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七百七十一章 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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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得你。”呂奇英驚訝地說，滿面通紅，全身散發著酒氣，他剛談成幾筆大生意，駝隊返回疏勒國時不至於背上空空，“你是……我僱來的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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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顧慎為，龍王委派我來談事。”顧慎為鎮定地撒了一個真實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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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J5 r. c" s5 Z) n0 t& l* r+ m    呂奇英盯著這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慢慢地清醒了，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聽說龍王在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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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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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奇英稍感心安，用生意人特有的嚴肅而虛假的語氣說：“嗯，首先，我感謝龍王的鼎力相肋，讓我從強盜手裡拿回了銀子，不過我得承認自己無以為報。如今龍王兵強馬壯，乃是西域第一強大的勢力，我只是一個養駱駝的，本小利薄，勉強餬口，不知道龍王到底看上我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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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1 F, E4 G6 I8 r    “龍王跟你曾經有過協議。”

8 ~. p" i' t) i. h% d    “是，讓我在疏勒國幫他轉移金銀，很不幸，我的腳跟還沒站穩，疏勒已經亡國，龍王那段時間又下落不明，生意沒得做，只能說天不遂人願。現在我的錢都投在駱駝身上，即使想幫忙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呂奇英一味地閃爍其辭，自己也覺得推脫的跡象太明顯了，又加上一句，“我也就剩一百多頭駱駝，龍王要是想運點什麼東西……”

    “就是這個。”顧慎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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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K* r" `% j% @% X7 f( ~3 y    呂奇英心中一顫，發現自己入套了，“啊？我這點駱駝……真不巧，剛才接了幾筆生意，已經沒有空閒駱駝……呃，可龍王開口，我怎麼能拒絕呢？我安排一下。勻出十頭二十頭還是不成問題的。”

9 a( h  c5 N* L* d( }0 o    “你一共有一百八十五頭駱駝，龍王都要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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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_0 ]' B: R$ Q# d* D. c2 {! c" |    呂奇英一愣，眼前的“顧慎為”相貌平平，氣勢也不強大，說的話卻很生硬，在生意場中摸爬滾打多年的呂奇英很是不滿。臉色微沉，“這可不好辦，等我把這趟貨送回疏勒國吧，到時候駱駝就都閒下來了。”

: T: ^/ r7 o& o/ S8 M/ ~/ ^    顧慎為後退一步，露出失望的表情，由於臉上抹了一層塗料，神情不是特別明顯，“龍王跟我說呂掌櫃乃是舊交，凡事好說。看來他是錯了，沒關係，駝隊也不只一支，我們再找其他人試試。還有龍王的這幾名部下，多謝呂掌櫃把他們帶入璧玉城，明天一早他們就搬走，開始執行任務。”

/ ?; |: B* G2 X  w7 p    “什麼任務？”呂奇英明知不該問，還是忍不住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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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x! A# A* e    “一些平常的任務。龍王敵人不少，可不能像呂掌櫃這麼安穩。你儘管放心，龍王會跟你劃清界線，絕不讓人以為你在替他做事。”

    呂奇英腦門出了一層細汗，徹底從醉意中清醒，“顧慎為”分明是在進行威脅，龍王的幾名部下個個奇形怪狀。受辱的強盜們很快就能打聽出底細，一旦聽說“絕交”，立刻就會撲上來把自己撕成碎片，與此同時，金鵬堡卻根本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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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怪不得龍王派你來，顧兄很會談生意嘛，不過也太急躁了些，我不過按照習慣推讓兩下，你竟然當真了。好吧，我不來那一套了，直白說，龍王要用駱駝，全拿去，再不夠，我親自替龍王抗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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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_) i& C' v8 \1 r    “呂掌櫃提供的幫助，龍王自會銘記於心，請你放心，這絕不是賠本買賣，也不是‘本小利薄’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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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 c/ R& {$ r5 S0 M    事情變得簡單了，顧慎為的想法不止於此，他要求呂奇英買下其它駝隊，然後在整個西域收購糧草，儘快運送到小宛國都城以及他指定的幾處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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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 h) [7 @7 ]    這是一個過於宏大的計劃，呂奇英甚至覺得它根本不可能實現，“這……這可需要不少錢，我的意思是非常非常多的錢，消息一傳出去，糧草價格就會大漲，龍王那麼多軍隊和地盤，不能征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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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未穩，從去年開始經歷多次征發，再來一次會惹動民怨，總之龍王自有考量，錢不是問題，你去通天關找許小益，他會提供一切資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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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不是問題”，這幾個字一出口，呂奇英的眼睛亮了，什麼金鵬堡、殺手、強盜，都不在話下，“不問價格？不問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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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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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b8 m1 U' L4 P0 J* G    “好，我就再拚死幫龍王一回，呃，龍王手下高手如雲，是不是可以……派兩個給我？畢竟金鵬堡也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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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 Z/ v  d$ t# ~- ?6 P    “許小益也會安排妥當的。”

    呂奇英強壓心中興奮，沉聲問道：“今後我就跟許小益聯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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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r+ f, @" Y, F    “嗯，但你要在璧玉城留半個月，買下這處宅院，建立固定的貨棧，長久經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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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T$ i1 i5 u! p/ s) _    “你能保護我的安全吧？”呂奇英在南城生活多年，對金鵬堡的恐懼根深蒂固，讓他在這裡公開與金鵬堡作對，心中實在不踏實。

    “絕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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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奇英又問了許多細節，終於滿意告退，開始琢磨如何推掉已經到手的生意，如何以低廉的價格併購別的駝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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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 s' d0 u0 P7 b    聶增一直留在屋子裡，聽完談話之後面露疑惑，卻沒有開口詢問，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不該多嘴多舌的。

    “有什麼想法，你可以說出來。”顧慎為鼓勵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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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k/ u2 G2 g; a/ }( W4 V    聶增有點不好意思，隨後又為這“不好意思”而更不好意思，突兀地大聲說：“我覺得龍王是在浪費金錢。”

    “哦？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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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Q( w( q/ ~5 b8 F2 g    “呂掌櫃……呂奇英說得很明白，收購糧草的消息一傳出去，價格就將大漲，很多人可能還會囤積居奇，糧草反而更少了。”

    “你說得沒錯。”顧慎為臉上露出一種近似微笑的古怪表情，“我也問一句，現在的西域，誰的地盤最大？”

  e# P! {& u) p& Z8 e* l    聶增一愣，不明白問題怎麼會轉到這裡，想了一會說：“西域東部諸國都投向中原，中原地盤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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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P$ W9 \9 A    “其次呢？”

    “多敦和金鵬堡共同佔據疏勒國，再加上璧玉城，地盤其次大。”

    “我呢？”

) ~* x4 V: F7 o! n* a7 H    “龍王擁有逍遙海五國和香積之國。地盤也很大，不過龍王離逍遙海比較遠，不占優勢。”

" x9 Q7 k3 |; |# l2 p/ P    “你說得沒錯，所以，如果西域糧草價格飛漲，誰的損失更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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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f" V/ O4 i    聶增又是一愣。“原來龍王不是真的想收集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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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n' b9 k! a- U. N    “不，我急需糧草，可也不妨順便與敵人一戰，這是軍師教給我的，他說上兵伐謀，這就是謀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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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增覺得腦中豁然開朗，可還是有不少疑問，“中原和金鵬堡完全可以強徵糧草，不理睬龍王推高的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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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f% x. K7 Z8 N# g/ z/ ^6 K' b    “他們可能會。但這將產生兩個他們不希望看到的結果：第一是更快地失去人心，第二，即使不在乎人心，征發也會比從前更加困難，你說過，許多人會囤積居奇。要知道，西域跟中原、北庭不一樣，多國林立。各有主張，是不可能一聲令下全體遵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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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增敬佩不已。突然發現這是自己與龍王說話最多的一次，低頭說：“龍王其實不用在乎我的想法。”

" y/ R) v( h; B+ n& |- k    “沒關係，接下來的半個月，我允許你隨意發問，這也是一種訓練。”

    “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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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對你的期望不只是一名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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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9 Y. H7 |    聶增疑惑更多。“胡教師說過，想當殺手就得一心一意，容不得半分雜念。”

) I( V8 ^' c5 N' B! g* W/ m    “你有雜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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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聶增膽子突然大了起來，“我的雜念就是有一天能比龍王更厲害，然後替叔叔全家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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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S0 S& T- z    “那你就更應該學習武功以外的東西。要知道，等你刀法比我更快的時候，很可能再也無法靠近我。”顧慎為瞭解少年的心事，卻不以為意，聶增的仇恨跟他不一樣，沒那麼強烈，更沒有被死人經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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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增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龍王在耍弄陰謀，可他實在想不出自己會受到什麼損失，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其實我一直想問龍王，你已經有實力攻破金鵬堡，為什麼遲遲不肯動手？要是我，就不管草原的紛爭，直接帶著十幾萬軍隊，一路南下，用不上兩個月，就能將獨步王生擒活捉。”

* u9 z. R5 x# @4 j3 d' _    顧慎為看著這個與從前的自己頗為相似的少年，“我曾經有過一位師父……”

    “我知道，鐵寒鋒，其實他才是我最大的仇人，可惜他已經死了。”對叔叔一家的死亡，聶增打聽到不少內容。

; A# s  ]: U( J1 }1 J# k    “嗯，你恨他，我也恨他，所以親手把他殺死，不過他仍然教給我很多有用的東西，就他跟我說，殺人不只是一刀砍過去，你得先斬斷他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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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斬斷關係？”

    “大多數人都不是獨立生存的，總是活在某個位置上，你把他殺了，這個位置就會暫時空缺，相關的人就會不滿，就會找你報仇，比如我和鐵寒鋒殺了你叔叔全家，結果你來報仇，你就是一種‘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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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p5 f' N6 V    “你們兩個可沒斬斷我。”聶增小聲說，心裡還在琢磨龍王話中的道理。

( O) U: S% X0 M% Z9 ^7 ~* ~    “因為我們不知道你的存在，鐵寒鋒已經將你叔叔在璧玉城的關係都斬斷了，起碼在當時沒人替你叔叔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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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為什麼殺我叔叔，是受人僱請嗎？”

    這是一個簡單的問題，給出回答可能還會緩解少年心中的仇恨，顧慎為卻不能回答，某些殺手原則仍然支配著他，“我不能說。”

    兩年前，聶增會以為這是一種污辱，現在的他卻對此十分理解，於是重新將思路轉到金鵬堡，“龍王的所作所為就是在斬斷金鵬堡的關係？”

8 d5 G" B" [7 t( b$ n" F    “沒錯，從前我沒有這個實力，無從斬斷，現在僅僅殺掉獨步王已經不能解除我心中的仇恨，我要讓他眾叛親離，不僅斬斷他與強國的關係，還要斬斷他與璧玉城、金鵬堡和妻子兒女的關係，這是我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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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安排一頓普通的午餐，聶增卻聽得心驚肉跳，對自己心中那點小小的仇恨甚至感到羞愧。

    聶增暫時沒有問題了，顧慎為說：“走吧，咱們這就去斬斷獨步王的一條關係，再弄點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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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七百七十二章 嫉妒

    金錢是個好東西，對主人，它像一位神仙，揮手就能變出各種各樣真實存在的物品，對別人，它像一面鏡子，照見世情百態、萬千慾望。

) D5 [; b+ v  f" o    擁有金錢越久，孟明恕對它的依賴越深，他以金錢為標準衡量朋友、敵人與情人，並藉此挖掘他們的真實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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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q# t+ }0 v6 s    這是一個完整而嚴密的體系，他很少出錯，直到被那個混帳小子打破。

: k3 X+ }$ x! y: c7 K2 ?4 R+ R    孟明恕灌了一口酒，將瓷壺隨手扔在地上，黑夜中一聲脆響，讓他感到精神振奮，從短期效果來看，美酒比金錢更有效。

    可不管多昂貴的美酒，即使充滿整隻胃，也無法驅散瀰漫於胸腹之間的寒意，這個秋天真是見鬼了，孟明恕心想，從黑暗的隱蔽處走出來，搖搖晃晃地向那扇他盯了快一個時辰的門戶走去。

    監視從來不是孟明恕的專長，從前他都是出錢讓別人做這種事，但今晚的監視並不在計劃之中，他本應在留人巷新近成名的妓女家中過夜，可幾杯酒下肚，他不由自主地走到這個地方來，做出與他的身份完全不相適的事情。

( i! {8 v4 s8 \0 R, W) g    北城孟家的二公子，億萬家業的繼承人，站在專供醉鬼嘔吐、溲溺的陰暗角落裡，盯著一個女人的門窗，這樣的事要是傳出去，準會成為傳遍全城的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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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N) @8 }+ @1 a    孟明恕不管這些，他碰到了特殊情況，金錢沒法給予他信心，酒與女人也無法帶來安慰，他要發洩，他要大鬧，像一名不懂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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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R% S) Q! T0 `& y+ t    他狠狠地砸那扇熟悉的大門，恨不得點火把他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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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 D6 {0 w+ l    迷迷糊糊的丫環開門。看見孟明恕嚇了一跳，“二爺，您怎麼來了？這麼晚，這麼冷，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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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_+ ?# H- I: ~1 z    孟明恕一把推開努力討好他的丫環。怒氣衝衝地向裡闖，一邊蹬樓一邊叫嚷，“蕭鳳釵！蕭鳳釵！給我滾出來，妳這個臭婊子！”

    門口的丫環慌慌張張地關門閉戶，就怕吵醒周圍的鄰居讓人看笑話，更多的丫環婆子跑出來。攔的攔，拽的拽，七嘴八舌地勸說“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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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z; a/ z; P    孟明恕拖著四五個女人，艱難地一步一個台階，想好的話卻都變得混亂，“老婊子……我花了那麼錢……最信任妳……妳竟然……我一片心……說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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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A% R8 q  b6 p$ {    “放開他。”冷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蕭鳳釵憑欄站立，“咱們這是妓院，客人來找婊子，天經地義，你們不好好招待，怎麼還攔著？嫌人家的銀子不夠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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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7 I' g" ~    丫環婆子們四散，她們都是精明人。知道今天的場面不在自己的能力與職責範圍內。

