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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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零九章 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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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6 u0 ?/ }5 _. ?7 w' Q8 R% F% B    張佑覺得自己是一名優秀的說客，在皇宮裡，他雖然職位低賤，不顯山不露水，卻是嚴沁最倚仗的心腹之一，經常代表主人遊說宮中各方勢力，十有九成，所以，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句話惹惱了龍王，讓他突然變了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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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2 g( ]/ |- m    “龍王……我……”張佑習慣性地跪下，隨即覺得這不是說客的做派，可是不敢馬上起身，“我說的話句句屬實，何來謊言？”

    顧慎為稍稍抬起右手，張佑這回想站也站不起來了，那種冰針攢刺的感覺早已深入骨髓，只是想一想都讓他受不了，“龍王開恩、龍王開恩，您讓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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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I) o# _/ C/ v; }" m$ d  _  r    強大的壓力之下，張佑的腦子轉得飛快，他終於明白自己的那一番說辭漏洞在哪裡：他將遠景描繪太完美了。

) d! L# C( a1 t5 x+ J7 e    龍王只要說出幾句話，證明蕭王的軍功是假冒的，讓嚴沁在朝堂之爭中獲勝，就能從仇人變為寵兒，不僅得到半璧西域，還有機會問鼎草原之主，類似於這樣以小換大的美事，是大多數人的夢想，張佑在宮中勸說的基本是這種人。

    他忽略了一點，當嚴沁權勢薰天的時候，所謂的勸說只是一個過場，對方再不相信，通常也得接受，可是嚴中侍的權威還遠遠沒有影響到璧玉城，說辭越美麗，越像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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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 M$ b6 z1 m0 i    “龍王可能不太瞭解中原朝堂的情況，嚴中侍不是普通人，他老人家雖然沒有王侯的稱號，地位卻遠遠高於眾臣之上，龍王只需稍做打聽……”

& I5 n3 H, x, M2 A    張佑希望在龍王心目中迅速建立主人的形象，那會讓他的勸說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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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一掌拍在他的頭頂，轉身去看桌上的一疊文書。

$ B/ ~& ^9 }" V) R* x& B9 M: g* |    不知不覺，他用上了金鵬堡審訊犯人的手段：折磨。不停地折磨，很少開口詢問，直到犯人崩潰，主動將心裡隱藏的一切秘密都抖露出來。

3 l9 a# O* O! M( e, W# _: d' }    這種手段不是很有效率，卻常常能收穫到意外之喜。

    張佑在地上發出嗬嗬的怪聲，被寒冰勁氣擊中的人。通常沒力氣發出慘叫。

    桌上的文書顧慎為已經看了一半，他正在翻閱的是許小益送來的情報。

    幾天前，他要求許小益收集四諦伽藍僧人的背景與往來人物，這就是成果。

    許小益盡職盡責，但情報內容卻很不平衡，關於往來人物佔據了絕大部分，無論是否相信神佛，璧玉城絕大多數勢力，尤其是住在北城的貴族與富商。都與四諦伽藍來往密切，以至於情報太多，反而失去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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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僧人的背景倒成了難題，四諦伽藍大部分和尚好像都沒有來歷，從一出生就已出家，只有少數註明了出身，基本都是西域某國的貴族。

) ?7 H3 d- |- f  T    即使這樣，顧慎為還是仔細看了一遍。得出一種印象，四諦伽藍在整個西域的影響都很大。甚至能遠遠傳到中原與北庭，這種影響極少直接顯示，僧人的們刻意低調又給它增添上一層濃重的神秘色彩。

/ x) f0 g8 [6 P    身後牙齒打架的聲音沒了，顧慎為又等了一會才轉身查看已經暈過去的張佑，替他輸入驅寒的須彌芥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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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佑緩緩睜開眼睛，剛看到龍王的身影就沒命地向後挪蹭爬行。他是嚴中侍的心腹，能對西域都護官頤指氣使，能改變西域局勢，絕不該經受這樣的待遇，可龍王卻將他當成最低賤的奴才。隨意折磨，不管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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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得到的信息全是錯誤的，是誰告訴嚴中侍龍王堅忍沉穩、願意妥協？張佑恨死了這個人，在他心目中，那些原本荒誕不稽的傳說才真實可信：龍王就是一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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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d, J* r" K  l+ l$ Q4 Y    “龍王……”張佑的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我、我認罪，別再折、折磨我了，我說實話。”

9 v; l1 L; o. H0 h$ E: ?2 G0 x    “我喜歡實話。”顧慎為說，或許是因為親手殺死了衛嵩，他心中的仇恨之火這幾天來一直在旺盛地燃燒著，殘忍帶給他滿足。

    張佑想了想，“嚴中侍信任我，但是不會將所有事情都告訴我，我現在告訴龍王的，都是猜測，可能準，也可能……不准。”

    “嗯。”顧慎為也很喜歡猜測，不過對別人的猜測他需要區別對待。

$ Z2 t4 f- {9 r, P/ S, N    張佑停頓片刻，再一次感到眼前的場景不真實，龍王的行為像是孤注一擲，與他印象中的王者差別頗大，那種輕蔑生死的氣勢倒是十足，“是這樣，當今聖上年齡漸長，有點……有點不服管教，連太后的懿旨都敢違背，反而跟叔父蕭王走得越來越近。嚴中侍擔心狡兔死走狗烹，聖上一旦大權在握，就會、就會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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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得不錯。”顧慎為鼓勵道，終於感受到一點實話的氣息，“站起來。”

: V  A7 T& J& H* S. O, J. x    張佑擠出一絲受寵若驚的微笑，勉強從地上爬起來，雙腿還是不停顫抖，“嚴中侍雖然從來沒對我提起過，但他最近一兩年來焦心如焚，我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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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N+ h7 S, g( i2 D0 U# J    “接著說，這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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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W1 D! C0 F% B6 E) d6 p' `    “我覺得……嚴中侍好像對龍王有個大計劃，我只是這個計劃的一小部分。我的任務就是勸說龍王背棄蕭王，實在不行，也要從中挑挑離間。真的，這就是嚴中侍交待給我的全部事情。”

" I- m8 I4 z0 z2 V: i0 Z/ Z8 O    張佑的“小”計劃剛進行到一半就遭到慘敗，這讓他對主人的“大”計劃也失去了信心，“嚴中侍覺得——這全是我的胡思亂想啊——可以將龍王塑造成聖上最大的敵人，然後他居中調解，左右逢源。至於手段，我猜還是跟顧老將軍當年為質北庭的經歷有關，只不過……只不過對中原來說，龍王的母親是誰不重要，父親才是關鍵。如果我是嚴中侍的話，拉攏到龍王之後就放出傳言，說龍王其實是先帝與北庭公主的私……秘密生下的兒子，不僅身世高貴，而且還是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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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來，龍王就有問鼎中原的資格，與現在的皇帝成為天然的敵人，於是大將軍龐寧與太后的勢力會因此得到增強，嚴沁的地位也得到保障。

8 F0 {. ^6 |8 o1 f    張佑的猜測還是有很多漏洞，嚴沁親手樹立起另一位皇子，可能獲益，更可能惹來殺身之禍，他如何應對這一危險，張佑無法得知，也猜測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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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相信張佑能招供的也就是這些了，“你得在西域多待一陣。”

    “是是，龍王留我到什麼時候都行。”張佑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回中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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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6 r1 }) @( y    不管嚴沁最終的計劃是什麼，一開始給顧慎為帶來的全是好處，他殺死了衛嵩，獨孤羡得以掌控璧玉城外全部兩萬名中原將士，張佑則對龍王俯首貼耳，足以控制副使孫成器。

    誰也不知道大好形勢能延續多久，顧慎為決定充分利用這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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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 H2 S$ d& \* e! }* c/ y% {9 B5 `# L: B    西域都護官衛嵩遇難的消息當天夜裡傳到璧玉城，次日一早就已滿城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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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r$ c, u5 N7 ?% a    接連兩名中原高官在璧玉城地界內身亡，再遲鈍的人也將這看成不祥之兆，雖然這兩起死亡事件被說成互有關聯，與外人無干，璧玉城還是因此陷於恐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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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q+ j9 }0 O    午時剛過，留在南城的胡士寧來到軍營報告新情況，天山宗大幅收縮勢力範圍，如今只侷限於北城和南城的一小塊，也就是南牆酒館那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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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山宗退縮的同時，大批刀客卻從四面八方湧來，請求加入龍軍，令胡士寧應接不暇。

& P3 O, N1 t3 X. g    相比於見風使舵的璧玉城刀客，顧慎為更看重中原軍營裡的武林人士，他們大都來自名門正派，對西域的環境稍做適應，就能成為屠狗一樣的可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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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顧慎為召見了所有中原高手，一共五十餘人，屠翩翩與數名崆峒弟子也在其中，他們顯然對衛嵩之死深感震驚，面對龍王時不免心情複雜。

1 e* B8 i% ~% A3 }    屠翩翩反而比弟子們更坦然一些，這次召見之後，她通過弟弟屠狗告訴龍王：“如果是江湖仇殺，崆峒派得為衛大人報仇，牽涉到中原朝廷，崆峒派敬而遠之。”

    用這種方式，屠翩翩表明自己的立場：她知道衛大人是誰殺死的，但目前不會替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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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武林人士公認的領袖是駱啟康，他用另一種方式表明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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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A5 R* Y7 E    駱啟康也在受召見之列，並且由包括屠翩翩在內的數位武林名宿共同介紹給龍王。

3 L+ c* e5 b) {, b    兩人已經見過一次面，第二次才算是正式認識。

    在駱啟康的帶領下，全體中原武人士只向龍王點頭致意，然後他說：“我們是中原人，只聽從中原官員的命令，龍王今後再有什麼吩咐，最好通過孫大人轉告。”

    駱啟康保住了中原武林的尊嚴，也向龍王挑明一件事，他是來替弟弟報仇的，所缺少的只是一點官方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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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 }9 D( U0 f) |: j    鐘衡參加了這次會面，事後對龍王說：“得提防中原人投向金鵬堡，獨步王與龍王的霸主之爭節節敗退，被逼得太緊，早晚會採用老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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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A5 k) }: j% l$ d; Z    金鵬堡的老辦法就是暗殺與收買，為了取得北庭與中原的信任，並向天下人證明金鵬堡有資格爭霸，獨步王一直在消減殺手力量，但是無路可退的時候，他手中仍有刀可用。

5 T# w9 y, M/ E3 `0 y! \) D( l+ j    “想知道獨步王被逼到什麼程度了嗎？”顧慎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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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想出辦法了？”鐘衡有點不安地問道。

    “嗯，派人通報一聲，我要親赴金鵬堡，向獨步王要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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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一十章 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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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手講究無聲無息，即使在他們充斥石堡的時候，大部分時間裡也要躲在暗處，除了東堡的一部分訓練專用場所，其他地方很少見到殺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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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當殺手們離開的時候，住在石堡裡的人仍能感受到明顯的空曠，高大的石牆曾經因為殺手的存在而顯得神秘莫測，現在就只是一塊塊壘起的石頭而已，走在那些僻靜的小巷裡，人們不再擔心突然冒出來的黑衣與狹刀，卻在恐懼經年累月的怨怒亡魂。

4 ?" s/ }5 _8 a( g    殺手殺人，所以只有他們能鎮住那些飄蕩在石堡裡的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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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p; B, k4 r; O9 A& K6 B. H    張楫自然不會相信這些鬼話，他只是覺得安靜，安靜得像是遼闊的草原，在那裡，有時候騎馬奔馳數日，看到的儘是同樣景象，好像永遠也到不了終點，進入視線內的每一頂帳篷都讓人倍感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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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老了，不習慣也不喜歡騎馬，所以步行前往緊挨內宅的白衣院，這讓整個路程顯得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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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他是西堡的教書先生，經常在午後無事的時候信步閒逛到白衣院，閲讀積藏在那裡的薄冊與書籍，外人覺得枯燥無味，他卻看得津津有味。

( b- \( t# ]' ]* {    張楫不知不覺陷入回憶，想起另外兩個與他有著同樣興趣的少年。

    上官雲十來歲時就已顯得與眾不同，喜歡在石堡裡冒險，這一點頗像十公子，但他不需要朋友，總是獨來獨往，眼神裡滿是上官家的傲氣與冷漠，帶著少年不該有的早熟氣質，當他微笑的時候，又變得歡快不覊，好像那份成熟全是偽裝出來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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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看什麼？讀給我聽。”剛過十歲的上官雲對埋首苦讀的教書先生下達命令，字字清晰。好像在教訓一條家養猛犬，張楫忘記了許多事情，唯獨對少年當時的神態與腔調記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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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的張楫思緒正在前代獨步王的陰謀詭計與輝煌事蹟中躑躅前行，茫然地抬起頭，看著在透窗陽光中若隱若現的上官雲，恍惚間發現未來的獨步王就站在自己面前。

: z1 X4 a* y/ h: J# N- Q    在這之前。上官雲只是一名調皮而又聰明的學生，從他對張楫手中的舊紙感興趣的一刻起，被當成獨步王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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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在上官雲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將自己多年心得一一傳授。

4 H' N$ `; e5 _0 b1 j    課堂上向來不怎麼用功的上官雲，卻被白衣院角落裡的私下閱讀吸引住了，很快就由受教者變成爭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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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b5 x3 @+ u: T" F* m! ~9 \5 I- G    一老一小的唇槍舌劍持續了近三年，在這個過程中張楫慢慢生出野心，他要證明一件事：謀士強於殺手。

' M. Q" C3 ]" t# E! |9 J    上官雲成為三少主，沒像前面的兩個哥哥那樣去南城爭搶地盤。而是帶著幾名殺手和學徒出外遊歷，越走越遠，甚至到中原結朋交友，他的獨立特行實際上深受教書先生的影響，也是要證明一件事：金鵬堡最強大的力量不是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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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2 ^" i! w% d    可是等三少主遠遊回來，卻變了一個人，不僅獨步王感到陌生，張楫也發現自己失去了好學生。

