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零一章 勸說

    孟明恕一直自視甚高，無論才情、智慧與相貌，他都覺得自己是孟家當之無愧的繼承人，因此，兩年多以前他與龍王合謀殺死五弟與大哥的時候，心安理得，反而有一種使命感，相信唯有行此險策，才能挽救孟家的頽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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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家生意興隆，家業越積越多，頹勢不在於此，可是在與金鵬堡的關係中，日益削弱，從前的盟友正變成純粹的主奴

    孟玉尊發現了這一點，所以他要偷偷學武，甚至打算培養自己的殺手隊伍，結果是一場慘敗，對扭轉局勢沒有絲毫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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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D0 p5 F. q" y, K6 N5 z    孟明恕決定換一種自救方法，可事到臨頭，他發現自己沒有想像中鎮定與勇敢，心中一陣陣發慌，偏偏在最需要的時候，蕭鳳釵不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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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會殺了我，這種把戲怎麼可能騙得過他？”孟明恕喃喃自語，忘了身邊還有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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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 d% Q6 I- @& P    老管事段子華同情地看著小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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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c1 J( p! ?3 x7 h" a    因為負責運送的貨物半路被劫，段子華在菩提園飽受羞辱，連以死謝罪都得不到允許，可自從知道老主很可能被人調包，他就擺脫掉一死了之的負疚心事，義無反顧地加入到轉移財產的密謀中來

    段子華忠誠而冷靜，熟悉孟家的生意，對眼前的危機看得也更清楚，“二爺，只有這一條路，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鋌而走險”

" x1 K4 d. X2 J0 ]( K* W    孟明恕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我只是……我在想是不是有更穩妥更巧妙的辦法，能讓獨步王別太快懷疑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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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0 _7 ?+ v    上官飛向來瞧不起孟家的人，心想如果自己是獨步王，大概也會除掉這個無用的盟友，但現在的任務是保證孟二公子不走回頭路“實話實說，將這麼一大筆銀子轉走，再穩妥巧妙的手段也會引起懷疑，獨步王馬上就會知道孟家有內奸，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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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9 v7 _' @3 ]% E. @8 i7 n    孟明恕身上一顫，臉色驟變“不行，我要見龍王，這事得從長計議”

$ v  d4 q' d( b2 X1 f    “等等，我還沒說完呢”上官飛連連搖頭，孟明恕長他一輩，現在卻像不開竅的劣童一樣幼稚，“你有一道免死金牌，再多懷疑獨步王也不會要你的命”

: n( _( L9 e  L    “為什麼？”孟明恕呆呆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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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過金鵬堡殺手兩戒吧？”

  @4 t/ `: b' }9 M( ~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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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 U% m. l/ _  `) `    “聽說過那個孤兒寡婦替夫報仇的故事吧？”

    “聽過，孤兒寡婦不會武功於是將已被仇家奪走的財產許諾出去，引來成群的復仇者……哦，我明白了，你是說我就是‘孤兒寡婦’，獨步王要用我的名義與龍王爭奪財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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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O) {! K7 N" S' N    “‘名’就是你的免死金牌，有了它你還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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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u/ h  }8 `    孟明恕還是怕，這意味著今後一段時間他要在刀尖上行走，甚至與獨步王直接交鋒“可龍王要是攻到璧玉城，獨步王大勢已去的時候不會殺我泄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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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點你得相信龍王，他會在那之前把你救出去”

    段子華在一邊傾聽，上前為主人說了句話，“二爺不能現在就跟著車隊一塊走嗎？”

  a# f1 W2 [' F2 O; u    上官飛搖頭，“第一，孟二要是現在就跟金鵬堡決裂他的‘名’就沒用了，獨步王為了挽回面子，反而必須殺掉他第二，孟家在璧玉城擁有龐大產業和好幾十口家人，可沒辦法堆在車上帶走孟二逃跑，獨步王就有了藉口下狠手就得讓獨步王患得患失、左右為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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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3 M* k& _  w    段子華不吱聲，孟明恕也被說服了，許多道理他都懂，但是由別人的嘴裡說出來，安慰效果總是更好，於是握緊拳頭，“就是這樣，孟家已經被逼到絕路，不出險招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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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 E& b6 f    上官飛暗暗鬆了口氣，心想龍王把自己留下來監督孟二真是太明智了，“其實也沒有多難，獨步王雖然心狠手辣，但他絕不會意氣用事，你瞧，我是他親兒子，跟隨龍王這麼長時間，也沒見他派人暗殺我”

    孟明恕的心又踏實一些，段子華這時卻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兒，上官飛寸步不離，想避開他是不可能了，只好直接問道：“二爺，您可得想好，留人巷的女人……值得信任嗎？”

4 \% C2 \$ E0 u/ x9 g  l    由蕭鳳釵代表孟明恕掌管全部錢財，這是段子華眼中最大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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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瞪起眼睛，“我信任她超過信任你”這是整個計劃中他唯一確信不移的事情，絕不允許別人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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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子華不敢說下去了，上官飛滿臉堆笑，心裡卻想：天亡孟氏，誰也幫不上忙

# n( A: s8 |. {, U    想讓孟二公子成為孟家理所當然的“名”，需要一個前提，那就是不管真假，住在菩提園裡的孟玉尊都得死

. Q! c0 a; B8 U' y! q    這個任務由木老頭和屠狗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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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s  j% Q9 m9 m: W; u    平生第一次參與暗殺，屠狗緊張得坐立不安，外面稍有響動，都能把他驚得跳起來，以為計劃洩露，敵人前來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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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覺得很有趣，經常發出各種各樣的怪異聲音，當他第十五次這樣做的時候，屠狗再也受不住了，起身說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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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嘛，不高興啦？我這是鍛鍊你的意志力，心靜如水才能當個好殺手，跟你說，老頭雖然不是金鵬堡的人，可是……”

; N) W& C% a1 S' b+ }    屠狗的心事與殺手無關，“咱們要殺的是個壞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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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麼知道？”木老頭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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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我得去調查一下，我要闖蕩江湖，可不能濫殺無辜，龍王人是不錯，可有時候……不太會區分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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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K  O9 i/ R. K, f3 m# S) q    木老頭憤怒了，跳到椅子上，指著屠狗，“好你一條老狗，臨陣退縮，膽子小就說膽子小，少找藉口‘不會區分善惡’，那你告訴我，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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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g/ u" _$ Z4 ^0 C# n    屠狗一時語塞，想了一會才說：“像你從前的所作所為就是惡，像……楊元帥那樣就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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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點點頭，“說得挺好，我再問你，你和你姐姐是善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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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V" F9 w& \% H1 ]- H    “善”屠狗馬上回答好像慢一點都會讓善跑掉

    “那就奇怪了，你們兩個何德何能、何時何地、何因何緣做過楊元帥那樣扶危濟困的事情？”

$ m6 E  Y- z9 J: D8 c  o    屠狗張大嘴巴無話可說，他很小就加入崆峒派，多半生都在專心練武，離開師門也是在各大門派之間遊走，一切都有規矩也有人照應，實在沒做過什麼了不起的俠義之舉，“可我和姐姐沒做過壞事，對，不做壞事就是善”

    木老頭再次點頭，“原來如此，我還要問你，中原人跑到龍庭一通亂殺，還想搶走老汗王頭顱這算不算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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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不算，我們是奉朝廷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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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中原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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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 t9 j4 c$ V    “嗯，對”

7 G; _; y& `7 E9 d- _* x    “也就是說忠於中原朝廷是善，那我們這些北庭人、西域人天生就是惡嘍？因為皇帝在我們眼裡屁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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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O3 j3 a2 z3 W5 e    屠狗憤怒地握住刀柄，污辱皇帝的言辭在他聽來就是大逆不道，“你怎麼敢？”

  H/ L: [/ h( \, i. T+ p5 O, S) A1 ?+ v    “奇怪了，你們都敢搶老汗王的頭顱，我難道不敢罵中原皇帝？屎、尿、屁、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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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g0 c0 x, |5 p/ w, p    木老頭臥穢語層出不窮屠狗臉都白了，但他明白了木老頭的意思急忙擺手說道：“停停，是我錯了，你不要再罵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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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 \! O2 y. p$ j* x3 B. g    “你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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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錯”

    “你錯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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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9 _. ^% a$ }! m2 r/ f    “人人各為其主，善惡並無明顯界線”

    “這就對嘍，在西域，你的主人是龍王他讓你殺誰你就殺誰，殺了就是善，不殺就是惡，至於孟玉尊，管他是好是壞”

    屠狗垂頭喪氣總覺得木老頭說的話有問題，他卻找不出漏洞在哪

! C8 E7 j! w$ P  d4 i6 p/ R    木老頭贏了一場嘴仗，心情不錯，安慰道：“你也可以這麼想，為富不仁，孟玉尊錢多得能壓死一支軍隊，肯定是大不仁啊，殺他簡直就是除暴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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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個孟玉尊是假的”

' `- r  ?# |% X1 P- e* ~4 [    “為富不仁加上弄虛作假，這還不夠惡啊？那你乾脆去殺獨步王得了，他是收錢殺人，從來不問青紅皂白，絕對、絕對的壞人”

9 a( b. O# K7 D" Z, w    屠狗終於在心裡說服自己，“好，咱們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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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想暗殺獨步王？你自己去，我把你的死訊告訴你姐姐，也算善事一樁”

    “不，去殺假孟玉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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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G9 a* P  v    木老頭樂了，心想要是好姑娘當初這麼容易矇騙，自己也不至於落到今天的悽慘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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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剛要出門，鐵玲瓏推門進來，掃視兩人，目光最後落在木老頭身上，“有件事挺奇怪，你幫我分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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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 V7 j$ i9 t  }# S. i) b    諸人當中，韓無仙仍像獵犬一樣在璧玉城裡嗅聞曉月堂弟子的蹤跡，聶增與鐵玲瓏則分頭監視四諦伽藍裡的中原人和南城的天山宗

/ {( d) A$ ?6 g& W    駱啟白之死對予中原人重創，聶增幾次探訪一無所得，各大派弟子似乎一夜之間全都逃出了璧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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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卻從天山宗觀察到奇怪的行為，“最近兩天天山宗大肆招募刀客入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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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很正常”木老頭一本正經地分析，“天山宗死了不少高手，當然要招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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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U5 e5 B* Y; v( h    “每月只給五十兩銀子”

    “在別的地方算多了，在璧玉城……好像有點少”木老頭不是特別瞭解行情

    “受僱的刀客看上去都像是高手，沒一個人講價”

, L: ^1 f$ g0 @  |4 k" Z    屠狗突發奇想，插口道：“他們不會是金鵬殺手，奉命加入天山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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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f: t# B3 V5 Y) E    木老頭大聲嘲笑，“你可真能胡思……咦，還真有可能”

+ e5 L6 `( Q! O    這幾個人在辨認殺手方面都不在行，木老頭一拍額頭，“我和屠狗有任務，小姑娘，妳去找上官飛，他沒準能打聽出真相來嗯，妳觀察得挺細緻，天山宗想幹嘛，不會也是衝著孟家的財產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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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零二章 運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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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D! P  I7 u& \! |: u' L    南城結束了黑夜的喧囂，北城尚未開始白晝的忙碌，秋日的明月高懸空中，看樣子即使太陽升起，它也不會輕易落下。

3 T2 u$ q2 a. {: i7 ^# y    上官飛回頭望了一眼黎明前暗昧的城市，發出預言式的感慨，“今天，整個璧玉城將陷入瘋狂。”

+ j: y. T. z0 w) d" f! J1 i! b    木老頭舉起長劍，在上官飛頭上打了一下，“你被耗子精附體了？說這麼不吉利的話，你是想讓璧玉城歸曉月堂嗎？以後不准你再提‘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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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k0 ^& n$ {/ G    上官飛在母親身邊生活了幾天，剛剛找回一點舊日的感覺，向木老頭怒目而視，然後就這麼消耗光了，揉著額頭，笑嘻嘻地說：“我是說孟家被盜的消息一傳開……我敢保證就算金鵬堡今天倒了，也不會得到更多的關注，璧玉城的人啊，對金錢總是更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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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不吉利，消息要是今天傳開，咱們可就倒霉了，孟二怎麼也得堅持個五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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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e$ |, {# e, L. Z    “是是，我說錯了”上官飛興緻盡失，心想等我當上獨步王……可他馬上又想起未來的獨步王只剩下一個空殻，可能永遠也恢復不了舊日榮光，於是變得沒精打采，“不用五六天，四天就夠了，到時龍王就會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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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h9 G8 {2 ^. ?: c    一隊長長的車隊從璧玉城西門蜿蜒而出，本來還不到城門開放的時候，但是孟家的車隊擁有特權。

: X( G4 L9 ]3 G/ f1 w: F7 y0 \% |6 d    除了規模龐大，整個車隊看上去十分正常，孟家的老管事段子華親自帶隊，保鏢、雜役一應俱全，最前方甚至有金鵬旗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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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8 s  l+ X0 N4 ?1 h( t    從南城也出來幾支小駝隊，他們交很少一點錢，就能跟在孟家車隊後面，享受最高等級的安全措施這筆錢通常歸帶隊人所有，段子華這次卻拒絕了，“今非昔比，西域沒有安全的地段了，前些天我剛遭劫，你們想跟隊我不反對但我不收錢，也不保證安全。”

    如果連孟家的貨物都不能保證安全，小股駝隊更無力自保，所以他們還是自願依附，“戰爭就要開始了，多跑一趟是一趟啊”這是許多商主的說辭。

/ D3 W3 M0 B9 R* X    木老頭等人就是其中一支駝隊僱用的“保鏢”，他們真正想保護的其實是孟家車隊。

    屠狗緊緊跟在木老頭身邊，用慣了刀之後，他將枴杖徹底扔在了南城，可昨晚那次任務帶來的興奮仍在心頭纏繞，揮之不去，“你說咱們是不是動手太早了？天一亮他們就會發現屍體，到時候……會不會追出來啊。”

