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sanji32

第二百六十章 失落

　　定遠侯世子張羅著讓人將賞賜的銀裸子抬進門，都是用灑金的紅紙包了，紅彤彤的很是喜人。

  O9 u, i7 ^' t3 o, ^* R+ Y8 G, h, U　　如媽媽在旁邊看著，不禁覺得眼熱。
- h' P4 G0 D1 @  g  D8 Q
　　「那可都是錦衣衛。」

　　有人輕聲議論。

1 P& h4 V. m5 X+ `1 z　　撅著屁股搬東西的那些人都是平日裡讓人望之膽寒的錦衣衛。
5 }; Y+ G" Y4 b, H+ Q9 ^* g+ K" o, x
　　「發紅包的是定遠侯世子。」
% }, X8 Q0 @; A; @8 N+ w4 Y
8 ~) ?1 Y, o% t& G2 h- L5 H　　「那邊還有景郡王。」
* }/ Q7 k# e5 O1 P% `; o
' a1 D' Y, z) t  v% C　　迎親這天看的就是男方來多少人，都是些什麼官職，凡是男方稍有些頭臉的親戚都會過來捧場，跟著七姑爺過來的除了崔家的人，都是七姑爺的私交，之前她就聽說，京裡有幾家和崔家的婚事撞在一起，因為賓客都來了崔家，所以錯開了日子。

. ]( I% L$ \3 v) J' W　　如媽媽不禁在心中嘆了口氣，太太嫁過來的時候，她見到站在一旁的七小姐，當時還想，這女娃娃現在看著富貴，將來不會有好日子過，繼母哪裡能及得上親娘，太太又比旁人更加好高騖遠，眼睛裡揉不得半點的沙子，果然讓她言重，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太太就容不下七小姐。
$ ~+ a8 F# u, @9 h/ s( q
　　七小姐是哭哭啼啼離京，誰能想到長大之後會風光地回來不說，還被賜了一門好婚事，真是風水輪流轉，如今淒涼的是太太這個繼母。

　　她心裡雖然向著太太，也不得不說一聲，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太太有今日，也不全怨旁人。
) v3 y4 E% }8 R* Q: [0 k. s3 k
- t& d+ m, r6 \& R# [- S8 S, ?& B　　否則是不是能求了七小姐在姑爺面前說幾句，出面保保公爵爺，至少護住家中的爵位。
1 U; n5 Y, Y( P! \; g% }
　　府裡熱鬧，如媽媽也不能露出歡喜，免得傷了太太的心，只得帶著人去服侍張氏。
  C& M3 H! `( H' i$ \6 R
7 q$ q) i* P$ K, v8 V& j9 f8 v5 z　　……
5 L9 \( X- s3 X1 D8 h' ^
: [& q% u! J( _% V6 ^3 y　　沈四太太拉著婉寧說話，沈氏不便過來，就捎了幾句話，讓婉寧歡歡喜喜地嫁去崔家，將來夫唱婦隨。

0 y$ d7 |9 Z% Y$ D  B' l4 i　　聽著舅母的話，婉寧眼前一陣模糊，鼻子有些發酸。
+ {1 i% q0 `9 v4 \
　　沈四太太道：「等嫁去了崔家，也不是不能來往，你總是要去鋪子裡查看賬務，到時候就讓人知會一聲，你們母女照樣見面。」
- {. X9 S+ ?8 \! v' h
　　舅母是怕她心中擔心嫁去崔家之後沒有理由去沈家，婉寧點點頭，「不管到什麼時候我只認一個母親。」

0 n# A0 R( K+ O# {　　沈四太太聽得這話，眼淚就落下來。

: K) j8 K' }- L0 Y; Y, c　　「二老太太來了。」
+ G6 `. ~1 b4 [" v
　　屋子裡的女眷聽到有些驚訝，沒想到姚家二老太太這時候會過來。

+ u  _! @0 _8 `0 K6 H　　大紅錦緞簾子掀開，二老太太滿臉笑容地走進來，婉寧忙上前將二老太太攙扶到炕上坐下。

　　看到沈四太太，二老太太笑著道：「家中一切可安好？」
$ m; o& \+ t2 l- ~2 x9 ]+ Q7 g' G
　　沈四太太忙道：「托老太太的福，都好。」

- P; D1 X+ N4 W% {  b/ `　　「哪是托我的福，是你們夫妻仁善，家風又正，將來必定差不了，」說著頓了頓，「辰娘身子如何？讓她過來，我們好久都沒見了，也該說說話。」

　　沈四太太道：「改日定然讓辰娘來看您。」
$ ]8 P3 W2 E% G  }# S
: w+ h/ [$ W8 G; z, N　　「改日做什麼？」二老太太轉過頭，「就今天，不過就是幾步路，讓人接過來。」

　　沈四太太不禁怔愣，「這……」

/ |$ O; ~8 l8 h7 [　　二老太太抬起頭向屋子裡看去，「有什麼不妥？這家裡家外的多少人都到了，多不了她一個。」

　　沈四太太臉皮發緊，不敢做主，卻不知道怎麼說，只是目光閃爍，「這不好吧，還是將婉寧送走了，別誤了吉時，姑爺還在等著。」
% N5 z3 O$ w) t! ?- J9 s9 J
　　二老太太卻不說話，拉起了婉寧的手，「打扮起來更漂亮了。」
: ~- G3 s1 }. E+ E
　　婉寧向門外看去，方才喜娘就說，崔奕廷已經進門了，按理說拜過了長輩就會過來接她出門，怎麼卻在這裡停下來。

　　童媽媽從外面進來，看到愣在那裡的沈四太太，忙上前扯了扯沈四太太的袖子，「您還是快過去吧，姑爺在外面等著呢。」
! E; `+ C, @) ^4 K* A
　　姑爺不進來接婉寧，是在等辰娘來送親？
7 ]0 I  i, G5 w. _
　　沈四太太豁然明白過來。
; u* M+ U3 I/ x& t( L
　　……
2 Z* i  T9 G% |; Y/ _
$ `" J8 z0 I* k+ g- {/ A　　「二老太太要讓沈氏過來說話。」管事慌慌張張地稟告姚宜聞。

　　這時候叫沈氏，是婉寧的意思還是二老太太的意思。
& ]0 B. i3 q- o3 N! k
　　不管是誰的意思，這件事處理不好鬧起來了就要讓人看笑話。
$ j/ }- N9 w) I+ ~2 S- i& V& H
　　管事道：「我們到底要怎麼辦？」

　　迎親的隊伍裡除了達官顯貴還有宗室，別看就是站在那裡笑著說話，哪一個都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

0 ^9 J- j3 x. L; d% Z$ h7 B　　「姑爺呢？」姚宜聞轉過頭去問。

　　管事道：「在七小姐院子外站著，也不進去，不知道欽天監算的是什麼時辰會不會遲了。」

) P1 @( z9 D) V- B' V$ C　　姚宜聞想想方才崔奕廷的態度，從他這裡出來徑直去了二老太太那裡，二老太太才主張讓沈氏過來，至少崔奕廷是想促成這件事。

　　這應該也是婉寧的心思。
" Q( E1 Z5 _0 O# i* n/ g( x
' t/ i$ R8 u" G8 _) T7 O! ]* K　　姚宜聞道：「那就讓人去請吧！」

1 Q2 n) G6 q! O　　管事不禁驚訝，「老爺的意思是我們去將……」
: n# d' i9 c6 T6 f: y( Y1 g; P  \
* T" L9 ]5 f  y2 ~; O　　姚宜聞點點頭，他欠了沈氏和婉寧的，二老太太願意擔這個罵名，成全沈氏和婉寧，他又怎麼能橫加阻攔。
6 q8 ~0 L$ E% \1 o/ m: |9 N
　　姚宜聞道：「快去快回，別真的誤了吉時。」如今有了機會，他也該做些他能做的。
2 u! t/ G2 n0 \7 g
( w2 J: T8 A& V  J* K　　……

　　下人上前打簾，一身粉色褙子的沈氏快步走進屋。

3 x: W( A% h7 e) j; Q6 v( ~　　見到母親，婉寧忽然之間有種別離的感覺。
# }! P3 v8 |% F4 T+ [
  ^( \, E4 N6 y( q4 A) Q　　怪不得女兒出嫁時見到母親會掉眼淚。

　　從前都是母親在身邊照顧她，而今她就要上花轎，從此往後自己獨立生活，再也不是姚七小姐。

　　滿屋子的喜氣襯得沈氏的身影比往常單薄許多。
7 `/ x- O5 X5 m' T
　　沈氏滿臉笑容，目光匆匆地從屋子裡每個人身上掃過，上前給二老太太行了禮，才坐在婉寧身邊。
# D$ {) m5 h, E6 L$ [
　　沒等和婉寧說話，卻伸手整理婉寧的衣衫，「一會兒就要上轎了，東西都準備齊全了？」
1 x- x2 f9 c5 U2 \2 L# D
　　婉寧頜首。
# ?' `+ T- K3 a* d( O$ W
  l3 ?6 H9 ?& w; o　　沈氏抬起眼睛來，母女兩個四目相對，沈氏眼睛裡閃出幾分淚光，忙別開了眼睛，笑著和身邊的女眷說話，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大喜的日子千萬不能哭，她掉眼淚也會惹得婉寧落淚，定然要婉寧歡歡喜喜地嫁去崔家。
; z% P& G3 F! C
　　「母親。」婉寧的聲音從身邊響起來。
' l; i0 u$ w8 L
　　沈氏還是沒忍住眼睛裡的淚水。
: I  A: f: j( l2 G/ ~7 d
　　眼淚撲簌簌地向下掉，所以不敢抬起頭來。
8 y5 o$ q+ S3 {' j
　　「母親別哭，」婉寧拿起帕子給沈氏擦眼淚，自己也哭花了妝。
1 C9 Y+ `) U1 r% U( e9 c
" }7 L3 h7 K8 E( a2 R0 I6 S% [　　「好，好，」沈氏握緊婉寧的手，「都好，我就放心了，我是高興，高興的。」

　　「我會時常去看母親。」婉寧輕聲安慰。

　　沈氏點點頭，「不要惦記著我，要好好照顧自己。」

　　二老太太不禁嘆息，婉寧六歲時就跟沈氏分開，成親前這樣短暫的相聚，沈氏能走進姚家送女兒上轎，外面人不知婉寧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 ^( I& X- [7 v2 R' @, K2 i# F  Z8 j
　　「到時辰了。」喜娘笑著提醒。
# R$ P" z6 |8 V0 s! ]
　　屋外頓時傳來鞭炮聲響，紅紅的蓋頭立即落下來，沈氏的笑容被蓋頭遮擋住。
# ^9 h2 x0 F8 A$ Z
; ]5 w: Y, p+ f" F  Y; @0 ], i& W) m　　崔奕廷走進門，看到穿著喜服的婉寧坐在床上，就那樣靜靜地等著他走過去。

　　幾步路的距離，讓他恍如隔世。
# ?, K" C9 E# \' |* j
　　安靜，是那般的安靜。
$ p* |; A) g0 ~, N& V
- @5 @3 l9 U! n( n) y$ U　　風從窗口吹進來，先晃動了帳子，然後是她腰間配飾的流蘇，紅彤彤的裙角微掀露出裡面的繡鞋，雙手平放在膝頭，嫣紅的袖子舒展地落在手背上，指間戴著白玉扳指。
# ?7 R' m. {8 V1 a: Q/ k& Y; J: |, K
4 e2 ^& L2 k8 n+ }　　風一捲上了蓋頭，吹開了一絲縫隙，露出她的下頜。

$ x) T/ `5 R! Y+ m: i/ O% J3 V　　崔奕廷笑起來，是她，蓋頭底下是她。

. Y; ]4 w8 I" I. e　　他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停下腳步。

* @! D! T5 R0 p' P# @6 r6 v# N, i　　喧鬧離他們那麼遠，此時此刻他們之間只有彼此。

/ N! e4 @3 }( E% G; M% A! w　　「該上轎了。」

7 n' E, E- o8 P7 x　　姚承祖上前將婉寧背起來，慢慢地走出去。
3 t. D3 a* N* ?! S6 c
0 Q  u# A3 `2 m% ?8 J/ X% ~　　在族兄背上，婉寧聽到父親的聲音，「慢著些。」

　　眼看著婉寧要出門，姚宜聞沉聲囑咐姚承祖，姚承祖道：「三叔放心。」
, t: X1 U; L0 t2 H2 [
　　婉寧不由地向姚宜聞站立的地方轉過頭去，小時候跟著父親歡笑的情形頓時浮現在眼前。
5 O' _: v, P: X7 s5 w- `. P) h( }
3 J- ?; f6 [* H; L　　姚宜聞還想要說話，姚承祖卻已經走出了三進院，一陣悄無聲息的落寞感頓時佔據了他心頭。
5 Z/ N$ a: o. u* N( E, ^  a; `
　　想要再向前追兩步，卻不料被自己絆了一下，跌跌撞撞差點就摔下去，幸虧被人拉住了胳膊。
% ?$ Z( F: P- _4 W6 x
　　姚宜聞轉過頭看到了崔奕廷。
0 k. a2 x2 _! o% L5 X9 G! v2 q- B
　　以為崔奕廷又要板著臉隨便應付一句，姚宜聞忙點點頭，卻不料崔奕廷道：「岳父留步。」

　　岳父這兩個字叫得十分突然，讓姚宜聞怔愣在那裡，崔奕廷卻已經身姿筆挺地大步走了出去。
7 |5 @& k& j! t, s
　　人群隨著新娘子擁出門外。
8 s6 k2 U4 X. Y; N) ]
9 _. D2 N$ j6 j( ?% F) Y　　花轎抬起來，在喜樂中越走越遠。
* l  Y; C' b' ~( a: Z% s
7 M4 d, k# ]$ o9 K4 d& H　　姚二老太太回去內宅，姚宜聞就要上前攙扶，卻看到穿著粉色褙子的沈氏。

# V# [* h+ D( u, h* K$ Y　　烏黑的鬢髮，秀致的眉眼，白皙的臉龐上有一抹紅暈，看起來還是那麼的年輕，彷彿這些年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跡似的。

( H$ f+ ?8 i; L2 @7 ]+ R7 {　　沈氏笑著陪二老太太說話，就好像從前他們回族裡時的情形。
  T! S6 x5 U1 d/ T# |: R8 P, V) O& z
　　姚宜聞一時恍惚，那一刻將張氏拋諸腦後，只是覺得自己並沒有休棄沈氏，一切都還照舊如前。

　　「老爺，該進去了。」

( g# q& c% {! ]- ?# e9 J　　管事在身邊提醒，姚宜聞才回過神來。

, _- p! w  T7 ?. Q　　「老太太讓老爺過去呢！」

　　是因為沈氏的事吧！姚宜聞覺得自己如同從雲端落下，回到了現實。
9 x, ^: _6 O5 ^# p5 t
　　紅綾子還在風中飄蕩，卻整個府裡都冷清起來，姚宜聞忽然有了個想法，他應該將沈氏接回來。

　　……

　　花轎到了崔家，崔夫人笑著吩咐，「快，快，去門口迎著，看著點喜娘，別出什麼差錯。」

1 y% E9 ]9 ^! V  L2 L( z　　婉寧下了轎子，道喜的話不絕於耳，喜娘上前攙扶她，就聽到有人道：「新娘子來了。」
; A6 P* e5 C( s, o, \0 G; A

sanji32

第二百六十一章 洞房

1 j; z6 C) C" v( m0 K( N　　新人拜堂，大家都聚在了正堂裡外。

　　崔夫人嫡親二姐趙氏向堂下張望了兩眼低下頭道：「奕廷可比往日要規矩得多。」
) Q! W4 j9 ^7 e+ M. \3 o& A
- Z& I0 q; H: H4 c　　崔夫人聽著姐姐說話，自己也這樣覺得起來，奕廷這個孩子向來不服管束，沒想到今天卻認真起來。