    在石堡裡沒有朋友的上官雲。在外面卻對友情看得什麼都重，最終在一切都不成熟的情況下向父親挑戰。被關進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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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一直在等待學生回到正路上來，期間遇到了第二個奇特少年。

    歡奴、龍王，龍王、歡奴，張楫反覆思考這兩個名字，總是沒辦法歸結到一個人身上，很奇怪。歡奴雖然比上官雲更好學，也更早熟，張楫卻從來沒在他身上看到王者的潛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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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現在的結果卻與張楫的感覺截然相反，歡奴成為威震西域的龍王，正在給金鵬堡帶來前所未有的威脅。上官雲則在曇花一現之後迅速萎落，蜷縮在小宛國的王宮裡，鬥志全失。

    張楫思索多日，終於得出一個結論，他也和久住石堡裡的所有人一樣，習慣了獨步王的派頭，年幼的上官雲在教書先生面前居高臨下，歡奴則是虛心請教，前者更像獨步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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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對自己的失誤感到羞愧，正是對歡奴的輕視，直接導致金鵬堡與龍軍強弱易位，他要對此擔負起最大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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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院也顯得比從前冷落多了，那些忙忙碌碌的雜役，張楫一個也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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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站在庭院中間的樹上，仰頭望著樹枝上的積雪，聽到腳步聲，說道：“金鵬堡就像這樹上的雪，一震即落。”

% G; M& s2 [; m+ T( O+ `    “只要樹不倒，雪也不會全落。”張楫說，面對任何人他都是教書先生，即使錯得離譜也不會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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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拍出一掌，留有餘力，只震雪，不傷樹。

    雪花漫天散落，獨步王原地不動，卻沒有一片雪沾身。

1 v0 l/ ?& @, R/ C    這是張楫理解不了的武功，也不感興趣。

    這一回教書先生是對的，樹枝上仍有積雪殘留。

    “金鵬堡的大樹是誰？”獨步王問道，平淡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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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庭與中原，本應是互相制衡的兩棵大樹，共同蔭蔽金鵬堡，這是張楫制定的計劃，為此，獨步王做出巨大犧牲，甚至放棄上官家積累近百年的殺手力量，結果卻是一無所得。

    張楫在北庭慘敗，中原突然改變立場，金鵬堡想要依託的大樹即使沒倒，也已變得衰朽不堪。

    “大樹沒有變，需要改變的是王主和金鵬堡。”張楫回道，他不會武功，所以也不知道要害怕武功。

    獨步王眯起雙眼，盯著高大卻顯老邁的軍師，“難道我改得還不夠多？”

8 x3 {' R- W1 G9 Q    張楫搖搖頭，“王主在位的時間太長了，才會以為改變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王主忘了，您進入的是一個全新領域，爭霸本就需要隨機應變，沒有任何規矩可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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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O, z: z2 X8 o) Y& S% w. d1 r    “可你卻不讓我使用最擅長的手段，這是什麼規矩？”

    “這是有進無退的規矩。”張楫語氣稍顯嚴厲，不經意間將獨步王也看成了學生，“向前走不用講規矩，往後退就不行，金鵬堡還沒有一敗塗地，即使到了那一步，殺手也只能泄怨，改變不了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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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軍是那個奴才一個人的，殺死他，軍隊自然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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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王主尊重自己的對手。”

  o$ i' {( d8 j9 e  A- U, g# B    獨步王冷笑，卻聽從了軍師的教訓，“龍王，殺死龍王，城外的軍隊自然退走，中原沒的選擇，也會重新支持金鵬堡。”

1 A! g  i* ~, J' d# y) i+ i    “只要金鵬堡還是殺手的巢穴，就不會得到中原或是北庭的真心支持，關於這一點，我已經說過很多次，王主應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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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m0 F' V4 v, K    獨步王當然明白，強者都喜歡刀劍，但沒人喜歡能自由行動的刀劍，金鵬堡的殺手能夠取走敵將首級，同樣也有可能砍掉盟友的腦袋，這是獨步王成為真王的最大障礙。

    “告訴我，計劃進行得怎麼樣了？”獨步王問道，他召見軍師，不是為了聽那些老生常談的道理。

    “羅羅正在集結軍隊，東部仍有大量支持他的部落，足以與舒利圖再做決戰。問題有兩個，一是中原，如果中原太早趁虛攻入草原，羅羅就只能逃得更遠，那會讓他失去爭奪汗位的資格。二是龍王樹立的新汗王，他搶先佔據了名號，等得越久獲得的支持越多。”

: R7 _) L  i. h+ p+ f7 b    “嗯。”獨步王真想對張楫說，幾名殺手就能解決第二個難題，但他知道軍師的態度，也知道軍師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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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u* z7 x4 A! z. x! |5 L    “所以王主暫時還得忍讓，龍王正在全力阻止中原發兵，他若成功，對金鵬堡也是大好事。至於新汗王，在適當的時機我會公佈老汗王傳位給羅羅的遺詔，然後乃杭族會解決掉舒利圖。”

: u) J0 x3 r  I* y" j    用挑撥與收買代替更簡單直接的暗殺，這是張楫一貫堅持的原則，上官伐卻覺得心中不安，好像用慣刀的人突然改用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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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t# X9 G+ u4 ~1 p! z; t    “好吧。”獨步王明白自己與石堡終究要做改變，在改變完成之前，他還得依賴這個拿不動刀劍的教書先生，“我只能忍到春夏之交，到時候恐怕龍王也不會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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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張楫念叨著，說不清是熟悉還是陌生，“到底是什麼讓中原改變了態度？”

    獨步王同樣不解，“你對龍王都說過什麼？”

    龍王與張楫的會面不是秘密，當天就傳到獨步王耳中，他隔了幾天才發問，算是對軍師的最大信任。

    “我告訴他孟夫人的計劃，這樣事情就會變為龍王與衛嵩之間的鬥爭，與金鵬堡沒有瓜葛。”

) f- E$ e! O" X1 m# C2 `    獨步王不願意提起孟夫人，“結果衛嵩臨場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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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T& A2 [: i; q& }: b    “如果我在四諦伽藍，絕不會同意王主當時的行為，我將孟夫人摘出去，沒想到王主卻要主動跳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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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y9 b4 R2 h4 c  a8 U) w    獨步王哼了一聲，他覺得孟夫人的計劃不錯，而且對羅寧茶早已失去興趣，很願意犧牲她，不過陷阱才挖到一半就被迫停止，“我跟那個人談過了，他向我保證，中原對龍王的支持只是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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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2 J$ `7 J; t    “這個人可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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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就是他來石堡辨認顧家的屍體，第一次發現頭顱有錯，第二次卻承認那就是顧家的小子，你說他可信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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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E8 M- K. i$ _7 B5 M& o# m    張楫沒有追問下去，他能感覺到，王主的忍耐快要用光了，“龍王明天會來石堡，王主不用出面，由我應對就好。”

    “為什麼？你擔心我出錯嗎？”獨步王心的憤怒的確快要暴發了，“沒準過了明天，龍王就再也不是威脅，主動送上門的機會，我可不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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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p5 \& ]- S! x7 e    “不能暗殺。”張楫也有點惱怒，獨步王就像一個不開竅的學生，固執己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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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 Y" {4 \5 N: V"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一十一章 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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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5 P9 K& q/ A    上官鴻稍稍推開窗戶，冷風嗖嗖灌入，他一點也不在意，透過狹窄的窗縫，向斜對面亮燈的屋子窺望，右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想像著柔劍刺出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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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上山拜訪金鵬堡的前一天晚上，龍王帶領四名護衛與大量衛兵入住南城，上官鴻即是其中之一。

    在外飄蕩多日，終於重返石堡，身份卻已變為敵人，上官鴻對此恐懼萬分，四諦伽藍裡獨步王的偶爾幾眼仍然深深印在心中，父親的目光就像是老練的行刑者，還沒動手，僅僅是亮出刑具，就能將犯人嚇得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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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鴻覺得自己就是從石堡裡逃出來的犯人，即使跟隨著勝利者重返舊地，仍然無法制伏心中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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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i$ @- D) z! {    唯有纏在腰上的短短柔劍給予他一份安慰與自信。

8 @- R% u8 _$ e. n    他盯著龍王的房間，將屋子裡徹夜不睡的男子想像成近在咫尺的對手，龍王也是他害怕的人，程度稍低一些，正適合磨練意志與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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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整座庭院，龍王不會發現他的窺望，就是用這種自欺欺人、毫無危險的方式，上官鴻漸漸感受到懸在頭頂的生死壓力，也找到了某種自信，對於荷女傳授的曉月劍法，他有了更深的理解：求生是最大的力量之源，所謂的殺人，不就是為了不被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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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鴻渴望生存下去，即使身體殘破不堪、傷痕纍纍，仍然無比珍惜剩餘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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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k1 n, X9 Z3 i8 I    龍王帶來的壓力恰到好處，不像獨步王那麼凌厲直接，上官鴻可以慢慢接受，右手在劍柄上越握越緊，拔劍的衝動就像是當年與孟夫人的偷情，明知其中儘是屈辱與危險。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撲上去。

    他再也享受不到男女之間的快感，只好在鋒利的劍刃上尋找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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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拔劍，迫切地想要拔劍，好像再晚一點，就會有一柄看不見的兵器刺進自己的身體，他要保護自己的安全，就必須先發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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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突然出現另一雙眼睛，冷冷地盯著一觸即發的上官鴻。

1 Z! O( r6 P. E  R; ~/ m# U0 ]: ?7 q3 ?+ U    就算是鬼魂在外面飄過，上官鴻的驚恐也不會更甚。一瞬間，全身的血液都變成了冰塊，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爆裂，一下子空無一物，真氣卻像傾泄而下的瀑布。急速地在經脈中運轉。

  Q. F5 ]  \$ `    上官鴻終於拔劍刺出。

    那雙眼睛早已感覺到危險，趁著上官鴻受驚一愣的時候躲到一邊，“咦，你的武功真的見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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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鴻在最後時刻改變主意，這一劍沒有使出全力，結果胸口卻像是挨了重重的一錘，一股鬱氣從腹部直衝上來。喉間一甜，差點吐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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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9 n$ ]) U) w7 q    上官鴻大吃一驚，荷女傳授曉月劍法的時候，雖然說過力量用得越足越好。可沒說過留有餘勁會造成致命後果，他之前用任何力道都沒問題，這次怎麼會傷到自己？

    上官鴻百思不得其解，但也隱隱感到。剛才那一劍若是全力刺出去，威力必然遠遠超過往日的水準。

; f1 I$ w! J  R( P& ~" o    “是你。”上官鴻從牙縫裡吐出兩個字。後悔剛才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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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我。”上官飛的眼睛又從窗縫外出現，他也是龍王選擇的四名護衛之一，“大半夜不睡覺，你盯著龍王的房間幹嘛？還一臉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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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9 {" R4 G/ F: C    上官鴻關上窗戶，拒絕回答，只要龍王不問，他犯不著向任何人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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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j0 H/ _  Z* T, a$ Q    上官飛推門而入，留出退路，“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害怕回石堡，希望龍王收回成命，可又不敢吱聲，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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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鴻盯著這個他最痛恨的仇人，“我想什麼用不著你管，金鵬堡也沒什麼可怕的，在龍王面前不過是一隻螞蟻。”

    上官飛其實比上官鴻更害怕，私下裡哀求過龍王，遭到斷然拒絕，他又向母親求助，孟夫人竟然支持龍王，要求兒子必須拿出未來獨步王的氣勢進入石堡。

" w  Z5 I0 A3 b' q, E    母親難道不明白，他若是能坦然面對父親，根本就不需要龍王的保護？上官飛真希望自己能大病一場，好躲過這場劫難，他做了嘗試，故意胡亂運行真氣，想弄出點走火入魔的症狀，結果體內寒氣剛一露出苗頭，他就放棄了，與其忍受這種地獄般的痛苦，不如硬著頭皮去見父親。

; T. g; T5 [( ]0 p$ S) S    他決定用另一種方式緩解恐懼，於是來見同父異母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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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上官飛長嘆一聲，轉身關門，坐在一張椅子上，“其實我怕得要死，跟石堡無關，那是個好地方，可是……可是一想到王主，我就覺得腳都軟了。”

4 w9 n& n3 Y# l8 Z& |  h) b+ [    屋了裡沒點燈，兩人就這麼一坐一站，上官鴻仍然保持著警惕，不明白上官飛向自己訴苦有何用意，“人人都害怕他。”他勉強回了一句，如果上官飛怕的是別人，他必然出言諷刺，只有獨步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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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r( x& F* R0 j' s. O    他們都是獨步王的兒子，而且是不受寵的兒子，哥哥們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對父親的恐懼只有他們兩人能彼此理解。

1 `" V2 X  r7 t# C8 k/ o/ O    “我從小就害怕他。”上官飛繼續說，“每次夢見他都和殺人有關，肢體橫飛、血漿飛濺，不怕你笑話，我到十歲的時候還尿床，就是被噩夢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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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p* \4 U/ o2 |9 Y, V; H8 O    上官飛主動談起小時候的醜事，上官鴻驚訝之餘，警惕也消除不少，忍了一會才說：“都一樣，我從前一直跟母親說，能不能搬出石堡，就算沿街賣菜，也比住在石堡裡安心，那時我還不知道王主是……父親。”

    “嗯，人人都害怕王主，可沒人知道，咱們這些兒女其實最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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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竟然用“咱們”這個詞，承認他們是兄弟，上官鴻更吃驚了，恨意稍漸，甚至產生一絲同情，“哥哥們自相殘殺，其實沒有多大的仇恨，是怕王主說他們懦弱無能。”

