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一百八十九章 殺仙
" i3 R" E0 P! S7 s; \# N
        顧慎為怎麼也料不到兩人當中出手的會是荷女，下意識地拔劍反擊，但是只抬起一半，胸口已然中劍。
+ C  ^* s6 c: \: _
　　傷口入身寸許，緊貼著心臟。
+ G, _/ [8 }+ b1 X" ^; Y
　　“你明白了嗎？”荷女收起劍，她對《勘情秘要》已經研究得很深入，但是所謂六十四種練法當中她只看到無情劍法一種，所以對自己的判斷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可這是能讓歡奴看清真相的唯一機會，她得表現得十分肯定。

　　顧慎為也收起劍，面色如霜，心裡像是有一隻小蟲在蠕動，努力在厚厚的繭中鑽出一個​​洞來，“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有看出來？”
" |3 H! d+ ?6 J# R
) u4 a" G9 E( i+ V7 _　　“這不怪你，仙人索的確很有迷惑性，沒有幾個人能擺脫彭仙人貫輸的先入之見，就是我，跟彭仙人從來沒見過面，聽你一說，也要花好長時間才能看出漏洞來。”
4 ]" W9 U* x; ~+ i  ?
　　“沒有六十四種練法？”

　　“當然沒有，這都是奇談怪論，一種武功再有幾種練法，也是殊途同歸，絕不會既有劍法，又有刀法、拳法。”
6 [3 n, m7 W! M7 w$ B1 L* e  C
　　荷女所說的本是極淺顯的道理，顧慎為卻一片茫然，心中的小蟲終於從繭中探出頭來，看到了一直存在於眼前的真相。

0 {% J+ A* y& @4 j$ c  x$ v　　彭仙人是個了不起的催眠大師，他說過的話、展示的東西，絕大多數是真實的，只有最關鍵的一小部分是虛假的，顧慎為自己說服了自己，不知不覺落入巨網之中。

7 y' [' g# {- I　　“無情劍法……也不是天下無敵？”

　　荷女冷笑一聲，想要驚醒歡奴不能只靠勸說，她又拔出劍，指在他的胸前，厲聲道：“我剛才甚至沒有使出全力，看看你，自以為劍法突飛猛進，結果卻是任人宰割，再想想葉四郎，若是真有天下無敵的劍法，他怎麼肯半途而廢？”

　　顧直為倏地站起身，“我走了。”

, r2 {2 H; [2 B6 M6 B: C3 P) ?　　“你能做到嗎？”
- x# `0 i% h" W! w) F5 r
! l) P( ^  s/ k+ U2 R" c: _　　少年點點頭，推門進入夜色之中。
  A, _3 V- L% }( E8 P* ^
3 c% X2 F& @; V: X! `9 h5 `　　荷女重新收起劍，強迫歡奴留下是沒有用的，他最後還是要依靠自己打破心魔。
( {; Z9 m. M) J, S6 t; R* ^1 N
　　顧慎為回到得意樓，上到三層，發現已經有人有夜讀屏風上的文字。

　　初南屏痴迷地盯著屏風，嘴中喃喃自語，手指在上面畫來畫去。

4 {6 F$ ^2 N+ u( ~* d　　這個男孩也沒有殺死那個“不想殺的人”。
. S  M  r0 X; y
　　顧慎為對他有點同情，但也僅此而已，兩人雖是共修者，但是很少有交流，他們從未達到互相信任的程度。
2 |" p5 `! x& {; Q* A; Y
　　顧慎為站在初南屏身後快速瀏覽了一遍整篇《勘情秘要》，忍不住笑了一聲，荷女是對的，而且這所謂六十四種練法與正文的嫁接非常拙劣，如果不是受到彭仙人的影響，他本該一開始就看透的。
7 j, ?% q& j5 A% U4 ?
4 n9 i, q# ]7 @  a  {7 ?! w　　這實際上是幾十種不同的武功，每一套都是頂尖絕技，要不是練過《死人經》，顧慎為也會對它們痴迷的，他犯了多大的錯誤啊，竟然就這麼輕易地將整本《死人經》拱手相讓。

　　不過，還是有彭仙人不知道的內容，那二十九幅圖畫，顧慎記得清清楚楚，但是沒有重描出來，一方面他不懂繪畫，另一方面這是他與荷女早就定下來的計策，跟彭仙人玩了一個文字遊戲。

& y& J2 I: _- [& R! Z　　顧慎為又笑了一聲，扭頭看到初南屏正憤怒地看著自己，男孩對少年的打擾非常不滿，露出明顯的敵對情緒，忘了無怒才能無情。
8 ~+ T+ n  N# D
! k' T" M5 s* `" F' K# _3 l8 P　　“你慢慢看慢慢練，我要休息了。”
: E- r$ o  C4 f' s5 \& _
6 ?' m7 d% u; Y  N9 z　　顧慎為淡淡地說道，轉身下樓，回自己的房間睡大覺去了。

6 R7 y  E" P9 Y4 n! V! n　　初南屏聽出了共修者話中的調侃與諷刺，稚氣的臉上皺起眉頭，覺得有什麼問題不對，但是很快又被屏風上的文字吸引，一個字一個字的​​苦讀，他不明白自己哪裡犯了錯，竟然沒法對那個人下手。
% x) {4 U$ S7 y6 B, o$ D5 J
. m8 P3 u) B2 D9 w% o# N　　入睡之前，顧慎為的想法很簡單：不能讓彭仙人就這麼拿走《死人經》，得讓那個侏儒付出代價。

6 L: x4 R. U: n/ t0 D　　但是，當清晨到來，顧慎為睜開雙眼，心思又含糊了，他從彭仙人那裡並非一無所得，全身經脈比從前更暢通了，變化最明顯的是輕功，他甚至突破了家傳內功的天生缺陷，能夠輕鬆地飛簷走壁了。
7 E& {9 D+ x- x/ Y+ x
　　六十四種練法或許是騙人的，但那些武功畢竟是真實的絕技，葉四郎與初陽君的劍法都很強，若不是兩名殺手協作，各個擊破，他與荷女絕不是劍客的對手。
) }9 I2 \) i( F
　　還有得意樓中的許多人，即使是在他未受迷惑、劍法正常的時候，也未必是其對手，更不用說彭仙人，侏儒的武功出神入化，他甚至看不清出手的痕跡。

　　無情劍法才練到第四重，誰能保證第七重就不如《死人經》？
; M0 D6 U# K- Q' b: W- b$ H
　　顧慎為跟往日一樣，早起去桃林與初南屏練習劍法，兩人都不提昨晚各自失敗的殺人經歷，隨後是吃早飯，男孩上樓服侍彭仙人，少年則坐在一樓繼續喝茶。
' C4 d1 G+ X5 |! L  [7 {. q2 l
' Z4 n1 Z( i) D+ b! X　　再等等，他對自己說，就算這時去找彭仙人，也是自討苦吃，兩人的武功相差太多了，那可是真實的差距，不是虛無的幻覺。
& v; q% D! t$ O( L  i5 T* o$ C
' P4 ?" l/ |' ~　　但是總有一個聲音在腦子裡提醒他，“你上當了！”荷女像個古板認真的教書先生，在他耳邊喋喋不休，慢慢地他心中生出怒意，又開始考慮如何殺死自己唯一信任的伙伴。

　　他打定主意了，於是專心喝茶，享受穴道跟隨敲擊聲跳動的快感。

　　殺手再次落入網中，直到傍晚將近的時候，事情才突然發生了變化。
7 I) T) h- [4 ]6 G  ]0 ?$ z, ]' Y% \
: L! c8 w, C6 I0 Y# \' b" z( }　　百匯穴與璇璣穴竟然同時跳動了一下，這可是前所未有的現象。
' Q/ f% H. r" w1 ~6 A( e
　　顧慎為喝茶練功，全身經脈都已經跳過一遍，只有這兩個被八荒指力佔據的穴道從來沒有反應，而且他也沒有過兩處穴道同時跳動的經歷。
+ g- B5 Z: c/ h
5 y$ X1 s7 l) V6 P9 ]" F# |* r9 l9 I　　敲擊聲已經停止，百匯與璇璣卻還是跳個不停，像兩隻小鼓，咚咚亂響，兩穴分屬任、督二脈，很快，整條經脈中的穴道都跟著跳動，在彭仙人下一聲敲擊響起之前，十二正經、奇經八脈的所有穴道都開始跳動，好像一群興奮的小昆蟲在火熱的鍋上狂歡。

　　隨著穴道的不停跳動，丹田中的內息如脫僵野馬一般狂奔，轉念之間就運行一次大周天。

5 [1 f4 k$ O) ?* p; E9 M& L; @( d　　顧慎為右手按在桌面上，努力保持著身體平衡，但他一定顯出了特別的地方，茶館里數十名醜怪之人都驚訝地望著他。

　　少年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正像篩子一樣發抖，如此劇烈，以至於臉上粘的那些假傷疤簌簌而落，露出他本來的面孔來，忽紅忽白。
- t$ f9 T3 S6 V3 ^* @1 d
+ n7 I: @$ A4 H  e) ^, ]　　不到一柱香時間，彭仙人的下一聲敲擊響起，穴道狂歡戛然而止，只有百匯、璇璣兩穴還沒有玩夠，但是頻率正在下降。
+ T$ Z' F: I2 N" T
$ t+ `/ ]* [% ^6 n　　顧慎為出了一身大汗，將幾層衣服都濕透了，他站起身，在眾人迷惑不解的目光中邁步上樓。
; S" i& L# g1 M9 a
9 {3 p% H' Z  n7 n　　二樓已經沒人了，最後一名來此問命的人正踩著樓梯往下走，一邊搖頭，一邊嘀咕著“太神了，這回可好了”。
6 ]. l, u  s& Q' Y
　　顧慎為側身讓路，繼續邁步來到三層，八名替彭仙人說話的傀儡分別坐在不同方位，對少年的意外到來無動於衷，好像一尊尊逼真的蠟像。

　　屏風被推開，露出真正的彭仙人。

　　侍者初南屏充當仙人的傳聲筒，“你這是自尋死路。”
3 Q3 \: c8 p! \) N7 v
　　在別人一無所知的時候，這個侏儒已經感受到了少年的殺氣。
, n: x' @$ O# O$ M+ b6 ^
　　這一天最後幾聲敲擊聲沒有響起，樓下喝茶的弟子們恍然如夢醒，魚貫上樓，圍成一個半圓，驚恐地看著少年，得意樓有人來有人走，但是還從來沒有人向彭仙人挑戰。

　　顧慎為不說話，他殺人的時候不喜歡開口。

9 c' \3 ?; F& m) ~) @% _　　百匯與璇璣兩穴仍在跳動，越來越慢，時機正在流逝。

　　從來沒有這樣簡單的一劍，直來直去，毫無變化，卻能刺中最頂尖的武學大師。
% s8 X' @1 a) @8 m. m; Z" W
　　彭仙人丟掉了手中的拐杖，嬰兒般肥嫩的小手按在脖子上，現在還看不出血跡來，很快就會將他的手染紅。
' g8 j* h7 J! Z1 `6 ~8 u* f2 _3 N  D
8 k% J& V" n% U　　“這不可能！”說話是初南屏，但這句話不是彭仙人的所思所想，而是男孩自己的驚駭，他跪在地上，扶住了搖搖欲倒的侏儒。
6 k% b/ j, M2 W3 M6 z. y
　　幾十名弟子目瞪口呆，好像天塌了一樣，有人癱坐在地上，有人抹去臉上的偽裝，顧慎為一一看過去，大多數人不易容也是那麼醜，其中還有他認識的人。

　　彭仙人還沒有死，但是已經失去了傳聲的能力，臉上的表情是暴怒與不解，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敗在一名少年手中。

　　“我把你的武功都忘掉了。”
% _  N6 J4 [. M
, U9 `6 Q. S( e- d5 N5 c　　顧慎為與彭仙人的交易只有初南屏是知情者，但就是他也聽不懂少年這句話的含義。
# O: I# K% N0 g6 P, w5 N
  a" p2 \1 ~. l# E　　只有彭仙人懂得，他的眼珠暴突出來，手掌離開脖子，鮮血淋淋地向前伸出，隨後整個身子軟下來，倒在侍者手臂上，再也不動了。

4 k5 ^" U# n; b2 [　　顧慎為看著那具小小的屍體，心情舒暢無比，百匯與璇璣兩穴不再跳動了，八荒指力本是走火入魔的隱患，卻在最危險的時刻救了他一命。
# n! e9 Y/ _; d/ o
0 j5 q7 @# e& g( e9 p9 E$ ^　　大荒門的邪術就是這麼霸道，不允許另一種力量控制自己的宿主。
% I, ?, g* \7 v  Z2 ^+ ~
　　彭仙人死於自己的奸計。
: w) t4 M6 o$ y
9 ~; r/ l3 I8 \　　顧慎為因為轉練《勘情秘要》與無情劍法，導致自身武功大幅退步，彭仙人也一樣，他拿到《死人經》全本之後，立刻修練，全然沒有發現自己原本的武功正在下降。

　　顧慎為轉身面對彭仙人倉皇失措的弟子們，其中許多人露出明顯的殺機。

8 _3 t% }9 h- o* K+ |3 _. ~( p　　少年心無雜念，他又是殺手了。
1 ^- W3 d% I# ?# c* X8 n" ?
/ p' u) x3 I& |0 a

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一百九十章  引蛇
: e9 c' ]) q. i% l
       一名白袍長須的老者最先反應過來，掏出長索，激動地喊道：“你殺了仙人！”
0 e! s5 A" r3 S) w7 ?' s" C
　　顧慎為勸說自己留在得意樓的那些理由大多數是真實的，他在這場交易中並非一無所得，內息運轉與輕功都得到大幅提升，這讓他對自己的《死人經》劍法更有信心。

　　信心，正是一擊必殺的最重要前提。
) m2 Q1 ]- a' U$ E6 m9 t
　　“他是個假仙人。”顧慎為走到屏風面前，看著上面的文字，“六十四種練法，不如一種真正的絕技。”

4 N# u0 O% c, S8 w9 W! R6 A" M　　少年用力推倒屏風，碎成了一地石塊。
1 v! D0 S' g3 m* x& ]+ Y
　　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所有人，五花八門的兵器都被拿了出來，彭仙人雖然已經死了，他們還沒有從幻境中徹底掙脫出來。
0 _! I9 r) C' H5 y
　　顧慎為昂首站立，持劍面對所有人，他想到瞭如何殺死彭仙人，怎麼應付這些武功不弱的弟子，一時還沒有成熟的計劃。

　　他只想大開殺戒，一百多天的蒙蔽，讓他的殺心蠢蠢欲動。

- Y6 h/ H/ Q5 n" O( A8 t　　“他是對的。”人群中竟然也有支持少年的。
9 L3 V5 U3 G# t0 e( u$ y- S9 c, n
+ x3 l! b. P  k! h" Z; R6 E' t　　陀能牙走出來，臉上還殘留著易容的裝扮，“仙人一直欺騙大家，咱們不需要他也一樣能修練武功。”

　　“你們兩個什麼都不懂。”還是白袍長須的老者在說話，他在說自己的想法時比較激動，“騙人又怎樣？那是仙人讓大家專心修練的方便手段，沒有仙人的幫助，誰能學到高深的武功？”

( W& {+ r! R! I% V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接受彭仙人的催眠，輕易不會被別人說動。
+ X& V' P9 C- o/ E
　　陀能牙拔出單刀，自從藏身於得意樓，他就更換掉了標誌性的雙彎刀，“走，少年，留在這里幹什麼？”
; Q! C! b  Q/ E8 x& ]1 m
　　顧慎為向窗邊踱去，雖然他不明白陀能牙為什麼要救自己，但這是脫身的良機，彭仙人的弟子正處於震驚與茫然的狀態中，再等一會恐怕就要一哄而上為仙人報仇了。

3 ^' _' W, m& o; I　　白袍老者長索飛出，就是這條長索曾經奪過顧慎為手中的劍，但他已經不是數月前的殺手，劍法或許沒有太多提升，反應與敏捷程度已是今非昔比，何況他靠近窗口只是虛招。

& z; d% v2 h, v　　他不能就這麼離開，得將自己寫給彭仙人的《死人經》毀掉。

. B+ r, z# _" s7 u" m) l6 f　　長索臨身，顧慎為沒有從窗口跳出，而是後躍一大步，落在軟榻上，從初南屏手中奪過侏儒屍體，舉在手中，高聲道：“誰也不准過來！”

. D/ u3 F" }( ?7 K6 O　　彭仙人雖然已死，在眾弟子心目中的神聖地位一時間還沒有消失，一屋子的人齊聲驚呼，不明白少年的用意是什麼，同時邁進一步，又同時後退兩步。