* W) C1 h' Z4 C# {% j) k　　趙氏道：「你這個媳婦可是有手段的，剛剛進門就將丈夫攥在手裡。」
1 N: p! h3 e6 ?: z" ~
" A3 L) _7 u: N$ D: ~. E: o" o　　雖然知道二姐心眼小，可是有些話聽到耳朵裡也覺得有幾分的道理，看著奕廷周到的模樣，就想起從前他在自己面前如何不聽話。
3 A; t. z- ], N
3 }+ Y* J$ c% b4 q- a# r- f) `　　崔夫人心裡一酸，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頭，不過奕廷夫妻和順也好，正是她心中所求。
- d. t- q, A* c# B; g. L' J
- f! p9 s: J' u2 Z: \% _　　拜堂過後就是送新人進新房。
/ r% @( p0 g6 Y  F. o
　　婉寧只覺得被人攙扶起來向裡面走去，邁步進了門，坐下來就聽到安怡郡主的聲音，「多子多福。」
6 s: O; s  y8 |, k5 c; R; T
7 F1 ~% g9 K! n7 [- o　　大炕上被撒了幾把棗子、花生。

　　原來是安怡郡主做了儐相。
% n) v' F5 ]* E
　　婉寧正想著是不是還有其他習俗，眼前豁然一亮，蓋頭被挑了下來，她抬起頭和崔奕廷四目相對看了個正著。
/ L& Q  o( }. h& s2 Z
1 V7 J' e- p/ y6 ?4 r　　穿著大紅喜服的崔奕廷很英俊，眉眼就像被陽光照著般，清亮中透著幾分朦朦朧朧的柔和。

/ G! X- P0 C/ T0 }) G- {9 g　　「賓客都等急了，二爺快出去敬酒吧！」
8 a% p' g8 G/ Q9 M+ E7 A8 ~9 H
) Z: J2 x2 q, t* W　　外面早就鬧成一團，彷彿崔奕廷不出現就要進來捉人。
9 x2 X# y$ i( e6 P
1 i# W3 I1 X; z6 c8 c　　崔奕廷道：「你先坐著，我敬了酒就回來。」
& g7 b% q* |/ m5 d5 H8 B: R- R
　　婉寧點點頭。
. l1 e; C0 G! G
　　崔奕廷這才被拉了出去。

+ ]" D" e% B1 C# r( ~　　婉寧讓下人搬椅子來讓安怡郡主坐下。

　　安怡郡主笑著道：「要讓你自己在屋子裡坐福呢。」
$ d  _9 A0 U# ^* Y5 v2 K9 r
　　說著話，就有下人端了盤子進來，盤子裡是幾種小點心，下人上前行禮，「二奶奶，這是夫人吩咐廚房準備的點心，您吃些墊補墊補，二爺被前面纏住了一時半刻不會回來。」

　　安怡郡主眼看著點心擺上了小桌，「你這婆婆也是心細的，怕餓著你。」

1 |. q! L5 d9 q　　其實落雨是帶著點心的，等到屋子裡沒有人了就會拿出來給她吃，在家裡的時候都籌備好了，可是鬧了一上午她卻沒覺得餓，也不想吃東西。

. C+ B9 W3 C1 v2 l) H% G　　安怡郡主笑著起身帶著屋子裡的幾個人出去，臨走前囑咐婉寧，「多坐一會兒，等崔二爺回來，小廚房上飯菜，就看看端菜下人的眼色，這樣就不會吃錯。」
2 o" t9 d5 N% f
　　婉寧點點頭，屋子裡安靜下來。

. b1 l4 z! L& {/ U　　落雨過來道：「小姐渴了吧，奴婢這就去倒水。」
  s' e8 W' ]: [5 O2 k2 S
: i7 s7 j9 j, X& M% b1 T' {. d　　說著話一個圓臉的小丫鬟撩開簾子，手裡提著剛剛燒好的水，向婉寧行了禮就去沏茶，紅茶的香氣頓時傳出來。
4 x7 N& `# V! p$ ^5 x
　　小丫鬟將茶送到矮桌上，上前行禮，「二奶奶，奴婢碧水是夫人安排來伺候二爺、二奶奶的。」
4 D- Z2 h; w! ]7 B. j; w' q3 ^& T- w- G
6 D) P2 b/ r) |  z& c- r! ?　　婉寧向四周看了看，四處都是大紅幔帳，薄的是軟煙羅，厚些的是杭綢，隔扇間是寶瓶模樣的落地罩，如意牡丹雕花，裡間還有張軟榻，臨窗大炕上放著幾隻軟枕，旁邊的長案上擺著糕點和乾果，都鋪著大紅的喜字。

' ?) j  h9 K  L: R$ G+ P4 U' a　　婉寧盤腿坐在床上，讓落雨將書拿來，正準備看上一會兒。

　　成親之前童媽媽已經和她說了，進門必定要自己獨坐幾個時辰，沒事的話就看看書。
/ Y/ s3 @6 t# |3 {
) @# v6 ^! _0 a% t/ ]　　書放在手裡，婉寧不由自主地想起和崔奕廷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如何也想不到將來自己會心甘情願嫁給這個人。

　　婉寧正想著外面傳來腳步聲，有人又掀開簾子進了屋。

( Y. m9 X6 G* P　　婉寧抬起頭來沒想到會是崔奕廷。

  p( u8 g! Q7 \; c　　「已經敬完酒了？」婉寧下意識地問過去。
7 d0 M( \9 `- }4 Z; G8 P, r
5 {$ s- j. ~' Z8 n/ T　　崔奕廷搖搖頭，看著婉寧頭上的鳳冠，就問追進來的管事，「先給二奶奶換了衣服吧，莊王爺過來了，我要晚些才能回來。」
" n, j. _: ^: I2 G$ S) Q
　　管事媽媽忙道：「還沒吃點心喝合巹酒，若不然就讓人將酒端上來。」
- d3 ~# O6 O& f3 I/ p$ L; Y
　　崔奕廷看向婉寧，婉寧手裡拿著一本書端坐在那裡，屋子裡十分安靜，下人張羅著去拿點心的功夫，崔奕廷走過去，「累不累？」

　　婉寧道：「還好。」

　　他坐在床邊，彼此咫尺的距離，想想在養心殿裡那一跪，雖然看起來是權宜之計，卻也算得上是他精心算計，他還怕婉寧會生氣，如今真的將人娶回來，他這顆心才算安然地落下。

3 W! {% _8 ]2 t　　喝了合巹酒，崔奕廷又走出去，童媽媽幾個忙上前給婉寧卸妝換衣服。

4 |  ~8 @' T1 N　　鳳冠霞帔看著漂亮，穿戴時間長了就像一塊大石頭壓在身上，換上輕軟的中衣，婉寧鬆了口氣，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吃了些東西就靠在迎枕上看書，書翻了一半的時候，崔奕廷敬酒回來。

　　崔奕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換下的大紅吉服，穿了藍色的長袍，整個人清清爽爽，哪裡像是剛喝過酒的人。

　　童媽媽看了看落雨，幾個人慢慢退了下去。

　　屋子裡就剩下婉寧和崔奕廷兩個。

　　窗子開了一半，將風徐徐地送進來，不知是不是因為大紅幔帳的緣故，婉寧覺得崔奕廷的臉有些紅，她的心跳得也快了許多。

0 Y, C) t5 u" i! k7 p　　「你冷不冷？」崔奕廷低聲道，「我將窗子關上吧！」

　　婉寧點點頭。
5 A1 ^7 L' b: f" ]
. i2 [& `% S% V4 C' ?- F2 o9 T: ?　　崔奕廷起身去關窗，婉寧深深吸了口氣。

　　按理說在現代耳聽目染那麼多，她也不應該太過緊張，古代這樣的成婚卻跟現代的畢竟不同，不知道說什麼，卻又不能這樣大眼瞪小眼地一言不發。
6 S( A3 r# M$ o2 M; y3 s
1 V; G# ~. p" T　　崔奕廷已經關了窗子回來，坐在床邊。

* B# O1 q' e5 B/ ]( X* W/ o. Y　　他身上有淡淡的皂角味道，修長的手指拉住了她的手。
1 ?% Y! _- h, G" H' _; f( m
　　婉寧抬起眼睛，他的手臂已經伸過來，將她牢牢地圈在懷裡。
1 X% I  p& o) H( ?& d" G- V1 @
　　他的心跳聲很快「噗通」「噗通」震耳欲聾。

% U! ^4 h3 ]% ]　　兩個人靠在引枕上，離得近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氣鑽進她的鼻子。

　　忽然想起她和沈氏離別時的情形，他就忍不住道：「我已經跟母親說過，沈家和你手裡的鋪子崔家不會有人幹涉，從前你怎麼去沈家，以後你也不用向旁人說得清清楚楚，只是要讓吳照跟著，不論有什麼事他都能安排。」

　　「家裡人不多，四弟還沒有成親，我也沒有姐妹，長輩都不在京城，除了剛成親時的繁文縟節，其他的事該是不多。」

# e/ w' n2 N) J* f3 \　　崔家族人在京中的不多，這樣認親起來她就省事不少。

　　婉寧道：「崔家的族人經常過來來往的有多少？」
! D+ y( M! v# o+ W  _6 K
　　崔奕廷彷彿在仔細思量。

* \4 {. \# F7 O　　婉寧不由地一笑，他果然是不知道，「恐怕不是人不多，而是你都記不住。」

　　說說笑笑，兩個人都輕鬆了不少，沒有了剛剛的拘謹。
1 ~8 t) l1 v3 D
8 l/ j6 F7 K" W6 ?  |3 _　　被子很柔軟，細細地貼著她的手腕，崔奕廷忽然起身，拿掉了頭上的發箍，漆黑的長發就落下來，他俯身向她，幾縷頭髮落在她臉頰上，她卻沒覺得癢，而是心跳如鼓。
! d; c4 y. N& Y3 T' h' T
　　「婉寧。」
# Z4 V# H, R: r# r8 P% \
　　他微笑著，一雙眼睛清亮，眼底有一抹豔麗，就像一朵桃花，就那樣望著她。
; D3 ?" q# Z+ u$ R: x! W7 K
& t, }7 o, r8 f, Y/ l　　恍惚中她腦子裡忽然竄進一個影子，讓她又是覺得熟悉又是親近，那個影子一晃就變成了眼前的崔奕廷。

　　她不過喝了一杯合巹酒，不至於就這般醉了。
8 t0 h. T" x4 z! E& u
/ t* c$ d1 S  Z( }& S+ s3 X　　她的思緒在發散，忍不住就抬起手來撫上他的臉，想要將他的臉看個明白似的。
  V3 b4 n' \4 m
　　他低下頭，嘴唇壓在她的額頭，輕輕淺淺的像一根羽毛，他的手開始解他的衣帶，中衣敞開，露出裡面的胸膛和半個肩膀。
  {. D! \0 @$ u9 U0 r8 {) U
' r! j" f2 E( E6 T6 y+ J　　肩膀上的傷痕猶在，那是救她時留下的，當日裡包紮傷口的時候，她沒想過會有今天這般的親近。
0 |0 c# d! m2 {* x8 S0 c
/ P5 P% _9 [+ K# \4 k- [　　陌生的氣息就在她呼吸間，臉頰溫熱，耳鬢廝磨，頭頂是鮮紅的幔帳，將她帶得越來越遠，卻恍惚間又變成了騰燒起來的火焰，突然讓她有些透不過氣，整個人不禁顫抖。
2 I3 |  ^  E3 |( k9 S

sanji32

第二百六十二章 預兆
  [) ^2 D9 E+ E5 c3 X5 t( C
　　火，到處都是騰燒起來的火焰，她想要躲開卻怎麼也躲不開似的，一個人站在火焰中間，眼看著火舌撲面而來，隔著大火她看到幾個人，其中一個五官溫和俊秀，婉寧知道是姚宜之。

; x( C; T: a- K1 l# J3 w　　母親被休的時候曾說過，若是父親待你不好，就去找你五叔。

4 `- y' Y1 q; S+ G5 u9 [% f　　父親幾個兄弟，只有五叔在祖父面前能說得上話，母親是怕祖父反感沈家，因此也厭惡她。
$ u; @: p& A0 ]0 N1 y3 D
　　那時候她是不清楚姚宜之的為人，可是如今她已經知道姚宜之金玉在外敗絮其中。

　　姚宜之雖然暗中定然做了不少事，卻從來沒有這樣直面地和她有過衝突。

. V3 j8 ]# C: R. l* k0 y　　她為何會突然看到這樣的情景，姚宜之目光中滿是陰狠，看著她被大火吞噬。

　　她這是怎麼了？內心的不甘和恐懼，呼吸的痛苦，渾身灼燒般的感覺為何會這樣真實，彷彿要將她帶到什麼地方，一個她從來不知道的地方。

　　「婉寧，婉寧。」
# ?+ v" p; ~" H6 o( i& H- U/ \
　　崔奕廷不停地喊著她，她明明聽得清清楚楚卻動彈不得。
& P5 y* \3 n" H  u9 ^9 o$ p
　　她的手驟然被攥緊，她的思緒彷彿一下子被拽了回來，那種燒灼感突然一下子遠離，去得乾乾淨淨。

　　婉寧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崔奕廷驚慌失措的目光。

　　四周幔帳低垂，這是她和崔奕廷的婚房，沒有什麼大火，她這是怎麼了。
* S, x" v) i; p; }1 \* k; ]
　　手掌撫上她的額頭，崔奕廷抿著嘴，「哪裡不舒服？」
, I% T/ \: Z  p3 z7 N" S" i6 x
. n. n( T8 s* \) A  q　　婉寧搖搖頭，「沒有，就是……」她想要起身，卻被崔奕廷攔住。
2 U. @8 @" x) W1 A$ P9 p
　　崔奕廷道：「讓人去請個郎中過來看看。」

　　「沒事了。」婉寧稍稍動了動。才發現自己身上被汗浸透了，她明明沒睡著卻怎麼像是做了一場大夢似的。

) n  p8 K1 ?6 n　　她站在大火中央，看著姚宜之，好像和姚宜之有著不共戴天的深仇，寧願燒死自己也不願意落入他手中。
) h5 M* [( l7 e0 x5 @8 O
　　崔奕廷去端了水，溫水從她喉嚨裡流過，彷彿能將緊張的情緒一點點地化開。
; H! o3 ?3 g7 j9 P; ^) k, F
" B5 ~+ ?; c! e! T7 h　　她再抬起眼睛。目光中那些緊張已經化開。從他身上掠過頓時變成了淡淡的羞澀。

2 @9 X9 e* Q% E　　他的長發散落，衣衫被剝了一半，站在她面前。她才發現崔奕廷是這般的高大。
! l. ]" d% ~$ x2 p7 W% [
6 z6 X& g$ H% u6 t' `& k) s5 Y　　她的鬢角已經被汗濡濕，「大約是嘗了口酒有些醉。」
% x, a0 S+ x/ @/ r3 _
* e. p/ }- \9 w0 b0 b　　總不能說在這種時候她忽然之間睡著了，然後做了一個噩夢。
6 w5 B! u" r: r
2 I$ g, r3 w  l: s: Z; c　　他有些涼的手撫上她的臉頰，「去讓人做碗醒酒湯？」

　　「不用。」婉寧道：「已經好多了。」
) w. a0 ]- f1 g+ ?( H, o; j) j
2 i. }# d+ u' ~1 ^: D' z　　崔奕廷仔細地看著她，手不離開她四周。彷彿怕她忽然之間摔倒，「真的沒事了？」

- [4 n& a' a* T* h" W+ r　　婉寧很堅定地搖頭，「不知道那是什麼酒，突然之間就醉了。」她頓了頓，「看到紅幔帳，恍惚看到周圍著火了。這才嚇了一跳。」
: b' e/ A" D8 w$ K
  J. Z2 B3 |+ M) t" u　　她是輕輕鬆鬆地說出來，卻沒想到抬起頭看到的是皺著眉頭的崔奕廷。他的神情有些惶恐有些驚喜又夾雜著許多她看不明白的情緒。
4 U- v3 u6 G4 E. a0 ]: _( k! ^1 e1 i
) ]$ m  h$ o% H8 R" H* A　　「怎麼了？」這次換成她來問。