' J3 l2 C7 S: g- t    “跟你說過多少遍，屁大的事別總說來說去，當心隔牆有耳。”木老頭不耐煩地教導，“再說這一招叫做聲東擊西，金鵬堡忙著調查死因就關注不到別的事了。”

    “會好用嗎？”

1 O7 _0 ~% \4 O9 f7 e    “怎麼，你不相信我？龍王讓你聽我命令就是覺得我比你聰明……”

1 s/ K1 t/ c4 v* ]( L    屠狗小聲嘀咕，“龍王說不準你殺人，可沒說讓我聽你命令。”

) {; }$ {. R  o) }    木老頭聽到耳裡，“哈，看來你是不服氣嘍，一個時辰之前是誰制定了整個計劃？是誰以身示範帶著老狗進入菩提園？又是誰安慰哆哆嗦嗦、屁滾尿流的老笨蛋？”

* c* f. U, K2 I' R+ }- k) V- r! ^    “你罵我一頓、打我三下可沒安慰過我，而且我也沒哆嗦，更沒屁滾尿流。”

' y3 u6 i* \, L0 R3 A    兩人為這點事爭執不下，上官飛躲得遠遠的，這兩人特徵太明顯易容都掩飾不住，還是假裝不認識的好，他自己這回沒裝成女人，卻畫得又黑又醜，不留一絲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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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騎馬從兩個老頭中間穿過，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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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什麼意思？”

    “沒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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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X! F3 h9 `3 t    鐵玲瓏徑直來到上官飛身邊，小聲問：“你確認那些人都是金鵬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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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錯不了”上官飛用更低的聲音回答，“我還認識其中一個人，母親打聽過，他們都是半山殺手，其中許多人是今年年初才從石堡退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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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金鵬堡，殺手一旦度過巔峰時期，不管年齡大小都是“老殺手”，只有三條路可走：留在堡內混個職位，比如殺手師父；領取菲薄的酬勞慢慢等死，住在山上，被稱為“半山殺手”；退出石堡自謀生路，加入流浪刀客與強盜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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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鐵玲瓏皺起眉頭，“這麼說只是巧合，跟咱們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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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合，肯定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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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j4 W" d! J5 X    鐵玲瓏希望自己能有龍王的本事，一眼看穿迷霧，但她摸不著頭腦，只好暫時放下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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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h$ {$ r; L  k( G% l8 j    聶增不見蹤影，眾人當中只有他隱藏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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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璧玉城在視線中漸漸萎縮，木老頭又望了一眼，長嘆一聲，“唉，我的婆娘還留在璧玉城，希望她別死得太慘。”

    屠狗沒聽出其中的期盼之意，還以為木老頭是在擔心，“我覺得不會，韓堂主很聰明，沒有龍王幫忙，她是不會擅自行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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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瘋子的想法，你永遠琢磨不透。”

$ Y) u5 x/ D$ H$ B! {/ I! C% C    隊伍行進的速度不太快，屠狗一直忐忑地等待城裡的消息追上來，身後一有馬蹄聲響，他就緊張地回頭張望，可是整天都安靜無事，連挾帶寒意的秋風似乎也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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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k/ \1 G. o9 ?3 {% [    晚上在帳篷裡休息的時候，木老頭突然來了一句，“我有不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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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6 K1 ~2 `& V* Y( ?    “什麼？”屠狗覺得不會有好事，可還是忍不住發問。

    “假孟玉尊的鬼魂今晚可能會來找你。”

    木老頭蒙頭大睡，剩下屠狗心驚肉跳了半個晚上，直到又要天亮才小睡一會，剛閉眼就夢到了那個大胖子，這不是屠狗第一次殺人，卻是第一次暗殺毫無防備甚至不會武功的人，在夢中，假孟玉尊睜開雙眼，與他展開不懈的搏鬥。

) A0 f2 k  ~) P) S: g    屠狗正在夢中糾纏不清，突然感到一陣警覺，騰地坐起身，隨手將刀拔出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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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Z: J8 t+ |" ^    木老頭跳出幾步，手裡握著長劍，“還行不算太笨，夠資格行走江湖起床，出發嘍。”

2 w) H7 X1 D' n  Q; A$ U    這天中午，屠狗既擔心又盼望的消息終於傳來。

- D: @7 w  E1 I0 b7 G$ K3 p- u    一百名金鵬軍從璧玉城方向疾速馳到，攔下車隊，要求所有人立刻調頭回城，眨眼間，孟玉尊病故的消息傳遍整支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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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茫然不解，“病故？這算怎麼回事？”

0 P- |; ]4 D; Y) i+ H  X    “死亡也是一種病”木老頭深沉地說，隨後改回正常腔調，“笨蛋，獨步王在安撫人心，然後暗中查找真兇，就是你嗯，只來一百士兵，這說明我的計策成功了，金鵬堡還沒有發現這支車隊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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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金鵬軍要咱們調頭啊。”

0 ?$ A/ u3 i# L" H" Y    “別急，看那個段子華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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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子華嚎啕大哭，當場跪下，衝著璧玉城的方向磕得頭破血流，連金鵬軍頭目都上來攙扶，不過說到調頭回城，段子華嚴辭拒絕，“這是孟家的規矩貨物出城，不到目的地就不能回頭，老主病逝，我再來這麼一齣，不是給孟家填堵嘛。”

3 e+ D* D6 b2 `. _    雙方僵持住了，木老頭等得厭煩，甚至提議大開殺戒，可其他人都不同意覺得還沒有這個必要。

    一個時辰之後，孟家的人到了，傳來新家長孟明恕的命令，“家逢巨變，生意為重，令段子華迅速送貨，事畢即刻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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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鵬軍似乎也得到了某些命令，不再堅持調頭，但他們留了下來，傍晚宿營之後，開始詢問車隊中每個人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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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 A6 W6 t0 b0 M7 F    木老頭的矮小和鐵玲瓏的綠眼珠怎麼也掩飾不住，因此受到最多的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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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驕傲地拒絕回答一切問題，不過在表現“高高在上”這方面，她可比不上木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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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1 O# G3 O' l6 A. I/ k9 |    木老頭盤腿坐在馬鞍上，手裡握著未出鞘的長劍，在身前劃了半圈，“我宣佈，一劍之內是北庭的土地，擅入者殺。”

1 p% `  t, r0 u/ B' e) U. [  B    “你是北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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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宗北庭人，是你家主子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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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C/ e6 q( ~! U    金鵬軍士兵憤怒地圍上來，卻沒有人進入一劍之內，“我認得你，你是木老頭，龍王的部下。”

' p: ]7 D6 P% B7 p  x  C$ ?' Z    “那又怎麼樣，獨步王和龍王都沒說要開戰，你想先動手嗎？”

2 L* w7 {4 T1 l9 x# S9 G: O' n! [& V    金鵬堡與龍軍目前正處於曖昧含糊的狀態，戰和未定，普通士兵無所適從。

    駝隊頭目走來，掏出憑證，聲稱木老頭等人都是為通天關北庭軍做事，化解了一場小風波，不過在這之後，龍王的幾名部下都遭到監視，只有聶增避過了關注，混在普通刀客當中一點也不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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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上官飛來說，接下來的路程最難熬，生怕不小心露出馬腳，被人認出真實身份，目光在金鵬軍士兵當中掃來掃去，覺得每個人都像是殺手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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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璧玉城的第三天傍晚，車隊遇到大麻煩，一支上千人的軍隊從通天關迎上來，聲稱奉命護送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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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嚇壞了，顧不上避嫌，將木老頭、屠狗、鐵玲瓏召到自己的帳篷裡，“糟了，還有一天時間才能到達約定地點，北庭軍這就趕上來了，一百名金鵬軍無足輕重，這可是一千多名騎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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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區區一千騎兵而已，龍王振臂一呼，隨便都能來召來幾倍於此的軍隊，怕什麼，把兵器磨得鋒利一點，明天就可以開葷啦。”木老頭興奮不已，“咱們的任務就是盯住金鵬軍中的幾個重點人物，別讓他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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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和鐵玲瓏都同意木老頭的觀點，上官飛稍感安心，但他打定主意，明天兩軍混戰的時候，第一要務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他為龍王做的夠多了，用不著再搶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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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  R9 u+ Y9 @& w    出城第四天，上官飛一整天心事惴惴，一會盯著金鵬軍和北庭騎兵，一會眺望南部荒野，其他幾人，包括屠狗在內，無不摩拳擦掌，準備一場激烈的戰鬥。

, X1 s+ ^0 t9 C    結果龍王的軍隊沒有按時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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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零三章 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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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行軍已經進行一多半，午時小憩，顧慎為坐在一群大雪山劍客中間喝水啃肉乾，大家都很沉默，時不時有人抬起頭，碰到龍王的目光就點頭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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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吃得很快，站起身，示意龍翻雲等人不必跟隨，只帶著初南屏信步閒逛。

    復國軍新招募的士兵大都是疏勒國人，對龍王耳聞得多目睹得少，心中充滿好奇，目光追隨龍王，發現他走向自己，又都急忙低頭猛吃猛喝。

% p' u. |6 M' B. x; I    顧慎為早已注意到疏勒國士兵的反應，所以他走到一小群士兵面前，對其中一人說：“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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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N& |& x( r: i    士兵很年輕，臉上還存有少年的稚氣，聽到龍王的提問很是吃驚，慌張地放下手中的食物，擦擦嘴巴，然後就不知道雙手該往哪放了，向同伴投去求助的目光，得到鼓勵之後大聲說：“我叫謝得之，之乎者也的之，不是志氣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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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概經常向別人解釋自己的名字，所以面對龍王也順嘴說了出來，過後臉卻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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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名字”顧慎為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會與單純的人打交道，他能從一名普通士兵嘴裡問出什麼呢？由於缺少明確目標，他也跟對方一樣茫然，“你為什麼要加入復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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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套話的好處，顧慎為曾經很厭惡套話，現在才發現用處有多大，它能不露痕跡地打開一扇陌生的門，當然，對於已經敞開大門或者決心門窗緊閉的人來說，它又顯得十分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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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8 x( L; B$ I5 s/ N    “我……我不知道。”謝得之對這句套話沒有準備，腦子裡一片空白，幾乎忘了要開“門”，等到周圍笑聲一片時才指著身邊的幾名同伴說：“我是跟朋友們一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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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膽大些的士兵插口道：“北庭人和金鵬軍一來，地也沒法種了，還不如當兵，趕走他們，一切又能恢復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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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不錯的理由，謝得之卻將龍王的提問看作一項任務認真思考之後覺得應該實話實說才對，“大家都說龍王有神靈護佑，肯定會贏得最終勝利，而且龍王能與部下同甘共苦，分享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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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說的？”

, ^$ t3 I4 G- X6 v+ v! d+ B3 E    士兵們同時望向不遠處的大雪山劍客，那群悶頭吃飯的漢子，在向外人介紹龍王時從來不吝溢美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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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5 Q: j  r+ y. r% q2 S) `    “我會勝利。”顧慎為肯定地說，“具體說說，你們想要的榮華富貴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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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銀”、“大官”、“女人”……詞彙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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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地。”幾名士兵異口同聲，很快這就成為最受認同的答案，他們參軍之前都是農夫，心目中最有價值的東西仍是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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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2 d% w( e, H) W5 r$ P    “我還是更喜歡種地。”謝得之不太好意思地小聲說。

6 h8 f  v! M5 o    “你們會得到土地。”顧慎為說，這是他少有的真心實意。

5 W3 _, G* e9 \& V0 u    歡呼聲四起，龍王的承諾迅速傳播，越來越多的士兵聚過來，軍官們不得不出面維持秩序。

    顧慎為乾脆抬高聲音“你們當中有誰上過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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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應的人寥寥無幾，謝得之發現龍王沒有想像中難以接近更願意說實話了，“我們都是兩個月前第一次拿到刀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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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p2 X( z: h9 \    “你們知道打戰時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嗎？”

. {7 U2 W3 d7 G8 D- Y    “勇往直前。”謝得之馬上回答。

  U% |) b8 o% t& r2 Z' g    “眼疾手快。”

* C, L5 u( X$ b2 m4 v5 p+ C  X    “並肩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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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手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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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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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答案湧現，顧慎為不住點頭，等到人聲漸歇，他說：“這些都很重要，但有一點你永遠不要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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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p% n: X7 f1 a    無數道目光投來，顧慎為原本沒準備說這些話，這時卻覺得很有必要，這支軍隊和北庭騎兵不一樣，沒經過完整的訓練，更沒接受過戰場的考驗，甚至不如他留在逍遙海的幾萬龍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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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勒復國軍一共兩萬餘人，其中八千人參加過逍遙海之戰，他們形成主力，大都被顧慎為留在後方固守營寨，他率領的一萬人基本都是新兵，只有少量大雪山劍客身經百戰。

