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二百一十九章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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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夏季，南​​城的奴隸​​市場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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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市場，其實連一條像樣的街道都沒有，無數輛囚車在一片荒地中面對面排列，中間留出狹窄曲折的通道，奴隸們與牲畜混雜在一起任人挑選。

) h, x4 g$ x% n) B' m1 _( E9 Y　　許多人都在等待這一年一次的市場，富人需要機伶的僕役，妓院需要美貌的女子，商舖需要能幹的勞力，金鵬堡的需求則比較特殊。

　　石堡裡的殺手學徒來源多種多樣，其中重要途徑之一就是奴隸市場，每年少主們都會派人來此選購齡幼小的孩子，先在外面訓練幾年，等稍大一些就送到石堡裡，這是培養未來勢力的關鍵步驟，誰都不會放過，有時還會產生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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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9 ^% }9 u& B0 y  H　　今年就平和多了，十公子表面上風頭正勁，掌控了半壁南城，其他少主都識趣地避讓，顧慎為前去採買的時候幾乎沒遇到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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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v* _  s; V9 |! v　　一連五天，他每日必到，購買數量不等的小奴隸，販子們都知道他的身份，按往年的規矩，將最健壯最野性的孩子向他推薦。

# s  ^0 V% [+ p( C' m8 G　　跟殺手一樣每天必到的還有孟家的一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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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Z1 P5 E/ z3 m- u+ K. Z　　孟四公子名叫明憲，要不是弟弟孟明適這兩年胡鬧的事情太多，遮掩了他的光芒，他會是璧玉城排名第一的花花公子。

　　顧慎為與這位孟四公子曾在菩提園見過面，孟明憲甚至拿他開過玩笑，在殺手印像中，這是一位熱情開朗善於笑謔的公子。

　　每次在市場相遇時顧慎為都會躬身讓路，孟明憲神情漠然連眼皮都沒動，騎著馬徑直走過，有時會有一位僕人過來敷衍了兩句，更多的時候連僕人都不搭理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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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憲不恨殺手楊歡，弟弟孟明適的恩怨他才不關心，他是真的沒看到殺手致敬，整個南城都不在他的眼裡，何況石堡裡一名普通的殺手？

　　督城官衛嵩認定了殺自己兒子的仇人是孟家，等不到中原勢力重返璧玉城，他要殺手替他殺死孟家的一位公子。

9 ]  K7 [4 ~8 m4 P3 Y　　顧慎為有兩個選擇，孟明憲與孟明適，這兄弟倆都愛在南城玩樂，殺手權衡的結果是選中了孟明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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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6 c' E) t1 p) a0 Z7 e1 H8 \　　殺死孟明適會將嫌疑引到鯤社這邊，而顧慎為的目標是讓外人，起碼是孟家懷疑督城官。

& b/ v! J  M/ ~* ?5 v6 ]  a　　就這樣，孟明憲糊里糊塗地成了暗殺目標，自己卻混然不知。

　　孟四公子來奴隸市場採辦的大多是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孟家姬妾眾多，跟石堡的殺手一樣，以自家培養為主，不過市場上流傳一種說法，孟家手段狠，買去的小女孩好多都死了，所以，每次他來的時候，販子們蜂擁而上，奴隸們卻盡量蓬頭垢面躲在後面。

# b8 @5 g0 }4 H: D% I　　第五天，市場上的“好貨”快要沒了，孟明憲還是來了，而且挑得更仔細些，熟悉往年規矩的人都知道，四公子這是要為自己買“私貨”。

　　孟明憲遇刺的一刻正是市場上顧客最多的時間段，前呼後擁的數十名僕役護衛只能為主人勉強隔出一小塊地方來，肩並肩地站著，臉衝外，不准閒雜人等靠近。

: M9 L/ l( a; W$ P　　箭地之外，鯤社的殺手楊歡正與販子討價還價，身邊也有十餘名刀手，兩撥人互相看到了彼此。

% |% T, E, t& Q" Z: a! S/ ^. q　　孟明憲不關心周圍洶湧的人潮，他看中了一名小男孩，眼前一亮，埋怨販子怎麼不早把這種貨色亮出來。

. X0 u; h% V1 H# P* |　　販子急於做成這筆生意，心中對這名小奴隸的出現稍感疑惑，卻一點也沒有表露出來，而是滿臉堆笑，“這是專門為四公子留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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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憲越看這孩子心裡越愛，掏出巾帕，小心地擦去奴隸臉上的污泥，露出一塊潔白細膩的皮膚來，恨不得當時就上去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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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2 n: a7 z　　小奴隸似乎很害怕，突然跳下車，撞了孟四公子一下，隨後敏捷地鑽到車底下，他一開始表現得很老實，誰也沒有防備，竟然就讓他這麼溜了進去。

& m. A6 V1 G/ f) z) U) s　　販子先是勸說後是恐嚇，最後親自跪在地上，想從車下拽出不聽話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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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B1 a* C! E$ u　　結果底下什麼也沒有，悄沒聲地，孩子已經跑得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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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販子萬分驚訝，覺得這事超出了自己的理解範圍，費力地站起身，腦子裡還沒想好怎麼跟孟四公子解釋，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G. p9 ]: G. W0 ~% r) ?+ |- p　　孟明憲心口插著一柄匕首，站立不動，人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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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說服初南屏做這件事頗費了一番周折，固執的小劍客斷然拒絕做殺手，“我只保護你的安全，別的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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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跟你練無情劍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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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可以。”

9 M% Q; J. ]5 J3 i: s  b! A　　初南屏是個死心眼，顧慎為得充分考慮自己的要求會帶來什麼後果，“幫我做十件事，然後咱們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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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件？一言為定，你一下子都說出來吧。”

　　顧慎為只說了一件，讓初南屏裝成臟兮兮的小奴隸混入市場，等待機會刺殺孟明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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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在市場逛了幾天，已經對孟四公子的習慣有了充分的了解。

/ y( F) Z4 l3 I0 X; z% d/ h　　市場亂成一團的時候，顧慎為擠過人群去看了一眼，初南屏的匕首刺得非常準，孟明憲當時就死了，殺手幫著尋找暗殺者，一無所得，奴隸販子當時就癱在了地上，指天發誓那個小奴隸不是自己的，誰會相信他？急於尋找替罪羊的隨從們將販子打得半死，跟屍體一塊抬回去複命。

" g1 I0 s( W; K1 p1 b+ o- B　　顧慎為回到鯤社，等著許小益的消息。

　　許小益已經從姐姐死亡的悲痛中解脫出來，又開始在街頭奔走，“大家都說孟四公子死得太蹊蹺了，衛公子前腳剛走，他就被人殺了，倒像是捨不得好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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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l; ?$ Z+ Y; v/ G3 D　　這就夠了，還沒人公開懷疑暗殺是由督城官指使的，但是大家很快就會往這方面猜測。

2 w  K4 J8 L  K8 c, h" k# e　　許小益不知道初南屏就是暗殺者，笑著說：“人家說四公子是被一個小孩殺死的，我看有點像你。”

　　初南屏不會撒謊，所以他不開口，顧慎為提醒道：“孟家死了人，小孩子估計都不安全了，你們倆最好待在家裡不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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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小益領悟到了什麼，眨眨眼睛，“明白，我會把小初保護好的。”

- _# Z9 _: `  b1 ?! b' `1 v　　沒了姐姐，留人巷的小樓自然也就失去了用途，許小益另租了便宜的房子，非常隱蔽。

; f# Q9 A; ]1 F# U2 d　　這不是一次完美無缺的暗殺，早晚會有人想到得意樓出來的小劍客，顧慎為決定盡快對督城官衛嵩下手，將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衛孟兩家的仇殺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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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憲死的第二天晚上，顧慎為帶著飛抓與一柄刀客們常用的短刀，游過南北城界河，攀上高高的界牆，潛行至北城，衛嵩看樣子不會什麼武功，殺手覺得可以用普通的刀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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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W$ o: B: C. _  \5 \　　北城向來清靜，這一晚巡邏的人卻明顯增多，孟四公子之死給北城帶來的震撼遠遠大於衛靈妙，前者近在眼前，後者遠在天邊，眾多富貴家庭兔死狐悲之餘，也不免對自身的安全擔心起來。

5 M+ _+ E0 _& ~, m1 j& T3 g　　督城官府倒是沒什麼變化，顧慎為在多個地點觀察，都沒有發現隱藏的暗哨。

( N/ D0 \" c2 ?, I* X* n; e　　這是一次稍顯魯莽的暗殺，事先沒有充分的踩點，顧慎為只來過一次府邸，對裡面的情況沒有太多了解。

　　顧慎為的輕功比以前好了許多，但他仍然摳著牆縫慢慢爬上去，進入院內每一步都要仔細觀察，督城官應該在後院休息，只要抓到一名活口，應該很容易逼出具體在哪一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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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M2 g* x' p' k( v+ ^　　結果，顧慎為在前院就遭到了偷襲，偷襲者的刀法有明顯的金鵬堡風格，悄無聲息，來自背後，倏忽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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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J/ q  u0 ]3 L/ ~5 i　　顧慎為根本來不及招架，只能向前縱身一躍，又在地上打了幾個滾，起身之後總算能夠面對偷襲者，可是刀又逼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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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招失勢，招招落後，顧慎為一口氣總是運不上來，只能步步後退，每一步都是險象環生。

　　偷襲者砍出第九刀的時候，第二柄刀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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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0 \. u/ y9 ^" Z* X4 f- I　　顧慎為只能勉強躲過，後背還是中刀了。

　　謹慎只是原則，遵守一百遍之後總會忍不住違反一次，顧慎為犯過很多次錯誤，要到教訓足夠慘烈的時候，原則才會深深地烙在心上，永不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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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現在卻沒有精力考慮這些，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躲過下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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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T- p# S/ D4 H1 p　　一名偷襲者突然回身，似乎遇到了襲擊，接著步履稍顯散亂，轉身時，露出肩頭的箭矢，另一名偷襲者的攻勢因此稍慢。

　　這是唯一的機會，顧慎為終於揮出刀，招架了一次，緩過一口氣來，躥上牆頭，向東面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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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是，督城官府內的偷襲者沒有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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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跑到一條僻靜的小巷裡，緊緊靠在牆上，躲在陰影中，不讓月光照到自己，突然之間，冷靜就消失了，心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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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e3 m$ [; n. r" s1 u5 F　　那兩名偷襲者是貨真價實的金鵬堡殺手，而且刀法一流，只要再糾纏一小會，顧慎為就會死於刀下，連自身武功的一半都發揮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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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個在暗處相救的人更是出人意料，能射中金鵬堡殺手，即使佔據種種優勢，也得是了不起的射手。

+ j/ C. C: q- q1 \: u: b- E7 O　　顧慎為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南城鯤社，換下夜行衣，帶上刀劍，出門來到流花的房前，敲了敲。

/ Q. h6 N9 A7 i+ N　　屋裡沒有亮燈，流花出現了，穿著全套衣裳，神情冷淡，一句話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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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算線索，身為殺手，經常不脫衣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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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應該感謝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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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應該把話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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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 o* W- s& n+ R　　流花顯出一絲抗拒與厭惡來，要說這就是自己的救命者，顧慎為怎麼都不能相信。

　　“你今天晚上出去了？”

　　“十公子讓你來問的？”

　　流花的意思很清楚，除非有上官如的命令，他不會回答歡奴的任何問題，他們是平等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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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4 T$ D$ U3 ^5 Q" T7 ^　　流花臉上的表情突然發生了變化，毫無來由地變得非常憤怒，臉部扭曲，赤紅如血，好像要吞了面前的歡奴。

2 z& \- |) D) h" Z" a. l　　顧慎為立刻握住劍柄，隨即又放開，這個晚上，沒有他出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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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花摔倒了，口吐白沫，僵硬得像一塊石板。

' p- U: J* d- I# ~( T0 y! H! l7 E( f　　不遠處，上官如的房間裡傳出一聲悶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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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二百二十章 秘聞

$ |: j0 i' R- P  J       督城官府發生的刺殺事件幾乎波瀾不驚，顧慎為與兩名偷襲者的較量時間很短，也沒有引起巡邏士兵的注意。

　　只是在天剛濛濛亮的時候，五名黑衣殺手出現在鯤社。

　　臉色蒼白神情倦怠的上官如倚在臥室門邊，身後是荷女與歡奴，“有什麼事？”

　　“有一點小事，要向流花與歡奴核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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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2 R# ~( p" ]0 N5 f　　“既然是小事，就不要來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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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s/ _8 x4 C( h, D　　說話的殺手顯得有些尷尬，“也不是太小，昨晚有人在北城刺殺要人，我們想……”

1 t  a* W6 |0 m9 \5 V6 j& ^　　“這事太大了，跟我的人肯定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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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O0 ~7 c9 r; t' n, }8 m- [　　“這個……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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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不是奉我的命令。”

　　“呃，流花與歡奴昨晚沒有離開鯤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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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6 u6 r+ D　　“沒有。”

0 R; Y1 U1 {) x5 k$ E$ A　　上官如以極為強硬的態度打發走了金鵬堡殺手，身子一軟，倒在荷女懷中。

　　上官如與流花的第二次“中邪”，知道的人很少，而且這一次的症狀與上回不同，持續的時間很長，一連三天，兩人都只能躺在床上，渾身無力，沒人幫忙的話，甚至下不了地。

4 G6 e+ d8 g2 Z* f7 R　　對這種事，顧慎為與荷女束手無策，也不能亂請大夫，只能等待，另一方面，重返石堡盜取《無道書》的機會終於來了，或許這是唯一的機會，秋冬將至，離兩人的三年之限都不遠了。

　　顧慎為還想著暗殺衛嵩，質問他為什麼要協助屠滅顧氏全家，還有救他的人到底是不是流花，所有這些事如今只能暫時放棄，督城官府戒備森嚴，硬闖沒有好處，他必須知難而退。

. @6 G# C0 i2 ^　　上官如是秘密返回石堡的，連她的哥哥上官飛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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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O* g/ {　　顧慎為假稱大頭神又有禮物送來，與荷女押著一輛馬車，將十公子送到八少主正院，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上官如一直與羅寧茶住在一起。

