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四十九章 新帥

, J4 v3 ]) z5 W- [9 p3 g4 K' l5 b    從京城出發之前，龐靖與親密的朋友們互相應和，寫下數十首關於西域的詩，其中一半描寫漫天風雪，另一半則與沙漠戈壁有關，當他終於在冬末來到璧玉城時，卻將那些美妙的文辭忘得乾乾淨淨，只想鑽進堅固的房子裡，與外面的白色世界永遠隔絕。

    京師就是人間天堂，他由衷地暗自發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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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P5 ~% m" {( _2 S9 w" ?: H- }    離京之前，龐靖與一名官員打賭，憑藉中原在西域建成的驛站，他能在一個月之內到達璧玉城，耗時與夏秋相同，因為這個原因，冬季進入西域的龐靖不肯按部就班地緩緩前進，只帶少量隨從，馬不停蹄地奔馳，將自己當成背負重要情報的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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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成功了，雖然臉部凍得脫皮、嘴唇乾裂得露出紅肉，雖然一路上累死不知多少匹馬和駱駝，而且不得不將三名累得虛脫的隨從拋棄在冰天雪地裡，他還是成功了，只用二十九天，就由京師到達璧玉城。

    為了讓自己贏得名至實歸，龐靖沒有入住城外的軍營，而是直奔北城，沒和任何人商量，就佔據了督城官府邸，命人翻出官印，給自己蓋了一份通關憑證，加上之前各個關卡與驛站的憑證，龐靖擁有確鑿無疑的證據，表明自己贏得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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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W5 O5 H( J$ N% F    回京之後，他將贏得那名官員親手捧上的三杯酒，賭注微不足道，他只想證明自己的正確。

; ?1 I& c% u5 [$ b; }' t: O    本任督城官是北庭人墨出，早已不知去向，剩下十餘僕役留守官邸，都是金鵬堡的人，面對一群突然闖進來的陌生人，竟然沒敢拒絕。一邊交出官印，一邊急衝衝地向上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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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h- y+ s1 _" Y! \3 f    於是，幾經輾轉，在城外軍營裡列隊等待新帥的中原人才知道消息，原來斥候此前所見一群難民似的傢伙，居然就是從京師趕來的將軍與隨從。

    龐靖喜歡與身體內的惰性做鬥爭，以此磨練意志，因此，入住官邸不到兩個時辰。腳趾的麻癢感覺尚未消失，他就走出舒適的臥房，接見自己的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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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百名將官擠滿了官衙大堂，齊刷刷地拜見新帥，心中疑惑。這個滿臉凍傷、叫化子似的年輕人，真的就是大將軍龐寧的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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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H$ F$ f( _  `. F4 m    龐靖二十七八歲，身材頎長而勻稱，長著一張堅毅的方臉，眼睛不大，即使在最疲怠的時刻也能顯露出新鮮的活力，好像用之不盡。必須大手大腳地隨意揮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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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見面，龐靖就顯出不喜歡遵章辦事的性格，沒等屬下們介紹職位與姓名，他徑直走到大堂裡唯一的外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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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 Z8 l2 ^+ J( b1 c    “你一定就是獨孤將軍了。”龐靖微笑著問。同樣沒有等正式的介紹，笑容牽動凍傷，他不由得呲牙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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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x* G4 i! Y& m5 _1 s6 ?    獨孤羡微微低頭，單手托著帥印。他代表著龍王，得表現得不卑不亢。“在下龍王麾下左將軍獨孤羡，受託代管帥印，今日物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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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0 A$ T2 v; E    一名同樣滿臉凍傷的隨從接過帥印，龐靖連看都沒看，拉著獨孤羡僅剩的手臂，仔細打量一番，“獨孤將軍屢屢以少勝多，敗金鵬、逐北庭，名震天下，中原若有你這樣的將軍，何需準備多年才敢與北庭一戰？不如你投奔中原吧，我將統帥之位還讓給你，自己喝酒吃肉享受幾天，回京城之後替你請功，得一個侯位是沒有問題的。”

+ X, ]+ h- a5 ^3 u* ?    眾將一驚，這才剛見面就公開拉攏龍王麾下最重要的將領，可不太合乎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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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  A/ V! T. J    獨孤羡更是一怔，將原先想好的話全都忘光了，支吾數聲之後才說：“龐將軍謬讚，我倒是打過幾場勝仗，都是龍王制定大計，我不過遵命行事而已，我也就只有帶兵的本事，中原絕不缺這種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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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G  z+ ?& H+ v    龐靖大笑，“可惜、可惜，龍王若肯委屈一下，我立刻就能以皇帝陛下的名義封他為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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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a- \' G    新帥說話似乎越來越沒遮沒攔了，將官們都低著頭，沒人敢吱聲，獨孤羡敷衍了幾句，匆匆告辭，前往龍軍營地向龍王報告情況，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評判龐靖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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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 M% K0 M' g" D7 m    龐靖精力旺盛，直到天黑還在接待各路訪客、查點軍隊名冊與糧草器械的數量，將官們本來準備了洗塵宴，卻沒人敢提出邀請，反而心中惴惴不安，生怕輪到自己被問話時應對不善，就此失去陞遷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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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E( b8 z2 r    最後是一名將領通過龐靖的隨從宛轉表達一個意思：督城官府此時此刻還不屬於中原，新帥不如前往軍營休息，那裡已經備好一切用具，絕不比城裡簡陋。

, l* L# W" q" I5 \. r1 b    龐靖拒絕搬走，理由很簡單，“中原乃天下共主，不要說府邸是空的，就算北庭人住在這裡，我也要將他們攆走。”

    當晚，龐靖美美地睡了一覺，次日一早感到神清氣爽，走出房門，突然又覺得西域的雪景還是很美的，遺憾的是已到冬末，積雪微融，再沒有那種新釀美酒的清冽。

" D  A+ h. S1 r" {  o9 a) O7 F    這又是忙碌的一天，金鵬堡送來一名專治凍傷的名醫，帶來一些藥膏，抹上之後果然有效，只是臉上白一塊黑一塊的不太美觀，龐靖卻一點也不在意，就這樣繼續會見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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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大多數人預料，龐靖接見的第一位璧玉居民竟然是孟明恕，金鵬堡做出的示好表示在他眼裡似乎不值一提。

: b$ s. s0 Y6 }# J    孟明恕自己也深感吃驚，他只是按照慣例派人給中原新官送去拜貼，全沒想到竟會第一個得到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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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菩提園離官邸不遠，孟明恕沒一會就趕到了，氣喘吁吁，多半倒是因為緊張。

    龐靖指著自己的臉，大笑道：“真抱歉，我本來沒臉見人，可是孟家跟中原的關係不一般，跟龐氏更不一般，我也就不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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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組織西域各小國定期向中原納貢是孟家最核心的生意之一，每次從中原帶回來的禮物，價值總是遠遠高於貢品，孟家從中獲利頗豐，的確與許多官員關係密切，龐家是外戚至尊，自然也得到過不少好處。

- |6 \  U" ~2 i$ i' j" D    孟明恕可沒想到龐家這麼重情誼，不免有受寵若驚之感，心裡的警覺卻沒有放鬆，於是語無倫次地謝恩，接著又說起孟家的衰落和自己的窮困，哀嘆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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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0 N1 U6 Q% ^    龐靖的確不見外，像多年老友似地安慰孟明恕，尤其是對孟家遭劫一事很感興趣，“按理說那麼大一次行動，想保密是不太可能的，何以迄今還不知道是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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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實在不想多談此事，只得敷衍道：“樹倒猢猻散，孟家大廈已傾，連奴才都跑光了，自保尚難，哪還有餘力調查此事？況且璧玉城跟中原不同，甚至跟西域其它地區也不同，可以用無法無天來形容，向來憑實力說話，現在的孟家，寧可不知道搶劫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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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親切地將右手搭在孟明恕肩上，“現在不同了，我這次來西域，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給璧玉城選擇一位城主，帶來秩序與規矩，孟家遇劫的事包在我身上，早晚給你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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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尷尬地謝恩，覺得這位新官實在太年輕，缺少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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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R8 w4 H/ j7 W; W: O, t    龐靖親自將孟明恕送到府邸門口，在他耳邊小聲說：“孟公子記住我這句話，孟家對中原很重要，我不會讓孟家就這麼受欺負，只要你指出線索，不管對方有強大，也不管孟家的財富藏在哪，駐在西域各地的中原軍隊，都會幫你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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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2 t3 J% E/ \. q& s$ f, W    孟明恕差點當眾跪下，被龐靖雙手扶起，於是滿含熱淚回家，立刻手寫書信一封，派親信送到南城蕭鳳釵的住處，委託她向龍王說明情況。

    他將孟家的希望都寄託在龍王身上，可不能讓那個多疑的年輕人產生誤會，不過獨坐房中，孟明恕隱隱有點後悔，早知中原如此看重孟家，當初就不該與龍王合作。

! o5 \" A: m6 N4 H. Q    龐靖第二個接見的人就更讓璧玉城意外了，他甚至沒有在督城官府邸坐等客人拜訪，而是親赴留人巷得意樓，與曉月堂御眾師見面。

7 j( H" p; S4 g6 }& N2 \8 ]    曉月堂在璧玉城公開亮相還不到一個月，誰也不知道龐靖是怎麼知道這個組織並且如此看重的。

    這次會面持續近一個時辰，具體情況無人知曉，曉月堂弟子口風極嚴，龐靖的隨從全都等在樓外，沒有一個人陪將軍進樓。

    龐靖沒在南城流連，返回北城之後又接見數人，直到入夜，督城官府才算安靜下來。

    相關情報雪片似地飛到龍軍營地，供龍王與鐘衡分析，但是有一個人的拜訪是偷偷進行的，沒有任何信息傳出去，龍王自然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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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康早就等在臥室裡，恭敬地向新帥躬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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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z! I3 g/ L0 l% I; f/ i    龐靖一臉興奮，再次牽動還沒完全痊癒的凍傷，面目稍顯怪異，卻阻擋不住發自內心的熱情，兩步走到駱家劍客面前，給對方一個擁抱。

    他們兩個才是真正的老朋友。

0 j/ N4 T( }4 H6 }% @$ v    “該咱們做出一番事業了。”龐靖說，雙眼閃光。

7 T8 c1 e$ ^* U9 Q- w4 K2 i& x    相比之下，駱啟康就冷靜多了，“我只想知道，咱們是不是能放開手腳了，我在這裡已經等得太久，匣中之劍快要鏽跡斑斑了。”

& o( }- D# S' ^    龐靖走到門口，向外張望了幾眼，轉身小聲說：“對敵人，可以放開手腳，對朋友，得全力支持。”

5 w0 A4 N4 `, ~4 Z+ E    “誰是敵人誰是朋友？”

    “明天，你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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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五十章 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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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 Q8 W& @( b7 _   顧慎為希望丞相對龐靖做出清晰的判斷，鐘衡踱行三步，轉身又邁出三步，說：“他是個聰明人。”

    “聰明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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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官上任，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將池子裡的水攪混，而不是跟‘大魚’搞好關係，按我的猜測，這是對現狀極為不滿同時又極為自信的表現。西域都護官想要改變璧玉城的格局，對龍王大概算是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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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同意丞相的分析，唯獨對結論不置可否，當他帶著幾名隨從走進中原軍隊的營地時，仍將龐靖當成待定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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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n; {) T& e4 e    龐靖選擇在城外會見龍王，這是雙方私下協商的結果，無論如何，龍王不可能像孟明恕那樣去督城官府邸拜見他，於是只能按慣例在軍營中相見。

3 _6 s, D2 k- X* s$ s( \( _( C    一見面，龐靖就顯出不拘小節的性格，走下主位，一陣風似地迎到龍王面前，像江湖人一樣抱拳行禮，“總算見到龍王真人，不枉我數千里頂風冒雪來到璧玉城，只恨沒有自由之身，否則我一早就跑到龍軍營地，懇請當一名小兵呢，何至於今天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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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r2 `! l4 L& s3 O% d6 o    龐靖的熱情經常讓初次見面的人不知所措，顧慎為從情報中得知這一點，所以早有準備，“豈敢，龐將軍乃中原貴客，人未到聲已聞，這兩天來我桌上的擺的每一張紙上都有‘龐將軍’三個字，與將軍實在算不得陌生人。”

    龐靖大笑，拉著龍王的胳膊向裡面走去，親自將龍王送入客位，自己卻沒有回到主位，而是站在龍王面前，臉上儘是年輕人特有的好奇表情。若不是殘留的凍傷痕跡，會顯得比龍王還要年輕。

7 ?, M& `7 m. Z5 ^9 K1 y    數名將軍也都各司其職，邀請龍王的隨從與自己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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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聽說我的名字不過兩天，我可是從一年前就聽到龍王的傳奇，傾慕已久，因此一聽說有來西域的機會。就主動請纓。請龍王恕我魯莽，有一件事我在心裡憋著好久了，你真有一隻活著的大鵬鳥嗎？身高數丈，長喙如刀，翅膀一扇就能將周圍的人捲出十幾里，以活人為食，專吃眼珠，每餐不少於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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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雙眼亮晶晶的，如果得到否定的回答大概會失望至極。

