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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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六十九章 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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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沒想到收個徒弟會這麼困難，他幾乎都要開口哀求了，上官如卻一點不感興趣，不管他擺出多條理由與好處，她大多數時候連句回話都沒有，在帳篷裡睡得踏踏實實。

　　“學了我的武功，你就天下無敵了，所有人都得怕你，只要一個暗示，什麼龍王、猴王，全都得像條狗似地跑來討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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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不就是覺得自己挺厲害嗎？接不住你十招。”

　　“想想吧，縱橫江湖，快意恩仇，為所欲為，心想事成，擁有帝王般生殺予奪的權力，卻用不著承擔治理天下的責任，眾生如蟻，我為神仙，不服者死，服的人，瞧不順眼也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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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越說越興奮，全忘了上官如對這一套深惡痛欲，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想收徒弟就更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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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Z$ k. ~& r, y　　後半夜，木老頭安靜了一會，次日早晨上路，剛一躲進行囊裡又嘮叨起來，他這回換了策略，由苦口婆心的勸說改為赤裸裸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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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我知道不喜歡殺人，可是我得提醒你，我最大的愛好就是殺人，尤其是心情不爽的時候，必須得殺人發洩，你現在就在讓我不高興，等我恢復功力，第一件事就是連殺一百個人，不分男女老幼，碰見就殺，然後全算在你頭上，他們都是因為你而死，誰讓你不拜我為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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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的威脅產生了效果，但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上官如停住腳步，將木老頭拽出行囊，拋出數丈遠，“你自己走吧，不要跟著我，我不會保護你，更不會學你的武功，咱們不是一路人，以後你想殺我，來找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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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最怕陽光，雙手抱頭，一陣風似地跑到馬肚子下面，愁眉苦臉地求饒，“哎呀，小姑娘的脾氣也太大了，開個玩笑而已，這荒山野嶺的，連老鼠都見不著，我能去哪殺人？好姑娘，心善的姑娘，天下最美的姑娘，把我裝起來吧，這麼走下去，我可堅持不了多久。”

- r. w! U, Q: O& X& q　　木老頭如願回到行囊裡，安靜了一會，但他不是就此罷休，而是再次換招，“我有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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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信步前行，根本不理睬他，腹痛已經消失，她只想往南方走得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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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c1 y0 N　　“我被你感動了。”木老頭的手指在行囊裡劃來劃去，好像真的在懺悔，“真的，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武功高強，卻不肯殺生，連我這種魔頭都施以援手，你的善良讓我自慚形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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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q6 c7 V% B7 A　　這兩句馬屁對上官如沒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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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決定了，就算功力恢復，也不再殺人，跟你一樣，老頭也要做好人、善人、聖人。”

1 U3 ~- b4 l1 p+ V0 k　　上官如輕輕哼了一聲，顯然不相信，木老頭卻如獲至寶，相信自己終於找到小姑娘喜歡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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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T6 I, B$ _; ?/ i　　“我要殺人，人自然也要殺我，天下英雄輩出，高手如雲，總有強過我的人，就像龍王與荷女，用不上三年，他倆聯手，我就打不過，再過十年，兩人的無道神功與大覺劍經練到更高境界，一個我也打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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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說了那麼多話，就這句聽上去合情合理，上官如稍感意外，但還是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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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要戒殺，向好姑娘學習，以德報怨，希望能化解我這一生中的恩怨。”

　　木老頭的話露出虛偽的苗頭，他自己卻說得極為認真，停頓一會，非常鄭重地說：“可我需要你的幫助。”

　　說完這句話，木老頭不再開口，上官如等了一刻鐘，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又想耍什麼詭計？殺不殺人是你自己的事，我能幫什麼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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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 m/ V) K  Q　　木老頭聞言竊喜，語氣仍是一本正經，“戒殺可不容易，沒這個本事就算了，明明用一根指頭就能致人於死地，卻偏偏要強忍著不動手，就好比慣偷兒面對著無人看守的財寶，你說這得有多難？”

# b, X3 h# q2 [" u　　“沒多難，只要將心比心，設身處地替別人著想，自然就會覺得殺人是錯誤的。”

! \5 _/ {* r+ [& {4 h7 h　　“小姑娘，你忘了咱倆的境界不一樣啊，你在雲端，我在泥裡，對你來說自然而然的事，對我卻比登天還難。”

　　木老頭又不說話了，上官如只好主動詢問，“別賣關子，直接說好了，我能幫什麼忙，廢掉你的武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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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P" [1 s4 C; i　　木老頭嚇了一跳，這幾天功力虛弱受制於人的經歷，讓他寧可死，也不要當普通人，急忙說道：“不是不是，我的武功比較特別，廢掉之後人也跟著完蛋了。我的意思是，你來當監督者，只要我一動殺心，你就出手製止，等我習慣之後，戒殺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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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不過你。”上官如指出木老頭計劃中再明顯不過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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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練的是無道神功，只要學會我幾樣本領，自然就能打過我啦。”

　　兜了半天圈子，木老頭又回到最初的目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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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V3 f6 m; V- Y. `6 \& {　　“我不學。”上官如直截了當地拒絕，“你的武功殘忍霸道，以後失傳了才好。”

& G' A+ G% Z+ s6 K1 @5 i0 r　　木老頭心裡將小姑娘鄙視了一百遍，嘴裡說的卻是：“不全是，比如……輕功，我的輕功好吧？你要是學會了，想跑就跑，想打就打，霸道可能有一些，可一點都不殘忍啊，到時候我殺心一起，你帶著我想殺的人跑得無影無踪，既救了人，也幫了我的大忙。”

' o5 x0 H) c9 |* A　　上官如知道木老頭的用意，他是想讓她學會輕功，好在危急時刻逃離荷女的追殺，可木老頭的輕功的確出神入化，快逾奔馬，而且悄無聲息，學會了沒有壞處， “武功都得花時間勤學苦練，你現在教給我，我一時半會學不成，還是幫不了你。等荷女追來，讓我跟她說，或許不用動武，也能救你一命，可你得答應今後真的不殺人了。”

. S/ q. J! x2 G4 b7 w　　“絕對不再​​殺人，可荷女那個婆娘不好說話，咱們總得有個備手不是？你內功底子好，別人學一年，你幾天就能小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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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j4 {' D& V3 e　　上官如思忖良久，終於鬆口說：“好吧。”

& C4 e- L8 D2 i- S' o　　木老頭高興得差點從行囊裡蹦出來，再也顧不上矜持，“我現在就開始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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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L. J( L. M8 n: f6 n; @5 H7 [　　“等等，先說清楚，我可不拜你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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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很遺憾，不過隨你的便，野馬想拜師，我沒收他，也一樣教他武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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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發個誓，今後不再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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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並不相信木老頭的話，在她的生活中，背叛誓言乃是家常便飯，可她還是想听到一兩句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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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F" y, a* m1 `　　“我木老頭指天發誓，今後不再殺人，要做行俠仗義助人為樂的好老頭，若違此誓，死無葬身之地，生生世世再見不著師娘。”

　　拿師娘發誓，上官如還是第一次聽到，不禁大為意外，“關你師娘什麼事？”

　　“唉。”木老頭長嘆一聲，比他此前的千言萬語都要真實，“為了表達誠意，我才說給你聽，可你絕不准再向任何人透露一句。”

; _# b6 Y- k- o4 a　　“嗯，我不會。”上官如的好奇心被激發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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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r' T$ e. H1 G7 V　　“從前的我，個子高，相貌也英俊，跟師娘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可恨師父那個混蛋，硬將我二人拆散，將我打成重傷，然後就在我面前，使盡諸般手段折磨師娘，師娘死的時候體無完膚，我就是那個時候發誓，要用更殘忍的手段向天下人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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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聽得目瞪口呆，心裡卻有七八分相信，“可是，仇人是你師父，跟別人沒關係啊。”

　　“這世上只有兩個人，我和天下人，一人害我，即是天下人害我，一人救我，即是天下人救我，所以你幫我，我就不再殺人了。”

5 Z- h( s0 q6 H% R) ~　　木老頭的思維實在太奇特，上官如分不清真假，只是從他的語氣中判斷，可能是真的。

　　木老頭好像​​還記著師娘的死，罕見地半天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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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6 k/ u* F2 G0 y3 \  r1 p　　“你教我輕功吧。”這回是上官如主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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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咱們還有正事呢。嗯，我先教你狐行術，這套輕功能在一段時間內提高奔跑速度，不管是用來逃跑還是追趕，都是絕佳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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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d! R9 t1 n9 V6 o　　“狐行術？就是四肢著地手腳並用的那種輕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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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_& B( K* C- E* V" u　　上官如見過木老頭從龍王劍下逃跑的樣子，立刻想了起來。

　　“沒錯，就是它，你剛學的時候可能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但也足夠在關鍵時刻擺脫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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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學。”上官如搶先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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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

! F! ^! d, E: |& R, A' x　　“它……四肢著地……太難看。”

1 w: I1 {& b. e* f, H　　什麼理由也不如這個更讓木老頭驚訝，以至於他半天沒反應過來，好一會才莫名其妙地說：“難看？這可是天下最頂尖的輕功，野馬求了幾十次，我都沒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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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也不學。”上官如臉有點紅，她從小被當成男孩子撫養，可自從換上女裝之後，心思也漸漸發生變化，對姿態不雅的行為極為抗拒。

　　木老頭還是沒法理解，“這個……你……殘忍的不學，難看的不學，你真是在金鵬堡長大的嗎？”

4 O1 k) t( u( J$ |. ?1 b　　上官如緊閉雙唇不肯改變心意，木老頭只得再次屈服，“好吧好吧，虧得我會的武功多，要不還真被你難住了，嗯，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有了，我教你一套輕功，雖然跑得不快，但是能讓身法靈活，用來躲避敵人的攻擊最好不過，不殘忍，還很好看，你聽名字就知道——暗香浮影……”

$ O# P1 {5 s: Q- D9 u! M' R　　上官如突然止步，馬匹也跟著停下，行囊裡的木老頭感覺到不對，“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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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有煙塵揚起，可能是……荷女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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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七十章 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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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股煙塵看著近，其實離得還很遠，而且很可能只是一陣隨機刮起的旋風，與荷女根本無關，木老頭躲在行囊裡，卻怕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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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7 o' P/ h. O3 s　　“好姑娘，你也上馬，咱們快跑吧，這馬膘肥體壯，受得了。”

1 y% ~8 K, R, I, ^1 S' f　　上官如不怕荷女，但也不想見她。

' T  M2 q0 y# ?　　兩人的關係很尷尬，​​龍王只是其中不太重要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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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0 K. ?, Y6 M6 H　　荷女曾經是十公子屬下最受信任的殺手之一，結果卻不聲不響地盜走《無道書》，獻給金鵬堡的死敵曉月堂，她不是最出人意料的背叛者，卻讓上官如對石堡心生愧疚，甚至對父親的殺子之念也感到可以理解。

　　上官如的坐騎只是一匹普通的馬，在沙漠戈壁裡行走多日，絕對稱不上膘肥體壯，黃昏時分，它的步伐已經不大穩當，頻繁失蹄，看來堅持不了多久了。

　　荒野也到了盡頭，前面是一望無垠的沼澤，雨季未到，大部分坑洼裡還都是乾涸的。

　　上官如跳下馬，將行囊、包裹和馬俱都拿下來，放走了疲憊不堪的可憐畜牲，“去吧，吃草喝水，你自由了。”

　　木老頭內力未復，尚要依靠上官如的保護，可還是忍住評判她的行為，“好姑娘，你好得有點過頭了吧，把馬放走，今後就得由你來背我走路，我雖然人小，也是有點重量的。再說乾糧都要吃完了，那些馬肉……”

　　“我自有辦法。”

+ ]* M' D& }: P7 @3 @- I　　上官如將行李中的物品挑揀一番，扔掉暫時用不到的東西，剩下的打成兩個包袱，一大一小，然後拿出匕首，在木老頭藏身的行囊底端劃開兩道口子，又將行囊開口紮緊，系上一根細繩，牽在手裡，“跟著我，你可以自己走路了。”

　　木老頭在行囊裡攤開雙臂，“你覺得我這樣很好看嗎？你連姿勢難看的輕功都不學，怎麼一點也不考慮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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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 t  @+ H/ Y2 `* _% t　　上官如拿起大包袱，裡面都是帳篷、乾糧一類的重物，不由分說，隔著行囊捆在木老頭背上，“不能光讓我幫你，你也得做點事。”

% }) x0 _* m. t& V* C9 P　　說罷，自己背上小包袱，牽繩走進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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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u) q/ j1 v　　木老頭竟然忍耐住了，像一隻頭重腳輕的蘑菇怪，跟在上官如身後，可是連摔幾個跟頭之後，他開始抱怨了，“小姑娘，我覺得自己看錯你了，你沒有我想像得那麼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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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Q* t3 y! \( f$ j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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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j6 }; X3 E* l9 p) h# j　　“我可是老人家，重病在身，你怎麼能虐待我呢？野馬從來不這樣，他很聽話，就算我騎在他頭上拉屎，也沒一句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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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學學野馬，別再挑三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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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一時語塞，野馬甘心忍受苛刻的待遇，是因為有求於他，想學絕世武功，現在的情況卻是木老頭有求於小姑娘，連傳授武功都得連哄帶騙。