* x+ T; |- ]0 r! n% I9 J4 Q! D, l　　「還有沒有別的？」崔奕廷問過去。

! e) k  x' g( H$ d　　婉寧搖頭，「沒了，就是一閃而過。」
& ]4 ?8 v2 \- A" i! {
　　她話才說完，就被摟進了他懷裡，他的手摟得很緊，緊得她幾乎無法喘息，好不容易鬆了些，她剛要說話，帶著些許涼意的唇就落下來，吻在她嘴邊，帶著些許薄荷葉的香氣。

" Y" P) L& h- @; @　　一點點的輕觸，一點點的親吻，慢慢地加重。

8 ^! [! Y/ t. `, x' g1 Z( M2 G( g　　「婉寧，別怕，有我在你身邊。」

　　別怕，有我在你身邊。
7 ^  S8 @9 w: _
7 @9 \0 U! v8 C8 u9 j　　他一直想說的話，一直想做到的事，他不必在一片廢墟中倉皇。
- V0 q- c" C5 A2 m, S. p
6 h* ]6 o) \9 f8 I2 z# @6 P3 _9 g3 a　　婉寧輕輕地摟住了崔奕廷的脊背。

　　……

　　趙氏幫著崔夫人送走了賓客才回到屋子裡，剛剛坐下就聽到女兒的聲音，「母親可回來了？」

  `" e4 C& T0 T6 n; L　　管事媽媽忙上前撩開簾子，丁如嬋就走進來，「母親去看過新娘子了？」
7 v% g' `1 D- c/ }2 j
6 s' H4 p. _; C* a5 \. F8 Y　　趙氏道：「看了一眼，模樣倒是很漂亮，又是大家閨秀，舉手投足總有些貴氣。」
: s5 A: |; T& K' c9 e% d4 l
9 I. d: }3 U9 J( m- k　　丁如嬋的嘴角翹起來，「說到底都是出妻生的，有什麼貴氣不貴氣。」
  H/ e% L% {" ]6 E: A+ k
/ v4 P* U7 o( v3 ^" v& f' R  g4 u( U　　趙氏皺起眉頭，「小祖宗有些話可不能說，咱們還指望著她賺錢呢。」
7 J8 p% r# z! h$ V1 I2 \9 {# I
" D  g% g9 ~  [0 W; ]) Y. W5 ~# E. d　　丁如嬋捏著帕子目光閃爍，「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 P, X. t! G+ R, K, D4 P
　　趙氏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女兒抿著嘴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立即就皺起眉頭，「沒出閣的姑娘，就不嫌臊得慌，還打聽這些事，傳出去了看你還要不要嫁人。」

　　丁如嬋紅了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她湊到趙氏耳邊，「來的時候魯道婆給了我些藥粉，說是吃了之後就能讓人聽話，我見到有人端合巹酒，就胡亂放了些進去，也不知有沒有用。」
: Q/ S: ^* o2 Z* W4 _1 G
3 k+ t4 c6 t- N" d/ a: ]+ r* `　　趙氏正喝水差點就吐出來，「呸呸，那是騙你銀錢你也信得，若是這麼簡單還用得著費心算計？那個魯道婆每次過來不是天花亂墜地說一番，再說，你怎麼知道那酒就是姚氏喝了，萬一被你表哥……」

　　丁如嬋咬住嘴唇，「我就是不喜歡那姚氏。」外祖母在世的時候，將母親和姨母叫到一旁，清清楚楚地說，想要將她許配給表哥，姨母當時迫於陳家的婚事就沒答應，聽說表哥和陳家退了婚，她心裡不禁歡喜，誰知道會跑出來個姚氏。

$ _# h, r0 a1 u; |5 K% G0 ]# j　　趙氏對女兒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只得狠狠地看了兩眼，「你姨母還要幫你說親事，這些日子少些惹禍，否則將來哭都來不及。」
' A5 V& ?+ `+ y* ]. m# J
) J) o4 U5 o0 |' W; M: U　　趙氏話音剛落，管事媽媽撩開簾子進了屋，「太太，您快去姨夫人那裡瞧瞧吧！」
; a5 E6 Z* Z2 Y- M; Q* m
1 B7 v! W5 K4 V8 l4 u" E　　趙氏有些意外，「我才過來，怎麼？是有什麼事？」
+ l6 Y8 h* j' E# K& V5 O8 t
　　管事媽媽道：「夫人從山東帶回來的那尊觀音碎了。」

  x0 o, A7 [  ~8 N2 M0 Z5 ]/ A　　那尊觀音是母親給妹妹求來的，妹妹供了觀音之後生了奕廷和奕征，怎麼在大喜的日子裡觀音像卻碎了。
6 k$ B4 `3 c+ M4 r
3 Q- w& j  a" m) u6 k　　趙氏很著急。「我方才過來的時候還放過貢品，都是好端端的，是不是有什麼貓兒、狗兒跑了進去。」

  }( C* z9 A4 R1 g! [" B　　管事媽媽道：「倒是沒聽說。」

　　趙氏邊說邊去二進院裡，崔夫人屋子裡已經亂成一團，幾個管事和大丫頭都面色難看，崔夫人坐在椅子上發愣。
6 @, D; p; S: J& b
0 H8 w/ N1 J( W　　趙氏迎面就走過去，「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沒有人碰怎麼能碎了。」
9 }: \8 X6 t; h! f  X
　　這尊觀音崔夫人走到哪裡就帶到哪裡。奕廷來京中任職。崔夫人從山東帶過來，多少年一直都好端端的物件兒，偏偏在奕廷成親當日碎了。崔夫人只要想想就一陣心驚肉跳，該不會是什麼不好的預兆吧！

9 Y% A& V; X9 n/ m　　還沒跟趙氏說話，宋媽媽進屋回話，「二爺那邊說沒什麼事。」說著頓了頓。

　　崔夫人道：「有什麼就說吧。」

　　宋媽媽這才道：「聽房的媽媽說二爺喊了幾聲。她們要進去二爺卻不答應。」
# x$ k5 B& q. z- a6 n$ {
　　崔夫人想了想，「要水了嗎？」

　　宋媽媽道：「沒有。」

8 v, E# k& |! \: H　　崔夫人皺起眉頭。「該不會是有什麼差錯吧！物件兒都送進去了？有沒有壓在褥子下面。」壓箱底的物件兒，應該壓在褥子下面，奕廷身邊沒有開臉的丫頭，在山東的時候雖然也睡過花船。有過傳言，也不知道那些事有沒有過。
. U: t& X- R+ `' t& S
　　宋媽媽想要回話，趙氏卻道：「這些事你別擔心。年輕的孩子，個個兒都貪嘴。哪裡有不會的呢，觀音像壞了你就疑心疑鬼起來，改日再去請一尊回來，多送些香油錢去寺裡，再做些善事也就好了。」
4 M& E( l+ }7 W$ m$ w. W
　　崔夫人嘆口氣，勉強點點頭，「希望沒事。」

* k! J0 f& v  h　　可是想到觀音像「嘩」地一下碎下來，她就難免害怕。
) t. m7 q; O) t6 {
　　趙氏留下來和崔夫人說話，崔家彷彿又重新安靜下來，只有大紅的燈籠在廊下被風吹得輕輕搖晃。

　　……

　　也是京城崔家。

　　崔實榮進了大牢之後，偌大個宅子就被收了回去，段氏領著崔奕誠住進了崔實圖接濟的小院子裡。
1 s+ f- U: @* X/ P, J
　　一燈如豆，段氏一針針地仔細繡著，手下的牡丹的花蕊慢慢浮現出來。

! T+ \) j" {7 t9 I! P- v　　「到時間了吧？」段氏沒有抬頭。
* a) s7 p1 T7 u
6 Z4 `; f8 G( e　　旁邊的媽媽道：「差不多了，應該已經到了。」
6 L2 i; E# e& K
, f1 Y- b, I! f. Z* H) w　　段氏笑起來，「總算讓我等到了，之前都是他們看我們的笑話，不管是崔奕廷還是那個姚婉寧，如今他們湊在了一起，也讓我們省了許多事，這麼多年，他們一直躲在後面，什麼都讓老爺撐著，那狼崽子為了要個前程竟然踩著他叔父的肩膀爬上去，我們憑什麼還替他們瞞著那麼多事。」

- o( O# Q) w; m; @3 q. d7 _8 z4 K　　段氏眼睛漸漸亮起來，「要死大家就一起死，誰也跑不了。」
5 O6 @$ ~1 A1 }% [1 g" p6 ~; X0 }
　　……

　　黑夜裡，崔家的大紅燈籠顯得格外耀眼。
* u! [% Y. |# \+ U6 N- P, R: A
* S  s, l/ @- J% G; j　　一輛馬車停在崔家門口，跟車的婆子上前將馬車裡的人扶下來，那人慢慢走到大門前，伸出手來親自敲了門。
  V$ E) ~7 o% N8 C# Z
2 B# _8 B) s( y1 `& E. [　　過了好一陣子才有人詢問，「誰？」
( _  F  N! q* k2 U& u
　　女子看了看身邊的婆子，婆子立即上前道：「勞煩稟告一聲，我們大爺一家回來了。」

　　大爺？

7 {" ]9 Y0 [3 Z% z, C- v　　守門的人不禁怔愣，哪裡來的大爺，「是不是弄錯了？」家裡就從來沒有大爺，夫人只生了二爺和四爺，難不成是族裡來人了？可並沒有提前寫信啊。
; m# ?, k9 ]) u/ E5 `0 k
4 ^( z  S; b8 ~. p% ]　　門緩緩地打開，下人揉了揉眼睛還沒有看清楚，就聽到十分清亮的聲音道：「沒弄錯。」
  u, C7 r2 f0 y9 C% N9 Q1 K5 L3 c
　　管事媽媽遞了一封信上去。

9 k( @$ u* r. T2 b　　那女子道：「我們是從通州過來的，你只要稟告，老爺就會知曉。」
3 o4 B# W9 ~3 b' A1 ?
+ `- @9 f; ~$ v3 H" D　　稟告一聲，就一定會知曉。

sanji32

第二百六十三章 奇怪

　　崔夫人剛剛躺下就又起身，外面傳來崔實圖的聲音，「從通州過來的？幾個人？」
0 i; \7 u. j$ w& {. i5 j( k* p1 m* s
　　然後是管事媽媽的聲音，「只說有一位奶奶，別的沒瞧見。」
4 y' D8 }  Z; k. O+ k$ G' H
# T# ~: G; z$ e　　崔夫人心裡頓時一沉，難不成是族裡來趕喜事的賓客？卻怎麼會是這時候進了城。崔夫人看了一眼沙漏，這個時辰城門都關了，她是怎麼進來的。
8 j; {4 r+ v7 M0 s/ `1 b
; {4 U% v: D' d$ g3 N2 q7 s　　「還有城門的守衛跟著，聽說是我們家的奶奶不敢怠慢便打開了城門。」
- c: ^$ w4 ^( W6 @5 K8 A
. r  {' {6 c' C5 b7 K- w2 s$ Z; p  l　　崔夫人越聽越坐不住，汲上鞋就走出來，看向崔實圖，「老爺，是什麼事？」
* j) B2 m$ O4 i) }
6 @' \4 n: J4 ~! m8 i　　崔實圖皺著眉頭，想要說話卻彷彿又有些為難，伸手要個衣服，「我出去看看。」

; t& J9 ^0 P+ o2 ^　　不等崔夫人再說話，崔實圖已經披上外衣大步走了出去。

　　老爺這樣急匆匆的出門，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崔夫人看了一眼宋媽媽，宋媽媽急忙出去打聽。
! V6 J  S! t4 j( y/ r
3 R1 X2 v( z5 p5 p　　忐忑地坐了一會兒，宋媽媽匆匆忙忙進來稟告，「夫人，來的人說是咱們家的大奶奶，還帶著一位小爺。」
$ ]& V6 i8 R3 L  m. k& [1 X, L7 c
　　大奶奶。

　　崔夫人驚的說不出話來，「是族裡大老爺家的？」

　　宋媽媽搖頭，「不是，是我們家，是老爺……是夫人您身邊的那位素雲姑娘。」

　　崔夫人一時愣在那裡，「素雲？」這怎麼可能，她身邊的素雲是到了年紀被她老子娘領走的，走的時候她還送了兩箱東西做日後的嫁妝，怎麼會轉眼之間就成了她的媳婦。

1 P  d3 U& h9 w. \　　崔夫人穿上衣服端坐在屋子裡，本來安靜的崔家宅院又熱鬧起來，不多一會兒，一個高高瘦瘦的女子跟著宋媽媽進了屋，見到崔夫人就行禮下去，「娘，媳婦給您請安。」

　　屋子裡十分的安靜，連宋媽媽都抿起嘴來不敢出聲。
0 u3 s7 _& D2 v
; @; L/ z* e7 ?$ t　　所有人都看向屋子裡站著的素雲，穿著秋香色小鳳尾褙子，大紅色的襦裙，衣服做工很是細緻，不像是成衣店裡出來的，身邊帶著的兩個丫鬟一個婆子看起來都很規矩。

　　素雲伸出手立即就有個六歲的孩子從婆子身後跑出來。
3 ?1 N* u3 Y$ c4 B! g- C7 U
　　那孩子在馬車裡本是睡著了，忽然見到院子裡大紅燈籠的光亮就醒過來，現在一雙大大的眼睛正好奇地向周圍瞧著。

　　崔夫人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顫抖，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老爺不但在外生了庶子，還將她身邊的素雲配了過去，如今更有了孫兒。
$ S+ j, ^; b# T$ e  S% j% u
* X4 [4 [$ t: i; p　　她一直被蒙在鼓裡。
' n" F1 ~& a1 D' _6 ?9 r2 V
　　既然老爺已經讓她們進門，就是默認了庶子，她心裡就算百般不信還不至於就在這裡不管不顧地質問她們娘倆。

$ P* l  ?& j  y% \7 S9 _1 r　　委屈、憤怒豁然沖上額頭。
% K0 {3 g  R( ?* ]9 e( f0 n# O* h: Q& e
# ]6 ?' p( M$ Y/ E% |# g　　素雲拉著孝哥，「快過來叫祖母。」
) c1 |+ B& [5 y$ r
　　孝哥清脆的童音響起來，「祖母。」
& L0 v* K( t# ]6 t# a2 E6 X+ P
　　崔夫人的嘴唇略微顫抖，眼睛裡透出幾分的哀傷，轉頭吩咐宋媽媽，「騰出一間房，先讓他們住下。」
0 s+ P/ I& g8 U+ `" }- a
　　素雲抬起頭，夫人自始至終都沒問起庶子。

' B1 V: d, h* H2 Q* p3 W+ Y' M　　不等崔夫人離開，素雲又跪下來，「娘，如今孝哥的父親病重了，我們也是沒有法子才來投奔，從前都是二叔父讓人照應，二叔父出了事，我們一家人也少了依靠，若不是孝哥的父親每日都要吃藥，我怎麼也不敢來尋親。」
( Z* D! H* E6 G% Y, F% K7 v
( t/ l/ B2 x5 a　　「娘……」素雲叫了一句又改口，「夫人，我從小就跟在您身邊，您還不知道我的為人，我是……真的不敢做出什麼對不起夫人的事，只是老爺讓我侍奉大爺，大爺見我無依無靠就娶了我。」
8 F! j& s; p3 s4 K
　　崔夫人又坐下來，低下頭看素雲，「我早就給你說了一門親事，你老子不是也在山東養馬，前些年還有書信往來，後來說你一家人去遼東尋親就再也沒有了消息，如果你還顧念舊情，怎麼發生了這些事不告訴我？」
1 {, E- f, {7 c7 c8 m. C; H; K
. U# l2 j! H4 @" j　　素雲眼淚掉下來，「尋親的途中出了事，都被響馬殺了。」
; J; J. _! U! H' n5 `6 b! i
" R& |; }  p" ^) R& r4 M　　素雲哭哭啼啼的聲音傳來，崔夫人半晌才又站起身來，深深地嘆了口氣，「下去吧，有事明日再說。」

　　素雲和孝哥被帶了下去。
6 B% ~( ?$ O8 y
+ L! x& A2 _: ^3 p+ V　　崔夫人回到內室裡，宋媽媽忙上前道：「夫人別急，等一會兒老爺回來了，您好好問問，看樣子大爺年紀不小了，說不得是老爺外放那些年身邊伺候的丫鬟生的，也是怕您生氣才養在外面。」