    蕭鳳釵扭身走進會客小廳，已經有丫環點燃油燈，端上茶水。

% X* J" D" @3 X4 {) V    一看見這個女人，孟明恕的銳氣立刻挫下五分，站在樓梯上猶豫片刻，慢慢走上去，開始對自己的醜態感到羞愧，這不是他一向精心維持的形象。

0 R0 v" n# v4 `9 _$ `( v    蕭鳳釵坐在椅子上，未施粉黛，可從頭到腳仍然無懈可擊。一點也不像後半夜被吵醒的人，“呦，這不是孟家的二公子嘛，有名的大財主，今天來嫖我這個‘老婊子’了。真是榮幸，嫣紅，向客人報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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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紅是蕭鳳釵的貼身丫環，忍住笑，嚴肅地說：“我家夫人的慣例：茶水錢五百兩、見面禮五百兩、留宿三千兩，若有其它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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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J3 G: O/ t    孟明恕搖搖手，“不用說了，我都知道，嫣紅，妳先下去，我要跟妳家夫人單獨說話。”

' d; Y% m% `7 ?6 ^    嫣紅識趣地準備退下，蕭鳳釵卻叫住她，“等等，茶水沒喝，面已經見了，先交五百兩。”

    嫣紅尷尬地伸出手，孟明恕在身上摸了摸，有錢的一個結果就是很少隨身帶錢，他的跟班都以為主人會在另一名妓女家中留宿，早不知道跑到哪家賭場鬼混去了，只得訥訥地說：“先記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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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不行，我們做婊子的就得無情無義，二公子對此可是最清楚不過，拿不出銀子，就請你自覺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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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與蕭鳳釵吵過兩次，“無情無義”的確是他用過的詞，孟明恕心中的火氣又上來了，扯下墜腰玉珮，扔給嫣紅，“夠五百兩不？”

9 [- h4 j! C) s/ d1 F8 q    孟家二公子身上自然沒有便宜貨，嫣紅接在手裡，連看都沒看，一邊向外退去一邊連聲說“夠了”，她可不想夾在這對冤家中間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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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默默對視，孟明恕一會怒氣衝到頭頂，一會又感到心痛欲絕，斥責與哀求同時湧到嘴邊，掙搶出口的權利，結果兩敗俱傷，誰也沒有化為有聲的語言。

- j% q( v& R5 m0 H* x% e    孟明恕頽然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抱著頭一聲不吭，過了好久，他感到那隻熟悉的手在輕輕撫摸自己的頭髮，溫柔無比的聲音問道：“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

& X8 G1 n! |' S  C( V1 E) i) B  i    “妳讓我怎麼相信？”孟明恕不情願地擺脫撫摸，“難道荷女沒一點理由就把你抓去了？龍王……”孟明恕說不下去了，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嫉妒一個比自己小了十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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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是這個男人，無法用金錢打敗，讓孟明恕引以為傲的強力武器成為一堆廢鐵。

2 z: @: G% T8 A$ E  b. V* e3 R    “荷女是個瘋子。”蕭鳳釵輕聲說，心中既氣憤情人的蠻不講理，又欣慰於他少年般的醋意，“她千里迢迢抓了好幾個女人，可一個也沒見，一個也沒殺，正常人會做出這種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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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許多話孟明恕已經說過了，洶洶的議論、意外的獲釋、女兵的護送，似乎都在證明龍王對蕭鳳釵非比尋常的重視，“龍王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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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即使擁有逍遙海，孟明恕也不覺得低他一等，可龍王竟然真從北庭弄來十幾萬軍隊，立刻變得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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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 Y& [% Q! f4 ^    “那又怎樣？”蕭鳳釵微露不屑，男人的心事在她眼裡跟山溪一樣清澈透明，如果不是太在意的話，早在第一次爭吵時她就能重獲歡心，“他就算擁有整個北庭。也不會分我一絲一毫，龍王是這世上最無情最精明的人之一，絕不肯為任何女人付出，難道我會看不清楚嗎？我蕭鳳釵是那種會做虧本買賣的人嗎？”

    溫柔的手再次撫摸頭頂，慢慢向脖頸滑動。孟明恕舒服得直想哼哼，留人巷第一名妓的聲譽不是白來的，即使這麼一個簡單至極的動作，也能帶來無上的快感，跟這個女人一比，他之前留宿的妓女簡直就是鄉下蠢丫頭。只會虛假地媚笑，毫無技巧。

    孟明恕再也忍受不住了，一把將蕭鳳釵抱在懷裡，低頭直視她的雙眼，“妳跟龍王……真的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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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龍王的關係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蕭鳳釵仰視孟明恕，微微支起下頷。展現美麗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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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金錢無關，妳明白我的意思。”孟明恕還沒有完全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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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I6 s  V9 v7 b! |    “我跟龍王只有金錢關係，除此之外再無關點瓜葛，如果撒謊，讓我……”

    孟明恕用深吻堵住了她的嘴，他怎麼忍心讓深愛的女人發下毒誓，好一會四唇分開。他說：“我相信妳了，咱們都被一個瘋子害了。”

4 |4 A! |  u7 T* N# X    蕭鳳釵噗哧一笑，掙脫他的懷抱，“你也快要成瘋子了，竟然跑到戀蝶那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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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笑了，“原來妳也在監視我。”

    “誰監視你，戀蝶小丫頭好不容易釣著一條大魚，恨不得嚷得整條留人巷都知道，她的丫環跑到我門口來炫耀，我想不知道也難。”說著說著。蕭鳳釵轉身拭淚。

- _: g- ?! F" V3 L& N6 {: F    人人都說蕭鳳釵多變擅變，孟是恕卻樂此不疲，他痴迷於她的每一面，馬上走過去，輕柔扶住她的雙肩。“都是我的錯，是我太喜歡妳了，戀蝶那種女人怎麼能跟妳比？”

    蕭鳳釵止住眼淚，長嘆一聲，幽幽說道：“早晚會有人把我比下去的。”

# |2 o4 x0 @" H8 Z0 N$ S* M$ q    孟明恕不知怎麼想的，撲通跪下，激動地說：“沒人能和妳比，妳就算八十歲，也跟十八歲一樣美麗，鳳釵，我要娶妳，光明正大地娶妳，從今以後，妳只屬於我一個人。”

    蕭鳳釵厭惡“只屬於一個人”的想法，但她露出恰到好處的驚喜與幽怨，“唉，你願意哄我開心，我很高興，可這種話還是少說吧，你家裡有一個明媒正娶的夫人，哪還有我的位置？我寧願當妓女，也不肯做妾。”

    孟明恕身體僵直，訕訕地站起身，他糊塗了，家裡的妻子可不是能隨便休掉的人，“我……我在北城給你買一套大宅院，咱們一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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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v$ ~' f0 C# _. x3 K    蕭鳳釵咯咯嬌笑，她重新拉回了這個男人，也拉回了自己的半個世界，要不是偏偏有人在這個時候搗亂，她還能取得更大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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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男人在蕭鳳釵臥室門口輕輕咳了一聲，誰也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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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 e" x+ }8 P* h    臥室裡沒有點燈，看著男人模糊的身形，孟明恕剛剛熄滅的怒火瞬間復燃，“龍王？你和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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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走進客廳的光線中，“我姓顧，叫顧慎為，是龍王派來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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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一愣，現在他看清楚了，這的確不是龍王，可心中疑惑還是沒有消除，目光轉向蕭鳳釵。

6 V9 E% l2 a, ]) o) s    蕭鳳釵臉上的驚訝比他還要明顯，“顧慎為？我從來沒見過你，也沒聽說過你。”

0 V  r! B( i% f: H; E7 N    “沒錯，可是妳跟龍王也不是特別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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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0 h9 d0 t6 v& N    蕭鳳釵不吱聲了，向孟膽恕發出暗示，讓他也不要開口，她對這個陌生男子一點也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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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_* ^  i+ f  j0 ]1 ~/ a    樓梯口又有一個聲音，“丫環們都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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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w. J" H  h% C9 v1 m; T8 K    蕭鳳釵認得這名少年，“你是龍王的護衛？”

; C& I  g3 u! T/ t$ Y    聶增點點頭，沒有報出自己的名字。

    “龍王讓我來談一筆生意，跟兩位同時談。”顧慎為邁出數步，選擇一張客位椅子坐下。

    孟明恕心中仍然醋意翻湧，下定決心不接受這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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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七百七十三章 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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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9 T* K6 [- B" Z- U7 Z% d* t    蕭鳳釵是個極有主見的女人，但她能分清場合，知道什麼時候該自己說話，什麼時候該老老實實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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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 d9 p6 Y" M6 z# W6 m    比如現在，孟明恕剛剛像小孩似的鬧了一場，可他正在跟另一個男人交談，她輕易不會插口，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偶爾以眼神示意，大多數時間都低頭喝著漸涼的苦茶，憑聲音探查陌生的龍王使者。

    既然蕭鳳釵認出了龍王的護衛，孟明恕對使者也就沒有懷疑，他坐在客位的另一張椅子上，與使者隔著桌子，冷淡地說：“龍王派你來談生意，好啊，不過眼下局勢混亂，生意不好做，希望龍王也別太為難我們孟家。”

    顧慎為用手指輕輕敲打桌面，等孟明恕露出明顯的厭惡神情時才說：“龍王不會為難孟家，還會給孟家帶來極大的好處。”

% F/ V1 V$ e- a# J1 X7 U- Z6 ~    “那你說說吧。”孟明恕被單調的敲擊聲逼得心煩意亂，幾乎忘了心裡在想什麼。

$ e. D" ~. d2 W* D, }    整座樓裡的下人都中了迷藥，睡得正香，再大的聲音也不會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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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6 v# P9 i1 y: c, `. j; O/ g7 A    “龍王想從孟家借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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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現在的利息可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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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E. l/ V% |    “孟家所有可動用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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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f+ s( l* t# c5 P2 O    “什麼？”孟明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一眼蕭鳳釵，又看了一眼龍王使者，“你知道孟家能動用的銀兩是多少嗎？”

5 r5 w& t2 Z$ `5 u, @* }6 L    “很多。”顧慎為心中有一個大致的數字，但他覺得沒必要說出來，“當然，龍王不是全借走，孟家可以留一點保證日常用度。”

) n4 D5 c# R+ y# O- k/ O    “哈哈。”孟明恕怒極反笑，“鳳釵，妳聽到了嗎？是這人大言不慚，還是我聽錯了，龍王好像準備把孟家劫掠一空呢。”

; ]8 X$ G$ u. B3 S* b    “恐怕你沒有聽錯，讓他說完。”蕭鳳釵更冷靜一些，雖然她不是孟家的一員，但那份龐大的產業終歸會落入孟明恕之手，因此有一部分將會屬於她。

* h6 Z3 r8 d# J' d    “龍王打算什麼時候還錢，付幾分利？”孟明恕問道，心裡很清楚這筆生意毫無可能，就算自己對龍王沒有妒意，也不會同意。

    “戰爭結束之後還錢，沒有利息，不過孟家會得到龍王的保護，在西域繼續經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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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z/ ?5 {% H2 G& W0 e* F: o    “就這些？”孟明恕努力控制滿腔怒火，臉憋得都紅了。

: O1 f0 Z' H* A    “差不多就這些，對孟家來說，這是一筆非常划算的生意。”

& V2 @; x0 i8 m$ e    “划算？你和龍王真知道‘划算’的意思嗎？讓我告訴你，滾出這裡，永遠不許在我的視線範圍內出線，我不向金鵬堡告密，這才叫‘划算’，明白了嗎？”

    顧慎為停止敲擊桌面，朝蕭鳳釵指了一下，“你相信這個女人嗎？”

    “你什麼意思？”孟明恕臉色一變，剛要叫人，想起自己是孤身到訪，隨從與護衛都不在附近。

    “我的意思是說，什麼話都能當著她的面說嗎？”

    蕭鳳釵起身，孟明恕示意她坐下，“我能把命都交給她，想說什麼儘管說吧，浪費口舌的是你。”

    顧慎為向蕭鳳釵微微點頭，為剛才的話表示歉意，然後轉向孟明恕，“這筆生意對孟家之所以划算，是因為孟家岌岌可危，財富眼看就要落入他人之手，通過龍王，卻能保住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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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a  X; l- p0 m7 S    孟明恕沉默，不是承認事實的沉默，而是無話可說的沉默。

% N. p0 J/ o  H& }% U. B0 D( w    顧慎為繼續說道：“令尊快半年沒出家門一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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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i1 J. ^) ?( n+ Y% \0 J0 z    “家父偶染風寒，一直在家休養身體，不出門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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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三公子、孟四公子外出打理生意，也有兩個月沒音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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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荒馬亂的，書信遺失更正常。”孟明恕搞不清對方到底想暗示什麼。

3 l) n: l# F! U+ Z5 G9 g    “孟二公子一個月前剛剛換了護衛。”

2 ]9 {; c2 n+ |- i% \    “嘿，你到是什麼都知道，可你想說什麼？孟家的威脅在哪呢？護衛是我家的老人，可不是隨便挑選的刀客。”

    顧慎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按照既有思路說下去，“護衛叫何順，在孟家服務十一年，是你妻子帶來的陪嫁。”

    孟明恕冷笑，正要開口，蕭鳳釵插了一句，“二嫂是金鵬堡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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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q7 ~6 T, h& K    蕭鳳釵如是稱呼孟明恕的妻子，他早已習以為常，“是，怎麼了？何順不是殺手，武功也一般，選他是因為老成持重，進孟家十多年來從來沒出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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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看著使者，停頓片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說上官家就是威脅，獨步王想殺光孟家男子，搶走全部財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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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i5 q+ f# H4 M    “嗯，差不多。”