) Y0 _8 k3 ~5 `+ L( U    上官飛點頭表示贊同，“也有人例外，咱們的妹妹就不怕王主，從小就敢在他面前撒嬌。長大了也為所欲為，掉兩滴眼淚就獲得原諒——那個小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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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N7 X7 x$ u3 g    上官飛狠狠地咒罵自己的雙胞胎妹妹，上官鴻簡直對他產生了好感，“因為她跟王主一樣殘忍，記得嗎？還在學堂的時候她就敢殺人，打人更是家常便飯，你我都吃過她的苦頭。她現在假裝慈悲，還不是為了取得四諦伽藍的支持？我懷疑這根本就是她與王主商量好的陰謀。”

4 l. F' ~0 ^; b, f    “沒錯。”上官飛一拍大腿，“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惜，龍王被小賤人迷住了，竟然看不清真相。”

1 e+ y; C: E# m9 i/ Z  B    兄弟二人越聊越親近，上官鴻仍然懷恨在心，但已經沒有立刻殺死對方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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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h6 ?% ^% j( y5 y5 u    “王主痛恨自己的兒子們。”上官飛哀聲說道。“尤其是我，他覺得我給他和石堡丟臉了，其實他自己不也是好色之徒，只不過……稍有區別而已，我又不是生不了兒子，必要的話，生一百個也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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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王主恨你還能超過恨我？我可是跟孟夫人……”上官鴻及時閉嘴，說到興起，他差點忘了孟夫人是上官飛的親生母親。

& T. X# I$ `0 q  X' M( F    上官飛罕見地沒有在這件敏感的事情上發怒，“生活在石堡裡。有那樣的父親，一切事情都可以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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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鴻沒吱聲，他剛剛對上官飛產生好感，不想用孟夫人破壞這難得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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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我非常非常意外，王主竟然沒有殺死我母親。按理說這絕不是他的性格。”

    “我想我知道一點原因。”上官鴻跟父親幾乎沒有過接觸，與孟夫人也從來沒有互相信任過，但是在床上，兩人仍會無意透露出別人無法知曉的秘密，“王主仍然愛著……你母親，你母親也愛著王主，他們用互相折磨的方式證明這一點，別人很難理解。你母親想再為王主生一個兒子，因為王主相信‘十子成王’的預言，而我不算在內，上官如再怎麼受寵也當不了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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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Y4 `) U  d    上官鴻語氣中滿是苦澀，他是獨步王的兒子，偏偏得不到父親的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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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 Y, z: {0 _. n  D    上官飛心中也是苦澀，他以為自己是母親唯一的支柱，沒想到她還想生一個弟弟，“照你這麼說，王主肯定更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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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就是，其實……你也算是受我連累了。”

    兩人都不肯直白說出道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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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M- q' T2 Y: c, d: \4 k3 E    “那天在四諦伽藍你見到王主了？”

    “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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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R& |1 v, K. H  Y/ a8 O9 T5 }7 K    “怎麼樣？”

& K5 h1 ]5 ]# y    “他恨我，我能感覺到，他想將我碎屍萬斷。”

    “聽說了嗎？王主前些天把你母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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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上官鴻跟石堡殊少聯繫，他母親又不是重要人物，所以不知道她的死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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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想告訴你，可你早晚會知道，不如做好準備。”

4 _' H% U2 c1 I0 `, o+ [    上官鴻沉默不語，他對母親沒有多少感情，只是從她的死亡中感受到父親的恨意。

    “據說王主折磨你母親整整三天三夜才親自動手殺死她，事後他還說，你以後受到的折磨只會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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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語氣輕柔，好像生怕嚇到兄弟，可上官鴻更害怕了，向後退了兩步，坐在床上，雙手抱頭，“我不想回石堡，我要跟龍王說，放我回石國，最好是去香積之國。上官飛，你跟龍王更熟悉，能不能……”

$ Q* b2 F( R- z: y# ?0 v6 r    上官鴻抬起頭，驚訝地發現上官飛已經站起身，室內暗淡，可是藉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還是能隱約看到他臉上的得意笑容。

7 _' e& \7 ?6 b7 l( `$ |" Z5 f8 q    “上官鴻，我就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王主的確恨你，甚至超過對龍王的痛恨，他會把你折磨到生不如死，石堡裡的所有刑具都在等著你。龍王明天要向王主要人，沒準就是拿你做交換。”

    上官飛大笑離去，他終於將自己的部分恐懼轉到上官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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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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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一十二章 正堂

    鐘衡強烈反對龍王的決定，“龍王冒這個險不值，金鵬堡即使削減了全部殺手，只要獨步王住在裡面，就還是狼窟虎穴，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千軍萬馬踏平，一把火燒光，沒必要試探深淺。龍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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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堅持自己的決定，並做好充分的準備︰鐘衡統領西邊的疏勒，獨孤羨掌控東邊的兩萬中原軍隊，武宗恆坐鎮龍軍營地，全體進入備戰狀態。

    相隔不遠的金鵬軍受到驚嚇，關閉營門，連斥候都收回來。

2 \$ V# C8 \; R3 M1 t- i    顧慎為邀請中原副使孫成器與自己一塊前往金鵬堡，順便帶上十餘名中原武林人士，其中包括駱啟康，他自己的部下則只跟來四個人︰上官飛、上官鴻、初南屏、屠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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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 t, {1 f3 H    正月裡的一天上午，龍王與中原人由東門進入璧玉城，前往金鵬堡做客。

6 c0 Z  ]7 Q& d8 Z+ k, x    這回的排場沒有中原使節穿城而過那一次龐大，衛兵不過百餘人，卻引來更多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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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人群保持著肅穆的安靜，向龍王鞠躬致意，好像他已經成為璧玉城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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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x" }, o) w    經過北城門，登上盤旋的山路，兩邊立刻變得冷清，山上的住戶大都是金鵬堡的僕役和退休殺手，家家關門閉戶，裡面似乎根本沒住人。

    遠遠望見高聳的石堡和毫無防護的石樑，孫成器發出驚呼，“在山下還真看不出金鵬堡這麼大，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金鵬堡只需要在橋對面安置幾名殺手，誰能攻得進去？”

7 G* q: g5 A  @& n8 v# Z0 U    石樑對面果然只有“一夫當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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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3 b2 G  {, B' J. ]2 d9 X    長袍寬袖的張楫，自以為比千百名殺手更具威力，正站在大門前數十步的地方，迎候客人的到來。身前身後再無一名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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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張楫，金鵬堡與天山宗的軍師，恭迎各位貴客。”

    眾人下馬，別人倒沒什麼，孫成器卻覺得自己受到了冷遇，因此淡淡地點頭，沒將軍師當回事。

$ i( M$ A: k# z3 h+ ?% V$ @: B* o9 d    顧慎為對金鵬堡算是比較熟悉了，當年跟上官如、上官雨時幾乎走遍堡裡的每一處地方，唯獨正堂從未來過。

1 I7 V9 X5 `# @# i. X9 j0 C    正堂位金鵬堡中間。是一座巨大的建築，全由石塊壘成，年深日久，台階多有斷裂破損之處，孫成器又說了一句。“山下看高，近處看大，進來看——嘿，可有點破舊。”

  d: s( }" v  Z) U' Y    顧慎為早已熟悉石堡裡的殘破，即使在堡裡人最多的時候，石頭縫裡也免不了要長出雜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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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h) D; H; b    上官飛與上官鴻卻驚訝得有些慌亂不安，他們在石堡裡出生。在石堡裡長大，目光習慣性地忽略裂隙與破損，在他們的印象中，石堡巍峨宏峻。像是一整塊石頭雕刻出來的，沒想到外出兩年多以後，再回來看到的儘是破敗蕭索，而這樣的景象其實已經存在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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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y' [6 }2 |& L5 `) `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瞬間的靈犀立刻被深切的憎恨所替代。

2 ^+ C1 g2 ]5 R6 s    金鵬堡的奴僕開始出現了，沒有殺手。只是普通的奴僕，垂首站在兩邊，迎接從前的殺手學徒、現在的敵人，每個人的脖子好像都有點不太正常，第一次覺得低頭這個動作是被迫做出來的。

/ {2 A8 q/ ~9 X; P" {: |3 d    正堂裡面倒是沒有損毀的跡象，地面依然平整如初，渾圓的柱子上沒有一處坑窪，唯一的缺點是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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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寬廣的屋子裡沒有一扇窗戶，大白天也需要點燃火把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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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k- c9 T" v; H    積年累月的火把將牆壁燻成了黑色，即使這樣，仍無法驅散存在近百年的黑暗，每個人走進這裡都有一種即將被巨獸吞噬的感覺。

8 z4 t! w& |  C0 G5 ?) D5 v( A    走到一半，孫成器停住腳步，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恐懼，“張軍師，獨步王人呢？”

2 y- f5 f- e6 `+ m# @6 t    孫成器是中原遠客，走在中間，龍王居左，張楫陪右，身後是十餘名護衛，這樣的一小群人甚至填不滿正堂的一個角落，難怪副使大人會感到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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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m, ]# P* D7 M    張楫指著深處，“王主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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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更多的火把亮起來，兩排人走裡面走出來，個個手持火把，將沿路柱子上的火把也都點燃。

8 g. ~6 X1 d, Z! {    這些人都配著狹刀，顯然是金鵬堡所剩不多的殺手力量。

7 K( K3 z1 ~0 L( u    孫成器又吃一驚，對金鵬堡的印象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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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O- `6 f$ L3 L" s* t    顧慎為一早就看到了高居寶座之上的獨步王，還看到令他憤怒不已的東西︰兩隻比人更高的大鳥聳立在王座兩邊，昂首挺胸，張開翅膀，護翼王座，頭頂的金色羽毛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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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j* D% ^5 ~; ?    即使事隔多年，顧慎為仍無法忘懷金頂大鵬遇害時的場景，就在眼前發生，他卻無力阻止，甚至得向兇手磕頭求生。

    人類在大鳥的映襯下顯得渺小卑微，孫成器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大鳥，而不是坐在中間的獨步王，脫口叫道︰“天哪，那、那是真的嗎？”

    “從前是，現在只是兩件擺設。”張楫用習以為常的語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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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i( u3 \2 j4 C    眾人卻都被震住了，就連鴻、飛兄弟二人也不例外，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自家的大鵬鳥。

$ _7 U+ F8 H/ b1 I) M: T$ {    過了一會，震驚漸漸消退，敬畏感油然而生，並順理成章地擴散到獨步王身上，再向正堂深處走去時，孫成器沒有那麼多不滿了，甚至想不起四諦伽藍裡那名陰冷老者的模樣，那好像只是一個低劣的仿製品，此時此刻坐在七級台階之上、身體藏在陰影中的人才是真正的獨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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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最低一級台階二十步遠，張楫停下腳步，回頭示意龍王與孫成器的護衛們止步，沒人反對，只有初南屏與駱啟康分別向主人徵求意見，看到點頭的動作之後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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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3 j5 E0 |! q- }    來到台階下，張楫沉默地退到一邊。

    獨步王站起身，下行三級台階，說︰“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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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成器感到膝蓋在發軟，從近處看，那兩隻金頂大鵬更加雄壯更加逼真，彷彿隨時都能一口啄下，殺傷生靈。

    “咳嗯，我跟龍王……”孫成器抬頭望著獨步王。一時語塞，竟然忘了自己要來做什麼。

4 _; V. `' W- F% F$ T; l% B) o    顧慎為退後兩步，說︰“獨步王，請交出三名曉月堂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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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  F- l- T    孫成器恍然甦醒，也退後兩步，“對對，請獨步王交出俘虜，我要將她們帶回中原。”

    為了讓獨步王釋放韓芬等人，顧慎為找了一個藉口︰曉月堂陰謀頗多。弟子在練劍的過程中殺死過幾名中原人，因此要將她們押回中原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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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u. u$ I: t5 T6 G6 b8 }1 I    這是一個拙劣的藉口，城外的數萬大軍才是更有力的理由。

9 r* ~* z0 F) ^# g    獨步王又走下一級台階，“金鵬堡從來只交人頭，不交俘虜。兩位喜歡的話，我這叫人將頭顱端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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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X1 j/ |! A9 {8 ~+ w' f- W    孫成器感到一陣作嘔，“不要人頭，獨步王這次得破例交出活人，曉月堂陰謀不少，中原需要詳實的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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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p& Y) l9 Z; q    獨步王沉默片刻，揮揮手。沒一會數名衛士從左邊的耳房裡押出三名俘虜。

    與幾日前相比，韓芬等人顯得有些萎靡，身上卻沒有明顯的拷打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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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龍王。你怎麼才來啊？”韓芬有氣無力地說。

    “我要把妳交給中原人。”顧慎為說。

    韓芬搖搖頭，“我不去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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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4 B. e  F) o) Q8 R    “去哪裡可由不得妳。”孫成器厲聲道，黑暗與金頂大鵬帶來的神秘敬畏正在消失，他想起自己才是高高在上的貴人。“曉月堂到底有哪些陰謀？是否已經滲入中原？到時妳都得老實招供。”