　　好在沒多久天就黑了，木老頭鑽出行囊，雖然仍背著大包袱，總算不會頻繁摔跟頭了。

　　兩人誰也不認路，只揀乾燥的地方走，盡可能不留足跡。

, I6 `( u8 U; w7 \% ^5 ^, D8 ?　　直到子夜過後，他們才在一處窪地停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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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 R, `, ?) z1 b. g　　木老頭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連嘮叨的力氣都沒了，等到上官如搭好小帳篷，進去準備睡覺時，他終於緩過勁來，“瞧見沒，這就是不會武功或者武功太弱的壞處，走路慢、背不動東西，被人追殺，還得東躲西藏，唉，真不知道普通人是怎麼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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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2 r) o# e' ?　　“你現在知道了，以後就不要視人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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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6 H9 [! D0 V) L0 R; e  J* `　　“對對，好姑娘說得對，我算是感同身受了，原來你讓我背大包袱還有這麼深的用意，我……”

　　嘩，有什麼東西從附近的草叢裡躥出來，木老頭如驚弓之鳥，蹭地躥向帳篷，剛鑽進去半顆腦袋，就上官如一掌拍出去，“不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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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 c2 T" ?( g4 ]! N) n* P　　木老頭翻了幾個跟頭，起身發現只是一頭過路的野豬，這才放下心來，對上官如的粗暴反而不怎麼在意，“嚇死我了，還以為是荷女追上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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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其實荷女……”上官如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所了解的荷女全是假象，對真實的荷女，她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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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4 d( U4 ~# x& t　　“我怕的不是她。”木老頭急忙辯解，說他別的都行，就是膽小這一項，無論如何不能接受，“關鍵……她是曉月堂弟子，你知道曉月堂吧？ ”

　　“知道一點。”

　　“我對她們可是了若指掌，那絕對是一群瘋女人，就算從前是正常人，進去待一年也得變瘋，想當年，我為啥死活都要逃離曉月堂，找個沒人的地方療傷？就是不想變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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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P: Y" n/ G2 I0 O　　在上官如眼裡，木老頭就是一個瘋瘋顛顛的魔頭，“荷女不會，她看著……挺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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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6 M/ w6 i8 l& a0 i　　“你被蒙蔽了，龍王那個傻小子更沒看出來。我跟你說，曉月堂訓練弟子的方法就是先把人逼瘋，那些手段——算了，你太單純，聽完你也得瘋——然後看誰能控制住這股瘋狂，就收為真正的徒弟，所以，但凡曉月堂弟子，看著越正常，骨子裡其實越瘋，武功也越高。這個荷女，可不簡單，年紀輕輕就能學到七轉秘要這種最高深的功法，肯定已經瘋到最高級別了。嘖嘖，真不知道韓無仙是怎麼想的。”

　　上官如沒有反駁木老頭，多年以前，她曾經落入曉月堂手中，見識過各個級別的弟子，的確如木老頭所說，其中許多人看上去就是瘋子，地位與武功都比較高的人，似乎就正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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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l6 s6 }: h' t　　“荷女……龍王……”上官如發現自己正在替歡奴擔心，馬上閉嘴，他現在是龍王，聰明才智和武功都遠遠高出一般人，用不著她的擔心。

6 ~9 X$ S  r) l7 |) E7 o　　木老頭沒聽出上官如語氣的變化，兀自說下去，“曉月堂堂主韓無仙自己就是個無可救藥的瘋子，樣貌氣質都跟神仙一樣，心思卻不可理喻，你知道她當年想怎麼外置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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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 T. E  V. j　　木老頭顯得極為氣憤，向地上呸地吐了一口，不等帳篷裡的小姑娘發問，已經慷慨激昂地說下去，“她覺得我的根骨好，所以想讓堂裡的所有女人都跟我上床，生下一大堆崽子，是男孩就扔掉，女孩養到十歲，繼承根骨的就收為弟子，沒繼承的全都殺掉。”

( M! Z8 I4 \2 b; `5 N2 k! }　　上官如聽得悚然心驚，金鵬堡也有不少極為殘忍的訓練方法，比如鼓動學徒們自相殘殺，可還不至於對嬰兒下手。

　　“你也覺得太過分了，是吧？”木老頭憤憤不平，“拿我當種豬！行，男人嘛，不在乎這個，可是……總得讓我有個挑選餘地吧，曉月堂弟子不都是韓無仙、荷女這樣的美女，醜八怪有的是，老女人一大堆，竟然讓我照單全收！我木老頭……”

　　“我要睡覺，不准再說了。”上官如忙制止他再說下去，木老頭口無遮攔，只怕會越說越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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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說了，可你也別睡覺啊，我還沒教你輕功呢，荷女就在後頭，你最好早點學會暗香浮影，咱們就靠著這招保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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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Y0 n; @5 t( w9 n　　“我困了，明天再說。”上官如對學習任何武功都沒有太大興趣，而且她覺得需要保命的人只有木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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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知道什麼能打動小姑娘，所以也不催促，背負雙手，仰天說：“真替龍王擔心啊，他的武功、相貌、根骨，都能達到我當年的七八成，韓無仙抓不著我，估計只好退而求其次……”

% Z. M2 h1 ?* q& o4 U　　上官如走出帳篷，冷著臉，手裡提著木刀，“學成輕功，我一個人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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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_3 C2 M: s& y, V( T　　木老頭計謀得逞，心裡很是得意，笑嘻嘻地說：“幾個人跑都不重要，關鍵是老頭的絕學後繼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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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T- c2 Y+ l  @5 k　　木老頭是縱橫西域的殺人大魔頭，走到哪都有人奉承，可他當年拜師學藝的時候，每天都要拍師父馬屁，這功夫一旦學成就不會忘掉，用在上官如身上不過是牛刀小試。

　　上官如對他的話自然一個字也不相信，只想通過練功讓他閉嘴，尤其是不要再提起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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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真正開始練習浮香暗影時，才發現這是一套非常合乎己意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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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木老頭那些不是兇殘就是難看的武功不一樣，暗香浮影以躲避敵人的進攻為主要目的，幾乎沒有殺傷力，而且姿態優雅，步伐與走向每每出人意料。

　　“這套輕功是我早年常用的保命絕招，後來只有我去殺人沒人來殺我，用得就少多了。”木老頭看著上官如的身影在四周閃來閃去，忍不住感嘆，同時心裡生出異樣的感覺，因為暗香浮影是師娘教給他的，上官如雖然功力不到，隱約間卻有幾分師娘的樣子。

　　木老頭晃晃頭，甩掉腦子裡的無用想法，“現學現用，你肯定不是荷女的對手，但是出其不意用出來，或許可以保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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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9 j& ]4 [( d# W" B3 E　　上官如花了一個多時辰學到大概，真要精通，怎麼也得幾個月，而且她還發現一個問題，“暗香浮影要求腳步輕飄，真氣散佈全身，這樣一來……我可沒辦法帶著你逃跑了。”

　　木老頭咧嘴一笑，“好姑娘就是心善，連這點都想到了，其實就算你能帶著我，咱們也跑不掉，暗香浮影在狹小逼仄的地方最合適，在一馬平川的地方跟人家比腳力，必輸無疑。”

4 i! [8 b+ V/ G7 u4 q　　上官如知道木老頭早有準備，於是也不詢問，等他自己說出來。

　　木老頭低頭想了想，“光是躲不成，最好能把荷女制伏，但又不傷她性命。嗯，這樣吧，我再教你一套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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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Q7 k( a, w$ u- u3 ^8 K, k3 W0 h　　木老頭一臉的無辜，可上官如覺得，這套指法絕不只是制服某個人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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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七十一章 食物

! R  n+ |/ ?, f; ]       木老頭當然知道上官如的猜疑，所以馬上對自己要傳授的指法加以解釋，“你別誤會，我教你的是點穴定身指，除了讓對方麻痺一兩個時辰，沒別的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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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H# U9 ^* z5 F' Z2 E- z　　“我不會認穴位。”

: y; S0 u) o; w　　金鵬堡專攻殺人技巧，對其它功法都比較輕視，上官如只認得幾個比較重要的穴位，其它的連名字都叫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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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眼睛亮晶晶的，一臉的得意，“這就是定身指的精妙之處，無需認穴太準，只要在胸前旋璣穴五寸之內點中，勁力透入對方體內，自會尋找合適的穴位，令其動彈不得。”

2 a5 I2 R" ]9 }9 o5 G7 z　　金鵬堡雖然不重視點穴，但是相關知識一點也不缺乏，上官如多少知道一些，像定身指這麼神奇的點穴術可是第一遭聽說，“怎麼可能，你想騙我學殺人的武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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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0 [/ k) e6 r4 i　　木老頭睜大眼睛，好像受到了侮辱，“我哪有這麼無恥？何況你現在武功比我高，我騙你殺人，讓你殺心恢復，噗，轉手把我給殺了，我豈不是惹禍上身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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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還是不怎麼相信，木老頭無可奈何，眼看天就要亮了，說：“只有一個辦法能讓你相信我了，我教你指法，然後站在這裡讓你戳，讓你看看我是不動彈呢，還是死翹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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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D" m/ I" U$ h　　這倒是可行的一個辦法，“好吧。”上官如勉強說道。

* T! b8 A& x: I7 e　　木老頭搖搖頭，小聲嘀咕，“真是再找不到我這麼淒慘的師父了，自願當靶子，還得低聲下氣地懇求。”

0 H3 U) S7 [( m( U) m- o/ H3 H0 J; ]　　“別亂說，你可不是我師父。”

　　“對對，全是我一廂情願，好姑娘是要當菩薩的，學我的武功也是為了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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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g7 _1 G* g8 ]　　木老頭念了一通馬屁經，才將指法內容詳細說給上官如聽，哪裡需要特別注意、什麼地方特別容易弄錯，也都一一講解。

: h; M3 ~7 ^% P* g4 T- M　　定身指聽上去簡單，法門卻比暗香浮影複雜得多，真氣運轉稍有差池，效果立即全無，反而令施展者門戶大開，落入敵人的掌握。

- x2 M' q2 Q; i　　太陽升起之前，上官如才記住要訣，先是凌空戳指，然後在木老頭胸前試點幾指，結果總是出錯，連疼痛感都沒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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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j! p0 ?2 V& H, G  c　　天一亮，兩人繼續趕路，木老頭將行囊套在身上，只露出兩隻腳，由上官如牽著，越來越深入沼澤內部。

　　上官如一邊走一邊練習暗香浮影與定身指，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向木老頭請教，這一天居然過得極快，眨眼工夫，天又要黑了。

1 M" u& u6 _$ d　　這時，他們遇到一個很重要的難題：乾糧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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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那隻野豬留下好了。”木老頭肚子餓得咕咕叫，不停地嚥口水，“到處看看，有一隻野豬，就肯定還有第二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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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沼澤里動物不多，“第二隻野豬”遲遲不肯出現，天上倒是偶爾有鳥飛過。

　　木老頭從行囊裡鑽出來，抬頭望著黯淡的天空，舔著嘴唇，“正常的時候，我用一片樹葉就能射幾隻鳥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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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S5 L  P, ?# H% }　　扭頭看見上官如垂首似乎在默想什麼，手指躍躍欲試，木老頭心中暗喜，知道小姑娘被神奇的武功迷住了，可是肚中飢火難耐，於是咳了兩聲打斷，“女菩薩，到殺小生救老生的時候了，找點東西咱們烤著吃，哪怕是老鼠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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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 M! M) i" R+ @　　上官如卻像是沒聽到一樣，眉頭微皺，顯然心中有疑惑難以索解。

# Z( q- C2 ?+ N" K' b　　木老頭的耐性快要耗光了，有自己這樣一位無所不知的明師在，她還有什麼需要冥思苦想的？伸手去拍上官如的腿，想將她喚醒。

+ U4 Y' e9 [0 A4 i  H　　上官如自然而然做出反應，一指戳向木老頭胸前璇璣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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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看得清清楚楚，知道這是定身指，對方練得還不到家，自己只需稍微側身就能躲過，可他此時內力衰弱，身不由己，一切都想到了，就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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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真的像一截木頭似的立在那裡，除了眼珠，全身上下哪都動不了，可是臉越憋越紅。

& {+ r+ x/ q  Y: ?　　“呀，我怎麼點中你了？”上官如深感歉意，“對不起，可這也是你要求的。”

　　木老頭張不開嘴，只能從喉嚨裡擠出聲音，“是，我要求的，給我解穴。”

　　木老頭傳授的時候是點解穴一塊教的，上官如這一整天練習的卻都是點穴，解穴方法得現學現用，連試十幾次，木老頭的臉都快成醬紫色了，她才誤打誤撞解開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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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終於恢復自由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氣，半天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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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看看自己的手指，“你說定身指不會傷人性命，可是你……”

　　木老頭臉色稍緩，苦笑道：“好姑娘，你也不想想，剛才你是趁我不備突然襲擊，我一口氣沒運上來，就被封住穴道，自然憋得半死，等我做好準備你再動手，就只是定身，沒有其它害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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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 B2 ]+ F: p" T) h" ]　　“那你準備吧。”

8 z) Q/ ]; g1 p4 @, [7 F, N; Z　　“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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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試了一次，好多地方還沒弄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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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2 }9 c0 j  ^( g3 Z: b5 N　　木老頭揉著肚子，“咱們還是先吃飯吧，定身指可定不住胃，一動不動地挨餓更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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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

　　意見統一了，一老一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不明白對方為何站著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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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不做飯？”兩人同時問道。

　　“我不會。”兩人再次同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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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r0 {! `& s1 E3 n0 Q) L( j　　木老頭是威震四方的魔頭，對烹飪這種小事向來不屑一顧。