& \$ l- |: G3 x3 V    “我知道龍王是個很聰明的人，有時候還會聰明過頭，麻煩你回去告訴他，謝謝他對孟家的關心，可他若想談生意，最好提一個合理的方案，而不是編造聳人聽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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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 `1 @+ T( N    顧慎為搖搖頭，“龍王在閉關，我沒辦法傳話，他說過二公子可能不會相信我的話，他只有一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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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9 z# u, w7 u1 v5 W    使者這麼快就服軟，孟明恕反而有點失望，“說吧，什麼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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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我說過的話傳達給令尊，讓他做出決定。”

    孟明恕臉色又有些發紅，“家父最近不怎麼見人，而且他不喜歡龍王，只會比我拒絕得更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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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L  D$ ?8 ^& u  Y7 s    “沒有關係，如果連令尊也拒絕，這筆生意就算了，但龍王要求你務必把話傳到。”

  [, X  T+ {% z4 c    “你和龍王都沒資格對我下命令。”孟明恕咬牙說道，他的忍耐快要到頭了。

    “這不是命令，這是作為盟友必須盡的義務，你不要忘了，在逍遙海是龍王讓你避免了損失，也是龍王讓你成為孟家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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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拍案而起，對方的最後一句話尤其令他惱怒，龍王幫他暗殺了大哥，這是他永遠不想提及的往事，“你在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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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把龍王當朋友，這只是一句提醒，如果你把龍王當敵人，這就是威脅。”

5 u2 i4 c% @) {5 ?/ w    孟明恕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金錢不像武功，它不長在主人身上，它提供的保護是一個移動的罩子，偶爾會出現分離，孟明恕的保護罩不在身邊，被他自己落在別處了，這讓他面對兩名刀客時倍感無力。

3 k9 t9 r1 l5 |; X, [% Z  G1 C    “請使者見諒，我要跟二哥單獨說句話。”蕭鳳釵起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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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點頭，表示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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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某些大事上，孟明恕對蕭鳳釵的依賴更多，於是跟她一塊走進臥室，悄聲商議。

2 o* z8 i- f6 s9 n4 b    顧慎為默默地坐等，聶增警惕地傾聽周圍的一切聲音，從臥室裡傳出的只是含糊不清的低語，他佩服龍王的鎮定，心想龍王必定另有消息渠道，才會對孟家的事情知道得這麼多幹爹和那些乾兒子全文閲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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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一個人走出來，聲音變得客氣許多，“好吧，我會向家父傳達你的話，後天二更，咱們還在這裡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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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q9 i6 E% q6 H    “很好。”顧慎為起身，“我相信到了後天，咱們之間的信任會更多一些，告辭。”

4 q5 k) z3 K: p" v1 z; i3 N    “希望如此，不送。”

/ Q4 M0 h3 q8 F+ k    兩名刀客下樓，半天也沒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孟明恕憑欄俯視，確認樓下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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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鳳釵走到他身後，“他們走了。”

    孟明恕倏然轉身，仍然壓低聲音，“你確認那是龍王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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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0 L9 O    “絕不會錯。”

! |: y2 ]5 H7 z, r; c: a    孟明恕的目光變得猜疑，蕭鳳釵這裡從來不缺客人，他一點也不在意，可就是對龍王無法釋懷，“你竟然能看出破綻。”

. m- `5 V/ O! w  X/ x    蕭鳳釵知道這個男人又吃醋了，冷冷地說：“傻蛋，龍王多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麼可能將如此重要的事情託付給別人？這就是龍王，不用想了，如果你非要證據，就去金鵬堡問問，他們對龍王監視的緊，肯定會告訴你龍王身邊根本沒有‘顧慎為’這個人。”

" e* K- J7 m. g( E0 D! U+ ~    孟明恕才不會去向金鵬堡打聽龍王，但他相信蕭鳳釵的判斷，笑道：“男人在妳面前都是傻蛋。我真要替他傳話嗎？父親可能不會高興，以為我有意背叛獨步王。”

& X) h9 c: B5 c( Z1 h    “當然要說，萬一龍王猜測準確，你就是孟玉尊最得力的兒子，如果孟玉尊不覺得有危險，你也能立一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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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z% ~( L, d1 F" S; P    孟明恕恍然，“後天的會面，可以是一次談判，也可以是一個陷阱。鳳釵，妳真是太聰明了。”

: ~- Y- o( S, F* ~! z# Z    蕭鳳釵不覺得自己有多聰明，只是覺得男人太笨。

9 S4 I2 D$ O& v/ e: t    龍王允許聶增隨意發問，因此離開留人巷沒多久，聶增就開口了，“那個女人好像認出了龍王。”

$ ]: d& F& A; Z+ M" S' I    “想騙過她可不容易。”

    “這沒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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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_/ w+ K, q# H. y( d  {+ o  E* r' Z    “我會按照有危險來應對。”

    聶增安靜了一會，提出另一個問題，“我知道得不多，可我從小就聽說璧玉城孟氏跟金鵬堡是一家人，龍王真有把握斬斷這層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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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I+ @3 n) ~' }8 |    “不是我，是獨步王自斷其臂，他已經不需‘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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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這樣做，豈不是太愚蠢了？”聶增驚訝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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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咱們的任務就是找出其中的真正理由，絕不要用愚蠢這兩個字解釋敵人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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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B9 j( y, o& M    龍王竟然說“咱們”，聶增更加驚訝，他的武功不是特別高強，在聰明智慧上也沒顯出過人之處，不明白龍王為何要特意“培養”自己。

    他將這個疑惑埋在心裡，而是問道：“接下來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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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7 U+ \% F; j; A* D# d, A. y    “去看望孟家的主人，或許我能把他的病治好，只要他點頭，蕭鳳釵就不是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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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龍王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去找孟玉尊？”

( i& j1 D6 q7 E2 f, _- I    顧慎為看著少年，“很快你就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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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七百七十四章 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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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菩提園以四色蓮花聞名西域，每年的花開季節都是是璧玉城的議論話題之一，甚至有人躲在牆角，就為了聞到那股根本傳不到外面的花香，近些年來，關於這座園子的主人到底是誰，卻惹來許多爭論。

    從前的菩提園毫無疑問屬於孟家，兩年前，它被送給有名無實的兒媳上官如，當金鵬堡雙胞胎公開“背叛”家族，成為龍王部屬之後，園子的地位一下子變得尷尬，孟家與上官家似乎都有資格擁有這座名園，卻從來沒有任何一方站出來宣佈權利。

    直到半年前孟家的主人孟玉尊入園養病，爭論總算告一段落，看來獨步王還算講究，沒有利用女兒搶奪好友的產業。

8 d' k* n% o: C3 q# ^    秋天的菩提園也不失美色，蓮花隱沒，自有其它花草樹木填補空缺，要不是肩負著保護龍王的職責，聶增真想好好欣賞一下這裡的景色，現在他卻只能像一根木頭似地躲在樹叢裡，在心裡按照固定頻率默默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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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零一，四百零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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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 }5 W, O8 E: w& \  x( W' y    十幾步之外的假山後面繞出兩名護衛，左右看了一眼，向下一個隱藏地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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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 U5 c3 `8 a4 D    趁著短暫的空檔，聶增跟隨龍王快速前進，進入下一層警衛圈。

    菩提園防禦之嚴密超乎想像，住在這裡的人好像如臨大敵。

& `- G9 U4 `1 [    孟玉尊住在一座經過改裝的水榭裡，門窗都加厚了，近水卻不沾水，與一條長長的的廊道相連，在陸地上仍然迂迴曲折地延伸出好長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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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近水榭的廊道兩邊站滿了帶刀的護衛與三五成群的奴僕，稍遠一點，廊道裡則或坐或站數十名趕來回事的大小頭目，他們當中有些人天還沒亮就守在菩提園門口，日上三竿才行進到廊道裡，不知何時能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

    聶增與龍王整個白天不吃不喝，以極慢的速度繞行水榭，從不同角度和距離觀察孟玉尊的居所。

    孟玉尊本人從未走出一步，倒是從那些回事者離開水榭之後的表情上，可以判斷出西域第一大財主的喜怒，他今天的心情肯定很差，大部分拜見過他的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慌慌張張地向外跑去，急迫得好像受到鬼怪追趕。

    離廊道最近的時候，聶增甚至能聽到奴僕們小聲的議論。

& ^% s* Y1 d* p    “誰誰又被主人罵了一頓，聽說還挨了一記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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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小心點，可別惹禍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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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來的人不多，孟玉尊似乎休息了一會，龍王與聶增一直沒找到機會再進一步，他們只能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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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常有的事，驟然見到龍王的人，以為他是神兵天降，聶增卻最清楚不過，這是長久等待的結果，好比昨天晚上，兩人跟蹤孟明恕的時間長達近三個時辰，最後才突然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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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I4 w' ]/ ^) `/ Q    有些機會是主動策劃好的，有些則是自己送上門的，後者出現的次數不多，隱蔽性卻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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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時分，一名五十多歲的男子走出水榭，跟這天出來的大多數人一樣，垂頭喪氣，好像每一步都踩著自己的尊嚴，正因此如此，他幾乎沒有受到特別關注，護衛們漫無目的地張望，奴僕照舊切切私語，話題已經從暴躁的主人身上轉移到晚上去哪裡賭兩把。

    男子沒有順著廊道離開，而是慢慢跨過欄杆，低頭望著平靜的湖面，嘆了口氣，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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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他最近的人不過數步之遙，撲上去拽人，還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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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M$ ?- m# v. L    水花四濺，引發的慌亂像一條有跡可尋的火線，聶增幾乎能看到它以快慢不一的速度向遠處漫延，當附近的幾名護衛與奴僕跳下去救人的時候，數十步以外的人還在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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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送上門的機會，龍王與聶增相隔一小段距離，事前也沒有任何商議，行動的時候卻配合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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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T. @9 f, ]. K5 b0 w/ d; U    混亂沒有持續多久，跳水者被救上岸，在眾人七嘴八舌的勸慰聲中痛哭流涕，沒人注意到兩道轉瞬即逝的身影進入湖水再也沒有出來。

    水榭裡傳出一陣咆哮，“讓他死！誰也不許攔著，一條爛命值幾個錢？等他死了，讓他兒子還債！段子華你個老混蛋，敢在我面前玩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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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E4 C( U$ K% `    眾人散去，各回原位，那幾名救人者忙不迭地擠乾衣上的水，好像那是某種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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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3 f) F    跳水者止住哭泣，站起身，所有看著他的人都想到同一個詞：喪家之犬。

    “老主，您放心，我就是把兒子、孫子都賣了，也會還上這筆債。”男子大聲說罷，轉身向園外走去，沒進廊道，一路上留下越來越淺的水印。

7 L% m4 H3 F+ f5 y6 I3 ~    廊道裡陷入長時間的安靜，直到晚飯之後，換班的人陸續到來，那些沒有親眼見到悲劇的人，才能以平常的好奇心態談論自殺不成的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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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6 A0 ^: Y9 s4 h8 e! D    聶增與龍王緊緊貼在水榭底部，靠著狹小的縫隙維持身體平衡，上面時不時會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還沒見著本人，聶增就已經能感受到孟玉尊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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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Q# F7 k2 e+ n5 c1 k" a    夜色漸深，正是潛入水榭的最佳時機，龍王卻選擇了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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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  j' J/ p    這可完全出乎聶增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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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路潛水回到岸邊，躲進草木叢裡靜待衣裳陰乾，龍王陷入沉思，聶增知道這不是問話的時候，老老實實地在附近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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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4 e* X8 N$ z$ j7 M5 S( F' ~    顧慎為改變主意，帶著聶增悄悄離開菩提園，這一天工夫沒有白費，事情跟預計得不太一樣，他需要更多的證據。

! t8 O0 u/ O7 C: @1 G5 a0 ~    北城的夜晚靜謐如水，還沒到二更天，街上就幾乎沒有了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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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來到城邊，讓聶增躲在一條胡同裡，自己兜了一個圈子，跳進一座小宅院，在東廂一間房門上輕輕敲擊，兩長一短兩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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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7 t6 o8 Q0 d) L* y9 M    房門打開，顧慎為向裡面望了一眼，閃身進去，住在這裡的人是許小益安插的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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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鐘之後，他與聶增匯合，向南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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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增一肚子疑惑，雖然擁有提問的特權，但他分得清場合，專心執行護衛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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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來到另一所小宅院，稍做觀察之後，先後跳上房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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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4 W7 n% a  Q7 K9 i# @    聶增很快就知道了宅院的主人是誰，也明白了剛才龍王在打聽什麼。

    “快到中秋了。”段子華仰頭望月，沒發現房頂上的闖入者，然後看著圍桌環坐的妻子兒女，露天家宴即將結束，他已經沒什麼可說的，“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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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s) g! |5 w' g, k    女人們將孩子送回房間，然後迅速地收拾沒怎麼動過的菜餚，除了杯盤相撞，無人發出聲音。

    很快，小小庭院恢復空蕩，女人們吹滅各自房中的燈火，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勉強入睡，將危機留給外面的男人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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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C$ h% p/ c" W    三個兒子沮喪地坐在父親對面，好一會老大才說道：“這事不能怨爹您，兵荒馬亂的，損失貨物早在預料之中。”

    老二在膝蓋上重重一捶，痛得差點跳起來，“連金鵬旗都不管用，爹有什麼辦法？損失應該算在金鵬堡頭上。”

    老三最後發言，“老主……不是這樣的人啊，或許還有轉機。”

    段子華揮揮手，命令兒子們退下，他們提供不了幫助，這些話對老主孟玉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段子華不知獨自坐了多久，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風光一世，怎麼就在即將退隱的時候攤上這種事，他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兩眼視而不見，直到人影在長子留下的圓凳上坐下，他才猛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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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H1 T$ N% _  W    “你……”