    帶兵之道顧慎為懂得不多，但是憑藉經驗他知道一點，初上戰場的士兵往往慌亂不堪，平時的訓練發揮不出十之一二，有時連最簡單的戰術也無法執行。

    “跟緊我。”顧慎為說，指著附近的紅鴉旗，那是他的標誌，“也就是跟著那面旗幟，這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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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的聲音並不大，卻清晰傳到眾人耳中，他的相貌也不夠威嚴，卻有著不可置疑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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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們突然明白大雪山劍客們掛在嘴上的那句話，“龍王有神靈護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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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w/ B: _8 E( }    所有人都握緊自己的兵器，他們當中的許多人並不相信“神靈”，仍然勇氣倍增，甚至開始渴望一場真實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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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V1 T/ p5 a2 ^    軍隊繼續進發，速度明顯加快。

  u# i0 |  _! n5 m1 p    韓芬聽到了這句話，在這之後就一直緊隨龍王，如果龍王與紅鴉旗不在一起，她就會露出迷惑掙扎的神情，通過某種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計算方式，有時跟隨龍王，有時追附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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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雲也在，對龍王的即興表演讚賞有加，認為只有一點缺憾，“龍王說得好，士氣明顯高漲，可有點太早了吧，前面又沒有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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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也不知道敵人什麼時候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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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h, T9 K- i0 P/ X3 u    上官雲只是笑，他已經自封為閒人，不願再多嘴多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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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D; X3 w8 L9 @    一個時辰以後，復國軍已經離約定地點不遠，顧慎為正要下令放慢速度，兩名斥候帶回來意外的消息：一隊北庭騎兵正從西部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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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千上萬”斥候氣喘吁吁地說，這是一名不太成熟的士兵，還沒學會如何快速查點人數，“都帶著弓箭。”

' W0 a: b* t/ h1 C. a    顧慎為能感受到前後左右的恐慌，這也難怪，北庭騎兵剛剛吞併疏勒國，勢如破竹，王家正規軍一觸即潰，連場像樣的反抗都沒發生過，這群才拿起刀槍不久的農夫，怎麼能沒有一點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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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 D% }# Z& E" |. `# y    奇蹟般地，整支隊伍突然向前方聚集，龍王剛才的提醒起作用了，大家都在向紅鴉旗靠攏。

9 S. G* E& c; T- ?+ Q/ A    顧慎為向龍翻雲點點頭，“迎戰。”

/ r8 t& a( ^$ Z" Y( |    龍翻雲立刻傳令，同時安排各部陣形。

0 H- H3 f$ m/ k( f# ^    顧慎為調整方向，先是慢跑，等到全軍跟上之後，他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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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L* S' t    這不是一場合格的進攻，如果左將軍獨孤羡在這裡，會指出許多缺點，比如對敵軍的瞭解太粗糙、戰前準備太倉促一類，軍師方聞是則會指出龍王親自上陣，而且還跑在最前面，是多麼不合身份的冒險行為。

* F3 k2 g1 ^- X5 n    但顧慎為覺得必須如此，北庭之行告訴他一個道理，光拿下兵權不行，還得爭取人心，服從命令並不意味著忠誠，老汗王隱約看破這一點，多敦則完全蒙在鼓裡，顧慎為需要反其道而行之。

9 p' ~7 ^: I2 k) O    他不管敵人有多少，哪怕數倍於己，也不能輕易避讓，這是獨孤羡教給他的道理：北庭騎兵擅長逐敗追逃，沒有什麼戰術比跟在敵人後面射箭更安全、殺傷力更大，而一支沒有經驗的軍隊總會將正常撤退演變成潰散

$ |! x9 [% [& ~/ k+ Z" f    登上一道緩坡，顧慎為看到了前方的敵軍，大概有三千人，對方顯然也通過斥候瞭解到復國軍的存在，正在疾速前進，嘴裡發出北庭人作戰時常有的呼嘯聲，他們的戰術跟龍王一樣，也是要速戰速決。

    北庭騎兵個個以一敵十，這是北庭人在西域的口頭禪，而且他們在疏勒國還從來沒碰到過對手，不怕這區區一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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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吹響胸前的號角，大雪山劍客同時吹號應和，低沉厚重的聲音立刻壓過了對面的呼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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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再次加快速度，一騎當先，在他身後，最強壯的劍客身著重甲，托舉紅鴉旗，其他劍客手持盾牌，護在旗幟周圍。

    士兵們也都拿出自己的盾，刀槍不動，這是尚遼想出的打法，他相信在衝進敵群之前舞刀弄槍毫無意義，不被射殺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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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可以用幾句話鼓舞士氣，可沒辦法在幾個時辰之內教會士兵如何打戰，這仍是其他將領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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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 o: [+ J  k+ g2 q7 n4 `2 k6 k# k    兩支軍隊，甚至沒問清對方的身份，就在荒野中互相衝鋒，一方覺得勝券在握，一方堅持絕不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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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輪箭矢射來，北庭人的呼嘯與劍客們的號聲已經混為一體，提前發生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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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沒有盾牌，拔刀格箭，發現身邊竟然有人在保護他的側翼，餘光看到那是韓芬，而且她還在發出小母雞一般的咕咕叫聲。

6 G# C1 U* j" C- U/ t% F8 P    騎射的有效距離比步兵要短一些，第一輪箭矢通常是警示，目的是將敵人嚇退，進入北庭人最喜歡的追逐狀態。

& y: N5 H* A2 ]( h    這一回他們的願望落空了，往常膽小如鼠的疏勒人竟然變得不怕死，不僅沒有潰退，衝鋒得更快了。

) q/ L# J( S+ ?! W3 ]( U9 W. Y    北庭騎兵也配有刀槍，但是除非迫不得已，他們不喜歡陷入近戰，第二輪箭射畢，雙方的距離已經非常迫近，近到北庭人極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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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z, @' L- c1 X    北庭騎兵改變戰術，一起向右側掉轉馬頭，斜線疾馳，同時也不耽誤側身拉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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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招通常是好用的，但他們忽略了一點，己方只有三千人，敵方卻是一萬人，就像一條快速游動的魚，能避開小網，卻躲不過撲天巨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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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f0 u! L. r    顧慎為第一個衝進敵群，隨後萬名士兵組成的血盆大口合攏，揮動堅硬的盾牌，好似一排排有力的臼齒，將入口的食物咀嚼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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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L& Y: \% I- p, V; m2 r    直到戰鬥結束，許多士兵才發現自己忘了使用兵器，他們只記得一點：跟緊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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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W& |- H7 z" X4 N    疏勒復國軍的勇猛之名，在這一天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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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零四章 分贓

0 b$ b& w9 I, q% W) m   多敦臉色鐵青，後悔自己帶來的軍隊太少，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龍王會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裡調集到一萬兵力，更沒有想到向來怯懦的疏勒人會敢於迎戰北庭騎兵。

2 A& v2 F; o& @# g0 H    “龍王很擅長作戰嗎？”多敦問身邊的離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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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a  |# U8 z9 g- h+ T    離曼得到特赦，但是在王子的眾夥伴當中只有他一身布衣，無盔無甲，連柄匕首都不准攜帶，對於北庭人尤其是將軍之子來說，這是一種公開的羞辱。

    但離曼仍然感謝王子的寬宏大量，更加堅信自己要說實話，“據我所知，龍王並不長於陣戰，三千前鋒敗於自己而不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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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5 B& v  x8 E9 C% J* \  M, E    多敦哼了一聲，不過他還是有點同意離曼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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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充作前鋒的北庭騎兵傷亡並不多，他們在被徹底包圍這前逃跑了，狼狽至極，全然沒有草原男兒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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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9 \; h! L. u- ^% R- @/ P+ o0 M6 H    第一撥逃回來的人將戰事描述得甚為驚險，在他們嘴中，龍王似乎率領著五六萬人，依靠絕對優勢，突然將毫無防備的北庭軍包圍，他們能逃出來已屬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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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第二撥數百名騎兵帶回另一種場景，他們淪為俘虜之後被龍王釋放，親眼看到復國軍大概有一萬人，大都持刀槍，弓手不多，而且他們承認雙方同時衝鋒，並不存在誰先挑釁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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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曼正是根據第二種說法得出的結論，“距離是騎射的根本，我軍捨長搏短向敵軍衝鋒，犯下大錯。以三千人對抗一萬人，更是錯上加錯。”

* ^- S% ~( V# n# ?    多敦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他不能承認，因為正是他此前下令，不管遇到誰的軍隊，都要先將其擊潰再問來歷，在他的預計中，龍王頂多帶來五千人，甚至更少，肯定不是三千北庭騎兵的對手。

    他沒想殺死龍王。只想顯示一下實力，結果適得其反，竟然給了龍王一個練兵的機會。

    幾名夥伴都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也都知道殿下此刻需要解圍，“勝敗乃兵家常事，幾名前鋒敗於敵軍主力，這不算什麼。我軍主力也是一萬人，這才算勢均力敵，再打一仗，我軍必勝。”

% d& B$ y' d% g- `- N: |    眾將官紛紛請戰，多敦仍然看著離曼，“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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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是盟友。不可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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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 N5 e$ w' ~/ L7 N' S    “什麼盟友？”一名夥伴氣憤地嚷道，“難道龍王認不出北庭騎兵？他這是有意挑起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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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W2 {. o2 J9 S8 E0 y& s    “咱們也沒認出紅鴉旗。”離曼平靜地指出這一點，“既然都是試探就說不上誰對誰錯，剛才那一戰可以含混過去，再開戰就將不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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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怎麼樣？早晚一戰。不如借這個機會除掉心腹之患。”另一名夥伴說道，多敦不怎麼開口。就由手下替他說話，“殿下明年就要進入草原平定北庭，背後的疏勒國絕不能留給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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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  e% `& `2 @0 y5 z. |    “捨疏勒而取北庭，沒什麼不好，龍王雖然驕傲，可是信守承諾，由他佔領天山以南，比金鵬堡更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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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 c$ |+ l; q& Y    “哈，你是被龍王迷住了吧，天下人都知道龍王與金鵬堡一樣不擇手段、言而無信，只有你說他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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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1 t9 v. u* `' g    “我也覺得龍王可信。”一直沉默的阿哲巴插口道，“最重要的是，他能擋住中原人守住西域。”

    兩派人在多敦面前唇槍舌劍，正相持不下，對面山坡上駛來一名騎士，很快前方來報，龍王信使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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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 ], B1 Q! s    龍翻雲擔任信使，下馬之後，他只是點頭，沒有行拜大禮，“龍王說剛才一戰是誤會，我方以為遭遇到金鵬軍，想必貴軍也是如此，因此龍王建議罷戰。龍王還說相請不如偶遇，邀請殿下檢閱我軍。”

9 f" |: s+ T; ~2 U. C% }    龍王竟然沒有表示絲毫歉意，眾將官更加惱怒，紛紛出言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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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H. b4 U0 @: B+ u+ }* ^    多敦等了一會，舉起馬鞭，示意部下禁聲，“回去告訴龍王，既然是誤會，也就無所謂罷戰。秋高氣爽，我是出來打獵的，看樣子龍王也有這個愛好，沒準獵物還都一樣，檢閱軍隊就算了，咱們倒是應該好好商量一下怎麼獵物歸誰。”

) D: n/ [4 M  d. W9 S0 }    龍翻雲帶回多敦的話，顧慎為終於確認，北庭人不僅知道龍王率軍北上，而且也知道孟家的那一大筆財富。

9 J; Q: @& f! b$ E+ |    會面在兩軍中間的一座小丘頂上進行，雙方各帶十餘人，多敦的夥伴提醒他龍王從前可是殺手，他卻不在意，“手握王者之劍的人，絕不會耍弄殺手的狹刀，而且……他不敢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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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V( I+ |3 Q+ Z4 a! M    多敦向部下表現勇敢，對龍王則顯示出前所未有的熱情，甚至張開雙臂擁抱了他，“最近一段時間咱們之間的誤會好像特別多。”

    “由陌生人到盟友，種種誤會在所難免，可你我現在仍是盟友，正說明關係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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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4 F" g  x0 Z# O& m4 N    兩人在套話的叢林中繞來繞去，天色將暗，多敦先挑起話頭，“我得到消息，璧玉城的大財主孟氏要向疏勒國運送一批緊缺貨物，我想將其全部徵用，北庭發生戰爭，西域不能置身事外，出點血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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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巧，我得到同樣的消息，而且已經派人踩點，他們現在就跟孟家的貨物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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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更巧了，我已經派出一千名騎兵接管車隊，正護送貨物向咱們走來。”

    “看來咱們都付出了努力，誰也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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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W& O  B5 F8 d5 K6 z# w+ t5 J    多敦收起笑容，他與龍王都不會向對方敞開門戶，套話純屬多餘，“我需要這批貨物，不過我不貪心，既然咱們還是盟友，那就各退一步，我取七成你取三成，要知道，我的負擔可是比你重得多。”

    顧慎為想了一會，這批貨物是他設計運出璧玉城的，多敦不過是來揀現成便宜，“王子殿下兵多，可是地盤也廣大得多，我軍初創，急需補給，不如我六你四吧。。”

- P4 L: g/ O1 Q( r    兩人像生意人一樣斤斤計較，最終確定五五分成，各得一半。

    顧慎為不想貿然行事，他可以施加壓力為自己爭得地位，但是無緣無故地決裂，會讓他失去在北庭好不容易才取得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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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r% m5 B8 l, w    至於多敦，身為汗王子孫的他不擔心北庭人的忠誠，可是在兵力不占優勢的情況下，他也無意挑戰。

( X7 y$ m3 h) A" w    次日臨近午時，兩支萬人軍保持著禮貌的距離，截住了運途多舛的孟氏車隊。

, S( D+ w$ e$ y% `' @' n' Y    上官飛早已望眼欲穿，當他發現迎面而來的是兩支軍隊時，大吃了一驚，問隨後趕上來的木老頭，“這算怎麼回事？你看到龍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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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臭小子，你在嘲笑我個子矮嗎？”

& H+ @8 i* R+ J/ _+ a3 f/ Q    “哪敢。”上官飛嘻嘻笑道，挺身張望，終於鬆了一口氣，“有龍王的旗，呼，剩下的事就跟咱們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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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O& x7 `. E4 }( d" Z( {    多敦軍在北，復國軍在南，將車隊團團合圍，所有人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該蹲的蹲，該放下兵器的放下兵器，只有幾支小駝隊的頭目感到倒霉，本以為最危險的事情是遇到強盜，沒想到會被軍隊搶劫。

