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笑佳人 -【寵妻之路】《全文完》

sanji32

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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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平侯府，趙允廷剛進榮壽堂不久，趙元匆匆趕了過來：「回太夫人老爺，大爺派人來傳話，夫人要生了！」

5 \8 a2 H+ X, M　　趙允廷噌地站了起來：「母親先用飯，我過去看看！」言罷大步離去。

' f5 }, l, m3 l2 |8 d& U6 a　　關係到趙家子嗣，又知道長孫不可能碰別的女人了，太夫人對阿橘這一胎也挺看重的，有心想派身邊的丫鬟跟過去看看，轉瞬想到那邊對自己的不待見，便沒有開口。但她也沒有胃口吃飯了，囑咐趙清趙沂兄妹倆自己吃，她由丫鬟扶著去了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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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沂緊張地看向兄長：「不知嫂子這次能不能生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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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真心親近這個嫂子的，也喜歡活潑可愛的小侄女，可惜自從長兄分府去住，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嫂子跟小侄女了。如今太夫人管的松，按理說她也可以過去探望嫂子，畢竟兄長在望竹軒的時候，並不反對她跟嫂子來往。但趙沂隱隱發現，只要那位容夫人在望竹軒，她過去的時候蔣嬤嬤都會委婉暗示她改日再去，次數多了趙沂也就明白了，要麼容夫人不喜歡看見她，要麼是嫂子有什麼原因不希望她跟容夫人碰上。所以容夫人跟嫂子一起搬去新府，趙沂想想，還是不去打擾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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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嫂生子，趙清不好多言，給趙沂夾菜道：「先吃吧，有什麼消息，父親回來定會告訴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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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沂點點頭。

" b4 O0 L2 K0 g3 a+ R9 N- k" v/ k/ X　　這邊趙允廷匆忙趕到兒子的府邸，下車時正好林家的馬車也到了，他便停在門口，等林賢下車後兩人一起往裡走。十一歲的林重九雖然很想像小時候一樣隨母親姐姐直接去長姐那邊，可是想到自己已經長大了，還是跟在了父親後頭，在前面堂屋裡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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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 k7 c+ V" J5 ?　　柳氏領著林竹朝後院走，進屋就見寧氏正在哄燦燦，燦燦趴在祖母肩頭小聲抽搭。柳氏心疼壞了，先強迫自己不要去裡面看長女，接過外孫女小聲哄她：「燦燦不哭，娘親在裡面生弟弟呢，給燦燦生個白白胖胖的弟弟，將來幫燦燦撐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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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看，看娘生弟弟。」燦燦伏在外祖母肩頭，指著內室門簾道，話說時不安地掃了一眼不肯抱她進去的祖母，含淚的大眼睛委屈極了。

7 Q) ~& t$ ~4 f　　裡面傳來阿橘壓抑的痛苦低叫，柳氏實在忍不住了，將燦燦交還寧氏，叮囑林竹一起鬨燦燦，她急著走了進去，一進屋卻大吃一驚，「承遠你在這裡做什麼？快出去，一會兒阿橘生完你再進來！」哪有大男人守在產房裡的！

　　岳母來了，趙沉終於將視線從妻子汗濕的臉龐移開，扭頭看柳氏，眼圈早就紅了：「岳母，明早我就走了，你就讓我守著阿橘吧，我什麼都不避諱，就想陪著她。」說完又轉過去，雙手緊緊攥著阿橘左手，小聲給她鼓勁兒，「阿橘別怕，我等你生完再走，你一心生孩子，什麼都不用想。」

　　阿橘閉著眼睛，一手抓著蔣嬤嬤的手，一手攥著丈夫的，痛苦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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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給趙沉生兒子，生了兒子，他走得安心，也會急著快點回來看兒子，看他們娘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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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見了，既欣慰女兒嫁對了人，又心疼女兒現在受的苦，轉過身抹了淚，趕緊替了蔣嬤嬤的位置，柔聲安撫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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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 ^  @# S4 Z7 h* ]2 w7 B　　大概是第二胎的緣故，再加上阿橘身體一向康健，現在身邊又有母親丈夫陪著，這胎阿橘生的比生女兒時還要容易，快到子正時，順利生了個兒子。產婆道完喜趕緊收拾大少爺去了，另一個產婆忙著清理阿橘身下，過了會兒忽的喜道：「還有一個，夫人懷得是雙胎啊！」

　　趙沉剛落下去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怔愣過後看向妻子。

7 Y9 v- P; }/ [3 P  f　　阿橘其實比產婆還先察覺肚子裡還有一個，她朝丈夫虛弱一笑，跟著又痛苦地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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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u# {+ j$ @6 i0 e8 B( |　　老二隻用了一刻鐘的功夫就出來了，產婆笑得合不攏嘴：「恭喜侯爺夫人又得了一位小少爺！」

　　兩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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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濃濃的滿足跟疲憊同時席捲而來，阿橘努力又看了一眼丈夫，沒看清楚，便再也支撐不住睡了過去，手卻還緊緊攥著男人的手，生怕他離開。

　　外面是兩個兒子洪亮的哭聲，趙沉低頭親吻妻子手背，眼睛酸得難受，趴在妻子身邊掩飾失態。等胸口的緊張害怕酸澀褪去了，只剩滿足和眷戀，他抬起頭，接過岳母遞過來的帕子，溫柔而細心地替妻子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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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著的妻子，美麗如初，只是那兩道竹葉長眉輕輕蹙著，讓他看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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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時過了，已經是新的一天，趙沉掏出懷錶看看，再有三個時辰，他就得去跟皇上撥給他的五千親兵會合，出發前往陝西。

　　懷錶滴滴答答，三個時辰，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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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5 N3 s2 `; F5 p1 J+ Q: w7 w; X: i　　產婆把睡著的雙生子抱了過來，並排放到阿橘身邊，趙沉依然握著妻子的手不放，看向兩個大紅襁褓時，嘴角含了笑。寧氏跟柳氏走了進來，寧氏懷裡抱著燦燦，燦燦朝爹爹伸手，趙沉想接女兒又捨不得放開妻子，寧氏便直接把燦燦放到他腿上，讓他一手就能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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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x' P' ?; h4 Y  b8 B- M　　「弟弟。」燦燦上半身趴在炕沿上，指著兩個弟弟跟爹爹介紹，「大弟弟，二弟弟。」知道娘親在睡覺，小丫頭懂事地放低了聲音，像是在說悄悄話。

; x8 \4 K) j, R, D0 \" y- g/ U　　趙沉親親女兒，笑著問她：「弟弟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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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看看弟弟，再看看爹爹，還是說了實話：「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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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K* C* b- R1 ]. U" c' w' T　　趙沉笑出了聲，看一眼妻子急忙打住，又問女兒：「弟弟不好看，燦燦是不是不喜歡弟弟了？」

3 L, o8 }5 x8 @$ B5 E　　燦燦立即搖頭，急著解釋道：「喜歡，都喜歡！娘說了，燦燦要照顧弟弟！」

　　趙沉噓了聲，認真看著女兒道：「那燦燦答應爹爹，要幫娘親一起照顧弟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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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乖乖點頭，抬眼瞧見外祖母哭了，悄悄示意爹爹去看。趙沉其實看見岳母轉過去了，搖搖頭暗示女兒假裝不知道。燦燦似懂非懂，寧氏笑著摸摸她腦袋，指著兩個襁褓道：「燦燦讓你爹爹猜猜，哪個是大弟弟？」

8 ~5 Z5 c0 Y& d9 h. C　　燦燦嘿嘿笑了，興奮地讓爹爹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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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還真不知道，湊近了瞧瞧，根本看不出兩個孩子有什麼差別。其實也是，別說是雙生子，就是把毫無關係的兩個剛出生的孩子放在一起，只要不是長得太奇怪，看起來也都差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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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C; O$ ]" f- x1 N, l　　假裝想了想，趙沉朝挨著妻子睡的那個揚了揚下巴：「這個是大弟弟？」

' J5 G. s2 t- k! {1 w/ `) i　　「不是，爹爹說錯了！」燦燦笑爹爹笨，指著襁褓一角繫著的紅繩道：「紅的是二弟弟，」跟著又點點另一個襁褓上的金線繩笑，「金的是大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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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r7 [4 C' N" l% D　　趙沉恍然大悟，忙誇女兒聰明，見女兒張嘴打了個哈欠，想到小丫頭因為擔心娘親撐了一晚沒睡了，便柔聲哄她：「燦燦看，娘親大弟弟二弟弟都睡覺了，燦燦也跟祖母去睡覺好不好？這邊地方小，明天再讓娘親哄燦燦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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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8 B* |+ c) h- ]& Y* n: [* b　　「那我跟爹爹睡。」燦燦靠在爹爹懷裡，不想走。

2 U$ d! b" [$ x) s　　趙沉仰起頭，不讓眼中的淚落下來，「燦燦聽話，爹爹還有事情要跟祖父外祖父說，先讓祖母哄燦燦，燦燦睡著了爹爹再去找燦燦。」

: I  R# ~2 ]2 [, S0 J# V; M　　燦燦也是困極了，沒有再糾纏爹爹，祖母來抱，她就去了。

0 B& @% Q- m+ [　　寧氏抱燦燦走後，柳氏對女婿道：「你明天出發，先去隔壁睡會兒，阿橘醒了我再叫你。」

6 V3 [6 Z$ f$ }+ B9 J5 @- M% P　　「不用，岳母先去睡吧，我在這兒守著，去了也睡不著。」趙沉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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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知道女婿捨不得長女跟兩個孩子，見他心意已決，便不再勸，去隔壁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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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裡燈火通明溫暖如春，趙沉半點睡意也無，目光在妻子跟兒子們臉上打轉，怎麼看都看不夠，隔一會兒就掏出懷錶看看，盼著妻子醒來夫妻倆說說話，又希望她多睡會兒。差半個時辰就要出發時，趙沉合上懷錶，抬眼，意外對上妻子痴痴的凝視。

　　「阿橘……」趙沉呆呆開口，聲音沙啞。

　　「什麼時候走？」阿橘輕輕地問，沒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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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C3 e, _) ?! [0 U7 G; I　　趙沉緊張地握住她手，「還有半個時辰，阿橘你別急，夠咱們說話了。」

4 n5 O, u1 P- z5 H6 c  }% C　　阿橘柔柔一笑：「我沒急，就是餓了。」

　　趙沉愣了一下，確定妻子不是開玩笑，忙道：「好，你等著，我出去說一聲，馬上給你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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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點點頭，目送男人大步出門，她扭頭，看向身邊的襁褓，見兩個兒子睡得香噴噴的，她竟覺得無比平靜，即便男人即將遠行的事也沒能讓她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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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1 f' ^& x" Y. `% x　　慌什麼呢，那些大事，他都安排好了，他心裡有數，辦好了就會回來了，跟上次去南疆一樣。上次她哭了半天讓他擔心，這次她要穩穩的，不讓他牽腸掛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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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5 [& t* B: \3 \0 o& _$ S  P, K/ z) d　　廚房一直都有人看著，趙沉很快去而復返，端了一碗桂圓紅棗粥，還有一碗熱騰騰的鴿子湯。阿橘想喝湯，趙沉扶她靠在迎枕上，自己坐在旁邊喂她，他先吹不燙了，再遞到妻子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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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始終不錯眼珠地瞧著男人，趙沉也想一直看著妻子，只是他還得喂她，便喂完一口低頭湊過去，舔了妻子唇上殘留的濕潤，聊解相思再繼續喂。

# t4 v: _7 K/ {6 u$ s　　一碗熱乎乎的鴿子湯進了肚，阿橘渾身暖融融的，精神頭也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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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 J8 v" |. Z. u- W1 n4 _- `2 Z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她摸著男人清瘦的臉龐問，總算明白大過年的他為何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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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握著她手貼住自己，望著她道：「都好了，你照顧好自己就行，我那邊什麼都不用擔心。」

3 D: o- R; W* {, w7 A" U0 P7 M　　阿橘信他，與他對視片刻，低頭看兒子，打趣道：「一下子生了兩個，想好叫什麼名了嗎？」

　　趙沉搖頭，從她發作到現在，他腦子裡的都是她，哪有心思想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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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J- g' v1 X# ?4 i　　「我想好了，」阿橘溫柔地打量兩個兒子，「我想的是小名，老大叫平哥兒，老二叫安哥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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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哥兒，安哥兒，平平安安。

　　趙沉低頭，好一會兒才抬起來，「好，阿橘真會起名字，等咱們生老三老四的時候，還是你起。」真是丟人，他想了一堆話安慰妻子，生怕她哭傷了身子，結果妻子一直都在笑，換成他總忍不住哭。

7 H9 ~5 U0 M, Q9 s5 e( J$ c* `. k　　阿橘柔柔地凝望他：「嗯，我等著給你生。那他們倆的大名你在那邊慢慢想，回來再告訴我。」

$ ^. H: l$ w) {" i" P5 v3 p- m　　「好，我一定會想兩個好名字，也一定會早點回來陪你們。」趙沉捧著妻子的手親吻，「阿橘你放心，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我再也不離開你跟孩子們，我天天守在你身邊，我跟你一起看他們長大成人。」

) D" W2 n; n; H- w6 Z' s( P/ M7 T　　阿橘看著他笑，「你說話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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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r4 |- X; g; r( |0 X　　趙沉俯身靠近，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我說話算數。」

　　等他回來，再也不讓她受兩地分離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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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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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坐月子時柳氏一直陪著，晚上也就跟阿橘睡一屋，夜裡孩子哭鬧都是柳氏幫忙把屎把尿，燦燦則被寧氏抱到了她的院子裡。開始燦燦還捨不得離開娘親呢，後來睡覺被兩個弟弟吵醒好幾次，寧氏再問她要不要跟過去，小丫頭很痛快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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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裡阿橘出了月子，寧氏讓她帶著孩子們去娘家住段時日，等林竹出嫁後再搬回來。

* a7 c; L+ K) |6 N　　阿橘心裡當然是願意的，但她實在不忍心讓婆母一個人留在這邊，說什麼都不肯走。無論是燦燦還是平哥兒安哥兒，婆母都稀罕得不得了，在這邊每天都能待在一起，到了林家，婆母總不能天天都過去啊。

' G1 i6 X% D& k' B  P8 X+ G　　寧氏卻是一心為了兒媳婦身體著想的。趙沉不在，兒媳婦親自照看兩個孩子總能少些牽掛，但兩個大胖小子，晚上兒媳婦照顧著肯定吃力，她是可以幫忙，但總比不上柳氏幫忙更讓兒媳婦安心。再說了，趙家多了兩個大胖孫子，趙允廷肯定想抱孫子，卻因兒子不在他身為公公不好登門，一直憋著呢。兒媳婦去了林家，有林賢當家，趙允廷登門拜訪也說得過去，她想孫子孫女了也可以隨時過去。

8 ?( h  p2 }% R+ U- l$ B　　倒不是她多關心趙允廷，他想抱孫子她就給他機會。不出意外，平哥兒身為趙允廷的嫡長孫，在趙沉自己另封爵位的情況下，延平侯府的爵位便會落到平哥兒身上，祖孫倆將來同住一個屋簷下，寧氏不想耽誤兩人之間的情分。

! n4 _- ]. w. y6 X0 a　　婆母堅持，阿橘只好心情複雜地攜兒帶女回了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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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u5 y& v3 @. ~9 B- v　　林家宅子不算大，住她們倒也算綽綽有餘。林賢父子在前院住，阿橘母子三人跟柳氏住一屋，燦燦高興地跟她親戚裡最喜歡的小姨一起住，阿橘帶過來的乳母跟丫鬟則住在廂房裡。有柳氏幫忙，有林竹林重九湊在身邊陪三個孩子玩鬧，阿橘確實沒有特別想念趙沉，那種讓人徹夜難眠的想。也正因為如此，阿橘無比慶幸父母搬到京城了，也感激自己遇到了一個寬厚慈愛的婆母。

7 n0 w- _. a/ u/ z　　熱熱鬧鬧的就到了八月中秋。

' t% J. K* c/ h: n. Q　　阿橘想回去跟婆母過的，寧氏知道她會這麼想，早早打招呼說好她來這邊過。中秋團圓啊，她們婆媳倆領著幾個小的多孤單，還是在林家過得好。太夫人倒是請她們去那邊，寧氏沒應，兒媳婦肯定更願意跟娘家人一起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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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5 m+ g  N2 _& o/ ]- `　　黃昏時分趙允廷登門拜訪，林賢當然也請他留下來一起用晚飯，趙允廷確實是蹭飯來的，欣然應允。反正他跟妻子的關係林家人都知道，這半年又來過好幾次了，最初的些微尷尬早已消失地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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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飯時女眷們在裡屋炕上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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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v3 _& A4 h　　柳氏寧氏一人抱了一個大胖小子，兩個孩子六個月了，雖然阿橘奶水足，還是開始喂他們吃點雞蛋羹稀粥這類吃食。燦燦坐在小姨跟娘親中間，大人們幫她把菜夾到碗裡，她自己拿勺子舀著吃，大眼睛盯著兩個弟弟，平哥兒跟安哥兒看過來，她就高興地笑。