　　顧慎為又挪向窗口，看了一眼陀能牙，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走。
; k+ P! ^7 M2 a" h8 u6 G# `& r6 k
- Z) R3 m- J$ F( n) t7 E9 w$ e　　陀能牙也移動腳步。
5 u4 ]8 z5 P' I& V7 x2 s
　　“留下仙人遺體！”有人悲憤地叫道。
2 x) I: Y" R+ E5 G0 C$ ?8 e
6 H- F+ G7 D" {& S　　顧慎為一手托著屍體，另一隻手已經偷偷在彭仙人身上搜了一遍，果然有一摞紙張，《死人經》太重要了，彭仙人自然會隨身攜帶。
$ v  c0 r9 h, S4 K) H2 k9 _' X: l
　　“還給你。”
1 [- I0 R( D9 z0 @6 P$ n
　　顧慎為說話間將屍體拋了出去，與陀能牙一起跳出窗口，正落在高牆之上，隨即躥入桃林，跑出數里地，將桃林也甩在後面才停下來。
# r- ~- G. q% H1 Q- p: y
　　周圍是一片荒野，兩人得兜一個圈子才能返回璧玉城。
8 D9 D( x9 o  _; n
9 R7 L9 q+ ]2 z* \* D4 R　　得意樓中的人似乎都在忙著悲悼仙人的逝去，只有一個人追隨在後，不肯放過殺手。
  ^0 G( F5 u1 x( m# R' {
/ g6 R3 _6 A/ x& q　　顧慎為有點驚訝，“你是'無情人'，用不著替任何人報仇。”
+ c; A" W+ W/ G7 }4 m7 q
　　初南屏神色還跟平時一樣木然，“我不是來報仇的。”
: p6 V) S# X" |8 d* A) Q
9 [2 g: X; Q* m5 P; K* ^# U7 m　　“你想幹什麼？”

　　“咱們的劍法還沒練成。”
; z5 Y. Q! p4 y/ k' N6 ?9 i
- E* }9 ]8 w$ ^8 N7 {; V　　顧慎為拔出劍，冷冷地看著矮小的男孩，擺脫了彭仙人的控制，初南屏就只是一個孩子，再也沒有訓斥他的能力了，“我有自己的劍法，殺人的劍法，不再學什麼無情有情了，自己找個地方單獨練去吧，再過幾年，你要是沒清醒就替彭仙人報仇，清醒了就替你哥哥報仇，我隨時侯教。”
, V% m0 s! W0 P2 l9 Q0 _6 f
　　初南屏就像一個聽不懂大人說話的小孩，手中握著那柄略顯長大的劍，半天沒吭聲，目光毫無變化，最後開口時，還是一根筋，“咱們很快就要進到第五重了，三天之內，我一定能殺了那個'不想殺的人'。”
. Q4 G: P* b+ r- C' W0 U
　　“去吧，殺了他再說。”

. B! X, Y+ |6 [7 c　　初南屏鄭重地點點頭，回到桃林中去。

　　顧慎為只想盡快擺脫這個孩子的糾纏，可不關心他想殺誰。
  c  C3 x' G( J! h
　　“你救了我一命，不過我沒有什麼可回報的。”顧慎為對老刀客陀能牙很直白，他是殺手，沒有感恩之類的想法。

" O9 T$ R& S3 U9 J( ]' s　　“嘿。”陀能牙自然了解殺手的想法，“我不出頭你也能逃掉，過一陣子那幫傢伙自然會清醒過來，我跟你出來有別的原因。”

2 S& s2 y! r- @- w+ ]　　“你還是不能忘掉大少主被殺之仇。”

+ f; `0 B6 _, V6 a2 q. ?/ P; V7 N　　“這是我的職責，本來我就要還清人情債了，他卻偏偏被殺死，除了替他報仇，我沒有別的選擇。”
6 @" v' }: b! D0 `$ S- O4 p4 O
$ W/ k. w2 I1 P3 J  p3 a　　“你知道，殺大少主那一刀我也出力了。”

　　“我不會揀軟柿子捏，你是殺手，充其量算是金鵬堡的一柄刀，我幹嘛要找一柄刀報仇？”
. [$ |3 Y& V: C( P
1 ?7 @7 d2 a' c& ~& z, O/ l　　“九少主可也不算是'硬柿子'。”
1 r$ g* ~, P, A8 ^$ H" g7 [+ @
　　“我想找誰報仇是我的事，回去跟十公子說，我對她沒有惡意，她想重振鯤社，我能幫忙，陀老大認識的刀客不只是那二十幾個。”
' w  E. B) K6 n9 Z
1 Q4 S+ A) y9 L8 c, b　　“十公子與九少主的事情不要你插手。”顧慎為握住劍柄，一步步後退，他現在有種種理由不希望看到雙胞胎內鬥。

3 o- Z1 N$ \1 g* f　　“你命令不了我。”老刀客也握住刀柄，“想阻止我，最好現在就動手。”
5 U1 t; J+ k" [6 e- c
　　顧慎為越退越遠，在轉身返回璧玉城之前，他扔下一句話，“下次吧，你身邊最好多帶幾個人。”
+ }7 b  P* ^0 {8 q) r
% V7 F) B5 r2 C+ X. b　　走到沒人的地方，顧慎為掏出彭仙人身上那撂紙，沒錯，果然是他手寫的《死人經》，剛想動手撕碎，忽然看到紙張留白處多了一些蠅頭小字。

2 R& s7 L3 W, S' O8 U0 y　　彭仙人在一些地方加上了自己的註解。

　　天色越來越暗，他只得先將紙張收起來。
& U! A. F; @- q$ v& f1 R
9 ~  x# s# b$ n; X% y　　走在南城骯髒的街巷上，顧慎為恍如隔世，他浪費了幾個月時間，平白無故殺死了一位假社仙，離自己的仇人卻越來越遠，他曾經以為自己的意志極為堅定，沒想到還是要依靠體內的兩股八荒指力清醒。

& X5 x0 i$ s/ V6 I- G( T　　離三年的期限越來越近，屠滅金鵬堡的夢想基本上沒法實現了，他得在死於走火入魔之前殺掉幾個上官家的主人，尤其是上官怒，那個還在沙漠邊緣忙著剿滅曉月堂的八少主。

$ Q1 R9 F7 O6 b8 ^- z$ t　　南牆酒館的後院裡沒有荷女，今天不是兩人約定見面的日子，她一定留在上官如身邊了。

　　酒館的呂掌館見到殺手楊歡十分吃驚，將斷了一根手指的手掌藏在身後，尷尬地歡迎這位煞星。
  S' r) X. \/ ]& N/ C
　　正是從呂掌櫃這裡，顧慎為聽說了這幾個月來南城的變化。

　　上官如要回了鯤社。
, T0 O$ |% ?+ z4 N
& T# ?3 y4 v) k4 i, t  x　　歡奴前往望城巷不久，上官如帶著六名殺手，再次拜訪哥哥，上官飛早有準備，不僅殺手全體出動，還從南城調來五十名刀手，雖然誰也不能攜帶武器，氣勢上九少主還是大大佔優的。
+ t% L( l8 U/ l- z. j
　　大家都以為會有一場火併，巡城都尉親自帶領百餘名士兵與石堡衛兵，守在九少主宅外，以防萬一。

　　出乎所有人意料，上官如沒有再發脾氣，她將哥哥當成真正的一方勢力對待，彬彬有禮，提出要用手中的全部地盤換回鯤社。
" b) d5 @3 J7 ~
　　雖然那些地盤都是其他哥哥送給她的，有名無實，但是每月上交的銀子還是不少的，數倍於鯤社保護的那些商戶。

　　上官飛同意了。
( k5 i+ R/ Z5 N# f* m4 P9 y
　　上官如當天進入南城，接下來幾天，親自拜訪投靠鯤社的各家商戶，其中就包括南牆酒館。

/ A, q3 I9 M- Z* i　　“十公子真是一位體諒商戶的好人，對我非常客氣，主動提出減少每月的例銀，只要我能提供一些生意，我當然同意，十公子是個有遠見的人，鯤社的地盤會越來越大的。”

　　這只是呂掌櫃的希望，事實上，鯤社的地盤日益縮小，九少主雖然從來不進南城，還是通過虯社緊緊掌握住手中的每一份利益，並且逐漸蠶食妹妹手中的份額。
+ n/ F8 Z, t/ y1 j# a) j2 L
9 d) L' g% w$ K5 X6 ?. c* b5 E0 {6 s　　“如今虯社一家獨大，大家都是生意人，誰也不能躲著大樹不抱，是不是，說實話，就連我這家酒館，也經常有人勸說我改換門庭……”
( j: w' D3 Y4 y% v% l6 g8 t2 x
8 y$ Z3 u+ D/ c. l3 [　　聽完呂掌櫃的抱怨，顧慎為連夜趕往鯤社。

, y% [6 U  x. b: c　　上官如正在大廳裡對兩名文書口述什麼，看到歡奴，展顏一笑，好像他一直就在鯤社，今天只是執行完例行任務回來報告似的。

　　小姑娘有了一些變化，是上次見面顧慎為沒有註意到的，在她臉上，稚氣少了許多，那雙漆黑的眼眸不再充滿天真與好奇，而是多了一種審視的目光。

, @8 g% d9 ?8 |& H1 ], L/ u　　她好像也變得多疑了。
6 N' @3 Q& s& D  a( `1 q2 O
　　打發走兩名文書，上官如說：“治好你的病了？”

2 p. v8 P  p  U2 ?$ j) a- u　　“差不多吧。”那兩股八荒指力還在體內，顧慎為已經搞不清它們處於什麼樣的狀態。
" ]5 ~  W2 D  ?' m2 x, O& V
: T+ O5 f6 f7 W8 R: v+ C5 t　　“又能做事了？”

7 W4 |5 v" H1 {# l) r; }# ^　　“嗯。”

　　“你知道鯤社現在的狀況？”
0 d. g, B" H4 Z
　　“知道。”

/ F' W5 Z& \+ B　　“對今後你有什麼想法？”
' U  Y$ X. @# t  O  T
2 o# I) t9 H# l" O/ r1 r　　“引蛇出洞。”

　　上官如眼睛一亮，又露出笑容，“我就知道等你回來是正確的。”

4 E+ E% w$ U5 Y# [& q& }　　顧慎為當然知道上官如的想法，小姑娘還是沒有忘掉雨公子之死，她一直示弱，就是為了引誘上官飛來南城。

　　雙胞胎之間的戰爭遠未結束，顧慎為一路上已經想通了，與其被上官飛握住把柄，不如想辦法永除後患，“你下定決心了？”

　　上官如點點頭，顧慎為在她的眼神中第一次見到殺手般的殺機。

1 ?5 a. O7 {9 b

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一百九十一章 弒仙
2 q5 B2 Z7 S& T9 Y& z9 u' ?) G
! L/ i2 t7 [4 F  i2 W& c- U( ?       上官如並非特意等待歡奴回來，為了引誘上官飛來南城，她已經試過許多辦法。
, ?2 V  p& @9 D6 h3 R0 y1 V
) ^/ S9 c! I- R6 x( g$ M　　她首先想到的是許煙微，這名妓女很得上官飛喜愛，又處於歡奴的​​保護之下，應該能勸動上官飛。
6 j2 ?! A% \$ S+ W5 I* ~5 G  D
　　但這個計劃馬就證明行不通，“九少主另結新歡，已經拋棄我了。”許微煙很是傷心，她的夢想向來都是牢牢握住一位貴公子，卻總是失敗。
6 ?3 D1 o  A, |0 k) J8 m4 n
+ A8 W" D# L# g# @! e3 f" `　　上官如一度準備收買上官飛身邊的清奴，可是清奴比許煙微還像“怨婦”，“我已經五天沒見著主人的面了，哎，十公子，我可是看著你倆長大的，他現在連我都不信任。”

. H& w6 H0 }6 S" {7 p5 l* E　　唯一得到九少主信任的人就是關厚麟，這位身材高大、武功一般的軍師倒是經常在南城耀武揚威，他剛剛青雲直上，受到重用，是不會輕易被別人收買的。

　　上官如考慮過綁架關厚麟，但是這一招可能引不出上官飛，而只是讓受到驚嚇，躲得更深。
) s" Q) `7 t. c' p% |
　　上官如換回了鯤社，並且一直示弱，上官飛卻從未放鬆過警惕，他擔心的不只是妹妹，還有那個逃走的陀能牙，老刀客一天不死，九少主一天不會心安。
, j3 I! E8 L) h0 Y
9 A; ^8 e+ |* `& c　　上官如的最後一招就是故伎重施，在北城直接下手，像當初綁架孟明適一樣劫持上官飛，可是上官飛的謹慎不是孟五公子能比擬的，宅院裡滿是護衛，北城衛兵也對十公子緊盯不放，她每次進北城都會受到公開的監視。

9 w2 N9 z4 c/ X! v, @) ^" B　　情況就是這樣，上官如難得地保持了耐心，雨公子之死和鯤社的慘敗對她影響很大，她不僅想要報仇，還要乾淨利索地給予哥哥致命一擊。
8 ?, L& y( h, z' H
9 f( p, ^+ x" L0 ]4 w* E　　“孟五公子呢？他不想報仇嗎？或許可以跟他聯合。”

　　顧慎為純粹從報仇的角度提出這個建議，讓他驚訝的是上官如沒有因此生氣，事實上，她已經嘗試過了，“不行，孟家的人不許他再參與……上官家的事。 ”
( U6 }! X2 `4 P2 U* R+ B. Z
　　孟家的禁令是正確的，顧慎為想，以孟明適的智慧，無論幫哪一方，最後都擺脫不掉被人利用的命運，不管雙胞胎誰勝誰負，對孟家都沒有好處。
7 A  r$ z: {; S) _
　　道路似乎都被堵死了。
8 I; R" A* }) B
% D0 r5 E( v2 k　　“陀能牙說他還是忠於你的。”

　　上官如對這個消息沒有立刻表態，她現在也會隱藏真實想法了，“光是說的沒用，他現在要是死了，沒準對鯤社更有好處。”

　　陀能牙一死，上官飛的戒心起碼不會這麼強了，顧慎為向小姑娘的眼眸看了一下，想知道她這是開玩笑，還是意有所指，“讓他死也不是不可能。”

; v5 x. c) K* A* I8 `　　“你知道他躲在哪？”
. X; j5 \& j7 \; H
　　“從前躲在得意樓，現在，刀客只能躲在刀客最多的地方。”
1 V5 r3 w$ U" `+ U
. R3 |4 P! z" K: {; x$ z　　上官如聽懂了歡奴的話，微微一笑，“就讓他先躲著吧，他或許有用，但不用最好。”

) M( ?. V. v/ d　　陀能牙想報的是大少主上官垂被殺之仇，與他聯手就不僅是兄妹間的糾紛，還會引動石堡內許多人的敏感，其中就包括雙胞胎的母親孟夫人。
# j8 K% o* A4 a* M3 x
+ n+ A: I- t* z( z, s, X1 `4 R　　談話的最後，顧慎為告訴上官如他把彭仙人殺了，鯤社消息靈通，上官如已經聽說了這件事，“你也躲一陣吧，我聽說許多人要為這位活神仙報仇呢，我還以為他真的很了不起，原來也是凡夫俗子。”
9 L' i. u* |& m' {% O
  }' [  @) D3 ?4 r　　“凡夫俗子”也能製造奇蹟，那天晚上，顧慎為留在鯤社，睡得很踏實，在璧玉城的許多地方，“殺手楊歡”的名字卻一直被不同的人掛在嘴上。

　　對一名殺手來說，名氣可不是好東西，等顧慎為一覺醒來，他會發現自己的名氣過於大了。

　　第二天一早，顧慎為先是仔細閱讀了一遍彭仙人在《死人經》上做的手記，隨後燒毀了大部分，只留下他認為或許有價值的幾頁貼身收藏。
) v, V/ E* R* ^
; Y( r- n+ w$ i# G- W: q3 U　　從手記的內容來看，彭仙人不僅早就知道《死人經》的存在，他稱之為《摩訶菩提》或者《大覺劍經》，而且對經文的了解程度也很深。
0 m/ B6 {/ Z0 I
5 B9 H" y* V; M- H; {; N( N　　《死人經》真的有多種練法，顧慎為與荷女已經驗證過了，彭仙人正是因為受到《死人經》的啟發，才編出《勘情秘要》有六十四種練法的故事來。

' Y6 R* o: I3 f  r( A　　彭仙人顯然極為興奮，在留白處寫了不少心得，他完全沉迷進去，甚至將一些苦惱也寫了出來，“似有破綻，何解？何解？”

1 W" z. m% T$ f' F# Q' I& Z　　顧慎為心裡很清楚，不管哪一種練法，《死人經》都必須通過不斷殺人來提升，彭仙人還沒走到這一步，就成為死人，哪會了解其中奧秘，想當初，他也以為發現了重大破綻，結果證明擔心全是多餘的。

8 }2 s2 s2 @: K　　彭仙人在顧慎為心目中成為無意義的過去了，得意樓的人很快就會徹底清醒，明白自己一直處於幻境中，少年殺手乃是他們的恩人。
: ~) b- z* r7 b/ d
　　顧慎為現在一心考慮的是如何處理上官飛，十公子像是認真的，雖然殺死九少主會惹來孟夫人的憤怒，但是顧慎為決定冒一次險，他不喜歡有把柄握在敵人手中，雪娘無論生前死後都是他的夢魘，他絕不允許舊事重演。
4 l. f3 k' g9 z! k, G
; C" k& x: D) c" b　　上官如沒有下達具體的命令，顧慎為卻相信自己了解她的真實想法，因此決定自行展開行動。
* D5 e- s# k2 I: p3 W) w2 E3 G
　　他先是去了南牆酒館，荷女已經在後院等他了，她昨晚奉命去監視虯社動向，剛剛完成任務。