5 ^: z4 a$ ?; d9 K4 Z& V　　上官如則是養尊處優的金鵬堡十公子，習慣了飯來張口，在她的想像中，最艱難的江湖生活也不包括自己尋找食物這一項。

　　“很簡單，隨便找隻鳥獸，殺死，然後拔毛剝皮掏內臟，在火上一烤就成了。”木老頭畢竟江湖經驗多些，大概過程還是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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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想想都覺得噁心，“我想辦法抓只動物來，剩下的事情你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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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年紀這麼大，個子這麼小，內功這麼弱……”

! q  v" g# H5 K' ~2 A　　木老頭一連擺出數條理由，上官如卻不為所動，“許多人一點武功不會，都能把飯做得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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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餓得不行，只好同意，心裡一遍遍告誡自己，要忍，還剩下不到一個月，等功力一恢復，自己就又是天下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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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4 G3 n- j/ `, d+ v　　上官如去尋找獵物，木老頭留下，收集木柴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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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可能就在附近，生火乃是危險之舉，木老頭卻顧不得這些，一想到油滋滋的烤肉，捨命也要吃。

: y6 U$ l( }2 |! V　　沼澤這麼大，沒準瘋女人追丟了呢，木老頭如此安慰自己，放心大膽地點起一小堆火，苦等上官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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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回來了，看著她手中兩隻比巴掌還小的雀鳥，木老頭傻眼了，“這、這還不夠我一個人塞牙縫的。”

6 R- Q/ Q+ ?- r$ G3 t　　“一人一隻。”上官如也不多做解釋，將獵物扔給木老頭，自己走到遠處，繼續琢磨新學的兩套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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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捉鳥的時候，她試了試輕功暗香浮影，有不少心得，與定身指乃是絕佳之配，越發覺得合乎己意，連木刀都不想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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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3 s0 a0 e1 W- B: \: A. Z　　她在這邊將全副身心都投入到練功中去，早忘了飢餓，另一邊的木老頭卻苦不堪言，怎麼也想不到，收拾兩隻死鳥，竟然比殺人還難。

　　足足花掉半個時辰，木老頭才將兩隻小鳥拾掇乾淨，急不可耐地架在火上，眼見那鳥褪毛之後越發袖珍，不由得心生獨吞之念，可是又一想，今後還得依仗上官如尋找食物，只得不情願地叫道：“好姑娘，來嚐嚐老頭的手藝吧。”

　　木老頭太心急了，方法也不得當，兩隻小鳥外面看著熟了，裡面還是生的，他搶先吃了一口，立刻有血水從嘴邊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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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3 a& N& Q+ U5 M. p; [　　上官如頓時食慾全無，“你都吃了吧，我還能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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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 c7 a. K　　木老頭是個率直的人，可不想因為一時謙讓喪失到手的食物，於是高興地連連點頭，沒幾口就將兩隻半生不熟的烤鳥全都吞到肚子裡。

3 c& J& P- l. v+ v8 o　　“還不如人肉的味道好。”木老頭仰面躺在草地上，靠著幻想來壓伏那股仍在燃燒的飢火。

$ l! B8 M+ U8 [. F! ^  @　　“你吃過人？”上官如驚訝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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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騙你玩的，天下的美味佳餚那麼多，我幹嘛吃人肉啊？不過蠻荒之地有專門吃人的部落，他們的花樣才多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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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聽不聽，你別往下說。”上官如急忙止住興致勃勃的木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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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Y! J! e3 u! G/ C  K$ w  B　　“獨步王是個人物啊，老頭唯一佩服唯一忌憚的人就是他了，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說實話，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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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5 Z6 t7 h4 _6 r　　上官如臉色一寒，“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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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F4 ~) d( z6 i. [. L/ y　　“你是不是困了？”木老頭及時改換問題，心裡卻想，獨步王能對自己的兒女下毒手，沒準就是因為他們並非親生。

　　女人啊，木老頭暗生感慨，就連獨步王都管不住自己的女人，還好自己心無所屬​​，搶別人的就比自己養著要省心，他越想越有道理，盡快恢復功力的願望更迫切了。

; p! t/ p, [- N% R. D　　這兩個人，一個沒多少江湖經驗，一個不在乎江湖經驗，就讓火堆燃著，各自安睡。

- \2 a2 q) q1 x4 a　　木老頭心裡有底，做了一夜的美夢，無數妖豔的美女環繞身邊，手裡全都托著各式各樣的美食，他吃啊吃啊，總是不飽，最後連美女也一一變成碩大的雞鴨魚肉。

　　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果然沒飽，旁邊的火也滅了，在朦朧的夜色中升起裊裊白煙。

4 A% M* R& v) z; Z　　透過白煙，他看到縹緲的女人如幻像一般迎面飄來，與夢中的美女倒有幾分相像，只是手中沒有托舉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而是握著殺生斷命的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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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P8 y& m9 q  h9 @$ k　　“喂。”木老頭衝著帳篷裡喊了一聲，“好姑娘，送人肉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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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七十二章 出劍

      作為一名經過嚴格訓練的殺手，荷女本應該暗中靠近，悄悄下手，她一反常態公開亮相，讓上官如有點意外。

8 G4 ~. Y. T4 m　　木老頭還在做美夢的時候，上官如已經察覺到有人接近，可直到木老頭喊出聲來，她才挑簾出帳，手裡握著輕飄飄的木刀。

- K9 e& M+ Y( S* u( u5 k　　從前的一主一僕，如今默默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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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o6 w; H4 u& O& ^. R1 v　　“十公子。”荷女先開口，在這一剎那，殺氣盡失，跟從前一樣恭謹有禮，手中的劍也垂下幾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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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n( G0 m3 ?( X+ B　　“荷女。”上官如低頭還以一禮，沒有再將對方當成自己的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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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欠你一個解釋。”

2 [  X, w( ]$ _, v. ?- h) r　　偷抄《無道書》是堡中幾名少年命運的共同轉折點，荷女由此在曉月堂立下大功，歡奴復仇的基礎更加紮實，上官如卻因此失去父親的寵愛。

! `" e* x: Q5 V9 f　　但上官如不想听什麼解釋，事實明擺著，每個人都在利用另一個，只有她蒙在鼓裡，以為所有人都在為她服務，她在石堡裡出生長大，本該對此了然於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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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是你自己太單純，怨不得別人陰險狡詐，“反正總有理由，石堡欠你們的更多，不說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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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十公子的寬宏大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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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此前曾經在一起同行多日，幾乎沒有說過話，連目光都很少接觸，此番交談，彼此間極為客氣，不像是敵人，但也不像朋友。

' e/ S/ H* a8 N1 W" A% y1 H- j　　木老頭左瞧右看，上官如固然不合他意，荷女卻也令他大失所望，“喂，你倆玩什麼把戲，這可是你死我活的時刻，打呀，殺呀，你給我一劍，我給你一刀，誰贏了，我的命歸誰，呃，龍王也歸誰，他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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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名女子一起扭頭看著他，面色全都冷若冰霜，木老頭識相地將後面的話咽回去，“你倆慢慢聊，我……數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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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要請十公子幫個忙。”荷女語氣越發恭謹。

& u) E# n) X+ L　　“你不用客氣，我沒什麼能幫你的，而且我也不再是十公子了。”

% y- U  c+ b" B4 y　　“在我這里永遠都是。”

　　兩人又有一會無話可說，尷尬氣氛並未散去，有一根細線橫在中間，誰也不想第一個邁過去，更不想由自己扯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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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讓你殺死他。”上官如最先捅破窗戶紙，對剛才的那番裝模作樣感到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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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十公子不願殺人，請你站在一邊，由我動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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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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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j7 `: C: l  P% z. f　　“木老頭是什麼人，十公子應該知道，他的手段你也看到了，今天放過他，後患無窮。”

* k. |  s& U- |2 O* V6 q( Y4 B　　“他向我保證今後不再殺人，我會一直監督著他。”

$ i: k* O) v* t; G　　荷女眼神中露出一絲憐憫，這是她第一次在上官如面前表現出僕人與殺手之外的情緒，“木老頭的話不可信，他殺人已經上癮，永遠也戒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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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p4 j2 O6 \" L4 L! R4 W2 s　　“我自有辦法阻止他再殺人。”

　　上官如堅持己見，在一邊觀戰的木老頭稍感滿意，興奮地看著兩個女人之間的火花越碰撞越多，隨時都會燃起熊熊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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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說，是十公子偷偷割斷繩子，放走木老頭。”荷女的聲音開始變得冷漠，“我從不相信，現在仍不相信。”

/ s4 m/ m- f, [% f; ^* m　　上官如根本不想為自己辯解，隱約之間，她甚至感到有一股殺氣在心底蠢蠢欲動，這是她多年未有過的久違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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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要恨荷女？決戰關頭，上官如卻在捫心自問，荷女雖然沒有忠於她，但也絕不是最大的背叛者，與雨公子、歡奴、父母兄長相比，這名沉默多智的女殺手不過是做了自己必須做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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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心像一粒營養不良的種子，剛剛長出嫩芽就自行枯萎，上官如突然覺得從裡到外的輕鬆，這讓她能夠更誠懇地說話了。

　　“木老頭殺人，你也殺人，大家都在殺人，殺來殺去永無止境，荷女，相信我一次吧，我會把他帶到最偏遠的地方，絕不讓他有機會再殺任何一個人，我以自己的性命作保證。”

　　“我相信十公子。”荷女退後一步，“可是木老頭一旦恢復功力，天下沒人能攔得住他，此人不除，曉月堂與大雪山永無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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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p; X2 z& g- ^# d　　“那你就先來過我這一關吧。”上官如橫起木刀，要是提前幾天，她會毫不猶豫地交出木老頭，可經過數日的相處，她看到的是一個功力低微、率真無忌、乞求保護的小老頭，沒辦法再將他當成殺人惡魔對待。

　　荷女沉默了一會，似乎在考慮對策，又像是在等上官如自行改變主意，最後她說：“得罪了。”

　　上官如緊握木刀，知道自己不是荷女的對手，腦子裡想的全是新學的兩套武功，希望真能取得奇效。

　　荷女第一劍刺向卻不是她。

  p/ \: Q! ]8 n- n' o　　木老頭內功僅剩不足一成，眼力卻沒有變弱，他在荷女出劍的瞬間，看出大事不妙，可他唯一能做的反應就是叫出半聲“啊”。

" I. Z0 l' n1 O% n! |　　長劍透胸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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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J$ ^1 O# k7 p　　荷女已經退出十步之外，即使面對武功近乎全失的人，她也不會冒險，而且她記得很清楚，木老頭身上穿著一件刀槍不入的細甲，當他被捉之後，立刻被捆得嚴嚴實實，沒人收走任何東西。

- H8 w) L) Y9 ]' j1 p1 n　　木老頭像一隻家傳幾代的破舊玩偶，搖搖晃晃地坐在地上，左肩湧出大量鮮血，他在心口處敲了敲，“還以為你會刺這裡。”

& T1 U6 b* s9 s4 R, @4 V　　他沒有穿細甲，而是戴著一面護心鏡，他喜歡掏人心臟，所以特別在意保護自己的心臟。

　　荷女這一劍只是試探，木老頭的確還沒有恢復功力，這讓剩下的事情好辦多了。

　　她緩緩移動腳步，目光既沒有看向木老頭，也沒有投向上官如，像是在自家花園裡獨自散步的大家閨秀，想著少女才有的心思，根本不關注周圍的人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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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劍刺出，彷彿蜥蜴的長舌，瞬出瞬收。

  G# v+ Y8 {- T  V1 ~# }4 K7 l　　木老頭仍然看得清楚，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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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S" k1 Z* V# J3 c9 X- V+ e　　好在上官如終於出手了，幾乎是與荷女同時躥到木老頭身邊。

　　但“幾乎”是擋不住高手的劍，也救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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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z0 Q$ t( u+ z& ]+ O　　上官如參加過殘酷的戰鬥，也經歷過生死一線間的危險，曾經被成百上千的敵人包圍，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力不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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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旁觀，她還不覺得荷女比自己強太多，真正動起手來，才發現兩人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荷女的速度只快了一丁點，對於普通人來說可以忽略不計的一丁點，卻是上官如使盡全力也追不上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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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E" U+ ?6 y1 Z  e' s- f　　荷女甚至沒怎麼分心防備上官如，她完全按照自己的節奏，進攻、退卻、觀察結果。

. o; q" c: j; P　　木老頭左小腿中劍，出血不多，但讓他疼得呲牙咧嘴，“嘿嘿，小婆娘下手夠狠，主意可就打錯了，想學老頭的武功，過來磕頭哀求還差不多，想廢我武功要脅，那是癡心枉想，你還不如使美人計，老頭一糊塗，沒準真傳你幾招。”

; R. D$ z7 Q" q! G! j% n( x. v( f　　荷女不想馬上殺死木老頭，只是挑斷他的腿筯，對於言語羞辱毫不在意，仍在十幾步以外緩緩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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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攔在木老頭身前，臉色微紅，“你已經有了《無道書》和曉月堂的秘術，幹嘛還要別人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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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Z: I- o1 g' B8 {7 _2 P　　荷女其實不覺得有必要跟從前的主人多說什麼，上官如雖然已經長大成人，內心裡卻還是不折不扣的小姑娘，除了那點心灰意冷的氣質，整個人仍跟從前一樣單純幼稚，許多事情永遠也不會明白。

　　但她還是開口了，與其說是在向上官如解釋，不如說是威脅木老頭，“學無止境，世上總有你我想像不到的高手，此身既入江湖，就得永遠前進，不斷地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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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身上的兩處傷口太疼，木老頭幾乎就要拍手叫好，“說得太對了，上官如，你真應該跟荷女好好學一學。”