　　寧氏笑著問她：「燦燦哪個是大弟弟啊？」

5 X  u2 k8 }' |/ d% e1 T# R　　燦燦放下勺子，毫不猶豫指向外祖母懷裡的，「大弟弟！」

　　平哥兒眯著眼睛朝姐姐笑，一雙酷似趙沉的鳳眼眯成了一條線。

$ `, ?4 c* h! n$ Y) W! b　　燦燦又看向祖母懷裡的，「二弟弟！」

) ?+ H& f# a9 G4 o　　安哥兒正在喝粥，聽到姐姐喊他迫不及待就轉腦袋，把勺子裡的粥弄灑了。寧氏熟練地抓起帕子擦過，等二孫子跟姐姐玩夠了，柔聲哄道：「安哥兒先吃飯，吃完飯再跟姐姐玩。」

3 T% J2 g$ G7 Z7 I　　安哥兒抓了抓小手，有模有樣的點頭，一雙桃花眼睛水靈靈的好看極了。

/ V4 q) _2 f& Q  Z* m3 g, ]8 C　　有兩位長輩幫忙，阿橘倒是得了清閒，主要照顧女兒，不時看著兩個兒子笑。都說雙生子長得難以分辨誰是誰，她家這兩個倒是早早就能看出差別了。小哥倆臉龐都隨父親，主要區別在眼睛上，老大平哥兒眼睛像趙家人，鳳眼狹長，安哥兒則像她，桃花眼又圓又大，任誰也不會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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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 }& \! A# e) @( u* {　　飯後，柳氏把兩個孫子抱到外面給趙允廷稀罕，燦燦也跟過去了。林賢想陪親家公一起鬨孩子，柳氏悄悄扯扯他衣袖，將他連同林重九一起拉到了外面，打發林重九回自己屋去後，柳氏小聲嗔丈夫：「燦燦祖父難得來一回，你在旁邊做什麼？你在那兒，他都不好親近孩子們。」

　　林賢訕訕道：「我這不是怕人家說咱們待客不周嗎？哪有把客人單獨留在屋裡的？」

　　其實這話只是跟妻子強詞奪理而已，心裡也知道，趙允廷巴不得他待客不周呢，他不在，趙允廷怎麼稀罕孫子都沒人笑話，他在一旁看著，趙允廷該放不開了。

: U7 x5 L' A( q9 H* y7 L　　故意跟妻子絆了幾句嘴，林賢乖乖跟妻子一起去西屋待著了，只等趙允廷稀罕夠了再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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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屋裡間，阿橘姐妹倆陪寧氏坐著，聽外間趙允廷哄三個孩子。

. ?, z0 N" Y* o　　而對於趙允廷而言，身邊的三個孩子就是他最大的寶貝了。

　　小哥倆只隔了一刻鐘出生，但平哥兒現在已經能自己坐穩了，安哥兒還坐不穩，於是趙允廷抱著安哥兒，讓燦燦坐在平哥兒身後照顧大弟弟，免得平哥兒玩著玩著不小心倒了。

+ r' r: t3 N4 g5 O8 p' G　　趙允廷逗孫女：「燦燦在外祖父家裡住夠了沒？要不要去祖父家裡住啊？那樣祖父就天天都能看到燦燦了。」

　　裡面林竹聞言撇了撇嘴，每次趙允廷來都要攛掇燦燦去延平侯府，她還沒稀罕夠呢。

　　阿橘笑著瞪她一眼，寧氏好笑地看她們姐倆。

1 x! f# `2 w: b$ b  u  D　　燦燦仰頭看祖父，不答反問：「我娘去不去？我娘去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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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允廷捏捏小丫頭臉蛋，繼續忽悠，還放低了聲音：「燦燦央你娘帶你去，你娘就去了，然後祖母也跟你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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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K- Q) L8 E　　他這樣神秘兮兮的，燦燦眨眨眼睛，咧嘴笑了：「祖父去央！」她想抱兩個弟弟走娘親都不讓，求得次數多了娘親就瞪眼睛訓她，燦燦知道央娘親做事是容易惹娘親不高興的。

　　「你個小機靈鬼，可省著祖父佔你點便宜！」趙允廷點點孫女鼻子，把安哥兒抱了起來，響亮地親了一口，「姐姐不喜歡祖父，安哥兒喜不喜歡祖父啊？」

+ c* n0 a- z! k) G, }　　燦燦著急了，小腳丫子搭在祖父膝蓋上：「我喜歡祖父！」

! x2 T' I1 d( c8 c* z　　安哥兒低頭看姐姐的腳丫子，嘿嘿笑了，也把自己的小腳丫往姐姐那邊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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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哥兒也瞧著呢，因為坐著不好伸腿，他急的往前撲，大概是想爬過去，可惜他還不會爬，撲在炕上可憐巴巴的，小屁股撅著。燦燦忙幫大弟弟改成完全趴著，平哥兒回頭看姐姐，又歪頭看祖父，一道晶瑩的口水從他張開的嘴角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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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Z/ e, f- S# b$ `- X; B7 e　　趙允廷心都化了，將安哥兒放到炕上，把大孫子抱了起來，摸出帕子替他擦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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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有樣學樣，拿出自己的小帕子要給二弟弟擦，安哥兒不高興地扭頭躲，燦燦爬過去仔細瞅瞅二弟弟，朝祖父笑：「二弟弟沒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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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3 i- t  {8 Y　　趙允廷摸摸小丫頭腦袋。

　　不知不覺天就徹底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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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賢夫妻倆走了過來，趙允廷已經下炕了，看一眼內室，知道妻子不會與他同路，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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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後不久，寧氏也要走了，柳氏留她在這邊住一晚，寧氏笑著婉拒，挨個兒親了親三個孩子，對柳氏道：「不用你現在留我，等過幾天阿竹嫁人阿橘他們也回侯府了，小九父子倆白日裡也不在家，家裡就剩你自己，你該恨我不讓阿橘他們多住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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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b2 Z$ S9 r8 T　　柳氏看看跟出來一起送人的兩個女兒，笑道：「沒事，他們都不在家更好，到時候我直接搬到侯府跟你住著去，你別嫌棄我跟你搶孫子就成。」

% G: `  D; E7 h) v5 r　　說說笑笑的，寧氏上了馬車，阿橘囑咐車伕慢點走，又吩咐問梅好好伺候著，這才朝婆母告別。

　　晚上兩個孩子睡著了，阿橘把今日婆母送過來的信又拿了出來，一字一句慢慢看。

　　柳氏側躺著問她：「承遠說什麼時候回來了嗎？」

　　阿橘搖搖頭：「陝西那邊出了點事，他這半年忙著整頓軍紀呢，娘你知道的，他才二十出頭就當了總兵，不可能一去所有人就都服他，不過他說現在軍營裡大小將士基本都聽他話了……」說到這裡忍俊不禁，沒敢把趙沉自大的原話說給母親聽。

　　她笑得甜蜜，柳氏看了鬆了口氣：「承遠能幹，咱們也可以放心了。」

# d0 m1 n+ F( r+ J, v5 O　　阿橘笑著應是，繼續往下看趙沉那些甜言蜜語，心裡卻並沒有母親那麼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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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過去不是為了當總兵的，當總兵只是一個幌子，只是為了對付鎮北將軍，至於為何要先當總兵，趙沉沒跟她說阿橘也不太懂。或許是為了跟鎮北將軍的兵馬對抗？不可能啊，真要開打，皇上直接讓趙沉領兵征伐鎮北將軍就行了，現在看來，至少表面上還是一團和氣的。

　　想不通，阿橘也不想了，趙沉做什麼自有他的道理，她只要信他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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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好信壓到枕頭下，阿橘親親兩個兒子，熄了窗檯上的燈，輕聲跟母親說起後日的添箱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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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P5 @7 v: s( r* i# F　　親戚們添完箱，妹妹就要出嫁了。

　　而此時的趙沉，剛在涼州一處客棧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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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1 i' s% Y$ Q+ K　　他是陝西總兵，涼州卻是甘州府下轄重鎮，歸秦思勇所管。

　　客房門被敲了兩下，是陳平，「二東家，我送熱水來了。」地道的陝西口音。

　　「門沒關。」趙沉應道，隨手把帽子放到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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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平提水進來，熟練地服侍趙沉洗腳：「二東家，再有三日咱們就能到張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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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4 P8 [* e8 P: }. k2 n　　張掖，甘州府治所，也是秦思勇駐兵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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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點點頭，「這批茶葉好，咱們大通商行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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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9 A5 L& r7 e8 |　　他蓄了鬍鬚，臉龐也黑了不少，配著與陳平同樣地道的陝西口音，真的就是一個商行東家。

　　陳平附和地笑：「那當然，咱們大通商行跟這邊打過多少年交道了，西域那邊來的客商都認大通字號，二東家就等著大賺一筆吧！」

　　他這位主子少年時候開始做生意，十六歲建了商隊南來北往，次年在陝西建了大通商行。如今大通商行在西北已經做了三四年的生意，他們跟著大通商行的商隊一起去張掖，只要小心行事，被人發現的可能並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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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 F4 \$ }8 G+ m+ h　　西北邊關,趙沉即將抵達張掖之時,京城裡郭子敬的大喜日子到了。

7 Y2 G/ }! V5 n) {  h4 `' A　　身為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郭子敬成親，皇上賞了不少好東西給他。有皇上開頭,先前的景王如今的太子連同安王康王其他郡王等等,都送了禮物慶賀。

$ \  |  ?1 c6 s, b& w! R$ X$ a　　郭子敬特意看了看四皇子康王府送的禮。

　　一封八百兩的封紅,跟安王一樣比太子給的少二百兩，其他金銀綢緞也沒有什麼出挑的,還不如正在閉門思過的三皇子清郡王送的猴子摘桃木雕更別出心裁。

　　是真的忘了林竹，還是太替林竹打算故意沒有在禮單上出彩免得惹他誤會？

3 n  I% x1 Z- @: B* W　　不管有心無心，今日之後,林竹都是他的妻子了。康王安安分分的，他依然把他當王爺敬重,清郡王還想蹦跶，他也樂意奉陪,直到他徹底翻不了身。

　　辭別父母賓客,郭子敬一身大紅喜袍翻身上馬,前往林家迎娶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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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9 p4 a) A, w! t1 _6 ]$ \& V( ~　　林家此時格外熱鬧。

　　林賢好歹也在翰林院當了兩年差，家有喜事當然要請同僚過來喝喜酒，等那些夫人太太們來了，林家後院一下子就顯得擁擠了。柳氏阿橘忙著招待客人，寧氏在偏房裡哄兩個孫子，燦燦現在能跑會跳的，穿著一身紅衣裳這跑跑那看看，把翠玉折騰地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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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姨真好看！」外面玩夠了，燦燦跑到住了好幾個月的小姨閨房，趴在小姨腿上仰頭誇道。

　　「比娘親還好看嗎？」林竹摸摸外甥女紅撲撲的小臉，柔聲打趣她，眼裡流露出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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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5 @+ k. Z* {( H9 a　　燦燦看不出小姨眼裡隱藏的傷感，臉蛋貼在小姨腿上，光笑不說話，還是不肯說小姨比娘親好看。林竹早就知道她會這樣，假裝生氣地捏了捏她小臉。燦燦笑著撐了起來，跟小姨一樣跪坐在她身前，指指小姨鳳冠上垂下來的珍珠流蘇，「小姨的帽子真好看，我摸摸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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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T' n* L7 n1 @9 i  C　　林竹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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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很高興，抬起小手想去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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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4 O: v  Z　　阿橘從外面走了進來，見此忙把女兒抱到懷裡，「不許亂動小姨頭上的東西，一會兒伯伯就要接小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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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委屈地看著小姨，林竹重新把外甥女搶到自己腿上抱著，朝長姐嗔道：「摸兩下又不會壞，是我讓燦燦摸的，我們娘倆說話，大姐你快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燦燦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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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0 t0 g: J: I. z( v　　娘親瞪了眼睛，燦燦靠在小姨懷裡笑，聰明地不說話。

　　外面有柳氏照看，阿橘現在沒什麼事了，看看眼前親密無比的妹妹跟女兒，忽然很不捨。昨晚跟妹妹一個炕上睡的，該說的都說了，儘管有些東西妹妹怕羞不想聽她跟母親就沒有說，反正那種事情主要還是靠男人的。又嘮叨兩句，阿橘朝女兒伸手，燦燦乖乖地回到娘親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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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親親她，「小姨要嫁人了，燦燦有沒有恭喜過小姨啊？」

　　燦燦點點頭。

　　阿橘讓她再恭喜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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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r( B8 h, x* F7 B- i5 H, f　　燦燦靠在娘親懷裡，認真地對小姨道：「祝小姨跟伯伯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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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甜甜的童音，林竹一下子濕了眼眶，剛想說什麼，外面忽響起震耳欲聾的鞭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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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2 Y! l! }2 `( P8 z　　新郎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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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4 y  M# S" }: ~　　阿橘連忙將蓋頭拿過來替妹妹戴上，自有喜婆過來扶林竹下炕，去廳堂與新郎一起辭別父母。燦燦急著要去，阿橘含著淚給女兒穿鞋子，牽著她跟在眾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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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夜幕降臨，郭子敬敬完最後一杯酒，又陪了一會兒客人，佯醉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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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侍衛統領，成親這種大事當然請了不少底下的兄弟來，見他想溜，平時不敢開統領玩笑的侍衛們立即起鬨不放人，拉著他繼續灌酒。季昭身為統領妹夫，立即抓住機會表現，擋在大舅子身前道：「行了行了，統領大人好不容易娶了媳婦，你們忍心壞他的好事嗎？」說完一溜煙跑了，生怕挨大舅子的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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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m& j8 N: E# B) W; H　　一句話激起鬨堂大笑，各種葷話接連而起。

3 @' O% ?( M, q* b　　郭子敬搖搖頭，在小廝的攙扶下去了後院，將一群或有媳婦或打光棍的漢子們留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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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 }; Y% {- f　　跟前院的熱鬧相比，新房這邊就顯得安靜極了。

5 s3 P# ?9 x0 {& ^' r; i* p; @　　月光如水，與院子裡的燈光輝映，涼風將那點醉意吹去，郭子敬打發走小廝，自己在院門口站了會兒，這才進去。

　　丫鬟們紛紛行禮，郭子敬留兩個在廊簷下等候傳喚，其他的都打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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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間喝茶漱完口，郭子敬不緊不慢地往內室走，進屋就見林竹側對他坐在炕沿上，身上喜服已經換成了常服，依然是紅色的，紅色的軟底繡花鞋，紅色的裙子紅色的小衫，紅色的領口裹著白皙的脖頸，往上是被柔和燈光映得白裡透紅的臉龐，是紅潤緊抿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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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 B3 S2 I+ u7 h) p" a　　郭子敬沒有繼續往上看，目光回到了妻子胸前。

* _. O4 p2 h, h. L1 Z- Q! l, c　　十六歲的大姑娘，身上早沒了初見時的青澀。

　　體內不知何處何時燃起了一把火，郭子敬慢慢抬眼，看著妻子的眼睛道：「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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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微啞，但還保持著平日的清冷平靜，只有常跟他打交道的人才能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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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 h6 ^+ g5 d. ?, U$ L　　林竹是沒聽出來的，餘光裡見男人站在那一動不動，林竹咬咬唇，起身問道：「我喊她們備水伺候你沐.浴？」說話時眼睛看著男人腰帶。既然嫁過來了，以後就是夫妻，不管怎樣，妻子該做的她都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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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E' e0 f- I; ]+ Z' \) _, b  g　　「需要沐.浴？現在天涼，我身上好像沒怎麼出汗。」郭子敬沒有靠近，只盯著她道。他一個大男人我行我素慣了，入秋後並不是天天沐浴的，不過見林竹微不可查地皺了眉，他無聲微笑，「算了，你讓她們備水吧，一身酒氣，確實該洗洗。」

　　林竹立即往外走。雖然沒有抬頭，她卻知道郭子敬一直在看著她，那目光讓她渾身彆扭。

# L2 r( S- U) g9 U7 ~　　他畢竟是個男人，不管為何娶她，此時此刻，洞.房花燭，他肯定都是想著那事的，儘管他比她大了九歲，儘管她比郭寶珠還要小兩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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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 A, S7 t) t% z; U/ O2 u　　水很快備好，丫鬟們再次被郭子敬打發了出去，郭子敬看向那邊垂眸不語的妻子，到底沒開口讓她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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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房裡很快就傳來了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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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M1 q  {! l& Y　　林竹望著內室門口發了會兒呆，想了想，飛快把屋裡的燈都吹了，龍鳳喜燭也吹了，剛吹完聽到那邊郭子敬跨出浴桶的動靜，分明沒有好好洗，她嫌棄地皺皺眉，趁男人過來之前迅速脫鞋上炕鑽進被窩。