　　這是一次艱難的妥協，為了實現這個計劃，顧慎為費了不少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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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 y" Y1 m- m2 P# e　　首先是上官如，她寧死也不願意提前返回石堡惹人笑話，但是顧慎為已經將消息傳到內宅，孟夫人派出最信任的侍女，請求女兒務必回堡，甚至要親自下山來迎，上官如只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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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n/ l: N, T" G# Z/ m* d　　顧慎為跟隨侍女上山，面見孟夫人，提出了秘密回堡的方案，得到同意。

' q/ m5 W$ Y+ ?3 G' M　　最難的是說服小姐羅寧茶，她對孟夫人以及雙胞胎都沒有好感，自然不同意幫忙，顧慎為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講述能屈能伸的道理和這次妥協對小姐的好處，“不能總讓敵人防備著你，讓對方放鬆警惕，才是進攻的最佳時機。”

　　“我怎麼覺得，你讓我做的一切事情都對你有好處，對我卻不一定呢？”羅寧茶有點動搖，但她比從前聰明了不少，能看出一些隱藏的東西了。

　　“請小姐想想，我若是公開站在小姐這一邊，實際上對小姐就毫無用處了，我得先保護自己，才能為小姐效勞。”

　　“哼，反正你在利用我，雪娘說得沒錯，你就是個陰險狡詐的傢伙。好吧，我同意，但是也得給我利用你的機會。”

- u/ r3 \$ s6 P6 o5 e& v　　“隨時侯命，我就是小姐手中的狹刀。”

　　誰也想不到上官如會藏在八少奶奶身邊，就連孟夫人的貼身侍女也沒幾個人知道。

　　羅寧茶以要為父親與夫君準備禮物的名義，召回了歡奴與荷女，荷女服侍上官如，顧慎為則擔當護院殺手。

　　同樣是“中邪”，流花的重要性就差多了，三名殺手當中只有他留在南城鯤社，繼續保護不存在的十公子，並替她處理日常事務。

　　回堡的第一天晚上，荷女陪同上官如悄悄進入內宅面見孟夫人。

　　八少主正院裡，羅寧茶召見了歡奴，一見到他就命令丫環們上刑，“揪他的耳朵，不准手軟。”

7 s( k( a( K( _7 W0 w' m* H　　許煙微是丫環中的一員，似乎跟小姐很熟了，上來在顧慎為耳朵上意思了一下，立刻告饒，“小姐，歡奴是殺手，我可有點怕。”

' X0 L- \" f0 M/ q+ R' e) a8 v　　不相干的人退下，羅寧茶照例摔了幾隻茶杯，顯得心情很差，“大膽奴才，你拿我當什麼了，支來喚去的？”

& A( _, y$ w# W/ k3 i　　顧慎為搞不清小姐的怒氣從何而來，迎請上官如明明是已經說好的事情，難道她又反悔了？“小姐，這天下沒人敢支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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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你，一直讓我做這做那，做完卻連聽都不聽，我還等著你再拿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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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f4 ^8 C8 J: I9 [, o　　顧慎為這才明白過來，小姐的怨氣與上官如無關，“小姐發現孟夫人的把柄了？”

& y8 F% j8 v1 w: G: e1 r4 _9 q　　“嘻，老太婆以為我笨，我就要讓她吃一驚。”

- O- \. r. q( U- q0 g% a5 O　　孟夫人在羅寧茶嘴裡又變了稱呼，顧慎為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小姐又不高興了，“你得問我啊，要不我怎麼有興趣說下去呢？”

　　“是，小姐，你發現什麼了，能讓孟夫人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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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著急，聽我慢慢跟你說。”羅寧茶很得意，抿了一小口茶水，賣了個關子，在她身邊，總是有許多茶具，翠女只要聽到聲音，就能給她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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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G2 G8 T  Q7 R, p. c/ [　　“小姐，快說吧，我有點等不及了。”顧慎為心不在焉，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從守殿人那裡套出《無道書》秘笈。

! c! t$ B1 P( L: d4 A( h  {　　“老太婆身邊有個姓佟的女人，你認得嗎？”

　　“好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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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N& S! ^" S5 z" G4 @; N( R9 t. P　　“嗯，她現在為我所用，自願效忠了。”

　　顧慎為真的吃了一驚，孟夫人身邊有幾名她從娘家帶來的人，備受寵信，雙胞胎管其中一位叫“佟姨”，就是這位佟姨，曾經在上官如等人被郭先生堵在屋子裡時，來回奔走，設法營救，顯然是心腹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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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個……”

　　“沒錯，是她，老太婆身邊就一個姓佟的，絕不會錯。”

　　“怎麼會？”顧慎為心思轉得快，突然想起，在誅殺大少主上官垂的過程中，這位佟姨就一直沒出現在夫人身邊，確是怪事一樁。

. k4 O/ Q6 u7 @$ |1 H/ Q/ S% A　　羅寧茶成功吊起歡奴的好奇，越發得意，恨不得將歡奴拽到身邊，用最神秘的語氣小聲告訴他一切，“姓佟的女人懷孕，孩子被老太婆弄掉了，還讓她去掃地，她恨死了老太婆，她說，整個石堡裡只有我能跟老太婆分庭抗禮，所以願意向我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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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是苦肉計吧？”

　　“你以為我沒想到嗎？我打聽過了，孩子的事絕對是真的，肚子都大了，許多人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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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4 ~- f* @% `　　敢在石堡裡搞這種事，這個佟姨的膽子真夠大，顧慎為甚至覺得孟夫人的憤怒是有道理的，“孩子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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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8 a! |5 p7 J- ^2 n( s　　“哈哈，你也有想不通的時候，還能是誰的？別人​​難道不要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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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主！”顧慎為壓低聲音驚呼。

- M% d* v$ \$ F/ |, w" p2 W　　這正是羅寧茶企盼的效果，她三番兩次要說這事，都沒有如願，此時心中的暢快難以言表，終於忍不住站起身，走到方格木牆邊，“你過來。”

　　顧慎為走過去，聞到一股幽香，立刻屏息寧氣，側身站立。

　　羅寧茶剛要說話，又轉過身，將丫環翠女的耳朵塞住，剛才一時大意，把這件事給忘了，然後才極小聲地說：“王主是個大色鬼，老太婆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把身邊的人都獻了上去，還讓娘家物色美女，定期送來，可誰要是懷上孩子，她就逼人家打掉，有時候連母子一塊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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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聲音裡有一股抑制不住的興奮，將一件悲慘的事情說得神采飛揚。

　　顧慎為恍然大悟孟家為什麼年年採辦小女奴，又為什麼有傳言說這些女奴活不長，其實都送到了石堡裡，孟夫人為了確保雙胞胎是獨步王最後的兩名子女，可謂是不遺餘力。

　　但他沒有那麼興奮，這件事對報仇作用不大，就是傳揚出去，對獨步王的名聲也沒多少影響，上官伐是西域霸主之一，就是公開好色也沒人敢管。

  ~/ a0 E+ q; {% G  X8 ~　　“所以……小姐讓大頭神送來那些女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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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j5 E' g/ ~* {　　大頭神送來的禮物當中有二十名女奴，許煙微就混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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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  r- a$ o& D  O# l$ t6 O　　“你總算明白了，老太婆能送女人，為什麼我就不能？老太婆不想讓王主再有孩子，我非讓我這邊的女人生一大堆不可。”

5 j" S2 b; B9 _/ O/ c8 ^　　顧慎為既驚訝又好笑，羅寧茶打探出來的消息出乎他的意料，可是想出的主意實在太兒戲，她就是養著西域第一流的美女，有孟夫人在，也不可能接觸到獨步王，更不用說為堡主生兒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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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9 f% K: `　　“小姐，此事不可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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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重重地在木牆上捶了一下，“謹慎謹慎，謹慎到什麼時候？正好老太婆的女兒在我手中，我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

　　顧慎為沒有再勸，對羅寧茶來說，機會的確不多了，大頭神正面臨著女婿的背叛與中原的陰謀，他一倒掉，羅寧茶立刻會從雲端跌到泥地裡，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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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r% ]! c+ C' `) R* ]5 q; ~　　顧慎為決定盡量遠離這個女人，不跟她的獻美計劃扯上關係。

　　“對了，你送來的那個宛女，的確不錯，幫了我大忙，她原來是乾什麼的？好像很懂得討男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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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女是許煙微在堡裡的新名字，羅寧茶一見面就說她不是“正經人”，其實並沒有看出什麼，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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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R1 F, t2 V! @8 i　　“妓女。”顧慎為不打算隱瞞。

　　“哦。”羅寧茶倒也沒有生氣，這一聲大有“原來妓女是這個樣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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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2 X0 }' c- }' p+ W6 S+ |　　“王主的病，小姐打聽出什麼沒有？”聽了半天，這才是顧慎為唯一關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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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1 Q. j8 s  [5 y" v　　“沒有，那能這麼快，不過王主的確比從前深居簡出，幾個月了，很少有人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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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是有人念了咒語，羅寧茶話音剛落，就有丫環在外面說道：“內宅派人來要見歡奴。”

　　“什麼事？”羅寧茶還等著歡奴出主意呢，對這次打斷很不高興。

　　“王主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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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召見一名普通的殺手，這種事在顧慎為的印像中從來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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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二百二十一章 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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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U7 d) p& J/ i       房間裡燭光暗淡，雖然時值盛夏，窗戶卻都用棉被堵得死死的，門口也掛著厚厚的棉簾，四隻巨大的銅爐分立不同的角落裡，燒得通紅，顧慎為一進來就覺得熱浪撲面，差點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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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s3 U: U/ i; `/ M　　殺手單腿跪下，垂頭致敬，他在大腿內側藏了一柄匕首，迫不得已時能夠拼死一搏。

* V- L% L; S! W) K　　“殺手楊歡拜見王主。”

3 C  Y" v3 n6 [9 p5 R: g0 J　　獨步王穿著寬大的白色長袍，站在殺手十步以外，發出厚重的喘息聲，像一隻剛剛追逐完獵物的雄獅。

5 G; a4 \( h* G　　喘息聲持續了一會，獨步王開口了，聲音顯得軟弱無力，這讓他失去了大部分往日的威嚴，卻多了幾份冷漠與厭倦，“上官家的鮮血是什麼味道？我已經快要遺忘了，你卻剛剛品嚐，說給我聽聽。獨步王之子開始倒下了，你，第一個動手的人，開口。”

) y# }7 \$ v; S9 J1 i- Y　　顧慎為帶著無所畏懼的必死之心而來，突然卻覺得一股冷意從後背直躥到頭頂，屋子裡熱得空氣都凝固了，他卻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 g. ]" a5 N4 |( G' o　　“我……”爐火呼呼作響，獨步王的喘息好像直接噴到殺手的臉上，顧慎為忽然解脫了，語氣變得平靜，那股冷意從頭頂躥出，再也沒有回來，“沒有嚐到任何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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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伐後退一步，他覺得自己老了，竟然震不住一名少年殺手，熾烈的殺心與整個世界都變得陌生了，所有東西都好像從未屬於他，只是別人強塞到腦子裡的虛幻記憶，“抬頭。”

　　顧慎為抬起頭，與獨步王對視，不去想這是自己的仇人，也不將其當成金鵬堡主，他看到一名孤獨的老人，縮在已經不聽使喚的軀殼裡，妄圖驅動它跟從前一樣健壯敏捷。

5 ?" b4 T* F" Z7 X2 U　　報仇啊，熱切的呼聲在在心底最深處響起，好像一群人在懸崖底向上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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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不像。彭仙人是你殺死的？”

　　上官伐改變了話題，顧慎為愣了一下，那個熱切的念頭被他壓了下去，“是。”

　　“用的什麼兵器？”

　　“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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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k9 t5 {, c5 ^　　“幾招？”

　　“一招。”

　　“你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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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f8 |7 W$ Y& b9 p( ]1 Y$ h　　“彭仙人的武功已經大不如從前，我只是揀了一個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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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 R% M+ }' V9 L6 A　　上官伐好久沒再開口，好像已經相信了殺手的說法，要不就是對談話已經不感興趣，接著他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殺手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的額頭上，力道雖然不大，卻如鐵一般堅硬，讓顧慎為想起了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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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手的心在怦怦直跳，他見識過獨步王的武功，僅僅是一點皮毛也讓人覺得深不可測，可他在這個老人身人感受不到高山一樣的壓力，前後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一個生殺予奪，一個束手待斃。

　　獨步王生病了，每一個跡像都是證明，熱望又在殺手心底燃燒起來，勁力貫注在右手指尖，只要轉動眼神的一剎那，他就能撕破褲子，抓住匕首，刺進老人的小腹，無需高超的劍法，無需迫人的殺氣，要的只是膽量。

  V5 S0 V, T6 V$ M4 M$ _  V4 [( O　　上官伐沒有從殺手身上找到殺氣，他看到的是一雙無畏的眼睛，坦誠而透澈，那是他幾十年前泯於眾生渴望友誼的時候才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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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e$ M0 J" m, d  Y　　一個小子，竟想與獨步王平起平坐，上官伐疲憊的心受到刺激，終於振奮起來，身子一挺，高大了許多，似乎要將整間屋子充滿。

　　“你學會了殺人，卻沒學會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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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句評判，大概也是一句暗號，顧慎為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他也不在意，手指微動，就看到兩張僵硬的面具從陰影中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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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N& [* C3 m9 Z' a　　一切都完了，顧慎為為想，他的注意力全在上官伐身上，竟然沒有發現近在咫尺的敵人，同樣是青面，武功也有高也低，獨步王身邊的人才是最強的刺客。