　　兩人沒聊幾句，荷女提醒歡奴，望城巷雖然與南城其它地方聯繫甚少，但是彭仙人卻並非與世無關的隱者，“小心些，我聽到一些​​傳言，望城巷以外也有人很崇拜那個假神仙，你現在有新稱號了，'弒仙殺手'，這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 B' r. E/ w1 ?! }
  D1 m) j5 c8 |9 _0 D- U4 ?　　在酒館裡，大家都認出了“弒仙殺手”，反應有點怪，不是恐慌，就是仇視，個別人甚至有仰視的意思，似乎將對彭仙人的崇拜轉移到了殺手身上。
: J' ~  a# Y" g/ B
　　殺死彭仙人是顧慎為的一時衝動，雖然他早有這個計劃，但在計劃中他是暗中下手、無人知曉的。
& b& ~2 d. i# b, \" l
　　呂掌櫃還是很緊張，看來他早就知道彭仙人之死了，“楊堂主，歡大爺，咱們藉一步說話。”

　　在堆滿兵器的房間裡，呂掌櫃捧出一盤銀子，足有三四百兩，“這是酒館孝敬您的。”
4 |( g( H+ I3 ^+ q9 E% i) Y/ O
) A8 w( d* i6 B5 J9 z5 y+ j; F7 J/ _　　顧慎為沒有接，在他的逼視下，呂掌櫃的臉色越發慘白，想好的話也說不順，吱吱唔唔好一會才說明白送錢的意思，“您要不在後院喝酒？反正您有房間，我派伙計專門服侍您。”

　　“有話直說吧，你怕有人找我報仇，毀了你的酒館？”

　　呂掌櫃抓耳撓腮，諂笑了一會，“不是不是，現在南城誰敢找您報仇啊，可是、可是……”
/ X2 ^* I- X) \, E, R
4 T/ k  J7 Q1 z# V1 U　　“可是什麼？”
& D, E7 }0 P: d) |1 l- E7 S. e% }
6 `: Y& V& K* R+ F; T　　“可是南城的人都挺信這個那個的，我不信啊，客人們信，您殺死了神仙……”

　　顧慎為明白呂掌櫃的意思了，“好，我不干擾你的生意，看緊我的錢。”

　　鐵寒鋒還剩下十幾萬兩銀子存在這兒，呂掌櫃如釋重負，一個勁兒地說“放心”。
; _) c/ j) Y* k1 N
　　顧慎為是個謹慎多疑的人，雖然人已經殺了，後悔也沒有用，他還是回到後院，找到一套斗篷，披在身上才出去。
3 \+ b6 L3 k! c% O9 E' N5 W
; X2 A7 V* }2 }  D　　他在街上兜了一圈，來到留人巷。

　　許小益還以為是客人，看到是好久不見的“歡哥”，又是驚恐，又是歡喜，急忙讓他進來，順手將門閂上，看樣子不打算讓姐姐接客了。

! m) X3 K" l5 l　　“真是你殺了神仙？”
' |( e. h) {" Z' l  f* r" Z& L. ]
　　“他不是神仙。”

$ ?7 ?8 ~: h* c, }- e2 ^( m　　“可是他算命……真的挺準。”

& ?& y( @( p4 B$ {, P0 I+ X　　“就是沒算到自己會死在我手裡。”

　　“這個、這個……神仙都不算自己的命，要不就是他算到了自己會死，但人家是神仙嘛，坦然接受了，借你的手掩人耳目，表面上死了，其實升天當官去了。”

　　彭仙人死得一點都不坦然，顧慎為親眼所見，“別管他了，叫你姐姐下來。”
7 q0 b7 j; s6 m) g; f" h$ t, G
  Z: @  A* \! j9 Q) [( w$ Y7 {　　許煙微已經站在樓上了，正在伸懶腰打哈欠，自從明白一個道理，新主人歡大爺不會與她上床，許煙微就放棄了在他面前裝模做樣，時時展露自己的真性情——通常都是客人們不喜歡的一面。

　　“啊，我懶得下去，有話你就說吧，我聽得到。”

0 d( Y5 M# p! I; U9 a　　姐弟倆曾經僱過丫環、婆子，沒幾天就都攆走了，兩人一致決定不亂花錢，他們與殺手定下三年之約，一心盼望著三年後能攢夠銀子離開這個鬼地方。

1 G' @' b& I* X, z, p0 u　　“九少主那邊是怎麼回事？”

3 ^( v9 H. B; V# o5 ~　　“這可不能怪在我頭上，我是什麼招都用上了，人家不喜歡，我能有什麼辦法？”
9 n- u( H$ H" Q/ S3 g9 r) e. p
1 B  W0 N# f# k3 ?3 m　　“然後呢，九少主又喜歡上誰了？”
$ Z+ N' @" ]. y+ Z# W) h8 J
　　許煙微雙肘支在欄杆下，臉上似笑非笑，長長地嗯了一聲，“喜歡誰我不知道，可是有一句話我沒對十公子說，她是小姑娘，不適合聽這種東西，九少主——”

　　許煙微又拖了一次長音，好像想製造戲劇性的效果，待看到殺手不感興趣，才一股腦將剩下的話全說出來，“他換口味了，不喜歡女人，喜歡……你知道。 ”

　　“你確定？”顧慎為真地有點震驚了，他馬上想到那個軍師，可是不對，關厚麟人高馬大，不像是那種人。

　　“我什麼人沒見過？第一次上床我就知道了。嘿嘿，九少主還得感謝我呢，要不是我教他床第之歡，讓他徹底放鬆，他也不會發現自己的真實喜好。你不用奇怪，北城的貴家子弟十之八九都有這種癖好，唉，這回你該知道我這行生意不好做了吧，跟女人爭，還得跟男人爭。”

! H" E' ]6 W5 a; u8 e3 q　　顧慎為可以確定，孟夫人一定不會感謝這個妓女的。

  }$ }4 C1 d) J

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朋友

        顧慎為正琢磨著他從許煙微這裡得到的信息有什麼用，樓上的妓女又開口了，“你別總想著自己的主子，什麼時候也照看一下我的小弟弟。”
* r9 Z6 [# Z, Q4 Q  u5 M$ S
" o0 h* o. i$ n　　許煙微對上官飛的興趣早就盡了，要說這世上還有她一直關心的男人，就只有許小益一個了。

2 M0 q: A8 X9 ~( q　　“我沒事，不需要照看。”許小益搶著說道，可是臉紅了。
8 c8 n/ |! K( j* E; |" O
5 }$ j* U& Z7 Y/ g6 T　　“他也被男人迷住了。”許煙微語氣不屑，對九少主的特殊癖好，她都沒有這樣在意。
6 Y* {" Q/ ^/ A
0 f, s8 C0 W0 t( h$ i8 E7 [2 e( L　　許小益長得小巧精緻，倒是有幾分男寵的氣質，顧慎為在南城見得多了，也不怎麼在意，“你沒把他獻給九少主？”
. _7 ~/ }/ ~2 ]! }, N
( p/ x2 T( ~" U. u　　“你當我們姐弟是什麼人？”許煙微氣憤地說道，用力在欄杆上拍了一下。

　　顧慎為還沒開口，許小益急忙解釋，“不是那個意思，我結交了一位朋友。”
; o: ~$ q1 b6 u2 B9 u9 S# a. o" F
　　說到“結交”兩個字時，許小益挺直了腰板，語氣十分正式，這讓顧慎為確定自己剛才的理解的確錯了，“這不挺好，有朋友照看，就不用我照看了。 ”
7 N' P0 n' S1 j5 H4 A" y4 p
　　姐弟兩個搶著說話，許小益剛張開嘴，樓上的許煙微已經先他一步，“可他結交的朋友是個怪小孩，前天晚上大半夜跑來這裡，非說他不得不殺死小益，看他樣子，我還以為他是來真的，結果叨咕了半天，自己跑了。我看啊，他不太正常，小益還是離他越遠越好。”
- C! }: [4 ^  j% {% E" p7 J2 B
　　顧慎為的第一反應是，事情不會這麼巧吧，但他馬上就回憶起來，這不是巧合，當時被叫上樓算命的不正是許小益？“那個孩子，長什麼樣？”
1 k# V7 n9 S  C% H& [$ ^4 [
1 l/ Y9 U- u) `0 S　　“呃，長得——”許小益還在尋找字詞形容自己的好朋友，許煙微又搶在他前頭了，“長得像女孩子，第一次見他，我還以為小益終於開竅了呢。”

- K; D, w9 @  p& |　　“他叫初南屏，來自望城巷得意樓。”
7 x7 Z+ \/ [; y; r# t: s- A
3 \% X' i9 a* Y6 ?9 M" `　　“咦，你怎麼知道？他讓我保密，難道他自己沒有保密？”
% p! ^  T5 z  u# l- Q+ f) N) T# v
　　樓上的許煙微捂著肚子笑了，“原來是望城巷的小孩，怪不得，弟弟，你好好對待人家吧。哎，讓婊子都餓死算了。”
. H+ }, ?2 O3 \% M, U8 B% K6 Q
. {( \( m/ R+ o) c; k　　殺手沒有笑，他的嚴肅表情讓姐弟二人都很意外，“那個小孩可不是普通人。”

3 \% P1 m6 ^- `9 S! i5 e" I/ U! K　　“是啊，他武功很厲害，說話也很……特別，跟我見過的人都不一樣。”許小益喜滋滋地說道，渾然不知自己處於險境。

9 S) B% b! M" S: R; c. t# S) u　　“他是彭仙人的侍者。”

$ \6 c, K$ u+ I4 I0 G　　許小益愣了一下，他上過得意樓三層，但是沒有見過屏風後面真正的彭仙人與初南屏，他還一直以為自己的好朋友是望城巷工匠的兒子呢。
' y$ D4 h( J" o
& o  T- G# Z- r* t　　“他想殺你也不是開玩笑。”
3 _6 d5 ~* Y' y9 E' x& H! a% }  `
　　許小益扑哧笑了一聲，“你在開……”可是“歡哥”是從來不開玩笑的，“你是說真的？”

　　“他要殺你練功。”
$ @; d! e3 i" f2 N3 \! b  B
　　“殺我練功？我、我還比不上一隻老鼠勁兒大呢，殺我能練什麼功？”

' l1 J5 t$ g+ l* |8 E% \　　“他是'神仙'的弟子，練功方法自然與眾不同。”
( O, e5 c- r% I. f0 v7 k! ^
　　許氏姐弟這回真的信了，全都驚訝得張大了嘴巴，許煙微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哼了一聲，轉身進房，門還沒關上，又跑了出來，指著殺手， “我們姐弟倆給你賣命，你得保護我們。”
9 x* U/ {, T" L  T. e
　　顧慎為搖搖頭，“我是殺手，不是保鏢。”
4 ?, c9 ?( p4 p- m4 F& O8 H
　　許小益嚇得已經說不出話了，許煙微卻改了態度，嫣然一笑，“歡大爺，殺手用刀，保鏢也用刀，都差不多嘛，小益雖然不怎麼聽話，多少也有點用，留著他給你打探消息豈不更好？”
; S8 K( t$ e: `2 Q  l0 W* e
　　“我說我是殺手，沒說不保護他。”

/ ?7 r3 C$ W# J& B  t) S/ `8 s# X　　許煙微皺起眉頭，跺跺腳，“盡拿人尋開心。”

　　“我把初南屏殺了，他就不能殺小益了。”
  n% B( h8 B' ]( g% J3 y0 c/ P, X
0 W8 [0 s( Z( u  q5 e$ S" X# s　　這就是顧慎的計劃，簡單直接，雖然初南屏還是個孩子，但早晚是個禍患，這時殺掉最保險。

　　“不用非得殺人吧。”許小益大著膽子說道。

+ }! b% q- I& p　　“不是我殺他，就是他殺你。”

8 u4 `! ^: e8 `  |# g% J! O　　許小益懊喪地垂下頭，他從來沒有過朋友，歡哥也只是一位比較好的主人，初南屏不一樣，他還記得這個小孩第一次與他搭訕時的樣子，靦腆得像是不敢開口，說話時又直截了當，好像沒跟正常人有過交往似的。
2 x' Q7 [5 B9 |7 L4 i% a5 t
　　自從第一次見面以後，初南屏就經常來找他玩，許小益比他大幾歲，可是兩人個頭差不多，長相同樣稚嫩，走在外面，誰都當他們是同齡的孩子。

+ k  E9 s$ s* C% S! S! I; x. Q* [　　許小益對南城了若指掌，初南屏對一切都懵然無知，聽得多，說得少，對許小益出的鬼主意來者不拒，他們一起偷過酒館裡的東西、跟野孩子打過架、趴在妓院房頂偷聽過下面的怪聲。
& ~2 |9 L8 k/ m2 M
( B5 G! K% y2 k. s" \  R　　過去的兩個多月，是許小益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 m7 }( q- y- u" N5 y
- j$ p9 h8 b2 b& B% F& Y$ S+ `. d　　許小益還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顧慎為已經開始準備殺人了，“這兩天不要做生意，也不要出門，留在家裡。”
' h- O1 c: U. v: ]( y& c  y7 K( G) F
8 }4 k: m; ^& r2 ]% |$ {6 [　　“不做生意？我好不容易攏住一位有錢的熟客，他今晚還要來呢。”
& p- J( ~" V, {& v5 H1 r0 P# ^
, f0 q  w  R: Z7 `　　“那就讓你弟弟死。”

　　許煙微又跺跺腳，咬牙想了一會，“好吧，聽你的，唉，好幾百兩銀子呢，他肯定拿去跟別的女人鬼混了。”
3 |7 U; i+ v4 f6 B/ E; t
2 K5 J* ]0 a) A　　說罷，回自己房裡，呆呆地發了一回愣，沒有客人上門，無需化妝、整理被褥，她都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留人巷有專門替各家妓院準備酒席的廚師，傍晚時送來早已預定的酒菜，許小益沒有退，而是留下來與歡哥共享。
& a& n. w, y7 ?0 l5 S% P5 }
7 w1 b6 m: c% u* q1 Z6 t( n& O　　天完全黑下來之後，留人巷最熱鬧的時刻到了，有人敲門，顧慎為提前躲在門邊，手中握著狹刀，許小益打開一道門縫，向外面的客人連聲道歉，客人很不高興，“瞧不起我嗎？什麼病不能見人，讓我看看，別是又另接有錢的主了吧。”
( n' r2 ^5 b9 D# c' z- I) l3 F
　　“沒有沒有，您老知道，例行的病，我們也不想您白花銀子不是？”
7 u. s: U: u% ^6 f1 n
" o4 w4 w. h7 Q$ j  I- S　　客人好不容易被打發走了，許小益長出一口氣。
) ^: [7 F3 I' o! @
' G6 z$ Z6 x. ?　　回到飯桌邊，顧慎為問道：“你姐姐的熟客是關厚麟？”

　　許小益撓撓耳朵，他姐姐每隔幾天就有一位新熟客，很快又會變成陌生人，他向來記不住。
3 |" b- J2 Z1 t+ F2 E) M7 Q3 J4 A
　　“就是他。”許煙微又站在樓上，她是打定主意不下來了，嘴裡嗑著瓜子，將殼小心地在欄杆上擺了一排，“奴才都想知道主子碰過的女人是什麼樣，尤其是有點錢的奴才。”
% d; [! _: `0 |) n  M
' ^- {  k5 Q/ Y1 A　　“他再來的時候——”

" Y) M# u8 ?8 Q1 E; w8 V5 M: h　　“把人家得罪啦，誰知道還會不會再來。”

9 ]7 u+ r6 N$ D( M4 n　　“會來的，到時候你要問問他，九少主現在……要好的人是誰。”
" ?/ R2 G3 h3 H- G, ?
" r- \6 S6 F; {( i  z5 x' x　　“哈哈，'要好的人'，這是新叫法嗎？我看都是男婊子。好吧，我替你問。”
2 w  k9 E+ l" c2 A
　　“別讓他聽出破綻。”
* ]$ g. t. ^9 T. M- u5 S8 a
1 h6 Z. J- E2 R$ o( i　　“切，我有本事讓他掏心窩子說實話，過後什麼都不記得，信不？”
, A! n& O! P; |! A( K( s$ M
" P( g3 @0 i6 [　　顧慎為沒吱聲，他只要結果，不想知道樓上的女人用什麼手段。

　　夜越來越深，許煙微用手絹包起瓜子殼，回房睡覺去了，嘴裡還在嘮叨著，“這麼早，怎麼得睡得著啊，一個沒用的男人，一個用不了男人，唉，真是……”
; p* q6 e$ C7 i5 M( e3 s
　　許小益收拾殘桌、打掃地面、擺弄家具，沒一刻閒下來的時候，顧慎為知道他害怕了，“很快，他昨天說三天內來殺你，最晚明天就結束了。”