　　上官如想不出話來辯駁，但她也沒有被說服，仍然全神戒備，希望能攔住荷女的下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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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4 u9 w+ Z# |# l' B4 b/ {2 a: M　　荷女刺出第三劍，毫無預兆，起碼在上官如看來是這樣，一團灰影從身邊掠過，她剛剛揮出木刀，對方已經退回原處。

　　木老頭右腕中劍，又斷一條筯，再來兩劍，他四肢全廢，內功再高也沒用，狐行術與五洞拳將無處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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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x6 W) d; R　　“等等。”木老頭有點急了，武功全失是他最大的噩夢，絕不想在今天實現，“你到底想學什麼武功，說出來讓我考慮考慮，這一劍又一劍的，讓我猜到什麼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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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慢悠悠地踱步，一點也不著急，天就要亮了，木老頭服軟早在她意料之中，“全部。”她說，沒有絲毫迴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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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4 H: A" X3 M- p4 `8 k1 ]　　“有野心、下手狠、夠聰明，你還真是老頭喜歡的類型，自從跟你們堂主……之後，我可十幾年沒動過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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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O, v5 }3 l0 b8 j" w7 R) t　　木老頭的嘴不老實起來，荷女無動於衷，上官如卻聽不下去，“木老頭，給我閉上嘴巴，再胡言亂語，你就自己跟她鬥吧。”

　　木老頭竟然不領情，“小丫頭，你還好意思說，承諾要​​保護我，結果連人家半招都擋不住，有你沒你根本沒區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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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q/ a, j/ y% F3 |　　上官如哼了一聲，沒有讓開，殺心不會再回來了，爭強好勝之心卻沒有完全消失，她不信自己攔不住荷女的一劍，保護木老頭反在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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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h6 n/ G, }2 y0 `5 E, R! u　　“我認輸了，荷女，我這一身武功都是你的了。”木老頭從上官如身後探出腦袋，不打算再吃眼前虧了。

　　“很好。”

( Y- A7 G+ R2 i) C2 o/ Z! B  L　　“可我有一個條件。”

! `' F1 k6 B/ b　　荷女略有猶豫，以為木老頭又要提出下流的要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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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4 U7 B. m) f! g4 ^8 {# Q0 N  R　　“老頭這一輩子沒別的愛好，就喜歡殺人，十多天沒見過屍體，心裡悶得慌，我是動不了手啦，你把這個沒用的小姑娘殺了，讓我開開心，我就傳你武功。”

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七十三章 指法

: F  U) Y8 o  V/ b       木老頭說翻臉就翻臉，竟然要殺死自己的保護者。

7 y) b. i' a, G# m　　上官如縱然見慣了背叛與出賣，此時也不由得有點生氣，但她不理睬身後的木老頭，仍然盯著荷女的一舉一動，尋找出劍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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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1 x) M9 p# F3 _" {7 P　　這是兩人之間的決鬥，已經與旁人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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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j3 I' N1 v; }　　荷女沒開口，木老頭等得不耐煩了，催促道：“同意還是不同意，你給個回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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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陽正從東邊的地平線上升起，薄薄的夜色慌亂地撤退。

2 K; o: V2 v) H5 I　　荷女以手中的劍做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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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劍仍然快似閃電，木老頭還是目標，這回被挑斷的是左手腕筋。

3 J* K/ ~, L2 q: l  f! H% S　　但荷女沒有退回原處，而是向右偏離了五步，略有些驚訝地看著上官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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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終於趕上這一劍，雖然沒能成功阻止荷女，卻逼得她改換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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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 a& z4 V. S$ L　　木老頭無可奈何地吐出一口氣，“荷女姐姐、荷女阿姨、荷女姑奶奶，你到底是什麼想法啊？有話你就說，我現在是待宰羔羊，全天下最聽話的人，犯不著對我千刀萬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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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P/ c" P0 _　　自從出第一劍以來，荷女首次認真地打量上官如，嘴裡的話卻是說給木老頭聽的，“你武功太高，說過的話隨時都可以反悔，沒人能限制你，我不得不廢掉你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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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d; |+ M: P- E　　木老頭臉色煞白，一半是因為疼痛，一半是因為恐懼，“你要是廢我的武功……我……我死給你看。”

8 C1 y# ]. o$ e3 h% R* t* c　　荷女的目光從上官如臉上挪開，繼續緩步移動，繞著木老頭轉圈，“沒有武功，想死也死不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木老頭，手無寸鐵的人你也折磨過不少，該是你還債的時候了。”

　　木老頭額上開始滲出汗珠，“下輩子還債不行嗎？讓我投胎變豬好了，一出生就挨刀，給人當烤乳豬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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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j. u+ M/ `( q- `2 f' A- e　　荷女沒再開口，她對口舌之爭不感興趣，金鵬堡與曉月堂都教給她​​同一個道理：在任何事情當中都要盡可能掌握主動權。
6 a* J( z6 C' o% W" X8 I+ o3 B
- V8 ^4 \  N' X7 D  r- v) `5 Q* c7 U　　強者的諾言沒一句可信，不管承諾得有多好，木老頭恢復功力之後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殺她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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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者沒有條件可講，四肢皆廢的木老頭將會任人擺佈，她無需答應他任何事情。

- M# J7 I; r/ d: v　　再有一劍，木老頭右腳腳筋也會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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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的喘氣聲越來越重，他碰上剋星了，曉月堂裡全是瘋子，他想，自己忍了十多年，沒想到重出江湖之後還是毀在曉月堂弟子手中，“嘿，好姑娘，你要是還有一點善心的話，轉身把我殺了吧，我寧可下地獄落在閻王手裡，也不想受這個瘋女人的折磨。”

5 }, q# ]7 h) ?, v　　對木老頭的請求，上官如沒有做出反應，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荷女身上，甚至與之一起呼吸一起心跳。

+ {! W7 J  o  S# f& s3 Q7 H　　荷女停住腳步，“你真的願意為一名素不相識的魔頭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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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1 T" l) b2 Q6 D　　上官如還是不做反應，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失去對荷女的判斷，她心裡知道，自己沒想為任何人而死，木老頭無關緊要，根本不是她捨命保護的對象。

/ R% [, z( m' G) E0 p$ `　　荷女刺出第五劍，目標不再是木老頭。

% _' M& J5 _) p/ T8 d2 j# n# K　　該結束了，她已經做了一切該做的事情，十公子不是她的主人，從來就不是，殺死她，不過是一項遲到的計劃，數年前，幾名殺手就曾經策劃過弒主，歡奴當時想出種種理由不予執行，今天將得以實現。

　　通過前四劍的側面交鋒，荷女已經摸清上官如的底細，對這一劍她有十足的把握，所以，當長劍落空，目標消失無踪的時候，她大大吃了一驚。

! b) ^/ m0 A- Z* O) e　　木老頭全忘了身上的傷勢與疼痛，目不轉睛地看著場上的情形，他精心策劃的這一手好不好用，就看接下來的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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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l  n& X5 @　　再有一天，他想，哪怕是多幾個時辰，讓上官如將那兩套武功練得更熟一點，勝算也會大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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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 n5 P3 B: ]　　上官如以暗香浮影躲開荷女的利劍。

　　木老頭說的沒錯，暗香浮影實打實是一種專門逃命的輕功，甚至沒辦法用來阻擋對手向第三者進攻，直到荷女的攻擊目標改為上官如，它才終於發揮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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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G" J( @7 u7 `' D6 ?　　追與被追是兩碼事，上官如追不上荷女，並不意味著荷女就能追上她。

　　荷女連出五六劍，劍劍貼著上官如的衣角而過，總是差著半寸距離無法刺中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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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h) I, S1 T# @　　木老頭的一顆心高高懸起，僅是躲避沒有用，照這樣下去，上官如永遠處於不勝之地，只要稍有閃失，就會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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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t7 y1 u6 l. Y　　她必須用定身指打敗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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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一下，就一下……”木老頭不知不覺嘀咕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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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C" o; f& l3 Q- E2 F& g+ d　　暗香浮影是武林中極罕見的輕功，當年木老頭與曉月堂交換療傷秘藥時，也沒有傳授這套功法，對曉月堂堂主韓無仙來說，逃命絕招根本毫無意義。

　　因此，荷女第一次見識到這套縹緲靈動的輕功，倉促之間有點摸不著門路，可是十余劍過後，她已經隱約明白其中的奧妙，手中長劍與上官如貼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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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 Q' X, e& M6 c, J　　“中！”木老頭忍不住大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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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M& C9 k" @6 {; R) \- |　　同一時刻，上官如邁出至關重要的一步，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突然從荷女身後轉到身前，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點出一指。

　　荷女練的是《死人經》劍法，即使是施展其它武功，也按照經文的要義，有攻無守，她沒想到上官如竟會反守為攻，更沒想到自己會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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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一指極輕微，只是在她胸前一掠而過，卻打亂上官如的步伐，荷女後躍一步，長劍刺出，相信對方已經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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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_/ s7 x& {9 ?: Q  l0 Z　　勁力消失得如此突然，荷女覺得自己好像一腳踩空，堅實的土地頃刻間變成無底虛空，她看到劍尖已經碰到上官如，可這劍已經不受她的控制，再也不肯前進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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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W7 T9 N# g- U6 O　　不可能，這是荷女倒下之前腦子裡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

　　上官如臉色蒼白，髮絲微亂，心中一點也沒有勝利的喜悅，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麼與荷女為敵。

: q6 E  K- |. Q# f　　木老頭興奮地跳起來，以唯一完好的右腳支撐身體，單腿蹦到荷女身邊，用晃來晃去的左腳踢去，“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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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這樣沒有危害的一腳他也沒踢著，上官如伸手將他拎到一邊，“你不准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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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殺我……和你，好姑娘，可不能再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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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3 X2 W1 ^' e; T' ^) L　　“你不是也想殺我，我還是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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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一邊蹦跳著保持平衡，一邊連連搖頭，“不一樣不一樣，我那是用計，不是真想殺你，這個小瘋婆子可不一樣，我看她是想藉機除掉情敵，讓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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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及時打住，這是禁忌話題，沒必要無緣無故地得罪她。

: N( L$ `- C7 U! n% v, ~　　上官如看著暈倒的荷女，忽然間覺得有點不對，荷女不是被定身，而是軟軟倒下，雙頰越來越紅，倒像是受了嚴重的內傷。

　　“她怎麼了？”上官如驚訝地問道，單膝跪下拭探荷女的氣息，發現她的呼吸微弱而散亂，竟然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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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5 ^$ }- ~- `　　木老頭已經找到單腿站立的訣竅，不用再蹦來蹦去了，彎腰瞅了一眼，撇撇嘴，“我猜她是氣性太大了，沒打過你，一股火躥到頭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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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 r$ U/ u4 b% M　　“說實話！”上官如抓起荷女的長劍，抵在木老頭胸前，心裡很清楚他在說謊。

　　“幹嘛？想殺我？動手吧。”

　　上官如怒氣勃發，她還是被利用了，就算逃進荒野最深處，仍然充斥著欺騙與背叛，“你教給我的不是定身指。”

　　木老頭確定“好姑娘”不會真下死手，但他對自己的計劃太得意了，忍了一會，放聲大笑，直到渾身顫抖站立不穩才稍稍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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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Q3 J1 f4 V+ t　　“好姑娘，哈哈，告訴你吧，它叫做七轉七竅定心指，跟'定身'也差不了多少，你能學會，也算是莫大的福份。”

, \1 Z1 l* b3 `  n" S6 g　　上官如沒聽說過這套武功，但是既然冠以“七轉”之名，必然是曉月堂《七轉秘錄》裡的邪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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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 c. x3 K! z/ y　　“你……”她氣得已經不知說什麼才好，“告訴我怎麼救人。”雖然心裡疑惑重重，但救人還是她現在最關心的事情。

: C) Y% t3 a, v9 }: G4 {1 h　　“我教你解穴術啦，用在她身上就行了，保證立刻蹦得比我還歡。”話雖是這麼說，木老頭揚揚自得的神情，明確無誤地表明這又是一個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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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U0 u& S& a4 Y/ H5 c' c　　上官如瞥了一眼已經臉紅勝血的荷女，殺人的慾念不可遏制地從心底騰起，像一團隱藏在灰燼下面的火星，遇到干柴立刻燃成熊熊大火。

　　木老頭對這種神情再熟悉不守，向後跳出一步，“醒醒，別忘了你是不能殺人的，我都已經半廢了……”

( g" e. P1 E6 k: O% x& i　　上官如又黑又大的雙眸流露出不顧一切的瘋狂勁兒，讓木老頭想起曉月堂的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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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p4 ]  L# m# G0 [5 B% U　　“說實話，要不……我殺了你再自殺，反正荷女是我殺的，不在乎再多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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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 \: B" [- p　　女人骨子裡都是瘋子，怪不得曉月堂只收女弟子，木老頭覺得自己又領悟了一條至理，仰頭盯著上官如，衡量她的決心，“好吧好吧，算你贏了，我告訴你救人方法。”

　　上官如眼眶濕潤，似乎要哭出來，木老頭可不吃這一套，“救人的招有不少，眼淚可不是其中之一，你最好等她醒了，兩人抱頭痛哭。”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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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Y7 @- w5 `- H. G% a* W) h　　“嘻，其實簡單得很，你們這些小輩不愛學習，臨時抱佛腳……”木老頭還要囉嗦幾句，上官如劍尖一動，他馬上說到關鍵之處，“你們兩個修行的都是無道神功，同氣相通，用你的真氣替她疏通經脈，自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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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說話向來是半真半假，上官如不知道這一回該不該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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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七十四章 受騙