& E% ?8 i2 G. F  P. D; q% Q　　不就是做夫妻嗎，忍忍就過去了。

& Q9 H. ^! k1 d. [) ~　　郭子敬在偏房擦完身子，對著搭了睡衣的屏風猶豫片刻，最後只扯了另一條乾淨的巾子圍在腰間。反正很快就要脫了，穿衣服做什麼，他不想給她他可能不會碰她的錯覺，他要讓她明白嫁給他到底意味著什麼。

; R8 ^% A* [* z" p; u　　卻沒想內室裡面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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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 H2 V) I/ ]5 R: G  k　　郭子敬去外面拿了一盞燈，將龍鳳喜燭重新點燃，掃一眼炕頭裝睡的姑娘，近似自言自語地道：「這個要讓它燃到天明的，你不知道？」

　　沒人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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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0 L* N/ q8 H- R　　郭子敬不以為意，吹滅手裡的燈，大步朝炕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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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S/ B0 d$ r6 _# I　　掀開被子，他將背對自己躺著的人直接拉到懷裡，摸索著替她解衣裳。第一回做難免笨手笨腳，郭子敬不慌不忙，也沒有掩飾自己越來越重的呼吸。

% n) a3 Y. t$ y  r4 f8 Y' G　　衣服越來越少，林竹抖得越來越厲害，咬牙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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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子敬翻到她身上，低頭去親她嘴唇，林竹躲開，他沒有強求，沿著她脖子往下走。

: S# q4 c3 ?9 R" \  c　　有些感覺，跟意志無關，林竹開始發出壓抑不住的低叫，儘管有些被她及時摀住了。郭子敬拉下她手按在兩側，不讓她掩飾。林竹窘迫極了，想要求他利落點給她個痛快，可她就是不想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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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o2 R& G) ^: s4 l3 y　　她都不想理他，不想跟他說話。

　　都隨他去好了。

8 R, A" G& d' B3 d! o( h. N　　只是當男人那她在她兩個小外甥身上也見過的東西湊過來時，大抵是反差太大了，林竹剛剛雖然難受卻不再發抖的身子瞬間繃緊，再次控制不住地抖了起來，比之前都要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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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5 M. }' ~1 t* Z/ f1 S* b: R　　「怕了？」郭子敬額頭冒汗，抵著妻子額頭問。

　　林竹倔強地不說話，卻發出了低低的啜泣。

　　郭子敬摸她臉，摸到滿臉淚水，不知是怕哭的還是為何。他無奈地嘆口氣，沒有立即要她，本來也沒想這樣蠻橫對她。一邊替她擦淚，一邊低聲與她說話：「阿竹，你很厭惡我是不是？那你跟我說，除了那日沒有把你交給他，我還做了什麼惹你不高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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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哭聲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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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郭子敬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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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I  g9 [" B9 g; o, T/ M+ X　　當初康王的事，她開始是懊惱的，後來也想通了，不說衣裳的破綻，單看皇上選兵部尚書賈大人家的嫡女，也知道皇上不可能看上她的身份。再有康王成親後，康王妃跟康王身邊的一個丫鬟一起懷孕了，因為康王過分寵愛那個丫鬟，康王妃氣得回了娘家，動靜太大這才鬧得滿城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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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6 ~) c1 |" t6 \& S　　或許康王求娶時真的跟那個丫鬟沒什麼，但現在兩人能湊到一起，平時不可能真那麼清白，顯然郭子敬說得對，康王確實不是她想要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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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是不想理他。

; q! S  l  O+ \$ O　　她所有醜態都被他見過，她不想看他眼裡的輕視，不想看他眼裡的施捨，是他主動提出對她負責的，她沒逼他。

3 w, H8 [9 J7 Y' W0 {& d( v　　「沒有，你救了我，我感激你。」林竹勸自己不要怕，等身體沒有那麼抖了，平靜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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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子敬沉默，片刻後親親她額頭：「好，那我，繼續了，不舒服了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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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咬唇，緊緊抓著被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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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5 p( ~& v) a: B4 ]/ w　　無法形容的疼，她不由自主退縮，他掐著她腰不讓她退，一點一點要她的命。打他踢他罵他都不管用，林竹實在忍不住，哭著喊了聲「郭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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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l$ j7 j$ d7 k$ d( m+ M　　她不想求他，可她真的要死了。

　　郭子敬並不比她好受，喘著氣問她：「為何不理我，你說，我馬上出去。」

: |2 p. c, F) X　　林竹不說，連連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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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子敬繼續。

6 q/ Y' R: u. G* o　　「你瞧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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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x9 M$ R5 D% i3 c2 O( S　　林竹大吼著說了出來，滿腔委屈似乎找到了發洩口，邊哭邊罵：「你瞧不起我，我喜歡瑞王你瞧不起我，我想嫁給四皇子你也瞧不起我，可我是你的親戚，你再瞧不起我也要看在我姐夫的面子上照顧我……我知道你覺得自己委屈，你以為我想委屈你嗎！是你自己說要娶我的，我沒逼你，所以你別以為我欠你的！我什麼都不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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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p7 [3 c6 k7 {7 L$ |　　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發抽。

2 w$ O  r. {. l, Y+ ]6 @' T　　郭子敬只覺得莫名其妙，完全不懂她為何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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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勸了幾句她好像根本沒聽見，郭子敬俯身去親她，哪裡都親。她哭聲漸漸變了味道，郭子敬趁機又多前進了一些，林竹本能地推他，他才抓起她抹.胸替她擦淚，「誰說我瞧不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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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z; @2 Q7 V　　燭火照亮他的眼睛，縱使淚眼朦朧，林竹也看到了男人眼底的溫柔。

, J( R9 O3 h. N* ]8 h& H　　他是什麼意思？難道……

　　林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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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子敬別開眼，將被子往上扯扯遮過兩人腦頂，親她耳朵：「如果我，只把你當親戚當妹妹，當日根本不會上岸，我會游到另一邊，保管此事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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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i5 E- z* X4 `/ H1 J& f　　「那你……」

　　「因為你招惹的人太多，而抱你上岸是讓你答應嫁我的最快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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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目瞪口呆。

　　「別胡思亂想了，好好跟我過，我比你大太多，嫁我是委屈你了，但我會對你好的。」郭子敬替她擦去臉上殘留的淚痕，試探著哄她：「不生氣了？」

0 K! ?! u9 J; K+ Q  A/ {　　林竹扭頭，心裡有點亂。

: P. P" t& E; r　　郭子敬可沒有那麼多的耐心，繼續試著跟她做夫妻。

, D. d/ i* M7 E　　「疼……」林竹呼痛，急著推他，雖然之前也是喊疼，現在卻明顯多了幾分撒嬌的味道。

) x3 A6 N# }0 K, m　　郭子敬如何聽不出來，暫緩攻勢，啞聲逗她：「再喊一聲郭大哥，我就不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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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臉上發燙，喊不出口，郭子敬用了幾分力氣，她連忙乖乖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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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嬌的聲音，郭子敬倏然情.動，低頭去親她唇。林竹依然扭頭躲閃，只是被男人鍥而不捨地追上，一番糾纏，意亂神迷中郭子敬忽的狠狠一挺身，「阿竹忍忍，一會兒就好。」

/ `* {( S/ x9 c% x6 _0 c/ U- O　　林竹如何能忍，只是這次無論她喊多少聲郭大哥，都不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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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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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上，頂著郭寶珠打趣的目光，林竹挨個給郭家長輩敬了茶，輪到郭寶珠時，她身為嫂嫂，得給小姑子見面禮，當然也給了郭寶珠的兒子一個大大的紅包。

3 H; y- g+ F/ N8 S5 f　　「永哥兒叫舅母。」郭寶珠抱著兒子哄道。

6 D2 q. N% t, ~+ ~- @  M　　才七個月大的永哥兒靜靜地新奇地望著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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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見過小傢伙好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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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I* [2 p7 A& y  ^& X　　說來也怪，這幾個外甥外甥女性子都不隨爹娘。長姐那邊，姐夫看起來應該挺穩重的，長姐就更不用說了，可燦燦跟兩個外甥現在瞧著都活潑好動，見人就笑。寧氏倒是說孩子們隨父親，說姐夫小時候也特別頑皮，林竹想想自己的姐夫，不太相信。這邊的，季昭跟郭寶珠加在一起都快能頂翻天了，永哥兒卻是乖乖巧巧安安靜靜的，跟平哥兒安哥兒放一塊兒時沒少被欺負。燦燦也明顯知道親疏了，平哥兒把腿伸到永哥兒那邊燦燦不會管，要是永哥兒無意把手搭在平哥兒肚子上了，燦燦會立即拿開，還有模有樣地告訴永哥兒不許欺負人……

2 ]7 N) B! V" k$ g　　「外甥像舅，永哥兒模樣性子都像子敬。」季老太太總是這樣說，說的時候別提有多高興。郭子敬年少有為，孫子像他好啊，真像季昭她該發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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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p7 R, }1 s　　想到季老太太的話，林竹仔細端詳永哥兒兩眼，卻發現自己很難分辨出來到底像不像，因為到現在為止，她根本沒有仔細打量過郭子敬啊。昨晚被窩裡黑漆漆的，被他折騰一次她就睡著了，早上醒來一直沒敢看他。

　　敬完茶吃過早飯，郭夫人看看兒媳婦眼底的淡淡青痕，慈愛地道：「好了，昨日折騰了一天，你們小兩口肯定都累了，先回房歇息吧，反正咱們家裡也沒什麼事。」

　　郭子敬成親是有三日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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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W1 [- Z& u' k7 W　　林竹紅臉低頭，不敢想婆母話裡是否含了深意，見對面的男人起身告辭，她也站了起來，跟婆母郭寶珠辭別後隨男人一起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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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子敬走在前面，林竹落後幾步看他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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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從來沒有想過，郭子敬會喜歡她。最初她把郭子敬當親戚，無所謂喜歡不喜歡，反正平時兩人也碰不到幾面，後來出了瑞王的事，她就越來越不想見到郭子敬了，元宵節慌亂御花園被害兩人迅速定下婚事，她想的從來都是自己沒有任何盼頭的下半輩子。

　　然後他告訴她，他從來沒有瞧不起她，甚至是喜歡她才故意將計就計讓她嫁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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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 W% Y, T7 G3 ^* O6 M) j3 o; [　　是真心話，還是那個時候說來哄她的？

　　都是他的人了，但凡有一點點能安心過日子的可能，林竹都想抓住。或許她現在還不喜歡郭子敬，只要郭子敬喜歡她，她都會好好跟他過，自己過得舒心，也讓家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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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麼？」到了前往自己院子的小道上，郭子敬轉身，問身後心不在焉走路的小姑娘。

, D* t2 a% z9 N* Y) q　　林竹沒想到他會突然轉過來，回神時目光正好跟男人對上，她慌得別開眼，緊張地搖頭。

7 U/ y9 }  j( `& e　　郭子敬也沒有追問，往回走幾步握住她手，牽著她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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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又大又熱，林竹低頭看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心想男人應該是真的喜歡她吧？

　　到了院門口，郭子敬又鬆開了她，繼續領先一步往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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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忽然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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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他說那話時，也是把被子遮起來了，不讓她看他，其實他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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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心境的變化，林竹又想到郭子敬也曾看她看呆過，這樣一想，她反而沒有那麼緊張了。只要，只要她能確定郭子敬的心思，她就再也不用怕他。無論是父親姨父還是姐夫，他們對妻子的態度都告訴她，只要男人心裡有妻子，只要那個妻子不是太笨，男人都會一直很疼媳婦的。

　　只是想的容易，做起來就沒那麼簡單了，回到內室後，發現男人歪靠在炕頭看書，林竹直接走到窗前，看她帶過來的兩盆嫁妝，兩盆長姐送她的蘭花，似乎叫什麼綠的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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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u: R7 V9 J3 l' l! }6 u# C+ y: Y　　「你喜歡蘭花？」炕頭男人忽然問她。

8 O6 H6 e# j. P* c9 V　　林竹胡亂點點頭，看著蘭花時卻心不在焉。她並不怎麼喜歡蘭花，總覺得太素淡了，還不如桃花杏花好看，當然牡丹蓮花菊花也都不錯。說不上最喜歡什麼，大多都是隨便賞賞，平時不會刻意去養，跟這些花草相比，她更喜歡看書看字畫。

　　禮尚往來，她也問男人在看什麼。

* y9 Y8 _8 c% H" e$ l" V　　郭子敬從她身上收回目光，聲音比平時柔和些：「雜書，講西北那邊民土風情的。」

7 n" }! l3 |6 x0 @; m3 E1 g　　林竹來了興致，對著蘭花問他：「是陝西那邊的？」姐夫現在就在陝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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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子敬點點頭，點完想起妻子看不見，又道：「比那邊還要靠西，河西走廊的。」

　　林竹瞭然，眼裡閃過一抹思慮：「那是甘州所了吧，鎮北將軍就在那裡。」

　　「你平時都看什麼書？」郭子敬詫異挑眉，徹底沒有心思看書了，望著窗邊的姑娘問，忽然意識到林竹可能並不是一個只想著榮華富貴的嬌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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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I; S. ?7 \) f　　聽出男人語氣裡的意外，林竹有些得意，撥弄細長的蘭花葉道：「沒看什麼，都是從我爹書房裡翻出來的雜書，打發時間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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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E. Q. R- q) c& C　　她嘴角翹著，整個人坐在明媚秋光裡，身上柔軟順滑的衣料勾勒出動人的線條。郭子敬有些熱，拿起放在炕頭的書問她：「那你要不要看看這本？我這裡還有旁的，給你一本，免得你自己坐著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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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林竹沒有多想，餘光裡見男人將書遞了出來，她起身朝炕沿走去。沒走幾步察覺到男人灼灼的注視，她腳步不由慢了，靠得越近心跳越快，卻只能裝作淡然的樣子繼續往前走。距離他手兩步遠時，她抿抿唇，停住去接書。

　　郭子敬沒有鬆手。

3 w6 Q( q( @; Y2 p/ w* I/ ]( ~( j　　林竹咬唇，用力往自己這邊扯，扯過來後轉身就要走，未料才抬腳，整個人就被人抱住了，下一瞬書被搶走人則被他丟到炕上，男人順勢壓了上來，距離太近，林竹緊張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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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w$ K2 y/ C/ x# s　　意料之中的親吻卻並沒有來，只有男人急促的呼吸拂在脖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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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的時間太久，林竹鼓起勇氣，悄悄睜開眼睛。

　　對上男人幽幽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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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x0 v6 B4 `4 A* O2 d　　林竹本能地移開視線，才移開又馬上轉了回去，大膽地盯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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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1 H, ]; W3 y( ^; v. H　　路上她還無法確定郭子敬對她的心，現在，她有七分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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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9 a+ Y! }/ Q" [( D　　她第一次認真地打量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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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F# H. B# q( V+ V0 i* }　　如果說姐夫是仙人之姿，郭子敬就是崖頂獨秀的古松，沒有姐夫那般讓人一眼就注意到的驚人容貌，但茫茫人海中，誰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而且郭子敬眉毛清秀，讓他的剛毅沉穩裡又多了一份書卷氣，柔和了身上的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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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看什麼？」郭子敬低低地問。

　　「你看什麼呢？」林竹輕輕地反問，桃花眼裡七分挑釁，三分試探。

% U" X- v9 d5 t6 {2 m$ ?　　郭子敬笑了，「看你。」她比他想像的還要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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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跟著笑：「那我也在看你。」有什麼好怕的，最多被他折騰一回。

　　姑娘嫵媚又俏皮，真如林中跑出來的狐妖，郭子敬壓住心中迫切，收了笑，盯著她眼睛緩緩道：「咱們成親，清郡王送了一個木雕，你猜猜是什麼木雕？」有些帳總要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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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A2 ?* Q- s8 ]  y5 r5 l! [　　林竹臉色微變，看了郭子敬一會兒，看不出喜怒，她冷笑扭頭：「我以為你都願意娶我了，應該不在乎那些。」

! B, [- q& @, M　　「我是不在乎。」郭子敬捧著她臉將人轉了回來，林竹閉上眼睛不看他，彷彿並不信他的話。這麼容易就生氣了，郭子敬好笑，用拇指指腹輕輕摩.挲她朱唇，「我只是好奇，為何他跟康王你第一眼都動了心思，對我就無動於衷？我比他們差？」

　　他語氣平靜，林竹慢慢睜開眼睛，見男人眼裡真的沒有疑惑以外的情緒，她嗤了聲，別開眼道：「那我也想問問，為何他們看到我第一眼就動了心思，你怎麼沒有呢？莫非我長得入不了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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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冷淡對她的親戚，她為何要動心？

, z) w5 W! x5 k- `2 A  g! y　　郭子敬盯著身下牙尖嘴利的姑娘，遲疑道：「你的意思是，如果當初我一看到你就表現出對你有情，你很有可能也會同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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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k1 g( o5 F3 U: M$ }　　林竹沒有說話，她也不確定，但至少不會只把他當親戚看。