3 Y6 W: }( n2 J    顧慎為點點頭。“是有一隻大鵬鳥，但是沒有幾丈高，只比普通人高一點，更不會以活人為食，它的翅膀要是能將周圍的人捲走，大概也吃不到活人了。”

/ A0 C: b) E! e! a7 C) Y0 `* e# o1 [    “哈哈，也對，它在哪？我能看看嗎？遠遠一眼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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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不在我身邊。可能也不在西域，從來都是它找我。我可找不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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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5 T/ L. F- k" v    龐靖果然很失望，長嘆一聲，“機緣不巧，真希望我能隨侍龍王左右，這樣早晚有機會見到大鵬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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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是龍王帶來的隨從之一，壯著膽子從座位起身。笑著插口道：“龐將軍對大鵬鳥感興趣？這裡不少人都見過它……”

    “你親眼見過？”龐靖扭身問道，好像龍王的描述無法滿足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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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l5 o6 }5 n- Z1 L" [6 K    “我們幾個人都見過。”上官飛指著初南屏和另外三名護衛，“那隻大鵬鳥每次都在龍王身處危機的時候出現，好像萬里之外都與龍王心存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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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糟了，以龍王現在的實力。誰還能給他帶來危機？大鵬鳥豈不是再不會現身？”

5 R5 w  y. R" F/ h$ Y6 G    上官飛急忙糾正說法，“那也不一定，大鵬鳥愛玩，沒事的時候也經常來找龍王，小初，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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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轉向初南屏，打量著俊美得如同女孩兒的劍客，“你經常見到大鵬鳥？”

8 y- N, \  O" r2 W    “曾經。”初南屏說。

% t9 r, r, Q4 h* h    “跟我說說，大鵬鳥什麼顏色？什麼愛好？什麼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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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1 y; ^8 j5 t7 D# P+ B    初南屏平淡地打斷龐靖，“龍王坐在那，想必有比大鵬鳥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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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c4 ~9 p# d7 g    龐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向龍王趨身行禮，“龍王莫怪，無知之人一時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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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大鵬鳥天生神物，對它感興趣的人倒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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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c/ H' i- @3 ?# E* D    “正是正是，人活一世，能見著幾件神物？絕大多數人恐怕連聽都沒聽說過。”龐靖似乎打定主意不想談正事，仍不肯返回主位，“聽說龍王有一對刀劍，鬼斧神工，夜間自明，遇敵則鳴，遇血則利，不知我可有機會見識一下？”

2 b4 I$ X7 g5 j8 k! k+ G: J1 z8 z    顧慎為猶豫一會，解下五峰刀，雙手交到龐靖手中，“此刀乃是西域名匠所作，鋒利一些，並無其它特異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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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卻像是面對稀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接過五峰刀，左手把鞘，右手握柄，輕輕拔出，貼在眼前仔細鑒賞，隨手舞了兩下，居然有模有樣，傳言說他練過武功，看來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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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X1 t2 V: c. `/ i7 {) ?    “好刀。”半晌之後，龐靖收刀入鞘，由衷讚道，將兵器還給龍王，“好刀也得有好主人，此刀鋒利如初，卻沒有半分打磨痕跡，顯然是龍王用得好。”

2 o; q+ H3 y8 g$ L3 X0 M    “過獎。”顧慎為敷衍道，這位新上任的西域都護官，對龍王的崇拜比軍中士兵還甚，表現得越逼真，顧慎為的警惕也越深。

! f8 m; Y2 `4 T2 A8 {7 E    “據聞龍王刀劍不離身，還有一劍呢？”

: a' ]+ B/ T* C( k    “送給更擅長用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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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順著龍王的目光看向初南屏，略作沉吟，笑著說：“聽聞龍王麾下高手如雲，獨有一位劍客，跟隨龍王最久，相貌超凡脫俗，劍法出神入化，初君南屏，可是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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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 T; S& I- U) d    初南屏微微皺起眉頭，“是我。”隨即垂下目光，既沒有出示龍首劍，也沒有閒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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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b: p: D; E7 m3 G# g* m. W/ {    上官飛咳了兩聲，以為能引起龐靖的興趣，結果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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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討了個沒趣，也不在意，但是終於坐到主位，正色道：“我來璧玉城，其實就是要辦一件事，主持比武，選出璧玉城城主，其間內情蕭王殿下想必跟龍王說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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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王走得倉促。倒也不是事事清楚。”

    龐靖使個眼色，坐陪將官紛紛起身告退，上官飛、初南屏等人也隨之退出，只剩兩人時，龐靖的神情更嚴肅了，“龍王心中或有疑惑。請你放心，我與蕭王殿下是至交好友，他的計劃我都瞭解，也會遵循不移，龍王與駱家有些恩怨，但國事為大，私仇必須放在一邊，駱啟康絕不會成為龍王的障礙。”

# `' y( t7 j& D' {1 p4 H    “有龐將軍的這番話，我放心不少。”

    “明白地說吧。駱啟康會擊敗獨步王，再如約敗給龍王。龍王對西域武林瞭解更多，你覺得此計可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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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王選中的劍客，想必不會錯。”顧慎為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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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其實我倒覺得蕭王此計多餘，以龍王的武功，橫掃西域斷無問題，哪還需要中原劍客的幫助？”

    “多一層保證總是好的。”

    沒談一會。龐靖急迫地結束這個話題，話鋒一轉。“說來倒讓龍王笑話，中原派來一支使節隊伍，結果正使死於內鬥，副使暗中通敵，一件正事沒做成，儘是丟人現眼的醜事。唉。”

    “我也奇怪，據說副使孫大人通敵，不知通的是哪一個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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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 I) C    “自然是北庭，天下雖大，中原的敵人也就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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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F3 m4 z0 t4 x; A    “這位孫大人眼光太差了些。北庭分崩離析，正是實力最弱的時候，他竟然與之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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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2 s7 t0 A& W! x' H2 x    “還不是錢害的。”龐靖稍稍壓低聲音，好像他說的話是不可告人的機密，“北城孟氏遇劫一事，龍王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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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 m& @. c, c. T    “嗯，聽說過。”

) s. T7 o! a6 S    “是北庭人幹的，他們許諾分一半贓銀出來，孫成器就昏了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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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沒人比顧慎為更清楚這樁指控的虛假，但他同樣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如此，孫成器可是錢迷了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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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說不是，私下裡說，我能理解他，那麼大一筆錢，誰能不眼熱？就是我，雖然寧死不會與北庭勾結，可也想要是能白得一大筆銀子就好了，哈哈。聽說孟家的財富沒來得及運走，還藏在璧玉城某處，龍王有沒有興趣，咱們一塊把它挖出來，五五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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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3 |9 Y' q0 a; b0 d- w    龐靖一點也不像是中原貴戚，更不像堂堂都護官，談起正事時無精打采，提到大鵬鳥、刀劍與寶藏，立刻就變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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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I8 x# o( {. w6 f, M, H8 e    “傳言不盡可信，龐將軍肯定那筆財富還在璧玉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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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露出熟諳內情的神秘微笑，“中原人多，打探消息的本事還是有點的，而且我還知道幫助北庭人搶劫孟氏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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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q- J4 @# u! R! v9 U# C! K( l    “哦？”

    “孟氏遇劫的時候，最近的北庭軍隊也在數日路程之外，何況穿牆越戶也不是他們的強項，必須找人幫忙，傳言一度說是龍王。”

    顧慎為哼了一聲，既無反駁，也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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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得到的消息說，真正的搶劫者是金鵬堡，獨步王老早就有剷除孟氏之意，正好藉此機會搶走孟氏的家底，送給羅羅王子當禮物，誰想到龍王與蕭王以少勝多，將羅羅逼得遠遁極北，這份禮物就沒送出去，仍然留在璧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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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Y4 w# k! M: T1 I2 ^    “有這個可能，如此說來，我的確要好好調查一番，五五分成，龐將軍就要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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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9 ]- A/ j    “我不貪心，孟氏富甲西域，能有一半我很滿足了。”龐靖的笑容與緊毅的方臉很不相稱。

    顧慎為回到營地，對鐘衡說：“這位龐將軍胃口不小，他在勒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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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 {8 H2 }; }    鐘衡吃了一驚，待龍王說完之後，他也得出同樣的結論，龐靖明知孟氏的財富在龍王手裡，拐彎抹角就是想分得一杯羹。

    在中原軍隊的營地裡，龐靖也在與駱啟康一塊評判龍王，“瞧，咱們現在可以確信，龍王不是朋友，消息是假的，銀子卻是真的，孟家的錢就在他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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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五十一章 金塊

    城主比武的消息終於公開了，雖然早已不是秘密，璧玉城的居民仍然為之熱鬧了一番，反覆爭論其中的利弊，處在興頭上的智者們口吐一條又一條預言，並由此引發一系列的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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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這一消息，中原人龐靖的名字廣為人知，根據他幾日來的表現，璧玉城送給他一個可以隨意解釋的綽號——風帥，往好裡說，是形容他行事風風火火、精力充沛，另一層意思是指中原派來一個瘋子平定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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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T$ X  Q5 o% _    龐靖的確不喜歡遵循常理，他可能倨傲地接見重要人物，也可能親自跑到最偏僻的小巷去見一位誰都沒聽說過的小角色，甚至突發奇想，連夜前往四諦伽藍，在山門外守到天亮，不等愕然的僧人出來迎接，人已經回城。

. M7 y" {& G  S. z6 f$ T    聽說“風帥”的綽號之後，龐靖竟然很喜歡，親自賦予它全新的解釋，“我就是風，大風、狂風，所過之處，非得變個模樣不可。”

3 Q1 ?3 b& ?3 Q( F2 J8 k    聽到這句話，經驗豐富的老商人立刻多了一個心眼，開始埋藏財富、轉移家人，但總體來說，耽於享樂的璧玉城居民仍然歡迎這位熱情的中原人，唯一的遺憾是龐靖不喜歡女人與美酒，也不參與賭博，讓很多想要討好他的人感到無處用力。

' f* \6 g% R" E; x9 n9 b) T    顧慎為桌上關於龐靖的情報越積越多，以至於失去了參考價值，在相互矛盾的古怪行為背後，風帥的真實面目反而日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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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當上護軍尉的鐘衡兼任聯絡官，本以為這是一件輕鬆的任務，沒想到龐靖對他極為重視，幾乎天天召見，甚至並開玩笑地建議鐘衡留在督城官府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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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 j, k$ a6 J2 h    鐘衡只得辭去護軍尉的職務，專心應對風帥。確保城主比武不會出現紕漏。

    顧慎為決定由龍翻雲接任護軍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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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V1 x) z3 E) ~    龍翻雲對此既意外又緊張，親自來見龍王，訴說自己的意見，雙腿失去知覺的他仍然是一名純粹的大雪山劍客，沒有感恩一類的套話，而是直接說出擔憂。“我沒審過案子，不知道該怎麼調整糾紛，連字都認不全，怎麼能讓眾人信服呢？”

; f$ {3 x' \5 A7 S9 w% O    “紅蝠會幫你認字，至於審案，放手去做，只要你覺得公正就行，沒必要非讓所有人滿意，你是華蓋峰族長。就把南城當成人多一點的大雪山吧。”

    南城可不是大雪山，這裡的居民與山民的性格截然不同，雖然都喜歡用刀劍說話，打起官司來卻是另一番景象，各說各理，雙方都是義憤填膺，真真假假，神仙也難分辨。

    龍翻雲遵命上任了。第一天就被幾起案子攪得暈頭轉向，連最基本的事實都沒搞清楚。一件沒判，加上鐘衡留下的案子，一共積壓了三十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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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尋思了一個晚上，龍翻雲想出一個主意。

6 K. M2 T- O4 y9 K4 D9 o9 q8 U: K$ y' x    璧玉城是個勢利的城市，在這裡，由於互不信任。金錢糾紛反而極少，絕大部分來向護軍府尋求協調的都是鬥毆事件，無非是誰多砍了誰一刀，另一方非要償還回來。

$ s3 y! u7 N7 }    次日上午，龍翻雲叫來本族的劍客和胡士寧手下的刀客。對擠在院子裡的當事各方說：“來，和我的人打一架，誰打贏了，我就判誰有理，另一方道歉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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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這種新奇簡單的判案方式，幾對當事人互相看了看，覺得沒必要，不打不相識，與其跟龍王的人再打一架，還不如一塊喝酒去，於是轉身就走，爭論內容由當初的恩怨變為哪一家酒館這時能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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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人不服，願意打架定案，比武只進行了四場，剩下的人也都撤了，事後，戰敗的四名刀客像朋友一樣坐在酒館裡，捂著青腫的眼睛，對好奇的聽眾說：“其實不是我們打不過，當時仔細一想，打贏了又能怎麼樣？贏了案子卻得罪龍王，不划算，乾脆給龍王一個面子，這事就算了，反正也沒有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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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南城護軍府接到的案子迅速下降，酒館的生意卻比從前更紅火。

+ U8 o  D+ G5 x3 h3 t$ e8 y    但是想讓璧玉城一夜之間變成無殺之城是不可能的，一時衝動的刀客們仍然習慣性地拔出兵器解決紛爭，金鵬堡雖然不再提供殺手，得意樓也已關張，搶著入行的人卻不少，為此甚至發生若干起大規模火併，就是為了證明哪一方更適合當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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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士寧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殺手有一天會改名叫護軍勇士，職責也由殺人變為阻止殺人，但他對這種轉變並不反感，與龍翻雲配合默契，一個坐鎮護軍府，一個在街頭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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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讓許小益也加入進來，提供情報，讓胡士寧能夠提前制止若干起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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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7 }3 {: r) o& ~5 x5 o    護軍府勇士所受的殺手訓練一點沒有浪費，為了維護龍王的禁殺之令，他們幾乎每天都在殺人，以此向城裡城外的刀客們表明一件事：龍王的禁令不只是說說而已，龍王也不是心慈手軟的父母官。