# n8 D! R% |. z2 n4 Q; u6 W' L' P       上官如抱著荷女進入帳篷，以無道神功替其療傷，木老頭的話並不可信，但她沒有別的選擇。

　　木老頭又躲進行囊裡，不敢再動，等著上官如幫他將斷筋接上，嘴卻不肯閒著，也不管是否會干擾到帳內的兩個人，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老頭命大福大，滿天神佛也都保佑惡人，每次都不讓我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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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a) ^: y9 i8 k0 O# w1 e　　“七轉七竅定心指，我是怎麼想出來的？老頭，我太佩服你啦。”

　　“什麼厥陰指、八荒指，跟我比，都是螢火蟲與日月爭光，韓無仙將曉月堂秘術和盤托出，求我修補破綻的時候，絕對想不到我有這麼聰明，不僅堵住漏洞，還創立了一套新指法，《七轉秘錄》因為我又多了一門絕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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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 c' j: a　　“曉月堂喜歡在別人體內種下亂七八糟的東西，以此要挾對方服從，嘿嘿，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發明定心指專剋曉月堂，而且簡單易用，只要輸入一丁點指力，就能讓她立刻走火入魔。好姑娘，荷女今後就是你的小跟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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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O. v- M8 J　　“老頭本打算將第一次送給韓無仙這個老瘋婆子的，沒想到讓小瘋婆子搶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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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o% n, |1 q　　“老頭的命也真好，好姑娘，要不是你會無道神功，哪能這麼快就練成定心指？我自己還花了三個月哩。你想不到吧，《七轉秘錄》也以無道神功為根基，其實曉月堂的所有秘術都是如此，所以才要處心積慮地偷盜神功，你們兩派本就是一家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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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5 a8 K3 ]　　“最有意思的是，老頭的五洞拳正練到火心階段，心脈固若磐石，七轉七竅定心指就算落在曉月堂弟子手中，對我也沒用，哈哈，好姑娘，你可上當了，不過你也嚇老頭一跳，昨天傍晚竟然搞突襲點我一指，我的內功還沒恢復，差點死在你手裡。”

　　“我說，你也別救小瘋婆子了，幫我把斷筋接上，定心指一共七招，你才學會兩招，還有五招……”

: g; h- a2 J5 Z6 i* |9 w' Y' P　　行囊離身而去，上官如冷臉看著他。

　　陽光直射，剎那間將得意之情曬成一縷清煙，木老頭立刻打蔫，抬起手臂擋在臉上，發出一連串稀奇古怪的呻吟，然後哀求道：“擋上，快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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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g' a4 D% e* ?　　上官如卻狠下心來，將行囊扔到一邊，任憑木老頭痛苦地在陽光下輾轉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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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n: G+ |+ K6 H: P, Y　　“好姑娘……饒……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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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沒什麼原則，強的時候凌辱他人，弱的時候也不羞於求饒。

　　上官如蹲下，將木老頭三處斷筋簡單地接好，起身離去，直到徹底聽不見那一聲聲淒慘的哀叫，才停住腳步。

1 Z9 U0 V) ~( y' i  i' H" x　　沼澤里的草木竟然開始發​​芽了。

　　又一個春季來臨，上官如的心仍與寒冬一樣冰硬，墜在胸腔裡，像一塊巨石梗塞其間。

　　難道就因為在石堡裡出生，所以永遠也逃不出欺騙與背叛嗎？即使身處荒野，身邊只有兩個人，也還要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上官如被迫也得使些手段，這是她曾經引以為傲，現在卻深惡痛欲的事情。

　　乍暖還寒的春風掠身而過，上官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甚至生出一絲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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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半生做過的壞事，就得用後半生償還，想到自己現在遭受的每一點磨難都是在補償從前的罪過，她的心情甚至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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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還在地上扭來扭去，上官如走回來，將行囊重新套在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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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木老頭虛弱不堪，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向我承諾過以後不再殺人。”上官如語氣平靜，對正在做的事情不再感到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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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r& Z0 `3 P4 E3 [* T　　“我……我沒殺人哪。”

　　“你讓我差點殺了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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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也算？你不早說，我以為只要我沒動手就不算違背諾言，老頭不敢了，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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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說過今後要接受我的監督。”上官如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說下去。

　　“對，好姑娘不讓我殺人，我連兔子都不殺。”

4 L) l4 e& O; V  ?　　“可是荷女說的也沒錯，你的武功太強，一旦恢復功力，誰也沒辦法限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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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教你最頂尖的武功，讓你比老頭強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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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學你的武功。”

! D( n2 R0 c1 n　　“你……想怎麼辦？”木老頭生出不祥的預感，裝腔做勢的聲音沒了，變得疑惑刻板。

# c# J5 `) N5 f. S3 U. k! x　　“很簡單，只要你的功力沒有完全恢復，我就能打過你、監督你，阻止你濫殺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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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囊裡沉默無聲，木老頭好像​​真的變成一截木頭。

0 c) H: @, R. s7 A　　“今後每隔……十五天，你要曬一次太陽，這樣你就只能恢復一部分功力，反正你也不想殺人了，要那麼強的武功沒有用。”

　　上官如終於將自己的計劃坦白出來，自從將木老頭帶在身邊，她就在考慮這個問題，她對荷女說自有辦法控制這個魔頭，並非虛言應付，其實早就想出此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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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9 W! m" F$ l) E　　但她見過木老頭在酷日下痛苦不堪的樣子，心中總是有點不忍，直到她再次受騙，差點以七轉七竅定心指殺死荷女，才下定決心。

: o/ R! w( {( {　　對上官如來說，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對木老頭，則是晴天霹靂。

　　剛剛還坐在騙人成功的得意云端，轉眼間就掉入上當受騙的悲慘泥淖，其間的反差實在是太大了，就連經歷過無數次大風大浪的木老頭，也覺得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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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n/ l0 J) X6 C　　“你……你……”木老頭滿腔悲憤，覺得自己是天下最不幸的人，“你怎麼能這樣？老頭可是死心塌地相信你不會做壞事的，你是好人，要當女菩薩的啊，幹嘛跟我這種壞人惡人學啊？”

　　上官如臉有點紅，好不容易堅定起來的決心又有動搖，但她知道絕不能再改主意，於是歉意地說：“我沒想當菩薩，可是我救了你，以後你殺的每一個人，都跟我殺的一樣，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不過你放心，我會一直帶著你，不讓你忍飢受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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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o$ G) Z" h/ x6 P1 E　　“臭婆娘，你當我是小貓小狗嗎？乾脆再給你一條鍊子，把我栓起來算了。”木老頭大怒之下，已經沒心情討好上官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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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D4 \0 n/ p　　“嗯……”上官如還真有這個想法，只是沒好意思說出來。

6 S: |# B4 M$ X, b* X- a　　木老頭絕望了，開始破口大罵，他的髒話與諂詞一樣多，花樣百出，上官如立刻從“好姑娘”變成身兼數十種下賤職業的“壞女人”。

　　上官如能理解木老頭的痛苦，而且那些髒話她絕大多數也聽不懂，“你好好休息吧，別讓傷口再裂開。”說罷，進到帳篷裡，任由木老頭一個人發洩怒氣。

/ Q) B+ {- I3 N5 r' b9 A$ l) |& x　　帳內，荷女還處於昏迷中，但是臉色已經恢復正常，看樣子已無大礙。

　　如果木老頭所說不錯，荷女的命雖然保住，但是體內卻被種下走火入魔的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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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 {1 N0 Q- b; \+ U　　上官如不想用這種邪門的方法控制任何人，她想等木老頭消氣之後，再問明白解決方法，還荷女以自由之身，然後還得想辦法擺脫荷女的追踪。

　　做好事總是比做壞事麻煩，上官如回想當年鯤虯兩社爭鬥的場景，與今天的情形對比，深有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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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也是殺人魔頭，可龍王需要她，上官如心思漸入苦澀，對外面的咒罵聲充耳不聞。

0 R7 t5 Y. q/ |6 I6 @　　荷女的劍還躺在地上，上官如拿起來將它放回鞘中，看到劍柄上小小的“允”字，荷女還配著另一柄劍，劍柄上刻著“歡”字，只是已經折斷，她卻沒有扔掉。

　　上官如更加堅定救人的信念，她要將一個完好無缺的荷女還給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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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l5 J/ I* C  N; w　　荷女是在當天傍晚醒來的，在昏迷的過程中，她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體內那股似熟非熟的指力更是說明了一切：她又回到從前受人控制的狀態中。

4 j4 i5 O3 b+ b, C2 c' k　　“你贏了。”荷女的聲音裡沒有流露出一絲感情，“我會執行你的所有命令，我不會假裝高高興興，但也不會浪費時間推三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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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 Z2 E/ m+ c( E　　“你什麼都不用做。”上官如突然生出一個自己都覺得可笑的念頭，“如果我讓你離開他呢？”

- o6 x( U; C& `　　“盡隨主命。”

7 R- m# O4 p0 P, C7 W/ Z' Y4 P　　荷女仍然無動於衷，上官如卻感到一陣恐慌與羞愧，“你不用聽從我的命令，我會想辦法去除那股指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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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4 l9 Z2 E8 V! O, N　　荷女冷漠得不像是真實的人類，既無感謝，也無疑惑。

1 {; Y+ m$ A/ j% s0 j( b, V1 }　　上官如覺得身上一陣陣發涼，寧願露宿荒野，也不想跟這名女殺手待在一起。

　　帳外，木老頭罵累了，已經有一會沒出聲。

. N8 l* R8 b7 z; p* C" b　　天色漸暗，上官如替他摘下行囊，驚訝地看到那張皺巴巴的臉上竟然流淌著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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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上官如努力去想那幾個被木老頭一把掏出心臟的人，好確定眼前的這個人真是西域聞風喪膽的大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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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我就沒有感情，不能哭嗎？”木老頭沒一點害臊的意思，淚水流得更多了，“我這麼相信你，以為你真是好姑娘活菩薩，可你竟然騙我！”

　　“你既然知道被騙不好受，就不該說多麼多謊言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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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 S! ~: v, T5 g　　“那怎麼能一樣？人人都知道被打敗不好受，可是人人都想打敗別人，我就是因為騙人太多，所以才不能接受被你騙。”

% U4 |% w: l" z/ O$ t  S　　木老頭的話總是三分有理，七分胡攪蠻纏，上官如明知不對，卻辯不過他，乾脆不再討論這件事，“荷女體內的定心指，要怎麼才能徹底去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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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除？幹嘛要去除？她現在唯你是從，就算你沒有野心，用她背個包袱抗件行李也好啊，你要是不喜歡她，給我好了。”

　　“我的想法不用你管，告訴我方法。”

　　“不說，打死不說。”

　　“我原來說十五天給你曬一次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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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R/ S$ P+ r) w　　“哈哈，你真是不會開玩笑，想徹底除定心指力，倒也簡單，跟我學全七招指法，生殺予奪，都在你手裡。”

　　又要跟木老頭學習武功，上官如覺得心裡很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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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七十五章 作惡

. \& g8 f" L5 `       這是一個奇怪的臨時團體，其中的每個人都對另外兩個人嚴加戒備，同時又要互相依靠。

　　木老頭有傷在身，暫時不能動彈，所以他們在原地停留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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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定心指力沒有去除，荷女已經恢復如初，她牽來藏在附近的坐騎，提供了足夠三人吃幾天的干糧與清水，並主動承擔起一切雜務，但她極少開口說話，做完事情就消失不見，像一隻順從的隱身精靈。

( t$ h9 Q+ Y. B6 C$ _6 z6 d3 I　　上官如專心學習剩餘五招定心指，對每一招的用途都要問得清清楚楚，木老頭多半是為了炫耀，將所知傾囊相授，反而讓她越學越是心驚。

) q0 s0 T' I( {8 i7 P& Y　　木老頭以厥陰指、八荒指為基礎創建的這套指法，集曉月堂秘術與他本人的邪功為一體，表面上平淡無奇，內裡卻陰損狠辣，不是令人心脈立斷，就是暗渡陳倉種下隱患，讓對手不生不死，尤其是對修煉過曉月堂武功的人更具奇效。

. w  {1 E) z/ L: D0 S. h. e　　雖然總共只有七招，組合之後卻有諸多變化，救人與殺人常常只有極細微的差別，果然如木老頭所說，生殺予奪，全看施展者心意。

3 `7 B# [& e. o8 R　　上官如暗暗發誓，替荷女去除指力之後，立刻忘掉這套指法，永遠不再使用。

　　有無道神功做根基，上官如學得非常快，僅僅三天工夫，已經學會六招，雖然離熟練運用還有待時日，但已經不需要木老頭的指點。

  {' u% `3 x; z+ a2 H: u　　只有第三招是道坎，上官如很難邁過去。

　　這一招並非木老頭的得意之作，在他看來也非常地易學好用，“這有什麼，只要勁力掌握得當，殺人的招就會變成救人的招，多試幾次自然就能摸到門路，等我恢復功力……”

  e1 _+ i4 N, n　　一提起這事，木老頭就連聲嘆息。

　　他說的簡單，上官如卻不敢輕易嘗試，定心指第三招在她看來非常難學，勁力稍有過頭，中者立斃，太弱卻又不起作用，只有在恰到好處的情況下，才能護佑心脈，由殺人之招變成救人之法。