* k. x4 b. D0 U( b　　門外人有輕聲說話，打破了裡面的沉靜與殺機，“父親，我來看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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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伐深吸一口氣，彷彿神遊物外剛剛回到體內，“是如兒？我這裡熱，你不要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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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Q* b0 C, }; g/ {　　剛剛顯形的青面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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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T3 T* F) e9 W* U" E- p6 K　　“是，父親，您的神功練得怎麼樣了？”

7 i! n, f3 F" F, b　　“很快就要好了，你不用擔心。”

) t5 ^! s( M( ?1 a' b　　“哦，我在外面給您磕頭啦。”

* a" u* i1 @5 W　　“好好。”

　　“父親，需要我替您做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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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w* \; g" p7 B　　“不用。”

　　屋外的上官如沉默了一會，“父親，我的一名殺手是不是在你這裡？他犯錯了嗎？讓我來處罰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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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只是問幾句話，把他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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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F2 y# ?: D　　獨步王莫名其妙的召見就這麼結束了，顧慎為躬身退出房間，夏夜的風吹在臉上，涼爽得讓他有再世重生的感覺。

0 O4 E0 v- N& `* m$ W3 K7 x　　上官如穿著殺手的全套黑衣，蒙著臉孔，不知道的人看在眼裡，她跟一名普通的女殺手沒有區別，荷女沒在身邊，不知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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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走出院落，到了僻靜的地方，上官如小聲說：“以後在石堡裡你不要離開我一步，誰找你也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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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十公子。”顧慎為沒有追問，兩人都清楚，獨步王起了殺心，讓他不解的是自己怎麼沒有死，光憑十公子的幾句話似乎不至於改變王主的心意，上官伐的心意實在難以揣測。

　　上官如默默地帶路，碰到有人檢查，她就亮出一枚腰牌，從不開口，很快，顧慎為發現兩人走的不是出內宅的路，他還是沒有發問，只是跟著。

. w/ F5 J% s2 p) E2 t　　兩人越走越偏，最後來到像是荒廢花園的地方，十幾支巨大的火把毫無規律地立在不同的地方，這裡已經接近絕巔邊緣，能看到高聳的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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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Q% Q3 S( u2 V1 T. _0 M* d! E  F% P3 x　　四名殺手從陰影中現身，上官如早有準備，掏出另一枚腰牌，一名殺手藉著火光上前看了一看，轉身衝夥伴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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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彎腰，從光禿禿的地面上抓起兩條鐵鍊，一起用力，拽起一座與周圍的環境渾然一體的鐵門來。

6 \- P* l6 _, g　　這個晚上越來越詭異，好像是某個特殊的時刻到了，上官家的人都變得行為古怪，而且不加解釋。

, k! ?, o% G; T3 I' B' ?0 {　　上官如帶頭，顧慎為隨後，兩人一步步走入深深的地下。

8 Q/ L4 I% }" G$ R4 _; G8 P　　台階盡頭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只在最裡面才有一點微弱的光亮，上官如似乎有點膽怯，站在原處等了一會，才向前光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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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處地牢，僅有一間牢房，外面的牆壁上插著一支小火把，照亮很小的一塊地方，鷹勾鼻的獄卒神情警惕，從上官如手中接過腰牌，仔細看了半天，才悻悻地掏鑰匙打開牢門。

" r( @( P3 i/ Y; J3 Q9 e# ?, Y　　兩名來訪者一進去，牢門立刻從外面鎖上，“想出來的時候敲門，使點勁兒。”獄卒扔下這句話離開了，顯然不想听裡面的談話內容。

　　牢房是在石壁上直接鑿出來的，十幾步見方，不大，也沒什麼設施，只有石床、夜壺與馬桶，但是非常乾淨整潔，沒有難聞的異味。

0 O3 ]5 S. s* ~% M　　牆壁一人高的地方開出小小的窗口，豎著幾根手腕粗的鐵條，夜風與月光相隨潛入，犯人陶醉其中，幾乎沒有註意到身後的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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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上官如小聲叫道。

( b- t5 q- W( i9 i　　犯人轉過身，顧慎為心中微微一驚，在他見過的獨步王子女當中，就數這位三少主上官雲最像父親，瘦長的臉，沉陷的眼窩，幾乎就是上官伐年輕一點的翻版，如此相像的兩個人，神情卻截然不同，上官雲嘴角微微上翹，露出調皮的笑容，像一名三十多歲的大孩子。

　　那笑容不像是為了迎接客人剛露出來的，上官雲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很滿足，月光更讓他心醉神迷，在金鵬堡，在整個璧玉城，顧慎為從來都沒見過類似的表情，他的感覺沒有錯，上官家的人在這個晚上都不正常，尤其是剛從獨步王的殺機中逃脫，這個笑容越發顯得不真實。

0 I% [$ g! ~4 B  c- k& q) z　　“如妹妹，好久沒見著你了，長高了不少，還那麼愛穿男孩子的衣裳，雨公子呢？沒跟你來？這人是誰？新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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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雲拋出一連串的問題，上官如都沒有回答，她扯下面罩，坐在石床上，“三哥，我得了病，母親讓我向你求助呢。”

　　顧慎為猜想孟夫人絕不會讓女兒如此直白地提要求，上官如卻不喜歡繞彎子。

　　上官雲邁出一步，嘩啦一聲，帶動了腳踝上的鎖鏈，“可是我不會看病啊。”聲音溫柔，好像妹妹還只是七八歲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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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月堂的人在我身了點了一指，母親說只有家傳的那本書才能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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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心中一動，明白了一件事情，孟夫人一聽說女兒“中邪”立刻要求上官如回堡，因為她知道病情的嚴重性，而且知道如何治愈，“家傳的那本書”大概就是曉月堂與大荒門不惜代價想要偷盜的《無道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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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O2 J1 B% k　　他沒想到，自己與上官如需要的是同一種“解藥”，這讓他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有十公子的協助，盜書應該容易許多。

6 V6 a( |3 ~5 j8 u- d　　上官雲笑容未改，但是堅定地搖搖頭，“不，夫人搞錯了，那本書不能救你，只會害你，永遠不要學它。”

　　上官如輕鬆地吐出一口氣，“我猜也是這樣，反正一時半會死不了，也不用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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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6 Z9 V8 j" |7 b0 ]8 N　　她不著急，一邊的顧慎為卻有點急，“十公子已經兩次走火入魔，恐怕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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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 d1 H8 a8 O% P4 I- F　　上官雲看著殺手，沒有因為對方的無禮而惱怒，很耐心地解釋道：“無道神功乃不祥之術，練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勁力全消，身體脆弱得跟嬰兒一樣，性命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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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心裡咯噔一下，明白了獨步王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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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二百二十二章 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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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l6 Q  Z. ~2 p$ w8 G+ d) Q, c0 j       上官如的變化是一點點發生的，雨公子之死只是一個開端，當她發現元兇竟是親哥哥上官飛時，心中一堵牆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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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o/ `- _# n$ S& M9 }　　在那堵牆之內，殺人只是一場遊戲，被殺者不過是工具、靶子、花草樹木一類的東西，對死亡感受不到絲毫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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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W  T7 t) ^1 Q' ]' b　　但在牆外，一切事物都是有感覺的，施與別人的痛苦，同樣也會反到自己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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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U$ _% ]8 m5 G　　上官如再也起不了殺心，即使是對痛恨的敵人，她也沒法下手，刀劍刺入血肉之軀，再也沒法讓她歡喜。

3 i1 Q5 R1 y& `9 A; _- b( Q, c* N　　但她還跟從前一樣要強，一樣不服輸，將心軟當作一種病，希望早晚有一天能治好它，走火入魔的威脅她反而不怎麼在意。

3 n. Z) r9 Y, G, }; s% f5 ~" }　　她從小就知道，三哥是上官家的叛逆者，據說上官雲曾在十三歲授刀儀式上公開宣稱自己的刀永不出鞘，將父親氣得火冒三丈，差點親自出手斃了不肖之子。

　　上官雲下山歷練，沒有按慣例留在南城一展拳腳，而是帶著分配給自己的十名殺手浪蕩江湖，一年之後也沒回堡，足跡遠至中原，等他終於返鄉時，已經是七年之後，狹刀果然從未出鞘，十名殺手也都活得好好的。

# H$ I7 u% W" P2 x+ ?3 L　　三少主仍然不務正業，既沒有招募刀客成立忠於自己的組織，也不與其他兄弟爭強奪勝，他脫離了整個家族，在璧玉城胡混，奇怪的是，那十名殺手倒是極為忠誠，他們本有一次機會回到原來的主人那裡，卻一個也沒有離開上官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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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鐵寒鋒這樣的殺手，年紀比上官雲大許多，從前是跟著獨步王拼殺的，竟也受到新主人的影響，變得越來越世俗，殺手的影子越來越淡薄。

　　六年前，上官如八歲，第一次見到三哥，就是他被關進地牢的那一天，她一直不知道原因，也不怎麼關心，覺得肯定是三哥得罪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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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曾經出於好奇跟雨公子來過幾次，很快就被隨和的兄長所吸引，孟夫人原想讓女兒見識一下金鵬堡的負面典型，得知兩人竟然關係不錯時，就嚴格禁止她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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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想想，上一次來探望三哥還是兩年前，上官如嘆了口氣，一年的歷練未滿，十四歲的她已經生出滄桑的感慨，最近一段時間她一直想著三哥，即使沒有母親的同意，她也會想辦法來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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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希望兄妹二人能多談《無道書》，結果他們三言兩句就結束了這個話題，改為隨意的閒聊。

　　“大哥和四哥都死了。”上官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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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雲臉上的笑容稍顯暗淡，但沒有完全消失，“這就開始了？是誰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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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死在上官飛和他手裡，四哥是我讓他殺死的。”

　　上官雲第一次露出意外的表情來，看著這個“他”，嘖嘖了兩聲，“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跟誰學的武功？石堡一定很看重你吧？”

　　又是一連串的問題，上官雲太久沒跟人聊天，以至於說起話來有些急不可耐，他深居地牢，對石堡裡發生的事情近乎一無所知。

/ I6 n6 t3 ^" w* R　　“我叫楊歡，十七，師父是鐵寒鋒，十公子很看重我。”顧慎為一個不落地回答，覺得有必要再加一句，“鐵寒鋒也是我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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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4 j5 V/ [　　“標準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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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雲給出評判，語氣沒有絲毫變化，顧慎為卻覺得這是一句諷刺，所以沒有再開口，這對兄妹都是石堡裡的另類，結果一個在地牢裡空度餘生，一個被周圍的所有人利用，命不保夕，顧慎為一點也不羨慕。

! E* b( O* L! l8 A7 Z　　“他救過我許多次。”上官如強調了一句，卻沒有改變哥哥對殺手的印象。

　　上官雲看著妹妹，臉上的神情稍顯遺憾，“你也開始爭奪那個假王的位置了？”

5 H- F2 u4 M+ e5 ]6 b2 L　　獨步王並非真正的王，沒有得到各國的承認，但是在石堡裡從來沒人敢這麼說，連暗示一下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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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g8 A2 Z4 A　　“我不知道。”上官如搖搖頭，“我想爭，可是……又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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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殺了四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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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6 k+ p0 b　　“有些事情一開始我能做，現在卻做不出來，我連貓貓狗狗都殺不了啦，三哥，你有沒有辦法治這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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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c6 n1 {6 q$ l　　上官雲又笑了，比之前笑得還要歡暢，“如妹妹，你沒有病，恰恰相反，你治好了自己的病，殺才是病，咱們家就只有你和我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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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s  m. g. v  r$ f　　上官雲沒什麼架子，又住在地牢裡，顧慎為對他沒有敬畏，所以忍不住輕輕地哼了一聲。

　　“前途無量的殺手，鄙視我吧，可我還是要說，你已病入膏肓。”

　　真正的殺手應該心如止水，不要說爭論，連反駁的心思都不該有，可顧慎為是半路出家，偶爾會忍不住為殺手正名，“譬如你喜歡的人被殺死，你就眼睜睜看著，不去報仇嗎？譬如一柄刀砍在你的身上，你就任他殺死不還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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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M, l7 q$ h1 @2 T+ e　　“那不一樣，被迫殺人和以殺人為業是兩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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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 r+ c1 I/ f+ k8 \　　“術業有專攻，偶爾打鐵的人比不上鐵匠，一群街頭混混比不上同等數量的士兵，若是沒有練習，當你'被迫殺人'的時候，又怎麼能打得過'以殺人為業'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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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雲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著殺手，“我剛說你是標準的殺手，看來我錯了，作為一名殺手，你可有點羅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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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7 L/ t9 S$ e) f: }9 {5 t　　“三哥，你該回答問題，不該顧左右而言他。”上官如眼睛一亮，她的心思還沒有最終確定，所以覺得歡奴的話很有道理。

% P- t. g6 P( b; E( {# V　　“我是正常人，不會假設極端的情況，譬如你不喜歡水，幹嘛一定要擔心淹死而非得學游泳呢？”

　　顧慎為真的有點鄙視這位三少主了，換一個對象，即使是顧慎為最信任的​​人，他也不會如此衝動，可是上官云有一種特質，能讓身邊的人不自覺地放鬆警惕，“有一個叫吳勝清的人，說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他想問問你，鸚鵡還活著嗎？”

" N! w; L4 c$ R　　上官雲臉色驟變，後退幾步，靠在石牆上，好像站都站不住了。

/ g7 q5 D: v, K2 x　　顧慎為與上官如在貴園桃林遇險時碰到一位吳瘋子，當時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顧慎為猜測兩人必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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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2 f* r( O& u0 C4 s　　上官如站起身，瞥了歡奴一眼，讓他不要再開口，然後走到上官雲身前，“鸚鵡是誰？吳瘋……吳勝清救過我一次，他又是誰？”