    與此同時，龍翻雲大量招收刀客，將他們編入勇士營，成為巡邏力量的一部分。

    大概半個月之後，南城的殺戮事件大幅減少，胡士寧手下的勇士們甚至開始無事可做，護軍府的地盤幾乎每天都在擴張，越來越多的街巷與商行願意接受龍王的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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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只是少數人試探性地繳納保護費，龍翻雲在向龍王請示之後，收下這筆錢，當交錢的人成群湧來進，他定下固定份額，既不太多，也不太少，足夠養活勇士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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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4 i/ @  X    鯤社的地盤本來就不大，很自然地融入到護軍府的範圍內，天山宗對此採取姑息態度，地盤日漸萎縮，最後只剩下南城西南方一小塊，但卻是頑固的一塊，吸引不少亡命之徒。

: A" i4 ]! B9 t8 [1 i    天山宗也頒佈了禁殺之令，卻從來沒有認真執行，在張楫控制的區域內，殺戮雖然不再公開進行，卻很少受到約束，這給護軍府帶來一個很大的麻煩，很多刀客殺人之後立刻逃到那邊去，勇士們卻沒有權力也沒有辦法懲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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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8 v8 E6 e    龍翻雲唯一能告訴受害一方的親友的是，“只要兇手進入護軍府管轄範圍內，我就能替你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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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不是能讓人滿意的說法，於是一個新行業誕生了——捕手。

0 o- O* \* g; h    捕手都是刀客，而且是武功不錯的刀客，看不上護軍府提供的微薄薪酬，也不敢冒著得罪龍王的風險當殺手，於是推出一項業務，專門潛入天山宗的地盤抓人，只要給錢，讓抓誰就抓誰，到手之後直接扔到護軍府門口，由勇士們執行公開的懲罰。

    冬盡春來，龍翻雲孜孜不倦地執行護軍尉之責，備受全城關注的城主比武卻沒有多少進展，許許多多的細節問題需要解決，何時比武、在哪比武、哪些人能參加、如何判定輸贏，等等，每一項都會引起無盡的爭論。

    鐘衡全力以赴，沒讓龍王操心，獨孤羡重回龍軍，武宗恆掌控疏勒國軍隊，顧慎為竟然輕閒下來，得以仔細研究死人經，將多日的心得整合到一起，木老頭、屠狗給予他大量幫助，初南屏、鐵玲瓏則是他試招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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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因為一名捕手的意外死亡，顧慎為的輕閒或許能一直持續到比武開始。

    捕手名叫巫宣，在這個新行當裡小有名氣，不到一個月，從天山宗的地盤裡至少抓回十一個人，得了多少銀子無人知曉，但是不少人發現他現在經常在留人巷過夜，對從前的他來說那是過於奢侈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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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手自然也會得罪人，但是巫宣的死與仇殺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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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E  C7 ^$ h6 U. n    他死在南城一所無人居住的宅院裡，屍體三天後才被來此打掃的雜役發現，正當雜役頭痛不知何處理時，卻在死者左手裡發現一塊殘缺的金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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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很快傳了出去，金塊還沒來得及熔化，就有各方勢力的大批刀客湧上門來，將雜役嚇得簌簌發抖，一遍遍解釋，“就這一小塊金子，別的什麼都沒有。”

  c/ {  X1 S+ ]    巫宣的屍體已經輕微腐爛，但是仍能清晰地看出傷口是在後背，他的武功不錯，卻連刀都沒來得及拔出來，身上明顯有被翻揀過的痕跡，雜役信誓旦旦地表示那絕不是他做的，屍體臭味濃重，要不是為了金子的閃光，他根本不會靠近。

% q7 l1 Z( k) r+ o4 \' h" T    有經驗的觀察者一眼就看出巫宣是被同夥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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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 I# L2 \# O' |* p% P* u    屍體沒人關心，大家感興趣的是那塊金子，經過短暫的爭奪，大部分勢力都知難而退，只剩下護軍府與天山宗相持不下，雜役雙手捧著金子，第一次發現它是這麼的熾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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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座宅院的主人早已搬到外地，又恰好位於護軍府與天山宗交接處，到底算是誰的地盤還真說不清楚。

    雙主都想得到這塊金子，倒不是貪圖這點小錢，而是金塊上的半枚印記，那是清晰可辨的“孟”字右半邊，右下角還有一個小小的“內”字，確鑿無疑證明金塊原先的主人是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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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9 q! `) A    孟家是大商人，錢財出現在府外很正常，但這塊金子與眾不同，印記上的“內”字表明它是孟家的私藏，流出孟府之前必須重新熔化去掉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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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塊金子顯然屬於孟府被盜走的那批財富，它在璧玉城燃起的熱情甚至超過了城主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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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接到消息之後不禁感到吃驚，只有他知道孟家的錢藏在哪裡，從來沒有拿出來過，怎麼會有漏網之魚？

; e: ~# y% P1 E4 Y2 T$ w% ^; o" X    很快又有消息傳來，西域都護官龐靖親赴南城，搶走了金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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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五十二章 手心

   龐靖輕輕地上下拋擲金塊，每隔兩三次就拈在眼前打量一番，樂此不疲，不像是在觀察上面的線索，倒像是奸商在計算成色。

0 a) s+ J5 w' G) r/ Z    孟明恕坐在斜對面，目光隨著金塊同上同下，彷彿遭到催眠，神情呆滯，全忘了對方向自己提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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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8 A$ [7 z    兩人已經見過幾次面，在龐靖心目中，這大概就是由陌生到親密的過程，因此更加不拘小節，一腳著地，另一腳放在椅子上，身子歪靠椅背，突然抓住金塊，扭頭笑道：“老孟，你還沒告訴我，這金子到底是不是你家的？”

    “老孟”這個稱呼讓孟明恕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急忙回道：“恕罪恕罪，我走神了，呃，看樣子這的確是孟家的，可是……”

    “可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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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A3 w7 o" H% s0 @    “不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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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4 O$ h; }( p9 `" v    “哎，幹嘛那麼客氣？眼前又沒有外人，你叫我一聲‘小龐’、‘龐老弟’都沒關係。”

    孟明恕露出受寵若驚的笑容，開口叫的卻是“龐兄”，這個稱呼更通用一些，“不瞞龐兄說，近兩年來孟家內憂外患不斷，保不齊有個把家賊，所以，這金子是我家的，是不是被搶走的，我不敢肯定。”

: N% w4 L8 K5 r7 O    對這個敷衍的回答，龐靖並沒有惱怒，反而走到孟明恕身前，在他肩上拍了兩下，“不管怎麼說，這是一條重要線索，我已經派人去查。你要知道，拿到這塊金子可不容易，天山宗和護軍府都在那虎視眈眈，還好我去得比較快，一把搶到手，他們兩家的頭兒都不在，沒人敢攔我。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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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B$ ~8 [; u* m    “龐兄當機立斷，孟某佩服。”

    “其實我更佩服你，老孟，你連家底都沒了，還是這麼不急不躁，不如我這個外人著急，這份鎮定，真是令我慚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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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p8 ]; c, ?    孟明恕心中一震，明白自己演得有些過頭了。蹭地站起身，右拳在左掌上重重砸了一下，“唉，龐兄，你不知道。我哪是不急？實實在在連自殺的心都有，可到了地下又沒臉見父祖兄長們的面，如今只是強顏歡笑，哪來的‘鎮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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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微顯驚詫，“孟家被搶，孟兄是受害者，就算不翻天覆地四處尋找。也用不著強顏歡笑吧，怎麼著，還怕得罪人嗎？”

    “這個……我與龐兄一見如故，龐兄又是中原貴人。我就對你直接說了吧。這璧玉城水深得很，奉行的規矩是大魚吃小魚，孟氏充其量是條中魚，敢搶孟家的自然是大魚。我是有苦道不出，就怕不小心得罪大魚。被人家一口吞下，連命都保不住。”

    “呵呵，好一堆魚，告訴我，在璧玉城誰才是大魚？”

    “不用我說龐兄也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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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跟龍王？”

( J2 h( k9 q1 j' g2 [3 A6 c% ?    “正是。”

    “孟兄懷疑哪一個呢？”

    孟明恕預料到早晚有這一天，心裡反而踏實，臉上孤注一擲的神情無懈可擊，低聲說：“獨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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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W. Q! W& o- T5 D" f    “金鵬堡與孟氏多年交情，又是姻親，孟兄怎麼會懷疑獨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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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8 g$ A+ U9 s+ G+ q  ^5 R    “從前金鵬堡是殺手，有些事情不方便公開進行，就交給我們孟家處理，合作還算順當，雙方相安無事，可獨步王想要當真正的王，大刀闊斧消減殺手，再用不著事事躲在暗處，自然嫌孟家多餘。我父親……其實一年多以前就死在殺手刀下，金鵬堡還派來一個假冒者掩人耳目。孟家的東西說是一夜被搶，其實我懷疑早就被金鵬堡轉移得差不多了，於是殺死假冒者，製造搶劫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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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5 Z$ y- N  p" E' K    這一番話孟明恕說得抑揚頓挫，有合情合理的猜測，也有深深埋藏的憤慨，連自己都有幾分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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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顯然是相信了，不住地點頭，“有道理，我就說嘛，以孟家和金鵬堡的關係，就算孟兄不開口，獨步王也該主動出面替孟家主持公道才對，結果卻無聲無息，好像沒聽說搶劫這件事。”

    孟明恕唉聲嘆氣，“我也就跟龐兄私下說說，要錢是萬萬不敢的，能保住性命我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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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龐靖笑了兩聲，右手按在孟明恕肩上，尋思片刻，“你幹嘛不找龍王幫忙？他跟獨步王是死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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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n( h; q! {, [$ c7 x    “哪敢？”孟明恕驚慌得像是聽到天塌地陷的消息，“我住在北城，就跟住在獨步王的手心裡一樣，一舉一動都在金鵬堡的眼裡。”

    “嗯，我明白你的擔憂。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能讓龍王出面，幫你要回或者搶回孟家的財富，你覺得怎麼樣？”

' ?9 g& y. T! g; j' z  a    “金鵬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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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什麼，要是龍王當上城主，北城就不在獨步王的手心裡了。”

    “龍王肯定能當城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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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C$ k0 e" ?1 g2 z3 k    “所以說如果嘛。”

    “那……那當然最好不過。”

) T' w% Y5 p% R6 v* i    “可我想龍王也好，某人也罷，身為城主肯定不會平白幫忙，中原可以施加一些壓力，孟兄願意付出點代價嗎？”

. D- `! T2 b) a0 k2 ?) b    孟明恕猛然醒悟過來，龐靖說來說去其實是在為他自己提要求，孟明恕咬咬牙，“失而復得，如同天賜，我有什麼代價不能付出的？我願將一半財產捐給幫忙的人。”

" }7 \0 G" a6 o: j0 ]    離開督城官府，孟明恕出了一身冷汗，上馬飛馳回菩提園，越想越覺得後怕，龐靖心機深沉，從頭到尾都在假裝糊塗，十有八九知道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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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迫切地想見龍王一面，卻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提筆給蕭鳳釵寫信，隱諱地暗示自己的意圖。

    信還沒寫完，僕人進來通報說呂奇英求見。

; h1 V! C" V* V8 v3 E    孟明恕想了一會才記起呂奇英這個名字，知道他是替龍王做事的商人，不由得又驚又喜，急忙請進書房。

$ D- q# v; T% p& z0 B: J    呂奇英今非昔比，當初他是南牆酒館的掌櫃，不要說在菩提園的書房裡與孟氏家長見面，連進大門的資格都沒有，現在的他擁有璧玉城規模最大的商隊，日近斗金。背後有龍王撐腰，孟家卻淪落得千瘡百孔。

$ T  W( n+ S: q9 H    呂奇英站在書房中間，背負雙手，左瞧右看，一副感慨萬千的模樣，見到孟明恕的第一句話就是：“這菩提園可不如當初了，得需要好好整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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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一愣，不明白這怪話是什麼意思，“呂掌櫃大駕光臨有何見教？”

    呂奇英眉頭微皺。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再叫他“掌櫃”了，通常都尊稱他為“呂老”，“聽說菩提園下面有個大洞，孟家怎麼處理的？”

; w% `+ p2 o+ N/ V    呂奇英如此倨傲，孟明恕又是一愣。“四面堵死，中間鑿了幾個洞，就等河水化凍，淹掉就完了。呃，你到底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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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u, ~+ }9 H3 `9 m' k' B    “來買菩提園。”

    孟明恕一時沒反應過來，腦子轉了幾個彎，頓時大怒。“誰派你來的？就憑你，沒資格住進菩提園，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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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0 \, T) O    孟明恕當上家長之後第一次發怒，一下子如同洪水破堤。傾泄而出，將幾個月來的擔驚受怕全拋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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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足被罵了近一刻鐘，呂奇英居然神色不動，反而露出微笑。“行了，外面的僕人聽得也該差不多了。孟二公子，咱們說正經事吧。”

% g5 a1 j; R5 _& W* M( j# w8 P    孟明恕的怒氣戛然而止，“你、你是……龍王派來的？”

    呂奇英搖搖頭，“我奉蕭夫人之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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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D$ y) l' E) q    “鳳釵？”孟明恕隱約還有印象，蕭鳳釵似乎與呂奇英不和，怎麼會委託他來見自己？於轉換語氣，“那個女人，我們分手……”