　　“能不能讓我勸勸他？這種邪門的武功不練也罷，他沒準會改變主意，他一向聽我的話。”
' A6 O' V. b8 i7 R0 v0 w$ Y2 m
  T3 d, u8 {) T! c　　“沒准他會聽你的，也沒準會殺了你，你要是想跟他講道理，我可沒辦法保證你的安全。”
2 g8 e! K# T4 P+ w
　　許小益嘆了口氣，心想望城巷的人果然都有問題，自己第一次去的時候就擔心會被人“看上”，沒想到真讓他說準了，殺人就殺人吧，偏偏要交成朋友才動手。
% ^/ q% g+ L( x- x1 @
　　三更天，外面的街巷開始冷清了，許小益坐在椅子上搖搖晃晃地打盹，顧慎為站在牆角的陰影裡一動不動。

　　樓上傳來許煙微的尖叫聲。
% W, h* s8 X# U- g2 T
( Y* s1 _: J0 \) q9 J6 d　　許小益一激靈，抬頭一看，牆角里的歡哥已經不見了，於是，再也顧不上害怕，扯著嗓子喊道：“小初快跑！有殺手！”

　　尖叫聲剛一發出，顧慎為躍上二樓，衝進許煙微的臥室。

  }" C& I0 K/ a- s: J　　一道黑影正站在床邊，手中舉著刀。

5 Y% N3 j& A9 n1 l　　尖叫聲尚未停歇，許小益的提醒也才發出第一個字，顧慎為的劍已經刺進黑影的脖子。
4 Q# i3 e" i1 j% o; l1 d
% ~; }) [" D5 b: ~* X　　黑影倒在床邊，許煙微好不容易忍住尖叫，瑟瑟發抖，“不是要殺小益嗎？怎麼沖我來了？”

' O; I0 |( U: h, Y. S, I　　“不是他。”
" W) u2 r' e) L% ]9 h3 \0 y2 {
　　黑影明顯是個成年人，不是十來歲的初南屏。
2 w/ i( D- r# ~# g5 p  m# J
! q6 y. ?% N0 M) B5 ?　　顧慎為點燃油燈，“你怎麼不穿衣服？”
7 V+ ^6 Z- Y9 q" Q. J
4 C9 a  u) U( K9 e$ q: _. }　　許煙微拉起被角，“睡覺當然不穿衣服。”
& }( z0 p  G  c$ ]0 c
　　顧慎為將油燈靠近死者，他從來沒見過，看樣子是名普通的刀客。

　　他將屍體拽出臥房，扔在門口，用狹刀破壞傷口，然後捻滅油燈，下樓又站在牆角。

# k& Y+ o9 a5 V/ m7 K4 Z3 L　　“不是他？”臉色蒼白的許小益問道。

4 g+ M3 W' O) F1 u, `0 K& |　　“不是。”
) S9 Q, d  g  h! d2 k
8 d. d6 v& J% C, f　　“嘿嘿，我剛才……不知道怎麼就叫出來了。”

- `  A  h3 w: @& g　　“沒事，我一樣能殺死他。”

/ E- J% l( I, e　　經過得意樓的一番歷練，顧慎為對《死人經》更加自信了，何況初南屏還是個孩子，在彭仙人諸多弟子當中，遠遠稱不上是高手。

& Y" e! v2 _- n) s　　沒一會，穿戴整齊的許煙微也下樓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人是誰，幹嘛要殺我？”
! d7 E1 F# {8 e7 V* t6 p
1 T3 e) K* j% S  q! i/ e! `5 d　　沒人回答，顧慎為猜到了大致是怎麼回事，但不清楚具體的原因。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這麼晚了，不可能是客人，也不會是刺客，許小益的臉又白了，因為初南屏經常半夜來找他玩。
4 I& |) b6 c& h
7 F5 t" o' y/ F1 d3 u　　顧慎為搶先去開門，進來的是荷女，許小益怦怦跳的心恢復了正常，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幾次這樣的驚響。

　　“有人要來殺你。”荷女一進來就向樓上瞧了一眼，她是殺手，對死人具有敏銳的直覺，“傳言說你偷走了彭仙人的寶物，大家都想分一份。 ”
8 P& a/ Y: `- w( H

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一百九十三章 奪寶

7 u/ v( [& e. t- i4 I9 G         彭仙人之死引發的後果誰也意想不到，或許沒什麼人想為他報仇，但是人人都關心神仙之死背後的“真相”，大家不相信這是一名殺手的臨時起意，從中隱隱看到仙家至寶的影子。

　　口口相傳的速度如野火一般迅捷，也和野火一樣走勢詭異、無從預料，在這個過程中，猜測變成傳言，傳言變成謠言，最後每個人都相信了。
, O. N7 O5 {: ~8 I5 }! Y" i! b* b8 u
　　“神仙的寶物？”許氏姐弟的眼睛一起亮了。
6 e3 U# c+ a# D6 O! j
* b" \0 [& e$ M6 ?+ T! O　　“對，我搶了神仙的寶物，殺人比從前更順手了。”

　　顧慎為語氣不善，姐弟兩個馬上閉嘴，不敢再吱聲了。
+ Z0 g1 B: K5 u* \
　　顧慎為不喜歡這種局面，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危機四伏，卻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他又想起師父鐵寒鋒的教誨，他在對彭仙人的“關係”所知甚少的情況下殺人，實在是一個重大失誤，不夠“安全”。

　　“十公子去向石堡解釋，說這是她的主意。”荷女覺得自己帶來的消息被過度理解了，“只有愚民才相信這種謠言，咱們就是要多殺幾個人。”
+ K7 i1 ]- m3 n$ B$ i6 K
* J3 L; ^2 B, {! V3 `　　荷女一語成讖，那天晚上，死在妓院的有十一個人，只有第一個能算在顧慎為頭上。
- g, M" {6 ]3 }2 Q) E& E
5 m: F+ |) q# N8 Z+ E) t7 ]　　就在幾人說話的工夫，樓上又傳來聲音，砰的悶響，像是什麼東西摔倒了。

( s& h/ B( V' s. S  G  n% \+ _% s$ V　　許煙微捂著胸口，驚恐地抬頭望著自己的臥室，慶幸自己沒在上面。

( O8 @9 S+ b% M2 p$ R, ^　　顧慎為衝荷女點頭，荷女拔出狹刀，守在下面，顧慎為躡手躡腳邁步上樓。
5 z- d/ }, I2 b7 z3 g3 K
! X# X& @9 y: C3 J( R+ D" `7 F　　剛走到一半，一具屍體從臥室中被扔了出來，軟軟地靠在欄杆上，許煙微嚇得幾乎暈過去，轉身緊緊抓住弟弟的肩膀，許小益既害怕，又想知道死的人是誰，身子縮成一團，眼睛卻睜得老大。

0 I' q+ K  Q6 Q$ ^$ f1 c6 ^　　顧慎為原路返回，“有人守著樓上。”
( O$ K; b/ X! _' |+ j" |
. K* m$ s3 h% H* [+ m7 O! c　　“十公子派人來了？”許煙微期待地問道，卻沒有得到回答。

　　兩名殺手各有分工，顧慎為坐在椅子上，狹刀橫在膝頭，利劍靠在腿邊，他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劍法了，只需​​要解釋說這是彭仙人傳授的，但他還是習慣性地帶著兩種兵器。
1 q  x5 m  w5 ]( {* {
　　荷女則藏在陰影中，許氏姐弟轉了兩眼，再回頭時，已經找不到女殺手的踪影了。
% y; ~1 \" D5 K! M; d
7 z3 I) _! h* ]) ~　　樓上的人是名高手，甘心為殺手效勞，而且不愛說話，天亮之前，接連從裡面拋出十具屍體，摞得比欄杆還要高。
! `, n" T2 j% Q0 O/ M- Q, Y2 I
　　絕大多數死者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只有一個人臨死叫了一聲，“啊，是你！”

　　許煙微的承受能力快要到頭了，從她的臥室裡走出去的男人向來都是心滿意足的，像這樣橫著出去動也不動，簡直是對她的侮辱，​​“上面的人，出來！”

　　沒人出來，也沒人接聲。
# @$ h8 f7 k+ C: L! a
8 m0 w) O8 T4 j6 j4 ]9 ?0 D8 q　　咚咚，敲門聲又響起來，竟然還有人想到走正門，許煙微不由得深受感動，馬上，外面那人的惡劣態度就讓她不高興了。

　　“開門，給老子開門，他媽的，我看到野男人上樓了，想騙我？我用銀子砸死你這個婊子。”
- a4 @3 w* V2 q( w
　　“他怎麼又回來了？”許煙微真希望這是一場噩夢，睜開眼睛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 e* V  O! t9 B2 {2 W! N　　姐弟倆都不敢去開門，顧慎為起身走到門口，手中握著劍，聽了一會，拉開門閂。
8 X/ |8 J0 h- Z4 G7 Q5 H; d
( I6 y) w4 J6 a" i" |/ X　　門立刻被撞開了，湧進來一群人，個個跌跌撞撞，顯然都喝多了。
$ f% o1 A* L/ Z4 A
　　“還說不接客，這不就是一個？咦，怎麼是你？”關厚麟想挺直身子，結果卻是向後彎曲，歪著頭，像一尊快要坍塌的石像。

6 C# W" v/ U1 u( ?: l3 d+ h+ I　　“我是這兒的主人。”

　　“哦，對，我聽說過。這個……你的婊子太不像話了，拿錢的大爺不接，野男人一個接一個向樓上躥。你、你瞧不起我，還是瞧不起九少主？”

　　“這裡沒有野男人。”

+ N+ ?/ f% c4 Q! R0 V　　“少騙我。”
8 k7 x0 T; `2 \6 U
　　“親眼所見，騙不了人。”堵在門口的刀客們也幫腔。

7 S, d7 \) C/ [; u) ^( e　　關厚麟撥開少年，竟然沒看到站在牆角的許煙微，一門心思要上樓捉姦，巨大的身軀踩在梯階上，震得整座樓都有點搖晃。
) y% g% g/ x" |; ]/ |
, o' g/ T9 s$ E. o* s) v　　“出來，臭婊子，讓你知道誰才是大爺，今天……”關厚麟的話只說到一半，僵立在樓梯上，好像主人上官飛突然出現在面前似的。
, I( `5 U6 K$ l' \
6 N1 P" t5 V) D/ |& |5 t+ O　　“關大哥，怎麼了？”刀客們擠進來，向樓上望去，都想看清楚那一堆東西是什麼。

  N3 |0 a9 X; i　　關厚麟又登上一級，伸長脖子，確認自己的目光沒有問題，酒一下子醒了七八分，這是殺手開的妓院，他突然反應過來，樓下的少年乃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 {0 I! _# @$ N
　　關厚麟轉身緩步下樓，步伐穩重，身子不晃，走到殺手面前，咳了一聲，“喝多了，見諒，向十公子問安。”
& b: K2 a5 h3 f8 F$ B
　　關厚麟張開手臂，像攆小雞似地將刀客們推出去，親自關門，甚至衝裡面的少年微微鞠了一躬。

( N/ X7 u, j2 W  ^  ]5 J　　上官家的雙胞胎一直維持著表面的和平，這是幾個月來關厚麟第一次對鯤社的殺手心生懼怕。
1 F2 I; Y( k- U9 \# Q
  J3 k7 p& m( ~% p5 f. c　　天就要亮了，顧慎為衝樓上說道：“出來吧，咱們把事情解決。”
7 k& h3 n% |; t- r8 d' j  T) {( o
* {# @, i% B# Z: L# ^; [　　樓上的人猶豫了一會才走出臥室，站在屍堆旁邊，手裡握著劍。

　　“小初，是你！”許小益興奮地跳出來，“你不是來殺我的，是來保護我的，對不對？”
/ W  q) ~3 v0 r' K# c  r4 D
　　這是許小益心中一直存有的幻想，如果能是真的，他會幸福得流淚。

　　“不，我是來殺你的，我保護的是他，我不能讓別人殺死他。”
+ Q, U3 @. K, ^9 P9 }' R! M( P
: @- f& e: L3 E+ y　　許小益失望痛苦，而且迷惑不解，“他是殺手，要殺你。”

. x7 ^% ^6 i; W6 h' B　　“那樣最好不過了，劍法就是這麼練的，不過現在有點早了。”
# ?! B- i4 z% S& E* p
　　許小益徹底聽糊塗了，初南屏說的每一句話他都不能理解，一心結交好友，竟然得到這樣一個結果，不由得悲從中來，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1 x" N' J/ ]0 ]  c
2 r5 n) C% b* D( [, w. D* x9 j  j& m　　“這不是真的，你幹嘛要殺我？我對你那麼好，從來沒得罪過你，咱們可是好朋友啊。”
9 r2 u: n  L' R" S' ], I: a( n1 w
2 ]) b9 a! c2 v　　初南屏微微皺起眉頭，然後耐心地解釋，“咱們是好朋友，所以我才要殺你，只有這樣才能斬斷情絲，進入第五重境界，無情劍法就是這麼練的。”
# ?  ~& ?% O  {
4 S, n5 o! t* e; G7 z7 P　　許小益哭得更響了。
. P, |. l+ R4 M* g
! P& P+ d* n/ \5 e+ ~1 B" J　　在彭仙人的諸弟子當中，初南屏年齡最小、想法最單純，受的影響因此也最深。

　　顧慎為對如何勸解別人沒有經驗，他最擅長的就是陰謀詭計與殺人，對初南屏，後者是更簡單更有效的選擇。

　　“我不能讓你殺了他，所以我現在就得殺了你。”
# Z" w$ |! }& z) R+ B
( M" T: m; `: f; t7 D4 o$ \8 ]　　初南屏搖搖頭，又像從前一樣，耐著性子向共修者解疑答惑，“現在殺我沒有用，得到第七重境界，咱們才有一次生死之戰。”
2 _4 U8 V; u1 I  c4 e, a6 y# m) c
　　“我退出了，不再練什麼無情之劍，就像當年的葉四郎。”
$ |3 y6 e4 ^# g# r+ B
& x& Z" e! A) D+ e! ~$ Z. N" ?+ A　　初南屏雙辱緊閉，像一個沒要到心愛之物的小孩子，這正是他真實的身份，“你會回心轉意的。”

　　顧慎為握住劍柄，他不想殺這個孩子，兩人之間沒有怨仇，雖然他殺死了初陽君與彭仙人，但初南屏是一個無情之人，連恨意都沒有。
; a0 z+ T" T( F6 {' i" u
8 ]7 q) e1 R; z) s　　初南屏或許也不是殺手想像得那樣無情，樓上的孩子想了一會，突然露出一絲欣喜的笑容，好像終於拋去了一副重擔，“好吧，那我也先不用殺小益了。小益，今天晚上我來找你玩。”

　　初南屏返回臥室，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許小益止住了哭聲，心裡卻更迷糊了，“他、他到底想幹嘛？”

　　沒殺初南屏，顧慎為也不知道是對是錯，“他又要和你做朋友了。”
# b3 b8 T+ l/ D( O0 k3 m
　　“我他媽的要是再拿他當朋友，就是世上最笨的傻子。”
+ S7 T' C' y/ }( f
　　“你本來就是傻子。”許煙微搶白道，這個夜晚終於結束了，弟弟既然暫時沒危險，她得想辦法盡快送走兩名殺手，“歡大爺，您都勞累一晚上了，也該回家休息休息，小益我看著，再不讓他跟那小孩兒見面。”

) Z+ Q( \5 Y2 l# P* k+ ?- }  L　　顧慎為披上斗篷，向樓上看了一眼，荷女從屍堆後面走出來，她剛才就守在初南屏附近，只要一劍就能殺死他，無情的孩子不知道自己曾經站在死亡的邊緣。
& N6 c, X0 j. G* i0 S3 w. R
　　屍體留給許氏姐弟處理，璧玉城裡多的是抬屍人，只要給錢就乾活，從不問東問西，至於這種事情會不會影響妓院的生意，顧慎為並不關心。
* A4 d) v' l# l. L
　　“現在怎麼辦？”走在清冷的街上，荷女問道。

$ @0 K( ]: x0 o4 J1 b2 k　　“還得去一趟望城巷。”那是顧慎為最不願意重返的地方，“只有得意樓能證明我沒有偷拿什麼至寶，而且我得知道九少主的新歡是誰。”

　　望城巷不是南城唯一有男寵的地方，但是最集中，顧慎為決定從這裡入手，想要將上官飛騙出北城，這是最可行的方法。

6 O% I1 H; ~/ Z  p! Y　　荷女這回跟他一塊去，兩人繞行到桃林中，跳到得意樓後面的高牆上，一左一右，互相警戒。

　　得意樓沒什麼變化，透過窗戶，顧慎為甚至能看到一群醜怪之人仍在跟往日一樣喝茶。

　　昨晚來搶“寶物”的人當中沒有得意樓的弟子，顧慎為覺得他們大概已經醒悟了。

0 E6 Y* P" k; T  A　　三樓的小窗推開，露出一張猙獰的臉，“你來啦。”

　　顧慎為心中有不祥之感，彭仙人已經死了，這些怪物說話卻還是神神道道，好像跟初南屏一樣，仍沉浸在《勘情秘要》六十四種練法的幻境中不能自拔。

% R, r8 `5 |+ r( u7 c　　“我來了。”

　　“彭仙人請你上樓。”猙獰臉語氣淡然，說畢消失不見，讓出窗口。

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交易

' T- T; g( ]( h/ v" X: I        侏儒的死狀歷歷在目，顧慎為沒有被猙獰臉故弄玄虛的話嚇住，而且他也感受不到彭仙人那種使人著迷的影響，“讓他到窗口來。”