　　上官雲轉過身，再次後退，直到能望見外面孤懸的彎月，一遍遍念叨著“鸚鵡”兩個字，然後說：“我跟吳勝清一塊學'風雲千幻'，鸚鵡是我們倆都喜歡的女人。”

" l* @) n+ {8 p: k, f2 `$ ?　　鸚鵡姓陳，父親是南城綢緞行的大罩子，有一年春天陳鸚鵡到貴園桃林賞花，遇到了上官雲與吳勝清，三個人的命運糾纏在了一起。

$ z: `. X9 s( T. a5 [. H　　上官雲與吳勝清，一個夜裡去送花，另一個就在窗外吹笛子，一個在她上街時假裝偶遇，另一個就哀求丫環傳遞信箋，當陳鸚鵡選中一個的時候，另一個發誓終身不娶，心甘情願作她的保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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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A+ H( {; |% q　　“她選的是誰？是你，對不對？”上官如急切地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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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j1 b( J9 v- k. d. A' ~　　“我真希望她當初選的不是我。”上官雲輕聲說道，臉上的笑容沒有了，雙眼微瞇，與父親上官伐出奇地相似，顧慎為心中一懍，有點後悔剛才的多嘴多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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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呢？”上官如預感到三哥的回答會令她心碎，聲音不由得微微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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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帶她回堡，那個老畜牲強奸了她，我要殺他，結果被關在了這裡。”

0 @+ C+ g, e+ d6 _　　上官如面如死灰，這件事發生的時候她已經八歲了，腦子裡模糊的印像一下子清晰起來，甚至想起了那個陳鸚鵡的模樣，可她不知道這個女人與三哥的關係，更不知道父親在其中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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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想對三少主說，這就是無力殺人的悲哀，但他沒有開口，反而退到陰影中，脫離兄妹二人的交談，像一名真正的殺手那樣不惹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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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雲神色漸緩，目光投向殺手，“或許你是對的，或許是我跟石堡脫離得還不夠徹底，沒法報仇是一種痛苦，殺人同樣是一種痛苦，命運降臨的時候，你怎麼做都是錯的。”

. T9 d% Z5 M: P. ^( @# o6 N　　顧慎為仍不開口，心腸越發冷硬，他還沒有感受過殺人的痛苦，讓他痛不欲生的一直都是無力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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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5 A) m. u# q& S7 R9 F  M　　“吳勝清，就是因為這個變瘋的？”上官如不願再問下去，卻還是想知道結局。

; y$ z; ~' k* d6 t* n' A6 U　　“一半一半吧，他當時只是憤怒，有點不清醒，還沒有瘋，是彭仙人控制了他的心，以為能藉此機會逼他練成風雲千幻，結果卻讓他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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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g# s) w& O1 o5 ^  U. O　　顧慎為猜得到，彭仙人肯定又在玩那一套“有情”、“無情”的把戲。

　　“彭仙人死了，也是……被他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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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雲愣住了，隨後哈哈大笑，“死得好，他早該死。”接著他變得疑惑不解了，“沒想到你的武功這麼好，竟然能殺死彭仙人，獨步王為什麼沒有殺死你？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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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W7 S" _* [2 q* r# G& [　　“父親認得彭仙人嗎？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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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v7 Z& o" I0 ^  g8 j% o　　“何止認識，獨步王當年跟彭仙人一塊修行《勘情秘要》，那個侏儒教給他很多東西，而他給留給侏儒的就是不干擾望城巷，讓那群怪人自生自滅。”

　　原來上官伐想殺他不是為兩個兒子報仇，而是因為彭仙人，顧慎為終於明白了，但這些都不是他關心的問題，《無道書》才是他念念不忘的目標，他已退入陰影中，這時又站出來，“那個鸚鵡還活著？”

% u. }, W% m. y　　“活著。”兄妹二人一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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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讓她離開石堡，吳勝清很想見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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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欣喜地看著歡奴，這句話正擊在她的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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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q; D  R/ E　　“你有這個本事？”說完這句話，上官雲馬上又改口，“你殺了那麼多人，應該有這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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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沒有本事，試過了才知道，不過，你要將無道神功傳授給十公子。”

　　從上官雲這裡拿到《無道書》，總比逼迫守殿人開口要容易一些，顧慎為如是想，這是他的新計劃。

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二百二十三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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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1 N3 U1 n7 s+ Q& X       在上官雲看來，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所以對殺手提出的條件感到十分驚訝。

　　“我說過了，無道神功不可以練，我喜歡這個妹妹，不想讓她早早死去。”

  }2 k3 ^/ f( C; _) g* J/ @7 f: k  r　　顧慎為有一百個理由說服上官雲，上官如卻搶在他前面開口了，“不，三哥，我會想辦法送鸚鵡下山，不用你傳授無道神功。”

　　顧慎為看了一眼十公子，這個小姑娘還以為殺手在為她著想，沒有意識到自己正遭到利用，他太需要《無道書》了，不能輕易讓這個機會從手中溜走，“無道神功除了讓修練者定時勁力全消身體脆弱，還有別的隱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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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了，這個隱患可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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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I" a' N: D. n/ I　　“如果保護得好好的，不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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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任誰練了無道神功，都會用它大展拳腳，結果就是殺人無數，仇家無數，保護得再好，也難免有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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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就沒事。”顧慎為沈默了一會說道，這是他本不想說的話，讓人知道他了解王主的弱點，得冒一定的風險。

6 n+ b' V, l) u( U% F4 Q. q1 h9 z0 o　　上官雲也沉默了，顯然，這個消息沒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終於到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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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剛從他那裡離開。”

　　“母親說父親在練什麼神功，原來就是這個？”上官如雖是獨步王的女兒，知道得卻沒有歡奴多，心中有點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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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雲的目光轉向妹妹，“他已經練了很多年了，無道神功乃是獨步王的特權，只有獨步王才能得到最嚴密的保護。所以，你自己決定吧。”

　　上官如有點拿不准主意，匆匆地在歡奴臉上掃了一眼，才下定了決心，“我會幫助鸚鵡離開，沒有條件，可是我也想學無道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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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1 v5 _* v3 t0 W# Z  q　　上官雲苦笑著搖頭，“好吧，我這就教給你，不過，你必鬚髮誓，不會將神功傳授給其他人，任何人都不行，尤其是你身邊的殺手。”

　　上官如點點頭，“我發誓。”

! e% K# g' h( p* d　　顧慎為過於急躁了，心思被人看穿，他沒有為自己辯解，而是想到另一個問題，“無道神功是獨步王的特權，你是怎麼學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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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雲微微揚起頭，第一次顯示出主人的姿態，“我沒說我會無道神功，而你，最好當一名合格的殺手，轉過身去，什麼都不要問，連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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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服從命令，面朝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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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i5 c, l. J( o5 ]  t$ q　　身後傳來簌簌聲，好像是什麼東西劃過石壁，略顯刺耳，上官云不​​會就這麼在石頭上刻出整部《無道書》吧，顧慎為心想，這樣做的話，整個晚上大概也完成不了，上官如也背不下來。

　　可是聲音很快就消失了，大概也就十幾個字的工夫，上官雲說：“記住了吧？”

+ X1 k0 X, d! X% h6 T- {　　“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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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3 W. }. f* Q. y　　一陣擦抹的聲音，上官雲最後叮囑小妹妹，“提防這個殺手，他可不簡單。”

　　上官如敲門，顧慎為轉過身，與上官雲對視，這位三少主在殺手堆中長大，卻又瞧不起殺手，這讓顧慎為非常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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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我保證，鸚鵡不會出事。”上官雲輕聲說，神情嚴肅，更像巔峰時期的獨步王了。

　　顧慎為一愣，然後明白了，三少主心裡很清楚光憑小妹妹做不成救人的事，他相信的還是殺手。

% Z8 {- z: A8 W3 \2 L" S' Q　　“她不會出事。”顧慎為平淡地回道，“但我什麼也不能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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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一路上都在低頭沉思，一回到八少主正院就問道：“你有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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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C. g1 U! d' m　　“暫時還沒有。”

　　上官如緊繃的臉上漸漸露出笑容，“你肯定有辦法。”

　　“辦法得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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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要我說明白嗎？我是為你學無道神功的，不管三哥怎麼說，我肯定會教給你，你是我的'徒弟'嘛。”

　　兩人很久沒有互稱師徒了，顧慎為了解上官如的脾氣，所以也笑了，“說實話，我真的需要無道神功，我體內的八荒指力還在，離最後的爆發沒有多少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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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功能治你的病？”

　　“能。”顧慎為說得斬釘截鐵，其實心裡沒有那麼確信，這只是他與荷女的猜測，準不准確尚屬未知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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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就是這樣。那本書……反正說了也是白說，過幾天再告訴你吧。”

( D. }7 P6 w! T/ C　　兩人正在屋裡說話，荷女在外面敲門，“十公子，小姐請你回去休息。”

2 T( Z) R9 M+ `  y1 @: x　　上官如吐了一下舌頭，“八嫂管得可挺嚴，我走啦，你趕快想辦法，把人救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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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鸚鵡是獨步王的侍妾，生活在內宅之中，想救她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顧慎為記得有兩個奴僕曾經藏身在水桶之中逃出石堡，可是很快就被抓住。

　　他想得更多的還是《無道書》，看樣子，上官雲真的沒有練過，告訴妹妹的只是線索，如果內容與顧慎為知道得一樣，這樁生意可就虧大了。

* C: T( O5 I; H　　顧慎為胡思亂想了一會，臨入夢鄉之前卻有了救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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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5 W: N! e& Q/ g/ e+ k　　第二天一大早上官如就過來敲門，她也想出了一個辦法，不過聽完歡奴的主意，她把自己的放棄，“還是你的比較穩妥，就是難度大了點，八嫂肯收留我已經是破天荒了，我看她未必願意做這事兒。”

" b0 D$ R' T' S7 |9 i) g, [9 L( c1 C& ~　　“我去說服她，你去請孟夫人幫忙。”

　　“母親肯定願意，她巴不得內宅的里女人少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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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T3 V  C: D  Y$ l　　顧慎為沒有點破，如果羅寧茶探得的消息沒有錯，孟夫人可是向內宅里提供了不少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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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 V9 H$ r- z5 z4 k- X　　說服羅寧茶果然費了不少事，她已經厭倦了替歡奴做事，覺得自己只有付出沒有回報，可除了不切實際的殺人要求，一時間又想不出什麼能讓歡奴做的事，顧慎為只得隱瞞了孟夫人在計劃中的重要作用，“小姐，你想想，鸚鵡是內宅里的人，她要是失踪了，孟夫人臉上自然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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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有點動心，可心裡還有一個疙瘩，“歡奴，你最近一陣怎麼總混在脂粉堆裡，不是往我這里送女人，就是要偷著往外帶女人？別忘了，你是殺手，向我宣誓要效忠的，我還一場胜仗都沒打，你可不能這個時候光想著自己的事。”

3 m7 B0 e3 h3 x8 C$ [8 U　　每次羅寧茶理直氣壯地提出要求，顧慎為心裡都會冒起一股火，不過轉念間他的心境就平和了，這個女人趾高氣揚的日子剩不了幾天，可能比他走火入魔的三年之限還要短。

　　顧慎為隨口發了幾種誓言，總算取得了小姐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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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想看看這個鸚鵡八哥長什麼樣子，能讓這麼多男人搶她。”

- {" l& p+ p: [% h- L. f3 j% a" {　　相形之下，說服孟夫人就容易多了，在上官如眼裡，她是自願幫助三哥，上官雲也提前將“報酬”告訴了她，可她隱瞞了這一切，將這件事描述成一場純粹的交易，很容易就取得了母親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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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2 P* a% b+ L* @+ f1 L　　一旦有了孟夫人的幫助，顧慎為的整個計劃就簡單多了。

4 ~4 B( r, u0 k, h　　大頭神給女兒送來了禮物，羅寧茶自然也要回贈，歡奴與荷女被召回堡的表面理由正是這個，所以，一切就都順理成章，十車禮物很快就準備好，八少奶奶沒有吸取上次送丫環被父親殺死的教訓，又準備了四名。

　　禮物下山前一天的晚上，內宅發生了一件小小的意外，王主的一名侍妾跳崖自殺，這種事情堡裡的規矩向來是少打聽為妙，所以絕大多數人連侍妾的名字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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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c4 ^+ E4 b/ {/ u: k　　禮物送到東城門以外，歡奴與荷女的任務就算結束了，鯤社派出五十名刀手護送前往鐵山大營。

7 G. j, T) d  v& ~* i* }+ B+ i　　事隔一天，望城巷的人突然發現每日在街上游蕩的吳瘋子不見了，此後幾天誰也沒有見過他的身影，“他死了。”所有人都這麼說，而且一律聲稱自己早就發現了他要死的症兆，至於死不見屍，那正符合吳瘋子一貫神神道道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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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在北城的小宅子又有人居住了，許小益與初南屏搬到這裡，左鄰右舍只偶爾看到兩個孩子進出，誰也不知道裡面是否還住著其他人。

9 v$ z- b6 _/ W+ Y3 z　　所有參與者當中，只有顧慎為從始至終沒有見過陳鸚鵡，即使在她主動要求拜謝恩人的時候也沒有現身，他只希望事情盡快結束，希望上官雲提供的無道神功信息是有價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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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下山，顧慎為就得順便解決另一件事，鯤社的“平安符”應該交了，這筆銀子轉手就會落到自己名下，顧慎為的積極性也高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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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鯤社的勢頭不錯，但想湊齊一百一十五萬兩銀子也不是容易的事，僱用的數百名刀客是個不小的負擔，賬目顯示存銀只有九十餘萬兩，這還是幾位賬房早做準備的結果。