. y! }0 Q) b; X5 W, z( J    “呵呵，孟二公子果然謹慎，還好我有信物。”

; L+ i  Z9 B5 N3 s2 x* S    呂奇英拿出一枚玉珮，孟明恕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己送給蕭鳳釵的禮物，“你真是……鳳釵讓你來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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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7 i" {) f; f3 q$ z    “有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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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 k; ^; c/ x% ^7 \    孟明恕心中仍殘留著怒氣，臉上露出尷尬之色，走到門口，透過門縫向外張望了一會，轉身時神色恢復正常，“說吧。”

6 c- U; P1 X: D; f    “孟二公子在督城官府見到金塊了？”

! `( F+ u# L. m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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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5 S  k1 j& l1 e" K2 A2 Y5 h    “真是孟家的嗎？”

; r8 S3 M) Z' @) H6 O    “是。”

    “孟二公子有沒有想過金塊是怎麼流落出來的？”

# m& _6 \( d( Q% S; {    “我不知道，按理說……龍王是怎麼想的？”

# i6 s" w  e) l" {. K/ b    “我說過了，不是龍王派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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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7 @6 x2 l# Y    孟明恕聽出話中有話，立刻警覺起來，後悔自己話多，不該主動提起龍王，“別光問我，先說說你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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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Q$ \$ J3 T  m( s0 K3 ]: a) L    呂奇英微微一笑，“我的意思……蕭夫人的意思是，劫財一案本已平靜，金塊現身絕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安排，想讓此事再度泛起，其中大有玄機。”

, S4 [3 O- g* L; p" G3 f: Z    “什麼玄機？”孟明恕一向相信蕭鳳釵的判斷，可是對呂奇英實在沒有好印象，聲音顯得很冷淡。

$ K5 H: h  j% n& e- m; J6 \    呂奇英好像一點也不想討孟二公子的喜歡，反而矜持起來，在書房裡來回了踱了幾圈，突然站住，說：“咱們都知道，劫財是假的，一場戲而已，恐怕有人想讓假戲變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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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8 ^) }- {; s    孟明恕覺得自己的心智在督城官府都用光了，對呂奇英的暗示困惑不已，好一會才醒悟過來，不由得大吃一驚，又出了一身冷汗，“你、你……鳳釵，你們到底替誰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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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我替錢做事，蕭夫人是為你做事，她把你當成未來的歸宿，不想讓你不明不白地受人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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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頹然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龍王想要假戲真做，難道是要除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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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8 C# {) C) i" ^$ s    “不只是你，咱們這些知情者恐怕都跑不了，孟二公子，得早做準備，蕭夫人可還指望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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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怎麼辦？向獨步王求助嗎？他不會放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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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孟二公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蕭夫人托我告訴你，璧玉城即將發生劇變，誰當城主並不重要，真正掌權的只有一個。”

0 R- F. ?% H6 z% _7 a    “中原人，龐靖。”孟明恕這時才明白，自己這一天來是在誰的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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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五十三章 賜刀

. ]+ Z5 W3 y  G" S0 Q    鐘衡有一段時間沒碰過刀了，想當初，他雖然算不上高手，也是每天刀不離身，現在看到滿屋子的兵器，卻感到心中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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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K2 v6 F9 Z9 Z: q4 {) h) `2 t    “事情有點麻煩。”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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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u9 ]# ^8 c* f    這裡是護軍府的兵器庫，擺放著數量眾多各式各樣的刀劍，以及少量的長柄武器，龍王獨對一桿長槍感興趣，握在手裡鑒賞了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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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聽到什麼了？”顧慎為剛剛從城外軍營來到南城，雖然相隔只是二三十里的距離，傳遞情報還是顯得太慢，他決定親自坐鎮南城，以應對不測。

    第一個向他報告情況的不是許小益，也不是龍翻雲與胡士寧，而是此刻應該在北城參加談判的鐘衡，丞相對龍王的公開去向總是瞭若指掌。

    “不少人都說是龍王劫走了孟家的財富，一直秘藏不露，現在急需用錢，所以開始拿出來使用了，那個叫巫宣的捕手拿著的金塊就是龍王付給他的報酬。”

' C$ r" Y( @$ {( U2 C4 h    “我有那麼急著用錢，連上面的孟家印記都不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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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D; C, [0 B( e    “謠言從來不注重細節，全城洶洶，大家都在議論這件事，尤其是那些商人，正打算向龍王要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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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的幾個月，尤其是去年秋天，龍軍大肆收購糧草，許多商人接受賒賬，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相信孟家的財富都落在龍王手中了，一旦聽說有人從龍王這裡拿到錢，他們不免蠢蠢欲動，誰也不想最後一個開口，畢竟孟家的金銀也是有數的。

  E! O) A3 z8 j7 x& I    “讓他們找蕭鳳釵和呂奇英吧。”自從找來這兩位幫手，顧慎為就沒在金錢上花過太多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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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 P4 T0 {0 L% l4 X    鐘衡沉默片刻，引起龍王的注意他才說：“我擔心他們兩個就是最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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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t. ^7 }; _    “哦？”顧慎為想起來，丞相對蕭呂二人一直不太信任。此前就曾經提醒龍王，說這兩人私自向北城居民收取賄銀，承諾龍王掌權之後保護他們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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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f# Q: [7 N    “我得到一些消息——不是打聽到的，是幾位朋友向我透露的……”鐘衡加上解釋，防止龍王以為他不務正業多管閒事，“呂奇英私下裡向某些重要的商人透露說龍王缺錢，想要債就得儘快，蕭鳳釵的手握得特別緊，許多該付的錢也都拖欠著。引起不少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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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Y* j" w" ^; |3 y9 s! n    顧慎為放下長槍，說：“我知道了，不過龍軍的確缺錢，要不是商人肯接受賒賬，早就難以為繼。丞相可有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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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v) c. B+ v- T    龍王似乎不太著急，鐘衡稍感意外，“實在不行，乾脆將孟家的錢拿出來，反正熔化之後誰也分不清來源，就讓大家猜去吧，實在不行。就說是北庭人留下的財寶，比如老汗王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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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域，老汗王陵墓只是一座塞滿金銀珠寶的大墳，不具有任何神聖性。有機會盜墓，只會令人羡慕，而不是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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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3 e: _2 u; O4 a! J    顧慎為搖搖頭，“把孟家的錢拿出來大手大腳。孟明恕不會高興的。”

: e- V; _: O( {( [    龍王安排劫財的時候，鐘衡不在璧玉城。因此這是他第一次比較明確地聽說內情，想了一會說：“孟明恕最近跟龐靖很是密切，我只怕他早已透露一切秘密。”

: g& h: t& h6 B    “有可能，孟明恕不是能吃苦的人，可我更擔心另一件事，你不覺得龐靖跟璧玉城裡的許多人都很親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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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S  U# D& H# T* l  G# R    鐘衡心中一顫，本能反應是為自己辯解，“龐靖跟誰都像是老熟人一樣，就連我……”鐘衡閉上嘴，這是龍王，跟他玩弄套話既無意義也無作用，“我想龐靖大概就是想讓龍王產生這種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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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這麼猜想的，孟家的金塊推波助瀾，會讓我與璧玉城之間產生更多的不信任。”

    鐘衡明白龍王的意思了，躬身行禮，“是我多事了，不該落入陷阱，在這種時候向龍王講述自己人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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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從架子上挑出幾柄刀，“丞相並未多事，蕭鳳釵、呂奇英跟你不一樣，他們是商人，講利益不講情面，我正需要有人幫我盯著他們，只是不要打草驚蛇。”

: Z  U# M* G- E# W$ {    明知龍王的話只是拉攏部下的小伎倆，鐘衡竟然還是情不自禁有些感動，龍王沒把他當成商人，算是巨大的肯定，於是深施一禮，“是，我這就回北城，還有，城主比武的事快要弄妥了，只差比武地點沒有確定，龍王可有指示？”

    “我相信你的判斷。”顧慎為說。

' F$ K, I7 ~" y$ P/ c    鐘衡離開護軍府，路上暗自分析這位年輕的主公，知道有許多事情自己被排斥在外，關於孟家的這一大筆錢，龍王必定制定了反擊計劃，而他無緣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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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t% {7 j2 ~) o    想起孟家，鐘衡眼前浮現誇張的金山銀山，心裡也有點發熱，於是理解了那一小塊金子何以會在璧玉城引發如此廣泛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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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捧著幾柄刀走出兵器庫，將它們交給等在外面的胡士寧，然後兩人一塊走進附近的小小跨院。

    五名少年正垂手等在這裡，見到龍王立刻單腿跪下，他們都接受過胡士寧的訓練，身上不可避免殘留金鵬堡的影響，單腿下跪已屬妥協的方式，胡士寧沉默寡言，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對大雪山立而不跪那一套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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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2 J" l# v0 _( ~    “這五位勇士最近一段時間表現突出，值得嘉獎。”胡士寧說，對“勇士”這個稱呼還是不太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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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命令五人起身，從胡士寧手裡接過刀，分別贈與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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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r$ P( J; b/ O% i6 v    這是胡士寧強烈建議龍王應該做的一件事，殺手的忠誠深藏不露，正因為如此，他們比普通人更希望得到主人的關注，否則的話，他們的不忠也同樣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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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士寧一一報出五人的名字，顧慎為都有印象，對每個人都簡單地表揚一下，字斟句酌，對最後一位少年，他說：“你是新人。”

    “秦夜明。”胡士寧報出少年的名字，“加入勇士營還不到兩個月。”

    顧慎為認得少年，這是初南屏救出來的得意樓弟子，“很好。”他說。

    嘉獎儀式結束了，雖然其他勇士沒有旁觀，但他們很快就會聽說消息，從而生出競爭之心。

    少年勇士魚貫退下，只有秦夜明站在原地捧刀不動。

3 I- n7 T9 _: C; B1 y- d    “退下。”胡士定嚴厲地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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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夜明卻再次跪下，這回是雙膝著地，“我一直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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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士寧對少年的好印象蕩然無存，伸手去抓他的脖子，打算將其扔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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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止住胡士寧，“你想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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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秦夜明帶著破釜沉舟的勇氣，聲音卻在明顯發抖，“讓我給龍王當僕人吧，端茶倒水、鋪床疊被、灑掃清潔，我什麼都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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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c* L& w$ P    胡士寧愣了半晌，忍不住說：“你是殺手……你是勇士，堂堂男兒，怎麼盡想做女人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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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當勇士。”秦夜明低聲說，連頭都不敢抬。

' f+ J6 \% x, x  b0 W2 t! Z5 p    “那你為什麼加入勇士營？你可是自願來的。”

    秦夜明向胡士寧磕了幾個頭，“對不起，我想再見龍王一次，可是找不到機會，所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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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x& `# A, I8 `- C. S    “所以想在勇士營立功。”胡士寧冷冷地說，心中惱怒，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名小孩子給利用了。

' g: ?( v8 s: F, R2 t    秦夜明又連磕幾個頭，他沒有別的辦法再見龍王，初南屏救了他，只是當作一條普通的生命，不可能隨時向龍王引見。

    顧慎為看著卑微的少年，心裡不是很喜歡他，疑心也順理成章地冒出來，秦夜明從前是金鵬堡外圍的學徒，還沒進堡就被野馬收入得意樓，因為親眼看到韓無仙殺人而嚇得魂飛魄散，背景極為複雜，他的種種舉動要麼暗藏陰謀，要麼證明其本人意志不堅。

    顧慎為身邊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侍者，他也不覺得自己有這個需要，於是說：“世上的路還有許多，你可以退出勇士營。”

    顧慎為向外走去，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想在一名少年身上浪費時間。

/ [% r+ Y% h/ T7 l9 S    胡士寧已經想好處罰手段，秦夜明必須離開勇士營，但是得付出慘重的代價，以警示其他同伴。

! i' i" R- Q3 w, ?    秦夜明大概知道自己正在失去所有依靠，因此站起身，不顧一切地大聲說：“龍王，是你第一個在璧玉城頒佈禁殺之令，現在我想放下刀，你卻不接受嗎？”

    顧慎為停住腳步，轉身看著少年，說出令胡士寧大吃一驚的話，“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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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3 N! A3 s% a" i. x    一名不想再碰刀的殺手學徒，顧慎為突然覺得他或許會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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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夜明更加吃驚，直到龍王快要走出院門，他才醒悟過來，將配刀與龍王賜與的刀全都小心地放在地上，向胡士寧深鞠一躬，一溜煙地追趕龍王，緊緊跟在三步距離之外。

    許小益、龍翻雲正在等候龍王，他們帶來不少消息，看到龍王身後跟著一名陌生的少年，都很意外，誰也沒有過問。

    “殺死巫宣的兇手找著了，已經押至護軍府，龍王隨時可以審問。”許小益略顯得意與興奮，抓人是護軍府的事，這麼快找到人可是他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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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8 R, }# K. |+ }8 N* D5 k    “兇手找著了，中原人也快來了，準備迎接貴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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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的話讓許小益感到迷惑，“貴客？是風帥嗎？他沒那麼快知道……”

    話音未落，從堂外匆匆跑進來一名刀客，“西域都護官龐靖龐大人已經進入南城，很快就會趕到護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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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五十四章 大個