    “噓。”顧慎為將食指豎在嘴邊。

7 Y1 m- o$ ?. w! a    段子華是個有經驗的人，挺直身體，一句話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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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增走過來，向龍王點點頭，又消失在房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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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N8 ^7 U    “現在可以說話了。”顧慎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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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 Q: d6 V& B5 v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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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H: U7 D    “我是誰不重要，菩提園水榭裡的人是誰才是問題的關鍵。”

7 k# L, I& b& [    段子華一愣，“你是……你是金鵬殺手？”他從對方身上感受似曾相識的氣質。

    顧慎為搖搖頭，心中稍感驚訝，就算是真正的金鵬殺手也感受不到他的殺氣，這個不會武的普通老者竟然會有所察覺，“我不是金鵬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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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Q( }0 y4 L9 |    “龍王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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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2 w+ |: E  T! _( U$ R6 R    顧慎為不再回答，“你今天見到了孟玉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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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子華敵意明顯，“與你無關。”

    “如果你想拯救妻子兒女，就與我有關，因為我能幫你。”

    段子華不為所動，突然探身說道：“是王的人搶走貨物，現在又來裝好人？”

    “龍王不是強盜，也不在乎你那點貨物。”

4 y( H. f; |8 E+ g: U    段子華的臉抽搐一下，“沒錯，十萬兩，在龍王眼裡不值一提，對我來說卻是殺身之禍，不過你要是以為能用十萬兩收買我，那你錯了，老主對我恩重如山，就算他親手殺掉我全家，我也沒怨言。”

/ h0 e3 B- Z9 j$ [8 J    “我不會出十萬兩銀子收買你，更沒想讓你背叛孟家，恰恰相反，孟家需要你的幫助。”

    “你……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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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過，菩提園水榭裡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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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老主，還能有誰？”

    顧慎為盯著他，不想給他太多暗示。

! O- o: Q( F+ D0 S2 ^  D- N    段子華慢慢想起一些事情，“這不可能。”他說，“怎麼可能？老主……怎麼會是假的？”聲音越來越低。

* e) o$ q: o% D% r- U/ {    顧慎為沒什麼可問的了，站起身，“如果我是你，就守緊口風，然後儘量拖延時間，無需你做什麼，或許事態就會發生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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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S. ?& s6 A7 a8 A# B    段子華目瞪口呆，心中忽憂忽喜，連來者是怎麼消失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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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七百七十五章 財富

0 y2 _4 M; n% j9 J3 X    自打從北庭回來，蕭鳳釵就沒接過任何客人，這天晚上，留人巷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她卻要求丫環婆子們早早休息。

    孟明恕在客廳裡焦躁地來回踱步，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自己的女人，用惶懼不安的語氣問：“這怎麼可能？咱們怎麼辦？”

0 {" C9 O9 I9 r5 J+ B/ T8 K( T3 A# l    蕭鳳釵面沉似水，事情到了這一步，連她也感到棘手，“你確定？”

# U3 D2 k3 N8 q2 u: W3 V/ g$ ]    “確定，其實之前就有跡象，只是我沒有特別在意，龍王派人一說，我就有點明白了，今天去探望時，我從他額頭上蹭下一點東西來。”

    孟明恕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上沾了一層白白的塗料，他已經展示過了，卻一直沒有擦掉，顏色已經變得更淡。

    “我父親從來不會抹這些東西。”

9 O: _6 n, G* G+ |! \9 S    “問題是……幕後指使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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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3 c) R6 l/ l' J    “金鵬堡，肯定是金鵬堡，龍王說的沒錯，獨步王想要侵吞孟家的全部財產，只怕我那兩個弟弟凶多吉少，就連我……”一想自己最信任的保鏢就是金鵬堡的人，孟盟恕不寒而慄。

    蕭鳳釵比他冷靜多了，“你忘了，擅長易容的可不只是金鵬堡一家，曉月堂和龍王都是此道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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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覺得事情很清楚的孟明恕又含糊了，“沒錯，可這是璧玉城，金鵬堡呼風喚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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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你沒覺得自從逍遙海慘敗之後，金鵬堡收斂了許多嗎？如今數萬北庭軍駐紮在通天關，是敵是友尚無定論，璧玉城卻已門戶大開，有本事呼風喚雨的恐怕不只是獨步王了。”

    “那怎麼辦？一步走錯，孟家可就要土崩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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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1 R9 a& n/ Z+ x3 f    “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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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鳳釵的鎮定讓孟明恕也冷靜下來，他停止來回踱步。深情地看著她，“要是沒有妳，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主使者是金鵬堡，我第一件事就是休掉家裡的婆娘，娶妳為妻。讓你當堂堂正正的孟夫人。”

% j. @! e/ {  X+ g    蕭鳳釵微微一笑，“這話要是傳出去，人家會以為所有陰謀都是咱倆策劃的呢。”

    孟明恕卻興奮起來，坐到椅子上，尋思了一會，對蕭鳳釵說：“妳發現了嗎？現在我才是孟氏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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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鳳釵點點頭，臉上露出適當的鼓勵神情，然後像勸說小孩一樣柔聲道：“想著就好，別說出來。光憑這句話，你就可能惹來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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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g7 \! v0 n2 [$ P) x. ?4 M    孟明恕壓下心中的興奮，“待會怎麼應對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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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a& A  j    “我跟他談，你儘量不要說話，萬一日後事態變化，你可以將責任推到我身上，也好有個緩衝餘地，保住你。比什麼都重要。”

    孟明恕覺得這真是一個好主意，絲毫不覺受到輕視。反而感激萬分，甚至暫時忘掉了對龍王的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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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W' C5 [5 h! ^" z    等待……

    南城幾乎沒有更夫，留人巷是個例外，部分客人得掐好時間，趕在北城關閉之前回去，二更鑼響。過了一會，一名男子從蕭鳳釵的臥室裡走出來。

: {6 t. Z' H8 O0 d. y    看到自稱“顧慎為”的龍王，孟明恕的眉頭緊皺，“蕭夫人的臥室是璧玉城最難進入的房間之一，閣下倒是駕輕就熟。看來這裡的窗戶得好好檢查一下了。”

+ i0 d+ g" S# }    孟明恕與蕭鳳釵已經商量好，暫時不揭穿龍王的真面目。

$ [( q0 p  u! D! Z, S  o" h4 U    “嗯，是得好好檢查。”

    孟明恕想起蕭鳳釵的囑咐，看了她一眼，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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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鳳釵化了一層淡妝，高貴典雅，一手扶桌，一手擱在膝上，以公事公辦的語氣說：“使者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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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_( V1 o/ S, C/ I1 X: ~. s  v0 S% n    顧慎為坐在兩人對面的椅子上，知道今晚的談判對手是誰了。

* h& f  i# s& K) i/ B0 ?9 R    “龍王的習慣是有話直說，從不浪費時間拐彎抹角，使者也這樣嗎？”

! c2 Q. I8 I8 q3 i' `    “時間緊迫，有話直說最好不過。”

    “我是不是可以先問一句？”

# i; q/ k* }) h# ?7 B5 H' t, Y0 b    “當然。”

    “閣下是怎麼知道孟玉尊被調包的？我記得初次見面時你好像還沒有這種說法。”

. B4 c& ]- R) E7 K" r+ u6 n    “因為我也是剛剛發現，我湊巧知道孟玉尊練過武功，而且不弱，可菩提園的這一位腳步沉重，不像練武之人。”

0 u( S6 s% Q5 U7 N/ u! l    蕭鳳釵向孟明恕掃視一眼，她可沒聽說過大財主孟玉尊竟然會吃苦練功，孟明恕微微點頭，表示的確如此，事實上，他也是在大哥死後才知道這件事，當時也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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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O* P' {- q. q    “真正的孟玉尊是生是死，閣下可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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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h1 _7 J5 I( A7 c    “很難說，據我所知，菩提園有一座地宮，如果孟玉尊被關在下面，我一點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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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N! O5 ^6 b5 X3 m  L    這又是一件蕭鳳釵沒聽說過的事情，從孟明恕那裡得到證實之後，她說：“看來金鵬堡真的要對孟家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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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 x& z, C% n' p( U    這不是問題，顧慎為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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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 D- m    “借錢容易，還錢卻難，龍王有什麼保證？只是一句承諾嗎？”蕭鳳釵繼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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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只是承諾，還有共同經營的權力，孟二公子願意的話，可以在龍王手下任職，專管財權，不只是孟家的金銀，而是整個龍王的財富。”

& n7 A6 ~5 |5 K7 X& u8 Y    孟明恕覺得自己必須得開口了，“那我不就是公開與金鵬堡為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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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可以指定最信任的人做這件事。”

* m& \+ \& g0 `1 p3 W    “這個辦法倒是可行。”蕭鳳釵奪回話語權，“可不管怎樣，二哥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你有計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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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不說話了，這正是他最關心的問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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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Y# j: o: R( A0 {    “孟二公子如果願意加入龍軍，自然會受到最嚴密的保護，如果想留在璧玉城，我會讓‘借錢’這件事與他沒有任何關聯，金鵬堡到時會保護他。”

' u1 a9 S$ f8 ^$ u" G( Z    “錢都沒了，金鵬堡還會保護我？”孟明恕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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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顧慎為肯定地說，“金鵬堡要的是錢，沒有錢，也就沒有必要再殺孟家的人，另外，只有你活著。金鵬堡才能名正言順地搶回孟家的財富。”

    孟明恕尋思了一會，龍王擅長蠱惑，他的話聽上去很有道理，卻未必真能實現，“我要留在璧玉城，讓……鳳釵管理孟家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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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鵬堡看上去仍然穩固。孟明恕可不想太早投向另一方，他得做兩手準備。

  y  P9 z" R8 ?9 ~  M8 }    “我是女人。”蕭鳳釵平淡地提醒。

    “女人怎麼樣？龍王手下不是有挺多女官嗎？還有一支女兵軍隊，別人做得，妳也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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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L  r4 o# f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蕭鳳釵不是特別感興趣，“我在璧玉城活得舒舒服服，跑去軍營跟一群臭男人混什麼？咱們說正事，使者打算怎麼‘借錢’，能讓金鵬堡不懷疑到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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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已經忘了蕭鳳釵的提醒，搶先說道：“其實之前有過經驗。我將各地商號錢莊的具體情況交出來，龍王派人打劫就是了，就是璧玉城裡難辦，偏偏大頭是在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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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i/ X1 r; T, D# t6 \: O  [* F    顧慎為已經想好一個主意，“打劫是一個辦法，還有一招，假孟玉尊這半年來脾氣暴烈，惹怨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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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W6 V- h* T5 Q& d) a* n    孟明恕恨恨地道：“金鵬堡這是為反客為主做準備吶。再這麼下去，孟家人全死光了也沒有人同情。”

    “所以如果這個時候出現一兩名背叛者。應該不算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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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0 ~& |, `! f  k1 _    孟明恕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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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u+ P* h  m" b    談判繼續進行，卻已經沒有特別重要的話題，半個時辰過去，顧慎為起身準備告辭，蕭鳳釵輕聲說：“二哥你也回去吧，你要是真想讓我替你管錢。從現在開始就得跟我疏遠，好消除金鵬堡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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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s+ I2 Y4 U2 H8 R    孟明恕依依不捨，“不用這麼早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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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 M4 d: u) b$ A: {5 D7 F    蕭鳳釵掃了一眼還沒有離開的“龍王使者”，“時間可不多，早知如此。咱們就該一直吵下去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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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先走，到外面與聶增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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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y0 {7 H  H  r# }    沒一會，孟明恕推開大門走到街上，滿面怒容，大步向另一名妓女家中走去，守在門口的隨從們都明白，剛剛和好的一對冤家又吵起來了。

    顧慎為等了很長時間，直到留人巷的喧囂漸漸消散之後，他重返蕭鳳釵家中。

    蕭鳳釵坐在臥室裡，以手支頤，呆呆地看著跳動的燈芯，對再度潛入的男子無動於衷，像是自言自語般說：“世事總是難以稱心如意，龍王如果年長幾歲，或者我再年輕一些就好了。”

    顧慎為知道自己被認出來了，沒有否認，“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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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樣你就不會嫌我太老，我也有資格跟十公子這樣的小姑娘競爭。”蕭鳳釵扭頭看著他，似笑非笑。

0 g+ S/ _- {: j8 |7 P    “我更喜歡在龍庭時的蕭鳳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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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8 C1 w2 z* s, [    那時的蕭鳳釵凜然不可侵犯，現在的她卻是截然不同的樣子，“呵呵，龍庭太陌生，我有本事也施展不出來，這裡卻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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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V3 l* V' i+ w9 S" B& D& w    “妳是我見過的最有誘惑力的女人。”

    “龍王過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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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妳只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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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天下’還是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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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c( A5 f+ H    顧慎為點頭。

    “我理解，只是比較遺憾，我也算閱人無數，卻沒碰著過英雄，龍王是真英雄。”

' h+ S* x/ u; I# J+ D1 ?1 B    顧慎為不得不承認，當這個女人想要討好誰的時候，總是輕而易舉，“妳有一個孟明恕，我想已經夠了。”

    “他？”蕭鳳釵微微露出一絲鄙夷之色，“龍王覺得‘天下’比女人重要，我的心胸沒那麼寬大，作為妓女，我覺得錢比男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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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7 [  j1 h/ J5 B/ r    “妳想要分多少？”顧慎為問道。

( w6 S5 O' j2 w5 ~8 l) [, {    “老規矩，兩成。”蕭鳳釵收起臉上的誘惑神情，“我幫助龍王得到孟家的全部財富，只抽取兩成費用。”

( _  L6 a  H, {+ ?- Q    “‘英雄’與妓女的交易。”顧慎為略帶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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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不會不同意吧？”蕭鳳釵笑道。