　　顧慎為才不願意自投羅網。
0 C' n1 L. B9 A9 h1 i
5 p4 f2 y- q2 m* I3 t　　三樓的窗口沒人回應，一樓喝茶的弟子們卻都走出來，仰頭看著牆上的兩名殺手，一些人手中拎著兵器。

　　顧慎為不打算以寡敵眾，與荷女對視一眼，兩人都做好了逃入桃林的準備。
  E' w5 O% n; ]$ v% W' Q, {7 w
6 c- S4 z# B0 G　　三樓窗口又露出一張面孔來，是那個白袍長須的老者，曾經力主為彭仙人報仇，“退去。”

4 n/ ^' l% T9 Z8 \' q- L1 F　　這句命令是說給自己人聽的，眾弟子順從地回到茶館裡，過了一會，一名彎腰駝背、滿臉麻坑的弟子走出來，托著漆盤，上面擺放著茶水，縱身躍上牆頭，滴水未灑，隨後跪下，面朝得意樓，雙手高高舉起，離殺手十步以外。
+ [, U* W6 m' U5 s2 p  J; \/ P, C
2 |) \4 r" U2 `0 K　　白袍老者從三樓窗口跳出，落在駝背人身邊，他的輕功很好，令人驚訝的是他的速度很慢，不像是“跳”，倒像是“飄”，彷彿整個身體沒一點重量似的。

4 ~, C( C) n" }4 w( W$ d　　“請喝茶。”
* w4 N; r: |4 H) t
1 V- {; Q" O- C! O　　顧慎為搖頭拒絕，對老者全神戒備，心裡仍做著逃走的打算，他是來談判的，但得做最壞的準備。
$ f4 y6 Q. m  y! o: u
; u( G* D  u& Q- ~4 L　　老者像是沒看到殺手的動作，抬手在一隻茶杯上輕輕一彈，茶杯飛出，劃出一道弧線，繞過顧慎為，到了荷女身邊。
' g3 ^3 N) J. A5 z( P
* p/ o: y  ]7 \) W) i" g　　荷女伸手接住，身子晃了一下。
& `) o" y5 \( F4 f  G
　　老者彈出第二杯，直直飛向顧慎為。

; S( p, D2 K! J9 m0 ?　　顧慎為同樣伸手接住，身子沒有動，但是心中一震，老者內功深厚，是位勁敵。

7 K. W0 S9 s7 |4 g5 `, @　　“天山雪水泡的好茶，沒剩幾杯了，請。”
$ _& T" c$ _9 U2 q
　　“我不是來喝茶的。”顧慎為不會平飛茶杯這種功夫，直接鬆手，茶杯掉落，離牆頭還有數寸，腳尖抬起輕輕接了一下，茶杯著地，水平不動。

& Y" c4 C  Q' `8 v) P5 h　　“閣下果然是茶道高手。”白袍老者微微一笑，自己啜了一口。

　　“你知道我為何而來。”
, O; m1 D/ o+ s9 b9 F, \
　　“我正等著你來。”
7 x& I1 M8 |- t. Q$ c  X
　　白袍老者曾經起過殺心，這時好像已經想通了。
! ?- a# `' o% o8 X; A
- d- S- R6 n1 d: w　　“咱們有話直說吧，我不希望再有人懷疑我從彭仙人那裡拿了什麼'寶物'。”顧慎為從不相信人事中的巧合，謠言總有始作甬者，得意樓在這件事中不會是清白的。

　　“我不希望再有人說仙人是被殺死的，仙人永遠不死。”老者針鋒相對地提出要求。
% Q1 C( `! g+ G- l/ b
　　為了製止一個謠言，必須說另一個謊言，顧慎為不由得哼了一聲，“所以你們又弄了一​​個彭仙人？”

2 O0 \' t' P$ e+ N　　“不，仙人屍解，拋離原來的肉身，進到另一具肉身裡。”
+ K6 }0 Q3 R! `' F
& Y5 D" a% I1 Z　　“原來你就是新的彭仙人。”

　　“沒有新舊，我就是彭仙人。”
6 C( ^7 m9 M; `# P
5 Y; N8 `8 N. i0 r7 g1 A　　白袍老者說這話時神情鎮定自若，顧慎為甚至有點佩服他了，這就是巡城都尉鐘衡所謂的“解決問題”，“這麼說，我只是一個小人物，被彭仙人——也就是你——臨時藉用完成屍解？”
( [- H' ]8 k0 S  ^% ]- {
0 j  y9 [1 M1 Y  f( D: c　　“正是。”
3 F8 Y$ F" i& p$ f9 [/ b" v
　　“所以，'你'的寶物也不可能被我拿走？”
3 w5 \1 ~2 k+ Q6 u+ r) V- k! ?! t
3 H5 |8 b/ [/ M  D8 l　　“沒錯。”

4 }) l+ Z& i+ E$ }5 Z; M　　看上去這是一筆對雙方都有好處的買賣，顧慎為笑了笑，“仙人神機妙算，在下自愧不如。”

　　“閣下劍法通神，仙人同樣自愧不如。”
# T; h/ j/ p& i' D9 g1 ]- S
　　“得意樓還是得意樓。”

　　新任彭仙人點點頭，“明天午時仙人肉身升天，閣下請務必到場一觀。”

　　“一定。”
* `/ u; ~4 n& i; V. N
　　白袍彭仙人也沒做什麼動作，駝背站起身，走到顧慎為身邊，揀起茶杯，身形一晃，繞過殺手，來到荷女面前。
5 p& g% y4 F. s' b6 v
4 y/ k5 |/ o, |" x) E, Y　　荷女不會炫耀武功，老老實實地將茶杯放入托盤。
3 Y6 b- B7 x) E: ?9 O$ V
% _/ V5 \: _; L4 z$ X　　白袍彭仙人“飄”回三樓，顧慎為看清楚了，仙人手中握著一條近乎透明的長索。

　　“明天見。”
2 M7 a1 w9 f! ?  d6 ]! F
　　既然沒有殺身危險，顧慎為又不想這麼快就離開了，“我要見唐濟。”

　　唐濟是一樓茶館的管事，武功低微，在得意樓中只能算是奴才的頭兒，白袍彭仙人顯然沒“算”到殺手的這個要求，愣了一下，什麼也沒說，轉身消失，沒過多久，唐濟從後門走出。
2 S( L2 y: n. |6 v
! V! ?1 V  K; f　　跟得意樓的弟子們相比，臉上塗滿脂粉的唐濟似乎對彭仙人之死更悲傷，臉上淚痕尤在，對牆頭殺手的敵意也更明顯，怒目而視，一句話也不說。
5 }3 Z* o" h; u9 Q# `2 E* f2 y
' A5 `3 n2 N2 K6 [* p9 A0 ?; U: L3 X! p　　“我要問你一件事。”
: P8 |& D5 k1 o' c4 B
　　“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
# ?. t$ v7 V' n/ R8 t
　　“這可不太好。”顧慎為嘴上說著話，人已經躍下牆頭，來到唐濟身前，“我剛剛跟彭仙人談好了一項交易，不想這麼快就附加條件。”
( u! o0 C0 R2 J
0 y2 S/ @2 g  O# a! Z- e　　唐濟明白殺手的意思，得意樓如今換了新主人，他不想惹麻煩，尋思了一會，生硬地說：“你問吧，我可不一定知道。”

　　“望城巷裡有人跟石堡的九少主特別熟嗎？”

- Y. U( w0 `# ~* g/ t: N+ I　　“什麼意思？”唐濟突然變了臉色，“你當我是什麼人？”
( Q5 b4 V3 R' @& C; Q4 R
+ @0 y  V6 b) g1 u　　“對望城巷很熟的人。”

! e5 I7 _/ w* }8 S$ T+ @　　“去問九少主自己。”

　　“奴才不會向主人打聽事情。”
5 m. b; Z2 L. P
　　“嘿，你也是奴才嗎？”
3 ?4 ]$ h1 J  @7 y
　　顧慎為沒有回答，唐濟也不再說話，兩人對視了一會。

　　荷女也跳下來，右手握住狹刀刀柄，唐濟突然打了個寒戰，不由自主地矮了半截，身子向一邊傾斜，靠近顧慎為，似乎要尋求他的保護，“沒有，望城巷裡沒人跟九少主的熟，九少主不會喜歡我們這樣的人。”

　　唐濟武功不高，卻足以感受到殺氣，那個神情淡漠、容貌美麗的少女突然顯露出來的駭人氣質，把他嚇壞了，說完話，轉身跑回樓內，抓起桌上的一杯苦茶，仰脖灌了進去，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 {" w1 \8 A4 o" F) Q0 t% v" }
8 `" E3 h: z& a/ r* A　　上官飛行事謹慎，不會讓自己的醜​​事輕易外洩，顧慎為相信唐濟說的是實話。

, L# h# B. ~) A9 \　　兩人在桃林中穿行，剛剛以殺氣威懾對手的荷女毫沒來由地說了一句，“看，花都落了。”
* c5 r. ~3 V7 F6 A, @
- O2 M6 `- ^' H& w9 m% u* u& E0 f　　粉紅色的桃花落了一地，顧慎為茫然望去，花開的時候他就沒有註意到，花落的時候自然也沒有感覺。

　　他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兩座鼓起的土包前。
3 N6 C$ B7 p) v  S
　　那是葉四郎與初陽君的墳墓。

　　顧慎為有點驚訝，過去幾個月，他幾乎每天都與初南屏一起在桃林中練武，從來沒見過這個孩子對哥哥的墳墓感興趣，偶爾經過，也視若無睹。
. ~6 v% u; i, O( @1 h
　　初南屏手中拿著不成比例的長劍，扭頭看著殺手，神色同樣的茫然，“有人要殺你。”
; E! Z; W5 ?' N1 `/ u, M8 u* ^7 u
　　起了一陣微風，吹散一地桃花，天真的刺客不屑於暗殺，從樹後走出來，堵在兩名殺手身前。

, t' s6 }! M; e7 i6 _5 g& i0 K　　滿臉坑洼、眼皮外翻、鼻孔殘缺，兩名幾乎一模一樣的醜人，四隻手握著四隻短劍。
# O1 J, ^3 k* V3 B
8 J& c* b/ `. A1 ~0 f　　“彭仙人讓你們來的？”顧慎為與荷女握住劍柄，面前的人是高手，正是用來練劍的合適目標。
  q" C7 `9 ]: x. h0 N, s! I: B) `
　　“他不是仙人。”
( W! q( P1 t8 Q
　　“仙人被你殺死了。”

　　“你還從仙人懷中拿走一捲紙。”
) e3 L' ?6 ?5 d: l- l+ h
　　“我們要為仙人報仇，拿回仙人的寶物。”

, A1 G+ |/ T" o2 ]　　兩名醜人輪流說話，意思倒是清晰明白。
8 P; d/ X9 g7 K* I3 X9 g! D7 ~
% o7 \+ T  S" O: C, i　　得意樓分裂了，一部分願意接受新任彭仙人，繼續從前的幻境人生，另一部分人卻要自己決定命運。

- B. d" v) {, b$ o; b- _　　沒什麼可說的了，剩下的只是殺與被殺。
$ W4 w! i$ ~$ H0 t, m
: z  r; d2 X5 |; H　　初南屏走過來，站在兩對敵手中間，拔出長劍，面向醜人，“你們不能殺他。”

: X& r5 w5 H( B( F- _! o1 a. B% |$ a　　醜人驚訝的表情讓他們顯得更醜惡。

　　“初南屏，你搞什麼鬼，你說要殺死楊歡的。”
7 h" u0 ~# c! l% L9 E
1 h& K$ J6 J) O) @+ O　　“我要殺死他，你們不能。”

　　“胡鬧，讓到一邊去！”
9 X3 j7 p" C1 u5 P5 K1 N! Y& D
　　初南屏用長劍回答，他不懂什麼叫“胡鬧”。
6 P( s! Q% N2 o0 ?
7 q, M* B' w, F/ C0 f$ ^4 u" H- T　　《勘情秘要》的六十四種練法是無稽之談，但武功本身卻是真實的，而且一點都不弱，四隻短劍一出手，初南屏立刻落入下風，要不是兩名醜人手下留情，他就沒法再去找許小益“玩”了。
& Y4 b: \* V9 q* C1 i* w; E8 l
0 X+ x( M' f3 A2 B) W8 s( o, V3 t　　顧慎為衝了上去，一名醜人立刻放棄初南屏，迎接殺手的挑戰。
- W4 X* q9 {( r& O8 ]0 Q& a1 R
　　顧慎為前進迅速，後退同樣迅速，醜人寸步不讓，追出不過五步，像是絆到了石塊，重重地向前撲倒，再也不起來了。
& s0 z1 Z$ i$ i# d5 m; v
9 o' t+ @1 ]" @9 Y　　荷女出現在顧慎為身前。

) G" F, Q. O( R9 i) X: j　　另一名醜人怒吼一聲，兩劍逼退初南屏，揮劍襲向女殺手。
$ X! Q$ G& j  ?. n2 x9 H9 e
　　荷女同樣後退，第二名醜人同樣前撲倒地。

　　顧慎為的劍也嚐到了鮮血的滋味。

5 ^+ [: f) b$ N　　在初南屏看來，兩名殺手的劍法高得不可思議，殺人輕鬆至極，醜人就像是不會武功的莽漢，自己撞在了劍尖上。

9 f! A( ]& A9 ?　　他本是“無情人”，輕易不露情緒，這時也驚訝地合不攏嘴，在他的印像中，殺手楊歡劍法與自己差不多，還經常從他這裡討教呢。

. w' V1 {3 z% k) J" Z4 a9 m' N　　《死人經》可不是輕鬆的劍法，顧慎為與荷女使出了全力，要不是兩名醜人被初南屏干擾，稍微亂了陣腳，很有可能會在殺手身上留下傷口，或許是致命的傷口。
  U/ Z& ?: i+ F, R9 b$ J) K, Y
　　高手的差距就那麼一丁點，只是結局卻是生死之別。
; O  ~- y$ k* t4 C! I0 V( w! h8 z
　　這可是第一次有外人看到荷女使出劍法，她看向歡奴，想知道他的意見。
& K5 U( l5 t+ `- T
　　“我的劍法比你好。”顧慎為看向初南屏，心中有了一個主意。

% f4 V- g8 [* u9 g　　“真是奇怪，而且也不像無情劍法。”初南屏念念不忘的仍是自己修練的神功。

* Q2 h: _$ f9 h1 d　　“所以，你還要替我擋刺客嗎？”
* u/ w" n: X& F4 C/ Y
; w$ D; @3 _- B; ~, y　　初南屏鄭重地點點頭，“彭仙人會死，你也會死，我得保證殺你的人是我。”

　　“好吧，那你就跟著我吧，想殺我的人不少，等你願意的時候，也可以試著來殺我。”

　　顧慎為身邊有荷女，但是並不介意身後再多一名保護者。

　　初南屏不是高手，他會成長為高手。
% \  _  t( \) M5 {
　　兩名殺手按慣例以狹刀破壞傷口，然後向林外走去，初南屏一直沒有回答殺手的建議，但是猶猶豫豫地跟在後面，似乎還不清楚自己的角色。

　　當他們走到桃林邊緣時，發現自己被包圍了，數百名刀客排成小隊，整齊地走進桃林，刀光耀眼，殺氣騰騰。
! a7 W4 U6 K4 K% v7 E8 g8 C, I$ {( O
% c/ A" _: }* y+ g

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一百九十五章 林戰

        夕陽西下，桃林將迎來一個熱鬧的夜晚。

+ d5 d$ C* x: }# g6 Y& J, h　　成群結隊的刀客從兩名殺手、一名小劍客身邊經過，卻像是沒看到他們似的，繼續持刀前進。

　　“你們在這兒幹嘛？”有人小聲問道，身材高大，將最後一抹陽光都擋住了。

　　“收集情報。”顧慎為認出了關厚麟。

　　“沒必要了，得意樓馬上就會燒成灰，望城巷再不是世外桃源，從今往後也要每月交錢了。”
- x2 `. f8 q7 Z* }0 C. k  ?* \
　　關厚麟還是沒有忘記自己曾經在得意樓遭到的輕視，他唯一忌憚的只有彭仙人，如今要趁機報仇了。
7 M7 Z7 s2 i; B9 M" S. u
1 Z* ?/ [0 M9 ^  t　　顧慎為讓開路，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如果可以對這次突襲下注的話，他押望城巷勝，得意樓雖然分裂了，仍剩下三十餘位弟子，個個都是高手，兩百多名為錢而來的刀客，恐怕不是對手。
! R/ X4 k+ l6 ~! w  x) V$ B2 ~9 h
0 r* ^: e) o: b2 p! [" R　　關厚麟想不到這些，他只看到一群混吃等死的茶客，從來不知道他們也是學武之人，他確信這一仗必勝，自己又會在九少主面前立下大功。

　　“想看熱鬧，歡迎，陀能牙這回別想再逃。”

　　顧慎為自然也不會告訴對方老刀客已經離開得意樓，“恭喜閣下立下奇功一件，九少主今後可要更依仗你了。”
. {# l% u) T5 n4 @
8 |/ K4 W( Q- ]4 h( x/ K9 a" X! r2 ]　　“嘿嘿，不是我吹牛，九少主依靠我的事多著呢。對了，你怎麼能殺死彭仙人？”