* l7 z4 A" y9 v& \9 t　　郭子敬覺得有點冤枉：「你那時才十三。」

% H$ P# C  I5 H3 J　　林竹撇撇嘴：「那人見到我時我也才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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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 A) s4 Z1 W: c" k0 y　　郭子敬神色冷了冷：「別拿我將他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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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朝另一邊扭頭：「是你先提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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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4 R- N% n0 m  L. O$ V2 T　　話沒說完，被男人堵住嘴，吻到她快要喘不過氣才放了她，轉而去親旁的地方。林竹緊張地攥住衣襟不給他脫，小聲求他：「還疼呢……」

　　「上面也疼？」郭子敬扯開她手，一把將她褙子拽到腰處，布帛撕.裂聲甚是刺耳。林竹大驚，這才發現男人呼吸重地不像樣子，她有點怕。察覺她身體的僵硬，郭子敬脫中衣時動作收斂了些，只有眼神越發如狼似虎，待他埋首在她身前，林竹迅速被另一種感覺席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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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n' v) U% b) [( L$ X$ X. s　　說好只親上面的，可是素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如何忍得住，沒一會兒屋子裡便響起了姑娘發顫的嬌斥和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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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R! E' C5 \- ?4 o+ G　　三朝回門那日，讓翠玉在屋裡看著雙生子，阿橘領著燦燦跟柳氏去門口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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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姨來了！」巷口轉過來一輛馬車，燦燦興奮地道。

　　確實是郭家的馬車，阿橘點點頭，忽然特別緊張。

/ k4 f  Y! y- ^  r4 c" z: @　　妹妹到底過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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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停下，郭子敬率先下車，神情看起來跟以前差不多，對她們始終客氣有禮。阿橘緊緊盯著車簾，待她那妹妹粉面含春水眸瀲灩地下來，站在郭子敬身邊微紅著臉看向她時，阿橘情不自禁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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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r  L) u( `/ w1 q1 C　　她這個妹妹，也是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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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e) W( P: u) p2 W+ K　　後半晌夫妻倆打道回府，阿橘也準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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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萬分不捨，抱著平哥兒安哥兒捨不得撒手，兩個孩子一邊一個坐在外祖母腿上，還不懂大人們要做什麼。阿橘正給女兒穿衣裳呢，邊穿邊道：「娘在家沒趣了，常去那邊坐坐，婆母也樂意你過去作伴的。」

　　她也舍不得，可終究還是要回去的，婆母讓她回家住這麼久，已經夠好了。在趙沉離家的頭幾個月，在兩個兒子最折騰人的時候，有娘家人幫忙照顧，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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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鐘後，阿橘抱著平哥兒坐在馬車裡面，教他跟外祖母告別。

　　兩個孩子只顧著新奇馬車呢，只有燦燦乖乖坐在娘親身邊，不停邀請外祖母去自家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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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c; z/ @+ ~7 w# J! B　　柳氏挨個看過三個孩子，怕外面秋風吹到孩子，再不捨也把車簾放下了，站在門口目送馬車遠去。等馬車轉彎了，她回頭，想到林竹也出嫁了，忽然就覺得這宅子空空蕩蕩的。

' p, |; x: B6 g3 Q　　阿橘再次踏進自己的院子時，也有這種感覺。

　　她跟趙沉一起在新家住了半年多，目光所及之處，哪裡都有男人的影子，再仔細看，那裡又什麼都沒有。跟婆母一起把孩子抱到內室，幫平哥兒脫鞋時，燦燦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慢慢走了過來，仰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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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朝女兒笑笑：「終於回家了，燦燦是不是很高興啊？」

　　燦燦過了會兒才點點頭，眼睛看向別處，然後好像實在忍不住了，拽住娘親衣裳問：「娘，咱們回來了，爹爹是不是也快回來了？我想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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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U* p+ v4 l+ F2 d1 z+ t　　阿橘笑著回頭，繼續幫大兒子脫身上厚厚的外衣，「燦燦想爹爹，那還記得爹爹長什麼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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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搖搖頭又點點頭，指著自己的眉毛道：「我的眉毛像爹爹。」又指著平哥兒的眼睛，「大弟弟的眼睛像爹爹。娘，爹爹去哪兒了，怎麼還不回來啊？」永哥兒有爹爹，她也想要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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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將平哥兒放到裡頭讓他跟弟弟趴在一起玩，再伸手把女兒抱了起來，邊走邊哄：「爹爹去西北給燦燦買好吃的了，買很多很多好吃的到時候一起帶回來給燦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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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本來趴在娘親肩頭的，聽到這裡抬起頭，淚眼汪汪地望著娘親道：「給娘吃。」

　　阿橘欣慰地親親女兒眼睛：「娘也吃，那燦燦還給誰啊？」

: G( n; [2 Z& K; h7 r) y3 O　　燦燦扭頭，看著坐在炕頭的寧氏道：「給祖母吃，大弟弟二弟弟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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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J, A: H1 V3 @/ }　　阿橘笑了，將女兒放到炕上逗她：「大弟弟二弟弟還沒長牙呢，咬不動怎麼辦？」

　　燦燦眨眨眼睛，再看看兩個白白胖胖的弟弟，咯咯笑了，「大弟弟二弟弟沒長牙，咬不動呢！」

　　她笑聲清脆，平哥兒安哥兒一起看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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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跟寧氏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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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r' `4 Y7 }- R　　張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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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近黃昏，一身商賈打扮的趙沉正領著陳平在街上溜躂。

　　張掖乃通往西域的必經要塞，各地商人都在此聚集，論富庶繁華毫不遜色京城，又因西北這邊的民風更加開放，又比規矩繁瑣的京城多了幾分靈活氣息。

　　「爹爹，我要吃烤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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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c' e! b* U, r　　人群裡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童音，趙沉腳步一頓，循聲望去，就見一個穿綢緞的老爺正抱著三四歲的女兒站在烤肉串的小攤前看熱鬧。女娃想吃烤肉串，富家老爺嫌街上小攤不乾淨答應回家讓廚子給她做，女娃不依非要現在吃，那老爺沒辦法，只好買了一串。女娃高興地親了爹爹一口，拿著烤肉串吃了起來，乖乖讓爹爹抱著她往前走。

　　「你去買兩串。」等到看不到小姑娘的人影了，趙沉對陳平道。

( l3 i" ^$ e) i% ^- J. ?　　陳平知道自家主子想女兒了，沒有露出半分詫異神色，快步去了小攤前，一口氣買了十串。

0 p3 a3 j8 \5 L2 O$ o& e2 ~　　羊肉串上撒了辣椒孜然，吃到嘴裡有點燙，但在這寒冷的西北傍晚，燙一些更好。烤羊肉細嫩易嚼，趙沉很滿意，心想回頭帶個這邊的廚子回去，專門給一家人做西北的特色小吃。京城也有，但總沒有這邊請的更地道。

　　十根羊肉串，主僕倆邊走邊吃，沒走多遠就都吃完了，剩最後一根時陳平還假裝客氣了一把請趙沉吃，趙沉看出這小子還沒吃夠，笑著賞他了，又答應回去多買點給他，他出錢。

　　再過小半個時辰就要宵禁了，路上行人越來越少，還在逛的都是離這邊近的。陳平飛快吃完最後一根，隨手將竹籤扔到地上，抹抹嘴，指著斜對面的餛飩鋪子道：「二東家咱們去吃碗餛飩吧，肉串太辣了，喉嚨難受。」

　　「難受？那以後別吃了。」趙沉淡淡地道，朝餛飩鋪子走去，陳平連忙解釋自己其實不是特別難受，一副狗腿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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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攤主是對五旬左右的夫妻，瞧見他們過來，頭戴灰巾的婆子熱絡地招呼道：「兩位爺來的真巧，再晚一會兒我們就收攤了，來，這邊坐，現在最空了。」

' W; }1 D) k) b1 b; Y  x$ R　　趙沉一副大爺樣，沒有去婆子指的位子，挑了靠近角落的一張桌子落座。婆子見他沒有走到最裡面，鬆了口氣，又問兩人要吃什麼。陳平「呦」了一聲，回頭問她：「難不成你們這裡除了餛飩還有別的吃食？來餛飩攤不吃餛飩吃什麼？真是笑話！」

　　婆子依然笑容滿面，「瞧我，都怪我嘴笨讓爺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兩位爺要不要點兩道小菜？我們這兒有醬牛肉驢肉，清淡點的有拌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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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F; z7 `: y( }　　「葷的都來一樣。」趙沉掃視一圈小攤子，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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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笑得更歡喜了，「好，爺稍等，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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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走了，陳平低聲道：「二東家別擔心，那人每月逢八必來這裡吃碗餛飩，都是趕攤主打烊之前來，應該很快就到了。」大通商行裡的人早就打聽清楚了。

　　趙沉微微頷首，神色淡然。

" C9 z4 c4 R8 A$ s4 |　　餛飩小菜轉眼就端了上來，趙沉往碗裡加辣椒醬的時候，聽那婆子跟人打招呼，他回頭看去，就見一個穿深灰色長袍的男人走了進來，四十左右的年紀，五官算不上出眾，但那眉宇裡的英氣不由引人側目。

　　四目相對，趙沉朝對方含笑點頭，隨即坐正，將勺子裡的辣椒醬倒進往裡。放回勺子，男人從他桌前經過的時候，他正拿著勺子攪動碗裡的湯水餛飩。

/ Z) A9 q' O  x　　男人在他對面的桌子旁朝外落座，應該是熟客了，因為婆子都沒有問他要吃什麼，馬上就端了案板進來，上面一碗餛飩，一碟醬牛肉，一壺早就熱好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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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7 t0 n* D. e3 V" r, `　　婆子離去，裡面只剩三人。

* |9 z# n; I4 w& b; a9 O　　男人自斟自飲，趙沉盯著那酒壺，在男人抬眼看過來時對陳平道：「原來這裡還有酒賣，聞起來味道不錯，你出去說一聲，讓他們給咱們也溫一壺。」

# r0 z' j$ X& q0 K6 ~& K　　陳平立即去了，站在門口吩咐婆子，吩咐完卻不再進來，說是要看著他們溫酒。

　　男人掃一眼外面，放下送到嘴前的酒碗，直視趙沉：「你是找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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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 u2 Z# j* s3 d　　趙沉笑了，「將軍果然聰明，李某確實是特意來看將軍的，只是此地不方便說話，將軍何時得空，還請到大通酒樓一敘，李某隨時恭候。」

" a% S& H" z' k　　吳啟垂眸，看著倒映著燈光的酒碗道：「若我不去，你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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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沒有說話，掏出一錠碎銀放在桌子上，起身，臨走之前將桌子上的餛飩朝對面推了推：「將軍不去，那就只能每月來這裡睹物思人了，可惜不是一個人做的，味道再像還是差了些，將軍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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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啟猛地抬眼，目光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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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J& C. d# `- e6 S" O　　趙沉拱拱手，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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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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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4 G1 t; ]8 P　　趙沉就歇在大通酒樓後面的客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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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a2 p, }: J$ ]1 [( Q　　距離那晚私見吳啟已經過了三天，對方遲遲沒有登門，陳平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去那人身邊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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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歪在炕頭，微眯鳳眼眺望窗外火紅的夕陽，「告什麼密？連大通商行的人都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吳啟去秦思勇面前又能說什麼？不用急，他能做到連續十幾年都去那家餛飩鋪睹物思人，足見是個長情的，終於得到心上人的消息，早晚都會來。」

　　陳平不再說話了。

& c2 q) a0 @9 l- ~* Q4 B+ w　　若是沒見過家裡老爺對太太的痴情，他肯定不相信一個四十歲的人會對少年時喜歡的姑娘唸唸不忘，還是一個賣餛飩的鎮上姑娘。就算找到人又如何，女的都三十好幾了，沒有太太那樣錦衣玉食的生活，那女人肯定容顏不再青春不再，吳啟真的肯為了一個半老徐娘背叛兄弟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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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平本能地不太看好，但他又相信自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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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著，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掌櫃便到了門外，「二東家，吳將軍來咱們酒樓了。」

4 D# G7 c& f6 A: P4 u. s$ s; ~　　「請將軍去天字一號雅間，咱們大通受將軍照顧頗多，我要好好款待將軍。」趙沉笑著掃了一眼陳平，不緊不慢站了起來，略加收拾，取出一物藏到懷裡，領著陳平出去了。

# w4 i) [' ?/ E2 P  V3 E% E. s　　雅間隔壁的幾間客房這幾日都被趙沉吩咐下去不許迎客了，只要門外沒有人偷聽，他們在裡面低聲說話絕不會被有心人聽到。等酒菜上齊後，趙沉留陳平在外守著，他在裡面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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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啟並未動筷子，直視趙沉道：「方娘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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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u% l1 H' W# Q3 i. b8 P9 a$ O　　趙沉笑著為他斟酒：「將軍何必著急？先嘗嘗我們酒樓的招牌菜，飯後李某再與將軍敘話。」

　　吳啟將酒杯推到一旁，目光冷了下來，「二東家有話直說，不必浪費時間。」

; b! e7 f! K1 O0 T　　趙沉看看他，從善如流，放下酒壺靜默片刻，抬眼道：「說那之前，還請將軍先陪李某說些旁的，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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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V2 `/ {+ i, K6 b8 P　　吳啟冷笑：「只要你把她的下落告知與我，但凡我有的東西，隨便你挑。」

% T3 E- }; z( y# V7 y+ T% _6 J　　「將軍果然爽快，」趙沉讚了一句，下一瞬聲音就低了下去：「將軍乃秦思勇的異姓兄弟，想來秦思勇有什麼打算都會與將軍商量，那麼李某有一事就不明了，邊疆明明一片安定，為何秦思勇要謊稱胡人來犯借此不回京面聖？莫非他想……造反？」

　　他長眉微挑，鳳眼裡精光閃爍，彷彿看到了對方眼底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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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啟神色並未有太大變化，只是桌子下的手悄悄握住了佩刀把柄，冷冷回道：「鎮北將軍對朝廷忠心耿耿，不管你是大通二東家還是旁的什麼人，再敢說一句詆毀之言，休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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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2 M# m/ G. j& n　　趙沉輕輕一笑，把酒細品，「李某孤家寡人一個，為了皇上大業死不足惜，只可惜我死了，我手底下的人勢必會殺了那個方娘子，不知將軍會不會心疼得午夜驚醒？將軍二十年痴情不變，方娘子也自己過了二十年，明明有情卻在最後關頭真的陰陽相隔，實在讓人惋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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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啟盯著對面的人，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4 Z& c/ J, b$ {! f3 e/ G　　原來她沒有移情別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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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為何他功成名就回家時，母親告訴他方娘隨一個客商去江南了？他不甘心，派人去找，可江南那麼大，他們又不知道那客商到底是誰，查起來杳無音訊。他生她的氣，恨她不肯等他，可是她人不見了，每次想起她，心裡更多的還是疼，是她笑盈盈端餛飩給他吃的樣子，是她天未亮就忙著準備開攤的匆匆身影，是他偷偷幫忙後她給他擦汗時微紅的臉龐。

　　他想她怨她恨她，恨到心裡裝得滿滿都是她，再也看不見第二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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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z  h; D& }7 T3 A　　看出男人眼裡的複雜，趙沉起身，走到吳啟身後，壓低聲音道：「秦思勇生了反心，皇上也決意剷除逆臣，將軍是忠義之人，真的肯半生戎馬最後卻只換來反臣賊子的罵名？李某知道將軍心中憂慮，其實李某也有出生入死的兄弟，也知道兄弟義氣，但更知道大義。秦思勇造反，必將與朝廷開戰，屆時戰火連綿一方百姓遭殃，將軍助紂為虐便是不忠於君也不忠於民，更甚者我大唐自相殘殺之時胡人趁虛而入，大唐便有亡國之險，將軍忍心大唐數百年基業毀在自己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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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0 y7 Q1 X/ t0 V) s; B8 H　　「啪」的一聲，在吳啟準備開口之時，趙沉將一卷明黃色的聖旨擲到桌子上，「這是皇上命我傳給將軍的，將軍看過之後再給我答覆。」

2 w) C4 H2 H: R$ h/ B　　他一氣呵成，吳啟竟被他的氣勢所懾，猶豫片刻拿起聖旨。

　　趙沉適時道：「只要將軍殺了秦思勇，將軍便是新的鎮北將軍。將軍不必懷疑事成之後皇上會收回旨意，皇上乃明君，考慮的是邊關大局。將軍駐守西北多年，對西北軍情瞭如指掌，除了將軍，再無人能接任鎮北將軍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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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W" g5 H  `' W% V1 H" v; x　　「難道皇上以為鎮北將軍死了邊關就會穩定了？」吳啟站了起來，不屑地將聖旨丟在桌子上，直視趙沉道：「愚蠢之極！鎮北將軍能統率西北十五萬雄兵，靠得不是皇上封的名號，而是他這個人！如果鎮北將軍真的死了，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壓得住西北的大小將士！再有，你口口聲聲稱鎮北將軍要造反，那我告訴你，只要皇上不做蠢事，鎮北將軍絕不會反，沒人比他更關心西北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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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e; ]+ }/ D1 t2 h' O& t　　「什麼叫皇上不做蠢事？」趙沉逼近一步，緊追而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秦思勇先是私自收留廢太子一黨之子，後又謊稱邊關不安拒旨回京，他這樣做，可把天家威嚴放在眼裡？他這樣做已經是造反了！皇上派兵討伐名正言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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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聲音雖低，卻字字如鐘聲鼓鳴，吳啟不由退後一步，一直冷靜的眼底也終於閃過心虛。看一眼趙沉，他決定不再為秦思勇辯解，卻依然不肯同意幫忙，轉身要走：「就算如此，為了西北安定，我也不會謀殺鎮北將軍。你走吧，我放你一馬，也請你不要為難一個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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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放走一個想要謀害自己敬重兄弟的敵人，這已經是變相的動搖了。