; L4 n; U+ E3 f* r! h$ w　　崔夫人眼睛微抬，聽說是素雲的時候，她還以為，老爺將素雲養在外面做了外室，哪裡想到配給了自己的庶子，還是正妻，真是天大的笑話，崔家竟然出了這種笑話。

( v2 A6 L: [) d3 I4 Y+ C" |　　屋子裡的燈光彷彿也跟著暗下來，崔夫人坐在燈影下。
& R4 m8 L3 z8 G# ~& o( z1 Z" ~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外面才傳來腳步聲。

　　崔實圖進了屋。

　　彷彿是從外面帶了涼氣，崔夫人不禁打了個寒噤，抬起頭來，崔實圖面色陰沉站在她跟前。
) C& c, ^$ v! c# k2 H
6 Q/ L8 c8 S6 `' \8 K" H' `# y　　「老爺養了庶子在外面是真的嗎？」崔夫人落在裙邊的手慢慢地攥起來。

4 P% o; L4 }/ K6 w9 q* _! H* ^　　崔實圖沒有說話，崔夫人抬起頭來，期望在丈夫臉上看到否認的神情，或許是政敵陷害，或許是……她找不到太多的理由。
8 A! B' I; s( i) \
　　「是。」

　　半晌聽到這樣回答。
" T/ \8 \8 z& A0 x7 [5 ]( v- O
3 x! d$ ]* ?, U9 z  W: |　　崔夫人豁然笑起來，是真的。

　　她靜靜地等著，崔實圖卻將外衣脫了遞給下人，「早些安歇吧！」
/ f) `/ y9 ?' ]
+ Z% u6 n! g) u0 N　　就這樣沒有任何的解釋。

　　「老爺準備將他們怎麼安置？」
. S2 C2 J9 V: Y" @
　　吹滅了一盞燈，黑暗中彷彿有一縷青煙冉冉升起。

　　崔實圖道：「家裡還有閒置的院子，就收拾出來一所，讓他們住進去。」

+ I3 @$ Z2 |. M" P" p& p' @　　老爺性子綿柔話從來不多說一句，就這樣簡簡單單地交代如同給了她一個大大的耳光，崔夫人想到那碎裂的觀音像，自己如今彷彿就如同那觀音一樣，豁然斷了兩截，再也無法續接。
7 P6 ]( e0 a; f4 [$ }, e
　　崔實圖已經躺在床上，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音，彷彿已經入眠。
* C  }' G" w8 l  h/ a2 m9 e
5 w" _" s! Y1 O3 G　　崔夫人痴痴地站在黑暗裡，頭暈目眩的感覺頓時傳來，彷彿被四堵牆團團圍住，不停地擠壓著，讓她再也喘不過氣來。

( M0 B* R# \3 [& i# H9 V  o　　崔實圖卻不肯再跟她多說一個字。

8 h) p' D+ m; {! N7 n1 r　　……

$ V- C( K: t+ _. U  Y　　窗口傳來鳥鳴的聲音，婉寧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副陌生的景緻。
+ k8 w/ a6 D) a' u# o
' v8 ^7 w) L" _# ^- H' Z+ R6 i- m　　崔奕廷穿著斜綾紋蜜合色長袍，衣襟微微敞開，光澤細膩的皮膚從若隱若現地透出來，支著腿，修長的手指捏著公文在細細的看。

　　婉寧剛要起身，崔奕廷已經轉過頭，他淺淺的微笑，墨黑的眉毛揚起，深邃的眼睛如泉水般透亮，用一直烏木簪挽起了頭髮，卻有幾縷垂在肩膀上，添了幾分的矜貴和雍容。
# t0 J$ H* g( }- E
# ]  f0 i1 v2 }" `　　看到她醒了，便放下手裡的公文，轉過身來看她，「還沒到卯時，再睡一會兒。」
: n. p  A" J( W
" A1 x5 c& i: |# O, I6 j　　婉寧搖搖頭，「還要去給長輩敬茶，還是早些起身。」從床上坐起來婉寧才發現，昨晚他們兩個好像沒有圓房，他們兩個人說著說著話，她就睡著了。

　　想想擺放在床頭的那隻準備放元帕的盒子，婉寧只覺得臉頰豁然熱起來。

  g1 z. \/ {! I　　抬起頭卻發現那隻盒子不見了。

　　「盒子呢？」婉寧將頭髮掖在耳邊。

- @: E1 T/ |9 X0 G* z3 ]　　崔奕廷倒是很坦然，「讓婆子拿出去了。」

　　裡面有沒有東西就拿出去，婉寧耳根也燙起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崔奕廷眼睛晶亮，「跟你說，你能怎麼樣？」
' C  ~4 I4 }$ ^& {  L6 w
$ f' m/ q0 R) A! U& j' B! S5 b　　沒想到這人臉皮厚得很。
) U0 k8 ]0 w; V: L3 t
　　話音剛落，隔扇就被敲了兩下，傳來尹媽媽的聲音，「二爺、二奶奶該起身了。」

/ u+ u- b+ I' m& |( [# N8 t　　最終還是要讓人來催。

　　她有些不好意思，崔奕廷倒是很耐得住，揚聲讓人打水進來。
3 b9 D5 A% Q/ p4 V: _
　　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婉寧看向窗外，這就是將來她要生活的地方，雖然很陌生，可將來會變成她真正的家。

　　兩個人穿戴好了在屋子裡用了早飯才出了門，廊下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婉寧抬起頭來看到的是那隻肥鳥。

: H; A1 @2 r# z9 P3 c% O　　「二爺讓人帶過來的。」童媽媽輕聲道。

: W; q7 O$ s: A4 m4 B　　這只翠鳥她放在了沈家，沒想到崔奕廷讓人帶了過來。
- u8 c# d0 n" B1 D1 C6 x5 R, t( [
　　兩個人一起走過月亮門，還沒到二進院，就看到一個人站在不遠處的翠竹夾道上，身邊帶著一個六歲大的小男孩。
  Y' `8 z3 M3 k, `  Q: D
: X. @5 G! Z# @& q　　婉寧仔細地看過去，那女子的目光先是落在崔奕廷臉上然後又轉向她，先是有幾分怯意慢慢變得大方起來。

; r2 y$ y; h. [6 f! z　　婉寧去看崔奕廷，崔奕廷沒有什麼反應，彷彿沒有瞧見似的，她這才想起來，這人是個睜眼瞎，打了幾個照面的人照樣不識得。
% P8 B; |* R& d9 m" P: v7 u6 {& h& G& `
　　「二奶奶，這是昨晚才來的大奶奶。」管事媽媽見狀迎過來低聲道。

6 H5 X) s5 R7 |" I　　崔奕廷揚起了眉毛，「是我大伯家的嫂子？」

　　管事媽媽一臉晦澀，「不是……」
( I4 \! A5 `& I+ G1 i$ Q' B7 n
　　婉寧正聽著，那女子已經看著她道：「弟妹日後就叫我嫂嫂，」說著蹲下身來，「孝哥快喊二嬸。」

! w& x9 v4 H8 }- I　　管事媽媽正不知道怎麼才好，這位大奶奶昨晚已經讓夫人嚇了一跳，誰承想會這麼早和二爺、二奶奶碰在一起，正思量著，卻發現二奶奶向她看過來。
$ R% w  v; ]. V1 {  V7 S# w4 L9 e
: l" i$ m! K, d" Z& B　　那雙眼睛清亮，雖然年紀不大卻又幾分的威嚴。

$ n$ t& N* n  P' k! s3 r3 L8 R　　不過幾句話，剛進門的二奶奶就看出了端倪。
# a' C* P1 E; N  e) f8 a; R
+ \- H% s  v1 S; F4 T, n　　婉寧笑著道：「先去給爹、娘請安吧！」抬起了臉詢問地看著崔奕廷。
+ O0 ?# h4 S; q* [  }, V7 a
　　素雲攥起手，她原本是想讓這個二弟妹喊她一聲嫂子，卻沒承想就這樣被岔了過去，那姚氏臉龐秀麗，眉眼十分的清秀，年紀又小，看起來不像不好拿捏的人，尤其是剛剛成親，對二爺的性子還摸不透，不敢擅自做什麼決定。

　　幾個人進了崔夫人屋子。

　　婉寧給崔實圖和崔夫人趙氏敬了茶，又見了崔奕征，崔奕征和崔奕廷長得有幾分相像，臉上總是掛著笑容，很好相處的模樣，接人待物也比崔奕廷話多，眉眼中卻少了崔奕廷迫人的神采多了幾分溫和。

　　長輩都會喜歡崔奕征這樣的性子，崔奕廷不受管束加上脾氣多有些執拗和驕傲，怪不得會被嫌棄。

　　行了禮，屋子裡就安靜下來，崔夫人低頭喝茶，崔實圖也低頭喝茶，兩個人之間多了疏離少了默契。

3 K. J. ^, F* v　　「娘，我想吃櫻桃。」

　　還是孝哥先出聲，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白瓷碟，裡面是紅紅的小櫻桃。

　　素雲忙拉住孝哥的手，「小孩子，不懂事，讓人笑話。」
2 {, [2 H7 U8 J, [' O
　　崔夫人垂著眼睛不說話，彷彿並沒有聽到孝哥的話。
; r$ G" [; h3 Z4 w0 s4 k5 ?7 c
7 ]/ u5 j3 X6 u  T　　一般長輩遇到這樣的事都會笑著讓下人將櫻桃送過去，哄著小孩子開心。

0 A6 ]% m" i# o0 A0 R; m0 q  o　　素雲將孝哥緊緊地抱在懷裡，彷彿是溺水的人在找一塊浮木。

7 T! Y: c# w1 z  Z　　崔實圖的眼睛豁然跳起來，看向管事媽媽，「將櫻桃拿給孝哥吃。」
1 _% _/ G8 U/ S& T& ]5 o" ]* ?0 l( I% B7 n
　　崔夫人抬起頭，婉寧看到那雙眼睛裡滿是紅血絲，怨恨的神情一閃而過，崔夫人不可能會對一個族中來的「大奶奶」有這樣的怨恨，只有一種解釋，就是這個大奶奶是崔奕廷的庶兄。

& }" O0 [# Q% [8 o, W! H　　突然來到京裡的庶兄，讓崔夫人措手不及，所以才會有今天的尷尬。

　　櫻桃擺在孝哥的面前，一隻小手怯生生地去拿櫻桃，卻因為心裡多少有些害怕，一顆櫻桃掉在地上。
; A; F/ V, f; C- T. Z# a, x# @
  j5 @' c& a9 p( r$ P　　掉了櫻桃，孩子忙轉頭向母親求助。

. c( m) t4 u) ~　　婉寧看向公公，公公眼睛裡明顯有了愧疚。

. ~+ N9 ~% F" m, N　　婆婆嘴角已經浮起了譏誚的笑容，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笑旁人。
8 n( y, g  x+ |1 u+ U
　　婉寧站起身來，「父親、母親，我去大廚房看看晚上的認親宴。」

　　素雲有些詫異，姚氏就這樣站起身要離開，正主要走，夫人就不用留在這裡，那她今日就又沒有了機會說話。
! d/ a3 s9 ?' l2 p& Q# a
5 I) A, ?3 A$ H　　果然，崔夫人站起身，「我也有些不舒服，」說著吩咐宋媽媽，「扶著我回去歇著。」

　　素雲頓時焦急，看向婉寧，「聽說二弟妹會治病，能不能給我們大爺看看，我……我求遍了名醫卻……一直沒有……個結果，聽二嬸說，弟妹治好了不少人的病，若是我們大爺能好……我們母子就算有了依靠，就能像從前一樣生活。」

　　崔奕廷皺起眉頭就要說話，婉寧卻搖頭，抬起臉，「好，我就去瞧瞧。」
$ ~2 S* a- Z8 K, R  u0 R
0 n/ F7 U0 r* S3 T　　沒想到姚氏這樣痛快地答應，素雲不禁驚詫。

( d% X" t& P, E; O% g5 b' g( K　　……

2 a6 r7 a) H( D! m. X　　婉寧提著裙角撩開簾子進了屋，屋子裡躺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
- @9 f' p8 v/ H, t8 U
　　崔奕廷面色不虞。
# _  N: C5 v! g! Y. ]( j4 D* a
2 {" A. |3 u  A& Z! T5 J# H3 @  L/ S　　婉寧點了點頭，崔奕廷定然也已經料到了這個男子是他的庶兄，他雖然不會認人，但是他比誰都聰明。
2 U: W; q1 B+ Y8 g8 T
+ O$ H! u$ I4 }1 s, R　　崔奕廷看著床上的人，他從來就沒有個庶兄，前世就根本沒有這樣一個人出現。

sanji32

第二百六十四章 難安
4 z- T+ f0 c. L6 {8 X0 {2 O
　　婉寧走幾步上前，那男子目光直直地看著婉寧，忽然就咧嘴笑了，就要伸出手臂去抓婉寧，素雲忙上前按住男子的手，「不管是誰過來都是這般，開始彷彿誰都識得，還能模模糊糊地說兩句話，再後來連話也不能說了。」
& R. j8 ]4 v7 Z- e
　　素雲說著擦眼角。
5 o, f' S5 e6 e& v, B' P
/ O, ~( o; T7 G6 Q　　宋媽媽也看過去，大爺的樣子果然是不太好，所以素雲才會來投奔。

) _6 O  f' K1 O+ c　　幾個婆子將男子的手腳按住。

　　婉寧轉身吩咐童媽媽，「給我拿盞燈來。」

　　素雲不禁抬頭看了看天，大白天的要燈做什麼？

　　既然是她請的姚氏，自然就不能多問，只能站在一旁仔細地看著姚氏端了燈在大爺眼前照了照。

/ G8 R6 n: f/ b9 Y　　素雲伸長了脖子卻看不出其中有什麼道理，等到姚氏將燈放下才迫不及待，「二弟妹，大爺的病怎麼樣？能不能治得好？」

　　她看了那麼多的郎中，遇到的人都紛紛搖頭說是治不得，姚氏一個小姑娘能有多厲害的醫術。
1 d+ ]7 B& M1 `% T% u
/ U* A2 h; |: I$ K7 {9 h* R　　婉寧沒有抬頭，仔細地檢查起男子的下頜和枕後，「大哥是生了病才會如此？」
8 }: G# q7 G# r
　　素雲不禁目光一收，「是病了慢慢變成這樣。」
' t- i" N. v  Z; f
　　婉寧抬起頭，和素雲的目光撞在一起，緊緊地看著素雲，停頓了片刻才清楚地道，「依我看像是受了外傷。」
$ N) o8 c. \( P& g1 v2 a
　　素雲心裡咯噔一下，面皮也緊起來，慌忙解釋，「是病了之後從床上掉下來過，從前是沒有這樣重。」

3 J- i) w% V5 G" Y7 u, o' h　　不等婉寧再說話就又道：「怎麼樣，能治嗎？」

5 N5 i1 g" Y3 {$ z7 l: Z　　所有人都在看婉寧。
0 ]& _4 v( J* M) t8 h: {  r) H
　　連宋媽媽都屏住呼吸，二奶奶的確給人治過病，宮裡的大皇子都得益於二奶奶，可是床上的大爺……眼見就病得嚴重，不可能會治好吧！

% C3 y( a6 T( B" D. x　　婉寧思量片刻，抬起頭，很自然地道：「這病，我看能治，我就讓人去賀家請賀家二老爺過來看看，賀家有通竅的秘方，用起來會快些，吃上一陣子就應該能開口說話了。」

　　素雲驚訝地愣在那裡。

　　能開口說話？不可能。

" n3 k' K  k  |, I, E7 F　　多少人都說過大爺不可能在起身說話，所以她才會將人拉到京城來。
+ O9 \% d' X& @
　　想到這裡她不由自主地握緊帕子，「是真的？」素雲嘴唇禁不住顫抖。
% Z6 \# Z) D, f- |  ^
　　婉寧點點頭，「既然我說了，就有把握，只不過需要好好調理，至少要六七日才能見效。」
! [5 s* S- V' r8 V9 ^
　　素雲眨了眨眼睛，忽然轉過身一把拉住孝哥，「孝哥，你爹爹就要好了，你就能和你爹爹說話。」
* V  [! [5 [( F, D
　　素雲將臉埋在孝哥後背上，屋子裡滿是她略帶嗚咽的聲音，看不到她的表情。