. @2 [  ^) B; s    望著長長的車隊，多敦很滿足，能分到五成財富，這意味著他今後無需要擔憂龍王收購糧草的策略，算是一場小小的勝利。

    龍王帶領衛兵過來匯合，多敦仔細觀察，可是從那張冰雕雪砌般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有傳言說璧玉城孟氏富甲天下，比老汗王和中原皇帝的金銀珠寶還要多，看到這支車隊，我還真有點相信了。”

    “江湖戲言，當不得真。”

0 g$ f4 o0 D% A( Q( K* Z/ C    “呵呵，龍王進過老汗王陵墓，裡面的財寶跟孟氏比得了嗎？”

2 J& w) I; |4 {, n# S3 L+ W! e    “我不過偶入陵墓一角，沒有資格評判，不過汗王如日月，孟氏為螢蟲，兩者不可同日而語，而且老汗王王宮的排場已經遠遠強於孟氏。”

$ ~6 i4 J$ T& R. U2 g7 x3 E: T) a    龍王隨口敷衍，多敦卻越發感興趣，正要繼續追問，幾名士兵推著一個人走來，“殿下，這人是領隊，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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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子華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磕頭，“殿下開恩，孟氏一向奉公守法，交稅納貢從無拖延，如今老主剛剛病故，何以突然要收繳我們的貨物？求殿下開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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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稅納貢？”多敦換上高傲的神色，“璧玉城脫離明君的管轄已經太久，你所謂的交稅納貢不過是餵飽了幾位督城官的私囊，今天，我要把你們虧欠的王稅一併收回。西域人，珍惜你的性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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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子華只是磕頭求開恩，幾名士兵將他抬起，遠遠地扔在路邊。

    多敦又看向龍王，“怎麼分？龍王有主意嗎？我們北庭人都不太會算賬。”

    “前邊一半後面一半，王子殿下先挑。”

    多敦警惕起來，龍王似乎有恃無恐，倒像是藏著什麼陰謀，“這樣不好，你一車我一車吧，更公平合理。”

    “分贓”開始了，多敦將第一輛車讓給龍王，就這樣，一輛接一輛地分配下去，歸龍王的挪到路南，歸多敦的駛到路北，附在最後面的幾支小商隊得以倖免，兩位王者對他們“開恩”。

    離曼一樣冷眼觀察，他和阿哲巴都支持與龍王結盟，當著眾人的面，跟龍王卻沒有任何交流，他低聲向一名夥伴低語，夥伴看了一眼多敦王子，假意檢查最近一輛車的穩固程度，掏出匕首割斷繩索，將上面的一隻箱子推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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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箱子四分五裂，露出裡面的黑色鐵錠，沒有一塊是金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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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零五章 通敵

   多敦臉色驟變，使了個眼色，他周圍的夥伴們衝過去，隨機挑選箱子打開，甚至不顧阻擋打翻了路南屬於龍王的幾隻箱子，裡面儘是鐵錠、兵器、棉衣這類東西，沒有一點金銀。

/ ]: O  U2 C2 c' }    多敦狠狠盯向龍王，“你就是衝這些東西來的？”

    顧慎為略顯驚訝，“這些都是重要的軍需補給，王子殿下還想得到什麼？”

    多敦第一次對龍王怒火中燒，幾乎想要不顧一切地下令開戰，但他忍住了，龍王就在十步之內，他可沒人能攔截得住，“後會有期。”

. l# ]6 t9 i6 h    “王子殿下慢走。”顧慎為客氣地說。

; i9 {" o8 c+ w  x* B, H    多敦掉轉馬頭，一名軍官千不該萬不該竟然問了一句，“殿下，這些貨物……”

    多敦揚起馬鞭，沒頭沒臉地抽了過去，“笨蛋，帶走。”

    軍官捂著臉去傳令，多敦的火氣卻降了一點，他又轉過身，笑著對龍王說：“過幾天小王舒利圖會率領一部分軍隊來西域過冬，龍王會跟我一塊去檢閱將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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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

; r3 ?; x( [# f' c    離曼向龍王鄭重地點點頭，沒來由地嘆了口氣，拍馬追隨多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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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庭軍將車上的貨物分散到馬匹上，迅速撤退，復國軍則帶走所有牲畜與車輛，寧可慢一點，也不將它們留給孟家與金鵬堡。

    一百名金鵬軍被押到龍王面前，他們的兵器都被沒收，個個緊張不安，有人想要跪下，膝蓋彎了兩下，強行忍住。

    “你們的任務結束了。”顧慎為說，“回璧玉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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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竟然輕易放人，金鵬軍士兵無不大感意外。半天沒人動彈，木老頭走過來，揮舞著長劍，“還不謝恩滾蛋？等著龍王踢你們的屁股嗎？”

    金鵬軍同時轉身向東奔逃，連坐騎都不要了，幾里地之後，他們才會後悔這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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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幾乎是張著嘴從隊尾一路騎馬跑來，不停地搖頭，看到龍王才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龍王早就知道……不對，這根本就是龍王妙計，哈哈，您可是連我們一塊都瞞過了啊，跟我說說多敦什麼表情？我聽說他罵娘了。”

# i; h( w8 o2 T    木老頭想得更遠一點。指著不遠處的段子華，“需要滅口不？”

    段子華嚇了一跳，急忙跑過來，“龍王，我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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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i, V% T2 W( X3 U( v- ~( |    顧慎為抬手阻止他說下去，“你很安全，從今以後跟著我。不用再回璧玉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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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子華深施一禮，“是。”他沒有認出眼前的龍王就是夜闖私宅向他問話的陌生人。

    屠狗還沒有特別理解眼前發生的事情，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金銀珠寶呢？不是說孟家一多半財產都在車上嗎？”

    木老頭得意地轉了一圈，好像他從始至終都是知情者。“笨蛋，龍王早知道這麼大的事隱瞞不住，乾脆來個將計就計，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車隊上來。其實孟家的金銀珠寶早用別的方法偷偷運走了。”

8 S" u, I0 t) {5 f    “要是真像傳說中那麼多，怎麼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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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 [! B  N, ~2 l- E    屠狗追根問底。木老頭答不出來，“狗腦袋想不出主意，難道龍王也想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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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只是笑笑，他已經習慣了木老頭的損嘴，不怎麼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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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一半貨物被分攤到各輛車上，順著大路向西前進，既然多敦參與了“分贓”，復國軍也不用再走荒野小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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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o  `- z+ ?) m    四五隻小駝隊的頭目都過來向龍王謝恩，獲得允許仍然依附在隊尾，可是心裡都打定主意，送完這趟貨回去就勸告主人暫停生意，西域已經沒有安全的道路了。

( X& U$ e" d) t    三天後，復國軍回到軍營，一路未遇任何阻擋，北庭軍哨卡幾乎是以尊敬的態度放行。

    龍王直屬軍的最高將領是一名副千尉，逍遙海安國人，名叫武宗恆，留鎮軍營，龍王剛一回來，他就來求見。

: {; r. i3 N, i: _    “如龍王所料。”武宗恆說，神情嚴肅，他曾經參與過安國太后的泄密行動，獲得龍王原諒，因此分外忠誠，“人已經抓回來了。”

    顧慎為點點頭，沒有問抓回來的是誰，“帶我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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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勒太子正在帳篷裡緊張地來回踱步，看到龍王進來，險些癱倒在地上，強自鎮定，佯裝惱怒地說：“龍王，得給我一個解釋，這算什麼？我是復國軍統帥之一，連騎馬出營的權利都沒有嗎？武千尉竟然把我囚禁起來，還說是你的命令。”

    “是我的命令。”顧慎為冷淡地說，故意不看太子，武宗恆拎過來一張交椅，顧慎為坐在上面，然後以命令的語氣說：“坐下。”

    疏勒太子的膝蓋早已發軟，立刻坐在榻上，“誤會，這裡面一定有誤會，龍王，你聽我說……”

8 S1 l" R; y7 w    顧慎為搖搖頭，“你知道我是不會殺你的，第一，你是疏勒國太子，在國內仍有號召力；第二，你從前曾經向我提供過幫助，咱們有過愉快的合作；第三，你是鐵玲瓏的哥哥，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也會留你一命。”

4 {; ?) u+ R0 E    疏勒太子冷汗直流，說不清是放鬆還是委屈，“龍王，您……我不懂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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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0 o/ P, r7 x+ S2 L( R4 Z    “你一定我要說出來嗎？難道你還不明白，我是唯一能保護你的人。”

    疏勒太子一挺身，似乎想要硬抗到底，沒一會就像洩氣的皮球縮了回去，尋思好一會才低聲說：“我要和龍王單獨談。”

; k' x: ]5 _- t* M; e, _9 ^, d    武宗恆從龍王那裡得到示意，退出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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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V0 L+ j% A1 e    疏勒太子似乎鎮定了一些，“我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也不是忘恩負義之輩，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重建疏勒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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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

8 K2 O4 k* O- a8 s    “北庭人太強大了，西域所有國家聯合也不是對手，依靠戰爭是不可能把他們攆走的。”

    “可你當初仍然向我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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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7 _( `& i4 a. @. k    “那時戰爭是唯一的選擇，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可現在不一樣，北庭四分五裂。多敦王子想要爭奪汗位，跟這個野心相比，疏勒國不值一提，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可為用和平的手段送走北庭人。”

    “你想，還是多敦讓你想？”

    疏勒太子臉上一紅，“這不重要，關鍵是這個手段可行，多敦王子向我承諾，明年春夏之季。他將率兵重返草原，與羅羅決戰，到時候……”太子猶豫片刻才繼續說下去，“到時候他會允許疏勒復國，而且還會將通天關交給疏勒國守衛。我只要向他提供必要的補給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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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沒說話，多敦的確提供了一個誘人的交換計劃，就跟他向龍王提出的換軍方案一樣，幾乎沒人能夠拒絕，除非從一開始就確定它永遠也實現不了。

    疏勒太子急切地想為自己辯解，“這是一筆划算的交易，疏勒亡國。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東邊沒有天險可守，一旦得到通天關，北庭人再想進來就不容易了。”

    “所以你要把我出賣給北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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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多敦臉上的汗流得更多了，即使是在流亡期間。他也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多敦讓我報告龍王的動向，從來沒說過……他沒有向龍王進攻對不對？因為我跟他說過，我不想殺死龍王。龍王是制衡金鵬堡和中原的重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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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沒有指出這幾句話中的諸多漏洞，“但是你讓多敦失望了。”

    疏勒太子沮喪地垂下頭。“是我不自量力，竟然在龍王面前玩弄陰謀。多敦王子沒有搶到孟家的金錢，也沒料到龍王會帶去一萬人的軍隊，以為我有意提供虛假情報，讓我立刻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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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 O$ g. U! b2 @5 ^! F/ v  ], W    “於是你想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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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5 D5 b0 U6 Q, Y! O! D7 X    “他會殺了我！”疏勒太子莫名其妙地抬高聲音，“多敦……多敦王子從不饒恕別人的失誤。”

    顧慎為站起身，這就夠了，他有點遺憾，他甩下誘餌，以為釣出來的會是右將軍尚遼，結果卻是疏勒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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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也在情理之中，尚遼對龍王三心二意，但他足夠聰明，能夠看破多敦的虛偽，他肯定更願意在雙方勢力之間保持平衡，而不是徹底投向某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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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過不會殺我。”疏勒太子馬上說道，抬起手臂，身子向後仰，好像對面有一柄刀正在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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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殺你，但你要交出一切，城池、糧草、士兵，還有疏勒國的富商權貴，你知道他們躲在哪，我要派人跟他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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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勒太子面若死灰，“那樣的話，我豈不是一無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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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一無所有，但我會還你一個疏勒國。等我佔領璧玉城攻下金鵬堡，你就是疏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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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多敦王子和北庭人……”

    “他們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留在軍營，不要再試圖逃跑，這是我不殺你的前提。”

    疏勒太子用怪異的目光看著龍王，好像第一次見到他，“是，我交出一切。”

    顧慎為回到自己的帳篷，休息片刻，突然說：“妳最近變得不愛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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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走出來，語氣稍顯冷淡，“因為沒什麼可說的。”

9 H9 l1 k0 x/ M    顧慎為看著她，“別學我說謊，妳不擅長這個。”

    鐵玲瓏臉紅了，她有一堆話想向龍王說，希望從他那裡得到解答，可是又羞於開口，於是轉移話題，“那個什麼王子，幹嘛不直接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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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身上的關係一根也沒斷，我暫時還不能動他。”

    鐵玲瓏聽說過“殺人先要斬斷關係”的話，卻一直沒怎麼理解，“那就慢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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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  d8 J5 k2 e( b  c( G    顧慎為覺得鐵玲瓏有點古怪，但這不是第一次，所以也沒有特別在意，“我讓妳做的事情怎麼樣了？”

    “你是說查找內奸？”

    “我希望妳把它當回事了，因為在你們幾個人當中，妳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鐵玲瓏臉更紅了，急忙說：“我當回事了，真的，可是線索不多。上官飛好幾次和孟夫人秘談，每次談完他都很高興。屠狗最老實，從來沒見過陌生人，可是木老頭就不一樣了，經常失蹤，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問也不說。韓無仙，根本見不著人影，她好像找著點什麼。聶增……聶增有兩個晚上沒去監視中原人，神神秘秘的，肯定藏著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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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9 c% k/ H- m, @8 [/ [9 h( `% \    線索的確不多，卻足夠顧慎為得出初步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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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零六章 轉機

) l0 g$ x' ^: S; k- a    呂奇英又回了一趟璧玉城，發現一切都發生了變化，突然之間，他成了大人物，比他是酒館掌櫃時還要“大”，這是夢寐以求的感覺，他興奮得連那根失去的手指好像都在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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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要求不計成地收購糧草，呂奇英接受任務時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思，因為無論怎麼計算，龍王都沒有這個財力，可一則謠言讓整個計劃發生了重大轉機。