& q3 ^/ T. O3 g- l　　“他老得不行了，別人看不透而已，我只是趕上了好時機。”
- O6 `. ^) O5 ?# x& b4 P/ Z
　　“跟我想的一樣。”關厚麟對殺手話的深信不疑，甚至有點後悔，自己要是膽子再大一點，就能親手解決那個不露面的老傢伙了，“真遺憾，殺手不能改換主人，否則的話，我能讓九少主把你們都收了。不是我瞧不起十公子，女人畢竟是女人，鯤社現在跟死掉也差不多了吧？”
4 n: J% ?. A$ Y! P. p% k
+ s- {' j8 g2 x. \% w) `* n　　顧慎為微微一笑，沒有反駁，荷女與初南屏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兩人一個冷漠一個無情，別人說什麼都不會在意，初南屏甚至不關心得意樓的安危，他還在考慮殺手的建議。
: v* T) X9 Q! c: r. x# o
' b) @% B' G9 c1 f4 W" c6 _　　刀客們已經全都進入了桃林，關厚麟準備去督戰了，“嘿，我打算明天去見許家的小妞，你不會再在她那擺死人了吧？”

( v- I+ W5 C+ a5 _. k　　“不會。”
% f0 D( x, |+ j' |
　　“那就好，妓院就是妓院，別改成棺材鋪。”

　　關厚麟將殺手當成了手下，身邊有二百名刀客，他也沒什麼可怕的。
, i! |& f- k$ |0 v# f: v
& N$ g7 t0 p( D$ U4 G　　上官飛的“軍師”去指揮進攻，顧慎為遠遠跟著。
3 o- b, M+ K5 s- a5 f( j
5 I" _- w& Q2 @. D: A0 G( R　　這是一次以偷襲開頭的戰鬥，關厚麟並非完全無知，五十名刀客帶著弓弩，隨著軍師一聲令下，點燃箭頭，一起射出。

+ Z) A$ y. p: M; S1 \　　箭矢離開弓弦時嗖地一聲，隨後聲音變小，像一群流星，高高飛起，落向得意樓。

- g% K! U0 A* L: o) t　　得意樓內只亮著一盞孤燈，好像對偷襲一無所知。

　　“準備架梯。”

　　火箭還在飛行途中，關厚麟已經發出第二道命令，準備展開屠殺收拾殘局了。
; D; g' o4 n$ e
　　可是事情出現了他預料以外的偏差，五十支火箭剛剛飛過牆頭，好像撞在了一大張無形的網上，接二連三地落在地上。

# K& s# ^% r$ |. [/ X1 l　　一大群長相稀奇古怪的人躍上牆頭，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兵器，二話不說，殺向抬梯準備進攻的刀客們。
6 _! c. Y9 k1 m( o
　　這的確是一場屠殺，只是對象發生了變化，幾聲慘叫之後，刀客們立即陷入混亂，他們被告知這是一場沒有難度的襲擊，所​​以沒做好打硬戰的準備，更不想白白送命，戰鬥剛一開始，得意樓初露鋒芒，刀客開始逃亡。
6 [: G( Q! k8 ]2 w) g
　　關厚麟被得意樓的反抗打懵了，過了一會才勃然大怒，拔出腰刀，阻擋四散奔逃的刀客，“停下，笨蛋！他們人少，咱們人……”
4 [- `, P9 g2 G/ |; Q
& s  W: W( J3 d) G1 m5 `　　軍師的聲音被持續不斷的慘叫淹沒了。

& C( p. B# X! G) a, N. n7 }　　不到一柱香時間，整整齊齊的刀客隊伍七零八落，比的不是誰的刀法好，而是誰的腿腳快。

1 ]- a0 l. @' [( F2 e9 M4 y　　敗得如此徹底，關厚麟驚惶失措，恢復神智的第一件事就是轉身逃跑，邁開大步，連手中的刀都扔了。
$ t  S' v* y. X, @. V/ V& ^  _, Q" i
　　多少年來，得意樓第一次大開殺戒，弟子們好像戒癮多年的酒徒重新喝到芬香的漿液，全都進入狂熱狀態，就是真正的彭仙人重生，用最強大的催眠術，也未必能製止這些人了。
* P+ N5 \% \, x5 N
+ z  [' f( f% g$ u& f8 T' O7 c　　桃林成了屠宰場，只有運氣好和反應快的人才能逃出去。
3 Y! y2 O: V' D
2 r" P/ u' o" V& P: k; @. W1 R/ z　　關厚麟顯然不是後一種人，但他的運氣不錯，有兩名殺手在觀看這場虎頭蛇尾的偷襲。

" n& a( `! ?, ]2 n- \3 v0 a1 D3 O　　顧慎為與荷女衝到關厚麟身邊，一人架著他一條胳膊，托著他腳不沾地向林外跑去。

" _. h- F9 y6 o# k& G　　刀客們不是死了，就是獨自逃跑，沒有一個追隨軍師。

　　得意樓弟子們的狂熱在桃林邊緣冷卻下來，他們不是殺手，沒有趕盡殺絕的原則。

　　關厚麟幾乎是跪在地上，望著黑黢黢的桃林，這本該是他立功的地方，嘴裡不停地叨咕著，“怎麼會這樣？”
( n; b+ n4 o& u- X6 i+ Y- z! s+ J0 [
: t1 d: D+ o0 N　　顧慎為沒有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但是他得提醒關厚麟一件重要的事情，“九少主大概會不高興了。”

2 W% T" n% y3 O' V　　關厚麟最害怕的就是這句話，他全忘了殺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站直身體，居高臨下，怒斥道：“都是你害的，你知道會這樣，是不是？我要告訴九少主，是你使的壞。”
5 m5 P( W$ p) R* r2 e3 i7 D7 H' R
! L: Q% C) n4 P　　“你當九少主是傻瓜嗎？”顧慎為的語氣變得冰冷了。
% j$ |/ x( A5 ?* T6 u. {1 [1 @
　　關厚麟當然最清楚不過，這次進攻失敗的最主要原因是沒料到得意樓高手如雲，這一點無論如何怪不到殺手頭上，更騙不過精明的上官飛。

/ a2 b1 b: a, B( k0 |　　“他會殺了我的！”關厚麟驚恐地摀住了臉，像個小孩似地抽泣。
9 \% v8 G  t" @
　　“有人能保護你。”顧慎為花費時間觀看一場結局已定的殺戮，就是在等這個機會。

0 @5 l: ~% P0 F　　關厚麟放下雙手，濃眉高高挑起，像是要發怒，又像是迷惑不解，接著他明白過來，“你要收買我？休想，我關厚麟不是那種會背叛主人的刀客。”

  _% q& N% l( r; c! l: l　　顧慎為從彭仙人身上學到一個道理，每個人都會自己找理由說服自己，無需長篇大論的勸說，所以他不爭論，也不解釋、反駁，只是冷冷地看著高大的刀客。

0 k# G7 @6 }1 @2 k+ t　　“我不會背叛！”關厚麟每退一步就說一遍，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不自信，忠誠的刀客不多，像陀能牙那樣的人，都屬於過時不開化的老古董。

　　“十公子，真能保護我？”

　　“我沒說過十公子。”
5 J0 N! }7 J& Z4 W5 e. h  U3 r
+ x5 _- j  W) o) \& W　　關厚麟一愣，看著殺手，又看了看他身邊的女殺手和身後帶長劍的小孩，莫名其妙地想到，這三個人在一起顯得多麼怪異可笑，接著心思馬上轉回自己身上，“九少主對我恩重如山，我絕不會調頭與他作對。”
* |. t, @+ L4 T
　　“我是石堡的殺手，更不會對主人下手，十公子也不會，他們是親兄妹、雙胞胎，爭來爭去不過是鬧著玩。”
- b, k# T3 M1 O. R( e
8 N) f/ ?4 u) n' E9 ?: L, F　　關厚麟眼珠轉來轉去，思考殺手的話，突然神色變得嚴肅，好像已經想明白了所有事，“我不背叛，我要向九少主請罪，他會原諒我的，我跟別人不一樣，他會原諒我的。”

　　關厚麟不想再跟十公子的殺手待在一起了，踉踉蹌蹌的繞路向南城跑去，不一會就消失在夜色中。

　　“他會向九少主告你的狀。”荷女想殺人滅口。

; P3 w6 O' E- Q8 r　　顧慎為卻另有想法，“九少主沒那麼好騙，我會親自去見他。”

　　事實證明，替上官飛出主意的不是關厚麟，那個曾經跟在妹妹身後的小公子，真的長成了陰險毒辣的金鵬堡少主。
( r' n' X4 j; N/ o9 D3 s
　　顧慎為更加不願意自己的把柄落在上官飛手中了，如果不能盡快殺死這位上官家的人，他需要反制措施。
: @4 m  k: f( }( ~+ L
1 a5 n  q- I/ U! f1 W- j1 r* N( U$ j　　想去北城已經太晚了，第二天下午，顧慎為才獨自去拜見九少主，荷女回鯤社向上官如復命，初南屏不打算回得意樓，也沒決定是不是要當殺手的“保護者”，於是他去見“朋友”，希望得到一些指點，顧慎為很好奇，受過驚嚇的許小益還敢不敢再見這個奇怪的孩子。
( h- u- p* S: G: R* \
　　虯社敗於得意樓的事情早已傳遍整個璧玉城，許多人第一次了解到望城巷裡原來也有高手，彭仙人變得更像“神仙”了，他的死亡越發具有神秘色彩。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白袍彭仙人的“復生”得到了普遍的承認。

　　顧慎為按約於午時公開進入望城巷，參加了彭仙人的肉身升天儀式：侏儒的屍體架在得意樓前面的柴堆上，一把火燒光。
" l3 a. \; z3 M9 @+ \. ^4 g+ X
　　不少望城巷以外的居民參加了儀式，甚至加入爭搶仙人殘留物的行列。

# [7 U7 L3 R! e3 J. f. j6 p$ @% b　　殺手與白袍彭仙人友好相處，親眼見到這一場景的人，回去之後無不信誓旦旦地向親友保證，殺手根本沒有殺死彭仙人，他只是幫助仙人屍解，然後向不懂的人解釋什麼叫屍解，“屍解嘛，你以為他死了，其實他沒死，人家成仙去了，彭仙人不捨得離開璧玉城，又藉了一具肉身，其實呢，該死的沒死，不該死的也沒死……”

　　得意樓聲名大躁，倒霉的是虯社，他們成了證明神仙存在的笨蛋，螳臂擋車，死得活該。

; B% O3 V% |  U0 C8 B& W　　所以，那天下午顧慎為去見上官飛時，知道這位九少主肯定不爽，如果就此殺了軍師，他也不會意外。
+ W1 M+ Y0 |: t; K9 k" H" B: c8 k
, E2 \) t7 ^/ h) L$ M+ C　　而軍師，肯定會盡一切努力將責任推給別人，尤其是趁巧出現並且勸他叛變的殺手楊歡。

6 Q+ X( l9 C. u" e! m( V8 x  |　　“兩面三刀的狗奴才！”果然，一見到歡奴，上官飛就​​脹紅了臉怒斥，“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妹妹不殺你，石堡也會殺死你。”

$ X7 w( s+ U1 ^( t! a, ?7 x　　顧慎為按禮節單腿下跪，心想自己掌握的信息不知道能否壓住這個色厲內荏的九少主。
$ g7 G7 t, E- t( j
: `  V% v: I+ Z; J! i; l

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一百九十六章 決裂

         屋子裡只有三個人，上官飛、關厚麟、殺手楊歡。
* V5 Z. t* B: R5 o6 P
( ?7 R( Q8 }; `% n$ }: B　　上官飛膽子小得不敢去南城，但他習慣了石堡裡的生活，對家僕出身的殺手沒有一絲懼怕，永遠想不到歡奴心裡藏著殺機。
6 w  W! x% n6 ?& ]0 m- p
$ ?+ F* {9 ]+ a4 C. W* O8 W　　“你怎麼敢？”上官飛站在高大的軍師身邊，彎腰看著歡奴，身材顯得越發矮小。
" R; w( [2 b5 ^& _( ~* f
) N$ K  w* I( t$ c　　“我不明白九少主的意思。”顧慎為神色平靜，匆匆行過單腿跪拜之禮後，就一直站著，全不似從前那樣恭敬。

　　上官飛顯然對歡奴的無禮沒有思想準備，臉色赤紅，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才能表達心中的憤慨與雷霆之怒，反而後退一步，一隻手推著關厚麟，似乎隨時要躲在這具身軀的後面，“你故意看著虯社失敗，好收買我的軍師，難道這是假的？”
" Q: M+ `! L6 M) K# B* w2 B3 V* C
　　“我是一番好意，關軍師當時好像很害怕。”
2 ]2 [9 w# |0 D+ p
　　“胡說！”關厚麟的嗓音跟他的身材恰成正比，震得上官飛微皺眉頭，隨後又露出讚許欣賞的表情，他需要這樣一個奴才，武功不高、腦子也不靈活，卻擁有他所缺失的膽氣與豪邁，關厚麟向前邁出一步，正義凜然，橫眉立目，好像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你這個卑鄙小人！我從來沒有害怕過，是你痴心妄想，以為能收買我。 ”

: J; n( P; G3 F& e  T8 P" J' A　　“你竟然還敢來見我？”上官飛從巨人身上吸取了膽量，也跟著走前一步，“你自己就是叛徒，所以想讓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我要懲罰你，我要告訴妹妹真相。嘿嘿，其實還真要感謝你，要不是你來找我求饒，我也不會想到那是殺雨公子的最佳時機。靈機一閃，這就叫靈機一閃，妹妹一定喜歡聽到這個。”

　　上官飛的眼睛也跟著光芒閃動，一想到能再次折磨妹妹讓她痛苦，他就高興得像是飛上了天空。
( _5 V/ O: z% e7 {: S+ k: e
　　“最好不要這樣。”顧慎為仍然平靜，這種平靜很容易被看成是軟弱膽怯。

　　“哈，你聽到了嗎？'最好不要這樣'，這個狗奴才在威脅我呢。”上官飛像聽到笑話一樣大笑，關厚麟鄭重地點頭，對主人的反應表示贊同與推崇，“我饒過妹妹一次，在妓院裡沒有要她的命，等她進入南城的時候，也沒有將鯤社徹底剷除，我已經盡了哥哥的一切義務，而她卻不死心，還想著挖我的牆角，該給她一點教訓了！”

! I" o0 X* t. R' r" w$ \/ w　　上官飛誇大了自己的恩惠，在許煙微家中，陪他一塊去救孟五公子的是石堡裡的殺手，在那些人的眼皮底下，誰也不敢對十公子下殺手，等到上官如換回鯤社坐鎮南城的時候，想殺她要付出巨大代價，還未必成功，上官如隨時可以逃回北城。
8 A9 n% ~) B. s: h8 d
　　上官飛總是等待最佳時機動手，如今最扎眼的目標是陀能牙，上官如和她的鯤社排不到前面。
+ s6 D" e% @* a, [
　　“九少主，你真讓我失望，你要是再胡鬧下去，我只好向夫人告狀了。”

　　上官飛笑得喘不過氣來，歡奴那一本正經的語氣倒真像回事，可惜九少主已經不是小孩子，“蠢貨，母親希望我倆越狠越好，她說過，石堡裡的每個人都是敵人，上官家的人就是靠著自相殘殺，才練出最高的武功和最聰明的頭腦，當然，她希望我跟妹妹能一致對外，那是她的矛盾和婦人之仁。去告狀吧，奴才，瞧瞧誰還能管得了我。”
% L1 o! S6 @$ {; i
% |% P, K+ s9 @  m& j$ f　　顧慎耐心地聽完九少主的“宣言”，“夫人希望你越狠越好，那是希望你當個真男人，可不希望你'喜歡'男人。”
8 O: U6 v2 P& P' Z1 r/ n
　　上官飛沒想到歡奴會用這種事來威脅自己，臉紅得像是滴出血來，怒火瞬間燒光了謹慎，他拔出木刀，指著大膽的奴才，“王八蛋，你過界了，有些事情不是奴才能說的，連想都不要想。”
0 m8 c4 M1 I8 q( ?' o
. B7 W+ Q* ]* @) z　　“活奴才不敢說的事情，要死的奴才就敢了。”

& a( m: c, g- y# E' N0 a! S　　歡奴這種態度逾越了最基本的主奴界線，連關厚麟都接受不了，他擋在主人身前，以魁梧的身軀壓迫不敬的奴才，拳頭握得咯吱響，“死奴才什麼也做不了，更不會跑到夫人面前胡說八道。”