　　顧慎為拿走八十萬兩的銀票，聲稱自己能說服督城官只接受這個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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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去面見督城官之前，顧慎為打聽了一下城裡的局勢，衛靈妙與孟明憲之死仍佔據街談巷議的絕大部分內容，不出他所料，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將這兩件事聯繫到一起，這回大家想到的不再是友情，而是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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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 b2 S2 w4 b) s! x, m$ j  l　　孟家對這件事保持著沉默，更像是在印證眾人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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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顧慎為在見到衛嵩之前，自覺有把握取得這位大人的信任，沒想到，一位出乎他意料的人物已經在暗中插手此事，正在等著殺手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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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二百二十四章 回報

/ }  z. M6 J( X3 d       石堡大少主上官垂被殺那一天的場景，沈諒印象深刻，尤其不能忘記的是兩名少年殺手的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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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心院負責金鵬堡內部的刑罰，孟四公子被刺、督城官府遭遇刺客，這兩件事一傳回石堡，刀主沈諒就得到委任專門負責調查此事，不管璧玉城的居民如何議論，真正的行家都在這裡看到了金鵬殺手的身影。

7 q. S; X) u, ]$ n+ y　　顧慎為在督城官府見到刀主沈諒，十分驚訝，但還是鎮定地行禮問安。

　　衛嵩坐在主位，眼神有些警惕，敷衍地點點頭，一句話也沒說，示意一切由沈諒負責。

$ p) O6 g) d1 B/ F8 h& k; o　　“你叫楊歡吧？”沈諒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十名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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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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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三那天晚上，你在哪裡？”

　　顧慎為想了想，“在南城鯤社。”

　　“你記得倒是挺清楚。”

% H4 N4 B  I' O0 y5 p　　“那天發生了點事情，我必須記得。”

; L& h" @/ j/ d6 C# y( J* X/ B　　“什麼事情？”

　　“我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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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諒的目光變得嚴厲了，他知道這名殺手原來的主人是自己的親外甥上官怒，但現在​​屬於十公子，已經不在他的保護範圍之內。

　　“我以洗心院刀主的名義，命令你如實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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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刀主恕罪，我還是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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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嵩旁觀這場審問，臉上神情諱莫如深，這裡沒有他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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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諒心中掠過一絲怒意，在金鵬堡還沒人敢對他不敬，除非是……孟夫人，他又有點猶豫了，要是楊歡不能說的事情與雙胞胎有關，他不想追根問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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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殺手走上前，“刀主，那天晚上，刺客後背挨了一刀，傷口沒那麼快消失。”

　　沈諒明白殺手的意思，語氣反而緩和了，“楊歡，你願意脫衣接受檢查嗎？”

　　顧慎為低頭尋思了一會，先是從懷中掏出一大疊銀票和幾件雜物，隨後三兩下脫掉上衣，轉過身，背對眾人。

/ [9 |/ J& F1 e+ K% z  h# b　　房間裡一片安靜，衛嵩瞅了一​​眼就扭過頭去，其他人都是殺手出身，最擅長用刑折磨犯人，可誰也沒見過好端端的活人身上有這麼多橫七豎八的傷疤。

) ]9 ^. A3 \9 |8 {; ?　　疤痕太多了，最有經驗的人也分不清哪是新傷哪是舊傷，既無法證明楊歡是刺客，也無法證明他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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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諒十分尷尬，他有敏銳的直覺，相信刺殺孟明憲與督城官都與眼前的這名殺手有關，可就是沒有證據，如果是一般的殺手，他盡可以用最殘酷的刑罰撬開嘴巴，可對楊歡，他不不得考慮背後若隱若現的孟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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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嵩覺得這場戲該結束了，這一切都是做給他看的，金鵬堡怎麼可能真心保護中原派來的督城官？於是他開口了，“我相信刺客不是這位楊歡，我也相信那名刺客吃了一次虧，只要金鵬堡還保護著本府，他不敢再來。”

  j, \. Q2 ]" X* L5 q  J4 x　　沈諒訕訕地告退，就是在這一刻，他下定決心要查出真相，即使最後不能公開，也要弄明白楊歡的底細，少年敢在他面前演戲，實在是天大的錯誤。

) q+ b3 X* f- Q9 H7 m9 A+ @0 W( y　　顧慎為也覺得這是一場戲，不過演戲的是沈諒與衛嵩，中原正在暗中策劃消滅金鵬堡，兩人卻還在一本正經地假裝保護與被保護。

2 S1 y6 e" B- i6 D　　只剩下督城官與殺手兩個人，衛崧說：“沈刀主要來，我不好拒絕，可我從來不認為你是刺客，最簡單的道理，你做了事還沒有領報酬，幹嘛要殺我呢？”

　　“大人明察。”顧慎為雙手捧著銀票遞了上去。

& O$ E' w8 A/ J- c4 R+ @　　衛嵩沒有接，這筆錢不屬於他，“收起來吧，待會出去，會有人給你憑據。讓你打聽的消息呢？”

　　顧慎為坦然收起銀票，“確證無誤，而且非常嚴重，差不多就是武功全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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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5 z3 f$ K. }　　“你真能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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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V" k  q: r+ S! f  p　　“親眼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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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6 Z9 l1 G6 T3 E" L　　衛嵩稍微探出身子，冷硬的臉上顯出一絲興奮來，“有什麼證據？”

　　“這種事不可能有證據，大人可以去打聽無道神功或者無道書，就會知道我所言不虛，練這種功每隔一段時間勁功全消。”

. ]+ T% ]% c6 x# _5 a　　“無道神功。”衛嵩小聲重複了一遍，顯然沒聽說過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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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做得很好。錢你已經收下了，還有我許給你的官職，打算什麼時候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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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F2 d! o3 J$ K; @　　“大人何時離開璧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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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7 ^: e* R, @3 B% c1 E3 ~& t　　“一個月以後。”

　　“我希望跟大人一起走。”

　　在北城行刺督城官被證明不是好主意，顧慎為打算換一個計劃。

  V* g7 c) F8 B& N! N3 m( J　　“沒問題，我猜有沈刀主盯著，你的日子以後也不好過，八月十三是我離任的日子，你最好準時到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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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覺得時間夠用了，他要先拿到《無道書》再處理這位督城官大人。

) m- L! j, C( q# f9 N% J5 l; K0 \6 c　　顧慎為告退的時候抬頭看了督城官一眼，忍不住想，自己看著衛嵩眼熟，衛嵩卻已經不記得親家的小少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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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Z# Q6 y& v: r1 h6 S7 y5 a! V　　他不知道，衛嵩一見到他心中就是一動，只是很快遺忘在腦後，因為在他看來這種事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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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D  A- l) }4 k9 y　　“現在你拿到錢了，我可要提防你了。”

　　這本是衛嵩的一句玩笑，顧慎為卻受到了提醒，離開府邸之後認真地考慮了督城官目前的位置，決定派人暗中監視，這位大人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有可能提前逃離璧玉城。

　　想逃的人不僅是衛嵩，回到北城的住所，許小益跑出來告訴歡哥，吳勝清與陳鸚鵡已經走了，“我勸他們，他們不聽，女的說此地不宜久留，不能連累你，男的說大恩不言謝什麼的，反正就是走了，還不打算報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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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 V" g( A6 W　　初南屏的長劍在進入北城時被沒收了，這讓他渾身不自在，這時正專心致志地削一柄合手的木劍，抬起頭來插了一句，“吳瘋子好像不怎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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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女人竟有如此魔力，顧慎為不禁搖頭，殺手無情是正確的，心裡整天牽掛著另一個人，怎麼能心如止水般地殺人？

　　顧慎為再次提醒兩名少年近期不要出去亂逛，刀主沈諒正在滿城尋找刺客的線索，風頭遠遠沒有過去。

　　顧慎為又去了一趟南城鯤社，對自己信任的得力刀手做出一些安排，流花目前代替十公子坐鎮鯤社，顧慎為繞過他，沒讓神射手知道自己的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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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Z3 O) S. i; J　　回到石堡，最高興的人是上官如，她似乎覺得做好事比當殺手更有意思，向歡奴詢問每一個細節，聽說吳勝清與陳鸚鵡已經逃離璧玉城，雙手合什祝禱二人一路順風平平安安。

　　顧慎為覺得上官如的祝詞中有股不祥的味道，在石堡，只有死人才是“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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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g9 x# \4 l; Z9 O　　承諾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上官如終於肯說出無道神功的秘密，但她不肯違背誓言直接說出來，而是故意遺留一張紙條，讓八嫂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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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們在搞什麼鬼把戲？”羅寧茶將紙條放在木牆的格子內，對自己的被利用越來越不滿，紙條上只寫了一句話，“七月十五是誦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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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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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奴既然已經知曉秘密，上官如就可以向他詳細解釋了，“無道神功就藏在守殿人的心裡，可是時間一久忘了怎麼辦？幾個字的錯訛，也可能讓修練者走火入魔，所以啊，每年的七月十五，守殿人就會吟誦一遍。六殺殿裡還有十五名'靈師'，每人記得神功的一部分，輪流去與守殿人印證，一旦出現偏差，即使是一個字，也要王主本人出面確認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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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u8 e" L  F. o) `! A　　這是一個複雜而麻煩的保密方法，唯一的好處是非常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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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4 N" |* v# S9 Y8 v# U7 T. k( j, v　　顧慎為曾經與上官如等人一道偷偷闖入過六殺殿，可那次行動根本不能算是成功，他們的行動一早就被發現，郭先生純粹是為了捉賊見贓，才允許他們盜出點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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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m( U5 {" L* W3 P# [　　第二次有人闖入六殺殿，是大荒門的弟子來抓守殿人，她們同樣稱不上成功，由於顧慎為提前告密，獨步王打算順藤措瓜，故意讓她劫走假的守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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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就不一樣了，沒人再會放水，對六殺殿來說，七月十五又是一個最為敏感重要的日子，守衛必定極為森嚴，再想接近守殿人，難於登天。

: `4 r- m3 p8 W8 R" ?! i% Q　　顧慎為甚至覺得，上官雲透漏的情報跟沒說也差不多，而且他的機會只有這一次，下一年的七月十五，他大概已經是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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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趕在七月十五之前，將守殿人劫出來，逼他說出神功。”事關自己的生死，顧慎為也不那麼遮遮掩掩了，他的這個計劃跟大荒門一樣。

　　“不妥不妥。”上官如熱情高漲，她還是喜歡這種刺激又不用殺人的遊戲，“守殿人是發過誓的，寧死也不會向王主以外的人透漏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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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自己從不把誓言當回事，但他知道，金鵬堡裡有些殺手是很在意誓言的，守殿人都是殺手出身，酷刑與死亡大概都威脅不了他。

　　顧慎為忙著救人的這些天，上官如也沒有閒著，她想出了一個計劃，這個計劃很大程度上是受到歡奴的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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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劃倒是可行，問題是牽涉的人太多，泄秘的可能性隨之大幅增加，跟救走獨步王一名侍妾不同，沒人能負擔得起偷聽無道神功的責任，即使是孟夫人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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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的計劃中有荷女的角色，所以她一直在旁聽，在兩人猶豫的時候開口了，“不用每個人都知道計劃的全部內容，我倒有一個想法，既能保守秘密，又可以藉這個機會撮合小姐與夫人緩和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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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完善了計劃的關鍵一部分，三名少年開始分頭準備，此時，離七月十五還有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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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二百二十五章 和好

7 y2 |+ Y% C9 Y2 T( k4 H  G       比一陣風還要快，孟夫人與八少奶奶婆媳和好的消息傳遍了金鵬堡，隨後迅速向山下的璧玉城漫延，引發的震驚甚至超過了兩位知名公子之死。
9 Q- h# V! `8 W, p: k# O+ M9 Y" e
, `+ H; m0 s5 t5 O/ n; c　　堡內堡外許多人都對這個消息的真實性表示懷疑，直到婆媳二人在六殺殿公開對拜，才堵住眾人的懷疑，卻平息不了數不盡的議論，大家都關心一個問題：到底是誰向誰低頭了？

/ W  ?3 X8 ^1 }6 H# a　　這也是羅寧茶向歡奴質問的內容，“讓我跟她和好？做夢。人家肯定會說是我鬥不過她，不得不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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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已經替羅寧茶想好了理由，“小姐，這並非妥協，而是以退為進……”

( I( l2 U/ {5 ]4 P, n　　“以退為進？她的女兒我接了，你們想救人我也配合了，還想怎麼樣？我快要退到懸崖邊上了，再退，再退就掉下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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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向大頭神要來那二十名女奴為的是什麼？”
. s) A- n9 a5 y! m- S4 q
& q: P3 I+ H: g" N$ |/ J　　“為的是……你知道，幹嘛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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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總得讓王主見到她們吧，否則的話養著有什麼用呢？如今這條路掌握在孟夫人手中，不與她和好就上不了路。這就是以退為進。”

　　羅寧茶尋思了一會，“歡奴，我知道你跟上官如那個小丫頭交情不錯，或許太好了一些，你們倆到底是怎麼回事？給我說實話。”

　　顧慎為沒想到小姐的話題會轉到這來，一時間啞口無言，咳了幾聲才說，“她是主人，我是殺手，僅此而已。”

/ b& r- U- z: x- A7 l　　“哼，別以為就你聰明，我也不是笨蛋，我看得清清楚楚，什麼救人啊、和好啊，都是小丫頭的主意，一大幫人為她做嫁衣，我呢，除了虛名什麼也得不著。不行，你得跟我說實話，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名堂，有好處我也要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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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_' l* j$ D  r- k: ?　　顧慎為只得編了一個故事，“六殺殿裡有一隻墨主手掌，據說裡面藏著一個秘密……”

, w1 @  w) a7 Y　　“石堡裡的藏寶圖！”羅寧茶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她有的是金銀財寶，可從來不在乎再多一些。