    “又要招供啊。”韓芬無奈地說，“說來說去都是那些事。獨步王的陰謀比曉月堂還多，怎麼不讓他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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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 G: B* O) N  P    “獨步王的陰謀與妳無關，從現在起閉嘴就好。”顧慎為不想再讓韓芬胡說八道，轉向上官伐，“請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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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霸道的‘請’字。”獨步王又邁出兩步，站在最下面一級台階上，“那也讓我‘請’問一句，這三名俘虜到底要交給誰？副使大人還是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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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8 {# N: d* |6 i8 u9 ]    “交給我。”孫成器從“副使大人”四個字當中找到更多的自信，北庭已亂，中原就是西域唯一的主宰，“龍王瞭解曉月堂，他只是幫助中原分析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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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5 T' k: v' D3 M  R    “金鵬堡尊重副使大人，更尊重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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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會記得獨步王的這份心意。”孫成器漸漸找到自己熟悉的套路，“請現在就將俘虜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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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走下最後一級台階，“副使大人可以帶走三名俘虜，但我有一點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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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2 V& l& M' M" U    “請說，我會儘量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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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不只兵多將廣，江湖中也是高手如雲，我早就想見識一下，不如今天比幾場，就拿這三名人質當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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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孫成器又從自己熟悉的套路中退了出來，“你是獨步王，我是中原使節，江湖上的規矩用不上吧？”

8 j! e+ k* j% a4 j( A8 c! W    “不願比武也可以，金鵬堡仍會交出俘虜，曉月堂弟子都差不多，我想一個就夠了，剩下的兩個我當場殺掉，副使大人覺得合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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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成器扭頭看向龍王，他接到張佑的直接指示，事事聽從龍王的吩咐，他人不想對獨步王逼得太緊。

    “不是中原人也可以參加比武嗎？”顧慎為問。

    “當然，咱們都是中原的盟友，就將比武當成遊戲好了。”獨步王知道龍王一定會同意的，爭奪人質只是次要理由，龍王曾經敗在自己掌下，必定急切地想要再證明一次。

    對練武之人的這種攀比心思，中原副使與軍師張楫都理解不了，後者甚至預言龍王肯定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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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B0 O' ^2 X* r    “既然是遊戲，不妨再將賭注加大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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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龍王有什麼好主意？”獨步王不在乎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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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o6 J2 `6 |1 P$ F+ b1 t    顧慎為轉身指著不遠處的護衛們，“我手裡有你的兩個兒子，用他們賭你最小的一個兒子。”

! j8 z1 t6 J. t* [, G  Z    上官飛大吃一驚，他昨晚說換人只是嚇唬上官鴻，沒想到龍王真有此意，而且把他們兩個都押在比武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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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一十三章 暗器

$ h, G6 ^, t5 Y/ c* g2 M, q   獨步王的耳朵從來沒有閒著，龍王與羅寧茶的曖昧傳聞他早就聽說過，從來沒當回事，他對那個女人已經失去興趣，就跟他曾經玩弄過的所有女人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羅寧茶給他生了一個兒子，雖然也是私生子，卻從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得到他的承認，這是上官鴻永遠可望不可即的待遇。

$ b4 d* [. w8 ~9 K/ U  v5 t" V    因此，當有傳言說他最小的兒子也是龍王的種，獨步王大怒，殺死了第一個向他暗示這條消息的人，並且根本不相信這樣的惡毒謠言，最重要的一條原因是羅寧茶那樣的女人，根本不可能看上當時還只是普通奴僕兼殺手的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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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這兩年來的作為更證明了這一點，她勾引的男人無一不是北庭或中原的王族，偶爾還會給金鵬堡帶來好處，如果連現在的龍王都不在她眼裡，當初的歡奴怎麼可能爬上主母的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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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 w% N+ k1 a/ r# ^    獨步王時不時也會凝視最小的兒子，希望從中發現蛛絲馬跡，可他不記得兒子們小時候的模樣，更不記得自己的幼年相貌，他是殺手之王，哪有工夫關注這些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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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4 D. |" ?1 |4 p+ Z6 \    疑惑還是不知不覺埋下了，無聲無息地等待生根發芽的機會，龍王提出要拿獨步王的兒子當賭注，就是它破土而出的時刻。

! g& u- Q5 D6 X    獨步王臉色未變，僅僅是向前邁出一步，身軀卻好像龐大了幾倍，身後似乎也像大鵬鳥一樣長出了翅膀，散發出逼人的殺氣。

9 n) W. u5 d! j5 S+ A+ X    就連不會武功的孫成器，也感覺到了危險，不由自主連退數步，“有話好說，龍王只是建議。”

9 y7 M% e3 P/ ~    顧慎為沒有退縮。回視那兩道深陷眼窩中的目光，不管是誰的兒子，只要能給予獨步王嚴重打擊，他都會拿出來利用。

: x; ~; M. [2 |5 K; k- B2 Q    獨步王盯著龍王，說：“帶成兒出來。”

    他用比武激怒了龍王，自己也沒逃脫被激怒的窠臼。

; s4 D' a; v& H0 ^) l    獨步王殺氣漸消，只有個別人能感覺到他心中殺機仍然熾盛，孫成器大大鬆了一口氣，暗暗對自己說：你是朝廷命官。不是江湖好漢，應付不了這種事也是正常的。

' b$ B' s9 s( n    “那就比武吧，是一局定輸贏，還是……”

    “遊戲不該那麼快結束，一局一個賭注。”獨步王突然轉身。登上七級台階，站在王座前，隨手一指，兩名衛士推著一名曉月堂弟子走上前。

, M: n- |6 p/ J% K! ~    那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女子，臉色黯淡無光，既沒有扭頭看敵人獨步王，也沒有注視將要拯救自己的龍王。而是微微低頭，閉著眼睛低聲念叨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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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 x0 [7 f, G/ x    韓芬在後面大聲說：“姐妹，不要怕，如果死了。龍王會幫忙把咱們碎屍萬段，沒有了完整的魂兒，閻王也不要咱們。”

    孫成器心中一顫，說不清獨步王與怪女人哪一個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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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第二次揮手。一名列隊站立的殺手將火把交給身邊的同伴，走到台階前。雙膝跪下，以頭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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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  _0 S) `4 I' U    顧慎為轉身走到護衛們面前，說：“屠狗。”

9 n9 P+ D' [4 S( [9 ?2 M7 P    孫成器緊緊跟在龍王身後，他雖然不是江湖人物，對規矩倒是有些耳聞，所以驚訝地問：“這就開始了？不定規則嗎？怎麼算贏怎麼算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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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是輸，退場投降是輸，站在場地裡的算贏。”顧慎為說，這是金鵬堡的規矩，在他與獨步王看來無需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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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沉默地站在一邊，他知道，今天的事情與自己無關，他在獨步王面前可以高傲、可以教訓、可以固執己見，但終有一條邊界他不能踰越。

! o7 A; x4 A/ Z( ^& e    屠狗有點緊張，來之前龍王可沒說過可能會比武，還有點興奮，在一間陰森的大堂裡，說打就打，押上的賭注不只是某個陌生的曉月堂弟子，還有自己的性命，這與他想像中的江湖有點相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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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6 t/ H' u) B% T$ Y9 `- ?5 k    他走出隊伍，在對手十步以外站定，拔出單刀，等待那人起身。

4 U. N& k0 G8 P1 q( \# t6 f    殺手伏在台階前，像是虔誠的信徒在膜拜神像，不說話也不動彈。

    “在下屠狗。”屠狗自報姓名，忍住沒說自己的門派，算是中原與西域兩種規矩的妥協，希望用這種方式將對手叫起來，就這麼站著乾等，他已經感到尷尬了。

5 X) @, Z0 o! h* v7 {% k( u. |6 V    獨步王的確如同雕像一般，矗立在檯子上，一多半身軀隱藏在陰影裡，與身後的兩隻金頂大鵬一樣，靜止不動。

# W' L4 N5 |" }- u2 S    殺手似乎以某種神秘的方式與主人取得溝通，突然起身，狹刀出鞘，後躍到半路才轉身，一刀砍向屠狗的頭。

    殺手沒有自報家門的習慣。

    中原人都吃了一驚，他們聽說過殺手的不擇手段，可是仍以為在獨步王和中原客人面前，會有所收斂，沒想到還是以半偷襲的方式開場。

    西域人卻明白，殺手本沒有規則，想裝模作樣地遵守，也無從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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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 I% ~# c. w, P" ^    屠狗吃驚卻沒有慌亂，本能地出刀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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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招過後，顧慎為得出結論，這人不是普通殺手，而是一名青面。

    他見過幾名青面，還交過手，知道他們的武功與金鵬殺手不太一樣，更多樣化，狹刀只是選擇之一，通常還擅長更多的技能。

+ B- Q$ Z! q2 [1 R$ v0 |7 o    屠狗的對手實力是在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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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掃了一眼，突然明白過來，正堂裡獨步王所有的手下，包括押送曉月堂俘虜的幾名衛士，一共三十餘人，都是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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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Y8 [' `, l% n/ ^- _% [& y0 t    獨步王將殺手合併到天山宗，青面則頂替殺手，公開亮相，不再隱藏在暗處。

+ G* ]; @9 V, W9 |    顧慎為正轉動念頭，尋思獨步王此舉的用意，場上兩人的戰鬥已到你死我活的階段。

. U& |' V5 p/ ]5 _    青面的武功比殺手高一大截，但他們最大優勢是隱藏行蹤的能力，能夠悄悄接近敵人，出其不意發起攻擊，無需配合，單獨就能完成刺殺任務，在比武場地中，優勢變成了劣勢。除了第一招，再沒有偷襲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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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已經穩定心神，一刀快似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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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身後，中原護衛們更加吃驚，他們知道屠狗是崆峒派人長老，可他的刀法卻似是而非，很少使出完整的招式，總是半招即變，速度倒是快了不少。卻不太符合名門正派的風度。

    有人輕輕搖頭，心想屠狗的師父要是還活著，看到這樣的刀法，肯定會氣得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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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的心裡也在忐忑，他想起姐姐屠翩翩的斥責。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邪路上越走越遠。

3 _* c6 Y% Q. k: T0 m    繁複深奧的門派套路與貼身肉搏的江湖技巧，到底哪個更強？屠狗心思一動，就再也停不下來，最後下定決心——他要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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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B  _* X# w5 d' @1 X8 U    屠狗變招了，刀速放慢，下盤更加穩重，攻中有守。守中有攻，使出完整無缺的崆峒派破山刀法。

, Q( _: ^/ s1 a0 C& {# z    除了看不出區別的孫成器，其他中原人紛紛點頭，這才像真正的崆峒派高手。沉穩鎮定，一次比武而已，犯得著像江湖強盜一樣拚命嗎？

, H. D9 z8 W4 i+ c; i4 ]    顧慎為發現了屠狗的變化，沒有出言干涉。武功是一個人的私事，他會傳授技巧與理念。但是對方願不願意接受、接受多少，他從不過問。

    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武功，顧慎為永遠不會產生屠狗那樣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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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的信心更足了，轉為破山刀法之後，他沒有落入下風，反而更加從容，單純比快的時候，一切都在瞬間發生，即使佔據上風，轉眼間中刀的可能還是自己，現在則不一樣，破山刀法穩紮穩打，他在慢慢積蓄力量，等待敵人漏出破綻，然後一舉擊敗。

    青面沒有變招，他的刀快，腿更快，幾乎足不沾地，上躥下跳，左突右衝，圍著屠狗不停出刀，往往三四刀才能換來一招反攻。

    但他無法突破防線，屠狗偶爾一刀總是攻其必救之處，將他的攻勢全都化解。

' o; I7 E$ u" _3 v' j. n    作為頂尖殺手，青面的招數不只是刀與腿，他也同樣在等待機會，屠狗又一次反攻的時候，他沒有躲避退縮，而是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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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略一猶豫，他不止換上穩重的刀法，連想法也變得穩重了，他在想這一刀是殺死對手，還是只給他一個教訓。

    眼前寒光閃爍，屠狗知道自己陷入危險，剛才那點猶豫救的不是青面，而是他自己，趁著刀勢未老，猛然後躍，同時揮刀格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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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9 l2 Q: G1 f. ]/ t+ u* ^    “暗器！竟然用暗器！”幾名中原人同時喊道，義憤填膺，比武的時候不能使陰招，這是不言自明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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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B# @' Y4 Q7 _1 h    屠狗啊的一聲跌入人群，被兩名中原人扶住，他還是中招了，肩頭、胸口、大腿各有一處傷口，鮮血汩汩流出。

    顧慎為立刻掏出一隻小木盒，將解藥塞入屠狗口中，提醒正要點穴止血的中原人，“讓他流血，待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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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R4 a4 l. ^- P2 i' D4 |, R- S    中原人更加氣憤，堂堂獨步王的手下，不僅使暗器，還在暗器上餵毒，簡直比最低級的江湖門派還要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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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3 G+ |& A+ W  ~    但這是在西域，所以他們沒有發作，等著看龍王的反應。

! z$ j4 d# R! Y    結果龍王的回答讓他們深感意外，同時也明白了西域的規矩與中原差別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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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局，中原輸了，獨步王贏了。”顧慎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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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x" @3 Z5 ?& ]  f    獨步王仍跟雕像一樣不動，好像對這個結果毫不關心。

    台階下，一名青面衛士拔出刀，砍下曉月堂弟子的頭顱。

    顧慎為躍到近前，五峰刀出鞘，在頭顱落地、屍體沒倒的時候，將曉月堂弟子劈成數塊，每一塊都飛到不同地點，正好圍著比武場地形成一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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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5 @3 l- l    青面衛士看著一切發生，沒有攻擊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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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B+ i$ X% F9 ^3 \8 y    韓芬與另一名曉月堂弟子齊聲說：“生者悲苦，死人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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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Q  f) \# S6 c- t* U    金鵬堡的青面似乎受到了感染，也一塊說：“生者悲苦，死人平安。”

    中原人目瞪口呆，在他們眼裡，從龍王、獨步王以下，沒有一個西域人正常。

4 q' g- ?& J+ ]    顧慎為看著滿地的鮮血，腹中湧起嘔吐感，這是他少年時代就有的毛病，從來沒有消失，他只是習慣了。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旁邊響起，“父親，你又殺人了。”