    孟玉尊病故，關於他的死因有許多猜測，可是沒過幾天，一個更加聳人听聞的消息在璧玉城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傳播︰孟家遭劫，數代人的多年積蓄不翼而飛。

    孟家並沒有因此陷入赤貧，孟明恕仍然擁有璧玉城最多的地產與商鋪，但是一下子從西域首富變成了普通財主。

* G8 S5 g9 h9 O' }- e/ ^+ Y* W9 O    整個璧玉城都陷入了瘋狂，沒有任何線索的居民們，抓住任何一條街談巷議和所謂的內部消息，從早晨分析到晚上，夢裡也在尋找答案︰錢是怎麼沒的？到了誰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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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的名字在傳言形成的泡沫中漸漸浮起，如果說頭幾天大家還只是猜疑的話，隨後的事實則幾乎是鐵證，孟家遍布西域的商號與錢莊接二連三遭到洗劫，盜匪手法純熟，最關鍵的是，他們了解目標的底細，總是選擇對賬的那一天下手，不殺人、不損貨物，只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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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 t+ |, @% p0 p" `  ~    孟家的商網近乎崩潰，那些手持孟家銀票的人像瘋了一樣要求兌現，結果卻只能得到無可奈何的回答︰“再等等。”

    消息接二連三地傳來，所有人終於確信不疑，孟家的錢都被龍王搶走了。

% L- ~/ A% h/ ?9 J7 V0 U    想做這種事必須得有內奸配合，段子華承擔了這一角色，證據就更多了︰此前因為貨物遭劫。他已經被孟玉尊逼得走投無路，他是老家人，了解孟家商網的方方面面，最後，他的妻兒全失蹤了，左鄰右舍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搬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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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奇英由此得到機會體驗璧玉城見風使舵的事。

% d- q5 D7 J, u6 s" B2 f    那些擁有大量貨物的商人，之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公事公辦的神情，對龍軍的采購不僅坐地起價，而且要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說的話也非常直白，“龍王的錢呢？他是挖著金礦了，還是找到寶藏了？”

' ~; Z, {! z( w. N    現在，他們排著隊來拜見呂奇英，充分行使老朋友的特權。像綁架一樣拉著龍王的掌櫃去留人巷飲酒尋歡。

  f$ _% {$ o' g5 q: x8 `    有時候，呂奇英僅僅是出門小解，也會被另一位商人“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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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H0 V! u& a* I, @: ^* F" N    “龍軍還要采購糧草嗎？沒問題，我這應有盡有，價錢好說，比時價稍微加點就行，有人出價更便宜？那啥。咱們是老熟人了，我打九折。嘿嘿，一點小意思，請呂掌櫃笑納。”

    這是呂奇英最常聽到的幾句話。他甚至感到奇怪，怎麼這些人都像商量好了似的，全都是一套說法。

    呂奇英展現了商人本色，雖然龍王說過不計成本。他仍然狠狠殺價，將這段時間以來猛漲的價格幾乎打回原型。但是他還面臨一個極為現實的問題︰人人都說孟家的錢到了龍王手裡，他可一兩銀子也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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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天關的蕭鳳釵替龍王管錢，她隱諱地表示現在龍王不適合顯財露富，一切要等風平浪靜之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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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B! ^7 |/ B# p  \    呂奇英這邊群商洶涌，一點沒有風平浪靜的跡象，他不得不向幾個最要好的商人說出實情︰“現在情況特殊，我一時半會拿不出錢，只能先記賬，當然，最後總會兌現的，可能幾天，也可能一兩年。”

    商人們的回答出奇地一致，“不忙，我明白，特殊情況嘛，龍軍的確不該大手大腳，東西你先運走，我就算不相信龍王，難道還不相信你嗎？”

    呂奇英知道，商人相信的是錢，反正銀子都在龍王手裡，他有償還能力，還著什麼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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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t) Z8 U: D5 `/ D4 H    眾商越好說話，呂奇英反而越緊張，他問過幾個人同樣的問題，“你不擔心……血本無歸嗎？”

    聽到這話的人總會露出嚴肅的神情，將呂掌櫃的話當成一種考驗，“你是在問我相不相信龍王能打贏戰爭？我相信，一百個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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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1 D, @5 l9 U% q3 H: a1 Y+ V, [3 b    豪言壯語背後隱藏的是風向轉變，龍王擁有軍隊，還有逍遙海與香積之國的大片土地，一直以來，他缺少的就只是一樣——金錢，當這項短板得到修補之後，起碼在商人們的心目中，龍王已經是真正的王者，擁有償還能力的王者。

. ]9 L: P" v4 D4 z3 @    一位多年好友對呂奇英說了實話，“軍隊、土地、金錢，龍王都有了，再慘能到哪去？他就算退到香積之國，也得認賬吧？否則的話，他一輩子就得啃樹皮吃草藥了。”

    呂奇英終於接受事實，他當年一時衝動接受龍王的拉攏是多麼正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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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過程當中，呂奇英唯一不擔心的是金鵬堡，就連龍王不肯立刻拿出銀子這一點，也成為他的護手符︰殺死一名收購糧草的掌櫃毫無意義，取不回一兩銀子。

    他通過各種渠道打聽金鵬堡的動向，經由絡繹不絕的商隊轉交給通天關的許小益，許小益分門別類，等待龍王的檢視。

: D, O7 g$ G2 k0 e- q& ~0 f( T    事過十幾天，聽說龍王將親臨通天關，呂奇英騎著快馬趕來拜見。

$ q( I, r" U4 ]% z    疏勒復國軍改名了，兩萬將士都成為龍軍的一部分，盡隨龍王來到通天關，在城外扎營，與七萬北庭軍隔牆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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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C3 q7 e" m( l& S# p    呂奇英還記得那副年輕冷漠的相貌，可龍王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與地位已經截然不同，從走進軍營的那一刻起，他就心懷敬畏，小步快走，進到帳篷裡立刻跪下，甚至沒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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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接受了對方的謙卑表示，命他起身，談了幾句糧草的問題，說到了金鵬堡，“獨步王有什麼反應？”

! u( t4 p% M# Y; a* ]& U    “獨步王……什麼反應也沒有。”呂奇英自己也覺得這個結論不同尋常，急忙加以解釋，“我從各個渠道打探消息，甚至跟一位金鵬堡的管家交談過，獨步王好像不怎麼在意孟家的事，只是忙著安葬孟玉尊。還有，那位管家說金鵬堡在大幅消減殺手，從去年開始就沒再招過學徒，殺手師父全都失業了，很多正當壯年的殺手也被掃地出門，自謀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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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山宗。”顧慎為想起鐵玲瓏發現的怪事，大量殺手離開金鵬堡，加入了一個從前不太起眼的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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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奇英對天山宗毫無了解，直到龍王讓他繼續，他才說︰“獨步王好像已經放棄爭奪半片西域，大家都說他在千騎關招兵買馬，出錢修理北城，打算死守璧玉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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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相信那絕不是獨步王的真實想法，上官伐曾經出人意料地發起戰爭，將龍軍幾乎趕盡殺絕，他等得越久表現得越軟弱，過後的反彈也越強烈，但顧慎為現在還摸不準這位殺手之王的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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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地，呂奇英說起自己最關心的事情，“龍王，糧草可是積累不少了，大部分都是賒賬，已經有幾百萬兩，什麼時候……是不是該還一點？”

    許小益一直陪在龍王身邊，這時笑著說道︰“我聽說那些糧草商人都不急著要錢，呂掌櫃何必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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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Q# p" t) S3 H! t    呂奇英不太喜歡許小益的腔調，因此回答的時候也是衝著龍王，“是這樣，現在大家都不著急，可是總也不見錢，心裡會不踏實，我了解這幫人，他們變起臉來可是一點不講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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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h& ~1 Q5 g1 A! f2 h2 K    “想要錢，去找蕭鳳釵吧，她現在掌管金銀。”顧慎為說。

    呂奇英以為這是同意的表示，辭別的時候很高興。

( x- q  n  K: U  a4 Z  a    許小益以崇拜的語氣說︰“龍王，你這一招可是太狠了，還沒跟金鵬堡決戰，大家就已經相信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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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太得意，獨步王不是那種死守城池的人，他肯定另有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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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B- ?& Z; u    許小益深以為然，而且覺得這是歸屬自己的任務，“放心吧，龍王，我一定打聽出來，獨步王是老狐狸，我就是……小耗子，耗子打不過狐狸，可是能偷偷觀察狐狸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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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辦法？”顧慎為有點好奇。

    “嘿嘿，連呂奇英都能讓金鵬堡的管家開口，我要是不能收買一個地位更高的家伙，還算什麼情報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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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報官？”

    “呵呵，我給自己封的名頭，小初都當十尉了，我也得有個稱號，龍王要是不喜歡，我去掉就是。”

: d6 U# k" ^5 N  U3 C3 B9 X    “留著吧。”顧慎為對許小益的滑頭總是比較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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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Y) p) a( f; I# T    許小益立刻躬身謝恩，然後說︰“龍王得小心多敦，他一兩銀子也沒拿到手，氣得不行，這些天的脾氣特別不好，責罰了不少人，說實話，他竟然同意龍王帶兵來通天關，我挺意外，也有點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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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M" G6 T$ `1 |  ]    “我和多敦的戰場不在這裡。”顧慎為說，多敦已經試過暗殺的手段，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而且我會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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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8 A: T) ~    “這個我不擔心，其實……”

    許小益欲言又止，顧慎為說︰“有話就倒出來，別吞吞吐吐。”

" w5 g! \! o8 b9 F. V    “前些天龍王來通天關的時候，從哪得來的消息說多敦營中藏有陷阱？反正我事先沒打聽出來，實在是失職。還有，孟家的錢……你到底藏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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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問題在許小益腦中盤恆已久，尤其是前一個問題，讓許小益頗有功勞被搶的感覺，趁著龍王心情不錯，他全都倒了出來。

    顧慎為沉吟片刻，“這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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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b! c6 d$ c9 G/ P# ]. w- h    許小益了解龍王，知道自己不會得到明確答案，笑著說︰“我不知道錢藏在哪，可是當時向龍王提醒的人……是不是十公子？”

8 J9 b4 k& a. B5 L! n1 K    顧慎為這次連回答都沒有了。

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零七章 玩笑

8 g2 u  k5 n0 @8 C3 P   “你欠我一個人情。”上官如一本正經地說，紅蝠在她身邊點頭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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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欠妳不只一個人情。”顧慎為過於嚴肅地回答，韓芬像小雞啄米似地不停點頭。

    龍翻雲和聶增守在門口，稍顯尷尬，可是沒有得到命令，兩人不能離開。

- Q" n$ O6 d* K- C    上官如笑了，“還以為你跟多敦王子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性子會變呢，原來還是什麼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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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知道這是玩笑，但他早在幾年前就失去了配合的興緻，“不管怎麼說，是妳的消息讓我躲過多敦的陷阱。”

    “舉手之勞，無足掛懷。”上官如換上一副江湖腔調，倒也很像回事，“即使沒有我的提醒，你也不會進去吧？”

2 i, ^: T' e: O    “我會猶豫。”顧慎為當然不會隨便進入敵人的帳篷，但是上官如的提醒畢竟給了他一個確定的理由。

    “呵呵，我好像成了告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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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3 Q0 s  q' n* c* m; ]    “妳是龍軍的教頭，並非北庭人，所以這不算告密。”

8 h3 Y& W5 [7 t! N; }' D% v    上官如擔心這個男人的安危，即使重來一百次，她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告密”，但是真的面對面，她又顯得頗為冷靜矜持，甚至能輕易聽出龍王的話外之音，這曾經是她極不擅長的事情，“你還有疑惑？”

    顧慎為既沒點頭也沒搖頭，龍翻雲、聶增與紅蝠明白龍王的意思，退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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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蝠經過龍翻雲身邊時，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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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莫名其妙地看著三人的背影。小聲問：“你是想讓我們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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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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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驚奇萬分，“你一句話沒說。也沒發暗號，他們是怎麼知道的？太厲害了，有什麼竅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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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紅蝠給妳解釋。”

    韓芬扭頭瞪眼看著上官如，“紅蝠跟小姑娘是一夥的，我不要她解釋。”

2 v2 G) L' p& q! {" k    常人在這種目光的瞪視下都會感到不自在，上官如卻覺得很有趣，“妳討厭我嗎？”

9 m; _  p- f0 Q3 Q2 [# ]3 M    “我不討厭妳，可是我跟御眾師是一夥的。所以我不能喜歡妳。”

* `+ L2 \0 \9 V+ T8 E" I5 G    “哈哈，有道理，妳跟在龍王身邊做什麼？打算把他綁架送給御眾師？”

& I! H# b4 O4 @6 t* {6 `% L    “我倒是有這個想法，可我現在是俘虜，只能任他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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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是俘虜？”上官如上下打量韓芬，“可妳身上沒有枷鎖，好像也沒被點穴。”

% @" ?5 ]7 |8 O. v* r, g. A    韓芬終於露出燦爛的笑容。“所以龍王是好人，我願意當他的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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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v. `, i5 R0 Q    上官如也笑了，這個半瘋的女人竟然跟她有一樣的想法：龍王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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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 q0 b& l0 u8 t' A    顧慎為咳了一聲，示意韓芬出去，韓芬看了他一眼，繼續跟上官如聊下去。她已經瞪過御眾師的敵人，覺得自己已經完成任務，可以按照本意說話了，“妳也挺好啊，不如御眾師。但已經不錯了，其實我一直在想。龍王為什麼不把妳們兩個都娶了呢？大家都高興，是不是？”

6 k6 k" i' {  b& k' w    顧慎為必須開口了，“韓芬。”