　　“可能是。”顧慎為只能順著說下去。

　　“我要分一半。”羅寧茶立刻拋出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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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我得問問孟夫人。”為了讓自己的話更可信一些，顧慎為繼續撒謊，羅寧茶只剩下最後一段時間的利用價值，所以也不怕她以後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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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顧慎為對小姐說，寶藏只能四六開，小姐四孟夫人六，羅寧茶考慮了很長時間終於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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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孟夫人那邊，為了女兒她什麼都肯做，況且，她從來沒把羅寧茶當成正經的敵人，也願意藉這個機會緩和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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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婆媳二人和好的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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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A# c+ U" K  ?: N　　六殺殿是上官家的祖廟，孟夫人選擇在這裡與兒媳捐棄前嫌，正表示了雙方的誠懇，不過再怎麼誠懇，她們是女人，也不能進入大殿之內，焚香拜祖只能在大殿門口進行。

　　堡裡有點身份地位的女人都接到了邀請，誰會錯過這麼一個看熱鬧的機會呢？

　　七月十四，只要腿腳還能動，七八十歲的老太婆由丫環摻扶著也要現場觀摩，主僕不下三百人各按身份排列在大殿門前的丹墀之上，實在站不開的，就只能在下面遙望了。

- P( P6 z" x7 D2 V　　孟夫人一如既往地雍容華麗，臉上掛著和藹可親的笑容，攜著兒媳的手，一起在六殺碑前焚香禱告。

% ^& j- R* Z/ [! X$ k　　那些以為八少奶奶會就此改掉舊習慣的人失望了，羅寧茶仍然戴著厚厚的面紗，一直垂到腰身以下，由此，許多人覺得婆媳二人這次算是平手，八少奶奶沒準還稍微佔據一點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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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2 @8 c# c7 M8 w6 `　　六殺殿前，這兩個女人無疑是最惹人注目的焦點，連那些清心寡欲的靈師們，雖然站得遠遠的，也忍不住張望幾眼，護殿的殺手就沒那麼大膽了，基本都等在牆外，直到眾人離去，才徹底搜查了一遍，揀到不少巾帕首飾之類的小玩意兒。

; |$ {; g( R8 |/ Z# l　　在這種情況下，誰也不會發現一名丫環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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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I9 Z" N! B; I: O　　在最初的計劃中，前去偷聽誦經的人應該是三個，歡奴、荷女與上官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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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沒去成是因為母親的堅決反對，她一聽說要吊在懸崖上三天兩夜，立刻禁止女兒參與，“讓殺手們去，這是他們該做的事，你是十公子，怎麼能冒這種危險？”

　　至於顧慎為，想混在女人堆裡有點困難，而且，他現在受到監視，行動非常不自由。

+ U) u2 S  V8 h0 c0 K) i　　刀主沈諒還在城裡調查兩起刺殺案，對堡裡的少年殺手也沒有放鬆警惕，洗心院的人一直在監視著八少主正院，顧慎為只要一出大門，身後就會多幾條尾巴，所以他決定還是留下來為好，免得引起更多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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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擔都壓在荷女一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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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婆媳二人吸引所有人注意的時候，荷女隱身於六殺殿東面的崖壁上，然後一路攀爬，來到大殿北面，這裡是視線死角，她要在此一直躲藏三天兩夜，七月十五誦經開始的時候潛行到東邊或西邊暢開的窗下，邊聽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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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間，她唯一的防護措施就是一條極細的繩索，無論風吹雨打、電閃雷鳴，她只能自己小心，再沒有人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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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自願承擔這項任務，她的理由簡單直白，“這也是救我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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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I$ }! x. w( t! \　　用什麼東西記錄文字是個問題，紙張與毛筆肯定不行，在那種搖搖欲墜的狀態下，紙筆都用不上，最後他們想出一個辦法，找來幾塊比較柔軟的木板，剖成數十份，然後磨出兩支尖細的鐵筆，荷女用好幾天的時間練習用它們寫字，由於誦經很可能是晚上，她還要蒙上眼睛習慣盲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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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O, w& H5 ^　　為了將荷女安全接出來，婆媳和好的戲一共要演三天，第一天是兒媳羅寧茶示好，第二天是婆婆孟夫人還禮，第三天是兩人一塊向上官家的列祖列宗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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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 I, j' o2 B" {3 O* o　　荷女性命懸於崖上，等待的人也不好過，每隔一兩個時辰，上官如就會跑來問歡奴，荷女帶的繩索結​​不結實？她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外面的風是不是太大了？顧慎為只能告訴她，荷女的輕功很好，肯定不會出事，其實自己心裡也沒有底。

" l# G. s/ w1 K" Q; Z" x+ J　　好在羅寧茶沒有再添亂，她等著那筆巨大的財富，顧慎為特意提醒十公子不要將他的謊言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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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g$ p- {% o- c& j. m) p　　七月十五那天發生了兩事情，上官如太擔心了，非要裝成丫環跟隨羅寧茶去六殺殿，她們剛走，洗心院就有人來找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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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提醒過他，在石堡裡誰找也不要去，不過那名黃腰帶掌刑人是來送東西的，顧慎為在前院與他見面。

' \! }$ ?7 _. e* |　　“刀主讓我把這兩件東西送給你。”黃腰帶攤開手掌，注意觀察歡奴的表情變化。

　　一隻金釵和一隻玉佩，顧慎為沒有接手，“這不是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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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I* y3 a+ F/ m$ |　　“一個叫吳勝清的瘋子拐走了一名女人，現在他們都死了，這兩樣東西是那個女人留下的，刀主說，它們來自內宅，你或許會認得。”

" x0 D/ i: V& o8 `0 v　　顧慎為仔細看了看，搖頭說道：“不，我不認得，而且我對內宅也不熟，沈刀主一定是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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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P- R( g' W5 F; G  d3 l$ \　　掌刑人合起手掌，“也有可能，'你不記得'，我就這麼向刀主回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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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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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V: O# e! Q5 ~. ~　　這是一種威嚇，一方要是沉不住氣的話，就會露出馬腳，顧慎為不明白，沈諒為什麼要緊緊盯著自己不放，兩人無怨無仇，連普通的糾葛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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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後，是羅寧茶向他解釋了可能的原因，“你總不在堡裡，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沈諒跟孟夫人鬧掰了，兩人原本狼狽為奸，可惜分贓不均，沈諒想讓自己的人代替郭先生的位置，沒能如願，他還想為我那個見不著面的夫君謀取更多的殺手，結果也失敗了。他覺得你是十公子的殺手，所以想從你身上找麻煩，順便打擊小丫頭。嘖嘖，肯定是這樣。你瞧，我現在比從前眼睛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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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得知吳勝清與陳鸚鵡的死訊，呆了半晌，然後問：“要不要告訴三哥？”

　　“如果現在不說，以後他知道了會怨恨你的。”

　　上官如沒法面對三哥，但她向母親要來腰牌，派歡奴去傳遞噩耗，“該怎麼跟三哥說呢？他會傷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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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見過陳鸚鵡，能離開石堡她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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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樂，我從來沒見一個人能那麼激動，我……我覺得石堡虧待她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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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勝清也很快樂，這就夠了，沒人能一輩子快樂。”

( o. l4 q1 `4 X9 m　　上官雲的反應比妹妹鎮定多了，他坐在石床上，望著外面的圓月，“一向如此，誰也不能逃出石堡。你能讓他們兩個見面，已經很了不起了。”停頓一會，他加上一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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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愛的人和最好的朋友被殺，該有的激憤、悲痛，上官雲都沒有，望著月亮，他的臉上甚至又浮現出那種神秘而調皮的笑容，好像他已心死，甚至神誌迷亂，變得瘋了。

　　顧慎為走到牆邊，在上官雲寫字向妹妹透露秘密的地方摸了一會，牢房裡沒有任何工具，上官雲就用手指劃出字樣，又用肉掌抹去，內功之強讓顧慎為感到震驚，同時也感到心安。

　　臨走時，顧慎為握了一下上官雲的手，交給他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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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小段鋼絲鋸，用它可以鋸斷腳上的鎖鏈。

8 i' i2 t  p& D. ^5 a0 E: }5 N1 k　　上官雲驚訝地看著殺手離去，想了好久，​​直到從狹小的窗口再也望不到圓月，他終於明白了，殺手給了自己一個複仇的機會，他曾經嘗試過，結果失敗被關入地牢，如今那個“老畜牲”身無半分內功，正是天賜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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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h8 K9 z- ?9 G　　地牢之外，顧慎為不去想上官雲的反應，而是向六殺殿的方向望了一會，一切順利的話，荷女此時應該正在奮筆疾書無道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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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二百二十六章 壞事

+ i% _) m$ M8 T, F3 ^; c. _       顧慎為開始體會到金鵬堡密不透風的警覺性，此前，他一直隱藏在陰影中，盡一切可能將殺人轉嫁到天災人禍身上，直到暗殺孟明憲與刺殺督城官，他才稍微顯露了一點行跡，馬上就被刀主沈諒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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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之間，在顧慎為周圍危機四伏，洗心院的監視、獨步王的殺機、孟夫人隱忍不發的怨怒，他都感覺到了，但他絕想不到，半路殺出破壞大事的人竟然會是羅寧茶。

　　七月十六，婆媳和好的戲就要演到頭了。

　　從表面上誰也看不出羅寧茶的心思，厚重的面紗成為最好的掩飾，她一定計劃了很長時間，所以在最後時刻才會如此鎮定自若，禮貌謙讓，表現得跟一名三從四德的小媳婦一樣，連孟夫人也受到欺騙，心中有幾分相信兒媳這是真的要改性子了。

　　荷女重新混入人群，扮成丫環的上官如與許煙微早就在等待，馬上扶住她，偷偷地幫她掃清灰塵，將臉上的妝容抹勻。

" U4 U' I& q; B5 k　　殿外的祭拜儀式結束，在後面守侯的丫環們過來服侍自己的主人，場面稍有些混亂，羅寧茶被眾多侍女簇擁著，她一手搭在領路丫環的肩上，另一隻手很自然地從荷女手中拿走一塊劃滿文字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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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共十塊木板，荷女雙手捧著，上面蓋著綠綢，看上去像是備用的首飾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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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三天兩夜沒有合眼，要不是經受過最嚴格的殺手訓練，早就支撐不住了，可心思、反應都慢了許多，雖然下意識地雙手合攏，還是沒有阻止住小姐的舉動。

. K& p5 T2 G8 Z0 x7 v! ?　　綠綢眼看要落地，上官如急忙接住，重新蓋好，跟荷女一樣，她也很意外，羅寧茶的插手不在事先商量好的計劃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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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s2 m( P! G3 r8 P# |1 G0 z( G　　羅寧茶將拿著木板的手藏在垂腰的面紗後面，的確是個非常巧妙的掩護，上官如與荷女還以為她這樣做是為了幫忙，同時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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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 E3 ]% }  t# G- Q* U! s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讓她們倒吸一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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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 f3 s  D* S& S0 u: s& U' Q　　羅寧茶突然轉身，用不是很大但周圍都能聽到的聲音笑著說：“這不是十公子嗎？你可真調皮，竟然裝成丫環來這裡玩耍。”

- t  Y9 j/ j8 E8 ^  h" \. J. p9 p　　說完這句話，羅寧茶拾級而下緩步離開，仍然沒人看到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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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只能跟著小姐一塊走，留下上官如一個人面對這意想不到的偷襲。

) D. b( _  M6 {4 n. h　　在場數百名女人，不是誰都能洞若觀火，看清八少奶奶這一招的目的，真有腦子一時糊塗的人湊過去，驚喜地辨認上官如，“咦，還真是十公子，妝化得還真像回事，八少奶奶不說，我都認不出來。十公子，什麼時候回來的？外面很辛苦吧？夫人一定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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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7 R& g2 h# i3 h+ _　　孟夫人經歷過無數大江大浪，沒想到竟被自己瞧不上眼的八兒媳反戈一擊，兩人的和好儀式剛剛結束，就結下再也無法化解的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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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W6 Y) K2 S4 s( B　　“如兒，過來扶著我。”孟夫人臉上盡是慈母的微笑，將不知所措的女兒叫到自己身邊，“都說養兒不如女，這話還真沒錯，當娘的重病在身，兒子跟沒事人一樣還在外面胡混，就女兒非要跑回來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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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夫人重病在身的消息嚇了眾人一跳，女人們圍上來噓寒問暖，有的扶持，有的帶路，將丫環們都擠走了，但不管孟夫人如何努力，十公子歷練未結束就提前回堡的事情還是曝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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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們對石堡的規矩懂得少，還不知道這件事的隱藏含義，反而不住地誇讚十公子孝順，夫人養了一個好女兒云雲，等到消息到傳到殺手耳中，他們馬上明白，十公子再想要爭得“少主”的稱號，從此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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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沒有規定少主必須在外歷練一年，但這是一種傳統，傳統有時候比法律的約束力還要強，十公子提前返堡，近乎於公開承認自己的女兒身。

1 @: q) I3 o7 K9 S8 Q: s　　孟夫人一直保持著風度，回到住房，打發走那些仍對病情問個不休的妯娌兒媳，沉下臉，對女兒說：“我一直把你當作兒子養大，你也從來沒有讓我失望，老八媳婦向你挑戰，上官家的男人該怎麼做？”

　　最錯愕最自責的人是荷女，一路上都在想著小姐手中的木板，但她不可能當眾硬搶，羅寧茶也防備著她，讓她跟在最後面，但也沒有再要她手中的剩餘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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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q/ q1 G' f+ v1 }　　這就是顧慎為焦急不安等來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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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6 m! b6 X& R7 ~2 I) \" a　　他讓荷女將剩下的九塊木板馬上抄錄一份，然後將木板送進內宅，孟夫人現在仇恨的人大概不只是八少奶奶，還有兩名立場模糊的殺手，他們得盡快去安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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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v7 s! |) E! c) O) O! \, R9 L　　顧慎為自己去見羅寧茶。

