ]7 q0 {0 ?    “當然，細枝末節交給下人就好，咱們只講交情，不談俗務。”蕭王突然想起什麼，“瞧寡人的記姓，龍王稍等，有一件禮物寡人得親自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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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L; Q7 w% o& p    蕭王貼心地給兩人私下說話的機會。

    羅寧茶立刻換上得意的語氣，“蕭王同意告衛嵩一狀，這全是我的功勞，你準備怎麼報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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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L* g* I" D5 ^" L: x    “獨步王的稱號。”

4 Q9 n# j! o$ e/ J- E  Y    “你可記好了，我兒子要是當不上獨步王，你就要倒霉。”羅寧茶自恃更大的靠山，不願再提兒子跟龍王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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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王回來時，羅寧茶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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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5 m: j7 q/ j* N1 m1 R  J6 U( v1 S    “寡人剛得到消息。”蕭王語氣凝重，身後隨從雙手捧著一隻長匣，裡面顯然是要送給龍王的禮物，“璧玉城大亂，死了不少人，龍王聽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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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正想跟蕭王談談此事。”

    不過幾天工夫，璧玉城裡發生一連串的暗殺，死傷眾多，蹊蹺的是，沒人知道暗殺者的身份，更不知道他們歸屬於哪一方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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