　　可她哪敢嘗試，只能自己慢慢琢磨，偏偏這一招是去除定心指力的核心，學不成的話，就救不了荷女。

　　木老頭雙手一攤，表示沒有別的辦法，“這就看你是不是真心想救人了，到有人煙的地方，找幾個倒霉蛋練練手，沒准你悟性高，第一次就找到訣竅，一個人也不用殺呢。”

6 O; y! N6 L0 D4 h　　上官如有時會懷疑木老頭心懷鬼胎，在想方設法將她的殺心激發起來。

) Q2 l" `' a2 `# N, ^　　三天之後，他們起程上路，木老頭與荷女都沒有目標，上官如只想離西域越遠越好，於是繼續向南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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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 A  |0 ]' W  v5 j/ n9 s　　乾糧吃完了，荷女負責打獵做飯，她在這方面的技巧同樣高超，烤出的肉讓木老頭贊不絕口，連斷筋之恨都忘得乾乾淨淨，“我就知道帶個奴才有好處，瞧見了吧，好姑娘，你能做出這麼好吃的食物嗎？我跟你說，習慣以後，你都捨不得放她走。”

　　上官如很想立刻為荷女解除體內的定心指力，可她不敢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動手。

; m+ O; H3 |2 d: J　　她道出定心指第三招的實情，荷女卻將這看作主人的一種考驗，所以沒有表現出特別的興趣，好像對服侍十公子毫無怨言。

! l' H5 }) ?6 f3 G( v8 H3 G6 r　　上官如只好又找木老頭幫忙，“你說過，五洞拳能護住自己的心脈。”

　　木老頭明白她的心意，馬上說道：“我是說過，可我現在沒多少功力，勉強能擋住定心指第一招，絕對擋不住第三招，好姑娘，你可不能厚此薄彼，犧牲老頭幸福荷女。其實你真是多餘操這份心，就算你把荷女變成天仙送回去，龍王也不會感謝你，男人……算了，我不說。”

% {* c" V. _% n0 _7 |　　木老頭的嘴不會真的閒下來，離十五天曬一次太陽的日子越來越近，他的真實目的也漸漸暴露出來：將上官如變成跟自己一樣的惡人。

　　他的想法很簡單，好人大都固執己見，惡人卻會隨機應變，等好姑娘轉化為惡姑娘，他就可以為恢復功力提出誘人的條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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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授七轉七竅定心指只是一個開始，他還要潛移默化，改變上官如對惡人的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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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惡人容易，當有層次的惡人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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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Y! K& i3 x# B9 r　　這天夜裡，木老頭又對著帳篷講述歪理，帳內只有上官如一個人，荷女早已去附近擔任不必要的警衛。

- T. I1 A! c: V6 e: U, ~　　沒人吱聲，木老頭就當成默許，自顧自說下去，“低級的惡人，得編造理由說服自己之後，才能作惡，芸芸眾生，大都如此。比如'這人欠我的'、'別人拿得我怎麼拿不得'、'他先壞我我才壞他'。這種惡，沒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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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a. X+ U/ H3 ^0 m, O4 I. P　　大概是覺得上官如不會對低級惡人感興趣，木老頭咳了兩聲，繼續闡釋，“中級的惡人，得由別人給他創造理由。比如……龍王，親爹被金鵬堡殺了，他要報仇，就得作惡……”

　　這更不是上官如會感興趣的話題，木老頭加快速度，“高級的惡人，自己創造理由作惡，是創造，不是編造啊。比如你父親獨步王，他想稱霸西域逐鹿天下，所以才心狠手辣，得沒得罪他不重要，只要擋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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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2 b9 V/ D7 R. h3 U) e' j　　帳篷裡的上官如似乎快要睡著了，木老頭急忙轉到正題，“頂級的惡人，就是我了，不需要理由，編造的、創造的，自己的、別人的，都不需要，沒有目標，所以也就沒有盡頭，別人的痛苦即是我的快樂之源，天下人苦難無邊，本人快樂無限。然後你猜我得到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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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o) d9 d0 [$ I" }+ D( `( n* K　　上官如不是好聽眾，連一句敷衍的話都不肯說，木老頭自己卻激動萬分，“自由，我得到了自由了！好姑娘，瞧瞧你自己，想做好事，卻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甚至不敢見從前的親人，只往荒無人煙的地方走。何必為難折磨自己呢？只要念頭一轉，你就跟我一樣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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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興奮之處，木老頭一瘸一拐地繞著帳篷一圈圈踱步，好像是上了發條，一步也停不下來，“頂級惡人不好做，非得有絕世武功才行，像我現在這樣，空有一顆自由之心，還不是被荷女追殺得如喪家之犬，被你制得服服帖帖？好姑娘，以我為鑑吧，你的底子不錯，不出三年，我就能讓你天下無敵。等你嚐到隨心所欲的自由滋味……”

3 L' o/ E8 p- ~6 v% ]+ ?% x  |　　上官如走出帳篷，木老頭大喜，“天下都在你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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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G- R7 S3 ~# L- ?　　上官如手裡握著不是“天下”，而是一塊黑布，二話不說，牢牢綁在木老頭嘴上，轉身回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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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f( T& @/ j1 D) a/ U　　木老頭站在外面沉默了一會，扯下綁嘴的黑布，小聲嘀咕：“我就不信，身負絕世武功，你還能甘心當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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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0 X8 F. K6 s7 T3 H　　說罷又將黑布拉回原位，背負雙手四處巡視，自從練了七轉大還功，他就黑白顛倒，白天在行囊裡睡的夠多，夜裡正是興致勃勃的時候。

　　等手腳好得差不多，功力恢復四五成，難道我不會自己逃跑嗎？木老頭並不著急，這不是他第一次陷入絕境，自信仍將再一次絕地逢生。

　　這兩個女人都不好對付，尤其是那個荷女，整天陰沉沉的，心裡藏著陰謀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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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0 {, N% y4 t% F+ @　　木老頭溜達到一處灌木叢旁邊，一屁股坐下，將蒙嘴黑布拉到脖子上，舒服地嘆了口氣，“唉，可惜我這一身驚世駭俗的絕學，竟然後繼無人。就算是來一隻老鼠，我也收它為徒，讓它在貓群裡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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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從陰影中現身，手裡緊握劍柄，三人當中，現在數她武功最高，卻受困於上官如的定心指，不能隨意動手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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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g: H; i9 _) K　　兩人相隔六七步，在夜色中互相看著，猜測對方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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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f' Y% G4 x' O! l( f5 Y　　木老頭突然大笑起來，“想得美，我寧可教老鼠，也不教瘋女人。”

* r2 P! l5 U! J1 e! `7 W　　木老頭覺得自己戲耍了荷女，得意地離去，荷女卻沒有那麼容易被激怒，望著遠處模糊的帳篷，盤算脫​​身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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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 l/ T! H# ]* z　　荷女不是不相信上官如，但多年的殺手生涯告訴她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主動權永遠都要掌握在自己手裡，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或許能成功十次、一百次，但只要一次失敗，就將前功盡棄。

　　次日夜裡，木老頭第一次做出逃跑的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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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1 f! X$ h, |) g, Z& a" l　　他的手腳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仍然裝作行走不便，指望著騙過兩名女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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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覺得自己最少跑出了幾十里，天亮的時候，躲進一處嚴密的灌木叢裡，小心翼翼地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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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U, S) q1 q, t* w　　中午陽光最盛的時候，他睡不著了，睜開眼睛，正看到一件黑乎乎的東西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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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回到熟悉的行囊裡，像牲畜一樣被上官如牽著行走，荷女的馬要馱其它東西，輪不到他來乘坐。

+ P# x0 k; J1 k2 v) k$ B2 z" x　　就這樣，木老頭一會伺機逃跑，一會勸說上官如作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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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R4 w5 y) ~* _$ H+ c$ R　　第一個十五天到來之前的夜晚，他的反應最為激烈，哀求、威脅、利誘、耍賴、逃亡，什麼招都用上了，甚至非常認真地打算暗殺上官如。

* R- S' `' s8 H* e　　這一切的結果就是，上官如將他扔在陽光底下時，心裡一點愧疚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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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 |- m8 X　　曬了半天太陽，木老頭消停不少，就連最警惕的荷女，也覺得他不可能有精力再搞鬼把戲。

1 V$ |' G0 W: F5 E　　結果出乎兩人的意料，衰弱不堪的木老頭竟然當夜逃走了，與前幾次不同，這回只留下極少的線索，表明他鑽進了茂密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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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七十六章 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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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 M$ I: I6 C2 l% R4 D# s       上官如與荷女是被木老頭引到香積之國的，當兩人追進森林的時候，一點也不知道，龍王率領著大雪山殘軍，就行進他們身後三日路程以外。

$ N5 t6 u5 S3 K/ }! f7 _4 J　　木老頭對這次逃亡蓄謀已久，之前的種種行為，包括若干次逃亡嘗試，都是在故佈疑陣，讓兩女放鬆警惕，他的功力雖然遠未恢復，但江湖經驗可一點也沒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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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k6 Q- m2 m1 ]0 b　　龍王一行人為了收集補給，在森林裡掃蕩野人村落，木老頭正好相反，不敢靠近任何有人煙的地方，害怕因此留下明顯的痕跡，他專揀樹密草深的荒僻之處行走，這樣還有一個好處，白天也沒多少陽光，他可以晝夜不停地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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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展示了超強的追踪能力，不管木老頭留下的線索多麼微小，她總是能很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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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d$ ~3 ?: |　　上官如一開始很是驚訝，滿眼的草木在她看來幾乎都是一個樣子，漸漸地，她發現荷女運用的方法無一不是金鵬堡殺手師父們傳授過的技巧，每個人都學過，真到了實踐的時候，大多數人卻常常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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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H& g" _, J( \6 J　　上官如對荷女油然而生敬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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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x9 n8 E　　在一次短暫的休息過程中，上官如第一次認真思考金鵬堡的現狀，明白了許多事情。

　　石堡的衰落是必然的，它培養出來的殺手越強大，自身的衰落越是不可避免，因為石堡的主人們正耽於享受強大殺手創造的安全環境，卻忽略了與他們一同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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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y2 g7 q1 c( g& G7 e+ I　　上官家子弟相互間的鬥爭實踐，與殺手們殘酷無情的經歷相比，實在不值一提。

　　快速成長的殺手，不會永遠忍受主人的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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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P, J# q$ [3 _' d; i　　石堡就像是一具巨大無比的腐屍，滋養無數蟲卵的同時，自己日益萎縮，像歡奴與荷女這樣的背叛者只會越來越多，早晚有一天，會將腐屍徹底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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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3 r! b& Q  _7 d　　上官如於是恍然明白父親為何要爭霸西域為上官家謀取一個真正的王號，他要利用殺手們最後的忠誠，另立爐灶，開創一個無需依賴殺手的王國。

　　與其讓殺手終結石堡的生命，不如由主人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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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明白了這一代上官家子弟們的可笑與可悲之處，他們還按照歷代的傳統進行你死我活的明爭暗鬥，全然不知道擂台外面最重要的觀眾已經對此意興闌珊，心思轉到與此毫不相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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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r/ d) V- q8 C. t+ g　　這也是為什麼獨步王最另類的兒子會突然間受寵的原因。

　　三少主上官雲一直拒絕成為殺手主人，只有他，曾經在真正的江湖上闖蕩過，了解普通人的想法與需要，而這才是未來的王者最需要學習的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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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沒有外人幫助，獨步王遲早也會想起這個兒子。

　　上官如彷彿盲人重見天日，心中從未如此明晰豁亮，而引發這一切的，竟然只是荷女無意中展現出來的殺手必備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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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出發的時候，上官如向荷女展露出真心實意的微笑，她的怨恨，無論明暗，都已煙消雲散，她看到，自己的命運並非神靈或者某人的安排，而是家族整體命運的一部分，怨不得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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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卻對這個微笑感到疑惑不解，心中甚至生出一絲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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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得木老頭的功力已經恢復到什麼程度了？”上官如輕聲問道，在封閉的森林裡，陌生人​​總會不由自主的放低聲音，好像初次拜訪的稀客，只有那些久居此地的野人，才會像主人一樣放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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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t# ~' e) |. v3 J+ J　　十幾天以來，兩人很少交談，總是荷女發現線索，上官如默不作聲地跟隨，所以，她這次很普通的提問，在荷女聽來十分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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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d" V+ e# _: j　　“五成左右。”荷女不會輕易顯露心中的疑惑，“他一直在趕路，沒時間練功，恢復得會慢一些。”

% A  z' K7 e4 \0 M+ j　　“連曬七天，木老頭真的會內力全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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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上是這麼記載的。”荷女想了想，又補充道：“據說最近這幾十年，木老頭是唯一練過七轉大還功的人。”

1 Y. w* s% F1 w  x' U' K　　“希望你能原諒我的過錯，我早該聽你的話，曬他七天，徹底廢掉他的武功。”

　　荷女愣了一下，她從來沒想到會從十公子那裡聽到道歉的話，“沒關係，咱們還來得及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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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n. d$ |1 h) U# ?; I; ~0 u  ]　　兩人繼續追踪木老頭，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上官如對荷女的態度發生重大變化，親切了許多，好像他們是從小相識的好姐妹。