$ `: k% \5 _: H　　上官飛似乎想明白了什麼，從軍師身後探出頭來，“去告密吧，狗奴才，我不怕，我是金鵬堡少主，喜歡什麼都可以，養男寵又怎麼樣？北城的公子們誰沒養著一兩個？孟家的人對這種事一點都不陌生。你想魚死網破，做夢去吧，你死了，我一根毫毛也傷不著。”
+ ]6 l0 Y7 E5 }2 R
　　顧慎為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捅了馬蜂窩，但他不在乎，讓馬蜂充滿整個璧玉城他才高興，“養男寵沒什麼，當男寵就不像回事了，北城的公子們好像沒有這個喜好吧。”
+ X. w( h, C7 x5 P# o) T# h/ w
　　顧慎為使出致命的一招，是得意樓的茶館管事提醒了他，“九少主不會喜歡我們這樣的人”，這或許只是唐濟隨口說的一句話，卻讓顧慎為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問題。
: R) D. S7 q  P' W
　　他做出猜測，這個猜測在他認為是唯一的可能，並且馬上得到了證實，上官飛或許很聰明，但是還做不到處事不驚的程度。

: G" ?! |# e+ Y6 {　　“你出賣我？！”上官飛的聲音裡充滿了悲憤，眼睛看著的不是歡奴，而是軍師關厚麟。
* p' p! T& a! x+ @) V1 X  L
　　關厚麟比主人還要慌亂，身子縮得幾乎跟上官飛一樣高，伸出雙手，用乞求地語氣說：“不不不，不是我說的，是別人，我一直守口如瓶……”
6 @0 q) W+ g* a$ v7 e9 g& f6 n0 X
　　九少主與軍師上演了一幕小小的悲喜劇，其中滿是指責、傷心、絕望與痛苦，顧慎為不打算再看下去，轉身離開。
5 y& h) H: {* A4 k
　　“我要殺了你！”上官飛的嚎叫聲在大門口都能聽得到，誰也不知道這個“你”是指歡奴還是軍師。
9 f# n! t8 M7 s2 |/ }
　　顧慎為與一位上官家的主人公開決裂了，雙方互握彼此的把柄，暫時的平衡關係比風雨中的蛛絲還要脆弱。
4 Z8 k9 Z% P" U) q7 ?) J$ G
　　回到鯤社，顧慎為單獨求見上官如，詳細說出自己的計劃。
2 }0 x, I( g, K
　　彭仙人之死引發的危機迅速了結，上官如很高興，但她對歡奴的計劃卻有點擔心，“你有把握？打草驚蛇，就再也騙不了他了。”

　　“再等下去事情也不會好轉，不如冒一次險。”

! m5 o5 P! Y  q; ^5 X　　上官如看著歡奴，心裡不知怎麼地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從小養著的可愛寵物，突然間長成了張牙舞爪的猛獸。

　　當她決心替雨公子報仇的時候，沒有一個殺手和奴才敢於公開支持她的想法，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成為雙胞胎之間的犧牲品，就是對雨公子頗有感情的野馬，也表現得很不積極，似乎更想忘記從前的傷心事。

$ q' D: O4 q) a( |1 e- I　　只有這個歡奴，興致勃勃地加入進來，才幾天工夫，就擬出一個引蛇出洞的計劃。
/ S. x; a/ m4 ^
　　小時候一塊在石堡的牆壁上飛奔的場景出現在上官如腦海中，她慢慢坐下，似乎第一次發現真相：十四歲的她已經進入大人的世界，從前在遊戲中練習殺戮，現在殺戮就是遊戲。
2 f  j! W# c; T9 k' q5 p
　　“去吧，讓咱們把事情結束。”

　　顧慎為告退，他急著報仇，已經顧不得小心隱藏，走火入魔的最後期限就在今年，他得盡快動手。
' }1 M, p1 g7 w' m
　　他帶走了荷女，又去妓院叫上初南屏，從這一天起，他決定不再單獨行動。

- N  F0 E4 w" L4 b' O　　許小益原諒了“好朋友”，事實上，初南屏的到來讓他非常高興，端出許多好吃的食物，詳詳細細打聽無情劍法的內容，聽說突破第四重境界必須殺死一位“不想殺的人”，他提出了質疑。

　　許小益不懂武功，質疑自然也是雜七雜八，初南屏卻相當認真地加以反駁，證明殺死好友的必要性，“就等楊歡，只要他回心轉意想繼續練劍，我就殺了你。”
6 `0 C; n, w6 j: H4 u
( {) b4 e, u/ G6 ]4 S+ ?　　顧慎為到的時候，兩人的爭論還沒有結束，許小益臉上滲出汗來，有點想耍賴的意思，“不對不對，你最不想殺的人肯定是自己，難道自殺就能練成神功？自殺練不成，殺我也練不成。”
: {$ V, ]+ I9 F' n0 z' ?9 p! t
) R- ]4 e  o# G5 e) b7 k* f% {/ ^　　初南屏一時間想不出反駁的話來，嘴裡塞滿糕點，抓起長劍，準備去“保護”共修者，“你說的有點道理，我會考慮的，不過劍法總不會錯，我能向你證明。”

# |3 D' D: @/ Y( J1 f( e　　出了妓院，初南屏伸出一隻手來，“我同意。”
# p% P- i; h# R% C  K! l  y+ m
　　“什麼？”
2 S3 p6 N- `' C) F8 f/ c
　　“當你的保護者。”
- j2 b( s" f, r- t- h; y! K, v
% b# f0 j2 w$ l　　顧慎為抓住他的手腕握了握，不像對方那麼認真，“這項交易沒有約束力，你隨時可以離開。”

$ B$ j0 c. Z5 R: \4 g' d- u! V　　“不，在練到第七重能殺死你之前，我不會離開的。”

+ T9 E0 G/ X1 t, k: n7 ]　　顧慎為笑了笑，他的性命已經提前預支給雪娘了，還有不少人虎視眈眈地覬覦，恐怕最後輪不到這個小劍客動手。

　　三人在天黑以後來到胭脂林，荷女隱藏行跡，初南屏跟在他身後十步遠，抱著長劍，警惕地盯著過往的刀客。
. P$ y+ y5 Y3 ~  B2 Q
; x( z5 i2 J2 ~4 m( N& y  x1 y2 X　　胭脂林到了晚上也不冷清，篝火噼叭作響，血刀會照常進行，無家可歸的刀客們在同伴身上押注，希望讓自己的銀子翻倍。
* p% z& Y, a  l; u3 a
- r" i1 k# v! W3 K# P7 t　　顧慎為在林地裡轉了一圈，看了一會刀客比武，沒有下注，隨後像是累了，走進林地深處，坐在一棵大樹下休息。
1 j, @3 `6 x% c) [- f/ R. ~
　　半夜過後，血刀會進入尾聲，一名黑衣刀客走過來，站在顧慎為對面的樹下，“十公子讓你來的？”

$ x  N# [* r" c7 l! U) C* ?* L5 Q　　“是，她和你有共同的仇人，都想把他引出來。”

8 s9 ?+ G3 Z5 a" k6 H　　老刀客陀能牙沉默了一會，“她有決心殺自己的哥哥？”
# B( K8 b- c7 U1 u8 }4 T% M9 u
; D) ~! d3 X  w) ~, f1 ]　　“她是上官家的人。”顧慎為覺得這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們有什麼主意？”

& v. O! Z& {- T) n　　“引蛇出洞，不過得有誘餌，就是你的人頭。”

　　顧慎為拔出了劍。

& g% `8 A8 O: p( W

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一百九十七章 連環

  A. H( D$ x1 _7 G1 C        直到凌晨時分，顧慎為才回到南牆酒館的後院，已經有一位焦急的客人等在屋子裡。

　　客人跟那些想隱藏身份的人一樣，從頭到腳裹在斗篷裡，不過他的身材過於高大，暴露了真相，“你得救我。”
4 t# s4 @8 a8 y5 ~4 k; I* i! n+ D
　　顧慎為的屋子非常簡潔，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他坐在其中一把上，疲憊地吐出一口氣，“嗯，發生什麼事了？”

　　關厚麟看了一眼角落中的孩子，孩子長相俊美，但是手裡拎著一柄長劍，無精打采地歪著頭，臉上漠無表情，好像對任何事物都視而不見，如同幽靈一般，讓關厚麟心裡直發毛，“我要秘談。”
, B4 W7 b" s. |# A! d4 v
" e1 Z$ T, z) R3 F8 [' V' z" }, S　　“當他不存在吧，他不會亂說話的。”

　　“九少主要殺我。”關厚麟略作猶豫，還是開口了，他已經走投無路，實在沒什麼可選擇的餘地。
5 I5 O- E8 r( b2 L  ~+ y$ `0 |. n3 a4 [( P
　　“你還能逃出來，真是了不起。”

　　“不，九少主要殺我，只是還沒最後決定，我了解他，我比一切人都了解他，他會殺我的，然後就會來殺你，咱們的命運是一樣的。”

　　“我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你。”

　　“你能，只有你​​能，我看到了，你有膽子，我見過不少石堡的殺手，九少主手下就有好幾個，他們都不如你，你有膽子，還有殺心，別人會束手待命，你會絕地反擊。我沒說錯吧，你絕不會甘心等死的。”
1 m3 F+ n# K  d3 A
4 D" F/ v; I6 ~/ Z　　關厚麟有點語無倫次，眼神中滿是期待，如果殺手楊歡不是這種人，可就讓他太失望了。
* K, B8 N1 e" F
　　“你打算讓我怎麼救你，藏起來，還是逃出去？”

　　兩個人繞著彎子，誰也不想首先提到那件事，最後關厚麟忍不住了，“都不行，只有一個辦法，不是敵死就是我亡。”椅子上的殺手無動於衷，關厚麟只得將話挑明了，“除非殺死九少主，咱倆都不安全。”
7 k' e: ?" c5 C5 ~: p
　　“第一，殺他根本沒可能，第二，殺了他更不安全，九少主可是獨步王之子。”
4 m2 r0 ~. b8 @' |2 r$ g8 f
7 B$ |- a# r8 ?/ J8 a) \　　見殺手總是不開竅，關厚麟真有點急了，“對，所以得借用十公子，十公子也想報仇，對不對？他們上官家自己人殘殺，跟咱們沒關係。”

; z+ n9 i1 q) a, c% ?) j' k6 l% n　　顧慎為左手支在膝頭，右手握著劍柄，目光陰鬱冷酷，讓關厚麟心中惴惴不安，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說下去，你有什麼主意？”
& C, ~! Q% H5 h) Q- m% Q
　　關厚麟鬆了一口氣，“呃，我有一個想法，你看成不成。那個陀能牙陀老大，九少主最忌憚這個人，接連幾次捕殺失敗，讓他很生氣，要是能找到他，九少主這回肯定會親自帶人去殺他，到時候……”
' ~# a+ _7 E: S& J/ j
　　“嗯，關鍵到哪去找這個陀能牙呢？你們可是花了幾個月時間都沒發現一點踪跡。”
2 q7 V* c2 t- Y) |. N# t% q6 H7 h7 y
　　“我們知道他躲在望城巷裡，一直在打聽情報，彭仙人沒死的時候，刀客都不敢進去，如今他死了，現在的彭仙人壓不住，咱們得趕快動手，不能讓九少主搶在前頭。”

　　顧慎為沈默了一會，估量對方的誠意，然後開口說道：“陀能牙不在望城巷了。”

　　“你已經找到他了？”關厚麟眼睛一亮。
) B5 x  x. n: s4 V- G
9 {+ y# n$ s1 g- g7 i$ z　　“算是吧。”
3 k8 b9 _, @+ G, g8 j+ ]
　　“那我的計劃……？”
& v7 D( f3 A7 I
　　“等我消息，我得跟十公子商量。”
6 f, X* X$ W/ }; A1 G
) v, Q; Z# u0 S　　“事不宜遲，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過今天。”

) [1 \: [/ ]6 u- B+ L　　“你得冒一下險，回九少主身邊去，今晚二更來見我，好向九少主傳遞信息。”
8 G+ F* T$ V: f; ?& u; o2 N# b! S
- J- T' u7 l$ R7 h+ @) q7 f6 \- Q　　關厚麟對自己的未來顯然很沒有信心，張開嘴還想繼續勸說，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披上斗篷，向殺手告辭，“你自己也小心，九少主現在最恨的人就是你。”
" ^- M- v, Y6 D# l& h
　　顧慎為點點頭，目送關厚麟離去。

　　“他很害怕。”角落裡的初南屏突然說道，這個不經世事的孩子難得地也看出一點別人的情緒來。
9 d/ I! N" F: A+ q& w
　　“他很害怕，因為要是騙不了我的話，他就死定了。”
( {* d8 t7 {8 N! q
3 Q  `* ?% \3 Z" }9 j! e! i& I5 \　　顧慎為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將關厚麟的出現也加入自己的計劃中去，然後叫出隔壁的荷女，一起去見十公子。

　　上官如也認為關厚麟是在使苦肉計，“他想利用咱們找出陀能牙，再狠狠羞辱我一回。”她一旦冷靜地思考問題，對哥哥的詭計看得清清楚楚。
* W" p5 m9 i) S: ?7 _
　　“咱們將計就計。”
% H! J) U/ W* O$ K  C" Y3 _5 ?
9 _$ c) \. n- L& K/ f/ t" F1 |　　兩人商量完畢，顧慎為離開鯤社，回南牆酒館坐了一會，既然彭仙人又“復活”了，呂掌櫃也就不在乎殺手的亮相，大概是為了彌補當初的態度，他親自端來一杯葡萄酒，熱情地跟楊爺搭訕。
9 ?% L+ c& ?9 r' e
4 O+ c4 u* Y! u/ K4 K　　顧慎為不喝酒，只是盯著鮮紅的酒，那血一樣的的液體能讓他的心思平靜下來。
8 t! E; s4 ]4 S
4 r" D( V* }7 q6 z9 S& {　　呂掌櫃介紹幾位客人來見殺手，他們可以要幾杯價格合適的美酒，錢都算在楊爺頭上，他們只需要提供情報。
+ a. u2 y% q7 l7 N, g% e& J2 x8 d
　　虯社刀手一大早去掃蕩了胭脂林，沒發生太大的衝突，吵了幾架就離開了，與此同時，虯社還在大肆擴招刀客，一向慳吝的九少主這回大方起來，給出豐厚的待遇，而且沒有限額，似乎想將南城所有的流浪刀客全都集中在虯社。

, J  C  f1 g, t6 Z, s% V　　奇怪的是，向來見錢眼開的刀客們這回卻清高起來，許多人都不接受虯社的聘請，原本動心的刀客，也受到接二連三的威脅，為此已經發生了若干起打鬥，暫時還沒出人命，但是整個南城的氣氛正在緊張起來。
& o  f- [% P6 {* \( C* H
　　許小益也跑來了，妓院受到騷擾，一群刀客闖進來，不由分說到處亂搜，剛離開沒多一會。
0 j' p: z! k- a
7 j& a& O) a7 S6 V　　爭得歡哥的允許，許​​小益帶著初南屏一塊走了，他想讓小劍客見識一下自己打聽情報的能力。

. |2 w+ }& W/ w, _0 K, b　　許多人又嗅到了鯤虯大戰的氣味。
0 i& G5 z/ [8 v! G/ _
  v" k8 i2 z: R8 ?! j( J  h　　顧慎為再次去見十公子，有一件事他搞不明白，“誰在鼓動刀客們不加入虯社？”
- A- j4 F) b! ~
　　“野馬。”上官如只給出一個名字，再沒有解釋，野馬與歡奴不睦，甚至搞過暗殺行動，因此她給兩人完全不同的任​​務，甚至不讓他們碰面。

. {) ~$ r+ }; M　　顧慎為能理解，野馬最適合做這種事情，這名啞少年天生具有奇異的領袖氣質，這在石堡學徒殘殺期間就已得到證實，這幾個月他一定在南城的刀客們中間贏得不少追隨者，他唯一需要的大概就是一名伶牙利齒的翻譯。
+ X2 [5 W! j8 M3 q+ D. f+ [1 }
　　上官如沒有將自己的全部計劃說出來，這讓顧慎為有點警惕，他最清楚不過，誰都有自己的主意，誰都想利用別人，他自己就是這樣。
  h3 F+ d0 p. `5 @2 L, {7 P
　　再返南牆酒館，顧慎為特意打聽了一下，結果沒幾個人聽說過野馬的名字，更沒見過眼睛分得很開的少年，許小益轉了一圈回來，以萬事通自居的他也對野馬一無所知。
  f" D  m7 Y+ T* v
6 P2 D9 g4 z3 j' e　　野馬將自己隱藏得很好。

# L( h' i! U  a3 Z7 R6 ?, r6 k　　不過他打聽到一條重要的情報，“虯社在關卡附近買了一所宅子，名義上是一群外地商人來南城玩樂，其實住進去的都是刀客。”

　　“這消息準確嗎？”

/ z# y4 n" V) z8 u2 x+ S7 q　　“當然。”許小益瞪大了眼睛，一副受辱的樣子，“我跟小初去看過了，我倆故意招惹一幫孩子，在院門口打架，裡面有人出來攆我們走，小初跟其中一位過了一招。”

0 _2 d& q+ r8 r0 v1 e( n/ v7 w1 x　　初南屏點點頭，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跑得太急了，臉有點紅，“一共十五個人，都會武功，而且不弱。有幾個人和你很像。”

8 M- l4 X/ q( w# H" l7 F　　“和我很像？”

　　“石堡的殺手，很年輕。”許小益解釋道。

- T, ~& ^% @  D6 t( \0 ~" H　　當晚二更，關厚麟如約而至，他顯得比昨昨還要焦躁不安，像困在籠子裡的熊，來回晃動，恨不得將屋子撞得稀爛。
$ h$ w* |6 t% c; `  ~) [
, I7 l/ u4 C0 [　　“怎麼樣？我可等不下去了，再晚兩天，我就得被分屍了。”