+ o2 T: {9 m. i1 J" z6 h    “在呢，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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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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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d3 }- f3 m/ g+ t& G) H    “你讓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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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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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改天再聊。”韓芬走到門口回身又說道：“你們兩個考慮考慮我的建議，御眾師很好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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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把她推出去，關上房門，差點連自己接下來要問什麼都給忘了。

* r, ]$ i, Z; F6 i; o    “韓芬很可愛。”上官如笑著說，韓芬雖然比兩人年紀都大，卻有著孩子一樣的天真與自以為是，“但她可不太瞭解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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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瞭解任何人。”顧慎為不想談論韓芬與荷女，“妳是怎麼知道多敦在軍營裡設陷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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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向我透露的。”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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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塊喝酒的朋友。”

9 o; T3 q% @# p3 ?$ v    龍王神情越是嚴肅，上官如越是想笑，甚至到了快要控制不住的程度，只能強行壓住，“也是離曼的朋友。你說得沒錯，多敦雖然擅長拉攏人心，但他將部下的忠誠看得太簡單了，以為人人都是一條線，一頭連著他，另一頭指向敵人。其實那是一張網，千頭萬緒，每一頭可能都連著一個重要的人。離曼忠於多敦，他的朋友也忠於多敦，但是當多敦想殺離曼的時候，有些人的忠誠就不那麼牢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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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上官如發出這樣世故的感慨，顧慎為十分驚訝，更讓他驚訝地是，上官如巧妙地迴避了核心問題，沒有說出告密者的姓名。

& Z4 I5 I3 v& w  ^6 d, b    “妳也是一根線，另一頭連著誰？”

    “哈哈，你肯定其中一頭連著你？”

6 Z4 ~4 X; H6 s8 M" T) `. k6 |& u    顧慎為肯定，上官如神色黯淡下去，又一次明白龍王的真正意思，“我父親又來過了，很生氣，但是沒有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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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親自前來刺殺龍王，卻中了女兒的暗渡陳倉之計，他沒有出手，說：“金鵬堡從來沒有寬恕，妳是唯一的例外，但例外是不可能持久的。”

    這就是獨步王，即使他曾經起念殺死親生兒女，並付諸實施，但是他永遠不會道歉，仍是“妳欠我我不欠妳”的態度。

    獨步王走後，上官如哭了一場，這是她熟悉的父愛，父親向來這樣，放縱女兒，卻很少給予好臉色，她不記得自己從小到大已經享受過多少次“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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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 Z/ M3 j; t4 }8 N& |    這些話上官如不會對龍王說，不會對任何人說，她開口說出的是另一番話，“金鵬堡很勢利，你現在南有逍遙海龍軍，北有草原騎兵，他們很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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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H2 P6 |$ z& j* J    顧慎為搖搖頭，警惕上官如話中的和解意圖，“獨步王在策劃反擊，我的生死對他並不重要，他渴望的是土地與王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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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K# O# a, j    “或許吧。”上官如嘆了口氣，“張楫去了羅羅王子那裡，三哥賴在你身邊。金鵬堡大幅消減殺手，好像是藏著什麼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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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並不愚蠢。只是有些時候她不想睜眼看那些明顯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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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t' ?; ?* i3 ?" g8 D    “我要走了。”顧慎為則努力不讓任何人、任何事物矇住雙眼，“和多敦一塊去檢閱舒利圖的軍隊。”

    “你真覺得那個小孩和近侍軍能抗拒多敦的拉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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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  a* }5 Y7 P    “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上官如理解不了這些事情，也不想深究，“好吧，別忘了向多敦解釋一下龍軍為什麼又開始採購糧草，我可是替你承諾過中止採購的。”

    “我有預感，多敦不會問起這件事。”

    上官如笑著走向龍王，從他身邊經過。打開房門，“打聽到少敏的消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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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Y% y  R0 R: f0 _    “快了，有人在做這件事。”顧慎為說的是韓無仙，她正像獵犬一樣追蹤璧玉城裡的曉月堂弟子，上官少敏也是她的目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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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 I' p0 y    “帶走火焰駒，它肯定很懷念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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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_4 W+ J" n- w* a9 b    “那是妳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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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 |! a) s- Z& h    “別想得太美，只是借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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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X2 \2 I1 b, P" k- p    “謝謝。”

, |2 X5 j- n/ [7 [0 B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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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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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J  N7 _# ?( W    顧慎為覺得胸口裡面好像有一個大洞。迫切地需要某種東西來填補，等他走出院子騎上火焰駒，感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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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H: @+ w, ^4 L% D, _6 G* Z    韓芬湊過來沖龍王眨眼睛，顧慎為佯裝不見，策馬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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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b0 u: @5 U- ]    龍翻雲已經騎在馬上，與紅蝠默默對視一眼。兩人一直守在門口，卻幾乎一句話也沒說，直到臨別也沒想出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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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K4 c" E& E( k    “保重。”紅蝠脫口而出，甚至不知道這兩個字是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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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翻雲鄭重地點頭，與衛兵們一塊追趕龍王。心裡一遍遍提醒自己：大雪山的妻子還在等著你。

    因為上次的暗殺陷阱，顧慎為拒絕在城裡與多敦會面。而是率領兩萬大軍穿城而過，進入小宛國地界。

  j8 T; o8 p- D) o9 _1 d: e    多敦同意了這個要求，對他來說，這是決鬥前的退讓。

    顧慎為在邊境紮營，召見上官雲，“你可以回小宛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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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肯相信我了？”上官雲笑著說，雖然比同父異母的妹妹大了十幾歲，兩人的笑容卻存在諸多相似之處。

" k5 M* S3 Y, Y3 I8 v    “談不上相信，你可以回小宛國安撫百姓、加固城牆，至於守城軍隊，我會交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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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1 ?  g! g1 g; S# h    “很合理，只要能守住敝國都城，龍王就是我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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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j! Q/ L9 w  V; d) `+ f- O; W3 P    “是張楫出的主意吧？”顧慎為突然發問。

    上官雲仍然只是微笑，突襲的招數對他無效，“張先生？呵呵，他現在輔佐一位滿身膻味的王子，不知是死是活，龍王覺得他會給我出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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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要看你願不願意說實話。”

9 u9 G$ Q9 s) n- z7 e    上官雲尋思了一會，“為什麼不說實話呢？龍王還在逍遙海的時候，金鵬軍看上去佔據全面優勢，人人都想殺死龍王搶功，我當然不能落後。如今龍王兵強馬壯，又從北庭借來重兵，金鵬堡反而居於弱勢，大家見風使舵，我只是稍微搶先一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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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雲將自己說得像是個沒有原則的小人，發現龍王不太相信，他繼續說下去，“龍王大概是忘了，我對金鵬堡沒有感情，對獨步王的死活也不在乎。”

5 F' w! q% L/ i/ W( N8 I4 {1 s    從前的上官雲的確是這樣，現在的上官雲卻神秘莫測，顧慎為問道：“最終你想得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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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宛國，天生附庸，無憂無慮。”上官雲張開雙臂，“龍王勝了，這就是我的期望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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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2 v& w0 ]1 w% o9 n) [    “我要是敗了呢？”

    “龍王若是敗了，必定是羅羅贏了，張楫到時功高權重，自然會想辦法把我送回金鵬堡，這就是實話，希望龍王不會在意。”

    顧慎為竟然真的不在意，從某種意義上說，上官雲與張楫開始重視龍王了，因為他們將龍王的敵人定為羅羅而不是多敦。

    顧慎為接下來召見的是右將軍尚遼，命令他率軍守衛小宛國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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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遼已經知道疏勒太子的失勢，因此恭敬地領命，“龍王準備分兵多少？”

; e; r% @4 K" ^& ?# Y7 _2 ]    “小宛國有一萬北庭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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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C/ h: @+ A8 y( \    “如果進攻者是北庭人，他們並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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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他們可以防守城外，至於城內，兩萬龍軍你都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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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遼絕沒想到會回得到這樣的答案，他心目中想要爭取的數字只是一萬，在經過疏勒太子的背叛之後，龍王的信任可有點不同尋常，“龍王不要一兵一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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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1 M7 u! [9 p: N7 @$ _2 R1 o2 h    “我會帶走一部分衛兵，不超過五百人。”

    “是是，可是龍王……這樣太危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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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 N# k8 _& X0 O    “危險與兵多兵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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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J2 }$ k1 b. x/ l  f$ y    北庭軍的人心才是龍王與多敦的戰場，勝者通吃，顧慎為給自己安排的後路就是小宛國，由兩個可疑的人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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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零八章 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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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3 p$ t& f( N8 g3 P    在第一天的較量中，龍王要與多敦王子比拚誰的風頭更勁，誰更受士兵歡迎。

# `/ p1 N/ T0 R" W) U6 w% M8 X8 F/ _" ^% S    舒利圖一共帶來九萬多名騎兵，另有五萬近侍軍留在龍庭舊址，守衛老汗王陵墓直到明年夏天。

    在軍營位置的選擇上，舒利圖頗費心機，恰好位於通天關與小宛國都城中點線往北近百里，與兩位盟友的距離都是快馬一日路程。

9 O- W6 g- `& H6 J8 N' x- m; I+ h    兩位競爭者從一開始就體現出不同的風格，顧慎為只率領二百名衛兵，多敦則帶來三千名最精壯的騎兵，當雙方在軍營外相遇的時候，在排場上高下立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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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u3 D& a5 H; Z5 X: B    多敦熱情地向龍王打招呼，兩人相互噓寒問暖，在不知底細的人看來，他們是最好的朋友，聯盟堅不可破。

    “那就是小王舒利圖嗎？”多敦好奇地指著軍營大門口的瘦小身影，舒利圖算是他的孫輩，兩人可從來沒見過面。

) y* I- s* ~( ?9 @9 F+ f- H: t! B- S    “是。”顧慎為跳下馬，將韁繩交給龍翻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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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敦稍有些猶豫，按照北庭人的傳統，騎馬入營不算失禮，最終他還是跳下馬，緊搶幾步，踩著枯黃的野草，與龍王並肩走向注定應該屬於他的軍營。

- t/ F- |% R9 [    舒利圖穿著不太合身的全套盔甲，望著將決定自己命運的兩個人，心想他們真是高大啊，就連從前比較熟悉的龍王，好像也長高了一大截。

    兩名大人越走越近，一個冷若冰霜，一個熱情似火，舒利圖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但他努力控制住身體，露出微笑。將該說的話又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龍王與多敦王子，先提哪個都不合適，是稱“兩位殿下”，還是“兩位尊王”？

: S6 P- z" r7 `3 Q    事情與舒利圖想像得不太一樣，還沒等他開口，多敦已經將他一把抱起，用洪亮的嗓門說：“諸王紛爭的勝利者。龍庭混戰中升起的新王，哈哈，不愧是老汗王的重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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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利圖有些慌亂，掙扎了幾下沒有擺脫，全身盔甲讓他感到不堪重負，在多敦的手臂中卻輕若無物，“多敦殿下。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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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 M+ o5 Y1 H    多敦轉過身，面朝自己帶來的三千騎兵，用更高的聲音命令道：“向新王歡呼！”

& R8 P. h1 q( S9 m% K! k  b0 C! A    人聲呼嘯、馬匹嘶鳴、鞭子脆響，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降臨在草原上，對軍營內外的全體騎兵來說，這卻是熟悉的聲音。於是同聲響應，“暴雨”更加猛烈了。

    多敦放下舒利圖，舉起他的左手，像牽著小馬駒，一起走進軍營。共同接受將士們的歡呼。

2 L% X7 v6 |0 Y, R4 A8 E  C  P    舒利圖踉蹌跟隨，另一手扶住頭盔。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自信消失無蹤，他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爺爺老日影王把他丟在馬背上，強迫他學會騎馬，以證明自己是真正的汗王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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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1 S" D# r7 L; \3 o8 M4 E6 |    龍王被徹底忽略了，他像一隻幽靈行走在人群中，無數道目光穿過他，熱切地尋找多敦王子的身影。

    從進營的第一步起，多敦就已喧賓奪主，顧慎為直到進入自己的帳篷裡，仍能時不時聽到外面的歡呼聲。

    軍師正在帳篷裡等他。

/ D+ Z* c. [" R5 Q$ Q# ?2 b6 J+ O9 ^    方聞是似乎在以不可遏制的趨勢發胖，顧慎為幾乎不記得初次見面時的那個瘦弱書生是什麼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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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多敦還真有一手。”近兩個月沒見面，方聞是沒有隻言片語的寒暄，立刻進入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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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P: b6 d9 R) S, O: C    “他擅長這個。”

    “讓我猜猜，諸王的士兵歡呼聲更多一些，近侍軍則少一些。”

2 q0 e8 d1 H* c; V6 t( y, X! W    “你應該出去看看。”

    方聞是搖搖頭，“用不著，我看的已經夠了，離曼和阿哲巴替多敦培養了不少支持者，這兩人走後，他們仍然繼續努力，相當一部分士兵已經將多敦看成了新汗王，只有近侍軍的眼光還是那麼高，要觀察之後才做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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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多敦佔據優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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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Q- r' |8 t- Z    “也不一定。”方聞是很高興能有機會反駁龍王，“離曼和阿哲巴無意中幫了龍王一個大忙。”

. y7 w: C" q- [. t8 j+ ^, g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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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7 q2 q+ \/ u& g  y1 \8 k# Y  l    “這兩個人比較單純，他們死心塌地相信龍王與多敦的結盟，在培養支持者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所以——外面的歡呼聲有一部分是送給龍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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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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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 S! Q9 D    “呵呵，士兵們私下裡都叫你‘無面人’、‘冰王’，誰敢在你面前表現得太熱烈？有些支持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我敢保證，如果多敦獨自走進軍營，歡呼聲不會這麼高昂。”

1 J# b3 Z5 G. b$ f4 y( o    “看來我跟多敦要捆在一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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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怎麼看這個人？”