　　羅寧茶在臥室裡接見歡奴，身前豎立屏風，只留翠女與許煙微服侍，她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甚至沒法老老實實地坐著，來回踱步，語氣比平時都要輕快，“終於等到這一天，真是暢快。歡奴，瞧我這招怎麼樣？連你也被蒙在鼓裡了吧。哈哈，老乞婆想讓自己的女兒偷偷摸摸藏在堡裡，我非不讓她如願。歡奴，你的功勞不小，我可全是照你的法子做的，'以退為進'，'取得敵人的信任再出手'，真好玩。”

$ t+ C6 G6 B+ A( ]# O　　顧慎為強壓心中的怒火，這個女人正將自己置於萬劫不復的必死之地，竟然還在洋洋自得，“小姐果然聰明，我才點撥了幾句，小姐就能融合貫通。那塊木板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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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 b1 C' c" H, c! T3 w' d　　“藏起來啦。”

: I) N' C1 l& q, o　　“我能不能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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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羅寧茶的拒絕直接利索，然後發出一連串的笑聲，“可憐的小歡奴，你以為藏寶圖的故事能騙過我，是不是？嘿，老乞婆竟然願意跟我和好，我就猜到你們想偷的東西肯定不是藏寶圖那麼簡單。我那個夫君是個沒用的傢伙，可是野心挺大，從前總跟我信誓旦旦地說他早晚要當上獨步王，什麼無道神功、六殺刀啊，他可說了不少。可惜他得不到王主的喜愛，連神功藏在哪都不知道，今天卻被我拿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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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u8 i5 o9 X5 r) z) V　　顧慎為真想現在就告訴這個女人，大頭神快要完蛋了，小姐背後的靠山即將轟然倒塌，揚起的灰塵足夠將她深深埋葬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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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7 _; K+ _. a　　“小姐，你這是在八少主面前立下大功了。”顧慎為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如果讓羅寧茶知道木板上的神功關係到三個人的生死，她更加不會撒手。

　　“哼，我才不是為他做事。”

　　“小姐打算自己修練嗎？”

　　“呸，我也沒工夫練什麼神功。”

* g1 l9 \! ^# ?  ?7 R　　“原來小姐另有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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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老乞婆跟小丫頭是不是很想要這塊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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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是這樣。”

8 m3 n+ t% A5 m7 q　　“別跟我想來想去的，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噓弄我，歡奴，我……就用這塊木頭換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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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 N2 r( p6 I" G　　聽羅寧茶這麼說，顧慎為反而放下心來，原來小姐心裡沒有成形的計劃，純粹是為了讓孟夫人不舒服不痛快才做出這樣的挑釁行為，他越來越搞不懂這個喜怒無常的女人到底是太愚蠢還是太聰明。

$ k. t7 P! D6 j5 v　　“唉，小姐的眼光太毒辣了，什麼都瞞不過你，我說實話吧，石堡的規矩，只有王主才能學無道神功，孟夫人盜取秘笈是想讓雙胞胎當中的一個繼續王位，結果被小姐的奇招給打亂，現在，她可是被小姐緊緊握在手裡了。”

　　“那我提什麼條件她都會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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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只要小姐肯交還木板。”

　　“嗯，我要好好考慮，今天太興奮了，什麼也想不出來​​，你去告訴老乞婆，讓她等著，可別想玩花招，木板我藏得妥妥噹噹，你們誰也找不著，翠女跟宛女也一樣不知道。惹急了，我就公開所有事情，讓王主知道你們盜取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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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不得不承認羅寧茶如今掌控了一切，她是一個不計後果的女人，心事簡單，能猜透卻無法預料，必須小心翼翼地哄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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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與荷女共同進內宅送九塊木板，孟夫人裝病沒有露面，上官如已經從意外中恢復過來，又好氣又好笑，“八嫂到底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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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e  W$ F! J7 d- ^+ A  T　　顧慎為簡單地說了一下小姐的想法，上官如越發搞不懂了，“她連條件都沒想好，就要拿走一塊木板，以此作為威脅？”

　　羅寧茶像一條湍急的河流，雖然清澈透底什麼也藏不住，但是流勢兇猛，誰也不知道會往哪個方向流動。

9 S9 ?8 k7 P( m  N1 f! R2 i　　“小姐……脾氣有點怪。”顧慎為無奈地說道。

　　“都怪我。”荷女還沒有從自責中擺脫，“我要是握緊一點……或者背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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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能怪你呢？你可是三天沒合眼了，哪還能背那麼多文字，要怪也是怪我，當時替你拿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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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名少女互相搶著承擔責任，顧慎為聽了一會，說：“咱們得想個辦法讓小姐交出木板。”

　　三人先是一塊閱讀木板上的文字，荷女抄寫得極為工整，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根本看不出是摸黑寫出來的。

; K. F7 y+ e. A! |# _/ y2 ]　　頭兩塊的內容三人都很熟悉，正是《死人經》最後一部分怪文，上官如只學過頭一千字，看到之後驚訝萬分。

3 M9 U& M, s5 t6 f　　接下來是一套複雜的內功心法，每讀一段，上官如還是會驚喜地叫一聲“這個我學過”，等到第五塊木板以後，文字都是陌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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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6 x; P: _$ ^+ {　　金鵬堡內功脫胎於《無道書》，利用其中的一小部分加以改造，正宗的無道神功比之強大數十百倍，歷代獨步王就是依靠它凌架於眾多殺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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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之後，三人互相望了一眼，羅寧茶拿走的正好是最後一部分文字，缺了那塊木板，他們還是可以先行修練，只是無法取得圓滿。

　　羅寧茶的重要性一下子降低不少，上官如想起母親的話，上官家的男人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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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二百二十七章 欣奴

       羅寧茶冥思苦想了一整夜，向孟夫人提出三個交換木板的條件，第一，她要歡奴與荷女都回到自己身邊，這兩個人原本就是她帶進堡的陪嫁，沒理由跟著別人當奴才，第二，她要換一所大宅子，從此不用再去參拜婆婆，第三，將八少主調回來，她不想再守活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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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9 T$ R2 N/ K# s" _　　前兩條都還好說，孟夫人馬上能辦妥，第三條卻讓她莫明其妙，少主個個都想在外面獨立門戶壯大自己的勢力，她倒是想將八少主調回石堡，可是最大的阻力正來自於上官怒本人。

% f4 R* T2 |7 h$ M. E　　顧慎為向小姐指明這一點，卻惹得羅寧茶大怒，“我父親是大頭神，就我這麼一個女兒，將來鐵山首領的位置自然留給我的夫婿，上官怒還有什麼好爭的？乖乖待在我身邊，過幾年跟我一塊回鐵山，才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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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R6 Q8 Q. U' Q; c( w　　顧慎為兩邊傳話，荷女則向小姐身邊的丫環打聽木板的下落，結果一點線索也沒有，回家之後誰也沒再見過木板的下落，羅寧茶將它藏得非常好。

3 R/ X3 B; m+ Q, Z　　孟夫人終於接見了歡奴，從前的怨恨一概不提，也沒有再讓丫環帶話，而是推心置腹地跟他聊了許久，最後問他，“你一直跟在如兒身邊，是她最信任的殺手，現在她遇到危機，你有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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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夫人的態度讓顧慎為暗生警惕，他一直沒有按照夫人的指示緩和雙胞胎的關係，反而做了不少火上澆油的勾當，夫人心里肯定清楚得很，她表面上越是和藹可親，內裡的怨恨大概越深。

　　“身為殺手，隨主人任意驅使，縱然前方是萬丈深淵，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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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1 n! P7 l& `5 w: j% g6 H　　“我現在不讓你跳萬丈深淵，是讓你出主意。”孟夫人可不像羅寧茶，一兩句誓言打動不了她。

! V" ]# x/ q. p- r7 X, M5 B　　可孟夫人沒有給出任何暗示，顧慎為就算想揣摩她的心意也無脈絡可尋，“夫人，請恕我一時愚鈍，照我的想法，八少奶奶拿走木板也沒有特別的用意，不如虛與委蛇，暫時答應她的要求，拿回木板治好十公子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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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 ~4 ?+ H  V　　孟夫人嘆了一口氣，語氣變得很失望，“自從雨時那孩子死了以後，如兒就變得和從前不太一樣，我還指望著你能頭腦清醒扶如兒一把，沒想到你也這麼糊塗。在這石堡裡有退讓的餘地嗎？老八媳婦又是一副得寸進尺不知滿足的性子，由著她下去，還不得要我們娘仨兒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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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示已經非常明顯，顧慎為立刻單腿跪下，“我是十公子的殺手，為保護主人不惜一切代價，若有人想對十公子不利，請允許我先發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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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S  B0 F+ d* N5 {　　殺手答應得有些勉強，孟夫人不是很滿意，所以又嘆了一口氣，“我這兩個孩兒啊，哪個都不省心，尤其是飛兒，離了娘就兩眼一摸黑，什麼事都找我出主意，他信上的那些話我看著就可笑。他說了你不少事情，把自己失敗的責任都推到你身上，我就回信告訴他，你是主人，自己不努力，還怪怨殺手和奴才，歡奴要是有那麼大本事，幹嘛眼睜睜看著如兒被人欺負？這對他有什麼好處？歡奴，我不管你原來的主人是誰，我想你非常清楚跟著誰才是正確的選擇。”

3 p0 c2 y0 `  t- ?- ~+ v! k! h　　孟夫人的話近乎赤裸裸的威脅，顧慎為卻不怎麼害怕，孟夫人將歡奴同時認兩個主人的行為看作投機取巧，還遠遠沒有看透他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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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T8 ?1 B$ g2 R　　只要拿到《無道書》，解除體內的八荒指力，顧慎為就可以無所顧忌地報仇，孟夫人絕想不到這個奴才的野心是殺光所有上官家的人。

  t+ k: x# ?% M　　孟夫人想讓歡奴殺死羅寧茶，卻又不肯明說，顧慎為只得替她“分憂”，“請夫人給我幾天時間，我會給夫人和十公子一個滿意的結果。”

+ e+ \# B/ a- ]. f5 `+ S2 p1 D. o　　幾天的時間裡會發生什麼，顧慎為心中大致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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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j& v4 ?' G" H- d" S8 q　　歡奴與荷女名義上又“還”給了八少奶奶，大宅子正在收拾，只有召八少主回堡的事情比較棘手，孟夫人聲稱正在辦理，藉此穩住兒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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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自覺大獲全勝，絲毫不考慮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會帶來什麼後果，命令兩名殺手不分宣夜輪流擔當貼身護衛，她倒不是害怕有人刺殺，就是想用這種方式炫耀一下。

　　但她多多少少知道攏絡人心的重要性，作為一種恣態，她給兩名殺手各配了一名僕人，就是這位新來的僕人給顧慎為帶來不小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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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2 z' a$ H0 a　　顧慎為的僕人算是熟人，名叫欣奴，當初陪嫁進來的十名少年之一，在積薪院抬了一段時間的死人，終於熬出頭，離開那個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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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奴一看見歡奴就彎下腰，口稱“楊爺”，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好像老友重逢似的。

# v* a9 J# N) I6 M$ c　　十名少年曾經結拜為兄弟，今非昔比，誰也不會將那次三心二意各懷鬼胎的儀式當真，顧慎為有點納悶，但是沒說什麼。

5 S9 V1 j$ u, e; r0 W4 z8 `　　欣奴緊張地搓著雙手，先是賣力地讚揚歡奴這些年來的步步高升，然後唏噓自己的落魄，總想將話題引向從前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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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不得不打斷他，“欣奴，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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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 ?, [. |  R" V7 L$ V　　欣奴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感動得要流眼淚似的，顧慎為記憶中的他不是這個樣子，心中不禁有些反感，可是馬上又釋然了，在石堡裡生存並不容易，欣奴的變化其實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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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D5 }/ u& \8 m5 h　　“楊爺，其實……這話我不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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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7 p! s& c　　“沒什麼不該說的，雖然你是小姐指派過來的人，可咱們從前是朋友，不用那麼多講究。”

- H7 [( h9 V: R( c1 S　　欣奴說出一連串的“是”，雙手搓得更用力了，“不是我想邀功，我就是覺得這事應該告訴你，你知道，其實我曾經幫你很大一個忙。”

4 ^- L% `" }1 b: Q% q5 |' ?　　“哦？”顧慎為淡淡地應了一聲，他還記得自己在積薪院受人冷落孤家寡人的場景。

# x! a6 m9 Y% E8 T5 u　　“你還記得……有一塊白絹嗎？”

0 b! q) i+ a% t( [. x2 F% K　　顧慎為正在擦拭刀劍，停下手中的動作，第一次認真地看著欣奴，“原來是你。”

　　白絹上面記載著顧氏合和勁的速成法門，為了找它，顧慎為費盡周折，不得不害死遙奴，後來，那塊白絹被人偷偷還回來，顧慎為一直以為還絹者是已經死去的遣奴，沒想到會是膽子最小的欣奴。

　　“呵呵，可不是我，我一直替你保守著秘密，對誰都沒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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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v, X7 y+ `# K0 ]8 b. z7 b　　欣奴不識字，白絹已經扔下懸崖，顧慎為不擔心他會告密，所以繼續擦拭劍身，“這也不算什麼秘密，家人留給我的一點小紀念而已，現在不知道又丟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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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奴一愣，他大著膽子拋出這個秘密，原本希望能得到一點感激的，失望之餘，最後一點自尊也丟在了腦後，撲通跪下，帶著哭腔說：“歡奴，不，楊爺，讓我發血誓吧，我會一輩子忠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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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b  O: C7 ?1 \) U　　欣奴的舉動十分突兀，血誓是殺手才有的儀式，奴僕用不上，何況這才是重逢的第一天，似乎談不上忠誠的問題。