5 ^7 o2 X7 s) x6 C- Q" b6 y4 `  ]    刀客站在院子裡，高大健壯的身軀上纏滿繩子，滿臉戾氣，像一隻野性未馴的狼，即使被關在籠子裡，也要衝著所有靠近者齜牙咧嘴，發出威脅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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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圍著他轉了一圈，“哈哈，這還真是個人物，看著他讓我想起中原家裡的‘十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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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客顯然沒明白“十猛將”的意思，眼神困惑，面相卻更加兇狠，露出一口黃牙，從齒縫裡向外噴唾沫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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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高高跳起，在刀客後腦勺踢了一腳，“傻大個兒，人家說你是狗，你還真學狗的樣子啦？”

    龐靖笑得更開心了，粗蠢的刀客與精緻的老頭，不知道哪一個更引起他的興趣。

    “龍王到。”院子裡的護衛大聲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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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轉身迎上來，一邊走一邊伸手對龍王點來指去，“好一個龍王，動手真是快，我這邊剛聽說兇手是誰，你已經把他抓住了，不行，你得告訴我你是怎麼弄的，回去之後我好好教訓那幫手下。”

/ K7 o% {& h8 g    的確，龐靖跟誰都像老熟人，而且是可以不拘小節的那一種。

3 e6 v' u* L5 X. `+ O1 |$ A    顧慎為聳聳肩，隨口回道：“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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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m, b& C1 U7 V; h- P8 W4 @    兩人距離已經很近了，鐵玲瓏突然鑽出來，站在兩人之間，龐靖略一猶豫，發現無法繞過去，這才放棄接近龍王的企圖，從懷裡掏出那塊黃澄澄的金子，扔給龍王，“瞧瞧，全是這玩意兒惹的禍。”

    顧慎為接在手裡，衝著陽光觀察一會，大步走向被俘的刀客。

    “跪下。”木老頭命令道。

+ R/ i) `* d- n: X4 P9 b% K$ }: s    “你們都站著，憑什麼我跪？”刀客語氣極衝，好像他是受到輕視的客人，聲音粗啞而高亢。如同破損的銅鐘，。

    “因為你比我們都特殊嘛。”木老頭剛要在刀客膝窩處來上一腳，被龍王阻止。

  e( V* A3 Z! u) I+ |1 _    “叫什麼名字。”顧慎為問。

1 f# U; j' n7 c% }2 l    刀客不吱聲，大咧咧地對龍王上下打量，很不服氣。

4 o+ U7 n3 \- u! i$ K$ O* j$ _    “高楊，長得像條狼，起名叫‘羔羊’，明擺著心存不良。”木老頭說道。

    龐靖又大笑起來，好像他的目的就是來看笑話和熱鬧的。以至於木老頭、許小益等人竟然都不覺得他多餘，只有鐵玲瓏嚴肅地盯著他，巧妙地站位，不讓這名中原人過於靠近龍王。

0 {) o4 E% P1 A2 J! q* H    “你殺了巫宣？”顧慎為繼續發問。

    刀客高楊仍不肯回答，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頭仰得更高了，脖子上青筋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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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M3 \! G/ A# _$ p    “小子真橫，龍王，讓我把他的膝蓋敲碎了吧？”木老頭垂涎那雙膝蓋已久，回想自己當年折磨人的手段，心癢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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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 I* u1 e+ j    “等等。”高楊終於開口，“你是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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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點下頭。

    “不可能。”高楊臉上竟然露出一絲微笑。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低級騙術，“龍王怎麼會是你這種樣子？他起碼要比我高一頭，一腳能踩出一個腳印，拿的也是五尺長的大刀。不是你這種騙人的鐵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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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 h% Q6 c  Z0 K    顧慎為已在璧玉城公開亮相多次，每次都有許多人圍觀，可是關於他的相貌描述反而因此更加誇張，圍觀者遠遠瞧了一眼。將龍王與衛兵的印象混合為一，在大雪山劍客的映襯下。龍王在眾人的記憶中分外高大。

; p  l0 ^& Z, B' k& Q% Z: T    “你是說這樣？”顧慎為移開一步，青石地面留下一隻清晰的腳印。

' T  T7 o, h+ S  F2 l- ]4 u    高楊吃了一驚，嚥了嚥口水，“你真是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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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大個兒，這裡是護軍府，大家都恭恭敬敬的，這不是龍王還能是誰？”木老頭實在不明白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沒眼力的人。

    高楊看來是相信了，猛地一掙，身上肌肉高高鼓起，叭叭幾聲，竟然崩斷了幾根繩子，大吼一聲撲向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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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I. M4 S4 {$ e% L+ Q% t    木老頭等人接到龍王的示意，都沒有阻止，十幾步之外的龐靖饒有趣味地觀賞著這一幕，目光卻沒有停留在龍王身上，而是在院中諸人身上掃來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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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高楊相比，龍王顯得有些瘦小，那隻拳頭更是微不足道，顧直為伸直了手臂，剛好擊中敵人小腹。

. \- ?" p8 \6 y" \8 `' Q    高楊突然間覺得自己矮了一大截，由俯視龍王變成了仰視，接著才感到腹痛如絞，發現雙膝不知怎麼竟然跪在了地上，他自有一股狠勁兒，上下牙緊咬，兩腮鼓得像是岩石，鼻孔大大張開，滿臉通紅，就是不肯呼痛，相貌因此愈發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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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 V2 P$ ^( x/ \- o7 B# u    龐靖又被逗笑了，指著高楊，四處尋找志趣相同者，他的隨從都站在大門口，配合主人發出適當的笑聲，但龐靖找的不是他們。

, ~) U2 j9 l# w; @2 E" {    終於，他的目光落在秦夜明身上，龍王諸多手下，只有這名少年懂些人情世故，在貴客的目光掃來時，禮貌地跟著露出笑容。

    好一會，高楊的呼吸才算均勻，開口時聲音卻更顯粗啞，“你果然是龍王，好，我正要找你，付錢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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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p4 r) c9 b, Y& B9 U    “哈！”木老頭首先笑起來，發現龍王沒想讓他說話，只得將一堆刻薄的譏諷硬生生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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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欠你錢？”顧慎為問。

    高楊保持跪姿，“當然，我不能幫你白殺人啊，這都好幾天了，也不付酬勞，弄得我連酒都喝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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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y/ J0 I2 W" P6 f    “你殺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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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宣唄，他偷了龍王的錢，龍王就要殺他，這很正常，雖然他最近挺大方，經常請我喝酒，可他玩婊子的時候從來不帶我，實在不夠意思，所以我也想殺他，龍王答應給我一千兩銀子，我可一兩也沒見著，你也不早告訴我巫宣身上有金子，否則我也不會這麼慘，我老早就想找你，軍營外面的人不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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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楊話語囉嗦，還有點混亂，但是院子裡的人基本都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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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J# [9 i) _8 t5 \* A7 Y    龐靖傾耳傾聽，趁鐵玲瓏不注意，突然移動腳步，想要繞開她，結果三步之後綠眼小姑娘仍站在面前不遠，只得放棄努力，隔空大聲說道：“胡說八道，真是胡說八道，剛剛你連龍王是誰都不認得，現在卻說龍王請你當殺手，龍王刀法通神，麾下高手如雲，用得著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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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楊歪斜身子望了龐靖一眼，對這個總是笑個沒完的傢伙既厭惡又困惑，“龍王的人不就跟龍王一樣？難道你做每件事都是親自出面嗎？”

    龐靖為之一塞，竟然無法反駁傻大個兒的質問。

: |2 ^2 i. ^% K8 Y    木老頭在高楊身後微微點頭，心想這個小子也不是傻到沒治。

7 `& H* k) b) @9 v0 M: n; i    “我的人僱用你當殺手？”顧慎為全當這一小段插曲沒有發生，繼續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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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q  z$ h6 c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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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2 m+ U  N: P+ N9 r    “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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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9 Q" x3 I  v: {* c% b) h+ a    “他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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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r% Q! N2 {* n$ \& J    “瞧瞧，院子裡有這個人嗎？”

* A  z; e% v. ^5 W0 L$ E    高楊先在身前半圈掃了一遍，隨後站起轉身，將後半圈的人也一一瞧過，最後低頭看著木老頭，半天沒動。

' D( _* G9 Q# r    “幹嘛？想陷害我？要是我僱用你，早把你殺了滅口。”

! X7 v. N! G" L1 m/ V    “我想一腳踩死你這隻螞蚱。”高楊是被木老頭抓回來的，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因此看著他就把其它事都給忘了。

, N3 a. ~7 `1 C$ r4 f8 S9 B: y    “你試試，看是小螞蚱被踩死，還是大腳丫子變光桿。”

    兩人怒目互視，高楊終歸沒敢抬腳，突然轉身對龍王說：“沒有，院子沒有僱用我的人，龍王手下好幾十萬人，想藏哪都行。而且來找我的人蒙著面孔，帶著和你一樣的小刀片兒，說是你的親信，我根本沒看到過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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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1 b& o8 p  I5 I: |; ^0 R7 X    木老頭氣得上去踢了一腳，“沒見過模樣，你東張西望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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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6 C* _! Q    龐靖大聲說：“龍王，不用審了，傻大個兒明顯是被人騙了，有人想假借龍王的名義殺人，呵呵，這種小把戲也就騙騙高楊這種人吧，何必浪費時間，按規矩把他殺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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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E7 S' i/ Q# I" ]2 C    “我沒法殺他。”顧慎為轉身說，鐵玲瓏讓開，龐靖終於能夠接近龍王，但是知趣地停在五步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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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M8 K6 F; @0 z* b    “龍王也有心慈手軟的時候？這人違反了禁殺之令，還要留他活命嗎？”

    “禁殺之令只對龍軍將士以及自願遵守它的人有效，巫宣和高楊都不在此列。”

    在護軍府的勢力範圍內，絕大多數刀客都通過種種形式接受龍王的禁殺之令，可總有個別人因為特殊的原因不肯加入，巫宣是捕手，不願受束縛，高楊則根本沒搞明白禁殺之令是什麼意思，他又沒參加任何組織，因此成為漏網之魚，顧慎為走進院子之前已經打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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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O2 h4 u" k    龐靖試探性地邁出兩步，離龍王更近一些，低聲說：“龍王還記得吧，咱們當初說好的，你一半我一半，我可不是開玩笑。”

    “我也不是。”顧慎為回道，“盯著這筆錢的人不少，咱們不能讓別人搶先，這名刀客或許能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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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贊同地點點頭，“龍王有什麼主意？”

  i8 E8 }, e8 m) n& H% H    “有一個不太成熟的主意，需要龐都護的幫助。”

    “龍王儘管開口。”

    “嗯。”顧慎為將金塊還給龐靖，“這個叫高楊的人留在我這裡不合適，請你帶走吧。”

2 K6 l/ H2 L. }4 p    龐靖一臉驚愕，“我帶走他能有什麼用？他連僱他的人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他不是說我的人僱他嗎？那我就給他一個人，或許能引蛇出洞。“

    龐靖一愣，顯然沒料到龍王會來這麼一招，不等他做出反應，顧慎為向秦夜明招招手，等少年疑惑地走過來，對他說：“是你僱用高楊殺死巫宣，都護大人要把你帶走審問，我也不能護短，你跟著走一趟吧。“

1 J  |& I  Z2 L1 S    秦夜明撲通跪下了，他只想當一名普通的侍者，不明白龍王為何要把自己投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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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五十五章 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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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歪歪扭扭地靠在椅子裡，右臂放在桌面上，手指無意識地劃來劃去，“誰找來的那個傻大個兒？”

9 e& ?# o: [$ A    屋子裡只有兩個人，駱啟康站在龐靖側後，“怎麼，他露出馬腳了？”

7 K& r6 H+ A2 Y4 w    “嘿，他連馬腳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會露出來？可是……龍王的反應跟我想像得不太一樣，我準備了好幾招想把人‘搶’到手，可他卻主動送給我，還貼上一名侍者，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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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u) _, u% b8 N5 v* o    “龍王很陰險，專好出怪招，不過他骨子裡還是一名殺手，更相信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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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K3 A& N7 B9 s; K    “哎呀，我的好兄弟，還是別管龍王的性子了吧，你就告訴我，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我只能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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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龍王打過多次交道，猜得總能準一點。”

    “龍王把人硬送給你，說是要引蛇出洞，他本人當然就要跑過來監視蛇出來，而且是偷偷地來，萬一被發現，就說事先已經暗示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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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忽地坐直，神情緊張地四處張望，“他不會現在就躲在附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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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R8 K' ?. C    “有我在，他不敢靠近。”駱啟康平淡的語氣裡儘是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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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 _% s+ h    龐靖大笑，他喜歡開開小玩笑，尤其是跟駱啟康這種嚴肅的人，玩笑的效果更佳，如同沾糖的甘蔗，他又堆在椅子裡，“龍王很聰明，就算是殺手，他也是聰明的殺手，這場戲是演給璧玉城居民看的，他要向所有人表明自己不是劫財的幕後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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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z' V& `" L. t* `2 A: e    “哼，璧玉城連小孩子都相信孟家的財富在龍王手裡，他躲得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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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d' j' v( r7 ~7 W: R    “別小瞧龍王，我總覺得他在玩花樣。”

    “因為他那張臉總冷冰冰的，給你一種什麼都算計在內的錯覺。”

( [) c, I; u+ S& d" B! P    “哈哈。你還真是痛恨龍王。”