* H$ P5 G# G: q- _　　趙沉快走幾步攔到吳啟身前：「將軍為大局著想實在令李某欽佩，但將軍還是小看了皇上，皇上派武英侯趙沉任陝西總兵，就是為了保證秦思勇死後萬一西北生變朝廷能及時干涉。胡人也知道秦思勇的地位，秦思勇死，胡人多半會率兵突擊，既然早晚都要打一場，將軍不如將謀害秦思勇的罪名嫁禍到胡人身上，那時候西北眾將士滿心憤懣，哀兵必勝，將軍率兵打了勝仗為秦思勇報了仇，獲得眾人擁護輕而易舉。」

! b; [( \4 ]" x6 @% z　　三言兩語，將吳啟的所有顧慮都一一打消，剩下的，不過是兄弟情義。

　　吳啟想到了他跟秦思勇在戰場上並肩殺敵浴血奮戰的一幕幕，眼裡猶豫慢慢變成堅定：「他救過我多次，沒有他便沒有我的今日，三日內你馬上離開張掖，否則我會親自領兵抓人。」說完繞過趙沉，朝門口走去。

8 \9 |$ N2 {3 Z9 ?. Z　　不為功名利祿所誘，趙沉倒是真心敬佩眼前的男人，只是他有他的立場。他轉身，在吳啟的手搭在門栓上時開口：「將軍捨不得兄弟的命，就捨得讓方娘子祖孫三代命喪黃泉嗎？」

* W! v$ \, l8 g1 t3 I　　吳啟猛地轉身，死死盯著趙沉：「你再說一遍！」

　　趙沉低笑：「當年方娘子珠胎暗結，自知留在鄉里只會連累孩子也受人指點，所以她央求受過她恩惠的一個江南客商帶她離開，到了蘇州一處小鎮落腳，自稱丈夫上了戰場。如今方娘子的兒子已經成家，跟他媳婦一起開了餛飩鋪子，兩人育有一子一女，長子三歲，女兒剛剛滿月。」

, D3 b" }4 J9 K' f6 @; J　　他都當祖父了？

, e# @8 g5 u/ g/ i. k3 f. g2 F　　吳啟眼睛有些發酸。

　　趙沉收起笑容，正色道：「李某知道以此要挾乃小人行徑，只是皇命在身，唯有出此下策。這是絕命散，胡人獨有的東西，將軍伺機動手便可，事成之後，李某定會將將軍家眷完好無損的送到將軍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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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啟低頭，看男人手裡的毒藥，小小的一個銅球，掰開兩半，藥粉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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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k# t  V+ q0 ?- {　　一邊是兄弟的命，一邊是親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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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閉上眼睛，「三日之內事成，待西北徹底恢復安定，希望你說到做到。」

0 |$ n8 [0 F* W# ~. d' p. v& g/ t　　「李某以命向將軍保證。」銅球被人拿走，趙沉朝男人抱拳，然後指著桌子上的聖旨道：「鎮北將軍糟胡人暗算，此事傳到京城一來一去也要六日，六日後便有宣旨公公抵達張掖，李某先提前恭喜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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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啟看都沒看那聖旨，冷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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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長長地舒了口氣，第二日天未亮，便與陳平快馬加鞭離開了張掖。

+ v. k) P' S; g: `6 c　　來時車隊走得慢，去時駿馬飛馳，不過兩日便進了陝西邊境。

　　暮色四合，趙沉勒馬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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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5 h0 P) K  \' m$ V2 x　　吳啟，應該動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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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掖，鎮北將軍府，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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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 n5 ~" ]+ g! F, k　　秦思勇癱倒在椅背上，腹如刀絞。他抹了一把嘴角鮮血，用盡全身力氣扭頭，問跪在那裡的兄弟：「皇上許你，什麼好處？榮華富貴？」

* T/ ^5 v4 `0 _　　吳啟仰頭，淚流滿面：「方娘在他們手裡，將軍，我有兒子了，還有一個剛剛滿月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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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娘……」秦思勇笑了，好像看到已故的妻子兒女越來越近，他又看了一眼兄弟，「這樣，我，我不怪你，換我，也會……子明，答應，答應我一件事……」

　　吳啟哭著爬到男人身前，握著他手泣不成聲，「將軍請說，子明萬死不辭！」

  e. d# f- _3 x! `9 n- u, ]　　秦思勇眼神已經渙散，氣若游絲，「守住，守住西北，不教，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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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P' g$ Q( ?+ z4 N" b　　握著吳啟的手突然垂了下去。
9 [' `4 _' Y4 }, {6 E4 e0 Y
6 R8 x) R8 b- S! I" X$ B　　吳啟愣住，下一刻埋在男人腿上悶聲痛哭：「將軍放心，西北在，末將在，西北亡，末將亡！」

# h% T. u! V8 z' \+ k3 @! D& p　　八月底，鎮北將軍秦思勇慘遭胡人暗算，中毒身死。

　　西北將士怒不可揭，揚言要為將軍報仇，消息傳到京城，唐文帝痛心疾首，連夜下旨命吳啟暫領鎮北將軍一職率兵攻打胡人，凱旋後再正式加封，又命陝西總兵趙沉支援吳啟。

# y, `+ E3 m/ l8 j2 ]4 S1 C　　那邊胡人正為秦思勇之死慶賀，還沒商量好何時去逗逗失了主將的西北小卒們，大唐二十萬大軍便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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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 O' q' d9 G- y: C　　胡人一直對大唐虎視眈眈，每隔兩三年便要出兵滋擾一番，先帝昏聵重用外戚，但秦家確實也將西北守得牢牢，也正是秦思勇鎮守西北，才使得胡人沒敢在唐文帝初登基朝廷不穩的當口派兵來犯。

　　反正早晚都要打一場，如今又風調雨順糧草豐足，唐文帝便聽了趙允廷父子的一石二鳥之計，將秦思勇的死嫁禍到胡人身上，而前線吳啟趙沉領兵擊得胡人節節敗退的消息也證實他這次的決定是英明的。

　　雖然西北將士是因為秦思勇的死大大鼓舞的士氣，那又有何關係？只要能打勝仗，只要能揚大唐之威，特別是在他在位的時候，他只在乎結果，不在乎根由，最終得利的是他是大唐便可。

　　臘月裡朝廷大休之前，西北大軍正要攻打胡人在漠南的王庭，唐文帝下旨乘勝追擊，命大軍直接將胡人逼回漠北。

* ~- D+ g+ ~' s' S7 G7 ]　　大休之後，唐文帝終於也得以輕鬆一段時日了，這半年都在為西北之事憂心，平日也沒有好好休息過。得知皇后把皇長孫叫到鳳儀宮了，想到自己好像也有段時日沒見過長孫了，唐文帝立即移駕鳳儀宮。

2 T9 F& a- X* Y1 s. r. t  d" g　　皇后領著福哥兒到殿外迎駕。

5 Q& {3 }0 v8 q& u5 D/ I/ {/ i6 a' h　　唐文帝免了禮，牽著長孫往裡走，和藹地問他剛剛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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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哥兒乖乖答：「我在陪皇祖母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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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文帝樂了，見榻上果然擺了矮桌棋盤，他回頭問皇后：「朕記得你下棋不行，怎麼樣，不會連福哥兒都贏不過吧？」

　　皇后假意瞪了丈夫一眼，等宮女替福哥兒脫了靴子，她讓福哥兒坐到方才下棋的位置，自己順勢坐到孫子旁邊，笑著看向唐文帝：「是，臣妾是贏不過孫子了，既然皇上棋藝高超，替臣妾贏過來如何？」

- I, B- S+ _1 v　　福哥兒看了祖母一眼，沒有說話，靜靜看著棋盤。

4 R7 z8 |1 @; j( Q8 [" I9 O　　唐文帝當然知道皇后說得是玩笑話，福哥兒再聰明也還是個小孩子，會下什麼棋，但他還是脫了靴子盤腿坐在矮桌對面，跟長孫對弈起來。

　　福哥兒繃著小臉，認真極了。

　　唐文帝與皇后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了，卻也故意裝作認真思索的樣子落子。

　　「福哥兒真聰明，連皇祖父都贏了。」一局結束，唐文帝笑呵呵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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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哥兒一點都沒高興，「皇祖父故意讓著我的。」

　　唐文帝看著孫子巴掌大的小臉，招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低頭問他：「為何這樣說？隨便冤枉人可不好，福哥兒有證據證明皇祖父是故意輸的嗎？」

　　福哥兒抬眼看他，一本正經地道：「父王說他的棋是皇祖父教的，我連父王都贏不過，如何能贏皇祖父？」

# o7 X, o* v) C: t" Z4 O! N　　唐文帝愣了一下，隨即朗聲大笑，抱起福哥兒顛了顛：「福哥兒真聰明，好，這次是皇祖父不對，過幾年等福哥兒長大了，皇祖父再好好同福哥兒下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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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哥兒認真點頭。

5 E7 p2 r1 T( _& a' \　　唐文帝摸摸長孫腦袋，又繼續坐了會兒便走了。

　　走出鳳儀宮，唐文帝忽的想起一事：「上個月康王長子鬧肚子，現在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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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5 X8 J/ _　　魏源笑著回道：「早好了，太醫還說三皇孫身體康健，只要身邊嬤嬤多陪著說話，週歲後應該就能喊皇祖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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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s2 e  c4 o4 O) n( m　　孫子沒有跟四子那樣得了口疾，唐文帝很欣慰，只是聽到三皇孫，不免就想到了二皇孫，那個他之前最器重的兒子的長子，因為去年老三結黨營私他罰他閉門思過一年，二皇孫出生時他都沒有宣進宮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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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算日子，二皇孫四月裡出生，現在早就會爬了吧？

　　唐文帝腳步慢了下來，遲疑問道：「清郡王的門禁已經解了，這兩個月他都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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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7 j4 k- n. f! B　　魏源微微沉吟，瞧了一眼唐文帝神情，恭聲道：「聽說郡王爺自知有負皇上厚望，門禁解後依然閉門不出，也不曾開門見客，只有賢妃娘娘每個月都會派人去接二皇孫進宮瞧瞧。」

8 U( x( |2 A% R1 N, d5 j  v$ s　　唐文帝徹底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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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賢妃，他也有一年多沒見了，之前五皇子替母妃求過幾次情，他都沒有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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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S( H4 e. H/ J2 X6 E+ W& m% S- x　　「昭陽宮都何時去接二皇孫？」唐文帝負手立在走廊前，輕聲問。

　　魏源在皇上身邊伺候了三十多年，哪裡還能不明白皇上此時的心思，笑著道：「皇上問得巧了，老奴聽說今日一大早娘娘就把二皇孫接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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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2 y6 m$ R2 }　　唐文帝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只是本打算回崇政殿的，現在卻拐向了昭陽宮。

　　魏源弓著身子跟在唐文帝身後，到了昭陽宮，他看看唐文帝，識趣地朝準備進去通傳的宮女太監們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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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內殿越來越近，唐文帝不由自主放輕了腳步。

& F  S* L) x4 p( R' S4 f　　裡面傳來男娃清脆的笑聲，還有賢妃輕柔的逗弄，「宏哥兒往這邊爬，祖母在這兒呢！」

　　柔聲軟語，唐文帝都能想像得出賢妃臉上的笑容，他心裡一軟，大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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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l% b8 y" b0 g1 `- t" z1 ?1 I　　屋裡的宮女大吃一驚，紛紛下跪。

! M* v7 ^( a0 l4 A$ x) ^& E　　賢妃聽到動靜，先將爬到身前的二皇孫抱到懷裡，這才轉身福禮，眼睛看都沒看唐文帝，眼眶卻漸漸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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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1 o8 {1 L2 U* F& Q3 A  q3 N　　唐文帝情不自禁升起一股內疚，宮女們都走後，他走到賢妃身前，看著她懷裡的男娃問：「他叫宏哥兒？」

; k$ n( T) g9 H- O& B　　二皇孫怕生，往祖母懷裡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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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8 D4 I- \　　賢妃再也忍不住，轉身將孫子放在榻上，拿起帕子哭了起來：「皇上真是狠心，連自己八個月的孫子叫什麼都不知道，想當初她剛得了皇長孫時，臣妾羨慕得不行，皇上勸慰臣妾不用急，還跟臣妾一起替孫子想了乳名。現在倒好，短短一年光景，物是人非，皇上既然厭了臣妾，還來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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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二皇孫也哇哇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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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z8 p3 P3 Q2 V　　「別哭了，你看把宏哥兒都嚇哭了。」唐文帝嘆息一聲，喊來乳母將二皇孫抱走，這才將清減不少的寵妃抱到懷裡哄：「誰說朕厭了你？真厭了，罰老三時就不會不動你了。」就連老三，他也沒想過重罰，只想讓他知道教訓，記住有些東西只能父皇給，他不能背地裡琢磨著跟他搶。

4 n0 V1 b" l+ l# r' o/ T　　「那你動我啊，你把我打到冷宮裡啊，那樣我也不用白白抱著一絲希望傻傻等了你一年！」賢妃埋到男人懷裡哭，一手握拳使勁兒捶打男人胸膛，「我知道我犯了錯，動了不該動的念頭，可我已經知錯了，為何你這麼久都不肯原諒我……一年啊，你夜夜歡歌，可曾想過我是怎樣過的？早知今日，當初我就不該把心給你，安安分分當個規規矩矩的側妃多好……」

　　她又開始胡攪蠻纏，偏偏唐文帝最喜歡這一套，宮裡那麼多女人，也只有這一個敢把他當普通男人撒嬌耍混。知道寵妃哭鬧起來什麼都聽不進去，唐文帝抱起人走向內室，索性動手不動口。

" k* i5 o$ A, H$ {1 N9 X% N　　或許是心境的關係，也可能是兩人的身體最契合，年近五旬的唐文帝這一仗打得格外持久，得到的滿足和快樂比那些新進的美人給的還要多，因此連續三日都是在昭陽宮過得夜，還專門用一日陪賢妃一起弄孫為樂。

: q& a( k5 V! y6 O　　過了幾日，唐文帝宣三子清郡王進宮，好好教訓了一番，清郡王再三表示知錯了，並保證以後一定會安心輔佐太子。

' D  q  n! w) L1 b　　唐文帝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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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不是十分相信清郡王，但也有七分信賴。一來他不是先帝，兒子知道他沒那麼好糊弄，以後定不敢再搞小動作。二來之前太子未定所以清郡王瞎折騰，現在太子定了，他也該死心了。三來清郡王畢竟是他親手帶大的兒子，也是他最喜歡的一個，他願意給兒子改過自新的機會。

4 U, [: x0 K& u8 f# |2 K2 V  E8 f+ ?4 W　　除夕宮宴上，清郡王閉門一年多後終於再次出席，與太子康王把酒言歡，兄弟情深。他言笑晏晏，其他宗室子弟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都親熱地跟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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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英年紀小輩分高，皇子們也要給他敬酒，輪到清郡王過來時，唐英笑笑，一邊碰杯一邊用只有彼此才能聽見的聲音道：「食人俸祿忠人之事，小叔在這個位子上，皇上讓我查什麼我就查什麼，老三你不會怪我吧？」

1 V  p6 }* {8 ^1 ^" K　　清郡王微微一笑：「小叔這是哪裡話，我要是沒辦錯事，小叔就是想查也查不到什麼。算了，我已經知道錯了，小叔就別再笑話我了，從前的事咱們就當沒發生過如何？」

　　唐英頷首，舉杯一仰而盡。

, @4 ?! [8 u' R　　清郡王同樣喝了個乾乾淨淨，轉身要走時，卻聽唐英刻意壓低的聲音傳進耳中：「其實在查那些小案子之前，皇上還讓我查了兩件事，木雕跟燈籠，老三你若得罪過什麼人，可要吃一塹長一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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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1 Y3 ?" Q　　清郡王腳步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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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4 K' {1 L9 o　　本以為父皇罰他只是因為太多朝臣擁立他當太子，沒想到有人先把他意圖結黨的把柄遞到了父皇手裡，徹底惹了父皇不喜。郭子敬，趙沉，真以為得了父皇信賴立了幾件功勞，就能跟他一個皇子鬥了嗎？

/ D" j. v% ?- Z& @7 n　　他冷笑著離去。

　　唐英目送清郡王走進人群裡，笑著轉身，跟走過來的康王打招呼，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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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m& z( G# M! }6 d6 w2 O# i4 n　　輕飄飄一句話，既能送個順水人情，又能給某些他看著不順眼的人找點麻煩，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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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7 g( C! H$ F( Q　　至於最後是清郡王一雪前恥還是那二人繼續揚眉吐氣，他都不介意，他就在一旁瞧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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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今年除夕，阿橘領著孩子們回了延平侯府。