    顧慎為從來沒把自己當成英雄，他是不擇手段的復仇者。

$ F, f: n6 X7 U5 M) c) B' T    再次離開小樓，顧慎為與聶增快速返回呂奇英的宅院，三天已過，他派出去的人正等著第一次報告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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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七百七十六章 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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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 I$ s' N! F    上官飛花了一整天時間易容，塗了擦，擦了涂，細緻程度堪比留人巷最講究妝容的女子，即使這樣他也總是不滿意，光是洗臉水就倒掉十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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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忠實地執行龍王交待的任務，一直盯著上官飛，先是站在門邊，午時左右改為靠牆，一個時辰之後坐在椅子上，每過一會就推著椅子慢慢向上官飛靠攏。

: b  }5 D; N$ U) Z" S    外面天色漸暗，鐵玲瓏終於來到上官飛易容的小桌附近，腦袋枕在雙臂上，仰頭看他，第一次主動說話，“你是打算裝成女人嗎？”

    上官飛將油燈稍微推遠一點，盯著鏡子裡的影像，略微滿意了一點，“我絕不能被人看破，在璧玉城，上官飛的面目比龍王還要危險，對了，妳不要叫我的真名，嗯，我應該起個普通的名字……”

    上官飛連聲音都發生了變化，鐵玲瓏覺得一股冷氣從頭頂快速漫延到腳底，起了一身的疙瘩，好奇心卻更重了，“為什麼大家都說你喜歡男人？”

0 p9 x' A7 b4 W    上官飛停止手中的動手，看著綠眼珠小女孩，“咱們很熟嗎？你就問我這種事，想羞辱我，隨便，儘管開口，我早習慣了。”

8 b" V2 F$ Q: ?7 h    鐵玲瓏坐起來，露出困惑的表情，“我的意思是說，男人不能喜歡男人嗎？我看到許多男人相互間是朋友，為什麼大家就對你的看法……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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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y  v! ]( B; O    上官飛笑了，想不到被龍王和曉月堂錘煉過的小姑娘竟然如此單純，“妳今年多大？”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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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7 ^( p. `0 ?, w1 |1 ?    “不算小了，可以跟妳解釋一下。”

    “我當然不小，龍王十六歲的時候都已經是正式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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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7 T9 A3 W: o$ L( e7 T+ V. ]    上官飛繼續完善臉上的妝容，“讓我想想該怎麼說……好比妳喜歡小初。”

    “我不喜歡他，他是個出爾反爾的混蛋。”鐵玲瓏馬上氣憤地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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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 J9 K. h4 r    上官飛不住地點頭，“就是這個意思，愛一個人才會無緣無故地恨他。”

    “我不是無緣無故……咦，怎麼說到我了？”

( g9 r$ v. U) q$ ?    “我喜歡男人的方式與眾不同，有點像妳喜歡——初南屏。”上官飛忍痛拔下一根眉毛，說到最後三個字時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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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似懂非懂，隱約覺得上官飛的癖好跟曉月堂曾經試圖強迫自己做的醜事有關係，“你真是一個怪人。”

/ o+ Z' I% j5 w3 N    “比龍王還怪？比木老頭和韓無仙還怪？”提起後面兩個魔頭，上官飛壓低了聲音。

: [! @  b& t0 o$ M8 g4 l  [    “那兩個人很怪，龍王可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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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我隨口一說，妳別當真，更不要亂傳。好了，終於沒有破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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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_8 q8 x' i0 [! P, j- g. d    上官飛扭頭看著鐵玲瓏，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

    鐵玲瓏也忍不住笑了，“妳真像如姐姐。”

    上官飛對著鏡子打量片刻，皺起眉頭，“還真是，這可不行，萬一被龍王看見可就說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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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微調容貌，鐵玲瓏還在想著他的怪癖，突然問道：“你也喜歡龍王吧？”

    上官飛嚇了一跳，“別胡說八道，妳想讓龍王一刀剁了我嗎？再說……龍王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6 b" c$ D  _* E0 |4 ^: @    鐵玲瓏驚訝地睜大雙眼，“你喜歡男人卻不喜歡龍王？這怎麼可能？”

4 @: S4 O4 V/ J  @* h) {    “妳也喜歡男人，可妳愛上的是小初，也不是龍王，對不對？”上官飛難得跟某人輕鬆地談論這個話題，心中竟然舒暢不少，“我喜歡高大堅強的男子，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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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翻雲嘛，大家都知道。”鐵玲瓏其實不“知道”她所“知道”的是什麼鶴舞月明全文閲讀。

3 f2 B2 r) p8 d: I2 k+ X; K    上官飛嘆了口氣，“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我喜歡一個人，可他永遠不會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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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我瞧龍翻雲很好打交道的。”

6 F! ]1 `0 X$ x2 J( d0 [* M    “我說不清，現在妳也不會懂，妳不也曾經負氣離開過龍王嗎？慢慢體會，妳就明白我的意思了。”上官飛望著鏡中的艷麗女子，突然感到一陣心酸，“這回不像了吧？”

    “什麼？”鐵玲瓏正想著上官飛之前的話，不由得一愣，“哦，不像如姐姐了，現在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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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像什麼，妳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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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x* F; K9 b* Q! z    “為什麼？”鐵玲瓏立刻警惕起來。

    “因為我要換衣服。”上官飛的髮式與容貌都是女性的，身上還是男子裝扮，“妳要是不在意，我也無所謂。”

    “哼。”鐵玲瓏轉身向外走去，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早就準備好了女人的衣裳？”

, O- _$ M( e5 q# k    小姑娘的問題太多了，上官飛已經失去興緻，覺得有必要轉移她的心思，“我發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妳不願意提起小初，卻總把龍王掛在嘴上，妳心裡真正喜歡的人是不是……龍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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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0 j8 Q# g$ ^( i  F& e    “我當然喜歡龍王。”

9 ]7 q4 q0 Q! s0 s; |  q    “跟喜歡小初一樣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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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 G% S# P( r2 G) v2 r    鐵玲瓏又是一愣，欲言又止，轉身出屋，好一會沒發出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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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W5 {$ R6 t; N/ n+ p    上官飛長出一口氣，從包裹裡拿出幾套女裝，挨件試穿，又花了半個時辰才做出最終選擇。

" N! u+ G% {7 S' E( z    天已經完全黑了，空中的圓月異常明亮，鐵玲瓏瞧了一眼盛裝打扮的上官飛，竟然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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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略感失望，“走吧，咱們去個特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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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越牆而出，到了大街上不再隱藏行跡，上官飛叮囑道：“叫我小姐，千萬別叫名字，手別總握著刀，咱們是去打探消息，不是殺人……”

- A6 i# [) V, o4 F% i    鐵玲瓏答應著，顯得無精打采。

- {- J" v5 k, G' d# {8 S3 D    兩人還沒走到熱鬧的街上，上官飛停住腳步，前後看了看，“是我的錯，不該提起龍王，鐵玲瓏，妳願意再聽我一句話嗎？”

    “你說。”鐵玲瓏滿腹疑惑，願意接受任何人的建議。

    “龍王照顧過妳，所以妳會有……依戀感，但那不是愛，妳要分清其中的區別，把龍王當成兄長當成父親吧，千萬不要愛上他，因為他不是普通的男人，甚至不能算是人，妳得不到他，他也得不到妳。我妹妹陷進去了，妳不要再往裡跳，小初是個好人，牢牢抓住他才是正經。”

    鐵玲瓏嚴肅的臉上慢慢浮現笑容，“哈哈，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在想金鵬堡的青面，都說他們厲害得跟鬼神一樣，我倒想見識一下。”

- X5 L% y' b8 Y) H    上官飛知道她在說謊，不過只要表面開心不影響今晚的任務就夠了，“那就太好了，可咱們不會遇到青面的，起碼今晚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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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走進繁華街道，打扮艷麗的上官飛顯然比尚存稚氣的鐵玲瓏更受關注，不少男人上來搭訕，上官飛嬉笑怒罵，應對自如，沒多久，連鐵玲瓏也有點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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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4 j: g0 G* _0 U" D8 b) W    “這是留人巷，南城最有名的妓女都住在這裡。”上官飛以地主的身份介紹道，其實他也不是特別熟，“但咱們今天要來的不是這裡，再往前走……到了。”

0 }; U0 t, C4 s* D! G" U* x8 @    這是一條無名小巷，與留人巷近乎平行，卻短了許多，也狹窄得多，行人稀少，隔著很遠才有一盞淡黃的燈籠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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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小聲念叨了幾句給自己壯膽，“咱們兩個打扮得太漂亮了，有點不適合這個地方。”

    “我可沒打扮。”鐵玲瓏的右手又握住刀柄，她習慣黑夜，但不喜歡這裡的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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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走進小巷，上官飛藉著月光查數右手的門戶，“十一，就是這兒了。”

    “咱們來找誰？”鐵玲瓏沒能忍住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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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母親從前的侍女，她偷偷跟我父親上床，被我母親送到這裡當妓女。”上官飛平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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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y( n* C( N( `' S8 U& f    孟夫人曾向丈夫提供過大量女人，卻絕不允許身邊的人偷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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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砰地被從裡面拉開，一名渾身酒氣的壯漢走出來，“老婊子，比白水還沒味。”然後他看到了門外的兩個人，雖然不太清晰，但顯然不是“老婊子”，“原來好貨藏起來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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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V6 U) R, i    壯漢張開雙臂，要將兩人一塊抱住，他得到的是兩隻拳頭，比石頭還硬，比他見過的最壯男人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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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1 `6 N2 ^1 U! D- N    上官飛看著慢慢坐倒的刀客，厭惡地說：“臭男人，真是髒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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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r4 K! O& C; ^% }    兩人進屋關門，將壯漢留在外面，南城有的是醉倒在路邊的人，不會有人特別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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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裏屋走出來一名手中持燈的婦人，面無表情，對討好客人一點熱情也沒有，看到進來的是兩名女子，顯得很失望，“這個月的房租已經交過了，妳們……進錯門了吧？”

# w  u+ h9 @- i& H* n1 E    婦人的聲音不是很老，身形也不臃腫，可是藉著她手裡的燈光，能明顯看到眼角叢生的皺紋。

4 w; @. A' O8 A/ ]" D- V/ H    “佟姨？真是妳嗎？”上官飛做好了準備，還是吃了一驚。

    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婦人更加吃驚，手中的油燈險些掉在地上，舉到上官飛面前，疑惑地問：“你是九公子還是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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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1 L0 u) J2 H% A3 @    “我是飛兒。”上官飛的聲音壓得不能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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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人啊的一聲，油燈失手落地，屋子裡一片漆黑。

    鐵玲瓏立刻拔刀出鞘，豎耳傾聽。

; g' R* c# L3 \, z% O( \    “真是九公子？”婦人帶著哭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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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_4 V% {' e    “是我，但我不是九公子了。”

    沉默了一會，婦人摸索著重新點燃油燈，再次仔細觀看易容之後的上官飛，“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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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止被石堡裡的人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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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e/ y; s3 S! B3 C  [    婦人警覺起來，馬上將門閂好，轉身帶路，進入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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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j; D. }. `& M- S' }    裏屋極為狹小，只有一鋪炕，雜物都堆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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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十公子真投靠龍王了？”

    “算不上，父親想殺我倆，臨時找一個避難所而已。”

/ j+ \; h9 m# S% m5 a& [    “王主對孟夫人很生氣，連你們兩個也恨上了。”婦人的聲音變得冷淡，她落得今天的悽慘境地，全靠從前的主母所賜。

    “我要見母親一面，佟姨，你得幫我。”

    上官飛思來想去，覺得想要打聽青面的情況，只能向母親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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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七百七十七章 閒逛

    屠狗深吸一口氣，認真地說：“我準備好了。”

! k, P. ~8 X$ |$ G    木老頭鄙夷地看著他，“準備好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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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找中原武林人士，弄清他們來璧玉城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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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X( u$ i, n6 e6 j( Q    木老頭打了個哈欠，“那你去吧，沒死的話就回來跟我說一聲，我先補個覺。”

    屠狗沒那麼傻，指著木老頭笑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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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困惑了，“老狗，說句實話，你可比年輕的時候軟弱多了，怎麼閉關十幾年把自己變成娘們兒了？你姐姐倒是暴烈得很。”

    屠狗想了一會，“還真是這樣，可能我的定力比從前增強了吧，不對……哦，我好像明白了，自從看到你矮了一大截，武功又不是我的對手，我就唏噓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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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唏噓個屁。”木老頭從椅子上跳下來，皺巴巴的臉上凶相畢露，“我不是你的對手？口氣不小啊，告訴你，別看我功力只剩下六七成，對付你綽綽有餘，比武殺人這種事，不只看功力，還有經驗與技巧，這兩樣你差得還遠呢。”

    屠狗倒是很虛心，“我的確差得遠，龍王的功力比我差一點，但我打不過他，可是你——”屠狗搖搖頭，“經驗與技巧彌補不了這麼大的差距。”

) t  C% Z# v, ~3 p6 O; V    實力弱的人更容易被激怒，木老頭證實了這一點，明知道屠狗向來口無遮攔，未必有惡意，他還是火冒三丈，腳底用力，整個人彈向目標，第一招就是五洞拳中的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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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右手中的枴杖支在地上不動，單以左手迎戰，頃刻間兩人拆了七八招。

    木老頭的臉更紅了，突然跳回椅子上，惱怒地一揮手，“不打了，沒意思，朽木不可雕，屠狗不可教，你怎麼也明白不了。”

5 J2 i% M% d4 p# Z+ I    “明白什麼？”屠狗愕然，這明明是較量武功，自己大占上風，再有幾招就能打敗對手。

* ?" `  ?5 E8 D9 W# I4 c( b    “瞧你用的武功，根本就不適合闖蕩江湖，以後你晚上不要出門，看見陰暗的地方也躲著走，或許還能保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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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f' g) A1 [. D/ f9 i) _    “我的武功怎麼了？”屠狗越發茫然，不自覺地變得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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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7 x# ]: H% W3 `1 l+ ~: U2 j    木老頭成功擺脫技不如人的尷尬，開始嚴肅地點評：“你剛才用的掌法沉穩有餘，剛猛不足，顯然是跟人拆招用的，什麼叫拆招？那是同門弟子或是親朋好友練習招式的方法，誰使什麼招互相心知肚名，就算發現漏洞也只是提醒而不是趁虛而入。看在龍王的面子上，我對你手下留情，真到了江湖上，哪還有這種好事？”