% l/ A. O+ M& {9 W( d    “他殺了我弟弟，毀了駱家的名聲。”駱啟康恨恨地說，他當然痛恨龍王，理由不只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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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4 b) I2 [8 K  o' ~    “他還讓你當眾認輸。”龐靖眨眨眼睛，露出調侃的笑容，“放心吧，我會替你小小地報復一下，讓他當眾吃個啞巴虧，人都邀請了嗎？”

5 U" w! r. K: a4 L9 q% v2 L# u! B; [    “嗯。龍王的侍者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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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他叫來。”龐靖胸有成竹，相信自己一定能看穿龍王的真實意圖。

    龐靖自信滿滿，可秦夜明心裡卻沒有一點頭緒。

    他不明白龍王將自己“送”給中原人是何用意，因為他退出勇士營而施加的懲罰？好像太輕了一點，因為西域都護官根本沒將他當成犯人。高楊被關進牢房，他卻住進舒適的客房，甚至有僕人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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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2 L' j: \- u! W# k    龍王在考驗自己？秦夜明覺得有這種可能，可他總共才見過兩次龍王，對他的瞭解多半來自道聽塗說，怎麼可能準確地猜到龍王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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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 @$ I5 S+ B, I7 I1 B    哪怕是一點提示也好，秦夜明憂心忡忡。手心裡全是汗，受到西域都護官的傳喚，只是讓他更加緊張。

    看著這名慌亂的少年，龐靖想的卻是龍王手下人才不少。才十幾歲的孩子竟然也這麼會演戲。

% V; u% V4 W5 E/ O+ B/ t    “你叫什麼名字？”龐靖親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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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夜明。”少年垂手恭恭敬敬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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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N6 E, w! h    “哪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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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夜，明天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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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S  P% X+ S7 x* ~4 G0 L    “嗯，好名字，誰起的。父母還是師長？”

    談話自然隨意，秦夜明心中的緊張緩解不少。“不知道，進營的時候我還不記事，連姓是從哪來的都沒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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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1 H+ h1 Z& V/ A    “可憐的孩子，瞧你的樣子不像是奴僕，怎麼會成為龍王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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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P2 {6 O7 m# |    “我自願的。”秦夜明很自然地遵守殺手準則，沒有透露自己從前的身份是一名以殺人為專職的勇士。

1 A; q8 c. ~! c3 W0 T    龐靖走到少年身前，抓起他的兩隻手，掌心衝上，仔細看了一會，“這是一雙握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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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1 I' n, S# }4 t    “我……我已經放棄刀劍，今後不會再碰它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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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龐靖詫異地問，隨後轉身向座位走去。

    秦夜明等中原人坐好之後才回答：“我是個膽小鬼，受不了鮮血與屍體，從來就不喜歡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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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你肯承認自己是膽小鬼，這才是真正的勇敢之舉。龍王為什麼要收你當侍者呢？就因為你膽小嗎？跟著他可少不了鮮血與屍體。”

    秦夜明無法解釋，他跟隨龍王還不到半個時辰，接到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跟著中原人走，“龍王……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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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2 I, @" n" b) P! ?3 p    “不好說就算了，對主人的事情應該保密。”

  N4 w! j; M8 k7 V+ q    中原人的隨和讓少年感到心安，不自覺地拿他與龍王比較，怎麼看都是眼前的這一位更像是好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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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沒徵求意見，也沒有顯得突兀，這一天，秦夜明成為西域都護官的貼身侍者，幾乎寸步不離。

% d3 u6 o& c* L$ i    龐靖是個閒不住的人，會見客人、處理軍務、巡視官邸，直到三更才上床安歇。

    秦夜明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陌生的床上，回想剛剛過去的幾個時辰，心中更加猶豫不定，雖然西域都護官只是閒聊，沒問過任何敏感問題，但他很清楚這是一種拉攏，他要麼繼續裝糊塗，期待著某一天回到龍王身邊，要麼做出恰當的回應，給自己換一個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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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k) `; X  J$ c9 |  Z$ l- l8 d    兩種選擇的利弊在少年心中糾纏不清，今他輾轉反側，快到天亮才昏昏入睡。

    駱啟康這一晚也沒有睡，他仍然相信自己的判斷，覺得龍王很可能已經潛入北城，甚至就躲在督城官府邸裡，龍王不敢靠近他，他卻要靠近龍王。

7 P. `0 x( M, e! w! _    但他失望了，不知是判斷失誤，還是龍王藏得太好，駱啟康沒發現任何異常，兇手高楊被抓雖然引起不少議論，但是沒有劫獄或者殺人滅口，也沒有混水摸魚者偷偷闖入。

" Y3 X; x6 n# e    早晨見到龐靖時，駱啟康從對方揶揄的表情上看到自己的失敗，心中突然一動，“龍王會不會猜到你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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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可能，那又怎麼樣？除了乖乖往陷阱裡跳，他還有別的選擇嗎？除非他心甘情願讓這幾個月的努力付之東流，與中原徹底決裂。嗯，也得防著點，今天你得跟緊我，寸步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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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康點點頭，“我倒希望龍王敢於冒險。”

    “哈哈，為了報仇，你連我的安危都不顧及了？”

    “龍王不是我的對手。”駱啟康的臉色變得陰沉，這是他顯示憤怒的方式，“他以為沒拔刀就能掩飾弱點，可我知道他的破綻在哪，只要一劍，就一劍，龍王就再也不是麻煩了。”

7 @2 z4 @: ^: y5 I! R8 u    “別著急。”龐靖打個哈欠，還沒有完全擺脫朦朧睡意，“敵人才是最好的棋子，龍王的用處還大著呢，今天讓他吃個啞巴虧就算了，我打賭他不會冒險。”

7 h6 O9 f& s$ x( z- H" K) R    龐靖用冷水洗臉，清醒不少，從駱啟康手裡接過手巾，卻沒有馬上擦臉，“再讓我仔細想想，龍王……龍王……他還能有什麼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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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中午，璧玉頭面人物幾乎齊聚督城官府，只有獨步王沒來，由張楫全權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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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大商行的頭目抓住這個機會，小心翼翼地討好璧玉城未來可能的主人，爭取向一方表示支持的同時，不會得罪另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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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主比武即將開始，這對他們來說是培養感情的最佳時機，因為幾方最大的勢力也在拉攏他們。

    顧慎為受邀而來，受到熱情的歡迎與大量若有深意的眼神，還見到不少熟人。

    上官如來了，在這種場合中如魚得水，從龐靖以下，幾乎所有人都願意與她結交，好像她才是板釘釘的璧玉城主，其實大家都知道，不管獨步王與龍王誰最終取勝，鯤社社主都是向上攀援的極佳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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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5 Y( s& Y9 O; ^    荷女也來了，穿著簡樸，神色清冷，除了侍者上官鴻，沒人敢靠近她，在城主之爭中，曉月堂極少受到看好，關於那些女瘋子的種種傳聞，也使得眾人寧可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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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n' p% w$ h0 B! m  ~% I    上官如大方地向龍王打招呼，此後就沒再靠近過他，荷女卻一反常態，直接走到顧慎為面前，冷淡地問：“你把韓芬派到哪去了？她可是我曉月堂的弟子。”

    “我不能白養著她，讓她做點事情，等她回來，自會告訴你詳情。”

% h3 S2 Y" u3 Y/ ~5 W    荷女沒有追問，走到一邊，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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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對話許多人都聽到了，但是沒人特別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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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璧玉城好幾頂重要行業都是由女人支撐的，因此除了上官如與荷女，還有七八位女行首受邀，她們都聚在上官如身邊，費盡心機地奉承。

    所有人心裡更加關心此次會面的主題，據說孟家的財富有下落了，即使這些錢與己無關，他們也要親眼看看。

    張楫不知何時站到龍王身邊，說：“比武奪城主，還不如比誰錢多，璧玉城的人更喜歡後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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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y; F' s  s+ o6 x+ b    張楫的目光望著荷女身邊的上官鴻，神色漠然，不知道話是說給誰聽的。

    顧慎為扭頭對威嚴的教書先生說：“大家更喜歡錢，因此需要有人來保護他們的錢。”

5 I) _: {) C( C6 l4 K    張楫搖搖頭，沒再開口。

9 h( N9 I! N) X6 x: h: o    三十多名頭面人物到齊了，雖然各有安排好的座位，誰也沒有入座，龐靖在人群中走來走去，與每個人都像老朋友一樣打招呼，就連面對冷冰冰的曉月堂御眾師，他也熱情洋溢，甚至敢於當眾誇讚她是天女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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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似乎並不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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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套結束了，龐靖站在大堂桌案之前，大聲說：“有請孟二公子出來，今天他要討回自家的財產。”

4 T4 G8 L0 V5 P2 a    龐靖的目光像是無意中掃過龍王，信心更足，龍王沒有選擇，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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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五十六章 打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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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走進督城官府大堂，孟明恕還沒決定自己該做出怎樣的表情，是無依無靠的受害者，還是傲氣仍存的孟家繼承人？全怪呂奇英，說了一大堆不得不投靠中原人的理由，卻沒有告訴孟二公子該如何演好這場戲。

9 j+ m8 A- z/ x; Q6 i    屋子裡的人孟明恕基本都認得，孟氏興盛的時候，這就是他家的圈子，也是璧玉城最頂尖的一群人，現在，他們是一群好奇的看客，懷揣豐富的情感，準備投向最終拿到大筆財富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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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一閃，孟明恕看到了龍王，不由自主渾身一顫，嘴角微微抽搐，他只能選擇受害者角色了，軟弱可欺，還要加上一點悲憤，於是抱拳拱手向眾人作揖，輪到龐靖面前時，特意彎了一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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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孟明恕吐出頭兩個字，發現自己的聲音跟從前一樣鎮定，很是滿意，連心中的恐慌都跟著減少一多半，“藉著西域都護官的面子將大家請到這裡，就是為了一件事——替孟家討回公道。”

2 M" ~5 x- K0 }4 [    眾人都裝出認真傾聽的樣子，餘光卻儘可能掃向龍王，想看看這位搶走孟家財富的人會做何反應，只有龐靖肆無忌憚地直接盯著龍王，嘴角含笑，在他身邊，駱啟康低著頭，誰都不看。

    龍王不動聲色，龐靖很佩服這個比自己小著幾歲的年輕人，面對孟家繼承人的突然一擊，竟然還能保持平靜，不過龍王的身子向左側微傾，還是顯露出心中的一點吃驚和一絲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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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後退一步，離駱啟康更近一些，理智上他相信龍王不會貿然行事，但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孟明恕又有點惶恐了，大堂裡沒人接話。連西域都護官都不吱聲，這不像是呂奇英描述的陷阱，中原人不該這時候就站出來支持自己嗎？孟明恕咳了兩聲，壯起膽子繼續說道：“大家都知道，近一年前孟家蒙難，家父不幸遇害。老宅庫藏和西域各地的商行、錢莊，先後遭劫。”

    終於有人幫助孟明恕說話了，張楫總改不掉教書先生的腔調，聲音裡略帶訓斥的意思，“中原的大人在這裡，你們孟家可算找到人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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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M/ Y% n$ F+ V- D* o    這話聽著有點怪，孟明恕卻不在意，大聲說：“正是，沒有西域都護官大人。我也不敢追討公道。”

' d, w  ~. u' o4 \0 ]    龐靖的目光從龍王身上移開，“孟二公子高看我了，要不是璧玉城暫時無主，中原人也不會千里迢迢地跑來，說實話，我一直擔心大家覺得中原以勢壓人、多管閒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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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0 {; L8 e4 Z- \+ G7 w! I2 v    面對如此直白的實話，璧玉城三十幾號頭面人物紛紛加以駁斥，中原是璧玉城的救星和穩定之源。十幾萬居民早就翹首以待，這怎麼會是閒事？

    只有少數謹慎地沒有開口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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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_/ F- W9 C    向中原表露忠心耽誤了一點時間。孟明恕尷尬地站在那裡，絕不敢看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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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7 X1 B& j1 i" x    龐靖覺得差不多了，抬手示意眾人可以閉嘴了，和藹地說：“不過我有點納悶，我來璧玉城一個月啦，孟家怎麼才想到向我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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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一直在尋找線索與證據。”孟明恕心裡踏實了。這才像呂奇英許諾過的陷阱，而不是一個人的獨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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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二公子找到被盜金銀的下落了？”有人開口發問，已經預感到今天會上演一場好戲，自己提前搶佔一個角色，沒準事後能得到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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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4 h$ x: s4 \. o6 m    “金銀還沒下落。可我終於知道是誰劫走孟家的東西。”這句話孟明恕醞釀了許久，因此出口時擲地有聲，充分表達出一名受害者該有的義憤填膺與凜然正氣。

" T- P3 }2 ~0 f3 I& K) K& t+ b8 I    沒人敢問是誰，就連最想討好孟氏和中原高官的人，這時也閉上嘴，目光游移不定，儘量遠離龍王，準備待會的吃驚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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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y3 b9 z1 w    “誰？”角落裡出人意料地響起一個聲音，眾人的目光同時轉過去，都想看看誰這麼魯莽。

; X/ ?9 h( Y+ Y! p! V    荷女回視，目光冷漠，好像璧玉城的寒冬全都存留在其中，所過之處，草木凋零。

! b  F, ]9 m% A. M8 B    瘋子，眾人心中的這個印象越發強烈了，沒人敢跟她對視。

    孟明恕也被這目光嚇得心中一顫，呆了一會才重新聚起勇氣，轉身，先告訴自己雙腿要站穩，然後對注視著龍王的眼睛，說：“請龍王將孟家的財產物歸原主。”