6 Z5 }: Q! R* ^9 f6 @: B2 u    顧慎為與獨步王同時扭頭，看到羅寧茶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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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一十四章 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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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過兩個月，上官成五歲，新年的時候他提前得到了自己的禮物，一柄真正的狹刀，他問父親：“它殺過很多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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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拔出狹刀放在兒子手裡，然後緊緊握住那雙柔嫩的小手，“這是嶄新的刀，今後你要用它飽飲鮮血。”

    因為兒子的這個志向，獨步王度過一個愉快的新年，沒有被城外的龍王軍隊所破壞。

  U/ k1 X; h$ w& ~& V    上官成其實不知道殺人是什麼意思，在他小小的心靈中，只知道那是父親喜歡的一個詞，他將其掛在嘴上，就像那些聰明的小孩天天喊著“父親”、“母親”。

    上官家的傳統是五歲啟蒙，開始學習武功與文字，上官成還差著一點，所以他第一次看到的殺人場景，就是那個臉色蒼白的陌生男子在將一具軀體劈成碎塊。

$ M8 [* L1 a( a3 m0 ~- V' J9 W0 [    這就是殺人嗎？上官成想，習慣性地將石堡裡的所有人看作父親的手下，因此問獨步王：“父親，你又殺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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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 U" X6 ]    一名青面抱著王主最小的兒子，跪在地上，膝行邁上七級台階，將上官成高高舉起，交給王主，隨後膝行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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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抱住兒子，看著那雙靈動聰慧的眼睛，隱約覺得有點像上官如小時候，心中頗為滿意，兒子第一次見到血腥場景，竟然沒有一絲驚懼之色，不愧是金鵬堡的繼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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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z6 O3 B4 j, b    他又看了一眼台階下的龍王，越發相信謡言不值一駁。

6 H+ q3 m0 ^* j    “看，有人來向金鵬堡挑戰。”獨步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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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成好奇地從父親懷裡探出頭，他知道挑戰的意思，想看看誰這麼大膽，臉色蒼白的陌生男子一點都不禮貌，竟然敢直視他的眼睛。目光中沒有一絲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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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V( Q& o% |7 m4 m3 d3 a    “我不喜歡他。”上官成說，將臉孔埋在父親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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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0 _6 O( f0 w; B; U; i) v    獨步王將兒子放在身後的王座上，說：“看父親怎麼將他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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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依舊威嚴，語氣卻不由自主地溫和下來，像極了一名普通的父親，甚至連放下兒子的動作都顯得緩慢輕柔，似乎生怕碰壞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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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遠遠望去，既心酸又心痛，他長這麼大。從來不記得父親對自己有過這樣的舉動，這種特權原來只屬於妹妹上官如，現在轉移到一個小孩子身上。

    在母親的影響下，上官飛一直以為自己會是獨步王繼承人，逃亡期間雖然有過動搖。卻從未感受到切實的威脅，那個站在黑黢黢王座上的小孩，第一次讓他明白哥哥們為什麼會拚殺得你死我活。

    上官鴻無動於衷，他沒得到過父愛，自然也不會產生嫉妒，但是看到獨步王的另一副面孔，讓他心中的恐懼大大減少：原來獨步王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自然也會有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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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 ?# r$ l+ @+ z    上官鴻又摸向腰間的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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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使孫成器只是感到難堪，第一場就敗了，這可不是好兆頭。使用暗器的行為很卑鄙，可龍王沒有提出反對，那就是西域通行的規矩了，他看向龍王。尋找暗示。

6 ]4 z9 G* L7 \7 a7 G    兩名青面衛士押上第二名曉月堂弟子，三十多歲的中年女人。昂首站在血跡當中，對龍王說：“你是曉月堂的大敵，我不會感謝你。”

    顧慎為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回己方隊伍，什麼也沒說，他有自己的想法，無需向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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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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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F& E1 r7 J    一名中原護衛走出來，向龍王和孫成器分別躬身致意，大步走進比武場中，隨手拔出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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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k& `$ v) |    顧慎為仔細打聽過這些中原人的底細，苗承信是泰山派弟子，武功在眾人當中算是佼佼者，選他出戰第二場，沒人提出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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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p# Z: U$ c6 b    金鵬堡也派出了第二名青面，一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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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認得她，女青面名叫錢瑛，曾經在軍營裡負責保護上官如，也是獨步王與女兒和解的象徵，看來她已經完成任務，不用再跟隨小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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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瑛的兵器不是狹刀，而是兩柄比匕首略長的短刀，同樣一句話不說，苗承信剛剛走進場內，她就發起進攻。

    苗承信覺得自己的武功肯定高於一名默默無聞的女殺手，但是屠狗的教訓擺在前面，他也不敢大意，揮劍守住門戶，提防對方的陰招。

    泰山是五嶽之首，門內武功講求厚重，苗承信雖然用的是劍，招式卻比屠狗的破山刀法更加沉穩，好似一塊滾圓的巨石，移動雖慢，殺傷力卻極為猛烈，擋者立死。

    錢瑛則像是輕快的石子，圍繞著巨石飛來撞去，每一下都如同蜻蜓點水，不敢與對方硬拚。

9 A6 c0 T4 d' l- j    金鵬堡在武功上的缺失表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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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X! D: V/ t0 G- }1 l* T5 N    接連兩名青面，雖然兵器、招式都不一樣，中原人在看過兩遍之後，卻沒發現太多獨到之處，金鵬堡武功只是一味求快，總想繞到敵人身後發起進攻，如果第一招偷襲成功，一連串的後招的確令人難以招架，可是在面對面的比武中，最大的優勢變得毫無意義。

    顧慎為與錢瑛比過武，知道她的身手也就是這種水平，並無隱藏，大概這也是青面的普遍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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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6 ~6 C# y/ b. {    顧慎告誡自己不要低估青面，比武是被迫進行的，當獨步王真正想使用這批力量的時候，絕不會犯同樣的錯誤，換一種場合，中原高手大概連青面的影子都摸不到。

    十幾招過後，人人都看出苗承信牢牢佔據上風，人人也都猜測金鵬堡殺手早晚會使出陰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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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C7 L7 U# {' x# I    “打敗他！”一個稚嫩的聲音在獨步王身後響起，滿是命令的意味，“現在就打敗他！”

3 e# K- B! D0 T) C' i    獨步王咳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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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0 T% w8 }% |    錢瑛再一次撲向巨石般的對手，這一回她沒有躲避，而是以硬碰硬，頃刻間就被劍光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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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血飛濺，中原人都被這自殺式的打法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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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承信也感到震驚，但他沒有手軟，既然西域人能用餵毒的暗器，他也無需手下留情。

    錢瑛連中數劍，一截右臂連著短刀飛了出去。但她終於衝進劍光內部，找到巨石最脆弱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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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承信連聲發出怒吼，金鵬堡的女人本應因為劇痛而倒下的，結果她卻像是沒有感覺的布偶，任憑自己被對手拆卸，剩餘的部分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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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i7 u6 y0 o6 a; N% t2 x    錢瑛左手的短刀刺進苗承信的胸膛，第一刀得手，後招連續不絕，七八刀之後。錢瑛後躍到台階之下，渾身都是鮮血，有自己的，也有敵人的，滴滴墜落在地。她仍然盯著對方，似乎還能再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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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K: M4 G5 d! o  c    苗承信握著長劍，胸前血流如注，錢瑛的每一刀刺中的差不多都是同一個部位，生生挖出一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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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A( w$ ]" h$ Z7 T    中原劍客重重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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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2 o$ }4 U% d    沒人吱聲。

- Z9 G' m& M6 u! a! }0 v    西域人習以為常，中原人因為驚愕而發不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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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青面衛士拔刀砍下第二名曉月堂俘虜的頭顱，顧慎為大步走過去。照樣將其肢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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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瑛也倒在血泊中，兩名青面抬起她，匆匆離去。

  y# A, S$ Q" B" l" b/ F$ R    “不准她死。”上官成叫道，好像他的命令就足以令鮮血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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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X3 ?& ?$ Q. b" {    顧慎為退至原位。苗承信的屍體已經被中原人抬回來，孫成器的臉色跟龍王一樣蒼白，他實在不適應這種血腥的場面，雙腿發顫。只想嘔吐，“這、這是比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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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顧慎為說。

    青面衛士押上來第三名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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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看著滿地狼藉的屍塊與血跡。露出滿意的笑容，“謝謝你，龍王，待會你得把我剁得更碎一點，最好能把我的心拿走，這樣閻王就真的認不出我啦。”

    “我會的。”顧慎為給出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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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7 o. |/ @# U# f5 ]0 C    初南屏接到龍王的示意，走進場地，拔出長劍，微微低頭，好像被嚇得呆住了，不敢看周圍的慘烈景象，但他站得很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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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名青面進場迎戰，是一名中年人，即使將火把湊到臉上，也看不出他的特徵，他的兵器是狹刀。

    “等等再打。”韓芬說道，深吸一口氣，“小初，我知道你劍法不錯，可你要是輸了，我就沒命啦，所以你得努力，拿出十二分的本事來，就像……你乾脆把我想像成綠眼小姑娘吧。”

    “嗯。”初南屏悶聲回道。

    “還有，金鵬堡從曉月堂偷竊丹藥，你瞧他們不怕疼，是因為吃了百木丹，一兩個時辰內無知無覺，你可別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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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7 I* c+ E/ Z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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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3 C8 A7 \+ J( Y9 I" f    “還有，如果我就要死了，我得先說幾句，御眾師是這世上最美麗、最厲害、最聰明的人，你們誰不承認？”

+ a- g, w3 d7 Q# ?    鮮血與屍體將陰暗的大堂變得更加壓抑，誰也沒心情反駁一名瘋女人的自誇，除了不知深淺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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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U( m: {7 U2 ?9 v$ V    “不對，最厲害、最聰明的人是獨步王。”上官成站在王座上，衝下面的女人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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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0 Z. i$ W, f" @& X7 M    韓芬扭過身，臉上堆滿笑容，“等我死了，閻王不收我，我就是孤魂野鬼，到時候我每天抽點工夫過來找你，咱們好好說一說到底誰最厲害、最聰明。”

8 k, ~8 e- N, o0 }7 E7 C    上官成後退一步，靠在王座椅背上，臉色驚惶，“不准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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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7 z3 u( G, P" s    “嘻嘻，你可管不住我，我要半天時間陪御眾師，小半天時間陪龍王，剩下的時間找你玩，等到龍王娶了御眾師，我就天天……”

4 `8 b$ P: O. c0 h  j    “比武！”獨步王喝道，阻止瘋女人再嚇唬自己的小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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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j1 l% Z* @! c6 j    青面揮刀，他的武功比前兩人都高，手段也更多，他已經想好殺招，就等對手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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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南屏的劍與青面的狹刀幾乎同時刺出，稍快一點，只是一點，當他的劍刺進青面的心臟時，狹刀刀尖與他相隔不到一寸。

- F; I$ {2 I, h2 u2 {1 [, X* |* Z" _    青面犯下致命錯誤，前兩名應戰者都是中原人，他不免受到影響，以為這又是一場持久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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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a) \9 O" }0 `- @0 a6 v1 o    初南屏的武功並不比中原高手更強，只是打法跟他們完全不同，跟龍王一樣，他追求的是那丁點的速度差距。

    這場戰鬥結束得如此突兀，竟然沒人發出聲音，韓芬眨著眼睛，不明白自己到底獲沒獲救。

    “第四場。”顧慎為說，回身指著上官飛與上官鴻，兩人的身子同時一晃，靠在一起以保持平衡。

    獨步王眯起眼睛，向前邁出一步，之前的勝負他全不在乎，只等這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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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一十五章 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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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四諦伽藍的兩次會面中，獨步王能從龍王的目光中看到強烈的戒備與不服氣，這個小子顯然對通天關挨的那一掌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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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2 e) J+ h5 P  V' D    但那只是一掌，龍王沒來及拔刀，他像絕大多數反應敏捷的殺手一樣，發現不對頭立刻逃跑，獨步王相信，龍王正憋著一股勁想要證明自己的刀法。

    這是他整個計劃的核心，只需一次雙方同意的比武，就可提前解決一切，中原人作為見證，誰也不能說他採用了暗殺手段，獨步王又走下一級台階，經脈內真氣充盈，彷彿能摧毀整座石廳，“龍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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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t7 F$ i  P7 y& a" \, a    顧慎為看著獨步王，右手按在刀柄上，的確想再次與獨步王交手，想在敵與仇人面前使出真正的死人經劍法，但他是龍王，即使在報仇念頭最強烈的時候，心裡也響著軍師方聞是的提醒：爭霸，支持你的人會越來越多，因為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報仇，支持你的人會越來越少，因為他們什麼利益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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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康。”顧慎為說，這個被傳得神乎其神的中原高手，是時候亮出真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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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康沒有動，他說過只接受中原官員的命令，龍王似乎不記得這件事了，副使孫成器偏偏在這個時候轉向他，“別給中原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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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康心裡閃過一股憤怒，駱家是大族，在朝中也頗有地位，小小的一名副使竟然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好像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武林中人。

    他邁步向前，迅速平復自己的情緒，決定用劍回答一切質疑，這是他二十歲之前在中原做過的事情，如今要在西域重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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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 x7 c: Y2 X9 i    龍王竟然避戰！獨步王惱羞成怒。兩腳停在第五級台階上，心中湧起大開殺戒的衝動，這個奴僕出身、叛逃石堡的白臉小子，不僅辜負他的看重，破壞他的計劃，也讓他在軍師張楫面前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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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勸過獨步王：“天時、人和都在龍王那一邊，金鵬堡所佔據的唯有地利，龍王不會冒險與王主一戰的，他從前是殺手。正是金鵬堡將他訓練得不急不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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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Q! ^9 f2 G( l; S5 U    “龍王是殺手，也是刀客。”獨步王對龍王的看法與軍師稍有不同，“所以他才會同意比武爭奪璧玉城主，因為他對輸給我的那一掌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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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張楫是對的，龍王來了。接受挑戰，表現得與視刀如命的江湖人沒有區別，卻在最後一刻偏離了獨步王的計劃。