　　……
  T# P) E" J4 S% Y2 K, a
, R0 f& w" |' V7 Z　　從大爺院子裡出來，婉寧去了崔夫人屋裡。

, A) T* v8 g7 U7 K6 `3 e* s　　崔夫人正靠在軟榻上休息，聽說婉寧來了掙紮著起了身。
: y0 g: T* [5 ]$ V
　　「娘歇著。」婉寧扶著崔夫人重新躺下來。

1 w& `$ \- y) o! N6 _8 r8 g　　「我這是老毛病了，只是沒成想你們才成親我就病了，」崔夫人拉起婉寧的手，「奕廷素來執拗，若是待你不好，你只管來跟我說，我去訓他。」
. F% O$ Z) C7 W( m5 S" D
; b$ q8 ~( A7 E& `　　崔夫人強打精神，說完深深地喘了口氣。
* b: i& ]) S, Q# r: y5 M
- M6 n: U- L1 {4 f8 |/ p　　婉寧嘴角噙笑，「媳婦知道了。」

  @3 {  R1 |  o+ r) t% C) {6 C# `　　崔夫人仔細地看著婉寧，兩個人今天早晨敬茶的時候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真是般配，本來該是高興的日子，誰知道家裡會出了這樣的事，她不理睬素雲，那素雲還厚著臉皮讓婉寧過去給那庶子看症，只要想一想她就心窩裡疼。
) D$ ]" [! w5 f& r
7 k& j1 T7 x4 E　　不過這樣的事，她怎麼可能跟晚輩提起。
/ ~' \5 f9 J+ c/ Q* ?
　　雖說娶進門的媳婦能幫襯她打理內宅，姚氏畢竟年紀尚小，不懂得其中的道理。
9 G0 B7 d+ r  c, o" j
* Z& f  u* ~& n% m( j# F! V　　「娘，」婉寧道，「方才我去看了大哥……」
3 C3 R1 Z# A& F* `
　　提起突然上門的庶子，崔夫人的手輕輕一抖，卻要裝作若無其事地抬起頭，「怎麼樣？身上的病可能治好？若是能治得就將御醫請過來。」

* E8 q& ~/ X5 ?- s/ v) ^( s　　婉寧點點頭。

　　崔夫人有些驚訝，她昨晚讓管事去看了一眼，管事的意思是那病肯定是不得治了，庶子病成這樣，自然有些話就無從詢問。

0 H$ V' x  ]0 P- U, V' H6 B3 p$ _+ K　　「娘，媳婦覺得，有些話還是等大哥病好了問清楚。」

　　崔夫人抬起頭看到了婉寧舒展的眉眼。

　　有些事要問清楚再說她也知道這個道理，可眼下的情形她怎麼才能弄個明白。
, \, M# Z6 Y" s& W  @, c) V" i
0 Z5 }0 ~# ^3 E8 n' J, n8 V# F　　兩個人正說著話，宋媽媽快步進來道：「夫人，二奶奶，族裡來人了。」
6 `' }. a  M  t3 I5 Q! N2 n: d
　　成親第二天族裡會有親戚過來看新娘子，這是常理，崔夫人氣就氣在素雲挑了這時候上門。
+ s4 |  b: D7 _2 O8 w% u: y
5 I# [1 V" f0 w2 I, Z; _- [8 {　　擺明了是要鬧得人盡皆知，不給她一點喘息的機會。
" |' E2 O7 L4 T8 M( a+ t0 h' Z8 q
　　……
* n! |( H7 W9 m% B
) m* J4 s6 ?9 S; l( q　　崔實章和妻子閔氏攙扶著崔老太太進了院子，今天上門的客人多，就將茶水都擺在了花廳，閔氏拿著給新娘子的見面禮，一路和婆婆笑著說話。

9 j0 o, v' i3 Z2 k6 c3 j　　剛走了兩步就聽到門口的管事道：「鎮國將軍和夫人也到了。」
. P8 |! R' l, s" f* w9 \
0 ?0 u5 K0 r- r  \8 V+ s: d* n　　崔實章看了一眼妻子，兩個人就站在原地等著周端裕和崔映容也走進來。

　　幾個人見了禮。

　　閔氏先道：「昨兒人太多，新娘子被擁在人群裡，我就遠遠地看了一眼，不愧是弟妹看上的，就是不一般，將咱們族裡的媳婦都比了下去。」

; x8 ?' w5 ^7 R4 f4 F0 M+ x　　閔氏慣會說話，崔家族裡大大小小的事在她嘴裡傳來傳去，圓的也能說成扁的，扁的又能說回圓的。
  ^0 p  Y+ w* `0 e" q. a; o/ r4 M# `5 J
　　崔映容應付了一聲，不太理閔氏，上前攙扶了崔老太太。
. l, u; |& U! K! x( |; p
　　剛走上了長廊就遇到迎過來的婉寧。

　　崔老太太笑著，「這是奕廷的媳婦，今兒可算是看了清楚。」

　　閔氏也看過去，新媳婦姚氏穿著大紅褙子，明豔的顏色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烏黑的眉毛順著眉骨彎下來直到眼尾，一雙眼睛更是光彩奪人，微微上揚的嘴唇紅潤的恰到好處，連頭上和耳珠上那紅寶石都及不上似的。

. X, x+ X% O3 U- y. T8 d* B　　閔氏不禁心中讚歎，這個姚氏真是個美人坯子，再過兩年，只怕是京中的女眷沒有幾個能比得上她，崔奕廷名聲在外，竟然能娶了這樣個美嬌娘回來。
. \- s8 C# p6 D2 e7 C" F4 _
　　崔映容將崔實章和閔氏說給了婉寧。
, @( i+ h, X5 Y( k8 F' I$ l# x
: H) n! S% Y/ k& {4 M, F5 g7 X　　婉寧也知道一些崔家的情形，從前崔家族中不少人在京裡，後來逐漸外放出去做官，崔奕廷過世的祖父就是外放做了山東知府的時候看上了趙家，給公公定了這門親事。

) p; \! V* L7 ?5 Y& s6 n　　如今他們這一支的長輩已經都送走了，和他們親近的也就是崔奕廷三祖父這支族人，從前就走得近，兄弟在一起排過行，閔氏的兒子在奕廷上頭，平日裡就被叫大爺，崔奕廷就是二爺。
) E* C8 W  Y: n" K& l6 h0 u8 E6 R
　　崔奕廷記不住人臉，卻對這裡面的關係再清楚不過，昨晚簡單和她說了說方便了她來認親。
, X6 ?" R, \# M$ O/ s0 Z
2 _+ W( E( G  x5 ?! X& W　　婉寧和崔映容一左一右攙扶崔老太太。
4 c% w& ?) ~/ f
$ Z$ s3 z( K+ F5 `　　崔老太太十分的滿意，「到底是京中名聲在外的閨秀，無論怎麼看都是大方得體，將來倒是能幫我教教未出閣的幾個丫頭。」

  }7 V; W: }$ N+ G　　婉寧笑道：「老太太您是高看我了。」

　　閔氏邊走邊向四周張望，不知是從哪裡傳來「咣當」一聲響，閔氏就看過去，「哎呦，怎麼不小心著些。」
" q& h. s# t* p
* O7 q$ e2 V. g4 ]. K- v* [" p4 Q4 s　　話音剛落就聽到小孩子大哭的聲音。
1 o5 f; y! l$ {: D* j
　　這院子裡的孩子，就是大爺的兒子孝哥，崔家的下人不少，能看得住素雲不一定能看住一個六歲的孩子，婆婆還是大意了。

　　「是誰家的孩子。」閔氏說著也不等別人說話，幾步就走了過去，很快就將濕了衣襟的孝哥領了出來。
* U( u! \4 j9 l5 Y/ B
　　崔老太太也看到了孩子，不禁道：「這是怎麼回事？」

3 a: K8 [% F1 }8 J& ]6 B　　「老太太，」不等閔氏說話，婉寧道，「我婆婆正在花廳裡等您說話，孫媳攙您過去。」
1 C" k6 x; W3 M$ R
0 ^" m+ K/ P4 F+ s& b( U4 `) A　　閔氏目光不禁一顫，這個姚氏還真是反應快，這樣就將老太太攙去了一旁。
; T1 |* a/ ~( l) T
　　閔氏蹲下身來，看著一臉驚慌的孝哥，「你是哪家的孩子？」
% N9 o* p% |9 ]1 l; W4 w$ m
　　孝哥睜大了眼睛，半晌才道：「我爹爹是家裡的大爺，我是家裡的孫兒。」
9 u1 {5 }& d4 V9 [
/ k2 R- Y2 z0 ]  p　　「大爺？」閔氏看了一眼崔映容，「怎麼出來個大爺，我們奕行才是行長。」

  Z( T" v5 V+ ?1 B8 l: @" J  E　　孝哥那邊已經重複著，「這個家裡，我是這個家裡……」

* O# s( C6 s. _% H　　「難不成，」閔氏突然張開了嘴，「難不成是……」

4 K3 @* z  w, c) t　　崔映容臉色難看，「嫂子可不能亂猜，我們還是去問問再說。」

　　……
" p% W# E5 J3 X. l8 W2 [
7 I" g1 C3 K) _8 Y$ ~' D　　素雲等著韓婆子來稟告，「您放心吧，小少爺在長廊裡遇見了族裡的老太太，現在被帶去了花廳裡。」

　　素雲鬆了口氣。
  E% b+ O/ M" k4 u
　　韓婆子道：「這件事定然是壓不住了。」族裡的長輩都知道了要怎麼遮掩。

# D6 l5 k/ ^! S　　素雲點點頭，只要老爺承認大爺是他的庶子，誰還能不認他們，這樣一來，他們就能在這個家裡住下了。
! I* Q$ M. `3 O2 L
　　從前家裡因養馬破了家，將她送到崔家做些活計，崔夫人看上了她繡花的手藝，就將她留在屋子裡做針線，她是小心翼翼的侍奉，處處去博夫人的好感，想著將來夫人能給她張羅一門親事，誰知道等她到了年紀，夫人就準備了些嫁妝，讓她跟著老子、娘回去了。

　　辛辛苦苦最終換來這樣的結果。

　　她如何能甘心。
6 u$ F- m) B9 s  D
　　如今終於又回來了這裡。
  V/ s6 {' l8 b2 g
6 @9 G# _7 S% {' i4 I2 h* F　　素雲道：「我們還有兩口箱子在車上，裡面有大爺經常用的物件兒，你叫家人將箱子搬進來。」

. h+ C% E. V6 r$ n, N! }　　韓婆子歡歡喜喜地應了。

" b$ E5 |# k$ O　　不一會兒功夫箱子就搬進院子，素雲囑咐謝大，「聽家裡管事的安排，管束著手裡人，別出什麼差錯，二奶奶給大爺看了病，說大爺的病能治，說不得六七日就能好轉，將來還能開口說話，等大爺好起來，定然少不了賞賜。」
+ e0 u' ^; a/ v4 e5 w. Q4 }
* ]- _' C1 X" i& x2 U# `　　謝大忙道：「我們為主家出力理所應當，哪裡敢求賞賜。」
5 X6 U) `9 y2 u! \8 C4 I$ y% W
　　說完話，謝大從屋子裡退出去，回去了馬廄子，將主子說的話吩咐下去，又將帶進京的幾匹馬看了看，這才跟管事說了一聲，出門去購置些用的物件兒。
2 `8 g! ]0 K8 G
　　邁出崔家的大門，謝大慢慢地走在街上，集市上買了些東西，走進一條胡同，進了胡同之後謝大的身手忽然變得敏捷起來，向左右張望了兩眼，翻身上了牆頭又躍進小院子裡。

sanji32

第二百六十五章 往事
; A: s4 q8 a, a/ C
　　謝大進了院子，沒走兩步就有人咳嗽一聲，謝大忙上前，「我家奶奶讓我來報信。」

　　那人點點頭，將謝大帶進屋，崔實榮的管事崔忠就在屋子裡等著他。
5 m' b1 d3 k, b1 _1 |8 z
+ i4 P6 C. L, d7 V' V" ]2 c　　謝大將自家奶奶交代的話說了一遍，「二奶奶說還能讓大爺說話。」

　　崔忠皺起眉頭，「這怎麼可能。」

. |8 U" Y: o  f3 T3 @, ~1 Z! ~6 C　　謝大低著頭，「是啊，我們奶奶也沒想到，您說說，若是真的說了話，會不會節外生枝。」

) |, W2 c1 a% P2 f1 a　　崔忠也拿不準，那個姚氏雖然不用藥石也能給人醫病，從前說出來沒有人相信，可是從忠義侯到大皇子，姚氏奇怪的醫術擺在眼前，倒是不能不信，更何況姚氏還要請賀家幫忙，說不得還真的能讓崔大爺開口說話。
/ V$ \' o6 U: c# Z
　　該不會這件事會壞在姚氏手中。

　　崔忠想了想囑咐謝大，「你先回去，免得讓人懷疑。」
: R6 z  A% b# F) X9 N
　　謝大點點頭，不敢再耽擱一溜煙跑了出去。
4 h6 }# Q" ?! p
　　崔忠坐車去了段氏住的院子，躬身稟告。
2 P9 B  U9 k: ^
; D7 L: u0 X% X　　段氏端坐在椅子上，「那個姚氏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剛進門的媳婦就敢插手內宅的事。」她早已經算計好，一個庶子找上門，定然會將崔實圖一家攪合的天翻地覆，崔實圖有些話不會輕易和趙氏說，趙氏只會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庶子傷心。

　　可如果那庶子開口說話，被人看出什麼端倪，只怕就會節外生枝。

　　問題是那個姚氏果然能將病治好？

　　崔忠道：「您也不用太擔心，大爺那病我們又不是不知道，我看那二奶奶八成是在唬人，小小年紀果然又這般本事，何必還要買賣茶葉賺錢，也像賀家一樣開藥鋪就是了。」明擺著就是不可能的事。

　　段氏沒有說話。

　　崔忠接著道：「一個人痴痴傻傻那麼長時間，怎麼可能好起來。」
* |! Q  H+ C, D- n. V4 Q4 ^% |4 f* M
　　「您就安心吧，說不得就是用的手段，想要在公公面前表現。」

1 b0 a+ r+ p6 `, i) ^2 U$ ?　　段氏搖搖頭，「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擔心，那個姚氏是新進門的媳婦，想要在家中站穩腳跟，定然會去討好趙氏，說不得給人治病是為了幫趙氏打聽消息。」

% s+ _$ m4 g" {: y' Z. U8 y& W- K　　所以姚氏定然會竭力醫治，就算治不好病，說不得也會讓人開口說話。
8 n% _, `8 i1 H7 N8 \  ^
　　段氏忽然有些緊張。

: y5 U& U* E' _7 K　　人病得迷迷糊糊，誰知道他會說出什麼。
% S4 [0 f5 O" u. o
　　那個崔奕廷和姚氏都是聰明人，只要露出半點的端倪，他們就會順藤摸瓜。
, Y' Y1 O4 Y1 d, r8 u: N" ^) Q1 C( w
$ X7 b. z0 a# f7 T! `　　現在最要緊的是，崔實圖完全認了庶子，讓人寫了族譜，這樣她就等於握住了崔實圖一家的生死。

　　她就可以用來要挾崔實圖，讓崔實圖想盡法子將老爺從大牢裡救出來，她拼了命也要保住老爺的性命。

　　……

/ A% ?, ]3 j7 w! n# R8 I2 s6 z　　崔老太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會有個庶長子？」說著看向崔夫人，「是不是弄錯了，家中連個妾室也沒有，怎麼就養了外室。」
* Y5 ~& x3 |' A+ R& t5 l5 j# _# h7 _
　　崔夫人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她也想知道是因為什麼，她也不相信，這些事卻已經擺在她面前。