. h7 Y6 L5 `: F+ ~$ S　　不管怎麼說，趙沉跟這邊只是分府住，父子倆關係並沒有鬧僵，阿橘平時不過來沒什麼，過年都不來，確實有點說不過去。去年趙沉態度堅決，今年公爹派管事趙元請了好幾次，一大早又來接人，阿橘盛情難卻，再加上中秋過後公爹一直都沒看過三個孩子，平哥兒安哥兒記不住人，燦燦可是想祖父了。

# J& H7 _1 X0 [　　至於婆母，公爹請了，婆母不去，畢竟她現在只是他們夫妻名義上的義母。

　　晚飯依然擺在榮壽堂。

　　阿橘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太夫人了，這次再見，她有點不敢相信。

& C) s! a* f, ]% o' E/ x4 }　　太夫人瘦了很多，之前紅潤的臉龐變得乾巴巴的，臉上皺紋也更深了，她們一進來太夫人便起身趕到放著兩個孩子的推車前，不錯眼珠地盯著平哥兒安哥兒，笑不合嘴：「這個是平哥兒吧，都說眼睛像他爹，果然像，安哥兒也好看，都好看……」

　　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 Q4 z- r! t* e/ K4 u　　趙允廷連忙湊過去安撫，太夫人彷彿害怕會少看一眼似的，很快就不哭了，小心翼翼地問阿橘她能不能抱抱兩個重孫子。

8 g7 R9 ^3 L/ Q2 ~: P　　那一瞬，望著老人含著淚光的眼睛，阿橘相信太夫人是真的喜歡這兩個重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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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沒有猶豫太久，先抱起平哥兒，站到太夫人身前遞給她。

　　太夫人六十多了，看她老成這樣，還沒有李老太君氣色好，還能有幾年活頭？阿橘不會搬回這邊住，也不會常常送兩個兒子過來給太夫人看，但難得見一次，太夫人又真心悔過了，阿橘不忍心拒絕老人這樣一個簡單的要求。

　　太夫人眼淚又流了出來，轉身擦過，這才小心翼翼去接平哥兒。平哥兒有點認生，往娘親懷裡縮，不肯給太夫人抱，阿橘哄了幾次都不行。太夫人伸手等了會兒，眼神漸漸黯了下去，收回手道：「罷了罷了，是我自己造孽太多，活該遭此報應。」

- Y0 x; Z/ Z  O; i$ a9 U' g$ b　　糊塗了一輩子，快入土了，看旁人家母賢子孝的，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

　　阿橘看向公爹，趙允廷朝她搖搖頭，阿橘便把平哥兒放回安哥兒身邊。安哥兒扭頭朝哥哥啊啊了幾聲，平哥兒抱起旁邊的大球塞到弟弟懷裡，兩個小傢伙沒事人似的玩鬧。

　　太夫人嘴角又翹了起來，盯著兩個重孫捨不得移開眼。

" \) k( S3 l  R6 T　　燦燦站在娘親身邊，大眼睛一直望著太夫人，太夫人慢慢察覺到了，扭頭看她。燦燦往娘親身邊躲了躲，在太夫人想要移開視線時忍不住問道：「曾祖母想抱燦燦嗎？燦燦給曾祖母抱。」她喜歡祖父，曾祖母是祖父的娘親，那應該是很親的親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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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的這位曾祖母曾經處處刁難她最喜歡的娘親，不知道曾祖母曾經想給她分別許久的爹爹換個妻子，更不知道正是因為曾祖母想搶走她，才徹底遭了爹爹的恨。她只是不懂為何曾祖母想抱兩個弟弟卻沒說要抱她，並為此感到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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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太夫人知道啊。

　　臉上像是被人重重地扇了一巴掌，在所有人都厭棄她的時候，她的孫女還在期待她抱。

　　強忍著眼淚，太夫人彎腰下去，慢慢將小姑娘抱了起來：「燦燦這麼好看，曾祖母當然想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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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4 W. i: u, N: g) ?　　燦燦很高興，扭頭朝娘親笑。

　　阿橘心中複雜，將女兒接過來放到地上：「燦燦太重了，曾祖母抱不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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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乖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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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a- s! ]! w　　太夫人摸摸小姑娘腦袋，想請眾人去桌前落坐，餘光裡卻見推車裡兩個男娃都在看她。太夫人心中一動，再次朝平哥兒伸手，「平哥兒給曾祖母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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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哥兒看看姐姐，朝老人伸出了手。

　　太夫人喜得不得了，抱了一會兒又去抱安哥兒。哥哥姐姐都給抱了，安哥兒也沒有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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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V, m7 h( ~/ _; Q5 H' y2 u　　那邊趙清只抱了抱小侄女，兩個男娃他沒有靠近，到底是個大人了。趙沂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侄子侄女都盡情的稀罕。晚上用飯的時候，趙允廷也是這麼多年第一次在榮壽堂打破了食不言的規矩，讓這個除夕終於多了些人情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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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後，阿橘推著三個孩子回瞭望竹軒，這邊蔣嬤嬤早就帶人過來收拾好了，跟以前一樣。

1 `# j" w/ M) J- w8 c4 S　　因為平哥兒安哥兒能老老實實睡一晚了，燦燦又搬回了娘親屋裡，跟娘親一起拍弟弟們睡覺，等弟弟睡著了娘親是她自己的了，燦燦讓娘親轉過來抱著她，給她講故事。女兒小身子暖呼呼的，阿橘心裡一片柔軟，輕聲細語給女兒講爹爹騎馬打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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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Z1 j' K2 `! L　　卻不知道，外面送她們過來帶有武英侯府標記的馬車悄悄駛出了延平侯府。

　　到了武英侯府，已經睡下的門房一看是自家馬車，忙不迭就給開了門，還小聲問車伕：「不是說好今晚在那邊過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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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落了東西在太太那邊，明早要用的，派翠玉姑娘來取。你先在這兒守著，我把翠玉姑娘送到太太院門前，一會兒就出來。」車伕簡單地囑咐道，說完就直接進去了。

　　寧氏這邊已經落了鎖，守門婆子聽到動靜來開門，一聽趙允廷的聲音，一時不敢做主開了，趕緊派人去裡面請示太太。現在寧氏這邊用的人都是從登州就開始伺候她的，也是最初趙允廷安排的，對兩人的關係心知肚明，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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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氏都躺下了，聽問梅說趙允廷來了，想到男人這一年來都安安分分的，此時過來多半是有急事，再想到遠在西北的兒子，頓時睡意全消，忙讓問梅去迎，自己迅速穿上衣裳簡單地綰個髮髻到外間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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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承遠出事了？」趙允廷一進來，寧氏便憂心忡忡地問。

　　趙允廷掃了一眼內室門口，示意問梅放好茶出去。問梅不用他提醒也知道，低頭走了。

　　屋裡只剩夫妻倆，趙允廷一邊解斗篷一邊低聲道：「承遠沒事，你別多想，我過來是有另一件事跟你說，關於岳父岳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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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A& Q5 b1 Z% ?　　兒子平安無事，寧氏放下心來，想要坐到桌前與他說話。趙允廷一把拽住她手，下一刻便把人抱了起來，大步往內室走：「外面冷，看你臉色應該剛從被窩裡出來吧？那咱們躺著說，別凍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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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 B/ F9 I, o. W6 E9 H　　寧氏看著他胸口：「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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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允廷將人放到炕沿上，抬起她下巴看她眼睛：「知道，接你回京時我就說過，以後每年除夕我都會跟你一起過，今晚也不例外。外面你放心，我是以翠玉回來給燦燦拿東西的名義過來的，明早也會用同樣的理由回去。」

) D. {% E8 U1 ]' i; c, m8 T　　寧氏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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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一時情急，忘了去年除夕他假扮小廝溜進來的事。

　　趙允廷對她有多偏執，她早已清楚，那麼多年都過來了，沒有必要因這一晚鬧起來。

5 w. C9 ?% H0 \' b5 |; R　　她坐著不動，趙允廷先脫了自己外衣再上炕幫她脫，兩人都躺下後，他緊緊抱著一年沒有碰過的妻子，深深聞她身上熟悉的蘭香，「蘭容，你夜夜獨眠，真的習慣嗎？」他就不習慣，每晚都要想她很久才能睡著。

　　寧氏沒有理會放在自己胸口的手，閉著眼睛道：「燦燦前陣子都跟我睡的。你說有我爹娘的消息，到底是什麼事？」

( L- q: ?$ _9 |0 i, _2 C; D　　正事要緊，趙允廷暫時收起心猿意馬，將人轉過來抱著道：「當年陷害岳父的人遲遲查不到下落，估計早就被人滅口了，找不到人就無法為岳父翻案，皇上似乎也不想判那是先帝辦的冤案，但皇上說了，承遠先是在南疆一役中立功，這次又要立大功，皇上可以特赦寧家，允寧家之前當差的男丁官復原職。蘭容，再過幾個月你就能看到岳父岳母了。」

8 B0 K3 }8 N1 _* a8 O　　「有勞你了。」寧氏輕輕地道。

. d$ p0 {& V: g. _! o4 L* t* S' C　　她說的是真心話。雖然寧氏一族也是因趙允廷才遭了難，但如果趙允廷沒有努力為他自己為寧家討個公道，她的家人就無法回來，她便只能自責一輩子。這次的功勞，趙允廷都推給了兒子，可寧氏已經聽兒子說過了，吳啟的家眷就是趙允廷找到的……

. h6 z2 I) a* J　　趙允廷卻自嘲一笑：「你說這話簡直就是在打我的臉。」

% b/ n$ `2 ]5 ]! `7 a　　他不愛聽，寧氏也就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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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 U0 v4 E　　氣氛僵掉，趙允廷有些後悔，低頭哄她：「蘭容，趙清今年春闈，他學識好，中進士沒問題，然後他決定外放當差。趙沂十四了，等春闈結束，我會把她的婚事定下，今年就嫁出去。蘭容，母親也真心悔過了，等我得了岳父岳母的原諒，你再嫁我一次？咱們再生一個，就像當年一樣，重新開始好不好？」

　　又是這話，寧氏無奈地轉身，「我最後說一遍，我只想跟承遠他們過，不會再……」

　　話還沒說完，身子還沒轉過去，就被男人壓了上來，捧住她臉深深親.吻，手也粗暴地扯她衣裳。一切都太熟悉，寧氏再不想承認，身體的感覺卻騙不了她。她茫然地望著屋頂，不知道旁的女人在做這事時會有什麼感覺，或許是她體質特殊，或許是趙允廷太有手段，也可能是她空了太久……

　　「蘭容，你也舒服是不是？」趙允廷在她胸前沙啞地問。

　　寧氏咬唇不語，只在男人試圖做最後一步時本能地攔了一下。

; E, ~& j* i8 s! p% c' I/ Y　　趙允廷先挺身，這才回到她耳旁，邊親邊喃喃低語：「蘭容別怕，我不會再讓你喝那種東西，我會弄到外面……蘭容，在你答應嫁我之前，我不會逼你給我懷孩子的，蘭容，蘭容……」

6 _0 E  m% A/ t$ l# F  J) S. v　　外面街上不時有煙火衝入夜空，此起彼伏的爆響，快要淹沒男人的低啞痴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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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因為初二要回娘家，初一上午進宮拜年回來，阿橘便帶兒女上了馬車。

+ H0 I' x( k5 O" r6 g# @　　她知道太夫人不捨，可今年婆母自己過的除夕，她想在回娘家之前多陪陪婆母。

　　到了自家侯府，燦燦先下車，跑去後面丫鬟坐的馬車前把兩個弟弟的推車推了過來。蔣嬤嬤已經站到地上了，先把裹得嚴嚴實實的平哥兒接下來放進車裡，再去接安哥兒。燦燦想推著兩個弟弟走，阿橘怕她人小走路不穩，就跟她一起推，邊走邊叮囑女兒：「一會兒見到祖母要記得拜年啊。」

, W! t2 y7 u) h  i) B' z$ o  ]　　「知道！」燦燦脆脆地道，等到了寧氏那邊，小姑娘丟下娘親先跑了進去，還在院子裡就給祖母拜起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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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6 d' d3 [' Y" a1 B! D" C# ]3 n+ J　　「燦燦回來了啊，快給祖母抱抱，過完年咱們燦燦又長一歲了。」寧氏笑著迎了出來，燦燦立即朝祖母撲去，被祖母抱起後乖乖地看著祖母道：「祖母過年好，祖母身體安康，越長越好看！」說完湊過去響亮地親了一口。

: p  @# }+ Q9 Y! R　　孫女嘴甜，寧氏給了一個大紅包，然後抱著孫女朝兒媳婦走去，「怎麼沒用完飯再回來？」

　　阿橘看看推車裡的兩個小傢伙，笑道：「平哥兒安哥兒想祖母了，讓我快點帶他們回來呢。」

　　「我也想祖母了！」燦燦著急地道，兩手捧著紅包不方便抱祖母，便把小腦袋貼到祖母肩頭，好讓祖母知道自己也想她。

　　寧氏貼貼孫女小臉，嗔了一眼兒媳婦：「我說燦燦怎麼這麼會說話，原來都是跟你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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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 u9 Z' o% M) {1 B　　阿橘賠笑，一邊同婆母往裡走一邊仔細打量婆母幾眼，「娘今天氣色真好，看來昨晚睡得挺香的，虧我還怕您自己在這邊睡不踏實呢。」 這回她可不是故意說話哄人。婆母今年三十七了，平時保養得宜，看起來也就三十左右，但今日膚色白裡透紅，眼睛也比往常水潤瀲灩，熟悉的人一看就能看出區別的。
, P6 }5 U+ @. j9 Q
. }8 L& Y- A: g% n( g* v　　「祖母好看！」燦燦也盯著祖母瞧，瞧夠了笑嘻嘻誇道。

: e2 I0 {9 S3 y6 ]# D' i# E# L( @4 F　　寧氏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行了行了，一大早就拿甜言蜜語來哄我，不就是想多要點壓歲錢嗎？問梅，去，再給兩位少爺跟大小姐添一份紅包，也給夫人準備一個，看能不能堵住她的嘴！」

7 h8 D* b0 m# v- t8 O　　問梅笑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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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問女兒：「祖母想堵娘的嘴不讓娘說話，燦燦先把祖母的嘴堵上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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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瞅瞅娘親，再歪頭看看祖母，嘿嘿一笑，低頭拆手裡的紅包。

　　寧氏忍不住朝兒媳婦誇道：「燦燦長大了肯定比她爹還要聰明。」

( R1 `3 [" ?  s, i- y　　阿橘還沒說話，燦燦忽的抬起頭，「爹爹要回來了嗎？」

　　大眼睛裡滿是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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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u' i' @1 A2 ]: O　　阿橘認真告訴女兒：「快了，天暖和了爹爹就回來，給燦燦帶好看的花布做新裙子穿。」

7 H. j$ j9 `$ X　　心裡卻並不清楚丈夫到底何時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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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2 b* m, M! ?/ J9 A: M4 i　　新年剛過，西北又傳來捷報，吳啟趙沉二人率兵攻破了胡人在漠南的王庭，將囂張多年的胡人逼到漠北，大傷其元氣。

+ @" J& S9 o% c) c　　唐文帝派遣能臣到西北協助二人整頓漠南各部族，安定後吳啟趙沉即刻班師回朝受封領賞。

　　二月初，阿橘收到了丈夫的信，信上說他已經開始返程了，或許能趕上平哥兒安哥兒的週歲宴。趙沉還給兩個兒子起了大名，跟燦燦一樣排了明字輩，平哥兒叫趙明謹，安哥兒叫趙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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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5 Z- z- s( P: R# h$ c　　阿橘歡喜地將兩個名字說給婆母聽。

　　寧氏點點頭，覺得兒子起的名字確實不錯。趙允廷現在是戶部尚書，內閣六學士之一，位高權重，趙沉呢，年紀輕輕戰功顯赫，日後必然也是重臣。權力大了是榮耀，卻也容易遭皇上忌憚，平哥兒兄弟倆將來各承一侯府，正需謹言慎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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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趣兒媳婦：「承遠要回來了，正好你身子也養好了，回頭再給我添個大胖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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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羞澀地低下頭。