　　“行，按你的計劃行事，用陀能牙引誘九少主出北城，不過，就有一個問題。”
$ j) H3 a- ^6 Q) T2 Z. k
　　“什麼問題？”
' B3 U1 t" Z2 Q8 B/ J* p% m$ L
2 z6 g& \; q' R- n1 W, T7 f　　“陀能牙已經死了。”

3 {& w/ n+ T6 l5 _; {( A　　顧慎為從地板上拎起一隻木匣，放在桌子上。
8 b" _" r! ~$ p9 O7 j) a3 R
  v2 I! [( l0 z, |　　關厚麟湊過去仔細看了一會，沒錯，那的確是赫赫有名的陀老大，當他還是一名普通刀客的時候，多次見過這位前輩，絕不會認識。
9 ?  `: l0 d9 y# H
0 G5 ?- m* c5 E4 T' g3 v9 O　　“怎麼會？”

　　“前天晚上我把他殺了，本來是想用人頭騙取九少主的信任，不過你的計劃更好一些。”
" |. t8 A# D4 ^# Q
　　“可是他已經死了。”
& R, B5 G* }) ~6 b
7 I7 O4 h# y$ u. b　　“用假冒者代替，你回去跟九少主說，後天五更，十公子要跟陀能牙商談聯合的事宜，不會帶太多人，地點就在貴園桃林外面的荒地，那裡十分空曠，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就是桃林，你要鼓動九少主帶人埋伏在那裡，其它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我該怎麼解釋消息來源？”

1 V- j9 u/ e9 e( W8 }7 E　　“就說是我提供的。”

　　“你？”
; W* L6 F3 W; }, s
　　“嗯，我忠於十公子，但也不想跟九少主結仇，兩位主人誰出了紕漏，我都有擔責任，就這麼說，反正你來見我，總會被人看到的。”
6 K5 m8 h- S/ `3 V
　　關厚麟點點頭，“就這麼定了。”
" {9 g7 x" i& _& X4 c" v" {
　　隔壁房間裡，上官如與荷女正等著。

# J# Z+ j5 @' V3 q　　“他會上當嗎？”上官如不如計劃一開始時有把握了。
- M7 C  {# B3 z- [1 k- g
: y# D; F# V3 k　　“難說，九少主會知道所謂的談判是一個陷阱，知道陀能牙的人頭是假的，他會利用這個機會，將陀老大跟鯤社一網打盡。”
; O7 U. Y# @% E# t
/ H3 E5 ^6 }( H& O& E7 X4 d4 A# O　　為了弄一個逼真的人頭花了不少時間，顧慎為就因為這個才沒有當時回復關厚麟，而是約他晚上見面，他需要這個花招，讓九少主確信陀能牙真的與十公子聯合了。
, j; T4 }" k4 k! m3 ^# G% ]
  I, W- a" l- _: n! ?: W　　“所以他會將桃林中的伏兵變成陷阱？”
0 p/ y3 N3 c' T0 u0 m+ U
　　“不會，九少主知道關厚麟騙不了我，知道我不會上當，所以桃林中的伏兵乃是詐兵，他故意露出一點破綻，引咱們去另一個陷阱，就是關卡附近的那所宅子。”

　　上官如皺了皺眉頭，又笑了，“你們倆的遊戲好複雜，你猜透了他，他猜透了你，照這樣下去，連宅子也是詐兵，真實的陷阱其實在別的地方。”

4 ?8 V1 f% c7 `/ u  [6 R　　“也有可能。”顧慎為腦子有點亂，陰謀像一道旋風，環環上升，規模越來越大，猜來猜去，將一切都抵消了。
1 j+ u; Y. m# p' X" M& k, ]
　　“我不管虯社的陷阱設在哪，我就想知道他會躲在哪？”

　　“九少主膽子太小，絕不會出現在戰鬥發生的地方，可他喜歡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所以肯定會親自指揮這次行動。”
4 S1 i, [6 o2 R) F8 Z$ N; K
　　顧慎為眼睛一亮，九少主很聰明，這或許是他最大的漏洞，結果反而暴露了行踪。

  k- x8 N) f- ^5 [) {

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一百九十八章 包圍
3 \) p/ _6 L* C( J# u$ r/ l- w
( n6 w* j8 }' f' Q. z        兩個人，都認為自己看出了對方的陰謀，都相信自己多想了一步，不會被看穿。

　　上官如返回鯤社，顧慎為還在尋思著整個計劃是否有紕漏，荷女一直站在旁觀者的位置，覺得有必要提醒歡奴一些最基本的問題。
$ S0 ?4 `1 y- @2 N: O, m
　　“我不了解九少主，我只是不明白，他明知你設下陷阱，為什麼還要陪你玩下去，為什麼一定要來南城？他一向是很謹慎的。”
; l( u' \; l. D2 _& f  c
8 p) ]& I+ Y1 m2 }/ [$ }　　顧慎為搖搖頭，有許多事情他視之為正常，在外人眼裡卻不可理解，於是想了一會才回答荷女的疑問，“九少主是個陰險狡詐、膽子卻非常小的人，他說不怕母親和妹妹，其實心裡怕得要命，他不敢主動進攻十公子，他一直在等這個機會，讓十公子首先出招，好讓自己的還擊合情合理，哼，他心里大概已經想好了怎麼向母親解釋妹妹的死亡，'是妹妹先要殺我的，我沒有辦法。'他想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

　　顧慎為模仿九少主的聲音時惟妙惟肖，半是耍賴半是得意的樣子與他平時判若兩人，荷女忍不住扑哧笑了，初南屏卻茫然不解，甚至伸手握住了劍柄。

　　“九少主一直覺得自己是受害者，覺得妹妹對不起他。”顧慎為繼續說下去，好將自己的思路理順，“就像雨公子之死，他喜歡那種出其不意的解決方式，通過這場遊戲，他希望將十公子、陀能牙和我全都殺掉，所以……”

　　顧慎為越說越覺得自己看穿了上官飛的想法。

3 V" r; S% _2 ~& \" _+ v( W% G　　接下來的白天，虯社繼續招募刀客，金錢慢慢顯出持久而強大的力量，搗亂的聲​​音越來越弱，野馬阻止虯社增強的努力似乎失敗了。

4 v5 k" ]1 S) q4 M' o　　顧慎為早晨在酒館裡坐了一會，隨後前往鯤社，與上官如一塊分派任務。

　　鯤社一共擁有七名殺手、五十名刀手、二十多名男女僕役，與虯社相比弱小得可憐，殺手當中野馬等四人沒有露面，只剩下歡奴、荷女、流花，刀手大都老弱，因為聽到兩社開戰的傳言而惶惑不安。

% K; u! f" ]1 J, N, K- `! Z7 @5 n; n　　整個計劃是這樣的：桃林外的會面是鯤社一方的“陷阱”，三名僕役穿上斗篷，裝成十公子、殺手楊歡與荷女，另外三名刀客扮作陀能牙與手下，桃林裡面的伏兵則是九少主的“陷阱”，由十名刀手帶領十名僕役前去“自投羅網”，這兩處實際上毫無危險，純粹是在演戲。

　　真正的“陷阱”位於關卡附近虯社買來的宅院裡，十公子將親自帶隊去那與哥哥展開較量。

- e. r! u. w2 I" F5 _/ a- H. o　　刀手們只接受任務，不知道整體詳情，但他們都明白，即將開始的是一場決戰。
0 N5 e& U  T* r  u
　　當天下午，好久不見的野馬回來了，帶來一百名精悍強壯的刀客，這讓鯤社的人精神為之一振，心裡最害怕的人也覺得信心大增，不打算逃跑了。
. b/ T: h- b% l" W" \& h
$ k: _! M  H( ?) `7 N3 c( _　　所有人都跟殺手一樣，黑衣蒙面，頭上紮了一條紅帶。

　　當晚三更，鯤社的人一撥接一撥地出發，前往指定的位置待命。

0 y) b% p- M5 Q% S　　五更是南城最安靜最冷清的時刻，夜色正濃，喧囂的客人們已疲憊不堪，隨便找個地方呼呼大睡，在多個陰暗的街頭巷角卻躲著成群的黑衣蒙面人，與夜晚融為一體，靜靜地等著行動的號令。

　　南城沒有更夫，那晚卻與眾不同地響起了梆梆的鑼聲。

! y( Z1 _+ E  D3 `　　關卡附近，緊靠著河岸，有一座隱蔽的宅院，周圍都是破敗的妓院與小賭場。

　　鑼聲響起，妓院與賭場的房頂上陸續出現許多人影，粗略估計有五十人，每人手中都握著刀，腳步輕柔，幾乎沒有發出聲音，睡在屋中的人偶爾聽到瓦響，也會以為是老鼠在搗亂。

　　刀客們每十人一組跳進宅院，留下一部分人守在外面望風。

　　院中傳出輕微的聲響，好像有人在用剪刀裁開布料。

　　很快，院子裡的刀客跳出來，許多人手中都拎著人頭。
1 T( v7 ~' L, R* G; v9 H
# p% ~. O/ |( O& x8 Z& G6 S　　“沒有。”

　　“沒有”

　　……
, I: ?$ S9 A" \6 N) Z+ C! g) D; R
　　這兩個字迅速傳遍了整個隊伍，黑衣人們互相打探著，顯得不知所措，當他們準備原路離開的時候，發現道路已經被堵住了，街頭、房頂，出現了大量伏兵，裝扮與黑衣人幾乎一樣，只是紅帶沒有系在頭上，而是綁在了胳膊上。

% n& c7 h# b, B" b) j6 S8 R　　伏兵一直躲在妓院和賭場裡，等敵人進入陷阱才出來，他們的數量更多，有二百多人，四倍於對手。

6 @* d+ S1 O5 S' H　　伏兵全都手持弓弩，只需一聲令下，那五十名黑衣刀客就將死傷大半，活下來的人也決躲不過第二輪射擊。

6 K& z) b% c6 d　　“等等。”中埋伏的黑衣刀客有一位開口了，而且扯下了面罩，有人認得那是鯤社的殺手楊歡，“金鵬堡十公子在這裡，不要亂來。”
9 l; Z) I5 a8 U8 d3 }, J" c9 z7 F& B
: d0 W3 n' p4 [4 T  G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房頂上，居高臨下，嗓音低沉，“放下刀投降，只要還有一個人手裡拿刀，我們立刻放箭。”
" A# ?# y9 B9 V8 y) G
　　“你果然是個騙子。”

+ V+ @% [+ u3 Q4 y5 @% c　　“嘿嘿，彼此彼此，你要是早相信我，就該去桃林才對，跑這里幹什麼？”關厚麟志得意滿，沒有忘了這是主人的功勞，“九少主神機妙算，計高一籌，歡奴，你是比不了的。還不放下刀！”
1 j! p$ I( Z  I* t1 E0 h" e/ h
　　街道上沒有任何可以遮蔽箭雨的東西，投降成了唯一的選擇，不等顧慎為發令，刀客們已經自行放下刀，手中拎著人頭的刀客尤其緊張，放下頭顱，將它們踢出遠遠的。
7 v, {) ^3 Q8 X7 c* P: [( K
　　“陀老大呢？十公子呢？出來見我。”
. b! v, ~7 |2 E- u2 v
5 ^  a$ q1 y. C　　“說話小心些，你不配與十公子說話。”
& Y1 A. t  I+ x5 v& L; a
6 R: z, [4 r: p　　關厚麟哈哈笑了兩聲，沒有命令手下的刀客收起弓箭，而是豎起耳朵傾聽，不知何處陸續傳來慘叫聲，很快就消失了，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即清晰又遙遠。

　　“嘿，你也知道九少主未必躲在這裡，所以在好幾個地方發起進攻，真遺憾，你選的地方沒一處是對的，九少主藏在你想不到的地方，認輸吧。準備——”

　　關厚麟拖長了聲音，下面的刀客慌亂成一團。
! B+ O4 F. a7 o$ N3 h- ^9 c
# `9 n5 \% i& o　　“你敢動十公子？”

　　“有什麼不敢的，十公子想殺九少主，九少主自然要反擊。”
3 i" d2 ^3 I. k- j4 f5 ~1 Q7 g
! J% W3 d- ~2 i) g" L6 q　　“我勸你還是再等一會。”

　　關厚麟一愣，殺手楊歡沒有顯示他想像中的懼怕，而且，他還一直沒看到十公子，“讓十公子出來！”

; {" B! z9 u6 `9 s5 m　　刀客隊伍中走出一個人來，身材纖細，扯下了面罩，是名年紀不小的女刀客。

　　“不是她。”關厚麟有些怒了，他才是局勢的掌控者，楊歡竟敢當著他的面玩花招。

, w5 ^! Y) q' g4 o: O　　女刀客轉身從隊伍中又拉出一個人來，個子更矮些，扯下面罩，仍然不是上官如，而是一名嚇得渾身顫抖的女僕。
* f3 V/ T/ N1 ~# G- f' T# K( W
5 Z5 }6 K; ^. q$ @6 s　　關厚麟派人一直監視著這支偷襲隊伍，明明看到有兩名女子混跡其中，認定其中一個必是十公子，沒想到竟然上當受騙，不由得暴怒，“滑頭的小子，沒有十公子，你死得更快，放——”

5 ^- h5 ~1 A) \3 \' Q) T' O　　“箭”字還沒出口，遠處突然傳來尖銳的哨聲，劃破天際，整個南城都能聽到。
8 v" H2 ^" @6 ~, b* L
　　哨聲傳來的地方像是望城巷，關厚麟臉刷地白了，這可不是他意料中的信號。

　　“我說過讓你再等一會。”

　　“你、你……”

) R2 c$ b. G  B; y1 l　　“我知道九少主在哪，他在十公子手裡，所以你最好不要放箭，我們若是死了，十公子一定會殺你報仇。”
+ f! M, e1 b2 w" [/ G6 y
　　關厚麟身子晃了兩晃，“你不知道，你在騙我。”
% n& w, B: F9 X% L' |5 \) H
% Q8 C# Z2 q! s　　“九少主躲在桃林裡，我沒說錯吧。”
7 L* F/ i0 Z9 a# N6 F
% [/ {; }/ a( I7 P! I　　一聽到哨聲，顧慎為就知道自己猜得不會錯。

　　上官飛想玩出其不意的遊戲，既然雙方都認為桃林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戲，他乾脆化虛為實，帶人藏身於桃林，事後還可以宣揚自己的勇敢。
7 `! _3 K$ v. R
' b% P- c4 J% L　　上官如在鯤社分派任務，故意遮遮掩掩，讓奸細以為十公子已經上當，準備帶主力來關卡附近殺九少主，其實出發時又調換了隊伍，真正的上官如與荷女仍然去桃林。

3 E" b2 i" C+ i+ Y" j2 e　　關厚麟沒站穩，腳下一滑，險些摔倒，一片瓦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放下弓箭。”顧慎為放慢了語速，雖然九少主應該已經落網，他與幾十名刀客卻還處於危險之中，“你該為自己的前途著想了。”
  e% q  `- I3 W4 Y$ X( U
　　弓箭手已經被兩人說的話繞暈了，都看著軍師，等他的命令。

+ P5 N" k0 e% c4 W　　關厚麟不擅於處理這種複雜的突發局面，他需要九少主的指點，而九少主已經落網，命懸他人之手。
% @" `  a2 ]- l
　　“我、我不想死。”

　　軍師說出來的話令弓箭手們深感臉上無光，不等命令，就鬆開弓弦，一些感覺事態不妙的人，偷偷地溜走了。

　　顧慎為慢慢彎下腰，揀起自己的刀，其他刀客也都效仿，重新武裝起來。
" C1 a1 [0 R2 [+ Z" \4 t2 N7 P
　　“跟我一起去見九少主吧。”
3 \" _# p3 w; g
! X* e( h5 }7 T% `　　“你們會殺我。”

, F# m. M0 ~: s! c" t6 f. s8 y8 d. ~　　“不會，十公子保證過，她不會殺你，因為你還有用。”

　　“我還有用？”

3 r5 Z) Y3 d! b4 ?) n1 m　　“嗯，你能證明九少主死得不冤。”
. s: {9 `- C) g
　　這話只有關厚麟能懂，他左右看了看，就在他的注視下，弓箭手仍在大量退卻，僱用者的忠誠向來不怎麼深厚，大勢一去，誰也不願意白白送命。

  r% c+ R# i1 D　　“我跟你去，但我不想見九少主。”
! M$ ?* }9 H: K+ b2 l2 D6 S5 m
! W- R) r6 k% z- j3 u6 }　　殘存的最後一點自尊，讓他不願意麵對舊主。

　　顧慎為點點頭，等關厚麟跳下來，帶領著眾刀客前往貴園桃林。
- g! [2 c# T+ i* [- E
　　此時此刻的桃林邊緣，隱隱約約站著一群人，圍成圈子，正中間，一柄刀架在九少主的脖子上，在他身邊，擺放著一具棺材。
) b; K- ?$ o$ b7 B6 _% b3 `7 k0 f
　　“向雨公子道歉。”拿刀的人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