　　她該怎麼辦？就像老爺說的，如無其事地接受這個庶長子。
; ~- W: H& F3 D9 G. v
　　「你準備怎麼辦？」崔老太太看向崔夫人。

　　崔夫人搖搖頭，「人突然就來了，就算是庶長子，素雲的身份如何也是配不上的，我若是早知道，定然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 Q& S& P+ W! E* H# \! F& E; g　　「族裡恐怕很快就會知道，」崔老太太道，「你心裡要有個數，若是果然這樣，還要儘早入了族譜。」
! C1 g" }( R2 i/ ?1 W: K9 j4 V* E
& K  ?$ T0 h& u' y　　畢竟是老爺的子嗣，素雲還生了下了孫兒，崔夫人覺得自己又被重重地摑了耳光，「我是想先給他治病，很多事還是要問問清楚，事關子嗣，我們不得不仔細著些。」

* W/ K. F) s8 Y+ P8 ~$ @- ?/ u, m! e　　這是她唯一能找的藉口，老爺就算承認了庶子，還有孝哥的身份也要弄清楚。

　　崔夫人道：「素雲是怎麼嫁過去的，怎麼生下的孩子，誰也不清楚，不弄個明白我心裡發慌。」
3 [* G" c! w% @
1 V/ V1 O: r& I　　這樣說也有道理。
3 s) X9 L  O" O' o0 f
' x) D0 k. s3 x( @+ Q　　崔老太太頜首，「你心裡要有個打算，免得被族中追問。」到時候臉上可就不好看了。

　　崔夫人點點頭。

　　崔老太太拉起崔夫人的手，「男人就是這樣，不管做了什麼事，回到家裡都要讓女人來承受。」
; T6 F' M$ [( z. z' j. H/ }; d: N
　　崔夫人眼睛頓時紅了。

2 Z' D- U5 y* f+ W2 v　　院子裡傳來孝哥歡笑的聲音。

　　……

　　素雲坐在屋子裡，終於等到有人敲門進了屋子。
7 y# U' U9 F" b! h2 ?2 R# k, l, q0 B
　　素雲抬起頭來，那人躬身拜下去，「大奶奶，我是老爺身邊的江贇。」
! t# v  m- X  ^' |
　　江贇她是認識的，很早就跟在老爺身邊，有一次就是江贇帶人給他們送了東西。
% [. g/ m3 L/ Z! m  [
　　屋子裡靜悄悄沒有半點的聲音。
; o3 G8 S# l6 z& s
( h: ?# M; q7 H+ x. |　　江贇先去看了床上的大爺，然後才道：「您這是何苦呢，就這樣進京裡來，萬一出了差錯，豈不是得不償失。」

　　素雲抬起頭，「江先生不用跟我說這些話，在通州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我比誰都清楚，江先生不如就說說老爺準備怎麼辦？是認下我們，還是趕我們走，陸老爺還在等我們的消息。」
# L& {2 p' e+ E- C
  o, N$ V9 d" }* S　　江贇急忙道：「您是記錯了，哪有什麼陸老爺，陸老爺早就死了。」
" R1 I/ k% W4 s7 P3 w
　　素雲彷彿已經不管不顧，抬起頭，「新帝登基，陸家家破人亡，崔家倒是聖眷不減，如今崔二爺更是做了錦衣衛指揮僉事，陸老爺讓我帶著陸家的後人來問問老爺，為了從前的情分，是不是該給陸家後人一條活路。」
3 R, H7 o  k" |/ T0 z
1 }! n6 y$ z1 v4 g3 a　　江贇不禁驚訝，想起外面那玩耍的孩童，「你說那是陸老爺的……」
& v! V6 z# E3 Q: W
　　素雲笑起來，「可不就是，陸老爺讓我問問老爺，從前立下的投名狀，現在還有沒有用。」

, ~4 ^$ ?& P, _) ?* l　　……

% h0 A- _' u0 F* u' j: q/ N　　婉寧和崔奕廷在屋子裡說話。
, {# J2 ~! b- T& y( B8 S2 A2 {
　　外面開始下起雨，推開窗子有雨絲飄進來，屋子裡頓時充滿了潮濕的氣息。

8 V9 A) D* X4 F% G5 m0 w- n　　婉寧轉頭看崔奕廷，崔奕廷眼睛裡彷彿也有些濕潤似的，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

+ b- E- @( [1 W4 _　　婉寧道：「娘那邊先穩了下來，也和族中長輩說了，等大爺的病有了起色，再商量入族譜。」

7 M4 m3 N8 d* g0 c: u0 D. l　　崔奕廷目光中帶了幾分的歉意，「剛嫁進來就讓你遇到這樣的事。」這也是他始料未及。
9 p  v- b- w! l. N  \
& u2 `! y9 F" h: ^# K& \, ~; p　　婉寧搖搖頭，「爹那邊怎麼說？」
9 ~% I+ p) s. {0 h
3 K/ s$ ]) Q: N* ~% n, L　　崔奕廷的神情頓時沉靜了幾分，「沒說什麼，就認了那個庶子。」
4 v6 J; g/ T7 v9 Z  A" M7 p
　　崔實圖在家中向來說一不二，所以父子兩個才不對盤。

! {' A" B5 b9 o& O  }+ Q　　崔奕廷眉眼舒展卻目光深邃，「父親突然致仕，之後又幾次拒絕了官職，也從來沒跟家裡人說過為什麼，唯一和他能說上話的人恐怕就是二叔。」
( ]* p" _$ N4 M1 q
  a, j: o; F6 c. d3 M　　崔奕廷又親手將崔實榮送進大牢。
; o6 _" d; H. J, }* k, k9 B3 \
' B+ A. \4 k7 V: g% C) o; ], S! B; _　　以崔實圖的年紀，不應該致仕的這麼早，更何況崔家還是皇親國戚。
; e/ s) \* J; N4 D
　　崔奕廷道：「從前我以為是姑姑的關係，祖父過世的早，姑姑因此耽擱了婚事，就一直跟著父親、母親在京中，父親沒發現姑姑和從前的寧王，也就是當今聖上有私，後來皇上登基之後因為汪家因端王謀反被牽連，所以沒有冊封汪氏為後，反而將姑姑抬進宮封了後，那時候朝野上下不少官員反對，母親說父親早就厭倦了朝堂上的針鋒相對，如今又是外戚，不如就避其鋒芒，這樣姑姑在宮中也會過得舒坦些。」
2 `  H4 L2 n9 h# u( F
- [8 q# \, D8 }6 @- t5 |+ x　　婉寧知道崔奕廷的意思，如果是因為崔皇后，崔皇后薨了之後，公公就該沒有了顧慮，崔奕廷現在提起這件事，顯然也覺得公公不是因此才遠離京城。
/ L- M! b& \; u8 l* E+ ~
1 m- P9 L/ }) [　　那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 |; i  Z0 g3 q7 @
/ \1 {% _# A  e& D$ z3 }5 @　　崔奕廷沉默半晌，「我想是因為陸家，從前的吏部尚書陸子明是我父親最要好的朋友，先皇駕崩在陪都時，陸子明就在身邊，先皇立儲的詔書就是由陸子明起草。」
: @; H6 e& n9 C; _& _
) H: j) C  {0 ?* e　　崔奕廷說到這個，婉寧也想起一件事來，「端王謀反的時候說陸子明幫當今皇上矯詔篡位……」

　　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 I( l4 A) P0 Z: M# g% K　　崔奕廷頜首，「陸家上下因此被端王親信滅門。」

　　要說公公因此看開了，想要大隱隱於市也說得通。

  @6 p+ o* _% Q8 h! i/ f' l- e$ ?　　可是這次庶子的事實在太蹊蹺了，一個庶子找上門，公公表現的好像是在面對朝廷大事，對任何人都避而不談。
' L' n  D; ]7 V! I9 J
　　那個素雲無論怎麼看都十分可疑。

! i3 _% Q+ `/ @0 w) U8 Y- w$ F: ^　　婉寧抬起頭和崔奕廷對視，兩個人目光交匯彷彿想到了什麼，童媽媽就敲了門，「奶奶，表小姐來看奶奶了。」
# j$ t9 I, x9 ^! Z7 O
: k+ b- s2 |- ?! N- [0 w4 c+ B　　崔奕廷那個表妹還真不是省油的燈，本來她可以慢慢地和她們周旋，可偏偏她就不是那種溫吞的性子。

* R' \& b" }$ T0 ]' }4 `　　婉寧站起身，吩咐童媽媽，「將我給表小姐準備好的禮物拿來，我去前面和表小姐說話。」
8 \) H0 X* J* t# b
　　……

3 E2 a; p! a1 L& [# S# D　　婉寧撩開簾子，丁如嬋不由自主地向簾子後望瞭望，表哥應該在屋子裡。
7 G- R& Y2 e% u5 k* P0 G' e
3 l4 p0 D, e* `1 B: r) f+ B; z　　「二表嫂。」丁如嬋向婉寧行了禮。
. H$ ~0 ?% E6 h, A2 Z) R: `$ B/ b" z
/ u5 W' b5 Q2 V3 u1 z( E　　婉寧笑著將丁如嬋讓到椅子上坐下，又將見面禮給了丁如嬋，紅漆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支花草簪子。
' R( o/ x7 e; N& H! B& f
　　丁如嬋打量著那簪子上纏纏繞繞的金絲，眉眼頓時揚起了些，「早就想來和表嫂說話，只是成親那天不准認親。」

　　婉寧點點頭，「日後有時間，就過來坐坐。」
. Z7 |  t# {, Z; Z, q8 |
% u$ k$ F8 n0 F' K　　丁如嬋笑著應下來，轉頭看到長案上擺著的一隻小小的畫屏，「這是從海上過來的物件兒？」

　　婉寧頜首。
/ _% _/ p& ~3 n! d3 K4 S8 U
: l( h6 x! g2 r2 Q, O7 G% }# d; ^& x　　丁如嬋立即羨慕起來，「我早就想要一隻，可惜……並不是那麼好買到的。」

0 t7 T1 X( C: Q% M2 a2 p　　「可不是，」婉寧道，「若不是這東西不好得，我就送給表妹。」
' g+ Y0 f) S( @
3 G+ S/ v5 H! ^( a6 t/ B　　丁如嬋的臉頓時落下來。

sanji32

第二百六十六章 蠢事
* _% S; `3 H% \5 T/ q
　　婉寧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丁如嬋也負氣端茶來喝，母親還想要和姚氏談生意，這個姚氏哪裡像是一擲千金的大商賈，商賈都知道什麼叫做捨得，姚氏卻連個擺件兒都看在眼裡。

　　丁如嬋一刻也不想待下去，站起身就要告辭。

　　婉寧道：「等等，」說著看向童媽媽，「我這裡有壺酒正好給表妹拿回去嘗嘗。」

4 X7 {" w) y0 L4 K  O5 p　　汝瓷的梅花瓶，雖然個頭小做得卻很精緻，丁如嬋本不稀罕什麼酒，看到這個瓶子卻又喜歡起來，就笑著讓丫鬟拿了。
- u" |9 H) [4 Y& U
# E' e  [- M# `( i# O) Q0 h, y4 @　　帶著下人回到屋子裡，丁如嬋看著汝瓷的梅花瓶細細地把玩，這麼漂亮的酒瓶裡面裝得定然是上好的酒。
% {: v: @) S( b9 W) {7 E5 ~
! Y" v$ v! }" o' h7 S7 F$ {　　尤其是酒瓶上面的汝瓷小碗，拿在手中就讓人愛不釋手。

　　「太太不在，小姐若不然嘗嘗這裡面的酒。」

　　送給女眷的酒，大約都是果子酒不會醉人，丁如嬋將酒倒進杯子，拿起來嘗了一口，濃烈的酒氣衝進她的嘴裡，不是她想的果子酒。

- B4 o2 h, P' `2 @1 t8 s4 v9 s　　姚氏在耍什麼花樣，丁如嬋皺起眉頭來。
( @9 F2 G9 _, N( [4 u
　　「小姐，」婆子上前道，「二太太那邊的下人來了。」

- D# r2 B% Q5 v  ~; r) [　　姚氏這時候遣人過來，丁如嬋點點頭，下人就將肖媽媽帶進了屋。
! }" a; A; {, [0 ]" F
　　肖媽媽滿臉笑容，看到桌子上的酒目光頓時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小姐還沒有喝這酒吧？」

　　汝瓷的花瓣小碗裡的酒只剩下了一丁點。

　　肖媽媽彷彿很在意她有沒有喝這些酒，丁如嬋不由地抿起了嘴。
; G/ {9 n( E  c* F/ z
8 p0 f) B* ], {8 i8 p3 K　　肖媽媽從丫鬟手裡又接過一隻汝瓷梅花瓶，「我們奶奶送給表小姐的酒拿錯了，我是緊趕慢趕地將酒送過來，沒想到表小姐已經嘗了。」

　　丁如嬋心裡浮起不好的預感，「那酒有什麼不一樣？」

　　肖媽媽道，「這酒本不該喝的，可表小姐既然嘗了……也沒什麼大礙。」說著看了一眼身後的丫鬟。
, N, O% v. U( r+ s/ g
$ S" `/ p0 t9 W0 c) B+ K　　那丫鬟彷彿做了錯事，驚懼地低下了頭。

( M( R% n6 e0 ^　　丁如嬋頓時覺得嘴裡有一種怪怪的滋味兒，嗓子和肚子裡有一種被燒灼般的感覺，竟然有些不太舒服，這就不該喝，不該喝的酒是什麼酒？
5 r" |  E! @$ M. M# x
　　丁如嬋的心跳加快了許多。

　　肖媽媽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酒杯，「表小姐喝了也不礙事，只是別放在心上。」
' Q( _2 s6 f2 c
" ]! _. `1 X6 _　　肖媽媽的話說得不清不楚，丁如嬋只覺得脊背有些僵硬，「媽媽快說，這酒怎麼了？」
3 C9 T9 L$ ^4 Q- \& L2 P
　　肖媽媽想了想才嘆口氣，「表小姐年紀小，有些事不明白，也不能怪表小姐，這酒啊，是我們二爺、二奶奶的合巹酒，成親那天表小姐大約也不知曉，就碰了那兩杯酒，表小姐還記不記得？」

" x: G) H9 [7 X# i# L3 t3 P　　丁如嬋微微張開了嘴，她怎麼不記得，她是趁著大家去看新娘子向酒裡放了藥粉，難不成就被別人瞧見了。

　　她喝的這酒，難道，難道……

　　肖媽媽彷彿沒發現丁如嬋的異樣，「合巹酒不是誰都能碰的，難免不吉利，我們二奶奶又是個眼淨的看不得這個，幸好二奶奶身邊的媽媽正好就瞧見了，沒有聲張就悄悄地將那些酒就倒進了這瓶子裡換了新酒上去，誰知道新來的丫頭陰差陽錯地就將酒拿錯了送給了表小姐，您說這事巧不巧，奴婢回去和二奶奶說一聲，既然沒喝就不算合巹酒，頂多算是成親的一杯喜酒，只要表小姐說兩句吉利話，便不管那些講究，這事也就過去了。」

　　丁如嬋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她還當這件事過去了，誰知道……就在這裡等著她。
) b5 C3 d% G& M" A; X- u
5 i1 F+ x9 Z4 A3 Q" H. f& `　　只要想想她方才喝下的，就是下了藥的酒，那種不太舒服的感覺頓時衝進腦子裡，讓她整個人都有些眩暈，那魯道婆說，這藥粉會讓人聽話，到底是怎麼個聽話法，她也不知曉，她只是要將心中的憤恨發放出來。

　　胸口如同被壓了塊石頭，丁如嬋幾乎喘息不得，「這……這可……」怎麼辦？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 P; d3 y3 z% H8 |& }. J8 T- k
6 p! R6 {! N8 @, }# n- C. i　　肖媽媽道：「表小姐也不用害怕，我們二奶奶的脾性表小姐是不知曉，小事她不會計較。」
) |+ |3 z. J8 [" I+ E; x
4 O# V% c% c6 C" R　　小事姚氏不會計較，卻將她下了藥的酒讓人送來，特意用了這樣漂亮的酒瓶，讓她想要嘗嘗這酒是什麼味道。
' k4 T' v* n: ~$ e" n
　　丁如嬋忽然覺得肚子十分不舒服，不由地彎起了腰。
# {- R1 a: D" l( R0 f
　　「表小姐，」肖媽媽輕輕地喊著，「您這是怎麼了？」