　　上官如想將心事全告訴荷女，讓她明白所有的金鵬殺手，不管是忠誠的，還是背叛的，都走在末路上，歡奴已經領悟了，所以他才會成為龍王，而不是隻身潛入石堡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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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遇不到開口的時機，荷女的戒心比金鵬堡的石牆還要高聳堅​​厚，不是上官如的親切態度所能輕易攻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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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木老頭逃亡之後的第二十天進入香積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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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與大雪山戰士因為不認識路，在森林裡游蕩了幾個月，木老頭同樣因為不認識路，專揀隱蔽之處行進，結果只用了不到一個月就橫穿遮天蔽日的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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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幾天，木老頭的功力明顯在提高，留下的痕跡越來越少，但這個時候，兩女已經對他的路數與規律非常熟悉，光憑猜測就能大致摸清方向，追踪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 O% u' u. x. ~6 l　　她們是在森林邊緣追上木老頭的。

　　木老頭慌不擇路，本以為這段路僻遠難行，會通向更深的林地，沒想到樹木越來越稀疏，竟然還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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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共五個人，穿著白色長袍，臉上戴著古怪的面具，在樹叢間飛來飄去，發出種種瘆人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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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G/ \( ~" b3 _' x　　這就是野人們口口相傳的妖魔鬼怪了，因為這個原因，他們從來不敢靠近此地，無緣發現土地肥沃物產豐富的香積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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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在木老頭看來，這不過是五名武功平常的宵小之徒、供他發洩悶氣的渺小獵物。

　　“終於見著活人啦。”木老頭舔著嘴唇，興奮得似乎是要吃人，這些天來，他一直以漿果草葉為生，的確餓得很。

9 Y$ Q9 w7 s! z" [) {8 T　　這條通道向來只有迷路的野人偶爾闖入，五名裝神弄鬼的男子根本沒將小小的木老頭放在眼裡，絕未想到這是連真正的鬼怪都敢殺的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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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此時已經恢復六七成功力，對荷女他還存有幾分忌憚，至於其他人，他都視之為螻蟻。

　　木老頭像是乍逢久別親人的遊子，歡呼著沖向一名“白衣面具鬼”，一招就將其殺死，手裡握著新鮮的心臟，搖了搖頭，“唉，差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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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Z5 i, b) [/ @　　五洞拳心火階段要求挨身即震斷對方心脈，掏出的心臟越乾淨越好，木老頭藉著月光仔細觀察手中的東西，越看越不滿意。

　　剩下四名“白衣面具鬼”的想法可跟這位魔頭大不一樣，他們裝了十幾年的鬼，膽子一點沒練出來，見到真正的“鬼”，比森林裡的野人還要害怕，發了一聲喊，撒腿就跑。

- i8 }% {' G3 a# {. B9 Y  ~( A　　木老頭殺人的興致一旦起來，就再也按捺不住，四肢著地，施展狐行術，風馳電掣般地追上去，越發像是老林裡跑出來的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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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殺到第四個人的時候，上官如與荷女循聲趕到。

　　上官如急躁了一些，過早暴露行跡，木老頭稍一猶豫，決定還是避讓為妥，大笑著衝出森林，鑽進茂盛的草叢裡。

3 X1 t' W0 b5 _7 j; }　　兩女緊隨其後，絕不讓木老頭逃出視線範圍。

8 y  G: g9 l: r; M7 e+ D  J　　護守林地邊緣的裝鬼人只倖存一位，腿軟得跟麵團一樣，根本沒看清後面跟來的兩個身影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勉強起身，逃回都城之後，報告說大事不好，森林裡殺出來三隻鬼怪，專掏人心當食物。

　　半信半疑的居民們派出代表，見到四具屍體之後，全都嚇得面無人色，抬著屍體匆匆返城，從此再沒有人敢來這片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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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幾個月以後，當大雪山軍隊走出森林時，沒有見到任何傳說中的“鬼怪”。

　　木老頭不認得路，只管亂跑，天快亮的時候，他後悔離開森林了，此地樹木分散、野草低矮，根本沒法替他遮蔽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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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與荷女卻知道生擒木老頭的機會就要來了，因此並不急著全力追趕，而是慢慢分開，準備進行堵截。

' d0 C7 O& S2 l$ a6 r% m9 y/ z　　木老頭腦子飛轉，結果一條有用的主意也想不出來​​，只能虛聲恫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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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s( k2 i9 k# @; v) ^. U　　“兩個小姑娘聽好了，再追老頭……我就脫褲子啦。”這招對上官如或許有效，荷女乃是受過最嚴格訓練的殺手，對此無動於衷。

+ R4 M: J( C* u7 e　　“我把絕技全交出來，一字不落，你們放過我吧。”這招對荷女或許算是一種誘惑，上官如卻一點也不感興趣，如果可能的話，她寧願將定心指忘得乾乾淨淨。

　　木老頭真的是黔驢技窮了，但就在太陽即將露頭的時候，老天又一次保佑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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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出現一片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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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樹林有點勉強，其中的植物大部分都是高大的奇花異草，雖然稱不上遮天蔽日，但是塊塊陰影足以保護木老頭不受陽光直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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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任何一個時候，木老頭和他身後的兩女，都不會貿然進入這片花林，因為它帶有明顯的人工痕跡，附近卻沒有任何房屋，透出一絲詭異。

　　可是木老頭一心只想躲避陽光，兩女無論如何都不願放過目標，於是，一前兩後，三人衝進未知的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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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地位於香積之國都城以西數十里，裡面藏著該國百姓最重要的秘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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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七十七章 祭司

) D0 @5 S- q! j1 ~3 n       木老頭的笑聲似乎就在附近，上官如與荷女卻已經失去他的踪跡，再回頭時，已經找不到出路。

　　太陽升起，柔和的光線分花拂葉透進林地，照得四周的錦簇花團直如仙境一般，看不出暗藏的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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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林中的植物並不擁擠，但是東一簇西一簇，行走其間，不知不覺就兜回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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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與荷女嘗試種種辦法，在經過的地方刻下記號、拽著細線標記來路、躍到空中觀察環境，結果仍然走不出花林，好幾次，她們明明是在筆直前進，結果不到半個時辰，又回到從前做記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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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Q) k' n9 j  Q& V2 V　　著急之下，兩人決定剷除擋路的植物，荷女砍出第一刀之後，立刻決定放棄這個辦法，那些不知名的花木能從枝幹裡釋放出獨特的香味，令人頭昏腦脹，只怕砍不了幾刀，她們就會因此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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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x1 c" e' @　　兩人在花林中一困就是三天，五次發現木老頭的踪影，但是只要轉幾個彎，就再也找不到人，兩人因此寸步不離，生怕走散。

$ X% R1 |5 {! r/ B　　花林裡有不少低矮的果樹，果子看上去香甜可口，但她們寧肯忍飢挨餓，也不敢品嚐。

3 n) I) n+ I4 D　　第四天，上官如與荷女還是沒找到出路與木老頭，卻見著了另一個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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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林是一座迷宮，向外走很難，往裡前進卻很容易。

　　大概是正中間的位置，十幾座簡陋的草房圍成一圈，像是小小的村落，裡面沒有女人與壯年男子，只有一位老人與十來個孩子。

　　老人相貌清癯身體虛弱，像是久居書房的學究，盤腿坐在一隻蒲團上，用奇怪的語言，給十多歲的孩子們講課，對外來的不速之客視而不見。

　　這場景比花林迷宮還要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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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8 _* c# c　　上官如握著木刀走進去，荷女躲在暗處以防萬一。

　　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清癯老人，講述的竟是武學之道，上官如聽不懂他的話，但是能看到孩子們在認真聽講，手裡比比划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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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講完了一段，老人抬起頭，露出友善的笑容，說了幾句話，孩子們也都扭頭，好奇地看著上官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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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d$ v% l( P" c* t　　這比視而不見要令人安心多了。

　　“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是誰？”上官如邊說邊做手勢，希望能讓對方理解自己的意思。

4 ~! U  E( }' U" N7 {　　清癯老人眼睛一亮，“這裡很少有人說這種語言。”他竟然會說中原話，雖然不太流利，但非常清晰​​，“這是香積之國的花魂林，我是花魂大祭司，在教授強身健體之道。”

8 q: A/ y* j1 W5 O3 T8 f　　上官如還是聽不懂，她根本沒聽說過香積之國，更不知道花魂大祭司是什麼人，“是你設下的這座迷宮？”

8 I1 @0 F. S$ d% W8 z! i5 ?　　“不是。”大祭司搖搖頭，“我只是住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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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肯定知道怎麼出去？”

　　大祭司還是搖頭，“我從出生就住在這裡，從來沒出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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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聽得一頭霧水，“村里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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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t5 J: ~/ k  J" c& T+ i　　“沒有其他人，只有我們這些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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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 ]9 h/ ^# F* e$ p2 m　　上官如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有意在戲耍自己，可是看大祭司純樸到有些幼稚的神情，實在不像是故弄玄虛，“他們的父母呢？你的妻子兒女呢？”

　　“父母在林外，我既無妻子，也無兒女。”

　　荷女現身，她在周圍仔細勘察了一番，確認這裡沒有埋伏，低聲向上官如說：“他來過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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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3 x( i; p6 \2 c0 C- T9 @( m　　“你見過一個矮矮的老頭？”上官如問道。

　　“沒有，不過有一隻淘氣的猴子，來這裡偷過食物。”

4 S7 \+ [7 [; f1 K　　“食物？”上官如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大祭司舉起身邊的一隻木盤，上面擺放著鮮豔的水果，兩女在林中早已見過，一直沒敢吃。

3 w, d2 W$ J1 @9 Y: J$ h: Q9 L　　木老頭這樣一名嗜殺的魔頭，竟然沒對這裡的居民下毒手，上官如覺得很意外，“孩子們有誰知道出去的路嗎？”

　　大祭司仍是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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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6 p0 W* b% u$ M! O. }　　“孩子的父母總知道吧。”

　　大祭司想了想，終於點了一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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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欣慰地看了荷女一眼，“他們什麼時候會來接這些孩子，今天晚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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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祭司拿起一塊記事木板，數了一會，然後一指離他最近年紀最大的孩子，“三年四個月零八天，他會被領走，這是最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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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像是闖進了別人的夢境，看不清周圍的景色，也聽不明白他人的話。

　　在親眼看到大祭司與孩子們吃下那些水果之後，飢腸轆轆的兩女，再也顧不得文雅與謙讓，吃下整整五盤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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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祭司似乎見怪不怪，孩子們卻慢慢圍攏過來，對她們的服飾、相貌、吃態，無一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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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有點不好意思，試著與他們說話，結果這些孩子都不懂中原話，在一番艱難的手勢交流之後，他們明白了奇怪客人的意思，並給出與大祭司一樣的回答：除非外面有人來接，這裡沒人能自己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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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a; U9 s1 q  R　　吃飽之後，兩女只得又跟大祭司打聽情況。

3 r; n( \1 |- ~8 Z% N　　大祭司有些迂腐，卻是個熱心腸，有問必答，有時候還會讓弟子拿來幾本古書，從中尋找答案。

0 M2 X+ t  N; b% W' X! y- h　　可他幫不了多少忙，他的眼界從未超出過這片林地，全部知識都來自於書籍，那些書籍古老而玄奧，講述了整個世界的結構，唯獨不提花魂林與香積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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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祭司下肢癱瘓，終年生活在蒲團之上，由弟子們供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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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s; _% w- ?　　每隔幾年，外面就有人送來數量不等的兒童與雜物，接走學成的孩子，保證大祭司總是有十二名弟子。

　　這位連日常行動都要依靠弟子抬送的老人，傳授的竟然真是武功，而他本人卻一點也沒練過，全是紙上談兵。

. S8 K  I9 G+ b4 N　　問過幾句之後，上官如與荷女對神秘花林中的武功再也不關心了，大祭司是個和善的人，可對書本上的知識極為固執，相信所有不切實際的記載，對自相矛盾的地方就找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論來解釋。

( d( l" }- m5 i+ }　　兩女繼續專心尋找出路，幾天之後，發生一件讓他們對大祭司印像大為改觀的事。

　　木老頭來了，他也沒逃出花魂林，開始並不著急，覺得這裡很適合藏身練功，等到功力恢復八成之後，迫不及待地來找兩個小姑娘興師問罪報仇雪恨，沒有偷襲，而是光明正大地挑戰。

　　他最恨最怕的人是荷女，所以指​​名道姓要她第一個應戰。

8 u9 y! l2 V6 O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五洞拳強橫霸道，《死人經》劍法凌厲無情，兩人一出手就將十二名小孩子驚得目瞪口呆。

9 d) f$ k1 X  s# T3 X　　只有大祭司沒露出驚訝之色，在他的想像中，武功本來就應該這麼誇張，弟子們達不到這種境界是因為沒有勤學苦練，所以他語氣輕鬆地向身邊的上官如談論自己的見解。

　　“這是五洞拳，非常罕見的拳法，小個子是玉清派弟子……”

) p6 J. ]! f1 G9 |/ m0 t$ P　　“這是……大覺劍經，更罕見了，你們兩個是玄都峰往生堡的人嗎？那咱們的緣分可不淺。”

9 w3 m, q5 V$ ~8 t7 p　　“咦，這兩人練的都不大對頭啊，洞者，通也，是領悟通徹的意思，可不是在人身上掏洞，小個子出手太狠，失去五行融會的本意。荷女​​的大覺劍經也有問題，雖然不是太離譜，但在境界上落了下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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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9 D6 H# P) B$ Z$ m/ p0 l　　上官如越聽越是驚訝，怎麼也想不到在這個僻遠無聞的花魂林裡，一名迂腐殘弱的大祭司，竟然一眼就能認出西域的兩大奇功，而且還能加以點評。