    “你的意思是說我對你太手軟了？”屠狗隱約明白其中的道理。

    “呃，總之你想在江湖中生存下去，就得心狠手辣，出手即是殺招，你想循序漸進，只怕中途含恨而死，根本沒機會再使殺招絕技。”

    屠狗頗受觸動，右手用力，枴杖將地磚都壓碎了，興奮地說：“咱們再打一次。”

: U, S0 ?) e7 n8 v/ A    木老閉上眼睛，“我要睡覺，沒工夫陪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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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什麼時候出去找中原武林人啊？”

    “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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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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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4 P% v4 W) e# ~    “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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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需不需要易個容什麼的？”

- M8 H; A# }& a' l# \9 E( h: F( R    “用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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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得睡一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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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O! k* I0 {    “去別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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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天黑的時候我來叫你，是擦黑還是全黑？”

; F# W) N  c- m3 j    木老頭的回答是一陣古怪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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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沒睡多久就起來了，眼巴巴地看著外面的太陽漸漸落下，心裡默默計算時間，當最後一抹陽光消失的時候，他低聲數到一百，推門出屋，走到隔壁，剛要敲門，木老頭也出來了。

7 G, X+ [+ J1 ?( i  f3 h  g    木老頭精神抖擻，看樣子睡了個好覺，打量屠狗幾眼，伸手去奪他的枴杖，屠狗活學活用，立刻一掌拍來，這回使得是十成功力，掌勢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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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8 L4 G- b; m& Z7 N7 j% x    木老頭吃了一驚，翻身後滾，又回到屋子裡，“你幹嘛，瘋了嗎？”

    “你不是在考驗我的反應能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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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6 R* O' h4 s    “考驗你姐的頭，我讓你把枴杖留下。”

    枴杖是屠狗近些年來的兵器，幾乎從不離手，“沒準能用上。”

  Z1 U* q3 H5 v! D  c5 `- o    “我說用不上。”木老頭氣呼呼地重新走出來。

    屠狗微笑，不與他計較，將枴杖送回自己房中。

: U: I( E' v& `# S( z2 _. z7 |    兩人出宅，一路向東閒逛，木老頭不緊不慢，屠狗漸漸心生疑惑，正要開口詢問，就聽得遠處傳來持續不斷的叮噹敲擊聲，“那是鐵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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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d9 O- M# d& h, b. f    木老頭不回答，沒走多遠，他們果然走進了鐵匠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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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R/ I* C. f+ p* B    看著街面上懸掛的兵器，屠狗突然明白點什麼，“好主意，中原武林人也得買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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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2 u$ X1 e+ H$ Y7 ~    “中原人買不買我不知道，咱倆得買。”

8 I! ?0 M6 ]  w5 N+ y' r    “為什麼？”

    “你看南城一多半男人都帶著兵器，入鄉隨俗，咱們也得裝裝樣子。”

    “嗯，這也是一種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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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O- g2 d1 ]    “算是吧。”

9 M+ E! n* l  H2 E" n    木老頭走進一家看上去比較大的鐵匠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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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2 \  q* M1 k) C. j    鋪子裡現成的兵器不多，屠狗很快選好一口直身短刀，木老頭挑挑揀揀，這個不稱手，那個有硬傷，好一會才拿起一柄長劍，“就是它吧，將就著用。”

    鐵匠嘿嘿笑了兩聲，收錢送人，望著兩人的背影，對徒弟說：“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劍比人高的。”

+ Q: B  A; q6 W    木老頭加快了速度，這回目的明確，很快就到了一座大宅院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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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普通宅院不同，這裡燈火輝煌，門口站著許多熱情的夥計，進出者絡繹不絕。

    “這是……妓院？”屠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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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c, N9 D: _& B    “折香園，雖然這兒的女人不如留人巷美貌，但是勝在數量眾多種類豐富，我早想來見識一下，卻一直沒機會。”

0 @7 J  i+ z& D+ F    “這個、這個……”屠狗臉紅了，“咱們來這兒幹嘛？要是讓師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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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肯定會說‘哎呀，我的弟弟終於長大成人了’，哈哈。”木老頭尖嗓模仿屠翩翩，倒也有幾分相像。

    “還是不妥，咱們有任務。”

    “對啊，來這兒就是執行任務，你想啊，連我都對摺香園感興趣，那些中原武林人還不得蜂擁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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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屠狗想出辯駁的話，木老頭已經邁步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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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妓院小廝什麼人都見過，見這兩個老傢伙一個滿頭白髮，一個矮小如孩童，倒也不算奇怪，立刻迎了上去，噓寒問暖，打聽兩人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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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t+ S1 p2 U) U    屠狗吃了一頓難忘的晚餐，印象第一深刻的是價格，好幾百兩銀子，把他嚇了一跳，好在木老頭有準備，拿出黃金結賬；第二深刻的是女人，折香園果然“種類豐富”，有不少胡人妓女，在屠狗看來相貌奇特，卻又令人怦然心動，尤其是她們極為友好，是他此前從未遇到過的。

2 ~2 K5 L6 [9 `$ ~7 U, q    至於菜餚與酒，屠狗當時沒在意，事後更記不清了。

# }8 \4 r0 w& U) C$ I0 s    不過木老頭猜錯了，中原武林人顯然對摺香園不感興趣，當天晚上沒有，妓院裡的人也都聲稱最近沒有太多的中原客人。

( R( b$ [# S  `2 C) y# j    子夜時分，兩人醉醺醺地離開，屠狗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木老頭拍拍他的腰，“別著急，以後有的是機會，到時候再讓你真正開葷。”

1 q( [1 y3 M  @* V    屠狗沮喪地搖搖頭，“不來了，再也不來了，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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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m/ M6 t8 w0 l+ s8 @! c    木老頭哈哈大笑，顯然覺得一點也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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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妓院，兩人來到附近的一家賭館，裡面正是熱鬧的時候，人聲鼎沸，數十名賭徒赤膊奮戰。

    木老頭不得不抬高聲音說：“中原人不愛嫖妓，肯定要來賭兩把，咱們在這兒守株待兔。”

    “你還有錢？”屠狗擔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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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木老頭不屑地回了一聲，掏出黃金，找夥計兌成白銀，幾百兩銀子到手，分出一半給屠狗，“拿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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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真有錢。”屠狗深感震驚，他雖然是崆峒派長老，出手也沒這麼豪爽，“攢了很久吧？”

    “傻蛋，老頭當年橫行北庭，是攢錢的人嗎？這都是龍王的，替他辦事，當然就得由他出錢，咱們這是奉旨嫖賭，不多花點，對不起龍王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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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0 V2 }+ a$ Y    屠狗心中的價值觀受到巨大衝擊，雖然忐忑不安，但他還是得承認，有點喜歡今晚的經歷。

2 n8 N3 {- ^" b# k& n; V    他不怎麼會賭博，站在人群中看了一會才明白規則，期間木老頭已經輸光了銀子，從他手中又奪走一半賭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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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Q! j& i% n; @0 P2 R    屠狗上場了，他選的是擲骰子。

; F3 t: l7 @/ x8 G, K7 A    木老頭將最後兩錠黃金也輸掉了，差點押上自己剛買的寶劍，最後還是忍住了，意興闌珊地來找屠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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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h  s0 @0 K' I% f    屠狗身前的銀子堆成了小山，他對面的莊家滿臉是汗。

, O- I7 _* t  d3 a, }, h    木老頭的黃金又換回來了，甚至略有盈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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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你會這一手。”出了賭館，木老頭第一次對屠狗表露出敬佩，“跟誰學的？”

7 O# `0 W( r. v; g* m) \# h    屠狗很謙虛，“我沒學過，可我覺得擲骰子挺容易的，只要勁力得當，要什麼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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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用內功了？”

    “是啊。”

    木老頭推著屠狗就跑，一段路之後才說：“跟你說，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賭博要的就是心驚肉跳，肯定能贏就沒意思啦，再說你會內功人家不會，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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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s7 p9 T1 z    屠狗正虛心接受教訓，木老頭突然閉嘴，跳上旁邊的一道院牆，屠狗躍到他身邊，順著目光望過去。

    院內，一個男人推開大門，恭恭敬敬地迎進來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隨後前面引路，帶她進八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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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目光專注，屠狗突然明白了，那個黑斗篷女子分明是韓無仙，木老頭帶著他不是四處閒逛，而是在跟蹤她。

    這可不是龍王交待給他們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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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七百七十八章 收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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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d0 {' G& s+ {    屠狗緊張萬分，第一次向龍王匯報情況，竟然只有他一個人準時到場，其他人全都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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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讓我先來說說，他……他還在跟蹤。”

    “跟蹤誰？”顧慎為倒也沒有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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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無仙。”

7 o6 d; \& ?& j) f/ F+ G4 i' g  y1 E    “跟蹤她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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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 a2 z! F& }# J% y    “是這樣。”屠狗喝了一口水，平復緊張的心情，講述他與木老頭這幾天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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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無仙並非孤家寡人，璧玉城裡顯然還有曉月堂安插的人物，連荷女都不知道，三天來，韓無仙先後去了七處地方，南城五處，北城兩處，會面時間長短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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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見過的人分別是鐵匠、老鴇、賭館掌櫃、妓女、老刀客、商人和逃難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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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n* o( W' V! H! S    “名字和地點我都記下來了。”屠狗掏出一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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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l1 `5 [. l4 z- z    顧慎為接過來，隨手放在桌子上，“中原人呢？”

- D8 g; K' b! @) q' Q# m8 b    屠狗就擔心過不了關，支吾道：“還沒找著，木老頭說韓無仙舉動詭異，肯定暗藏玄機，龍王應該有所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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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語氣據稍顯嚴厲，他得給屠狗一點壓力，無需太多，一點即好，“木老頭自作主張我不意外，可我沒想到連你也這樣，江湖不是這種闖法，你自願為我做事，最好嚴格執行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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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_8 Q2 ^1 r    屠狗臉紅了，有心辯解，又覺得拿木老頭當擋箭牌是出賣行為，低頭不語，兩腳不安地原地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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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P7 G. j! P    “你武功比木老頭強，就該由你做主。”

    “可我沒有太多江湖經驗。”

    “木老頭從前是獨行魔頭，得罪人的經驗數不勝數，跟正常人打交道和套取情報他有什麼經驗？不要被他的大話嚇住，等他回來，我會讓他去找你，記住，是你帶著他，不是他帶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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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受到鼓勵，重重地說了一聲“好”，轉身出去的時候，顯得信心十足。

* [# S/ R; Y: c8 ]    聶增在龍王身後仔細觀察，上前一步問道：“韓無仙的做法很怪異，龍王不擔心嗎？”

    “韓無仙教過你武功？”顧慎為沒有直接回答。

3 [! R- i' H: A0 d3 H2 K, A    “是，那是在北庭的時候，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她不教了。”

    “是我讓她離你遠一點。”

    “為什麼？”聶增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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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跟我說過，奴僕服侍主人其實是有代價的，他將自己的每一次卑躲屈膝都看作付出，日積月累，等著相應的回報，可主人卻常常將之視為理所應當，這是許多背叛的萌芽。”

5 D4 D7 J* A) \, q$ _    聶增覺得這些話有點道理，但是跟韓無仙沒有關係，他雖然不情願地背負那個女人，所得卻遠遠超出所願，心中並無奢求與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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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s) {# K/ M# C6 p! V, z    顧慎為繼續說道：“付出與回報，中間總是存在著偏差，不只主人與奴僕這樣，一切人與人的關係都是這樣，我要提醒你，曉月堂的思維跟正常人不一樣，造成的偏差會更大，你覺得互不虧欠，韓無仙很可能認為你欠她一個大大的人情。”

7 f+ n) \; M9 S( }* P9 j  x    聶增呆住了，韓無仙從未表露出有所求的意思，但以她古怪的性格來說，實在不該輕易教給自己武功，“我明白龍王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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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月堂索取回報的方式也很特別，你要記住一件事：你不欠她。”

    聶增點點頭，覺得龍王的提醒多餘，自己從來也沒覺得虧欠韓無仙什麼。

    繞了一圈，顧慎為又回到最初的問題，“我不想知道韓無仙的秘密，那沒有好處，我和她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僅此而已，事成之後我更希望跟她毫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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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增正尋思著龍王的話，房門推開，上官飛匆匆忙忙地跑進來，“我來晚了，抱歉，咦，大家人呢？是我太晚了嗎？”

  Z2 A) F6 C; P) v7 v9 B    上官飛顯然是一路奔跑過來的，臉上汗水淋漓，將易容用的塗料脂粉衝掉不少，原本高聳的髮髻也歪倒在一邊，這讓他看上去比韓無仙還要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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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I. ~3 v0 Y. }    聶增嚇了一跳，手握刀柄，差點就要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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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8 {* K& x* ^9 A2 Y    上官飛也發現了自己的狼狽，一邊整理一邊說：“時間太急迫了，好不容易才趕回來，龍王恕罪，我不是有意耽擱啊……”

5 ^6 z0 F4 |+ ~4 j& ?* j    上官飛語氣中並無懼意，相反有幾分自得，似乎拿到了重要情報，因此成竹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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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增鬆開刀，明白上官飛東拉西扯的意思是不想有外人在場，於是識趣地走出房間，正看到庭院中呆呆站立的鐵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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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T6 Y+ f( q) s    上官飛回頭望著聶增，確定他在外面走遠之後才興奮地小聲說：“龍王絕對想不到我拿到了什麼消息。”

    “這麼說它肯定跟青面無關了？”