　　丁如嬋說不出話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到她的喉嚨裡，然後溢滿了她的嘴。
* t! J& h* Z) r, ?  ^0 A) b5 \
  W' F# _: i: I　　丁如嬋再也遮掩不住，徑直衝到角落裡的痰盂旁，張嘴吐出來，吐了兩口，吩咐下人，「快，快給我拿水來，快啊……」
1 u. y) v! F; x1 o( c3 `# Z
　　肖媽媽站在原地看著丁如嬋一遍遍地漱口，雙手就攏在袖子裡，她是崔家的老人了，夫人這才讓她來侍奉新來的二奶奶，她卻一個不小心差點讓表小姐鑽了空子。

- |$ m* \; q5 x  i/ Z0 h# S　　聽二奶奶身邊的媽媽說這件事，開始她心裡還不服氣，總覺得那表小姐再怎麼胡來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當下就攬了這差事來試探表小姐。
7 i$ N% g* o8 \2 u9 S6 R3 |3 n
( B1 |, h- b" s- v, t- b* F7 h& f　　沒想到才說了兩句，表小姐就臉色鐵青，看著彎腰漱口的表小姐，她心裡一陣慶幸，多虧這酒沒有讓二奶奶和二爺喝了。
* F1 T/ U% ~4 F+ Q
　　姚家過來的陪房做事都這般滴水不漏，更別提她們的主子。
9 w* U" |1 A& J" X# s. F0 `- m
　　二奶奶真不是尋常人，她們這些崔家的老人想要得二奶奶的信任，就要本本分分做事，不能出半點紕漏，否則將來就會和表小姐一樣自取其辱。
- V! @+ L! r/ |2 |( J
　　……

3 t+ v4 [$ {! W' i　　「二哥，」崔奕征在書房裡找到崔奕廷，「我們去找父親問問那件事。」
6 L( e- H- B! ?" ?6 m2 {
3 x! R( {6 {# Z& [3 _# w　　崔奕廷看著興沖沖的弟弟，「問了也不會說。」
. H& g5 v' y' y0 Q* D8 B: |% V$ f
; ?4 b- U/ {# U+ ]0 }( V5 D! x; O　　突然來了個庶兄，崔奕征只覺得一口氣在胸膛裡亂竄，他路過院子的時候聽族里長輩帶來的下人議論說，母親應該早就知道那個庶長子，為了給老爺的顏色看看，這才將身邊的丫鬟配了過去。

　　那庶子如今可半點沒了顏面，就算素雲如今已經不是奴婢，畢竟伺候過人，光憑這個，誰都能壓那庶子一頭。
6 K; I1 D" ?/ j% n% N0 l
　　崔奕征想著眼睛通紅的母親，「這關母親什麼事，父親再不說清楚，母親的名聲要怎麼辦？」
" D" v9 g& E& I: h. H
　　崔奕征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傳來下人的聲音，「老爺，您怎麼來了。」

! p$ m7 C: v8 }, I　　然後深藍色的簾子被撩開，崔實圖怒氣衝衝地走進來，「崔奕廷，讓何英帶著人回來，不准去通州查問。」
1 B6 @, N* m* N) k" x
1 t9 y4 ~& r2 A　　崔奕廷抬起頭，不慌不忙，「何英在京城。」

0 s1 o- S% C9 s8 W, t" j6 Z  X　　崔實圖冷哼一聲，「那你讓誰去了通州打聽？」他就是看不慣兒子這副渾不在意的模樣，才多大就自以為是，我行我素不將旁人放在眼裡，家裡出了這樣的事，他閉著眼睛也能猜到崔奕廷必然會讓人去打聽。

8 W! R1 L* m% I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崔奕征忙上前，「父親聽誰說的二哥派人去了通州，」說著頓了頓，「父親，那個人真的是我們的兄長？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您準備要怎麼辦？有沒有和母親商量。」

3 p9 V$ N. v% f; g　　崔實圖沉下臉，「還輪不著你們來盤問我，」說著看向崔奕廷，「別以為做了官得了皇上信任，什麼事就都能插手，朝廷……」
- U# z) k9 c9 W  f3 `
　　崔奕廷抬起頭接嘴過去，「朝廷上的事，不像我們想的那麼簡單，既然是這樣父親就跟我們講一講，到底有什麼事是我們不知曉的。」
& q. a" L5 [- |# ~  j1 o% J1 x0 J
' e  d! r  T0 K$ f1 T9 O　　他就知道他的話，崔奕廷是不會聽，從小他就我行我素胡作非為，從來就沒將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裡，崔實圖覺得額頭青筋浮動。

5 @+ j+ P& E6 S; U4 y1 s, V　　崔奕征忙去拉崔實圖，「父親，有什麼話我們一家人坐下來好好說。」
+ S1 U2 b  Y0 K
- k6 g  S$ B) w! z　　崔實圖甩開崔奕征的手，指著崔奕廷，「這個家遲早要毀在你手上。」

　　看著盛怒的父親，崔奕征腿幾乎軟下來，轉頭看向二哥，二哥卻像尋常一樣，臉上沒有半點的波瀾，這個家向來都是父親說了算，只有二哥敢反駁父親。

　　崔奕廷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裡，細長的眼睛直視著崔實圖，「母親身子不好，父親就算不與我們說，至少該讓母親知曉來龍去脈，不要讓母親太過傷心，讓族里長輩將所有過錯都壓在母親身上。」

　　崔實圖頓時怒氣沖頭，狠狠地看著崔奕廷，彷彿又許多話就在嘴邊卻說不出來，最終只是吐出兩個字，「豎子。」

　　眼看著崔實圖甩袖出門，崔奕征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二哥，這可怎麼辦？」
$ X0 E5 U/ I# v
　　崔奕廷坐下來重新翻看手裡的公文，「不著急，聽聽父親怎麼跟母親解釋。」有些事不試探永遠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s$ o* K1 A9 c
1 M% v3 h5 C) ^! n6 K　　崔奕廷用一盞茶的功夫看完手裡的公文，交代下屬拿去了衙門裡，這才從書房裡出來。

: O! c$ w4 x: `2 n* x% G# P　　雖然家裡出了這樣的事，他卻覺得家裡的氣氛比往日要讓人歡快許多，只要想想婉寧，所有的煩惱彷彿都會一掃而光。

　　「奶奶，二爺回來了。」
, H& r9 g: t1 m8 L
　　婉寧放下手裡的賬本，站起身去迎崔奕廷，「這麼快就看完了公文，我還以為要等一會兒。」

　　兩個人去了屏風後，婉寧拿了一件寶藍色直綴，「換了衣服就能吃飯了。」
9 c# Y& Q" ~9 q" i1 A
　　她系扣子的手稍稍有些生疏，崔奕廷不禁揚起嘴唇，除了將來的孩兒，他會是唯一一個讓她親手系扣子的男人，若是能讓她解扣子，說不得她會更加手忙腳亂……下一次他換衣服，他定然就伸開手，什麼也不做，就讓她在他懷裡忙碌。
4 Q, j  q5 l# Y# H; \
2 U9 D) ~7 D* ~' R　　彷彿看到崔奕廷下頜微揚，婉寧抬起頭來，看到的卻是崔奕廷一本正經的臉，她怎麼覺得他方才在笑呢，或許只是錯覺。

sanji32

第二百六十七章 甜蜜蜜

+ x+ ~' z* Y3 E9 Q& v$ j$ \% S　　晚上梳洗之後，崔奕廷將手臂放在她的腰間，大紅宮燈還在廊下，隱隱約約彷彿能看到燈光，崔奕廷輕聲問她，「看著害不害怕？若不然讓人取了下去。」

　　婉寧搖搖頭，「沒事了。」現在回想起來，那恐怕就是個噩夢。

- x) ~7 r8 T" O, D. {9 I8 h　　崔奕廷的手掌心很暖和，那種不屬於自己的溫度讓她有些緊張，不由地想要說些話來，就想起了白天的認親，就問崔奕廷，「崔家的那些族人你見到都識不識得？」

　　崔奕廷搖搖頭，「從前跟著母親來京裡探望父親，去過族裡老太爺家中，那時候老太爺病著，家裡忙成一團顧不得我，我就從後門跑了出去。」

　　婉寧知道這件事，舅舅說沈家從強人手裡救過崔奕廷，大概就是那時候，「你走失了。」

　　崔奕廷的呼吸很平緩，「沒有，我跑回了家。」

　　沒有走失。

　　崔奕廷道：「我回到家裡，下人都很奇怪，匆匆忙忙去向父親、母親稟告，我肚子餓了，就自己去大廚房拿東西吃，廚房裡正好在炸年糕，我還記得上面撒了一層的豆沙，吃著很甜。」

　　這樣的事沒想到崔奕廷會記得這般清楚。

8 l. |! J+ s) [: V　　「趁著廚娘去盛湯，我又跑出廚房，院子裡有棵老樹，上樹後沿著樹幹就能站到房頂上，只要有機會我就會爬上去。」
/ x9 m0 \. t# p
5 g9 Y* U+ C0 r9 }　　婉寧聽著想笑，怪不得崔奕廷從小就有混世魔王的名頭，如果家裡有這樣個孩子，誰都會覺得頭疼。

# j& Q% b  Q0 _# b# a& R　　「我就在房頂上走，沿著牆頭繞來繞去，後來不知道走到了哪個院子，藉著假山石爬下來。本想著腳落了地就撒腿去池塘玩，就聽到屋子裡有說話的聲音。」

) r( [6 g/ o: F+ Y' g' W$ a　　婉寧聽得很仔細。
: h4 _0 ?1 G" J. c) \9 d
　　「是一男一女的聲音。」
7 b8 a+ k+ A! a* S
0 V# w8 a- o1 y$ J. C　　崔奕廷卻在這時候說得隱晦起來。

0 l! n0 X. ]. D1 m　　「我在窗外聽了一會兒，就推門進去。看了一會兒，我才知道我看到的人是我父親。」
5 m! ]4 P& u1 c6 R) d: e# V
& u3 u# \: \: p+ W" ?6 a: F4 F+ I　　婉寧忽然明白過來。崔奕廷說的是什麼。
( b5 Y% j4 t* v
　　她很想在那時候站在崔奕廷身後，伸出手摀住他的眼睛。

- N# r' f0 a8 N" A" j4 q1 M　　崔奕廷在那種情況下去認真的辨認一個人。
1 c+ U4 V# v4 m- G% C
　　婉寧道：「後來呢？」
0 X5 A' h2 H$ K) w
5 S" u4 C6 |. E1 Q9 {　　後來，父親突然撲過來死死地摀住他的嘴和鼻子，他竭力地掙扎想要喘息，就聽到父親惡狠狠地說，「不准出去亂說。」
, A/ x! f0 t9 E) W( D1 l, ^4 ]
　　崔奕廷搖搖頭，「族裡一個寡居的嬸娘那年投了井，再往後就沒什麼事了。就在那年元宵節，我從家中走失，差點就不能回來，多虧了你舅舅搭救。」
4 n0 d- r% L- Q) f
　　那一年定然出了不少事，只不過崔奕廷不想去仔細說。
& P" e$ Y( g1 m% R/ y! N( ^! `! I
$ G& u# }" C6 E! ?/ @　　或許就因為醜事被崔奕廷發現，公公的尊嚴受了打擊，在崔奕廷面前就格外的想要豎立長輩的威信，誰知道崔奕廷的性子不夠綿軟……

, S7 L8 |! \4 h5 e: C* z　　婉寧嘆了口氣，轉過身來。

% _0 _! r5 c/ l　　藉著月光崔奕廷眉眼多了幾分朦朧，「我母親被休。家中更有幾個姨娘，大家輪流侍寢，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爭得頭破血流，張氏甚至不想懷我父親的孩子，看著歡哥，我有一種錯覺，覺得歡哥並不是我父親的子嗣，張氏栽贓我害她小產，除了想要將我送去族裡，說不得也是藉著我遮掩。」
  w  K% e3 @1 i
- e6 x2 l, L2 \/ u　　崔奕廷這才想起來婉寧還有個弟弟，這個弟弟在他迎親的時候並沒有見到。
& Q( q3 Z2 ~% F
　　婉寧道：「如果張氏是足月生下歡哥。那就是沒進門之前就懷了身孕。」

　　想想婉寧這些年在姚家的日子，他好歹有個處處護著他的母親。雖然父親動輒搬出家法，也算是手下留情。特別是四弟開始讀書之後，父親的精力都放在四弟身上，他做了多年的閒散公子。

　　「婉寧，」崔奕廷忽然認真起來，「現在想想如果我沒在姚家救起你，就是親手造就了終生憾事，卻不自知。」

　　在泰州的時候崔奕廷著實可惡，她心裡罵他狂妄自大也不是一次兩次，一心想要讓他吃些苦頭，卻還唸著他對她又救命恩情，往後到了京城，他一直待她很好，想一想心裡就有股的暖意。

　　這就是上天的安排，他們兩個沒走尋常路，最終卻還是守在一起。

# V8 V4 P! m- g' i2 n* @, @  q　　全身放鬆下來，不一會兒功夫婉寧就睡著了，彷彿睡了很久，睜開眼睛才發現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 A6 V% o4 O/ D, `- f# V　　仍舊是深夜，可是身邊的崔奕廷卻已經不見了，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聲響。

　　婉寧坐起身等了一會兒仍舊不見崔奕廷的影子，或許是他沒有看完公文去了套間裡面的小書房。
7 R1 \2 H5 f1 w. M' _4 |& ?9 T- d
　　她白天才過去看過，裡面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心裡想著，婉寧穿上鞋點亮了矮桌上的羊角燈，向裡間走去。
0 C( x) C6 \& ^. g+ |
　　裡間透出些許亮光，走進去婉寧就有些後悔，萬一崔奕廷是在做什麼機密的事，她豈不是無端撞破，終究他們剛剛成親，她對崔奕廷的性子還不是十分瞭解。
6 C  r2 M2 k3 Z$ @, s* N' u
" M0 ?3 q1 t5 s0 V3 S7 z+ \　　心裡想著，卻忍不住向裡面張望。
4 A) _+ A3 M; x7 i
2 M% M' f6 q' |) j　　燈光下，崔奕廷不知在忙碌著什麼，卻不是在看公文。
! ?5 \8 y- v5 b4 A. w5 Z- y# w
　　這樣靜悄悄的，等著她睡著之後過來……
1 u. T, u7 L! d* Q
　　剛準備轉身走回去，大約是發現了光亮，崔奕廷轉過身來。
( ]- B/ o5 Q* {, e% R4 l
$ t2 j  L% ^/ r　　兩個人的目光頓時撞在一起。

　　這一次看了清楚，婉寧忍不住笑出聲。
9 s, u! y4 ^& ?
　　崔奕廷穿著白色的中衣站在燈下，那中衣很不合身，上衣又瘦又短，褲子也剛剛才到腳腕，偏偏他還要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 b, K/ v% D; Z* }8 e9 h
8 Q4 @7 @5 A2 b, \　　「你醒了。」

4 A3 l' e* E/ d" m  g* U　　「這是從哪裡找到的衣服。」

2 o3 g; l" d# g' l, a. E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
: B5 P# _7 x- R, |: G. P$ @
　　婉寧向前走兩步，看到軟榻旁一隻楠木箱子，頓時想起來，崔奕廷穿著的衣服是她親手做的，在發妝之前送來崔家，圖的是個吉利，三套中衣。三件長袍，等到最後一天才算是做完，因不許旁人插手。她這衣服做得也很艱難，手指不知被紮了多少次。指尖都是血窟窿，那段日子只要看到針，她就會頭疼起來。
& j$ x) t, c) ~$ c: m( }8 y
! @* Y9 d5 P7 V/ ^, y9 {% {! a& _3 b) J　　她記得童媽媽看了衣服說，「等到過了門，小姐再將這些衣服替換下來。」
! u( k" ]/ B; b' B4 B
　　崔奕廷光中衣就是幾十套，裝了滿滿一隻楠木箱子，都是崔夫人才讓人做好的，她以為也不會穿到她做的衣服。於是就沒去替換。