) p4 b1 w: Y  U0 X& w* _　　可她再驚訝，也比不上正在生死搏鬥的兩個人，木老頭與荷女都聽到大祭司的話，交了十幾招之後，不約而同住手分開。

4 N3 b) H3 }4 _- t: a2 x/ o, h2 c3 R　　木老頭像見鬼似地看著大祭司，突然一指上官如，“是你告訴他五洞拳的事……”

　　不等上官如開口反駁，木老頭自己就否認了，“不對，我沒說過玉清派，你肯定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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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V8 q; v/ ~( T0 W7 E　　然後轉向大祭司，“你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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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魂大祭司。”

　　“又怪又難聽的名字，你在哪聽說的玉清派，還認得我的五洞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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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上寫的，五行相生相剋，你招招不離對手心臟，那是練到心火階段了，火能克金，你真正的目標是……”

　　“閉嘴閉嘴！”木老頭氣急敗壞地嚷起來，阻止大祭司將五洞拳最重要的秘密說出來，“老傢伙，再敢多嘴，我一拳把你打成肉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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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成肉醬就更不符合五洞拳的本意了。”大祭司對什麼都不在乎，只在武學上錙銖必較。

" \. _. Q' w1 c: K$ N" }; i6 E　　其實不用他再多說，上官如與荷女已經恍然大悟，原來木老頭每次掏人心臟都是障眼之法，真正的致命勁力攻向的乃是金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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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明白這個道理，五洞拳雖然威力不減，但不至於那麼難以招架了。

( I. X$ s1 o" ^　　荷女微微哼了​​一聲，沒有立刻出手，是擔心木老頭還有別的絕技。

8 u5 ^, A% g" F4 @　　木老頭退出十幾步，指著荷女問大祭司，“她呢，大覺劍經有什麼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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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覺劍經怎麼會有漏洞？”大祭司顯得很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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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i7 B3 t, n# e2 W) K) p" m　　木老頭面紅耳赤，感到自己上當受騙了，“我知道了，你們暗中打聽我的底細，想嚇唬我，嘿嘿，我可沒那麼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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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這番大話，木老頭轉身衝進花林，他心裡清楚得很，對方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並非唬人，他唯一不知道的是，這名大祭司不僅身體殘廢，而且根本不會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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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s: s+ K  R) g* ^　　上官如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清癯老人，“你……到底是什麼人？”

　　“花魂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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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怎麼會知道玄都峰往生堡的名字？”

7 V1 Q- i1 |4 L) x4 v% c3 e　　上官如不可能不吃驚，玄都峰往生堡就是金鵬堡多年以前的舊名字，她還是聽教書先生張楫無意中提起的，並且清清楚楚地記得張楫說過，這個名字早已消亡，堡外再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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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7 j$ v; n& B　　大祭司從來沒遇到過知識如此貧乏的人，但還是耐心解釋，“我是花魂林第五代大祭司，也是玄都峰往生堡第十一代傳人，怎麼會不知道這些舊事呢？書上都寫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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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七十八章 講武

       花魂大祭司講述了一個荒誕不經的故事，故事中的石堡與上官如、荷女所知的歷史截然不同，為了讓她們相信，大祭司讓弟子搬來成摞的書籍，一行一行地指給兩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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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書中沒有時間概念，只能從書籍本身的破損程度判斷這是多年以前的記載。

' u/ C" f9 G5 g; \3 F　　那時璧玉城草創，人口不過數万，南北城也還沒有完全隔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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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巔的名字是玄都峰，峰上的石堡叫做往生堡，主人姓風，被稱為“聖王”。

+ W1 M  `5 }8 z0 Q　　聖王武功卓絕，廣收門徒，根據各人的特點，建立了三大內堂，分別是盛日堂、曉月堂與孤星堂。

4 e. x/ o# |, ?　　盛日堂的弟子擅長相互協作集體作戰，曉月堂專攻製藥與秘術，孤星堂集中最優秀的弟子，他們從不與其他人合作，獨來獨往，執行最艱難與最隱秘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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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 }) t0 l/ T　　就在往生堡如日中天的時候，內部出現了叛徒。

　　三大內堂自認為已經從主人那裡學到全部武功，開始驕傲起來，不願再居於人下，於是聯手反抗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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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高估了自己的實力，聖王出手，叛徒們立刻一敗塗地，伏地求饒。

9 d+ Y6 d' y# |　　聖王原諒弟子們一時的鬼迷心竅，沒有趕盡殺絕，但他的善意只換來更嚴重的背叛，曉月堂用秘術俘獲聖王侍者的忠心，得知聖王散功的日期，盛日堂依仗人數優勢，圍攻忠於聖王的護衛，孤星堂藉機殺入密室，將要犯下弒主之罪。

) i/ C! n+ P* Q$ i# D, v% s  Q　　聖王的武功深不可測，即使在散功之的時候，仍然能夠輕易地消滅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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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殺死許多人，令倖存者膽戰心驚，但是他突然心生厭倦，看著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弟子們，說：“你們只是螻蟻，永遠不可能扳倒大象，大象卻能一腳將你們全部踩殺，可是這對大像沒有意義，他的力量不會因為你們的忠誠而增加，也不會因為你們的背叛而減少。作為懲罰，你們將永遠失去成為強者的機會。”

% Z8 N3 L2 V6 V. K9 @　　於是，聖王離開玄都峰，自願將往生堡讓給懦弱無能的叛徒們，他知道，這些沒用的弟子一旦失去他的保護，守不住石堡，很快就將淪為昔日仇敵的奴隸。

　　聖王來到香積之國，代代相傳，他的預言實現了，三大內堂先後滅亡，背叛者在臨終的時刻總會呼喚聖王的名號，悔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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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畢。”大祭司合上書籍，“我姓風，是十一代聖王，他是我的繼任者，第十二代聖王，第六代花魂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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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一名十一二歲的孩子，正支著下巴，痴迷地聽大祭司講故事，其實他聽不懂中原話，可那幾本書的內容他早已爛熟於胸，大祭司手指一動，就知道講的是哪一段。

　　上官如與荷女面面相覷，這個故事說是編造的，其中卻有不少關於石堡的真實內容，外人不可能知曉，也不會感興趣，可若說是真的，不合情理的地方又太多，就算是對石堡毫不了解的人，也能發現諸多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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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9 O: j9 N  z　　盛日堂顯然就是後來的金鵬堡，曉月堂雖然流亡在外，但也沒有滅亡，只有孤星堂這個名字兩女從未耳聞，稍一琢磨，猜測那些青面刺客十有八九就是孤星堂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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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不屑於爭論，上官如不忍心爭論，但她還是問了一句，“大祭司，你在這裡訓練弟子，是準備有朝一日奪回石堡嗎？”

+ A% @! C0 q7 V  S1 g& m- `　　大祭司似乎沒明白對方的意思，隨後露出驚訝的神情，“你沒聽我說嗎？聖王自願讓出往生堡，讓背叛者們知道沒有聖王保護的悲慘下場，我們不會再回去。我在這裡訓練弟子，是要保護香積之國，他們有幸得到聖王傳人的指導，學成之後以一擋百。”

　　上官如與荷女互視一眼，對這位大祭司很是憐憫，他顯然對真實的西域局勢一點都不了解，相信古書上的每一個字，生活在半真半假的虛幻世界裡，對一切都很滿足。

7 o5 F# A" s0 v8 I+ |  }8 W　　沒有比打破某人的幻想更殘忍的事情了，上官如決定永遠不提起金鵬堡，荷女則不關心此事，她更擔心的是木老頭，他的功力每天都在恢復，再過幾天，就沒人是他的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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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4 f6 ]* w+ D& K　　大祭司雖然迂腐單純，但是曾經一針見血地指出五洞拳的秘密，荷女對這件事更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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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Y& G* _! O7 I" p, s　　大祭司一點都不藏私，興致勃勃地讓弟子們搬來更多書籍，找出五洞拳，逐字逐句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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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6 _9 b2 W  ]( G' a　　荷女有點失望，原來這並非真正的拳譜，而是某位聖王根據所見所聞，對五洞拳做出的解析，其中特別提到，土拳是五洞最高階段，練成之後就不再有任何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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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祭司還想向荷女講解大覺劍經，荷女客氣地拒絕了，只是將相關書籍借來掃了一眼，同樣沒有經文具體內容，只是泛泛而論，將修行者分為若干境界，不像真知灼見，倒像是某位從沒見識過真經的酸儒在誇誇其談。

- Q" C2 ~: B8 i- m% i$ f6 {　　成堆的書籍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真正的武功圖譜，荷女一本也看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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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孩子們跟師父一樣，絕大部分精力都用在背誦文字上，說起來頭頭是道，一動手就跟普通少年沒什麼區別。

　　用這種方法培養出來的護國衛士，其實力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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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大祭司與弟子們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極為順從，在兩女看來，甚至到了迫不及待的諂媚地步，她們提出的任何要求都會有人搶著去做，熱心得像一群專心討好主人的狗，根本不在意她們來自何處有何目的。

　　金鵬堡也一直在著力培養順從的奴才，可從來沒取得這種效果。

　　大祭司如果真是往生堡傳人的話，聖王可就矯枉過正了，弟子們永遠不會背叛，卻也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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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L6 y5 t  I# H% I5 X; O　　這是一群毫無威脅的人，上官如與荷女的心思又都轉向木老頭。

　　木老頭忌憚大祭司，放棄正面挑戰的作法，改為更拿手的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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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荷女決鬥的當天晚上，他悄悄靠近大祭司的住處，在門口遭到荷女暗中刺來的一劍。

　　木老頭早有準備，所以輕鬆躲過，結果正撞在上官如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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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讓他氣不過的是，上官如竟然施展暗香浮影，搶在必經之路上，點出七轉七竅定心指，這一指雖然不至於要他性命，卻足以讓他承受內傷，好長時間沒有還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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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勉強躲過，極為狼狽。

　　荷女追上來，兩女聯手圍攻，不讓木老頭再次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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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5 N7 H/ `6 N　　木老頭後悔了，不該在功力還沒有完全恢復的時候跑出來，“上官如，你好狠吶，用我傳授的武功來對付我，忘恩負義、蛇蠍之心、最毒婦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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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9 C  H! B  V0 L" f3 Y　　木老頭嘴不肯停，最後救他出困境的卻是另一張嘴。

　　大祭司聽到外面的聲音，讓弟子將自己抬到門口，一邊看一邊點評，“矮個子要敗了，他不敢用五洞拳，現在使的是玉清派的虎形掌和……曉月堂的七轉摘花手，把這兩套武功結合在一起，他倒是敢想敢做，可是虎形掌屬陰，七轉摘花手也屬陰，防守有餘，進攻不足，難道他也是女人？”

　　木老頭哇哇大叫，幾次想衝過去教訓這個亂說話的癱子，總被上官如與荷女擋住。

+ h1 f. e! I* x4 a+ X- ~　　大祭司不偏不倚，接著又說另外兩人，“這位姑娘使得還是大覺劍經，咦，不對，裡面摻雜了曉月堂的七轉飄搖劍，嗯，很聰明，這樣可以減少劍法反噬的機率，不過威力就下降了一些。另一位姑娘……武功好奇怪，好像是玉清派的暗香浮影，可是手上的功夫不太好認，像是曉月堂，又像是玉清派。”

- x8 N7 L. V9 h7 _7 J" n; [　　“嗯，你們三個的武功都不錯，像是同門弟子，幹嘛出手這麼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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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7 C& K8 _2 R4 k; P; I7 o4 t　　木老頭被兩女困住，想跑跑不了，想打打不過，聽到大祭司的風涼話，氣不打一處來，“死癱子，讓你下輩子還是癱子，你啥都懂，怎麼不說說我能怎麼打敗這兩個人，就算打不敗，能跑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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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倆的身手很好，你想打敗她們有點困難，想逃跑很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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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上官如與荷女開口阻止，大祭司已經將想法說出來，“不知道你會不會玉清派的靈雀飛符……”

　　木老頭暗罵自己愚蠢，靈雀飛符與暗香浮影都是玉清派的保命絕技，他自然學過，可是前十幾年到處殺人，後十幾年躲起來練七轉大還功，極少用上這兩套輕功，危急時刻竟然一時沒想起來，還得由觀戰者提醒。

6 Y. l& u* Y) R　　暗香浮影適合平地施展，靈雀飛符卻是高來高去。

3 f( S0 ~  i2 t# ]* x% @8 l　　上官如與荷女不了解這套輕功，等她們明白過來，木老頭已經躍上房頂，真的像隻鳥一樣，高高飛起，落在附近的一株花木之上，雖然立足不穩，但是足以藉力跳向另一株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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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p2 T$ F* B3 ]. o, D  g　　兩女在地面上緊緊跟隨，上官如突然生出一個想法來，像木老頭這樣在高處蹦躂，豈不是很容易就能離開花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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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2 p/ _+ F6 r: j4 e, @　　這個想法剛剛一閃而過，木老頭竟然從空中跌落，重重摔在地上，慘叫一聲，“邪門。”

8 _2 E, b  o/ S9 h# @$ L: G　　邪門的事情不只這一件，上官如一個趔趄，也差點摔倒，隨即感到丹田內空蕩蕩的，真氣好像都消失了，隨即鼻子裡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與周圍的花香都不一樣，讓她頭暈目眩，雙眼不由自主地閉上。

8 q' G4 ~; B6 a) e1 W0 Z. y7 s* Q　　荷女多堅持了一會，所以她看到二三十名長袍男子從花叢後面走出來，手持繩索，小心翼翼地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