. R: Y0 O4 _; p! l* m    這回所有人的目光都可以大大方方地瞅向龍王了，每張臉上都露出無懈可擊的吃驚表情，甚至有茶杯落地摔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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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N& v0 {( K    上官如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急忙扭頭假裝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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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好像沒聽到孟明恕的話，又或者是沒想好應對之策，就那麼站著，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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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p* u# N  c4 ~8 _. b* a" x) a    最先提出質疑的是西域都護官龐靖，而且是語氣嚴厲的正式口吻，“孟明恕，我知道你要討公道，可不知道你會來這麼一手，你指控龍王搶劫你家的東西，可是不想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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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V% q$ ]7 i) Z    龐靖越嚴厲，孟明恕反而越鎮定，漸漸進入角色，指著龍王，用誇張的聲音說：“反正孟家已經毀了，我活不活都不重要，我今天就是要公開真相，龍王，你敢說……”

    顧慎為帶來的隨從是初南屏，從龍王身邊前行一步，手按劍柄，孟明恕嚇了一跳，急忙放下手指，音調也開始下降，“你敢說孟家的財產不在你手裡嗎？”

' |% |) c/ T. P& E. `5 w1 w    顧慎為輕輕揮手，示意初南屏後退，“孟家的財產不在我手裡。”

    孟明恕一愣，龍王的否認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可否認得如此簡單還是有點奇怪，他馬上明白過來，是自己的問題有漏洞，“對，財產不在你手裡，你交給別人收藏了。難道不是你命令手下搶走孟家在各地的金銀嗎？”

    “不如你直接拿出證據吧，可以省下不少時間。”顧慎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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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s3 l3 i9 Y! T    龍王的鎮定卻讓旁觀者更加忐忑不安，許多人開始後悔，光想著來看熱鬧，全忘了龍王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煞，什麼禁殺之令，肯定管不住他本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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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證據，對，拿出證據。”有人叫道，與此同時嚴肅地向龍王點點頭，表示自己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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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f& }* c" i5 Y- |    “等等。”龐靖走到孟明恕面前，駱啟康寸步不離，“先不說證據，孟明恕，你知道龍王是什麼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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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i0 }- W* n+ |* \% e    現在的場景跟呂奇英描述得越來越像了，孟明恕甚至感到一絲興奮，背叛龍王的恐懼與愧疚一掃而空，“當然知道，龍王統領城外一萬龍軍和一萬疏勒國軍，勢力強大，除了中原，無人可及。可自從龍王頒佈禁殺之令，我想他應該跟從前不一樣了。孟家想要的公道非常簡單，請龍王歸還財產，僅此而已，別的都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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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 J0 X5 Q% F7 F    龐靖冷笑一聲，“別說是孟家，放眼整個西域，也沒人敢追究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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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2 N# t, x  s    孟明恕昂首挺胸，滿臉背水一戰的決絕與勇氣，“按理說，龍王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不敢反抗，可孟家的財產不是我一個人的，是歷代先人積累下來的，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在我手裡消失。”

0 K8 o% @7 B" m4 W4 y; n    “你心痛我理解，可你就這麼指控龍王，我不能接受，中原不是這麼主持公道的。”

    龐靖竟然拒絕孟明恕出示證據，顧慎為知道自己這時應該站出來強烈要求查看證據，以此顯示清白，但他就是不動，好像整個指控跟他一點關係沒有。

    孟明恕等了一會，只好按計劃說下去，“當然，龍王是不能隨便指控的，可我今天算是豁出去了，不如這樣，我要是證明不了龍王搶走了孟家的財產，就從此放棄徹底追索的權力，龍王今後以任何手段找到這筆財產，全歸他所有。”

# ]7 ?' M6 E; g# Y& U( y! i& E    眼前並非絕路，顧慎為有更多證據表明當初的劫案是他與孟明恕共同策劃的，嚴格來說那根本不是搶劫，只是掩人耳目的轉移，但他不想糾纏，於是說道：“這樣很好，你出示證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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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e9 D8 x$ Z3 y    事情太順利了，孟明恕鬆了口氣，呂奇英的預言實現了，龍王不敢公開真相，因為他想獨吞那筆財產，一旦說清前因後果，反而要遵守謊言歸還財產，孟明恕相信龍王還想在最後時刻反敗為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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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開始感到不安，卻仍然決定繼續下去，換下嚴肅神情，哈哈大笑，“這下可好，指控變打賭了，孟明恕，你可聽清楚了，你的證據若有一點問題，孟家的財產，不管現在藏在哪，今後可就全歸龍王了。”

    整個計劃當中，就這一點讓孟明恕感到疑慮，他曾經問過呂奇英為什麼非要打這樣一個賭，得到的回答是：“中原人不可能公開站在你這邊，總得顯出不偏不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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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樣了，後悔也來不及，他已經徹底得罪龍王，再無挽回餘地，“請都護官大人讓那個叫高楊的兇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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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明明是你出示證據，怎麼輪到我頭上了？”龐靖驚訝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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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楊只是證人之一，我還有一名更重要的證人，兩人對質，能夠說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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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7 W) F8 Y' P; |( l& C    “還是先讓你的證人出來吧。”

    孟明恕看著龍王，以為自己能承受住那兩道冰冷的目光，他高估自己了，只堅持了一小會，他就扭開頭，大聲說：“段子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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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6 N; c; N% C! |5 i/ G. _    清瘦的老者走進大堂，撲通跪在孟明恕面前，面若死灰。

1 ~4 \3 o4 ~; A    不少人都認得這是孟家的老管事，已經失蹤很長時間了，傳言中正是他與龍王裡應外合，盜走孟氏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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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a4 @' w* n7 U6 C8 s    顧慎為心中還是有點驚訝的，他自以為將段子華藏得很隱蔽，沒想到還是被挖出來，而他事先竟然一點都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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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五十七章 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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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督城官府邸的前一天晚上，孟明恕尚在猶豫不決，他問呂奇英，“就算一切妥妥當當，龍王會交出我家的錢嗎？他現在就是璧玉城事實上的主人，只要一翻臉，誰敢阻止？中原再強大，也是遠水不解近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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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奇英用爽朗的一笑反襯孟二公子的一時愚笨，“當然，龍王若是翻臉，中原人的兩萬軍隊肯定攔不住，所以啊，就不能給龍王翻臉的機會。(即可找到)”

    孟明恕做夢都想著自家的財產，在他看來，為了這筆龐大的財富，發動戰爭都是值得的，何況翻臉？因此他疑惑地看著呂奇英，等他給出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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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捨小保大的道理你明白？”呂奇英微顯不耐煩，心想從前孟家風光的時候，還真沒看出孟二是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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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明白。”孟明恕也皺起眉頭，“難道我家的財產是小？你知道那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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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奇英微微哼了一聲，“孟家的財產再多，還能比整個璧玉城、乃至半個西域大？龍王非常貪婪，他的野心可遠遠不止於你家的那點東西，他要璧玉城，要西域半壁江山，最關鍵的是，他還想要中原的承認，好踏踏實實地擁有這一切。”

    孟明恕明白呂掌櫃的意思，可也更迷惑了，“等等，我糊塗了，為了奪取璧玉城，龍王寧肯放棄孟家的財產，這個我明白，可這麼一來，孟家以後不就倒霉了，徹底得罪龍王，等他秋後算帳嗎？還不如老老實實等著，沒準龍王真會遵守承諾將財產還給我。”

    “哈，第一，多少錢也填不滿龍王的胃口。他會把錢還給你？別做夢了，他會將整個璧玉城搜刮一空。第二，璧玉城也好，西域也罷，都是掛在龍王面前的誘餌，讓他以為前面還有更大的收穫，好心甘情願放棄孟家的錢。中原對西域唸唸不忘多少年了，怎麼可能輕易交給龍王？蕭夫人是何等樣人，她若不是心中有數。會派我來勸說你？咱們不過走在前頭，要不了多久你就會發現，叛離龍王的人會越來越多。”

  j; H; e3 h( I4 E' l9 W+ x    “沒錯。”孟明恕恍然大悟，“等龍王發現他奪不到璧玉城的時候，就更不會還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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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呂奇英佩服蕭鳳釵。那個女人簡直將孟二看透了，所有反應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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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心裡有底了，因此在督城官府，他急切地提出打賭的注定，就是想向龍王傳達一項信息：我只要錢，不影響你奪城爭霸。

: G2 c  M- J+ x6 X( @. P    可是一想到龍王曾經承諾全額返還財產，而中原人卻要分割一半。孟明恕仍感到心痛不已，唯一能用來安慰自己的是：世上沒有便宜事，龍王承諾得完美，恰好證明他沒有誠心。中原人獅子大開口，反而更值得相信，這就是交易。

    同樣的晚上，駱啟康也對次日的計劃心懷疑慮。擔心龍王會當眾翻臉，也只有他敢於直接向龐靖發問。“龍王會承認劫財？我怎麼都覺得那不是他的性格，提醒一句，他若是動起怒來想要鋌而走險，我只能保護你的安全，可攔不住他。城外兩萬中原軍隊都喝了那個獨孤羡的迷魂湯，對龍王崇拜得五體投地，一點也不想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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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指指自己的腦袋，“我也不笨，就憑區區兩萬人馬，我才不會向龍王挑戰，你還沒有看破整個計劃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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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康臉色微沉，他不喜歡受到輕視，即使這種輕視來自於好朋友，他沒看破計劃，是因為龐靖有事隱瞞不說，而不是自己缺乏聰明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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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卻最喜歡看嚴肅人惱怒的樣子，哈哈一笑，見好就收，“你忘了，龍王跟孟二，不管誰贏得明天的好戲，只要金銀露面，都得分一半給我，所以就算龍王證明自己沒劫財，將孟二駁得落花流水又如何？”

3 {: I. W! ~) [1 U( f    “哼，只有你能想出這種招來。”駱啟康冷冷地稱讚，“龍王不是將財產都運走隱藏起來了嗎？想從他手裡分走一半，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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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0 x# ]5 ^    “哦，不，孟家的真金白銀還留在璧玉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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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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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比我更肯定。”龐靖故意用神秘的語氣說，表明他還有秘密沒說出來。

4 u2 G' }: {+ S- [9 l4 E" s    駱啟康又哼了一聲，卻沒有追問，只要龐靖能掌控一切，而龍王會吃虧就行，這只是一次小小的報復，還沒到決戰的時候。

  u' |) o' l# r/ b. P7 l& _1 K* |    龍王行事向來詭秘，他身邊的人都已經習慣了，只有許小益因為掌握的情報比較多，因此憂慮也最多，那天晚上頻繁地親自來遞送情報，第十一次進房的時候，顧慎為終於允許他發問，“有話就說，別鬼鬼祟祟的。”

. t# ]) y# e$ J" R7 r    許小益嘻嘻一笑，將龍王的“斥責”當成寵信的象徵，“那我就說啦。這擺明了是中原人設下的圈套，龍王好像一點也不著急，不，你急著鑽進去，拉都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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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4 q- ^. X& t8 E; T    “圈套？你說說這是什麼圈套？”

* k, `2 A7 t: |+ D# E    許小益摸著唇上的小鬍子，想了想，“我得到消息，孟二大概是要背叛龍王，可我覺得，龐靖根本不是替孟家要錢，他這是公開的勒索，想從龍王手裡替自己要錢，至於孟二，天生一副倒霉樣，注定血本無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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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c5 M3 i4 T* p, C' F    顧慎為讚許地點點頭，“你猜得沒錯，你覺得我該如何應對？”

- ^" h& d- k- h- p5 `& A    “很簡單，明天不去督城官府，就讓孟二乾嚎去，所有證據咱們都不認，反正整個璧玉城都知道孟家的錢在龍王手裡，也沒人敢惹你，就算是中原人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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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p+ `- ~! R0 R/ G8 t4 A7 j    “如果孟家的錢不在我手裡呢？”

/ M6 z! s8 `# g% U" [% {* N    許小益愣住了，手指拈著鬍子，半天沒動，“什、什麼意思？錢不在龍王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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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Y( g$ f. l8 G1 p    顧慎為一直保守這個秘密，可是再過不久，這件事就將大白於天下，許小益負責收集情報，理應比別人更早知道，於是他說：“我動手還是太晚了，孟家的府庫裡只用一堆石頭和鐵錠，沒有金銀。”

    “啊？”許小益驚訝得張大嘴巴，一揮手，扯下一小縷鬍子來，疼得齜牙咧嘴，顧不上喊痛，“龍王不是開玩笑？那孟家的錢呢？被老孟藏起來了，還是……哦，被獨步王那個老混蛋先下手為強了，唉，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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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鵬堡老早就徹底控制了孟家，連家長孟主尊都是假冒的，有充分的時間轉移財產，拿石鐵充數。

    “龍王當時怎麼不說啊，啥也沒拿走，還背上搶劫的名聲？”許小益捂著嘴唇，說話嗡聲嗡氣，可是心更疼，雖然早已不再管錢，他還是習慣性地將龍王的損失看成自己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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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1 v) |7 U# d1 W    “當時龍軍錢銀緊張，我需要劫財的名聲。”顧慎為解釋道，這一招的確好使，正是靠著這個不太好的名聲，龍軍才能賒來大量糧草軍資，“而且我也不是一無所得，孟家各地的商行與錢莊裡還有點錢，不多，但的確到了我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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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小益還是心疼，原以為靠著金山，結果一覺醒來手裡握著的只是一塊金磚，落差太大了，“這麼說，巫宣手裡的金塊其實是從金鵬堡流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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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在向我傳遞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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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信息，示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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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m/ b0 U4 s! |% V    “獨步王想告訴我，錢在他手裡，而且他要送給中原人。龐靖想告訴我，他已經拿到錢了，我要麼配合他演一場戲，要麼一無所有，還得被全城人追債。”