& R6 C4 L/ k; g* m    事實證明，獨步王才是不成熟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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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J0 S& j3 g& W, @0 B1 J: q* M- l    張楫心中嘆了口氣，他早就已經發現金鵬堡的一個漏洞，它用最嚴厲的方法訓練或買或搶來的少年，將他們塑造成嗜血而順從的殺手。可是對自家子弟卻採用另一套方法，比較緩和，傳授的內容也更多，希望他們能成為理智的殺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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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上官家的子弟當中極少出現合乎標準的殺手，他們是擁有者與指揮者，就連獨步王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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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心中豁然開朗，終於明白龍王的獨特在哪裡。那是一個怪胎，歡奴學到了殺手的嗜血與克制。卻保留了內心的獨立，始終沒有變得順從，張楫埋怨自己，他本應早就看出來的，即使是少年時期的歡奴也顯得與眾不同，當普通殺手學徒忙於保命的時候，只有他關心金鵬堡的歷史。

6 P0 }  x# J" x- b+ G    獨步王微微抬腳，正要走下台階，向客人們展示什麼才是真正的金鵬堡絕學，扭頭看到了張楫的目光。

7 x- n2 A# L1 ^8 o6 R5 O    那是勸誡與禁止的目光，雖然令人不快，獨步王心中卻為之一動，他明白軍師的意思，自己只要走進比武場地，即使殺死所謂的中原高手，也會顯得低龍王一等，璧玉城的居民不關心誰是懦夫，他們只會說獨步王與龍王的隨從交手，勝之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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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v1 N8 o" W; s5 e    比武變成了雞肋，獨步王勝了，只會得到兩個他不想要的兒子，龍王或許早就想擺脫他們，輸了——獨步王回身看了一眼最小的兒子，上官成不知道自己成為了賭注，雙眼亮閃閃地瞧著父親，目光裡滿是自豪與崇拜，顯然以為父親要親自上陣。

    獨步王破天荒地變得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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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與上官鴻也被龍王的決定打了個出其不意，他們兩個只相信龍王的刀法，中原人應對不了殺手的陰招、怪招，這個駱啟康想必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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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  {& K" ^    上官飛踅到龍王身邊，極小聲地說：“如果王主不上場，我覺得……可以讓上官鴻比這一場，他現在的武功不一樣了，而且瞭解殺手的套路。”

% \  F6 e$ n. S9 `3 }    上官鴻先是感到一陣憤怒，馬上又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事關自己的性命，除了龍王還有誰比他腰間的柔劍更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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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 w8 W4 e    “讓我來。”上官鴻上前一步大聲說，他盯著父親看了很久，生出一股衝動的勇氣，即使獨步王親自上陣，他也敢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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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遠處的張楫微微哼了一聲，上官鴻總是這麼愚蠢，永遠也教不出人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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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8 p& p0 W5 e2 N    顧慎為嚴厲地掃了兄弟二人一眼，意思明確無誤，兩人立刻退下，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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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級台階上的獨步王突然哈哈大笑，他的兩個兒子正像奴僕一樣聽從龍王的吩咐，活生生的恥辱就擺在眼前，他還有什麼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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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 ^, q) m: D1 Y    “十一。”獨步王說出一個數字，轉身回到王座前，抱起小兒子，將他放在地上，自己坐上去，刻意忽視上官成眼中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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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滿意了，獨步王能懸崖勒馬，就還是一名值得輔佐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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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有點小小的失望，他猜上官伐不會應戰，可要是此戰實現，他心目中兩個最強大的敵人，駱啟康與獨步王將同時露出底細。

    計劃總是不會那麼完美，顧慎為沒什麼可抱怨的。

) G/ f6 m' Y3 x6 V( g    十一或許是個人名，或許只是編號，一名二十多歲的青面走出來，先在台階下向獨步王恭敬地磕頭，隨後起身面對敵人。赤手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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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 u( u  }2 D, t% m    “在下河東駱家莊駱啟康。”駱啟康沒有拔劍，仍然按照中原的規矩自報家門。

    十一沒有開口，好像根本就沒聽到對方說話。

- P* F# Q% z% D2 _1 C* W    “除了父親，他是天下武功最高的人。”上官成站在獨步王膝前，小臉上閃爍著興奮，顯然認識這個被稱為十一的青面，“為了練武，他將舌頭都割掉了，十一。給他看。”

    顧慎為從這個小孩的語氣中聽出三分羅寧茶的脾氣，心中不喜。

  U% j# K# q& n    十一遵從小主人的命令，伸出半截斷舌，馬上又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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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野馬的前輩，年紀大不了多少。顧慎為卻從來沒聽說過他，那些最為出類拔萃的學徒早早就被接走接受青面的訓練，根本不會出現在東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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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你多少招能打敗他？”上官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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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抬起右手，豎直三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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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1 T4 h) _/ b3 j& l6 a) N    “三招。”上官成歡快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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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從龍王身後探出頭來，自從發現自己獲救之後，她就一直躲在這裡。“小孩，你弄錯了，他說的不是三招就贏，是想讓你換人上場。”

    “換誰？”上官成茫然問道。他不太小，沒發現韓芬的古怪之處。

    “三根手指當然是說一個叫‘三’的人，三肯定比十一厲害，對不對？”

    上官成回頭望向父親。突然明白自己被愚弄了，惱怒地說：“十一。待會殺了那個壞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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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點點頭，然後就出招了，速度之快，連顧慎為也感到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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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的招式與之前的兩名青面都不一樣，沒有刻意尋找敵人側後的漏洞，而是直奔要害，距離駱啟康還有數尺，發出一枚暗器。

( o9 o( N( |5 S* H    飛刀就是他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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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V$ w# w+ H: L! A' G2 a$ |, K    他沒有揚手，也沒有擺動身體，飛刀好像是由藏在體內的另一個人拋出來的，他的雙手仍然空閒，足以對敵人造成威脅。

* o  |, w4 X" b6 }" [    這就像是三隻手在同時進攻。

    駱啟康沒有拔劍，選擇後退，身形微側，幾乎貼著飛刀將它讓過去，衣袖卻被十一扯下一條來。

0 Q7 D. `# F! o* N, r. M# O    一招未完，第二招又來，兩柄飛刀一左一右攻向目標，十一整個人躍在空中，封堵駱啟康的退路，身子蜷成一團，誰也不知道他要出手還是出腳。

    駱啟康就地翻滾，堪堪避開第二招，一點也沒有中原絕頂高手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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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戰的中原人齊聲嘆息，上官成卻高興地跳了起來，“二。”第一招過程太快，他沒來及叫出口。

+ {/ e8 g& d8 F    躍在空中的十一順勢使出第三招，從天而降，雙手中突然多出兩柄匕首，同時射出一片密集的鋼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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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向小主人承諾的第三招，他要就此結束戰鬥，敵人雖然身手矯捷，卻也沒有特別之處，肯定躲不過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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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康偏偏躲過了，不僅如此，還拔出了兵器，他的劍至少長三尺五寸，站立不動、四周無人的時候也不容易拔出來，他竟在翻滾過程中悄然拔劍出鞘，筆直向上拋出，人卻突然改變方向，一躍而起，避開了所有鋼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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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l9 d/ {1 T' G+ p7 d8 o3 |    十一自己撞在劍尖上，他擅長使用暗器，沒料到敵人會將長劍也當成暗器。

) h* E0 c' n( ]( G- r3 V$ E' I    長劍正中咽喉，十一重重摔在地上，壓住自己射出的鋼針，整個劍身露在脖子上面，屹立不倒。

: U& [% I5 z5 S+ R4 Q8 R& I. X    “三招。”駱啟康說，向目瞪口呆的小孩子豎起三指手指。

    駱家莊的劍客第一次與金鵬堡青面交手，卻像是熟知對方的一切套路，用的招數既驚險又恰到好處，他的武功令獨步王與龍王都感到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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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走吧。”顧慎為衝上面的小孩說，心裡想的卻是駱啟康，他果然是一名勁敵，需要想辦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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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_" k9 A* i3 u7 L! m    上官成驚慌地抱住父親的一條腿，不明白那個陌生男人的招喚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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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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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一十六章 短劍

    將長劍從青面十一的脖子上拔出來頗費一番周折，駱啟康用腳尖將屍體側翻過來，隨後掏出一隻巾帕，彎下腰，小心地包住完全被鮮血浸泡住的劍柄，兩根手指拈住，慢慢將劍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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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7 `8 c* z& S" F2 v( g    嘶嘶的聲音在空蕩的正堂裡分外清晰，令人不寒而慄，就連看慣屍體的青面們也微露驚恐之色。

    駱啟康伸直手臂，拎著自己的長劍，緊皺眉頭，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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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六名中原武人滿懷敬畏地看著駱家的劍客，突然一擁而上，掏出汗巾一類的東西，有人甚至直接撕下一塊衣擺，爭先恐後地替駱啟康擦拭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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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_+ Z7 `! |( ?0 P    駱啟康順手將長劍交給第一個觸碰到它的人，冷淡的目光在獨步王與龍王臉上掃過，退回原位，再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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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成器好像第一次發現這名面色微黑的劍客不是普通人，在駱啟康經過時向他點頭表示親近，卻沒有得到回應。

0 ^% ?* g% A, l    相比之下，將獨步王最小的兒子帶出金鵬堡，費了更多周折。

$ H. H& {1 U. |$ y    一開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中原人身上，上官成的目光也離不開那名其貌不揚劍法如神的挑戰者，心中第一次對父親的武功產生懷疑。

! ^+ A( |+ O5 L3 r4 \! D/ z6 {  g, B* \    駱啟康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上官飛與上官鴻接到龍王的示意，戰戰兢兢地走到台階下，與父親相隔不過數步，上官飛一句話也不敢說，上官鴻低著頭說：“來，我們帶你去見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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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成隱約明白了事情含義。抬頭望著父親嚴峻的臉孔，“父親跟我一塊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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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 B3 V0 ?4 [+ O    獨步王神色不動。在抱住自己膝蓋的小手上拍了兩下，然後將它們握住，輕輕挪開，說：“不，但我會接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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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不認識他們，也不喜歡他們。”上官成驚愕地說，“父親為什麼不將他們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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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 Q1 Z" C8 T    上官鴻壯起膽子，抬頭說道：“我們兩個是你的哥哥。不是外人。”目光一接觸到獨步王，立刻又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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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兩年多以前上官鴻與上官飛還住在石堡裡的時候，上官成也沒見過他們，更不會記得自己有兩個哥哥，再次抬頭望著父親，小小的心裡充滿驚慌與疑惑，卻連如何詢問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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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的目光越過眾人。神色越發平穩，手上稍一用力，將小兒子拋了出去，正落在上官鴻懷裡，大聲說：“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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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走上前來，伸臂做出請的姿勢。

" K+ x5 E; i# f) S# q    龍王一行人轉身向外走去。中原人抬著泰山派苗承信的屍體和重傷的屠狗，孫成器尷尬地向獨步王作揖告辭，數步之後，上官成撕心裂肺地哭起來，韓芬趁人不備。抓起兩塊同門弟子的肢體，要將它們帶出金鵬堡。這是她期望中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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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正堂門口，上官飛想起母親的交待，咬牙轉身，衝著黑暗中望不見的父親顫聲喊道：“我還會再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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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大門口，上官成都在哭，不停地捶打上官鴻，兩名僕人等在這裡，將三隻包裹放在地上，向小主人深鞠一躬，匆匆進堡。

; }  B) e' \' e' J    張楫朝眾人略一拱手，大聲說：“恕不遠送。”

    上官成第一次看到石堡以外的世界，望著石樑對面上百名盔甲鮮明的衛兵，突然止住哭聲，眼中閃過濃濃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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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帶走獨步王最後一個兒子的消息早已傳到山下，更多的人擠到北城圍觀，結果大失所望，上官成被送進一輛馬車裡，遮得嚴嚴實實，誰也沒見著獨步王最喜歡的小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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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龍王出離東城門，城外的三支軍隊才解除戒備，鐘衡立刻趕到龍軍營地來見龍王，第一句話就問：“獨步王會發起報復嗎？”

) Z5 B2 R4 q, `/ N! U9 P* v    顧慎為奪得一次醒目的勝利，離開璧玉城的路上，甚至有人向他下跪磕頭，可他臉上卻沒有一絲喜色，“不會。”

    鐘衡顯得很失望，“獨步王真是能忍，身邊唯一的兒子被搶走，他竟然……中原很快就會派人來接管軍隊，絕不會像張佑與孫成器這麼聽話，如果能在這個時候逼獨步王出手……唉，時不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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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v( {. e0 S- \6 e% a( c2 H    獨步王一度有失控的跡象，可是當他將小兒子拋向上官鴻的時候，顧慎為知道，他不會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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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再逼他一次。”顧慎為雖然同意比武爭奪城主之位，但是在這個計劃實現之前，他不會無所作為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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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 m" o* O. E: x    “還能怎麼辦？”鐘衡已經想不出辦法了，“雲、鴻、飛、成，獨步王四個兒子都在龍王手裡，除非將他們一塊殺了，我真不知道怎麼才能激怒他。”

+ p& ]: j' s' `2 k! b& f2 u) O% V2 t    顧慎為搖搖頭，他不會採取這一招，“我會想到辦法的，你專心準備應對新來的中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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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鐘衡躬身應道，沒有馬上告退，“有件事我希望龍王能關注一下。”

    “說。”