# D' [5 i5 `* u5 G! C    上官飛尷尬地笑了笑，但他相信自己即將說出的情報比青面更重要，“我見到了母親，她跟我說了許多。”

. c. Q# T+ Y" @7 I* {) Q" y    “孟夫人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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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5 k9 r1 F. r    上官飛搖搖頭，“不太好，因為那件事，獨步王還是沒有原諒她，不過已經不想殺她了，我母親現在住在北城孟府，在做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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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故意賣了一個關子，顧慎為說：“孟玉尊還活著嗎？”

  c7 x, E& G' S' O    “龍王知道了？”上官飛大驚失色。

) D. H. f$ E: |1 R0 `    “先說說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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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不像開始那麼信心滿滿了，“那我就簡單說了，孟玉尊偷學武功，還覬覦金鵬堡的無道神功，王主早就知道了，忍隱不發，直到一年前找到一個和老孟很像的人，把他養胖之後——獨步王派人殺死了老孟，現在的孟家主人其實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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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C" v$ J+ ?# Y3 C) j) F# u8 F* @    “那是半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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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 K: ~# L/ w% }* p    上官飛對龍王佩服得五體投地，“沒錯，養肥那個傢伙，教他行為舉止用了幾個月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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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續說。”

    “假孟玉尊的任務就是將孟家鬧得上下不得安寧，然後我母親趁機接掌大權，從此孟家也歸金鵬堡所有。”

4 `% t5 d/ W: O4 C: ?    “獨步王很信任孟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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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的複雜關係讓上官飛極為頭痛，“父……獨步王恨我母親，但是既想霸佔孟家，又想掩人耳目，他必須借助我母親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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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 w! k0 |7 s0 c: A4 S    顧慎為尋思了一會，“金鵬堡與孟家幾代世交，為什麼偏偏選在現在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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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q$ Y1 N' Y' g2 R' C( f; y    “老孟偷練武功是一個原因，我母親說還有中一個：獨步王正籌錢想買下一支軍隊，可孟家不願意出這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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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買下一支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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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o. N# C% M- S% J    聽出龍王語氣中的疑惑與興趣，上官飛的信心又回來了，“一支龐大的軍隊，具體情況我母親不太清楚，但她猜測，這支軍隊肯定來自北庭，不是多敦的人就是羅羅的士兵。”

5 \) v3 r8 s. S8 h' q6 M    多敦的七萬大軍駐紮在通天關，與金鵬堡仍維持著表面上的盟友關係，教書先生張楫則正在羅羅軍中當說客，雙方都與獨步王保持著緊密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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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2 o( {& R' i* P* M  G    “孟夫人知道你在替我問話？”

! }% Y5 U, A5 L/ v8 ]9 ~    “知道。”說到這裡，上官飛有些驕傲，“母親願意為我做任何事，她聽說了我這段時間的經歷，很高興，還說感謝龍王對我的栽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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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從母親無條件的溺愛中感受到滿足，顧慎為卻沒那麼容易相信，“孟夫人還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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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9 @6 B+ T' m0 J: {    上官飛臉有點紅，嘿嘿笑了幾聲，“我母親有一個建議，我只是傳述啊，她說可以為龍王弄清青面的下落，其實她也有點疑惑，獨步王很長時間沒動用過任何青面刺客，就連殺手也都變得清閒了。”

" w7 I7 R: S5 J8 _% O, w    “她的條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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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我母親有一個奇怪的想法，她覺得……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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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得你可以繼承獨步王的稱號與金鵬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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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真是聰明，我倒沒有那麼大野心，你瞭解我這個人，全是我母親的痴心枉想，她說龍王的仇人其實只有一個上官……伐，金鵬堡其他人跟多年前的滅門沒有關係，龍王如果願意將仇恨只限定在獨步王一人身上，多半個金鵬堡都願意投到您這一邊來。”
; d# W1 H4 Z4 v2 x0 a2 g: ~
  f* y+ @6 ?6 X0 M/ N( _) x8 F    十幾萬北庭騎兵離璧玉城還有千里之遙，竟然就已經動搖金鵬堡根基，顧慎為覺得這未免太快了一些，“孟夫人也不算痴心枉想，我對獨步王這個稱號不感興趣，留給你也沒什麼，不過金鵬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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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E' _- ?% T5 w. j    上官飛馬上接口道：“母親不是非得要山上的石堡，只要將山下的產業留給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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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q$ |9 r; s    “看來我需要跟孟夫人見一面。”

    “我來安排，肯定不會走漏任何消息，絕對安全，我拿人頭擔保。”上官飛顯露出絕跡已久的野心，正努力控制內心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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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z+ B6 n" t* e/ r' h6 R7 @    “好。”顧慎為同意了，他想知道，在孟夫人心目中，唯一的兒子到底有多重要。

    上官飛離開沒多久，韓無仙來了，對自己的遲到既無解釋也沒有道歉。

( h  s# e4 l- H7 r1 M9 r    木老頭幾乎緊隨其後，假裝意外地說：“真巧，我還以為我是最後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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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k5 s/ d: z: ^    韓無仙笑著走向木老頭，在他做出反應之前，已經拎起他的脖領，輕聲說：“我要跟龍王私下交談，反正你喜歡在外面偷窺，就在外面守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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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 d. u3 X9 @    “呀，婆娘，別鬧，我那是暗中保護妳。龍王，說句話，我可是……”

; p$ v6 a8 R4 @4 x$ ^    韓無仙將木老頭扔出房間，關門上閂，轉身走向龍王，“荷女跟叛徒們的確都在璧玉城，龍王能猜到這個丫頭想做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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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3 D3 Y- M. B4 e: }) \; X" A    “她想對金鵬堡先下手。”

+ @7 L% F6 E% w! t    “荷女還真是什麼事情都要搶在龍王前頭，沒錯，荷女正集合全部同黨，準備一場大戰，獨步王也不簡單，龍王想知道青面在做什麼？他們正和金鵬殺手一道在全城尋找線索，準備血洗全城呢。這還不夠，獨步王花了大價錢從天下各國收買高手，也都在陸續趕來璧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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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L- O5 Q! V( u4 _; G8 G    韓無仙胸脯起伏，伸出舌頭在嘴邊舔了一下，露出迷醉至極的表情，她已經嗅到芳香的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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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收買軍隊與高手，獨步王還真是需要很多錢，顧慎為懷疑這其中只有一個說法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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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七百七十九章 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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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 D4 i$ h    聶增走向月光中的鐵玲瓏，“妳好。”

    鐵玲瓏扭頭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好像並不歡迎他的出現。

0 P# Y& z4 j: c; t9 W4 u    聶增不在意，這個小姑娘向來無禮，接下來他打算在四周巡查一番，可不知道是怎麼搞的，一時衝動問出下面的話，“妳好像有心事，上官飛惹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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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你管。”鐵玲瓏的強硬出乎聶增的意料，“離我遠一點。”

    “哼。”聶增心中對她的一點好感煙消去散，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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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稍感愧疚，可又不想道歉，“回來，我要跟你再比刀法。”

    “對不起，我現在沒工夫。”聶增頭也不回地說，身後悄無聲息，他走出幾步，再一次做出不由自主的舉動，拔刀，轉身，“不過打敗妳應該不用太長時間。”

    “哈。”鐵玲瓏的傲氣也被激起來，拔出自己的刀，左右看了看，“這裡不合適，咱們換個地方。”

    鐵玲瓏帶頭走向前院，突然躍上房頂，聶增跟上來，有了一個主意，小聲說：“咱們換個比法，就在房頂上，可是不許驚動那些護院刀客。”

    鐵玲瓏點點頭，這座宅院屬於呂奇英，外表正常，守衛鬆懈，晚上只有兩名刀客巡視，還不經常出現，避開他們很容易，但是兩刀碰撞仍會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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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場獨特的比武，雙方都有一顆爭強好勝的心，從傳授者那裡學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手不要留情，但他們不能揮刀格擋，只能閃避，同時尋機出招。

    這與其說是比刀法，不如說是比輕功。

. d# H, U2 g! F; o$ F: Z    兩人輕功的來源一樣，都是金鵬堡與曉月堂，鐵玲瓏入門早一些，身體輕捷，聶增勝在刻苦用功，刀刀狠辣，兩人勢均力敵，就在房頂之上、月光之下，鬥得難解難分，身影如鬼魅一般飄忽。

4 n( n; d3 y4 j* n! r; j    下面傳來腳步聲，兩人同時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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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院刀客從此經過，對房頂的決鬥一無所知，還沒走出多遠，激烈的纏鬥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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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T" K5 \9 @    鐵玲瓏的心情漸漸好起來，雖然她覺得自己的刀法應該遠遠高於聶增，可是這場比武的確酣暢淋漓，讓她感到很過癮，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事，好像正被一柄快刀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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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 n( G' N    美好的感覺沒有持續多久，護院刀客第三次經過之後，心事沒來由地重返鐵玲瓏心頭，反應因此稍慢一點，被聶增搶得先機。

: r5 |/ ]) ]5 O8 y# C/ v- M# U    她忘了這場比武的要求，下意識地出刀格擋，一聲脆響，狹刀脫手而飛。

    兩名護院刀客立刻喊了一聲“誰”，等到四周再沒有聲音，互相安慰那可能是瓦片落地的響動，於是繼續巡視，甚至沒有上房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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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r) s! G1 g# ]) [( [    鐵玲瓏茫然若失，聶增盯著她看了一會，“妳想得太多了。”

    “龍王也是這麼說的。”鐵玲瓏向後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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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M/ X: u    “妳的刀？”聶增驚訝地提醒，作為殺手，兵器就是半條命。

    “用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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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後院，上官飛還沒從龍王屋裡出來，聶增去外面認真地探查了一番，鐵玲瓏就站在庭院中間，心事似乎更重了。

    聶增找回了她的刀，“一時勝負，說明不了什麼。”

- x, c$ H5 u8 ]) }% l    鐵玲瓏笑了笑，綠色眼珠像寶石一樣反射月光，“你誤解了，我不用刀是因為我要專心致志練另一種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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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增握著刀，臉上有些訕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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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接過自己的刀，送進刀鞘，“留著也好，當個裝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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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N- o3 e, H9 J: M    “妳要練什麼武功，比刀法還厲害？”

    “現在不行，慢慢會變得厲害的。”鐵玲瓏伸出右手的兩根指頭，在空中劃了一圈，“而且龍王也說過要教我新招式，跟金鵬刀法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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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m+ [' t: }; _& g& \    聶增的羡慕溢於言表，“龍王對妳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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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k! f8 K4 a, p9 b8 Z. O7 i    “龍王對我真好。”鐵玲瓏重複一遍，聲音裡卻沒有多少喜色，“不知道他是對我好，還是因為我外公。”

    “外公？”

# s! B5 C5 c  n9 \2 s& a9 d    “嗯，我外公也是金鵬殺手，從前是龍王的師父，我跟他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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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Y- l; E( z7 P* Z7 \    “鐵寒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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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H) b7 l8 Q: R& t" j    “咦，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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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增當然知道，可他怎麼也想不到，兩個姓鐵的人竟然真是一家，“我以為……我以為龍王殺死了你外公，你好像……一點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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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 Z0 e3 s: k4 Q) Z    鐵玲瓏沒有發現聶增神情的微妙變化，“因為我從小就沒見過外公，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因為殺手總是被殺，因為龍王肯定有他的理由，因為龍王救過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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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7 E1 s8 R2 O9 Y8 C    鐵玲瓏有一連串的理由，讓她對龍王沒有一絲恨意。

    聶增做不到，“妳對鐵寒鋒沒有一點感情？”

    “我不知道，母親倒是總提起外公，可她也沒見過外公，我心中有一個模糊不清的形象，可的確沒什麼感情。”

& \& C4 E+ R* `: w    聶增鬆了一口氣，覺得既開心又愚蠢，“那就好。”

1 n: R, z* `4 z: B; I0 z    這句回答莫名其妙，鐵玲瓏微微一愣，“對了，龍王好像也殺過你的家人，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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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一家三口，弟弟才十來歲。”

4 I4 H2 _) Q) e5 A    “你要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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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必須報仇。”聶增雙拳緊握，不只是表達恨意，更是在抵抗心中對龍王每時每刻都在增加的好感，“否則我這些年來的苦練就變得毫無意義。”

" [: o( |) P3 I. L: \3 p) A$ ?4 J    鐵玲瓏臉色一沉，“我不許你動龍王一根指頭，想報仇，先過我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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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t$ ^# E& H( d: v' u  i    聶增幾乎忘了她對龍王有多忠誠，“好，等我決定報仇的時候，先過妳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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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F! ^% {2 o    兩人怒目而視，鐵玲瓏突然笑了，“哈哈，你在吹牛，你永遠也比不上龍王，怎麼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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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想到龍王能打敗金鵬堡，可他做到了。”

    “他是龍王，你不是。”鐵玲瓏譏笑道，在她心目中，龍王是不可踰越的高峰。

; {* B  l3 R- f! U# a  z2 u0 s    聶增臉有些紅，可他不服氣，“我聶增對天發誓，此生一定要在刀法上超過龍王，替叔叔一家報仇。”

    鐵玲瓏越發不屑，“儘管發誓，龍王身邊像你這樣對他心懷仇恨的人還有許多，大家排隊報仇，有你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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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4 a1 ~7 o) O7 }    這是聶增一直想不通卻又沒向龍王問過的疑惑，龍王對金鵬堡滿腔仇恨，何以對恨自己的人如此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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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i3 Z' k) w" Z# j$ x6 d2 V  |) g    上官飛興高采烈地走出來，“鐵玲瓏，走，咱們接著立功去。”

    “不，我要跟龍王說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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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嘿嘿笑了兩聲，“好吧，我先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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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9 s$ r* W3 B    望著上官飛的背影，聶增皺眉，“他是怎麼回事，穿著女人的衣服還那麼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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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W$ Z, L7 o9 z$ q/ @) D5 E* u    “你不懂。”鐵玲瓏一本正經地說，“他就是要當女人。”