    許小益蹭地跳起來，沒有木老頭高，離地三尺，算是他的極限了，落地之後憤慨地說：“上官老小子和中原臭小子這麼陰險？既然他們勾結在一起，龍王還爭什麼城主啊，咱們打，堵住關卡，把北庭人叫回來。我就不信中原人那麼厲害，隔著幾千里，還能把手伸過來，幾萬軍隊不夠龍王塞牙縫的。”

    顧慎為搖搖頭，“時機不對，跟中原一旦開戰就得是決戰，至少保十年安全，北庭內亂未平，實力尚未恢復，這時開戰得不著好處。何況龐靖還會將孟家的錢分我一半，我也沒吃虧。”

    “龐靖會分錢？他、他到底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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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搞平衡，中原人的老把戲。”

    “這麼說龐靖沒有完全支持獨步王？”

2 s+ `; m- [0 I8 p% e: f    “這個，得看看再說。”顧慎為相信，中原不希望看到西域被某人單獨控制，獨步王與龍王最好同時存在，爭著向中原獻媚。

    許小益嘆了口氣，沒那麼心疼了，“唉，從金山銀山到一無所有，又從一無所有到一半金山一半銀山，真不知道這是占便宜還是吃虧？龍王就打算這麼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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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很多年以前，顧慎為就下定決心要做掌控者，而不是被掌控的人，龐靖的計劃再合情合理，他也不想只當其中的小角色，“我另有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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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小益眼睛一亮，又看到整座的金山銀山了。

9 I& K# h5 t( c: Y    充滿疑惑與解釋的夜晚過去，孟府的老家人段子華跪在地上，面若死灰，因為接下來他要背叛太多的人，老主人、小主人、龍王、獨步王、蕭鳳釵……他無法想像，自己怎麼還能活過今天。

" X3 s, z( h  e0 `- k  G    高楊也被押出來，手腳都戴著鐐銬，面對一屋子的人，昂然站立，目光轉了一圈，落在龍王身上，“我想明白了，就是你僱我殺人，事後不承認其實是想賴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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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子華抬起頭，“高楊，還記得我嗎？”

    高楊不認得這個乾瘦老頭，但是記得他的聲音。

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五十八章 庫房

  @1 Z5 m$ r# b; ^3 U2 a8 h   高楊興奮得手舞足蹈，身上的鎖鏈嘩啦亂響，“對，就是你僱我殺人，這回可找著證據了，你是龍王的手下，對不對？”

    段子華冷漠地搖搖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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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還沒有從這句簡單的回答當中看出不祥之兆，大聲替老家僕解釋道：“他是我家的人，遭到龍王脅迫，裡應外合，盜走孟家的財產，從那之後就一直替龍王做事。段子華，告訴大家真相。”

  a9 X( g( T* d    段子華轉過身，跪在地上向小主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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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糊塗了，“段子華，起來說話，你不是良心發現重返舊主嗎？你不是擔心龍王殺你滅口嗎？有西域都護官在，沒人敢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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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東張西望，露出愕然的笑容，好像孟明恕講了一個大笑話，全屋子的人精沒一個不擅長察言觀色，這時都生出預感，知道倒霉的將是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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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 a9 k/ L' ^* E' a    孟明恕沒看到都護官大人的表情，因此仍然信心十足地催促老家人，“段子華，孟家中興就靠你了。”

    段子華重新起身，後退兩步，神色自然，聲音洪亮，將自己對孟家的責任全能留在此前的兩次跪拜上，“家主，我上有老下有小，實在不能再幫你騙人了，龍王沒搶孟家的財產，誰也沒搶孟家的財產，那些金銀都被你藏在孟府老宅，一動沒動。”

- Q9 I/ ]% o3 }6 J' k! O* ]  N    大堂裡寂靜無聲，每個人都明白，自己此刻的隨口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都可能帶來難以預料的嚴重後果，在事態清晰之前，最好的選擇就是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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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高楊大笑起來。滿屋子的人像雕像一樣，實在是有趣，“盡胡說，誰都知道孟家的錢在龍王手中，巫宣不是從龍王那裡拿到金塊了嗎？”

    段子華刻意迴避家主的目光，說：“金塊是我塞到巫宣手裡的，目的是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後栽贓給龍王，這都是孟明恕的主意。我……”

    自己的名字從僕人嘴裡說出來，孟明恕彷彿挨了一拳，終於清醒過來，他掉進一座巨大的陷阱，卻不知道是誰設下的。他押上一切，卻輸了個乾乾淨淨，猛地撲向段子華，“賤奴，你算計我！龍王，你跟龍王……”

    段子華早有準備，步步後退。語速極快地說：“當時老家主剛死，你害怕己自己地位不穩，還得跟其他族人分割財產，因此所以一手製造劫財假象。人人都說是龍王搶走的，龍王不反駁，你也樂得有人承擔責任。可你受不了苦日子，反正家已經分完了。你就急著把財產都拿出來，所以再次嫁禍龍王。好名正言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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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q# @$ G( z3 T! m    對那些眼光雪亮的人來說，事態足夠清晰了，於是四五人一起上前拉住孟明恕，表面上好言相勸，其實卻將他束縛住，甚至不讓他說話，段子華反而無拘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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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家的老僕人公佈了“陰謀真相”，可是在大家聽來，這段話就像是專門替龍王洗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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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越聽越怒，猛地生出一股力氣，竟然掙脫了幾人的手臂，“我殺死你……”後腰突然遭到一記真正的重擊，孟明恕一個跟頭摔在地上，口吐白沫，再也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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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裡混亂一片，龐靖站出來，大聲說：“安靜，安靜，聽我說，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可真是出人意料，我從一開始就相信龍王，可是這位段子華什麼的，說的話實在匪夷所思，很難讓人相信。”

    “他不是說孟家的錢還留在原地嗎？去看看就真相大白啦。”有人大聲叫道，相信自己的建議絕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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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F! U9 J- F* n& J    龐靖不太自然地看了龍王一眼，問段子華，“孟家的錢原封未動？”

$ A% Q9 ~( U" ]/ C. J! ]2 a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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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不對了，我雖然來得晚，可是也聽說了，孟氏分家的時候，孟二公子分得的是菩提園，老宅連同庫房都留給祖母了，不是嗎？”

" d" Z0 {3 a- V    “掩人耳目的伎倆，孟明恕已經悄悄地用別人的名字將老宅買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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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a6 W1 }$ K! F! J    “去孟家！”

$ B4 A6 p/ c; M6 h7 G/ S9 s" }2 ^    “去老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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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3 `' b8 d- h* l    群情洶洶，人人都進入自己的角色，最重要的當事人龍王卻無動於衷，他的角色最簡單不過，就是安靜地接受現場的一切，只要他不否認，就算是配合了龐靖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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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7 c" s! x2 G0 T0 `    到目前為止，龐靖都像是一名公道的生意人，利用了龍王的名聲，但是也給予他相應的補償。

* L+ N7 b, `, z6 p8 O$ Y    段子華受龍王指使陷害家主的傳言是少不了的，這是龍王要付出的代價，反正他已經有了劫財的名聲，這點傳言微不足道。

    但是孟明恕打賭失敗，將全部“家產”輸給龍王，算是都護官送給龍王的禮物。

    顧慎為知道，自己最終得按照約定將其中一半送給龐靖。

+ y7 v! A2 ?% {, G) P# ?* k9 A    不知道是誰領的頭，數十人紛紛向外走去，就連暈倒在地的孟明恕，也被數人拖著前進。

9 P: k5 U7 J+ j2 y+ @    張楫經過顧慎為身邊時，說了一句，“好買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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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K5 {" A& g$ B    上官如沒動，目光儘是驚訝，好像還有一絲責備，荷女也沒動，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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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跟在眾人後面，走出府邸大門，初南屏上馬匆匆離去，許小益迎上來，接任龍王的隨從之職，這項小小的變動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加上等在外面的大量隨從與衛兵，人群立刻擴展為數百人，慌亂了一陣才排出順序，士兵開道，龐靖與龍王領先，隊伍浩浩蕩蕩地向孟氏老宅殺去。

. s* V3 {( |5 H& r+ L    隊伍才走出不到兩條街，消息就已經迅速地散播開，成群人湧來，都被士兵攔住，只能遠遠看到隊伍的尾巴，這已經提供了足夠多的談資，興奮的居民甚至拋去謹慎的原則，就在街上與認識、不認識的人高談闊論，好像一切都是他們親所見。

) L, m5 H* i; ]9 H    這是謠言興起的極盛時刻，也是耳根不穩易受擺佈的階段，五十餘名“消息靈通者”均勻地分佈在南北城，很快取得主導地位。控制住大部分謠言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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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件事，同樣沒有受到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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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府老宅的確賣出去了，買主是名神秘的外國人，花的代價並不大，孟家老祖母覺得自己還有很多年頭能活，因此急著搬離是非之地，這時全家人正忙著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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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q4 j' {  [1 d    傳言比來找證據的隊伍先行一步，已經多年沒怎麼邁步行走過的老太太聽說消息之後，竟然奇蹟般地站起來。一路小跑，身後的丫環們氣喘吁吁才勉強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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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3 u# I. C# F    庫房在後花園，管事匆匆忙忙地掏鑰匙，心中滿是疑惑，“老祖宗。裡面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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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x+ p2 d( r" q' \4 K) `" P$ L    老太太一口啐在管事臉上，“你也跟著不孝孟二騙我？”

8 S; [: K2 s; O) U    三道大門一一打開，巨大石塊砌成的庫房空空蕩蕩，午後的陽光一點也沒減少裡面的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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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第一個衝進去，又是跺腳又是敲牆，發現一個人勢單力孤，急切地叫道：“快。一起找暗門，孟家的財產不能讓外人搶走！你，還有你，到門口阻擋一下。能擋多久是多久。”

    “外人”組成的隊伍是無法阻擋的，已經清醒過來的孟明恕又有了一點作用，被百餘名士兵簇擁著，衝破老宅大門口三心二意的防線。一路闖進後花園。

- Z0 v# X7 Y/ S. p" X) K    龐靖沒有心急地衝在前面，而是拉著龍王站在外面。共同欣賞他一手促成的鬧劇：老太太的哭叫、孟明恕的胡言亂語，淹沒在璧玉城諸多頭面人物七嘴八舌的指責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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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覺得有點意思吧？”龐靖小聲問，他感到自己安全了，沒讓駱啟康再跟在身邊。

. C. K8 S" d' U: B6 m2 [( Q    “嗯，不過我更希望能早點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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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開個小玩笑，反正對龍王無害，孟家的財產眼看就要歸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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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半屬於都護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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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f" X$ a6 P+ V. t. }$ Y    “啊，我真有點喜歡這裡了，自由自在，說話也不用藏著掖著，對了，那個蕭鳳釵是個不錯的女人，龍王不會因為我而懲罰她吧？”龐靖眨眨眼睛，他這副表情只會令蕭鳳釵更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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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h$ O  m! ~& c    “就讓我也賣個關子吧。”顧慎為說。

" W% G7 {* T) j! [1 L1 h: H3 M    龐靖哈哈一笑，再沒為蕭鳳釵求情，他可沒心情在意一名妓女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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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找到了！”庫房裡傳出一連串的歡呼，一名商行首領滿面紅光地跑出來，搶先報告好消息，“原來就藏在地下呢，金塊成山，根本沒動過，孟明恕果然是陷害龍王，這小子膽子可真大。龍王，這些東西都是您的，快下令保護起來吧，孟家老太太跟瘋子一樣要硬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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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 h3 z1 t8 k* i) }: M    中原士兵已經守住庫房，軟硬兼施，將無關人等全都轟攆出來，孟家老太太仍不死心，癱在地上放聲嚎哭，幾度想要衝向西域都護官龐靖，都被士兵擋住，孟明恕失魂落魄地站在一邊，周圍的人都防著他暴怒，可他已經失去鬥志，嘴唇微微顫抖，一句話也不說。

    顧慎為覺得差不多了，衝許小益點點頭。

% H; ]" f1 i* ~& C    許小益大聲宣佈：“靜一靜，龍王有話要說。”

    “真相大白。”顧慎為說，心裡想的是鐘衡的名言“解決問題與發掘真相是兩碼事”，一點沒錯，這兩者之間的關係甚至比孟家的親情還要淡薄，“事情到此為止，我無意繼續追究。府庫裡的錢財既然歸我所有，就由我來安排：我要將其中一半捐給西域都護官大人，因為他主持公道，不偏不倚。”

    龐靖臉色一變，沒想到龍王會當眾將錢送給自己，不等他做出反應，也不等在場眾人推波助瀾，龍王繼續說道：“剩下的一半我要留給孟家，雖然他一時糊塗想要栽贓於我，但我寬恕他，而且要告訴他，我對孟家的財產不感興趣。”
; ]; M, l+ P4 O( [. r  i7 U
0 y4 r% E1 K4 n+ A; `    顧慎為向外走去，背影快要消失，眾人的喧囂才暴發出來，龐靖呆住了，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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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中原軍官騎馬衝進花園，一看到都護官就叫道：“北庭人……督城官……墨出回來啦。”

    除了龐靖，誰也不知道這個消息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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