- A) F  `; E& |0 N/ ^1 w　　眨眼就到了平哥兒安哥兒週歲那日，可惜趙沉等人剛到涿州，臨時休整，明日唐文帝率文武百官出城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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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0 P6 }7 g; P/ T　　阿橘難免有些失望，不過一想到明天又可以領著孩子去街上看趙沉在馬上的英挺身姿，然後晚上一家便能團聚，那點小失望轉瞬也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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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送走最後一波客人，阿橘終於可以歇會兒了，躺在炕頭愜意地看三個孩子玩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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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哥兒已經會走了，搖搖晃晃地能從這邊炕頭走到那邊。安哥兒比哥哥差一些，只能勉強走上幾步，坐下去歇會兒再站起來，或是乾脆爬著追哥哥。爬的當然比走得快啊，小傢伙爬到炕頭回頭朝哥哥笑，似是炫耀，平哥兒不理他，依然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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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3 t6 I2 g! t　　燦燦坐在靠近炕沿的一側，免得兩個弟弟往炕沿這邊爬，看了會兒，她抱起球坐到娘親身後，讓兩個弟弟來搶球。安哥兒興奮地啊啊叫，蹭蹭蹭就往娘親這邊爬，平哥兒開始走了幾步，後來大概是知道這樣下去肯定會輸給弟弟，也坐下去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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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i& U- n, G　　安哥兒先到娘親身前，撐在娘親腰側朝姐姐要球，燦燦不給，非要他們過來拿，安哥兒便試著從娘親身上翻過去。平哥兒瞅瞅弟弟，再扭頭看看，笑著往娘親頭頂那邊爬，準備從娘親跟窗檯中間繞過去。

　　大兒子聰明，阿橘看看賴在自己身上摺騰的小兒子，在平哥兒快要碰到姐姐時悄悄托住安哥兒小屁股幫他。有了娘親幫忙，安哥兒順利地翻了過去，跟哥哥一起抓到了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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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倆互不相讓，燦燦一人親了一口：「一起玩，不許搶，再搶娘親要生氣了！」

/ P1 G- @& f) a6 C6 y　　平哥兒安哥兒一起看向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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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笑著坐了起來，將球搶到自己手裡，「誰會叫爹爹娘就把球給誰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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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立即喊了聲「爹爹」，平哥兒仰頭喊「娘」，爹娘都不會喊的安哥兒眨眨眼睛，忽的撲到娘親懷裡使勁兒夠，「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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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3 Q) \- O" ?9 C　　阿橘把球塞給女兒，示意她跑到對面炕頭去，燦燦領會了娘親的意思，咯咯笑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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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k$ F9 l6 O( _# g6 ]4 k　　平哥兒安哥兒急了，一起爬著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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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1 P, f2 L9 |. N　　阿橘在炕頭看小哥倆使勁兒爬的樣子，不厚道地笑。

　　玩鬧半晌，晚上三個孩子都累得不行，平哥兒安哥兒吃完奶就睡著了，燦燦也沒有力氣糾纏娘親講故事，轉身對著牆壁自己睡了。阿橘惦記著丈夫，沒有半點睡意，側躺著看兩個胖小子。趙沉走的時候兒子們剛生下來，一眨眼都會走了，不知趙沉見到他們是高興地合不攏嘴，還是又轉身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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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啊，別說一年，讓她一日看不著這三個孩子，她都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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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不自禁伸手去摸平哥兒白裡透紅的小臉，外面忽然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阿橘收回手，躺好後輕聲道：「綠雲嗎？進來熄燈吧，我們睡了。」趙沉在的時候都是他上炕前熄燈，這一年又換成丫鬟們服侍了。

　　有人走了進來。

5 s- E0 h  S) C1 ]2 o3 R6 P0 u　　阿橘本能地仰頭去看，卻在看清門前所站身影時震驚地失了聲。

% Q, c5 C2 U) l# L　　那人一身黑衣，燈光裡臉龐黑了瘦了，唯有一雙鳳眼明亮如初。

　　阿橘慢慢坐了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不是說明天進京嗎？」

　　趙沉已經走到了炕沿前，將妻子轉成朝自己這邊坐著，痴痴凝視她眉眼：「是明天進京，可我想你了，就偷偷回來了。阿橘，一年沒見，你好像一點都沒變……」

3 r. ~8 \2 T. Q& Y　　阿橘仰頭看他，眼淚在看到他脖子上的傷疤時流了下來，她想去摸摸，也想問他還有哪處受傷，男人卻一把勒住她腰深深吻了下來，像是突然燃起的火，燙得她全身都在叫囂著去脫他衣服。她也確實脫了，腦海裡只剩下他，比他還渴望，彷彿只有身體相貼才能排解這一年的相思和擔憂。

: ]+ g( i; R& E　　趙沉也在脫妻子的，一邊四處親吻一邊脫，脫著脫著目光落到一旁並肩睡著的小哥倆身上，他動作一頓，每個都認真打量，再扭頭去看另一旁熟睡的女兒，可惜女兒側躺著，只給了他一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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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_+ q- I2 A- r0 A* B　　腰帶被妻子扯開，褲子褪了下去，趙沉再也顧不得熟睡的孩子們，一把抱起妻子走到外間，將人壓在榻上恣意動了起來，狠狠的，毫不憐惜的，彷彿這樣便能緊緊地跟妻子合為一體，再也不用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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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o. {& H+ {' B　　一場如疾風暴雨，再來依然纏.綿地忘了其他，阿橘坐在丈夫腿上，捧著他腦袋隨他起伏。

" ~) E/ T8 n0 O& G+ w5 E　　到了第三次，兩人的動靜終於小了下來，阿橘摟著趙沉脖子與他親.吻，才分開又追上去，如藕斷絲連。待他漸漸往下，她低頭看他，目光在他結實的肩頭腰腹流連，每看到一處疤痕，她的心就多疼一分，越疼，就越想給他，就算腿已經沒了力氣，依然不肯開口掃他的興。

% {' c# O6 c6 N0 e9 Q: T　　終於結束，阿橘趴在男人胸口，痴痴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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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魂歸位，趙沉長長舒了口氣，對上妻子水潤潤的桃花眼，他笑著摸她臉龐，聲音還啞著：「差點死在你身上。」

5 X4 _# C+ z, O; c' @0 e5 W( F　　往常他這樣說，阿橘定要躲他的，現在只是不錯眼珠地瞧著他，什麼都不說，任他不正經。

　　妻子柔情似水，趙沉翻身側躺，把人往上託了托，看著她眼睛問：「是不是很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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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1 B* _$ ~: }4 s, D# t. s! i　　阿橘點頭。想他，幾乎每晚都會夢到他。

　　「以後再也不出去了，守在你身邊哪都不去。」趙沉輕輕親她額頭，愧疚地保證。

% Q: U, r; C! g$ H5 c　　阿橘在他肩頭蹭了蹭，想要說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趙沉失笑，重新覆在妻子身上，用自己暖和她，「衣服都扔屋裡了，現在進去？」

2 Y6 g8 E8 P3 F5 u　　阿橘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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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 A1 B" e$ m5 e　　趙沉便迅速下地，走到內室門口先探頭看看，確定三個孩子特別是女兒還在睡覺，他悄悄把兩人的中衣偷了出來，先替阿橘穿好再自己穿，這才抱著妻子進了被窩。被窩兩邊分別睡著兒女，留出的地方並不大，趙沉便撐在妻子身上，輕聲細語跟她說話，不時看看兩邊的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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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0 L- c0 n4 w* k8 w: }5 i　　「一會兒就要走嗎？」阿橘不捨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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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嗯」了聲，從兒子身上收回視線，笑著瞧她：「還沒要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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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輕輕捶了他一拳。

　　趙沉還她一悶棍。

) ?( p2 Y  {! A5 ~0 z　　因為兒女都在身邊，這次兩人弄得格外小心翼翼，特別是燦燦睡著睡著忽然轉過來後，趙沉嚇得差點交待。雖然女兒沒醒，趙沉還是不敢胡鬧了，匆匆解決後摟著妻子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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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熟悉的懷抱裡，阿橘睡得特別安穩，安穩到連趙沉何時離開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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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有男人留下來的痕跡，證明他昨晚確實來過，阿橘仰頭，望著門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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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面燦燦揉了揉眼睛，也醒了，晨光熹微裡瞧見娘親的笑臉，她掀開自己的小被子鑽到娘親被窩，緊緊抱住娘親撒嬌，「娘，我昨晚夢到爹爹了。」

　　「真的？」阿橘好奇了，低頭哄女兒，「燦燦夢到爹爹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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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嘿嘿一笑，「夢到爹爹趴在娘親懷裡也要吃.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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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身體一僵，隨即捏捏女兒小臉，「淨瞎說，爹爹是大人，怎麼會跟弟弟們搶吃的，燦燦都不搶了是不是？」

' s: u6 v% n/ q　　燦燦乖乖點頭，撐起來看對面的兩個弟弟，「誰也不許搶，都給大弟弟二弟弟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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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6 S: q! k. t. F/ M8 G　　阿橘心不在焉地拍拍女兒，卻已經決定這次說什麼也要讓女兒單獨住一屋了，若她實在不願意，繼續跟祖母住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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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因為趙沉的囑咐，再加上兩個兒子抱起來確實不方便，阿橘臨時決定這次不去看趙沉進京了。

　　平哥兒安哥兒當然沒意見，早就得了娘親保證的燦燦不高興了，纏著娘親讓她領她去看爹爹，阿橘哄她小姑娘就鬧脾氣，別看她平時乖巧懂事，真耍起脾氣來阿橘恨不得都想打女兒一頓。可誰讓這次是她說話不算數呢，阿橘自知理虧，跟女兒一起把平哥兒安哥兒送到寧氏那邊，再帶她回來收拾收拾準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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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只是騎馬從街上經過，你看見爹爹了不許再哭鬧，知不知道？」小丫頭眼圈紅紅的，阿橘先給她洗把臉，涂面霜時認真地叮囑她，免得女兒看見爹爹要追爹爹去，趙沉進宮還有很多事情，大概晚上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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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乖乖點頭，大眼睛還有些委屈地望著娘親。

$ A* L$ C! Z& A, ~2 s; K　　阿橘點點女兒鼻子，「不跟娘說話，還在生娘的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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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B* f5 o; j$ M. N3 A7 G6 L　　「沒生娘的氣！」燦燦撲到娘親懷裡撒嬌，她最喜歡娘親了，就剛才生了一會兒氣，現在已經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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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親親女兒，抱著她往外走，說是五歲，其實才過了三次生辰，小姑娘一點都不重。

2 b* _) O% D. D1 m2 a　　出了院子，燦燦要自己走，阿橘便牽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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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女倆走到前院繞過影壁，卻見幾輛馬車陸續在家門口停了下來，為首一人正是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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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大小姐，侯爺從西北帶來很多好東西，說是請夫人先過目呢。」陳平笑呵呵地跑過來，把手中的禮單遞了過去，瞥一眼好奇打量自己的燦燦，心中也不免感慨大小姐長得真快啊。

　　阿橘接過單子，先問女兒：「阿橘還認得陳管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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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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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平眼裡的遺憾一閃而逝，嘿嘿笑道：「走了一年，大小姐哪能記得啊，夫人先看看禮單，我去看著他們把東西拉進來，一會兒都送到後面給夫人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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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街上應該已經圍滿了人，阿橘心裡是不太想去的，瞧見禮單上竟然還有十隻肥羊，忙讓陳平先把羊牽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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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平很快就領著人把羊牽進來了，阿橘抱起女兒讓她看得清楚。燦燦頭一次看見羊，眼睛都不夠使了，發現羊群裡還有兩隻小羊，她興奮地指給娘親看。

  J- H& n4 {+ C- f+ d7 |0 h　　沒等阿橘納悶，陳平笑著解釋道：「回夫人，這些都是西域羊，羊毛又細又好，羊肉也好吃，侯爺在那邊嘗過幾次便想著帶回來給夫人太太嘗嘗鮮。本來買了十隻，走到半路有隻羊又下了兩個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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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裡他看向燦燦：「多了兩隻，我還攛掇侯爺路上吃掉給我們解解饞的，結果侯爺給了我一鞭子，說是兩隻小的要留給大小姐養著玩。」

　　燦燦眼睛一亮，抱著娘親脖子撒嬌：「小羊是我的，不許吃小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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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自然一口答應，讓陳平把兩隻小羊牽出來，然後哄女兒：「祖母跟弟弟們都沒看過小羊，咱們牽過去給他們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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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對著小羊點頭，期待地問娘親：「我想牽著小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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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9 ]; u! D' w　　兩隻小羊毛色雪白，個頭還沒有燦燦高，看著也溫順，阿橘很放心，給燦燦牽一只，自己牽一只，母女倆說說笑笑地往回走。燦燦一心撲在新得的小羊身上，早把送她羊的爹爹忘了。

8 |; e; r/ I! y! k/ k& ~$ r8 A* B　　十頭大羊，阿橘派人給公爹那邊送了一隻，郭府林家季家李家也都各送一隻，剩下的留自家用，趙沉凱旋歸來是喜事，自家肯定要請客的。

　　上午就看小羊了，吃完晌午飯阿橘婆媳倆陪著燦燦一起看趙沉帶回來的旁的好東西，多是西域那邊的新鮮物，綢緞花樣有幾種寧氏都沒見過，其中一匹大紅色的綢緞被燦燦搶到自己懷裡，說是做新裙子穿。見過寶石紅的葡萄酒，小丫頭更是抱著一壇說那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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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屋子喜氣洋洋，比過年時還要歡快。

　　天漸漸暗了下來，阿橘讓人把東西都收拾下去，問婆母晚上想吃什麼。

( s; r5 G2 j7 G- S　　「羊肉串！」燦燦還記得娘親跟祖母的談話，知道爹爹還帶了一個廚子回來，也記得那個廚子做的羊肉串最好吃。

　　寧氏抱著孫女親了一口：「行，那咱們就給燦燦做羊肉串，不過燦燦還小，吃一串解解饞就夠了，不能多吃。」

　　燦燦乖乖點頭，寧氏轉而對兒媳婦道：「一隻羊咱們幾個也吃不完，這樣吧，晚上咱們做兩樣羊肉菜嘗嘗，明天晌午把親戚們都請來，自家人先熱鬧熱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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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r  E& q& j" m% R. N7 N+ ?& V　　阿橘當然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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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那涼州來的廚子就做了烤羊肉串、羊肉泡饃、清燉羊肉和羊肉丸子四道菜，加上自家廚子做的幾樣，擺了滿滿一桌。因為只有阿橘跟寧氏兩個大人，菜量都不多，特意給趙沉留了一份，怕他在慶功宴上只顧喝酒沒空吃飯。

　　羊肉鮮嫩，燦燦最喜歡吃羊肉串，軟磨硬泡終於讓祖母答應她可以多吃一串。

　　羊肉串還是有些硬的，阿橘沒給兒子們吃，幸好兩個胖小子一點都不饞姐姐的，一心對付碗裡的羊肉丸子。廚子知道要給兩個小少爺吃，特意多煮了會兒，羊肉丸子肉爛湯鮮，入口極化，小哥倆吃得特別帶勁兒，以前吃飯時吃一會兒玩一會兒，今晚就沒用娘親管，把娘親分的丸子都吃了，吃完還要喝湯。

( l' P0 ^  p" A6 A　　阿橘幫平哥兒擦擦油乎乎的小嘴兒，「丸子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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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3 A8 C! T! B9 r　　平哥兒點頭，撐著桌子往大湯碗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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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 j- {5 q) V. {; e8 H9 `. z+ g　　怕他們惦記著，阿橘跟寧氏早把丸子吃光了，平哥兒沒找到丸子，抿抿嘴又坐好。阿橘笑著問他：「平哥兒喜歡吃丸子，那你知道丸子是誰給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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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J% T+ Q3 s8 K3 g5 |/ @　　「娘！」平哥兒望著娘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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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在一旁插嘴：「不是，是爹爹給的，爹爹從西域帶回來的羊，跟京城的不一樣。」

　　平哥兒扭頭看姐姐，眼裡有些茫然。

6 S: Y; }! d0 G7 E% K　　「球！」安哥兒爬到娘親腿上，還想吃。小傢伙不會說丸子，反正都是圓的，見到丸子就喊球。

3 ?" L! o) U0 j　　阿橘逗他：「安哥兒喊聲爹爹，明晚爹爹就還給安哥兒做丸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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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哥兒在娘親腿上踩了兩下，皺著小臉使勁兒，最後還是喊球，要麼就是丟。

. D. W) I6 f: F3 ]( {: L; D　　阿橘親親胖兒子，看向老大。

7 k# C& e# _# D/ c; R　　平哥兒說話走路都比弟弟快一些，以前阿橘教他喊爹爹，小傢伙不學，這次大概是太喜歡吃羊肉丸子了，弟弟嘗試的時候他也跟著說，說著說著真的喊了一聲「爹」。

　　阿橘高興極了，忍不住朝窗外瞥了一眼，盼望丈夫早點回來，在兒女睡著之前回來。

　　飯後祖孫三代坐了一會兒，寧氏要走了，問孫女要不要跟她去睡。她是過來人，知道小別勝新婚，兒子今晚有得折騰呢，別兩口子鬧著鬧著讓孫女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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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D6 k  P6 s) I0 m　　阿橘假裝沒聽見婆母的話，專心逗兩個兒子。