! h3 r2 l" P; U: Q$ h    “他會先發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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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9 d( C8 z  o7 a  o    方聞是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事實上，他也一直按照這個前提思考策略，“近侍軍是多敦繞不過去的坎，那些士兵手上沾滿了汗王家族的鮮血，對任何王子都心存疑慮，害怕遭到報復，多敦的支持者是改變不了這一點的，他得靠自己。”

    “咱們的計劃呢？”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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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等？”

4 |" [$ t- M3 f    “多敦喜歡先發制人，那就讓他先走幾步好了，如果他能懸崖勒馬，那樣最好不過，結盟可以繼續，龍王得到西域，多敦得到北庭。如果他執迷不悟，一不小心就會越過界線，然後咱們就可以出招了。”

    “這條界線是指近侍軍？”

    方聞是露出微笑，很長時間以來，面對層出不窮的陰謀，都是龍王跑在前面，他在身後追趕，謀士的尊嚴因此深受打擊，終於有機會搶先一步，軍師大為得意，“不只是近侍軍，還有兩條。第一條界線是聖日王，十位老王當中僅剩的兩位倖存者之一，如今的階下囚，近侍軍厭惡他警惕他，諸王士兵卻同情他。第二條界線是舒利圖，是他帶領近侍軍‘發現’老汗王陵墓的，因此廣受尊敬，卻是多敦稱汗王的最大障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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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 ~% T- l' n( ]1 S, e7 |1 X    顧慎為思忖良久，同意了軍師的策略，“多敦會越界的，他不會與任何人分享權力，不過得防著他在越界之前就對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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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O/ z2 t7 M    “龍王放心，您的忠誠支持者一點也不少，恰好都住在附近，他們會保護你的安全。”

    龍翻雲在外面報告，晚宴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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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北庭人的傳統，晚宴規模盛大，參與者多達二百三四十人，擠滿整個主帳，來往僕役只能側身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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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利圖坐在主位，左手龍王，右手多敦。

. P- n$ E) r6 J/ A7 B/ s9 l3 F    沒多久，小王就失去了控制權，多敦年齡比他大，輩分比他高，相貌堂堂，懂得北庭人酒桌上的一切規矩，一開始，他只是替舒利圖擋酒，很快，他就成為帳中唯一的焦點，將領們輪番過來敬酒，一些年輕軍官甚至下跪行以大禮。

0 _6 p" ~# M; u! [% n+ q9 S; z  a& V    顧慎為不擅長飲酒，跟舒利圖一樣成為酒宴的觀眾。

7 S. V6 w# ?" B7 ^    舒利圖傾身向龍王小聲說：“我真擔心哪天要是沒有酒了，士兵們還肯不肯打仗。”

7 M: L) e: H+ `" ?" x% x) R1 F! {    “各有風俗，西域人愛財，中原人怕官。”

2 R3 M# C5 k: h0 t    “呵呵，看來我應該滿足，暫時還沒人向我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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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3 c1 I+ }4 @    舒利圖身上發生了一點變化，比從前更鎮定也更隨和，要不是多敦的形象過於醒目，這個十二歲的孩子會更像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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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過三巡，多敦決定踩向第一條界線，比顧慎為和方聞是預料得都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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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 C1 @" }3 @5 r    聖日王坐在角落裡，他仍是諸王之一，卻已經沒有一兵一卒，被孫輩小王俘虜，顏面掃地，酒宴進行中，沒有一個人向他敬酒，他也沒有起過身，眼神比龍王還要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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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敦走向聖日王，當眾人發現他的目標是誰時，一個接一個安靜下來，沒多久，喧鬧的帳篷變得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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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日王殿下，我來敬你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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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K8 b$ @: z: w( R0 u1 ?    聖日王驚訝地抬頭看著陌生的弟弟，除了小時候的胡鬧，多敦在他心目中沒留下過任何印象，“你叫多敦？”

9 y* Q* [. i1 K" S9 a: m& }5 D    要不是聲音微微發顫，聖日王這句話的諷刺效果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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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敦笑著點頭，“我也是老汗王的兒子，你的弟弟。”

' e8 l5 |7 m; t4 C    聖日王端著酒碗站起身，“老汗王撒的種可不少，很多人稱你為‘殿下’，你什麼時候稱王的？”

    聖日王表現出少見的勇氣，不少人既敬佩又擔心。

/ p0 g. s/ ]0 k+ N  n) f    “老汗王升天的那一刻。”多敦鎮定地回應，“在老汗王屍骨未寒諸王就展開混戰的時候，我與所有汗王子孫一樣，成為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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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這麼說來草原上可有不少王，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比我養的鳥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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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多敦大笑，“這正是汗王家族的優勢，也是北庭的傳統，稱王的人越多，最後成為汗王的人也越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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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當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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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 x1 B+ a3 ~    “我願意當新汗王的墊腳石，只要北庭能產生一位偉大的統治者，我雖百死而無憾。”

- e2 ^0 c6 _3 f5 j3 n; _    “哼，原來死在龍庭的幾位王爺都是墊腳石。”

    “正是，他們為草原做出了應有的貢獻，任何一位汗王子孫繼承汗位，都不會忘記他們，這就是為什麼我來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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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I, G. b; H% g% N" @2 Z    聖日王面紅耳赤，有那麼一會，他想將酒碗砸向不自量力的弟弟，甚至當眾痛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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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d% D8 p+ |6 Z2 a" v7 R    可多敦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聖日王臉色又變了，他喝下碗中的酒，一句話也沒說，重新坐下，在隨後的酒宴中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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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與不遠處的方聞是互視一眼，都想到了同一處：多敦安全踩過了聖日王這條線，手腕純熟。

    當天夜裡，聖日王在帳篷裡自縊，顧慎為很想知道多敦到底對他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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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零九章 挑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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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r$ P6 d% Z+ k/ Z/ A5 k    第二天，多敦顯露出旺盛的精力，縱酒狂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決定踩向第二條界線，爭取近侍軍的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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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i0 J  S3 W6 ?/ H( J+ s% G7 t    聖日王自殺，解決了一個尷尬的難題，多敦對這位哥哥展現出極大的敬意，親自安排葬禮，命令全軍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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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G( ~) Z9 c0 c2 h/ d+ B# ~    正午時分，遺體火化，升天陪伴老汗王，滿足了近侍軍的希望，多敦發表了沉痛的演說，回顧汗王家族的歷史，讚頌那些已成為神話的偉大汗王，聲稱他們的神性已經通過血液流傳到每一位汗王子孫體內，因此聖日王與此前諸王的死並不簡單，那是汗王家族某些枝葉的枯萎，也是更多新芽誕生的開始，諸如此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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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F+ l2 q  Q7 w/ {# e5 k    方聞是旁聽了這場很快被傳誦一時的演講，回到帳篷裡對龍王說：“誇誇其談、彫蟲小技，隨便從鄉下找一位教書先生，也比他說得更好。多敦就想用這種手段拉攏人心？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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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B9 U3 k/ f! S$ q    “多敦不會只有這一招，恐怕咱們得做點什麼了。”顧慎為說，演講的魅力不只是言辭，鎮定、堅強、遠見卓識，多敦剛剛向眾人表現出來典型的王者之風，這會帶來潛移默化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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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i. l* j6 y; @) J    方聞是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多敦比他想像得更有手腕，“嗯，龍王說的對，咱們不能坐視不管了，還好我有準備。多敦討好一部分人的同時，必然也會引起另一部分人的反感。這件事最好由我處理，龍王坐收漁翁之利即可。別讓人覺得你是多敦的模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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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2 P' l. Q" K( j2 J    顧慎為的確不擅長多敦那一套手段，勉強做出來只會暴露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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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忙碌起來。

    走在軍營裡。方聞是發現許多士兵正興奮地整理弓箭，討論即將開始的射日大會，不由得眉頭緊皺，心想這大概又是多敦搞出來的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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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0 X% O/ p" A0 q    方聞是走進莫林的帳篷，直接問道：“你知道射日大會是怎麼回事？”

    莫林跟龍王一塊來的，他跟軍師不熟，所以對如此隨意的發問感到有些意外，“呃。這是北庭的一項傳統，王者死後，要舉行射日大會，選出神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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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 b7 k, V1 l& f; P& Z, j) F    “射日？北庭十王的稱號裡都有一個‘日’字，你們倒是一點也不避諱。”

    “王死即是日落，射日大會最初是要找出‘兇手’，神射手都要殉葬。老汗王改變了這項傳統，神射手不再殉葬，還要給予重賞。”

; e0 m4 Z, X) b2 ]& w    方聞是連連搖頭，“不可思議，在這之前，大家是不是都要搶著射不中啊？”

' ^% u1 Y+ Q" X4 e    “不。殉葬是一種榮耀，士兵們往往搶著參加，獲勝者慨然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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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弒王兇手？自願殉葬？這不可能吧。”

9 Q# N6 Y: }+ q/ K  o% _    “北庭人自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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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i. ?- b/ j7 F8 W  ]6 {9 A    方聞是笑了，又搖搖頭，“你也只是聽說。從來沒見過，對不對？我知道傳說是怎麼來的。”

7 G# w0 N9 g- |) z" h    莫林嚴肅地看著不請自來的白胖子。“這是我親眼所見，老汗王廢止殉葬之規，但是仍有人不肯放棄傳統，上一代誇日王的葬禮上，他的親信奪得神射手稱號，當場以刀自盡，離我不過十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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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訕訕地笑了兩聲，“既然你親眼所見，那就錯不了，不過聖日王大概沒有這麼忠誠勇武的部下。”

    “找我有什麼事？”莫林問道，不想再跟一名外族人討論北庭的風俗。

: {& q% {! I+ I( o    “這個射日大會明顯是多敦王子的主意，龍庭死了好幾位王爺，也沒見有人組織，聖日王早已失勢，反而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多敦是想藉機籠絡人心，從舒利圖手中奪取兵權。”

) c/ \7 P# P  ]) r7 P    “龍王派你來的？”莫林又問道，他更喜歡跟龍王直接打交道。

3 A- E3 u9 t+ b) E    “不是，我勸龍王養精蓄銳，由我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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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 U" L' Y0 C  e    “有話直說好了。”莫林冷淡地說。

    方聞是習慣性地搖頭，莫林仍保留著汗王翼衛的傲氣，這是麻煩，也是好事，“我想知道——龍王也想知道——近侍軍士兵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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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 m$ }  q    “小王將所有士兵混編，已經沒有所謂的近侍軍士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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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是這麼說，但是全軍當中近侍軍士兵仍占一半以上，據我觀察，他們相互間的聯繫與交情從未中斷，普通士兵對他們依然心存敬畏，而且比從前更願意服從。”

    莫林想了想，“等我消息。”說罷走出帳篷。

    方聞是還有許多話沒說，莫林就這麼走了，留下他一個人發呆，一邊搖頭一邊自言自語：“恃才傲物，武人和文人原來一樣，唉，我可好久沒有‘傲’過了。”

2 Z  V3 o$ c, Z! E- }    射日大會就要開始了，方聞是急急忙忙跑去見阿哲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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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w6 v% G    阿哲巴整頓裝束，正要出門，見到軍師吃了一驚，走到門口向外面張望一眼，小聲說：“你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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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歡迎我？”

    “不是，我……已經回到多敦王子麾下，不適合再跟龍王的人私下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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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找你跟龍王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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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哲巴略顯猶豫，“你說吧，什麼事？”

; X& F5 C; Q9 G    “你也要參加射日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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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射日大會只允許士兵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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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對，殉葬這種事，還是讓小兵去做比較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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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哲巴臉色稍變，“這回沒有殉葬。”

    “沒關係，我也不是為射日大會來找你的。”

    阿哲巴強忍怒意，“我很忙，多敦王子不等人。”

    “一句話，就一句話。”方聞是豎起一根手指，相較之下，阿哲巴可比莫林好對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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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我希望你能記住，小王舒利圖曾經救過你一命。”

    近侍軍曾想燒死阿哲巴，是舒利圖捨命力保，阿哲巴當然不會忘記，“軍師到底想要說什麼？”

% c! K% B. Y- T    阿哲巴的語氣緩和下來，方聞是覺得大功告成，微笑說：“忠誠當然是好事，可是跟救命之恩相比孰輕孰重，你應該好好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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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5 O7 |* F: a/ g0 b) [0 N) k    這回方聞是搶先走出帳篷，將阿哲巴一個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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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有些話沒說，搭救阿哲巴的可不是舒利圖一個人的功勞，龍王才是最大的幕後功臣，沒有龍王的努力，舒利圖只是一名十二歲的孩子，即使捨命一百次也無濟於事。

! N% E# h  G  S, h% \9 Q  f    阿哲巴知道這一點，他也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方聞是期待這位年輕軍官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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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曼也是一枚可用的棋子，但他被多敦留在身邊，寸步不離，方聞是沒機會與他私下會面最後一個狐狸精。

    射日大會開始了，十幾匹馬背負木靶，在圈欄中來回奔跑，第一撥數十名參賽者在六七十步以外的地方彎弓射箭，同時還要比賽誰的馬更快，每個人的箭竿上都有標記，最後看誰中靶最多，跑得太慢或者射中馬匹都會減分。

    方聞是站在人群中看了一會，他對射術不感興趣，只是遠遠觀察多敦與舒利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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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敦放下王子的架子，跟普通士兵一樣為看好的射手吶喊助威、連聲咒罵、摔擲酒碗，幾位夥伴一樣張狂，擠來擠去，互相張牙舞爪，更顯出友誼的深厚。

, K4 {: T( v. j0 x. m2 M9 G    舒利圖像狂暴大海中的一葉扁舟，瘦弱的身軀根本無法與強壯的成年男人抗衡，左支右絀，偶爾才能在幾隻胳膊中間露出那張滿是惶恐神情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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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方聞是所料，阿哲巴站在舒利圖身後，正是靠著他的支撐，舒利圖才能勉強站穩。