    “璧玉城眼下人心不穩，許多人都在想方法討好龍王，一大批富戶都想要向龍軍提供軍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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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w4 J2 v# m! K    “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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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x4 h, `0 d    “嗯，可他們找的人不是軍中的將官，而是蕭鳳釵和呂奇英，這兩人放出話來，說是代表龍王接受效忠與資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是顧慎為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我會和他們兩個談談的。”

    鐘衡知道謹慎的做法是適可而止，可是對龍王他覺得可以多走一步，“這不是我該管的閒事，我只是想提醒龍王，您已經今非昔比，在外人看來龍軍即將大功告成，軍內的許多將士大概也這麼認為。蕭、呂二人不過先走一步，今後打著龍王旗號爭奪利益的事情還會更多，您得早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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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感謝鐘衡的提醒，送走丞相之後認真地考慮了一會，發現爭霸之路遠未結束，處理內部糾紛不比南征北戰更輕鬆，可能還要更複雜。

" F, a- I9 r8 Z    這天晚上，顧慎為一會思索如何激怒獨步王，一會想著駱啟康的劍法，將蕭鳳釵與呂奇英儘量推到以後解決，結果三件事情都沒想透徹，第二天早晨，他先被激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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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3 n; N% {& Z& V5 f8 m    天剛亮不久，羅寧茶又一次不請自來，神色比上一次還要惱怒，一名滿臉抓痕的丫環跟在身後，無奈地抱著哭鬧不止的上官成，另一名丫環捧著從金鵬堡帶出來的幾件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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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 n9 P* Q! N( L, y4 A    “你想想辦法，他快把我煩死啦。”羅寧茶氣哼哼地說，總算沒提起兒子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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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比她更覺得厭煩，這個女人和小孩他都不喜歡，冷淡地說：“妳是他母親，應該能想到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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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成邊哭邊說：“我要父親，不要母親，我要回石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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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大怒，“沒良心的東西，金鵬堡就快完蛋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出來，你還想回去？陪上官伐一塊送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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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成一愣，他還不知道上官伐是誰，“石堡有金鵬鳥，永遠不遠完蛋，敵人才會完蛋，他，他就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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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你……”羅寧茶及時忍住，“把他放下，讓龍王管教。”

    丫環立刻遵命，另一名丫環也將包裹放下，跟隨主母一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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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平時反應敏捷，這時卻慢了一步，沒等他開口，帳篷裡只剩他和不到五歲的小孩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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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p* t7 {6 p* _% j% t    上官成不哭了，雙拳緊握，仰頭盯著龍王，抬手擦了一下淚水，“你是懦夫，你不敢跟我父親比武。”

7 m( b" L% Q0 a% W+ k5 m    “你懂得什麼叫懦夫？”顧慎為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反問一句。

8 T3 f$ {( S% V  U7 f5 J4 ^    “懦夫就是……膽小鬼，怕死，不敢跟更厲害的人比武。”

2 ?& E3 h) a2 W  ~6 ]7 f  [    “你不怕死？”顧慎為只能繼續反問。

* u7 t# t* \' l: ?- b7 c, l    上官成以實際行動回答，撲向身邊的包裹，在裡面摸摸索索，竟然掏出一柄帶鞘的狹刀來，可對他來說，這件兵器實在是太長太重，他甚至拔不出來，努力了一會，直接扔到地上，又到包裹裡摸索，這回換了一柄短劍。

+ R" L4 D+ F# y9 Q( {+ \3 `+ h7 Z    “我不怕死。”上官成握著短劍，大聲說。

5 F, ]/ ]8 b, R0 D2 |$ k& E0 M    顧慎為看著忙亂的小人兒，哼了一聲，“那你就是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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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9 g4 z3 O! e( p5 Z    上官成聽不懂這句話的含義，“我才不愚蠢，父親說我最聰明。”說罷雙手握劍，大叫著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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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可以確定一點，這肯定是羅寧茶的兒子，順手奪走短劍，側身讓過。

    莫名其妙失去兵器的上官成撲通摔倒在地毯上。

$ W* y: e! e1 a: I$ Q    劍身狹窄，全長不到兩尺，在上官成手裡仍顯得很長，到了顧慎為手中卻跟玩具一樣，他看著這柄劍，突然心中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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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的劍，父親顧侖特意為他打造的短劍，被上官怒當成禮物送給小妹妹，幾年前當顧慎為準備從金鵬堡逃走的時候，上官如又送給他。

: I3 K; p: j8 p! W" c' _    顧慎為沒能將短劍帶走，它被遺落在往生崖邊的箭塔裡。

) k: ~9 {5 a7 c4 J9 G- U    “誰給你的？”顧慎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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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成爬起來，還是沒明白自己的劍怎麼到了對方手裡，“還給我。”

    “先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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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視了一會，上官成屈服了，“姐姐送我的，她對我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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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也是兩年前離開石堡的，上官成竟然對她還有印象。

    或許是殺手找到劍交給了小姐，或許是上官如自己到往生崖發現了遺落之物，顧慎為有點納悶，上官如將自己的劍送給一個不經事的孩子是什麼意思。

& b3 Q% o) F: d  q1 R) j2 [    他倒捏著劍尖，劍柄衝著上官成，想到該將這個小人兒交給誰管束，也想出了激怒獨步王的新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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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V- m% z2 M0 R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一十七章 從前

   韓芬在金鵬堡受過不少折磨，雖然她有本事將疼痛轉化為自己想要的快感，但還是造成了實實在在在的傷害，等到快感消退，疼痛仍然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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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嬰兒一樣側臥在榻上，身上披著毯子，顯得極度萎靡，棄枕不用，頭露在榻外，自然下垂，倒著面對不遠處的小人兒。

    這是一個古怪的姿勢，身子扭了幾個彎，像一條半死不活的蛇，上官成感到害怕，離開石堡不到三天，他見到的每個人都跟家裡不一樣，尤以眼前的這名女子為甚，小小的心中實在承受不了這麼多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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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6 e- N/ T, o' x% l    他向後退去，牽動了繫在手腕上的細繩，繩子長七八尺，另一端綁在韓芬的左腕上，她的手臂一點也不用力，任憑上官成將它拽動，也耷拉在榻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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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同樣的姿勢已經維持了近一刻鐘，上官成突然生出一個想法，“妳死了嗎？”

    怪女人沒有反應，上官成害怕了，沒有父親和其他大人在在身邊，他的膽子變得小多了，呆呆地站在原地，過了一會開始展開行動，想要用單手解開手腕上的繩扣，卻不得其法，用牙齒咬，他的牙還沒長全，除了沾上不少口水，對解除束縛沒有絲毫幫助。

" c; `( Y2 U4 ], c- Y    他想了一會，發現自己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大聲向帳外的人求救，要麼走到屍體近前，兩手並用，或許能解開另一端的繩結。

5 O. ^4 e' r0 q* ^    如果這是金鵬堡，他當然選擇前一種。但這裡是全然陌生的地方，只有剛見面時母親對他瘋狂地親吻。再沒人對他顯露親善，所以只剩下後一個選擇。

    “我不怕。”上官成給自己打氣，雙腳卻不肯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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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怕。”他又說了一遍，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好像這樣就不會驚擾到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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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的半截手臂袒露在外，上面佈滿深深淺淺的傷痕，上官成感到心裡一陣陣發毛，急忙閉上眼睛。摸索到繩結，奮力扯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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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 a  W7 F8 E. d+ z    繩結太緊，上官成的力氣遠遠不夠，心中不由氣餒，睜開雙眼，正看到那雙倒看自己的眼睛在好奇地眨動。

    事後，上官成覺得自己有一百種選擇。結果他卻做出最丟人的舉動，以至於多年以後還無法忘懷：他哭了，還尿了。

% s; M5 J/ k/ C7 p* |8 I8 t1 s    三股水流從不同地方嘩嘩淌出，上官成的嚎哭跟普通孩子沒有任何區別，如果獨步王這時看到他，會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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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騰地轉過身。像動物一樣跪在榻上，吐舌做出鬼臉，臉上笑嘻嘻的，“你為什麼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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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討厭妳，妳裝、裝死嚇我……”上官成抽噎著說。

    “我沒有裝死。我是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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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p1 ~3 @8 m( w% `4 ]0 n    “可妳……眼睛是睜開的。”

    “這有什麼奇怪的，睜眼也能睡覺。”

8 R2 \* G2 A5 ?4 T, N0 y& e$ I$ O% Q    “真的？”上官成止住哭聲。有點不太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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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我還能睜一眼閉一眼睡覺呢，這都是小把戲，我會的可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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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妳怎麼會被我父親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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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比較倒霉，再說你父親……你父親是誰？”

' g7 z+ Y. o+ P" t* R    “獨步王。”上官成驕傲地說。

( m+ O! F7 u: r+ J* r( r    “哦，想起來了，你叫獨步王父親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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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父親才是最厲害的人，你的小把戲打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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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E( R3 J3 ?5 L    “嘻嘻，我當然打不過獨步王，可他不是最厲害的人，御眾師才是。”

    “我父親連大象都不怕，更不怕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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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眾師連閻王都不怕，敢留全屍，更不怕獨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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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 R( X$ J) q8 A) Q    兩個人，一個站在地上，一個跪在榻上，四目相對，全都努力睜大眼睛，誰也不肯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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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c1 i2 r8 \' I; P; _/ W    上官成先眨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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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A( W: F3 l7 U( C! k    “你輸了。”韓芬高興地說，仰面躺下，皺眉自言自語：“好痛啊，好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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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成步步後退，直到細繩綳直，“喊疼的人是膽小鬼，妳還好意思說我父親不是最厲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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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尿褲子的是什麼鬼？嘩嘩鬼嗎？”韓芬笑著問。

$ S6 |; `% n8 G: u5 X/ t( V    上官成臉紅了，“還不是妳嚇我……”

. Z, d, `! i) O4 k    韓芬雙手連拽，將上官成拉到身前，興緻高漲，跪坐起來，不管上官成的大聲反對與掙扎，三兩下脫光他的衣服，扔到地上，左右看看，抓起自己的毯子，將上官成仔仔細細地包裹起來。

    “你這個小娃娃稍微有點大，不過還是挺好玩的，別亂踢，我可會包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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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m7 A: V5 Q/ J# v8 ~  r    上官成終於屈服，像出生不久的嬰兒一樣被層層包裹起來，心中氣惱，卻不得不承認，的確有點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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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搖頭晃腦地欣賞自己的傑作，突然想起一件事，“不對，你說你父親把我抓起來，可是龍王把我給救出來啦，還把你也抓回來，所以龍王更厲害。”

    上官成幾乎忘了剛才的爭論，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龍王是懦夫，不敢跟我父親比武，讓別人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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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9 F( C, D; y7 X. }' C; O    “可你父親也沒動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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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父親不是懦夫，他說了會把我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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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9 C9 p/ V4 x, |    “龍王搶到手的東西，還沒人能搶回去，嗯，龍王不是最厲害的人，但他比你父親厲害。”

" ]" D9 Y* D6 _    “龍王一點都不厲害。”上官成大聲嚷道。

6 |4 s! S  N6 C( D4 t- R! b    韓芬驚訝地低頭看著榻上的小人兒，“龍王還不厲害，他做過那麼多事……”

    “他做過什麼？他殺過很多人嗎？有很多人聽他的命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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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b  j' R" G8 T    韓芬越發驚訝，“你根本不知道龍王是誰吧？”

    “怎麼不知道？就是那個臉色白白的膽小鬼，母親把我交給他，他又把我送給妳，我討厭你們。”

1 R" e% Z4 I5 B# l* ~    “然後呢？你聽說過龍王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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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d; s0 n* O    在金鵬堡內宅是聽不到龍王這兩個字的，上官成卻不肯承認。“他就是總讓別人幫他打架，自己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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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娃娃說謊。聽我給你講吧。”韓芬坐在榻邊，輕輕拍著上官成，“很久很久以前，龍王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父親母親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你猜得沒錯，他們就叫龍父龍母龍哥龍弟龍姐龍妹，有一天。壞蛋出現了，把這一窩龍都殺得乾乾淨淨，只剩下龍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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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閉上嘴，上官成的好奇心已經被挑動起來，順口問道：“後來呢？”

3 T  J: M& N( ]) R1 o    韓芬高興地點頭，覺得這個小娃娃更可愛了，“你絕對想不到。”

2 X% F) `- q; E; K9 O    “龍王把壞蛋殺了唄。故事裡都是這樣。”

    “不對，壞蛋很強大，從前的龍王打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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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龍王不是找人幫忙，就是躲起來練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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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對，龍王，嘻嘻。混進壞蛋家裡當奴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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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上官成瞪大眼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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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要靠近仇人，還要學仇人的武功，好給那一窩龍報仇。”

    上官成雖然意外，卻沒法理解龍王的做法，“他還不如找我父親幫忙。我父親一出手，壞蛋就完蛋了。”

    “嘻。壞蛋就是你父親啊，他殺死了龍王全家，龍王在金鵬堡藏了好幾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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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p4 Z7 K* `) {" A% f: S+ n    上官成呆住了，“從來沒人跟我說過……我父親才不是壞蛋。”

    韓芬也不爭論，繼續講故事，“龍王跟御眾師一塊在金鵬堡長大，一塊學武功，一塊殺人，不知道是不是也一塊睡覺，然後有一天，壞蛋，就是你父親，發現龍王是混進來的，還要殺他，於是龍王和御眾師就逃跑了。”

# S: C+ @1 x( U) r3 \1 C# E    “沒人能從石堡逃跑。”上官成開始不相信怪女人的故事了。

    “別人不能，龍王和御眾師能，他倆跑了，壞蛋就派人追啊追，來一個被殺一個，來兩個被殺兩個，龍王和御眾師不知道怎麼就跑散了，真可惜。龍王殺的人越來越多，跟隨他的人也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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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堡裡所有人都聽我父親的。”

  q, k0 }: F+ Q4 t    “那才能有多少人？”