　　燦燦坐到娘親身邊，一本正經地搖頭：「一會兒爹爹回來，我要跟爹爹一起睡。」

　　寧氏還想再勸，阿橘微紅著臉道：「娘，今晚就讓燦燦留在這邊吧，燦燦想爹爹了，再說相公肯定也想燦燦呢。」

7 P) {9 D$ w& j/ e+ u　　「行啊，晚上就讓燦燦跟爹爹睡。」寧氏意味深長地看了兒媳婦一眼，笑著走了，沒用他們送。

; ]/ b2 J( o! ~3 O0 y8 b6 M2 }　　阿橘看看女兒，想到昨晚的事，心想今晚說什麼也要安安分分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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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o% [0 M" X/ o　　外面傳來一更梆子響，平哥兒安哥兒打起了哈欠，一起往娘親懷裡爬要吃.奶。小哥倆跟他們姐姐週歲時差不多，都是白日裡吃飯，睡覺前還要再吃一頓的。

　　阿橘有點失望，但也決定先哄兩個小的睡了。

　　鋪被子的時候，阿橘仍然把女兒的小被子放在炕頭，跟著卻是兩個小傢伙的，最後是她跟趙沉的。燦燦見了要把自己的搬到爹爹娘親中間，「我要挨著爹爹睡！」

6 j; w6 c4 C, @3 O# Q. i% ], Y　　小姑娘神情倔強又認真，阿橘放棄跟女兒講道理，背靠迎枕將倆兒子抱到腿上，一邊喂一個，無奈地看著女兒扯被子忙活。燦燦忙完了，坐到娘親對面，挨個看兩個弟弟，然後抬頭問娘親：「爹爹怎麼還不回來啊，弟弟都要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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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剛要說話，門簾一動，沒等她躲趙沉就走了進來，一身將軍鎧甲。燦燦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往娘親懷裡撲，倒是平哥兒安哥兒一起扭頭看向門口，大眼睛裡的睡意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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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M2 b1 M; P3 q" D  I; K　　這樣的姿勢，阿橘尷尬極了，兩隻手抱著兒子無法挪開，幸好身前被女兒擋住了。她紅著臉埋怨丈夫：「回來怎麼不讓人傳一聲？突然就闖進來，燦燦都被你嚇到了。」

　　趙沉也沒想到進來會看到這種情形，瞅瞅三個孩子，他飛快把鎧甲脫了，盯著女兒解釋道：「我怕燦燦睡著了，一下馬就匆匆往裡跑，燦燦還認得爹爹不？」隨手將鎧甲丟到地上，趙沉站在炕沿前，期待地看著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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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其實不太記得了，她看看爹爹，仰頭問娘親，聲音特別小：「娘，他真的是爹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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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3 P; ^& B+ d# n8 s2 T4 m　　阿橘有點想哭，憋著淚笑著告訴女兒：「當然是爹爹了，燦燦爹爹最厲害，把壞人都打跑了，還給燦燦帶了那麼多好東西，燦燦快去抱抱爹爹，爹爹特別想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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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3 l( ]. x1 w4 A　　有了娘親的保證，一心盼著爹爹回來的小姑娘立即信了，一骨碌站起來，轉身瞅爹爹，又有些猶豫。趙沉並不著急，張開手臂等女兒過來：「燦燦讓爹爹抱抱，看看有沒有變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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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變胖……」燦燦慢慢走了過去，越走越快，最後撲到了爹爹懷裡。

　　趙沉抱著女兒狠狠轉了兩圈，再將女兒放到炕沿上，低頭就要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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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  }# d5 W( r　　「爹爹好臭！」燦燦扭頭躲，嫌棄地要離開爹爹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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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7 z: i8 e! G" G2 F9 K- `5 @　　阿橘已經把兩個兒子放到炕上了，一邊飛快系好衣裳，一邊笑著催趙沉：「先去洗澡吧，平哥兒安哥兒也不困了，回來再稀罕也來得及。」說完伸手接住逃命般撲過來的女兒。

/ a+ ~" R8 n0 X8 Y3 ~2 w; p　　趙沉看看正好奇盯著自己瞧的兩個胖兒子，哪裡捨得走？女兒大了嫌他身上的酒味兒難聞，兒子小不懂事啊，趙沉試探著朝小哥倆拍拍手，「平哥兒安哥兒過來，爹爹抱你們騎大馬去。」

5 Y0 D% F" q# ~5 w- o8 U, C  h　　小哥倆互相瞅瞅，再一起回頭看坐在娘親懷裡的姐姐，都沒動，安哥兒更是摀住鼻子，奶聲奶氣地說了聲「臭」。

( `- O+ T# n: W; e+ p7 |$ Y( C+ y: X　　趙沉僵住，瞪一眼在那兒幸災樂禍的妻子，只好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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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外間，裡面傳來妻子跟女兒歡快的笑聲，很快小哥倆也跟著笑了起來。

+ D6 b' @& A: @　　趙沉回頭看看，也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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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 Q# `1 A* R1 a, a* L　　趙沉很快就洗乾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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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會哄女兒，加上燦燦大概還是記得爹爹的，父女倆很快就親密如初了。有姐姐帶頭，平哥兒安哥兒也沒認生多久，一起坐在爹爹背上騎大馬，只是沒玩一會兒就又犯了困，朝娘親伸手要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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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阿橘抱著兩個兒子背靠趙沉喂.奶，趙沉低頭哄懷裡眉飛色舞說個不停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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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小聲跟丈夫說話，「在宮裡吃飽了嗎？廚房做了幾樣羊肉菜，娘讓人給你溫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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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馬上回道：「等他們倆睡著了，你們娘倆再陪我去外面吃點，我自己吃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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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H  Z+ ]; K. R　　阿橘笑而不語，燦燦仰頭告訴爹爹：「明天晌午請祖父外祖父外祖母還有小姨來家裡吃羊肉！」

　　趙沉點點她鼻子，「明天祖父外祖父都要進宮做事，沒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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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愣了一下，跟著小聲道：「我想祖父外祖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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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C! I# U/ e) P9 R: @　　阿橘扭頭看看，商量道：「反正還沒派人去說，要不改成後天好了，正好爹他們休沐。羊肉先凍起來，後天再吃。」昨晚趙沉倒是跟她說了，這次皇上給他放了半個月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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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看看女兒，應了。

9 I. @9 c6 m5 Q6 _. o　　今天在宮裡都沒能跟老頭子好好說話，一年不見，特別是有兩次死裡逃生，他突然發現他也是想老頭子的。如今秦家全族一滅，寧家一大家子很快就會回來，他不想再因過去的事冷著老頭子。母親如何對老頭子他不干涉，但他得把兒子當好了。

* m# g7 J  a9 U- g% [* h+ M0 D　　他姓趙，他是母親養大的，也是父親選了文先生武師傅精心栽培大的。過去他跟父親一起為趙家為寧家報仇，現在仇報了，他也要跟父親一起面對寧家人可能有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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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1 Q- s5 m& f- t* E1 G' {　　到了月底這日，春光明媚，武英侯府花園裡真是要鬧翻天了。

3 [, G  ^7 \' R* [8 T　　花園裡有一片桃林，此時桃花開得正好，阿橘等女眷就抱著孩子去那邊玩。到了地方，季老太太郭夫人寧氏柳氏幾個長輩圍坐在一起，阿橘姐妹郭寶珠曾雪柔坐一塊兒，再派幾個丫鬟在一旁守著，就讓孩子們在中間玩。

　　孩子裡面，燦燦穿著一身紅裙子抱著球跑，三歲的李二郎也會跑了，鼓著小臉吭哧吭哧地追姐姐。平哥兒跟季家的永哥兒都會走了，小跟屁蟲似的分頭攔姐姐，只有安哥兒走不穩當，氣急敗壞地追著親哥哥爬，拽住哥哥不許哥哥丟下他。平哥兒雖然會走，到底人小，被弟弟一拽就往前撲了下去，小哥倆頓時滾做一團。永哥兒跟平哥兒玩得更好，見此便要跟平哥兒一起欺負弟弟，燦燦見了，忙扔了球過來抱起永哥兒放到一邊，倒是不管自家弟弟。永哥兒不懂姐姐為啥不許他過去，圍著姐姐要繞過去，李二郎在遠處瞧了會兒，撿起姐姐的球咧嘴朝娘親跑。燦燦見了大叫，指揮著三個弟弟連走帶爬一起去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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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6 h* ~% g) q" Y0 `( }　　郭寶珠故意瞪阿橘：「燦燦太壞了，總是欺負我兒子！」

　　阿橘替女兒辯解：「今天沒欺負啊，她是怕平哥兒安哥兒打鬧不小心抓到永哥兒呢。」

　　郭寶珠才不信，曾雪柔假裝氣呼呼地道：「行了，現在是他們姐四個一起追我們家的呢，早知道我也一下子生倆兒子，一個對付燦燦，一個對付三個小的，準不會吃虧。」

　　郭寶珠哈哈笑，指著林竹肚子道：「你生倆也沒用，我們這邊還有一個，明年就能上戰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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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笑著拍開她手。

　　對面寧氏望著一群孩子感慨道：「這日子過得真快，好像一眨眼身邊就多了這麼多孩子，一個接一個往外蹦。阿竹的肚子也快四個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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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T. e. T7 S" J$ L8 i　　郭夫人點點頭，「是啊，快四個月了，還得謝謝承遠，要不是他先把阿橘娶回來，子敬就碰不著阿竹了，那我不知道還得等幾年才能抱上孫子孫女。」

' E1 h5 p# S% J8 {　　柳氏欣慰地笑，女兒們過得好，她這個當娘的就放心了，餘光裡瞧見那邊走來幾道人影，柳氏側頭瞅瞅，笑道：「瞧，這群孩子鬧得那麼歡，把他們爹爹都引來了。」

' R, ?# b+ C; z: _+ Y. S* |　　郭夫人寧氏回頭看，果然瞧見趙沉幾人。

　　「爹爹！」燦燦眼睛尖，看到爹爹就朝爹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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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大男人分頭站著，各接各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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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寶珠捂嘴偷樂，指著自家哥哥對林竹道：「你說，我哥哥現在心裡在想什麼？」

7 c3 q6 G) l8 R. L6 N# B! D# S8 K　　旁人都有孩子抱，就他的還沒出來。

$ {$ Y9 }9 q6 c　　林竹望向郭子敬，正好郭子敬也看了過來，林竹笑著移開眼，怪誰呢？反正不能怪她。

　　趙沉最先抱起燦燦，李宗華緊跟著把自家黑小子舉了起來，季昭蹲著，悠哉地看永哥兒慢慢朝這邊走。郭子敬看看雙生子，對趙沉道：「我幫你抱平哥兒他們。」男人們都站這邊，他去找妻子找母親都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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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低頭問女兒：「燦燦說，你想讓誰抱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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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還沒說，永哥兒突然大哭起來，趙沉郭子敬嚇了一跳，齊齊看去，然後就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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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平哥兒安哥兒見姐姐跟李家哥哥都被人抱起來了，安哥兒便朝郭子敬爬，平哥兒不想跟弟弟搶，見那邊還有一個大人，連忙換了方向朝季昭爬去。永哥兒咧著嘴瞅自家爹爹，根本沒想過有人會跟他搶，自己慢慢地走，然後就見平哥兒突然斜爬到他前面，朝他爹爹去了。這下可不得了了，永哥兒坐到地上張嘴大哭起來。

　　阿橘想去把平哥兒抱起來，郭寶珠攔住她：「嫂子你坐著，我看季昭怎麼辦。」

　　她嗓門大，季昭聽見了，頭疼地瞪了媳婦一眼，看看坐在那兒委屈噠噠的兒子，再看看都快爬到眼前的平哥兒，在心裡埋怨起趙沉來，沒事把兒子生這麼壞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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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B8 q+ t) r! p　　趙沉沒讓季昭為難，抱著燦燦大步走到他身邊，蹲下去問兒子：「平哥兒讓爹爹抱還是姑父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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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哥兒抬頭，有些困惑地看向姐姐。

　　趙沉哈哈笑，伸出手招呼兒子過來：「爹爹力氣大，能一起抱姐姐跟平哥兒。」

6 n0 G1 y; `. [0 I　　燦燦也伸手叫弟弟，平哥兒立即棄了季昭，改投爹爹的懷抱。

5 M8 r0 `  ^& H　　那邊永哥兒見了，抹抹眼睛，坐著喊爹爹。季昭趕緊跑過去把小傢伙抱了起來，永哥兒還委屈呢，趴在爹爹肩頭抽搭，卻不知大人們都在笑他們。

) g$ A, f  R& J& u: z4 f　　吃飯的時候，季昭把這事學給趙允廷林賢聽，又對著二人抱怨：「平哥兒安哥兒這麼壞，也不知道隨了哪位伯父。」他在長輩面前說話最沒遮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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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毅冷哼一聲：「還能有誰啊，小九他們姐仨可都是好孩子。」

: |$ E  t% o' e% k　　趙沉聞言放下酒杯，怎麼覺得這話不是在諷刺老頭子，而是指向了他？

　　趙允廷不以為意，孫子壞了長大了才不會被欺負，不過他還是刺了郭毅一句：「你很快也有孫子了，到時候萬一你孫子也欺負人，你千萬記得今日這話。」

# U* R: W9 V* F% Z0 p* p" E6 N* n, z　　林賢笑著打圓場，兩家孩子都是他外孫外孫女，他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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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院觥籌交錯老少暗暗拼酒量，後院女眷們看著幾個孩子用飯歡聲笑語，飯後又坐了一會兒，除了趙允廷喝得太多被趙沉吩咐陳平扶到客房去了，其他幾家陸續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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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m6 \" n0 d+ o2 z8 X1 U  j　　寧氏跟兒子兒媳婦一起送客，回到自己那邊不出意外地發現趙允廷躺在內室炕上。

9 ^5 o: R& {- H2 D- j. k# @' z, e　　她皺眉，打發問梅去外面守著，決定今天徹底把話說清楚。

5 x6 M; V2 t4 B　　她平靜地說，無非還是那幾句話。趙允廷躺著一動不動，就在寧氏懷疑男人是不是真的睡著了時，趙允廷突然將她提到炕上緊緊壓住，埋在她懷裡沙啞地道：「蘭容，岳父岳母馬上就要回來了，他們原諒我，我就敢繼續黏著你，萬一他們不願意，我也沒有臉再招你的煩。蘭容，今天可能是最後一次了，你別趕我走……」

　　他喃喃地說著，慢慢解她衣襟，彷彿只要她說一句不許，他就會停下來。

# H4 G& D" C* N, @) E　　寧氏靜靜地望著頭頂。

　　趙允廷害怕得不到她父母的原諒，她何嘗不怕？她有祖父祖母，有大伯小叔，有三家的兄長兄嫂，有侄子侄女，太多的人受她牽累，她根本就不曾指望得到所有人的原諒。趙允廷更不可能被寧家人原諒，所以這真的是她能給他的最後一次了。

　　拒絕什麼呢？

　　如果趙允廷需要這最後一次才肯消停，她給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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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C. a7 |! F# g8 }　　日落西山，趙允廷才離去。

　　「太太，要吩咐廚房熬湯嗎？」隔著門簾，問梅低聲問。

　　寧氏懶懶睜開眼睛，掃一眼被趙允廷用完攢成一團的肚.兜，啞聲回道：「不用。」

$ _6 u" X  Y5 }6 E& l; U　　湯藥太苦，既然趙允廷都弄在了外面，她也不想白白折磨自己喝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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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天色，她又吩咐問梅：「你去跟侯爺夫人說一聲，晚飯他們自己用吧，不用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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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q$ I, O0 q: V& r) `　　問梅應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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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玉進來傳話時，趙沉正在跟妻子介紹寧家那邊的親戚，聞言心中瞭然，面上卻沒表現出來，繼續跟阿橘說話，「大房那邊有兩個舅舅，共有三個表兄。二房咱們就一個親舅舅，四表兄長我三歲。三房，小舅舅才十八，尚未成親。」

( h, e  A) B% q; A! b0 k3 ]　　阿橘對三房有點印象，好奇問他：「不是還有個比你小兩歲的姨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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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8 G' D# U) ^# X6 |$ C5 G　　趙沉神色黯了下去，握著她手道：「小姨還有三家的表姐表妹，都嫁人了，只有宜芳表妹跟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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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父親姨父都花錢打點那邊的人照看寧家一族了，可畢竟是流放之地，寧家人也只是免了勞作之苦，平日裡吃穿用度不可能跟京城相比。男丁還好，主要靠自己打拚，妻子身份低點沒什麼，而女子到了年紀必須嫁人，就算嫁的都是當地百戶把總等軍官，依然是委屈她們了。寧家詩書之家，單看母親姐妹三人婚事，就知道正常情況下是不愁好人家嫁的。

　　阿橘不由一陣難過，如果沒有秦家，寧家那些表姑娘……

4 ^$ Y0 _- k, n, E1 P　　可命就是這樣，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補償。

　　「外祖父他們什麼時候能到京城？寧家宅子得派人過去收拾收拾吧？」不想男人太自責，阿橘努力將他的心思往旁的事情上引。

  _# P* d1 n+ F# {- k　　看出妻子的擔憂，趙沉笑了笑，摸摸她臉道：「放心，我都派人安排下去了，他們三月底到，你把各家家眷記熟就行。阿橘，還是那句話，趙家欠他們的會我跟父親儘量補償，但如果有人故意給你氣受，你也不用忍氣吞聲，你跟孩子們不欠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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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受委屈沒關係，但他不會讓妻兒跟著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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