    聶增的確不懂，眉頭皺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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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r( W8 B8 E4 G) O/ A$ T    韓無仙從牆頭飄然而至，長髮垂腰，臉上顯出溫柔至極的笑容，“好一對青梅竹馬的璧人，今晚的月光很美，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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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2 S# X* d( q( ]4 {1 u; Z) `    聶增與鐵玲瓏的臉都紅了，不等兩人駁斥，韓無仙已經進入龍王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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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 k% V# K+ p+ Z+ v    木老頭像一隻夜晚覓食的野貓，跳到庭院裡，彎腰盯著龍王的房門，好像那裡是獵物出沒的洞口，過了一會，扭頭對兩名少年說：“你們覺不覺得她在月光下更美。”

    鐵玲瓏點頭，聶增卻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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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哼了一聲，“小兔崽子不懂什麼叫美貌，看見個綠眼珠就當成天仙，哪天我帶你去折香園，那裡的眼珠各種顏色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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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 v. {    木老頭也衝進龍王的房間。

    聶增臉更紅了，“別聽他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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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目光中有了一絲警惕，轉身跑向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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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增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心痛，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更強烈的傲氣，要比龍王更強，這才是他一生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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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U9 I* k3 B& @2 m+ H+ z, p    木老頭被扔出來了，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正落在聶增身邊，仰頭同情地看著他，“你也被甩了？沒關係，大小娘們兒都這樣，現在視你我為草芥，等我恢復全部功力，等你……”

" j  [) K4 `6 o, V( p: W    木老頭打量少年幾眼，“算了，你沒什麼希望，金鵬刀法練到死也就是那樣，你還是老老實實當普通殺手吧，別想人家小姑娘了，初南屏長得比你英俊，武功比你高強，就算是男人也選他，何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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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完了？”聶增冷冷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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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木老頭自從在武功上變弱之後，揭人傷疤就成為唯一的消遣方式，輕易不肯放過，“‘不聽老頭言，吃虧在眼前’，小聶增，你得認清時勢，這世上就是這樣，遇到比你強的人，不服氣是不行的，你得高高興興……哎，別走，我還有很多至理名言、人生經驗沒跟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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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增幾乎是跑著離開的，心中千般情緒紛至沓來，讓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像一名殺手。

    木老頭意猶未盡，去敲屠狗的房門，說什麼也得將心中的鬱氣轉移到這個老傢伙身上不可。

    屠狗很聽話，性子軟弱，正是木老頭眼下最需要的靶子。

    “老狗，你怎麼跟龍王說的？是不是又犯傻了？龍王怎麼……”木老頭閉嘴，因為屠狗的神情有點怪異，既嚴肅又激動，好像心裡藏著什麼大事，“你這是幹嘛？我又沒和你姐姐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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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一直在想著龍王的教訓，脫口說道：“我武功比你強，應該由我做主。”

) v/ [$ v1 `: d& C* a    “你做主？你才闖蕩江湖幾天，懂個屁啊？”木老頭簡直要笑出聲來。

) c3 [6 H9 t' x: X: F2 J9 T    屠狗驟然出手，第五招點中木老頭的穴道，將他夾在臂下，“這回我帶你闖一闖江湖。”

3 f5 h, {3 J, {! Q) M! s. z    木老頭發現自己不僅顏面盡失，可能還要被興奮的老傢伙帶到危險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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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七百八十章 引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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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坐在路邊，冥思苦想去哪能找到中原人，木老頭穴道已經解開，百無聊賴地踢石子，揮舞自己新買的長劍，賭氣一句話不說。

    屠狗面臨困境，他對璧玉城一無所知，眼前茫然，根本無從著手，他夾著木老頭亂逛了半個晚上，莫名其妙地出了城，天邊剛剛放亮，除了他們，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

    “妓院、賭場、旅店、酒館、鐵匠村、刀客村……”屠狗反覆念叨曾經去過的地方，希望從中找出線索，半天也沒有頭緒，扭頭說：“在西域闖蕩江湖這麼麻煩嗎？我還以為是快意恩仇、無拘無束呢，結果跟中原也差不多，不，比中原還艱難，以前提起崆峒派起碼還有人知道。”

. f% Z* K+ z3 T, I* v% }- h    木老頭不屑地哼了一聲，仰頭望天，假裝沒聽到屠狗的抱怨，可是傾述的慾望如此強烈，他的冷酷只保持了一小會，箭步衝到屠狗面前，“快意恩仇、無拘無束，那是我從前的生活，你還差得遠呢，首先你得有我十年前的功夫，其次你得能看得開，你現在的腦袋根本不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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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知道木老頭想說什麼，連連搖頭，“我不過你的生活，你從前是魔頭，濫殺無辜、無惡不作，到處被人追殺，沒什麼值得羡慕的。”

. a. Q7 D7 c& q2 h/ _! L    木老頭眼睛一瞪，轉瞬又改了主意，“哈哈，也對，我現在改邪歸正了，替小我幾十歲的龍王賣命，被從前的手下敗將挾持，殺個人比登天還難，真好，真不錯。我怎麼早不選擇現在這條路呢？你、你這個眼神瞧我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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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正上下打量木老頭，好像第一次見到這麼矮的人，“你的仇人應該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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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S( v5 {& q    “那是當然，遍佈天下，要是有人組織。都能建立一支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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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的仇人多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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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大派都是我的仇人，你說多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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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知道他在說大話，“崆峒派跟你有仇，那是因為我，其它門派怎麼結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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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管得著嗎？都是陳年往事，誰能記得住？”木老頭的腦子在快速轉動。想著怎麼將謊言圓好，“玉清派，是九大派之一吧，非要搶我的五洞拳，幾個老道被我打得屁滾尿流，算是結下深仇大恨了。”

    屠狗點點頭。剛一到龍庭他就聽說過玉清五老的遭遇，於是在腿上一拍，騰地站起身，“好，就這個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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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R# R+ R* r$ |. R- B" q    “什麼主意，你可別亂來。”木老頭隱隱覺得自己的大話可能說過頭了。

0 \" _7 B' z, m" ~; t, D4 I    “在西域我是無名之輩，你可大大有名。”

) S# o# P& m) T! h# C# i& e' C4 B0 q    “那是從前。現在不行了，不信你隨便找人問問，沒幾個人記得我，龍王才是聲名顯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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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不行，他名義上還在閉關呢，反正只要崆峒派和玉清派恨你就行。”

    “你想拿我當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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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這叫引蛇出洞。”

    “幹嘛不拿你自己引？你去嫖娼不給錢，讓我捉個現形，到處一宣揚，說崆峒長老橫行霸道。璧玉城裡要是有崆峒弟子，肯定會出來找你。”

    屠狗想了一會，伸手去抓木老頭，“不妥，龍王說過讓我做主。我決得還是拿你當誘餌更合適。”

* b! g1 ]/ I0 s3 w2 }* O    事情就這麼定了，木老頭激烈反對，軟硬兼施，一會出匪夷所思的主意，一會破口大罵，與此毫無關係的屠翩翩因此蒙受不少污言穢語，屠狗對每一種指責都認真地辯解，但就是不肯改變主意，反而不斷完善自己的“引蛇出洞”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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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辰之後，木老頭屈服了，不僅屈服，還開始熱情地幫著張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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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1 B8 O# ?- C" T/ }: ?* d# e5 S    到了這天傍晚，一個簡單的計策變成了轟動全城的比武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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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 R8 s/ i7 X    引起轟動的原因有兩個，一是組織者狂妄的口號：天下第一大魔頭挑戰天下英雄，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無怨無仇得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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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S9 y3 [3 w# W    黃金就是第二個惹起興趣的原因了，但是數額飄忽不定，從幾十兩到上萬兩不等，各種說法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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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 S  r- |' L. ^& \8 N7 }    突然間，呂奇英發現自己成了大忙人，大家都說比武賞金由他擔保，認識與不認識的都過來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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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r( \" A2 N    呂奇英焦頭爛額，想問個明白，卻找不到木老頭與龍王，只得閉門謝客，偷偷祈禱自己還能活著離開璧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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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J. p6 w6 |& `    顧慎為是當天下午聽到消息的，不大不小地吃了一驚，很快決定靜觀其變，想看看這兩個老頭能折騰出什麼來，但他知道，自己再不能回呂奇英的住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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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武的消息越傳越離奇，甚至有人說那個叫木老頭的傢伙積累了一批寶藏，其中有無數的金銀珠寶與武功秘笈，只要能在他手下堅持十招以上，都有機會分一杯羹。

3 [0 _6 o/ d7 w' p& O% B# ?    璧玉城好久沒什麼新鮮事了，“第一大魔頭”著實被大家咀嚼了一整天。

( t$ B( @1 ]+ d# z; S    比武地點定於南城邊上的一家旅店兼妓院，整個後院都騰出來了，能容納百十來人，時間就是當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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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Q! m7 W" F  z    天還沒黑，屠狗就到門口張望，木老頭倒不著急，倒在椅子上，享受一名肥胖妓女餵來的葡萄，“崆峒派不來，玉清派也會來，放心吧，老頭這點號召力還是有的。”

    事實證明，木老頭的號召力沒有他想像得那麼大，他的名聲是十幾年前闖下來的，主要是在天山以北傳播，西域知之甚少，經過多年沉寂，知道的人更少了，當大家發現所謂的萬兩黃金很可能是虛假消息時，“第一大魔頭”就沒有多少吸引力，只剩下助酒興的笑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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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天完全黑下來，才稀稀拉拉地來了幾十個人，一看裝扮就是剛把銀子花光的窮刀客，他們不放過任何賺錢的機會，即使是一百兩銀子也能引誘他們動刀。

. B& h6 ~6 x: ?    屠狗沉不住氣了，木老頭又換了一套安慰的話，“憑我的經驗，真正的高手都是偷偷摸摸來的，等我亮出真本事。他們才跳出來，當年我就經常這樣，震驚全場，嚇大家一跳，呵呵。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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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k% A3 J- Y; ~' V0 N    這正是屠狗最擔心的事，木老頭可沒剩下多少真本事。

* a- ^6 h5 \1 J& a+ N    天越來越黑，趕來的人總算超過一百，全都站在院子裡，不停地起鬨，要求“第一大魔頭”快點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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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讓店裡夥計點著火把。終於亮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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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子上放著椅子，椅子上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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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_% d' u8 o$ c, ~    哄笑聲更響了，眾人指指點點，純粹來看熱鬧的人覺得這趟沒白來，光是親眼看到侏儒老頭就挺值。

    木老頭神情嚴肅，從懷裡掏出四錠黃金。一手托著兩隻，微微搧動，人群的聲音立刻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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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從呂奇英那裡支取的黃金沒剩多少，還是屠狗白天去賭場又贏了一些當本錢，一多半都用來包旅店，餘下四錠當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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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B) u2 y' h, y) w    沒有傳說中的萬兩，但怎麼也值五六百銀子。足夠吸引手頭正緊的刀客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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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黃金，還有別的好處。”木老頭大聲宣佈，“那就是拜我為師，我會傳他天下無敵的武功。”

8 w8 }! M2 \! U( d    一名黑臉刀客說出大家的疑惑，“我要是能把你打敗，幹嘛拜你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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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跳到桌面，將黃金擺在椅子上，“這你就不懂了，老馬識途、老而彌堅、老當益壯，都是說老的好處。就算你能打過我——當然那是不可能的——需要向我學的東西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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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客們可不關心拜師，他們的眼睛全都盯著那四錠黃金，一名刀客急不可奈地跳出來，大聲說：“拜不拜師再說，打贏你就能拿到全部黃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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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6 z1 [$ j" z    “沒錯，不過那只是小錢，拜師才是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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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頭小頭無所謂，我就要黃金，那是真的吧？”

4 |4 K7 l, k( F4 j6 h; R    店主是名精瘦的老者，一直站在桌邊，眼睛就沒離開過黃金，被木老頭連瞪幾眼才反應過來，“是真的，我拿這家店擔保。”

1 G. g0 I) D8 G0 [* j    問題解決了，刀客拔刀，打算搶在別人前面速戰速決，“來吧，小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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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比武就比武，可別亂起綽號，我叫木老頭，乃是‘天下第一大魔頭’，想跟我比武，先報上名來。”

    “高福通。”

    “何門何派？師父是誰？”

    “沒有門派，師父就是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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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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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河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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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0 b6 Z" e( ?" _$ _6 }    “哪的二河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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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蘭國二河莊，問這些幹嘛？反正你的金子我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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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j& b. P: D4 C* F/ R    屠狗披著斗篷混在人群中，將這名刀客排除了，其實不用他自報家門，屠狗也能認出這人肯定不是中原大派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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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f9 z' ]0 H( A6 l; }! T    屠狗說不太清，但在他眼裡，中原名門正派的弟子自有與眾不同的氣質，在他身邊的這些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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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點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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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卻挺高興，拔出長劍，晃了兩下，“剛買的寶貝，正好在你身上試試，告訴你，老頭是武學奇才，刀槍劍戟、拳掌指腿，無一不會無一不精，劍法是最弱的一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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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福通早聽厭了他的嘮叨，大吼一聲，揮刀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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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m) M! K6 k6 X7 Z9 b; v7 ~) ?    屠狗在人群中慢慢地擠來擠去，不放過任何一個人，好幾個跟他一樣披著斗篷的刀客，都被他掀起兜帽瞧了一眼，險些惹起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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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顯然不太適應長劍，叮叮噹當鬥了二三十招，才大叫一聲“中”，高福通右肩中劍，在眾人的哄笑聲中狼狽退場，臨走之前戀戀不捨地望了一眼四錠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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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 S- G+ E7 u& G    上場比武的刀客一位接一位，偶爾還會發生爭執，木老頭的劍卻越用越順，贏得也越來越快，從第八位對手開始，沒人能接他十招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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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高手在哪呢？”屠狗小聲嘀咕著，沒注意到旅店牆外多了數十位觀眾，這些人或明或暗，有幾位甚至混在人群中，隱然已經將庭院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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