6 }- d& j' x6 l5 u; p) `    “呃……父親說外面還有，是一支軍隊，成千上萬人。”

2 H( l' }# I+ s$ J% C/ `+ R    “嘻嘻，你看到外面的帳篷了吧？一眼望不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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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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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0 ~  t& |+ c    “裡面所有人都是龍王的部下，這才只是一小部分，在草原，還有更多軍隊聽從龍王的命令，好幾十萬，是這裡的十倍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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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z5 s3 V0 i    “妳騙人。”上官成對太大的數字沒有概念，只是不肯承認龍王比父親管的人更多。

    “我怎麼會騙人？我當時就在軍營裡，有一回龍王帶兵跟敵人打仗，我在戰場上都迷路了，走了一整天才找到龍王，你說戰場得有多大？士兵又有多少？”

    上官成說不出來，“我父親有兩隻金鵬鳥，妳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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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K, [8 Y8 }( i    “沒見識的小娃娃，你家的鳥是死的，龍王養著一隻活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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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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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1 W' `) t    “嗯，活的，全身黑色羽毛，只有眼珠是紅的，除了龍王，誰也不能靠近它，因為它——專門啄人眼睛，像吃葡萄一樣吞下去。”

( C2 }. [1 J/ C* R. {# z& ]    上官成嚇了一跳，“它有我家的金鵬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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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了，我親眼所見，紅頂大鵬從天而降的時候，連太陽都遮住了，翅膀扇起的大風能刮到一大片人，大家都叫它魔鳥、神鳥，看見它就得下跪。哦，想起來了，你知道當初龍王和御眾師是怎麼逃出金鵬堡的？”

( b2 A6 r  p/ T7 G/ j$ K    “不知道。”上官成喃喃地說，腦子裡想的全是黑羽紅頂的大鵬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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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兩個騎著魔鳥飛出去的，壞蛋，也就是你父親，和你們家的殺手，傻呼呼地站在地上，眼巴巴地看著大鵬鳥飛走，嘴巴裡全是它扇起來的塵土，好幾天都吐不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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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只知道大概情形，加入不少自己的想像，說著說著連自己都迷住了，歪著頭，一副悠然神往的樣子，“大鳥在空中飛，像一片大大的烏雲，獨步王和金鵬殺手就跟螞蟻一樣四處亂躥，龍王和御眾師手牽著手，緊緊靠在一起……唉，為什麼會分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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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成同樣被迷住了，腦海裡加入更多想像，半天沒說話，臉色白白的龍王一下子換上全新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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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兩人閒聊的時候，顧慎為正帶著一批人，準備再訪金鵬堡，這回是不請自來的悄悄潛入，他不能再讓金頂大鵬留在兇手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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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5 y0 c( K! B, F4 S' ]1 g: E+ y  U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一十八章 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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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踩著齊膝深的積雪，上官鴻抬頭望著黑黢黢的洞口，心裡一陣陣發虛，“應該就是這裡了，可能是凍住了。”

$ D8 `. |8 g* C) Z' Q    幾年前，上官鴻從孟夫人那裡偶然聽說一件秘密，石堡裡有一處筆直向下的秘道，通到崖底的河流，以備危急時刻取水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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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兩天，上官鴻繞著河谷走了差不多大半圈，終於找到這裡，洞口離冰凍的河面三四丈遠，看上去不算太大，其實比常用的水缸還要粗一圈，渾圓的形狀顯示出人工雕琢的些微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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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找到它，上官鴻的脖子仰得都快要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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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a  I" o/ e    從崖底向絕巔望去，高不見頂，怕是有千餘丈高，順著這樣一個小小的洞窟爬上去，上官鴻想想就不寒而慄，暗暗祈禱龍王千萬不要選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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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m* S% i9 I0 R" Y    顧慎為沒帶太多人手，上官鴻、木老頭和五名胡士寧訓練出來的殺手，總共只有八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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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u! e9 x+ y+ Q. ~/ o5 j* s    木老頭也仰頭觀望，尋思著自己小巧玲瓏，龍王把自己帶出來必有目的，於是先行開口說道：“看洞口大小倒是挺適合我的，不過先說一句，我瞧這條通道有年頭沒用過了，裡面說不定住滿了蛇鼠爬蟲，我要是不小心尖叫起來，可不是膽小，更不是向山上的人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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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退後幾步，這樣可以觀察崖壁的情況，“這條通道不全是鑿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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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有一部分是用泥土貼著懸崖築成的，我就說嘛，獨步王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開出這麼一條長長的窟窿出來，不過多少年了，泥巴估計也變成石頭了。”木老頭反應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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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去看看才知道。”

1 U  `! U1 J8 a( k. r& k    木老頭點點頭。突然明白過來，“龍王是要我上去查看嗎？”

    “你輕功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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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5 o5 Z1 ~# ]9 n' I- Y    “多謝龍王誇讚。”木老頭苦著臉說，“不過鑽洞的本事我可沒練過，還是長得見不到頭的洞。”

    “這條通道大部分都應該是用泥土築成的，不用鑽洞，在外面也能爬上去。”

    “那也挺危險吧，這要是掉下來，連塊完整的屍體都找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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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5 e$ C2 v. D* E    顧慎為無意好言勸說，掏出一圈繩索和兩根又長又粗的鐵釘。塞到木老頭手裡，“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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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J# N" _8 E) ]8 D- T# o/ k    木老頭萬般無奈，“龍王，先說好，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日後論功行賞的時候你可不能忘了我，就算是追封也得給我個官職，至於賞銀——唉，我這輩子沒做過幾件善事，你就替我賙濟窮人吧，千萬要告訴他們這錢是誰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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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的囉嗦一時半會結束不了，顧慎為雙手抓起他。猛地向上拋去。

    木老頭在空中大呼小叫，不過還是輕易地躍到洞口上方，手中鐵釘向崖壁用力刺下去，“咦。真的不是石頭。”

) }. I7 |# M) F8 P: `' O    木老頭掛在崖壁上，從洞口裡掉下來幾塊碎石，上官鴻揀起來一塊來，隨手捻成粉末。興奮地說：“龍王猜得果然沒錯，瞧。已經老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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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將繩索斜挎在肩上，兩手各持一枚鐵釘，奮力向上攀爬，遇到合適的地形，就施展輕功縱躍，很快變成一個黑黑的小點。

8 h3 F, @8 ?" g. L: T    沒多處，黑點漸漸變大，木老頭又下來了，很明智地沒有立刻跳到地面上來，而是居高臨下說：“發現一點東西，得先跟龍王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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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j7 K  u, i, ^: A9 R# y, H    “說。”

    “洞裡很乾淨，還有一根鐵鏈，可以順著爬上去……”

    “不要動它。”顧慎為命令道，怕因此驚動上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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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木老頭重新向上攀爬。

    當木老頭接近消失的時候，顧慎為對上官鴻和五名殺手說：“你們留在這裡，不要動，也不要讓外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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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冒險，上官鴻大大鬆了一口氣，急忙說：“是，龍王，我們一步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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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9 }* I# F& b    顧慎為可以施展輕功直接跳上去，但他還是按照從前的習慣，摳著崖壁上的縫隙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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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壁被木老頭用鐵釘刺出一塊塊缺口，顧慎為因為省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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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大荒門要是知道有這麼一條通道，就不用準備大批鐵釘了。

    幾十丈高度之後，顧慎為看到一處很大的缺口，顯然是早就有的，露出一截木老頭說過的鐵鏈，顧慎為伸手輕輕摸了一下，發現上面沒有鏽斑，表明金鵬堡一直有人在維護這條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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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l! j# |  I& M    隨著高度上升，風力也變得強勁起來，顧慎為變得小心，一直與木老頭保持勉強可見的距離，儘量不採用跳躍的動作。

    近兩個時辰之後，顧慎為抬起頭望見一處突起的石台，猜測上面大概就是金鵬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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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s) ]: j  D5 B7 f    木老頭蹲在一處淺淺的凹陷裡，對腳下的龍王小聲說：“到頭了，剩下的一段真是鑿出來的石洞，龍王打算怎麼辦？”他早就發現龍王跟在後面。

% h$ I+ b9 E$ E4 }0 H6 n7 m    “等天黑繞過去。”顧慎為說，用木老頭打前鋒，是此次行動最冒險的地方，他一直不怎麼信任這個改邪歸正的魔頭，卻沒有太多選擇。

1 V# c/ b% `# T7 ~' K* ]    木老頭已經將繩子繫在自己腰上，將另一端扔給龍王，“嘿嘿，咱們可真是一條繩上的兩隻……英雄。”

7 `/ x# e" O4 S    顧慎為也繫上繩索，在附近找了一處能容腳的地方，貼壁站立，側耳傾聽，除了呼呼的風聲，什麼動靜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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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龍王，臉上似笑非笑，“龍王就是在金鵬堡得到死人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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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a! ^" T' w; P; e! X4 a  i1 i    “嗯。”

9 F2 l3 o! Z# F1 q    “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中自有天意，上官家佔據金鵬堡近百年都沒發現的秘密，竟然被龍王隨便拿到手，唉，這算怎麼回事呢？”

6 F" k7 Q7 v5 u7 w0 Q0 ~+ d! k' ?  G) a    “你不服氣？”

    “我怎麼敢？”木老頭瞪大眼睛，露出受傷害的神情，“我只是想說，龍王的運氣真是好，多少次死裡逃生，死人經劍法功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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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 B# B- X4 p    顧慎為沒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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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卻不肯識趣地閉嘴，扭頭望著已經落下去一半的太陽，“咱們是在金鵬堡的東北面，龍王對這一片熟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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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Q/ P3 e2 `    東北應該是內宅的範圍，顧慎為沒怎麼來過，“還可以。”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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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去之後的計劃，龍王已經想好了，是吧？”等了一會，木老頭自問自答，“那是當然，龍王向來不打無準備之仗。”

" J0 h, _4 m6 n( S    安靜片刻，木老頭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有個小小的問題，我一直想問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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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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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1 u; O6 ^$ x; A/ H    “你跟我說過，死人經有好幾種練法，的確，龍王跟荷女學的明明是同一種劍法，施展出來卻截然不同，平時水火不融，臨敵之際偏偏能刀劍合璧——真的很奇怪，其中有什麼秘訣嗎？”

    “你對死人經很感興趣？”

2 T( e" x! p3 D# }' I& J* J# H1 k    “嘿嘿，好奇嘛，龍王也知道，我就喜歡研究武學，死人經這麼高深玄妙的武功，我怎麼能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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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秘訣。”顧慎為說，他也沒弄清自己能與荷女刀劍合璧的原因，“相信這套劍法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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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P+ }/ I! I6 D; D& e    對這個有些敷衍的答案木老頭很滿意，連連點頭，“相信劍法，這恐怕是修煉死人經最難的一步。呃，龍王有沒有想過……一個人同時採納兩種練法，自己刀劍合璧呢？就像小初那樣，威力豈不是更大？”

0 d( l3 |! W# N+ ~2 e    顧慎為一怔，他可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一心或許可以二用，信念卻必須是唯一的，兩種練法就是對哪一種練法都沒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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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X0 J& k& U) e7 Q1 F5 h    “有道理。”天色漸暗，木老頭已經完全隱入崖壁，只能通過繩索與聲音確定他的存在，“可既然死人經有多種練法，沒準就有兩種適合同時修煉呢。”

    顧慎為保持沉默，然後冷冷地說：“斷了這個念頭。”

    “什麼念頭？”木老頭驚訝地問，“同修兩種練法的念頭？我只是隨便想想……”

" }8 Q5 m0 p8 m" y$ p! m! ^    “你永遠得不到死人經。”

    “嘿嘿，龍王總把我想得那麼貪婪，我純粹是好奇而已，真的。不過……上官鴻和野馬算什麼東西，竟然能學到死人經。”

" o1 o7 M' \. }* X6 T" \; b    “你想投奔荷女？”

    “那個惡女人？”木老頭吃過荷女的苦頭，提起她就義憤填膺，“她就算跪下來求我，我也不要她的死人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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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Y2 |7 r2 c7 }- e6 G5 e$ U    “野馬他們學的死人經不全，很可能存在隱患。”

2 c" ^  [/ Y* h; t. J    “太像荷女能做出的事情了，所以說啊，她給的東西連碰都不要碰，那個女人心機很深，才不會做虧本買賣。”

    顧慎為認同木老頭的說法，但他一直沒想明白，荷女將韓芬“送”到自己身邊是什麼目的。

8 E# A. N* ^3 g0 S) L    天完全黑了，月光明亮，顧慎為扯扯繩子，示意木老頭跟自己走，他已經選定一條穩妥的路線，可以繞過頭頂的障礙，從另一邊爬上絕巔。

3 i4 H$ o0 B( B& }9 ~2 l2 P4 z: G    顧慎為再次回到金鵬堡，藉著月光，他看到一片荒地，只在崖邊建有一座孤零零的石屋，百餘步之外才是高聳的石牆。

    他對這裡毫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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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O) A" K: a  D; q# p    兩人解開繩索，順著一條踩實的雪道悄悄前行，木老頭終於閉上嘴巴。

, E) x5 E+ S- W, d  g- G! x/ u, W; B    牆壁上有一道緊鎖的門戶，顧慎為沒嘗試打開它，順著石牆慢慢爬行，木老頭沒有這麼謹慎，兩次縱躍就跳到牆頂。
9 ~& ~- W) I2 f6 K" L5 [
& Q. S5 e6 m& b/ W" p5 X    牆內有一條狹窄的小巷，兩邊是一座座獨立的小宅院，跟東堡殺手師父的住處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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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燈光，顧慎為卻能感覺到許多院子裡都住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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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g8 t4 W* d; J    這裡是青面的住處，顧慎為恍然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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