    布衣離曼是小團夥當中唯一的旁觀者，客氣得不像是北庭人。

    舒利圖找藉口離場之後，方聞是也擠出人群。

    舒利圖大汗淋漓，脫掉盔甲，坐在榻上喘粗氣，看到軍師，顯得很高興，“方先生來得正好，替我跟龍王說一聲，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很想與龍王單獨會面。”

    “機會總有。”方聞是笑著說，他跟這個孩子相處了近兩個月，眼見他快速成長，雖然還不能與多敦抗衡，卻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幼稚的王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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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利圖命令隨從們退下，“方先生跟給我出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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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方聞是假裝迷惑。

3 N& W0 ~/ e, v    “我在想是不是現在就將軍隊交給多敦王子。”

# ?( c4 Y( n1 B3 g  {" v3 {    “什麼？”方聞是驚呼一聲，隨後明白上當了，舒利圖這是在引蛇出洞，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孩子騙過了，於是笑著搖搖頭，“殿下為什麼要交出軍隊？”

5 k' M1 L6 e1 q( O8 Y! z% e+ k    “多敦比我年長、比我聰明、比我強壯、比我更得將士歡心，總之他一切都比我強，想要擊敗東面的羅羅王子，多敦比我合適，而且你也聽到了，‘汗王子孫都是墊腳石’，我不想當死去的墊腳石，就得主動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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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n1 C% j  C    “也不盡然，多敦頗有老汗王遺風，但他做得過頭了，他把汗王子孫當成墊腳石，那滿營將士又是什麼？用爛就丟掉的工具？咱們都見過羅羅的軍隊，嚴肅整齊，不愧是一支鐵軍。再瞧多敦，他這麼折騰下去，能得到人心，卻會失去軍紀，這個樣子是沒辦法跟馬鞭羅羅競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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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7 v/ K' q6 G" @; i4 @4 k    舒利圖終於開始吐露心聲，“多敦支持者不少。”

. ~% ~8 s# J7 ?8 n9 ?    “不會比殿下和龍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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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7 I7 a/ l% o- e# j1 Z) A    舒利圖想了一會，下定了決心，“我需要像樣的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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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會提供的。”

% H3 @& h& k+ B: s1 _    “最好是聶增，我挺喜歡他。”

7 B1 O1 W( `" C2 C% c. c* r$ K; S    “應該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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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1 A5 m8 N! V8 e( l    舒利圖站起身，來回踱步，身上的疲憊似乎一掃而空，“我有一個主意，軍師幫我參謀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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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吃了一驚，“真巧，我也有一個主意，需要殿下的幫助。”

    兩人相視，同時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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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一十章 依戀

    顧慎為忙裡偷閒，婉拒射日大會的邀請，身體筆直地坐在椅子上，思緒信馬由韁，最後回到無道書總綱上，雖然不需要依靠武功就能打敗金鵬堡，他還是對自己敗於獨步王一事耿耿於懷。

    無道書與死人經一脈相承，總綱當中的許多內容對後者一樣有效，顧慎為隱約發現一條途徑，卻每每在登堂入室之前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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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篷外面的呼叫聲時強時弱，顧慎為漸漸將其排除在聽覺之外，在一片人為製造的安靜中，他聽到一陣斷斷續續的窸窣。

1 n& V( j; _- D' B. w    顧慎為有兩名貼身護衛，白天是鐵玲瓏輪值，他們都做不到荷女那樣的完全隱形，尤其是鐵玲瓏，她的性子不適合靜靜地隱藏在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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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V- j$ _0 G" e    在顧慎為的印象中，她仍然是那個瞪大綠色眼睛乞求保護的小姑娘，“合和勁練得怎麼樣了？”

" w8 h* M; f  a) k    等了一會，鐵玲瓏從龍王身後的陰暗角落裡走出來，她還不知道自己發出了聲音，以為龍王是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嗯，暫時沒什麼進展，以後我必須將現在的真氣散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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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W9 |' y! ~8 \0 J- }- h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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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練的也是無道神功，一種霸道的功夫，不允許同時修煉其它功法，顧慎為雖然想出“三功合一”，但是非常不成熟，除了試驗品上官飛，他不想再教給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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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8 s3 P8 i2 A) V. `7 ?    “那我有一段時間豈不是功力會下降？”

- j3 w& P+ K1 c/ U, Q  p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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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嘆了口氣，坐在旁邊的軟榻上，她從小跟隨龍王東奔西走，有時甚至不得不睡在同一張床上，在他面前從來沒有過拘束。

    “我的武功比不上他，以後連聶增也比不了。”她還沒有原諒初南屏。總是以“他”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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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s, b, X1 n3 v  L# U    “妳還年輕，時間有的是，早晚會趕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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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V9 s9 e3 b6 U' _    “我不想跟屠狗一樣，閉關十幾年，結果敵人自己變弱了，白白浪費時間。”

/ u7 V; t- s+ D" ]! `5 f; o    “妳很聰明，用不著十幾年，而且屠狗也沒有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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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展露笑容，“龍王說話也有言不由衷的時候。我既然聰明，為什麼比不上……不說他了，只比聶增強一點？他練武比我還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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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b% m# _: D; ]    “聰明人心事多，妳不如聶增專注。”

0 H! P* o( s! R6 n' u+ V    “哼，我還以為聰明是好事。原來龍王在拐彎抹角地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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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K' ~9 K$ G7 C% z0 M    “妳有選擇，合和勁或者無道神功。”

    鐵玲瓏站起身，在龍王身後繞來繞去，好一會才說：“合和勁，龍王說它好，我就選它，就算功力全失我也認啦。”

    說罷。她走到龍王前面，向他伸出一隻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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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0 j) T2 i' t: {4 V% b    合和勁陰陽互生，修煉第一層陽勁的時候必須有高手護持，顧慎為雖然已經廢掉合和勁。但是身兼無道神功與須彌芥，再加上合和勁的運功法門，足以保護鐵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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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的手掌一如既往地冰涼，鐵玲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中不明就裡，龍王再涼也是人。從前可沒讓自己感到這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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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p5 f! C0 z9 W3 G    更涼一些的真氣緩緩流入，順著經脈進入丹田，鐵玲瓏已經駕輕就熟，知道不可抵抗，全身放鬆，自己的真氣也都回流到丹田，接受龍王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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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4 x, e% g2 d    鐵玲瓏按照合和勁第一層功法的要訣，腳步移動，配合每一次呼吸，慢慢進入無我之境，除了從手掌中傳來的那股涼氣，幾乎沒有任何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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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I0 ^# A2 [2 ]    顧慎為也站起身，跟著她動作，保證手掌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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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U* I; b. Z    這是修煉合和勁極為重要的階段，雖然漫長無聊，卻能奠定整個修煉生涯的根基。

1 b& r  e: ~, V    顧慎為突然收回手掌，有些不滿地問道：“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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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來已經進入無我之境，可是莫名其妙地真氣湧動，竟然與龍王輸入的外力相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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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臉變得紅艷艷的，“對不起，我……”

# a- n* Q9 `) K( e$ P& D& V! b    “我說過妳的心事太多，想要超過小初和聶增，就得能吃苦。”

    “我能吃苦。”鐵玲瓏不服氣地反駁，龍王被人追殺四處逃亡的時候，她是唯一的跟隨者，吃的苦頭可不少，連初南屏都是後來加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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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2 s0 ?: X# W2 y( F3 |    “那就專心練功，不要再想著他們兩個。”對顧慎為來說，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早已學會將感情封存，雖然不能從心裡消除，卻不會讓它影響自己的修煉與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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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可沒這個事，她感到委屈，因為龍王的猜測是錯的，“我沒想著他們兩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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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c4 j! t; u% \( C, W    她說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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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誰並不重要，關鍵是妳能不能……”

    “我愛上你了。”這句話突然冒出來，鐵玲瓏自己也呆住了，茫然四顧，好像說話的是別人，很快她發現這就是自己的心裡話，她在璧玉城時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在意想不到的一刻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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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p8 W3 _6 G" o    就是多敦現在帶領夥伴們衝進來殺人，顧慎為也不會這麼驚訝，他也忍不住向身後望了一眼，以為小姑娘在對另一個人說話。

/ B! |0 k: H- O' r! o$ l    安靜了一會，顧慎為說：“這可不是逃避練功的好藉口。”

5 M; R0 @/ m( U; M    “不是藉口。”鐵玲瓏反而鎮定下來，多日來的胸悶感覺一掃而空，“我就是愛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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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的左手在刀鞘上輕輕撫摸，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他將鐵玲瓏的表白當成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不，妳弄錯了，我像妳的父親……”

( Z6 w# C" a  e) A: ~9 @    “不，你弄錯了。”鐵玲瓏非常認真，像一個執著的孩子要將某件小事解釋清楚，“其實你才比我大五六歲，我愛上你一點都不奇怪。”

    顧慎為哼了一聲，他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想了一會，覺得老汗王說過的某段話用在這裡很合適，“妳把依戀當成愛情了。我救過妳的命，教妳武功，帶著妳行走江湖，時間長了就會產生依戀，僅此而已。”

    鐵玲瓏咬著嘴唇，她在苦思冥想。“有什麼區別嗎？依戀與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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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Y2 t# A/ Y6 w6 V    顧慎為快要被逼到絕路了，又想了一會才說：“依戀是種寬泛的感情，任意兩個人，甚至獄卒與囚徒都可能產生依戀，愛情……很狹窄。”

% }1 |* Z/ Q$ Q( d+ O" H1 T/ H& L    鐵玲瓏還是沒有完全理解，“你跟如姐姐之間是依戀還是愛情？”

' H1 q- M/ r; ?6 J& |    顧慎為一愣，他從來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他與上官如的確符合“依戀”的定義：上官如曾經是歡奴的主人與保護傘，他則是十公子的玩伴與信任者。

  y  T$ f/ z1 w  a0 n) w    龍王的猶豫讓鐵玲瓏看到了希望。“你瞧，依戀當中也有愛情，所以，我愛上你了，不會錯。”

6 V" q/ ~& n3 W) \% l" v    “妳愛的人應該是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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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X( t8 _7 q" d    “不對。我先見到龍王後見到他，我對你的‘依戀’多於對他的‘依戀’，所以，我還是愛上你了，只是從前不知道。”

. v2 [) i& t' Z( t4 ?. A9 z    顧慎為發現自己還不如一個小姑娘能說會道，微微皺起眉頭，“妳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說出來心裡舒服多了，你總說我有心事，這就是我的心事。我知道龍王的處境，你連如姐姐那麼好的人都不接受。何況是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咱們接著練功吧，我這回不會再胡亂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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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5 K- J. U! o, ~# f5 m    顧慎為第一次仔細打量鐵玲瓏，發現除了那雙綠色眼珠，她已經成長為美貌驚人的少女。與幾年前那個可憐兮兮的小姑娘沒有多少相似之處，可她的性格從何而來？受誰影響？竟然能夠毫不臉紅地說出這些話。

7 v( a- _! r5 S, ], p; C    想了半天。顧慎為反而無話可說，“以後你會想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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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更像是敷衍與投降，鐵玲瓏露出久違的天真笑容，“我已經想明白了，龍王可以慢慢想。”

    “繼續練功。”

* w( V  ]* ~; k  h3 L    鐵玲瓏坦然伸出手臂，嘴角含笑，讓顧慎為想起她小時候想要什麼東西最後得逞時，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6 D, k4 X+ {7 x    練功是個錯誤的決定，從前觸碰她的手掌是件非常簡單自然的事情，現在卻好像有了不同的含義。

. R- A+ K! q* W  }( a6 E    顧慎為絕非多愁善感之人，認真地檢視內心，他知道自己對鐵玲瓏並無特殊感情，而且十分確信，小姑娘所謂的“愛情”只是普通的依戀，但他解釋不清楚，尤其不想再進一步培養與推動這種依戀。

7 K1 S% M# G, I5 v0 _    鐵玲瓏的手掌還停在眼前，細長白淨，一點也不像經常握刀的手，她從一開始就修煉高深內功，比大多數人都走了捷徑。

' b$ o+ {" }2 H# p) ?5 ~5 W4 L6 |0 E    一大一小、一冷一熱兩隻手掌觸碰在一起，鐵玲瓏這回迅速進入狀態，心無旁鶩，步伐一絲不錯，她的第一股合和陽勁就是在這天產生的。

    龍王的手掌仍然冰涼，鐵玲瓏卻感到渾身發熱，雙頰潮紅，雙手捂著小腹，興奮地說：“我感覺到了，我感覺到了。”

' `. w, J& p. b& K9 Z" s6 I    “這幾天妳不要運功，更不要急於修煉，合和勁求穩不求快，至少要一年以後才進入下一層。”

    “嗯，都聽你的。”鐵玲瓏盯著龍王，好像第一次見到他，她在學習以另一種眼光看待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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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5 W+ W9 _: O: i2 F  |2 A1 h    “咳嗯。”門口傳來尷尬的聲音，兩人竟然誰也沒有注意到有外人進來。

    方聞是不懂武功，所以搞不清這兩人之間的事情，他也不想打擾，可事情重大，必須儘快告知龍王。

    鐵玲瓏跟軍師很熟，打聲招呼，退到角落裡，很快消失不見，方聞是直搖頭，這也是他搞不清的事情之一。

- f! G% h. ?: ~' S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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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的聲音與神態都很正常，方聞是稍感安心，“是這樣，乃杭族的者速將軍率兵前來，大概三五天之後就到，我想這是打擊多敦的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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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龍王很快就會知道真相，方聞是加上一句，“舒利圖人小鬼大，這是他的主意。”

    顧慎為覺得自己今天的反應特別慢，他還沒明白者速到來與打擊多敦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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