: j8 i7 }: z" e' y; I7 w' i　　顧慎為放下劍，“到底是怎麼回事，起身，有話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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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g$ c8 y0 n( C$ I: |4 q* R　　欣奴沒有起身，但是決定“有話直說”，“我、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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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要殺你？”如果又是羅寧茶想下狠手，顧慎為覺得自己能替他求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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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l! l( P) Q8 O* T; S　　“不是……誰要殺你，可是……誰得罪你，誰就會死，逍奴、遙奴、遣奴，全是這樣，還有散奴他們，從前總在背後說你的壞話，等你一走，不是受不了虐待自殺，就是被大鳥殺死，跟小姐一塊進來的十個人，如今就剩我一個了，不不，還有楊爺您。”

　　顧慎為曾經被認為有“邪氣”在身，沒想到欣奴還在糾纏這種事，“你又沒得罪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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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奴卻被嚇壞了，連磕幾個頭，額頭青紫，顧慎為冷著臉，問他：“你將白絹的事告訴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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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辦法，我想離開積薪院，他來問話，我只能說出來，我受過嚴刑拷打都沒說，可是積薪院，你知道，實在不是人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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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V! x3 n+ Y% d+ u$ C　　“他是誰？”顧慎為厲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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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p7 G- Q' B& H2 M" w: @  O　　“洗心院的刀主，姓沈。”

　　欣奴原來還想隱藏事實，可他親眼見到身邊的伙伴一個個死去​​，每一個似乎都跟歡奴有關，他太害怕那股“邪氣”了，一見著歡奴就忍不住發抖，結結巴巴地交待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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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諒是在大少主上官垂死後開始調查歡奴與荷女的，荷女身世簡單清晰，查不出什麼，歡奴卻是個神秘的人物，交待過的身世當時看上去很正常，卻經不起仔細推敲，欣奴說出的白絹事件更讓沈諒迷惑不解，可惜，欣奴不識字，說不出那上面到底寫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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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h- ~/ A9 z9 a　　怪不得沈諒緊盯自己不放，顧慎為終於弄明白了這件事，“然後呢？”

　　“然後？沒有了，我就這樣離開積薪院，來小姐這邊幹活兒，沒想到小姐會將我指派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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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2 z- h2 H; r3 R/ ]. b　　“沈刀主沒讓你替他打探消息嗎？”

) D) `- y/ l! Z7 T+ Z6 [" w# K　　欣奴又連連磕頭，“我是被迫的，沈刀主想從小姐這裡打聽你的底細，我可什麼也沒問出來，我連小姐的影子都見不著，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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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b( P) L! k　　羅寧茶知道歡奴混進金鵬堡是來替顧家報仇的，這件事要是被沈諒知道，足以置歡奴於死地。

　　“好吧，我原諒你。”顧慎為說，他原想等鐵山匪幫覆滅，自動解決羅寧茶與《無道書》的麻煩，現在情況卻變了，他得搶在沈諒發現真相之前行動。

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二百二十八章 父子

9 o4 y' F8 l' N5 k       三少主逃出地牢的那天晚上，顧慎為正準備以武力逼迫羅寧茶交出最後一塊木板。

　　盛夏的後半夜，蟲鳴漸歇，顧慎為穿好全套夜行衣，正坐在床上尋思著怎麼對羅寧茶下手，忽然聽到遠處響起一陣不太清晰的哨聲，這是石堡殺手互通消息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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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 z' D9 ~. B( N　　顧慎為躥出屋子，輪值保護小姐的荷女幾乎跟他同時現身，“你留下。”顧慎為說，躍上房頂，向內宅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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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哨聲很快停止，沒有驚醒幾個人，內宅里看不出有多大反應，只有熟悉殺手規則又耐心觀察的人，才能看到時不時有黑影掠過，全都奔往一個方向。

. C) ]" Q$ O* s$ ~" |$ ^9 o0 s　　顧慎為就是在這時知道上官雲越獄了，他送去鋼絲鋸已經五天，三少主不知在想些什麼，耽擱這麼長時間才行動。

+ b, b7 Q" n6 M! L0 R　　顧慎為臨時改變主意，一路潛行來到上官伐居住的院子，做著美夢的羅寧茶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因此躲過一場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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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一直在等上官云有所行動，這比得到《無道書》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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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周圍的警衛不如顧慎為想像得森嚴，剛才的哨聲又調走一些殺手，但他仍步步為營，將每一個可能的埋伏點都觀察之後，才攀上一座屋頂，縮身在一片陰影當中，與房脊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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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0 P& e; b- H6 G- ~6 v  V- \5 Q　　上官雲是直接來報仇，還是另有長遠圖謀，甚至乾脆一逃了之？顧慎為只見過三少主兩次，對他的了解不多，卻無比肯定，上官雲會選擇第一種方案。

2 w- \3 c; `- r. e　　勁力全消，再沒有比此時更好的報仇機會了，顧慎為希望上官雲能替自己代勞，最起碼試探一下上官伐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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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在三年前，顧慎為無論如何也要親手殺死仇人，現在他以殺手的眼光看待自己的報仇大業，更願意以最安全的手段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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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f! t" U/ q8 h' p　　顧慎為全神貫注地觀察，還是沒有盯住上官雲的踪跡，當他發現三少主的時候，不知道對方已經站在庭院中間的樹下多長時間了。

　　上官雲還穿著牢中的舊衣，一手扶著樹幹，望著父親居住的“熱室”。

　　負責護衛的殺手們也發現了異常，他們可不會開口詢問，更不會亂喊亂叫，三個人，狹刀出鞘，扇形分佈，從身後慢慢接近上官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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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_2 o2 a0 Z* N( ]. r8 h4 O' r　　上官雲紋絲不動，似乎一無所覺，直到殺手們進到七步以內就要動手的時候，他搶先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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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B3 K+ j4 v, ~/ v& U, ~  g  ]　　上官雲雙臂展開，驀地反身，帶起一陣風，捲起地上的幾片落葉，樹上茂密的葉片隨之亂響。

　　殺手們被葉片擊中，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7 G% ^+ b9 t# ~8 x8 J7 ^0 B! M, U　　雖然離得有點遠，月光也不是很明亮，顧慎為還是一眼就看出來，殺手們沒有死，只是暈了過去，或者被點中了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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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雲還是不想殺人，顧慎為心想，大概最後還是要靠自己收拾殘局。

, X/ J# _1 L' t" \; f" o/ k　　這場小小的戰鬥驚動了許多人，黑影從各個方向躥來，就在顧慎為數步之遙，站著兩名殺手，還好，他們的注意力都在院內的上官雲身上，沒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潛伏者。

　　“退下。”熱室中有命令傳出，這是獨步王的聲音，圍過來的殺手迅速撤退，跟來時一樣利落，眨眼工夫，就只剩下院內與屋頂兩名心懷復仇之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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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 `( M* |　　“你的心還是那麼軟。”

　　獨步王推開門，穿著那件寬大的長袍，神色威嚴，卻已露出遲暮之色，顧慎為印像中上官伐極為高大，就連上一次見面，他好像仍能充滿整間房子，如今，遠遠望去，那就是一名瘦骨嶙峋兀自強力支撐的普通老人。

& B+ i/ }! {) O4 w" C　　現在就動手，不要拖，也不要說廢話，屋脊上的殺手真希望能夠控制樹下的複仇者，將這種想法塞進他的腦子裡，可惜，上官雲還是開口了，聲音中充滿了恨意，卻是在浪費最寶貴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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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A: a8 f! c/ [　　“鸚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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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l4 U, ?  r) _- B& w　　“鸚鵡？人還是鳥？”上官伐顯得有點不耐煩，好像一名辯士等待旗鼓相當的對手已經很長時間，見面之後對手的第一句話卻毫無銳氣，讓他大為失望。

　　“你不記得她了？”

　　“那個女人？想起來了，為了她兒子曾經想要殺死父親，多少年了，你還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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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曾經。”上官雲的衣袖像氣球一樣膨脹，樹葉又嘩嘩作響，周圍數步之內的一切東西好像都在躍躍欲試地想要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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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e5 i* I% u/ \5 C. ]　　獨步王不退反進，向前邁出一步，“才這麼點殺氣，還不如東堡的學徒，你不臉紅嗎？上官雲！”

9 F/ a+ ^) g4 B7 J) ?: \　　上官雲出手了，無數石子在狂風的裹挾下沖向獨步王。

8 T4 c( O& k' p3 [: k6 z　　顧慎為的欣喜只持續了一剎那，馬上明白這只是虛招，石子與上官伐擦肩而過，打在門窗上噼叭作響​​，聲勢驚人，卻沒有實在的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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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伐幾乎是輕蔑地看著兒子，“再有一個月，你將永遠失去殺我的機會，你不心動嗎？”

　　面對父親的激將，上官雲反而冷靜了，聲音恢復到從前的樣子，溫柔平和，帶有一點玩世不恭，顧慎為甚至能想像出他那副嘴角上翹的調皮笑容，於是心裡開始考慮是不是該自己動手殺獨步王。

, `, {! m% Z3 @9 h9 D, o  |　　“機會總是有的，你一直都可以殺我，不也心軟了？”

　　“十子俱全是我的夢想。”

2 U( ]5 M6 A3 C2 x' b, M2 S. G　　“哈哈，'十字成王'，彭仙人的鬼話你還堅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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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 _! n& `. q/ z　　原來上官伐的迷信是從彭仙人那裡來的，顧慎為想起上官雲說過獨步王曾跟那個侏儒一塊練武，心中不禁越發疑惑，上官伐為什麼沒有殺歡奴？因為女兒的幾句話而放過一名殺手，這可不像是獨步王一向的做派。

　　“彭仙人是個騙子，但算命還是很準的。”

　　“大哥死了，四弟也死了，連給你算命的彭仙人都死了，你的夢還不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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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沒關係，兒子還可以再生，倒是那個少年，心狠手辣，我希望兒子當中能有一個像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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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子二人竟然談起了歡奴，顧慎為的心跳稍稍加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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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 A! V; _" ?　　“嘿，像殺手一樣的兒子，第一件事就是先殺了你奪取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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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2 z4 p0 @+ M' j6 |　　“上官家的人會害怕這種事情嗎？我只怕兒子心不夠狠，保不住獨步王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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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y& e; {6 W2 m7 z4 p　　“所以你要折磨我，逼著我跟你一樣冷血無情？”上官雲的聲音變得嚴厲了，顧慎為記得三少主這種時候的模樣，跟對面的獨步王幾乎一模一樣。

　　“沒錯，所有兒子當中，你最像我，不僅是相貌，性子也跟我年輕時一樣，所以我放縱你游盪江湖，指引你進入得意樓，以為你遲早會順著我的路繼續走下去，遺憾的是你太沉迷於安逸的生活了，竟然會真心愛上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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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准你提她！”上官雲的袖口再次鼓起。

　　“為什麼不？那個女人，叫鸚鵡，是吧？我開始想起她的樣子了，皮膚嫩得跟水一樣，她在我懷裡一直哀求，開始還有點新鮮，聽多了就有點煩，我給了她一點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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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風驟起，連房頂上潛藏的殺手都感覺到一股風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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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跟顧慎為一開始預料的一樣，上官雲錯過了最佳時機，或許從來就沒有過最佳時機，上官雲選擇直闖門口挑戰，而不是謹慎的暗殺，正顯露出孤注一擲的瘋狂。

　　四名青面突然現身，好像從牆壁裡直接鑽出來，揮刀擋在獨步王身前，隨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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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雲真的動了殺機，一招失手，第二招立刻發出，但只是動了一下手指，就被從天而降的青面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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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1 K6 K6 S; w& }# @$ ?　　這名一直躲在樹上的青面下的可是死手，但他的刀慢了一點，沒有割掉頭顱，只在敵人胸前劃出一道深深的傷疤，這對於他自己卻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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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H$ s) U  l9 {( ?- d6 _* t　　上官雲一掌擊在青面臉上，面具碎裂，刺客像一片落葉，身體向後平仰，在空中停頓了一瞬間，重重地摔在地上。

　　胸前的鮮血汩汩流出，上官雲腿一軟，跪在地上，沒人能殺死獨步王，即使在他功力全失的情況下，也有忠心耿耿的青面保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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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o" Z6 B" i- u- d　　“你是唯一有兩次機會殺我的人。”上官伐冷冷地開口，他的兒子已經說不出話了，“你該慶幸，散功讓我的殺心也減弱了，不像從前那樣想殺就殺。不過，看到你終於開了殺戒，我很高興，看到你武功沒有進步，竟然被青面刺中，我很失望。珍惜你自己那條得之不易的小命吧，回地牢度過一生，別再讓我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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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1 c) d' i' q　　上官雲晃了兩下，慢慢倒下，頭枕在青面的屍體上。

　　顧慎為又等很長時間，直到上官伐退入房間，殺手們處理過現場，夜晚將要結束的時候，他才小心翼翼地原路回到八少主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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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Z. ]5 @# i　　想殺獨步王，必須繞開那些青面，顧慎為還沒有想出辦法來。

+ k  G/ D/ T; b" p( X1 r& p　　該輪到歡奴“保護”小姐了，荷女卻沖他點點頭，表示自己還可以再堅持一班，她從不過問歡奴的所做所為，是一個最理想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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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 T. T5 Q/ \, o+ ^+ _* W- ^　　顧慎為入睡之前開始考慮要不要請荷女幫忙，還有一個月，獨步王就將恢復功力，錯過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顧慎為不會原諒自己的，起碼要嘗試一次，如果能將獨步王引出內宅……思緒越飄越遠，他想起大少主死的時候，上官伐曾經在葬禮上現身，可四少主卻沒有得到這種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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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8 S/ W2 _7 _6 ]! w　　顧慎為慢慢理出一個頭緒，他欠缺的是一個合適的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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