　　誰知道半夜三更，崔奕廷會看上了那隻箱子。
. i9 t# x) r) F1 h. T
　　「其實，夏天可以穿。」婉寧將羊角燈放在矮桌上，仔細去看崔奕廷身上的衣服。
7 `2 l: k3 V: z3 X
* l4 h5 n$ W* B2 l　　崔奕廷點點頭，「是，正好要到夏天。」
! c8 ~: Y1 W& \
　　聽他這樣一附和，婉寧反而覺得怪怪的，抬起頭看了崔奕廷一眼，「真的？那以後你便這樣穿吧！」

　　那看似清冷孤傲的人臉上終於浮起一絲苦笑，神情頗為煩惱。「衣服可以不改，褲子還是改了吧。」

) F0 O" M! M( @% _6 B% Q　　婉寧順著崔奕廷的話低下頭來，忽然臉有些發紅。

" J7 O  _' R. N  @　　「有什麼不行。就是短了一截。」

　　「你來仔細瞧瞧。」崔奕廷撩起上衣。

　　他滿臉笑意，她卻不好意思看過去。

/ B, k/ A0 m, {% _. A: i3 ]% y　　崔奕廷的表情漸漸變得清雅悠然，「這褲子什麼都好，就是沒有襠。」
, f: P! k/ K7 L4 h' j' i; c0 x* x1 B9 g
　　就是再羞澀聽到這話也要破嗔為笑。
8 T8 C  W( b1 y* ?1 F
　　崔奕廷抬起腿，兩條褲腿猛然繃直了。
4 s0 A2 F$ u$ b3 O" ?) B
　　原來她做了一條邁不開腿的褲子。

  m) _" u- h! M4 \　　怪不得童媽媽表情怪怪的，提醒她定要將箱子裡的衣服換出來。

* G: y. K% @+ j7 J& W) |5 I　　「我都不知道，我沒做過……」

$ \, u, w0 o% P. v$ T　　笑得全身鬆懈，婉寧抬起手，卻不想衣袖勾住了筆架。筆架搖搖晃晃就要倒在桌子上，若是發出聲音定然會被外面的婆子聽到。以為他們大半夜不睡覺在做什麼壞事，婉寧想著慌忙去扶筆架。

6 e& i2 |6 B4 c- c) V: ], F　　旁邊卻伸出一隻手。十分從容地將筆架放置在一旁，修長的手指又從筆鋒上掠過，十幾隻筆如同風中的翠竹，自在優雅地輕微晃動。

　　婉寧轉過頭，崔奕廷就離她咫尺般的距離，燈光落在他臉上，他的臉龐頓時明亮起來，眼睛中彷彿又一簇火苗在冒著火花在璀璨的燃燒。

. n& G& K# X8 p" Q　　他的呼吸吹在她的額頭上，她忽然心跳加快。

  i% D7 h# ~( P& H7 P, a　　他向前傾過來，她沒有躲閃，涼涼的吻就落下來，夾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彷彿從她臉上一拂而過，帶走了她些許的溫度。

　　婉寧緊緊地攥著崔奕廷的衣襟，只覺得身上一輕就坐在長案上。
  B* Z+ c/ L1 S5 ~2 b. `0 g. }
/ i3 Y8 l* D# b5 ]　　崔奕廷仍舊笑著看他，這一刻她覺得他眼睛裡最閃亮的所在就是她最終要去的地方。

& E! n/ F4 N5 Q+ n　　崔奕廷親吻她的嘴唇，她閉上眼睛，伸出手環上他的脖頸。
4 y, a# W7 j8 m' y" a
　　雖然有些害怕，卻不是那般的驚懼，因為她心甘情願，也意亂情迷。
: n3 i* u# y+ @! B* {* }7 x/ s" _
　　鞋子先從腳上落下來，掉在地上，接著就是他那件瘦小的中衣。

　　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十分灼熱，緊緊地貼著她，她幾乎不能喘息，不知什麼時候被壓在了床鋪上，身上的衣服早已經不翼而飛。

, Y3 T7 A( [7 j( V3 ^' R" @& e# x+ ^　　身上頓時汗毛豎起，卻剛剛覺得冷，崔奕廷那滾熱的身子就覆上來。
1 q- {: R  @2 B4 Q. C
　　這一夜好像格外的長。

* u" ]. k% O, `1 @　　糊裡糊塗中崔奕廷擰了帕子給她擦身，不知又從哪裡拿了一碗湯來，兩個人對著吃了兩碗，崔奕廷又將湯碗送了出去。
4 K; m3 P6 A+ F7 i! H+ u- }' b
　　等到早晨起身之後，收拾床鋪的婆子已經是滿臉的笑容，童媽媽也連連向她頜首，彷彿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想必崔奕廷送出去的那隻「元帕」盒子，不過就是掩耳盜鈴，早就已經被人揭穿了。
' C% h( d& l1 s- s* f
　　只要想到這個婉寧就忍不住笑。

　　吃完了早飯，落雨進來道：「廚房準備捉耗子，今天的飯食都在小廚房裡做了，小廚房問二爺和奶奶從娘家回來準備吃些什麼。」

　　婉寧抬起頭，「大廚房有耗子？」
+ {1 [* W( O- w2 d# j+ n
1 k2 ~7 }+ R/ c9 M+ t0 W　　落雨頜首，「聽說昨晚上熬的雞湯，少了隻雞大腿，骨頭都沒剩下，廚房的下人都說沒瞧見，說不得就是沒注意的時候被老鼠偷了，乾脆連湯都沒敢盛上來。」
0 o4 V* k! W( p5 q
　　婉寧想想昨晚喝進肚子裡的湯，也不知崔奕廷將骨頭剔去了哪裡，轉頭看向崔奕廷，崔奕廷正態度嚴肅的看書。
+ X6 B- R  ^: \6 H! B
0 z6 s) j3 N  s+ f' n4 ^0 n1 M　　婉寧不禁點點頭，「那是該好好找找，怎麼專挑雞大腿，說不得就是只耗子精。」
' H( H* }, |7 D1 s# o
& K) r8 h7 O9 ~, D. i. \2 |! h　　崔奕廷端起茶來喝，也沒有抬眼皮，「嗯，是該好好查查。」
# k2 ^; ]9 P' b" J: a2 ?

sanji32

第二百六十八章 休妻

　　婉寧和崔奕廷去看了崔夫人，崔夫人抱病在床，只是輕聲囑咐道：「快些回去吧，別誤了時辰。」
# Q  k" Y. |. k4 [; a
, K* _4 S% n( d6 }1 a　　趙氏在一旁陪著崔夫人說話，看向婉寧欲言又止。
# G6 [; N  e, m3 g
　　兩個人回到屋子裡換好衣服準備出門。

　　婉寧坐在錦杌上，尹媽媽笑著上前侍奉梳頭，「到底是回門，還是比平日裡隆重些的好。」拿起鳳釵就戴在婉寧頭上。
* |$ S/ c  m" A6 f( Z
　　裝扮好了，婉寧就要起身，鏡子裡卻又多了一個人的臉，目如繁星仔細地在鏡子裡打量著她。
; i* K! K! P$ U8 ?  o1 T
: Q4 p2 \1 Y/ k# I  y! S　　「都好，就是應該再描描黛眉。」

* |3 @$ G( t6 Q　　崔奕廷一本正經地建議，讓尹媽媽不由地低頭來瞧。
6 B" H+ X) {0 @
　　婉寧在鏡子裡轉了轉臉，她的眉毛本就濃黑細長，平日裡很少用螺黛。

1 ]) `& d$ F" U　　尹媽媽也沒覺得哪裡不好，從盒子裡取了螺黛也不知道該怎麼下手，崔奕廷卻接了過去，「我來幫你畫。」
: `) O( T( n5 ?( w
　　尹媽媽頓時明白過來，抿起嘴站去一旁。
2 k. U8 o  d. g9 J. m" \
( K4 @4 B' [7 T, P+ K" v$ W1 q8 X　　婉寧在鏡子裡仔細地看著，崔奕廷說不好，是哪裡不好？她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當，難不成是她總看自己所以看不出來。

/ d7 K0 A7 T+ z; K　　崔奕廷拿著螺黛已經湊過來。

　　婉寧下意識地向後一躲，「大早晨起來上的妝，畫壞了你賠。」她可不想洗掉了再上香粉。

　　尹媽媽和童媽媽不由地相視一笑。

: Y0 f( {1 |9 ~. \( |　　婉寧微抬起下頜，崔奕廷抿著嘴，看樣子是那麼回事，婉寧只覺得好笑，這又不是辦公事，用得著這般正經，彷彿要將她每根眉毛都數清楚似的。

, ]. ]1 `9 t: V　　螺黛輕輕地劃著她的眉毛，冰冰涼涼，有些癢，崔奕廷卻很專注，她也只好舒展著眉眼配合。
+ q* h: [1 d. A0 {/ f1 m! C+ K
　　弄了好半天，婉寧對著鏡子看了一眼，沒見到有什麼兩樣，可見崔二的技術不咋地。
! F$ h( x$ p; i) y; L; J
. u3 e  {* A0 V) w  x6 D( p　　崔奕廷卻在一旁道：「怎麼樣，好看嗎？」

　　他的眼睛裡彷彿能長出一朵花來，明明沒看出什麼，她卻只能敷衍地點頭，「還行。」
9 g4 b! h: C: H
4 A8 T" H3 ]0 N3 q* y　　崔奕廷將螺黛遞給落雨，夫妻兩個走出去，落雨剛要將螺黛收回妝匣，卻發現，「咦，這支螺黛還沒開蠟封呢，根本就畫不出來啊，方才二爺畫什麼呢？」

. s1 z; i0 |1 d$ j9 z' Y7 g　　……

$ t: b! \* U& h8 @　　馬車在姚家停下來，崔奕廷下了馬，然後將婉寧從車廂裡扶下來。
4 @  I7 t4 B) q
9 N' n3 r, q2 a　　姚婉玉、姚婉慧和鄧氏先迎出來，然後是幾個姚家的嬸娘，大家簇擁著婉寧進了院子，婉寧和崔奕廷先去見了祖母和姚二老太太。

　　姚老太太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婉寧和崔奕廷，不禁心中嘆氣，人的命真是很難說清楚，在泰興的時候誰會成想那個被鎖在閣樓上半死不活的七丫頭能有今天，不但嫁了人，還是皇上身邊的新貴，入仕兩年就有了四品官職，就算是勳貴家子弟也沒有這般的風光。
) q* Y1 I  F- Z5 a, a& ~6 {8 Q
　　姚老太太嘆口氣道：「轉眼之間七丫頭都這麼大了，突然這樣嫁了人，我還真的捨不得。」

; K0 S' e. d" a+ A% j　　旁邊的二老太太「噗嗤」笑出聲。
5 v" Z: U' e0 m) [
( E4 n7 V" @9 K" Y& S　　姚老太太的眉眼頓時微皺起來，她這個嫂子從來就不給人留顏面，這聲笑彷彿是在笑她言不由衷。
3 L$ A$ t0 Q0 `. G" ^$ s
2 d2 I1 X3 J: [  l3 j* Z1 D8 q　　姚老太太正覺得臉上難看，二老太太笑著拍拍姚老太太的手，「如今說捨不得了，若是就在家中嫁不出去你才要真的著急，你身邊總算還有幾個孫女未嫁，不像我老太婆連個說話的晚輩也沒有。」
' c; ~# d: e1 O2 C( Y
/ y- j  r0 X" n　　不但嘲笑了人，還將話說得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姚老太太只能有氣往肚子裡吞。
: G, J3 ~1 v" ~
　　姚二老太太說完話站起身，向婉寧伸出手，「七丫頭陪我去園子裡活動活動腿腳。」

　　婉寧頜首，站起身來去攙扶姚二老太太。
+ ~4 ~2 T. a) w+ @8 G( v
! E7 ~% x8 g- @& S　　姚老太太的眼睛裡幾乎冒出火。

8 c0 y2 n6 G* F5 }( K" n- F* ^　　眼看著姚二老太太和婉寧走了出去，姚老太太也起身回到房裡，剛坐下來就聽到姚老太爺怒罵的聲音。
  Q# e8 O) [. k) g8 [3 M( |
) J2 g- C9 H4 e$ X7 E4 ~$ @% i　　「罵，就知道罵，從來都說自己會識人，看不上沈家和七丫頭，如今人家沈家的生意是越做越紅火，七丫頭也嫁了皇親國戚，你倒是喜歡壽氏和張氏，壽家是敗了，我看張家也支撐不了多久，那個張氏簡直就是瘋了，不知道侍奉老三，整日裡吵吵鬧鬧，什麼勳貴家的小姐，連村姑也不如，沈氏在姚家的時候，好歹能將內宅打點的妥妥帖帖。」
  C5 s4 ?% f$ ]. Q
　　姚老太太說著，姚老太爺瞪圓了眼睛，臉色也鐵青起來，不停地拍擊著床鋪。

　　「別拍了，蔣氏是不會回來了，」姚老太太說著翹起眼睛，「蔣家要發達了，朝廷命蔣家治理運河，那可是個肥差，誰也求不來，將來真的將河道治理好，蔣家難免要興家，豈能讓自家的女兒在旁人家做妾？」

　　姚老太太聲音譏誚，「蔣氏早就算計好的，不過是將你蒙在鼓裡。」

　　姚老太爺嘴裡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彷彿要將牙咬斷，「宜之……宜之……」

　　姚老太太冷笑道，「你那庶子早就奔前程去了，怎麼可能還認你這個爹，你就等著他尚主的好消息，只不過……長公主是不可能來給你敬茶，叫你一聲爹，頂多喊你堂叔，你還要行禮給人家。」

　　姚老太爺頓時翻了白眼，整個人向後倒去。

　　姚老太太一動不動地看著，看著姚老太爺臉色蠟黃，可是不消片刻又自己喘過氣來，現在她才明白什麼叫做活受罪，死了一了百了，就怕半死不活地苟延殘喘。

% e: \" @% i, S2 o; A; T, w　　……

　　婉寧和二老太太在亭子裡坐下，陽光暖洋洋地落下來，二老太太將婉寧仔細地打量一番，「好像轉眼之間就長大了，」說著頓了頓，「崔二待你可好？」

　　婉寧點點頭。
8 m1 @0 z  v* Y9 z: g, D# K$ Z
. ~; `. @3 g+ ?　　二老太太連連頜首，「別的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婚後能夫妻和順，看得你這般我也就放心了，過兩日就和你大伯回泰興去。」

　　除了母親，最讓婉寧難以割捨的還是二祖母，二祖母從泰興來到京中也是為了她的婚事，聽說二祖母這麼快就要走，婉寧心裡頓時有些捨不得，「二祖母在京裡住些日子再走也不遲。」

8 i, w; h! L/ I9 W& I! B1 D　　二老太太笑道：「總是要回去，趁著身子好也經得住舟車勞頓，你那祖母倒是沒有要走的意思，恐怕要在京中住下來，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她發愁的事多著呢，也不會有太多精力來算計你。」
* `& `, x; h6 G4 U
0 z# q, m% w# `% ~$ g, O　　婉寧挽住二老太太的胳膊，「我會想二祖母。」

　　「過些日子你們再回泰興看我老婆子也就是了，族裡還有不少事，你大伯不能總在京中。」

　　雖說心中捨不得，到底也沒有法子。
+ k" Q; a6 T. z
　　祖孫兩個說了一會兒話，二老太太突然道：「你父親要休了張氏，你可知曉？」
7 i0 z+ r& V/ d( T" C2 n) K# z) h' J
　　雖然她不在姚家，但是這些事到底還瞞不住她。

　　張氏和父親鬧了兩次，如今父親已經住去了西園子。
8 |3 O5 K$ q& ^8 @. v* l) S
　　二老太太道：「你那繼母，裝瘋賣傻地把自己鎖在院子裡不說，還將你那弟弟也帶在身邊，不許旁人接近。事情已經鬧去了張家，張家來人說，你父親休妻不合禮數，張氏還有三不去，張氏嫁到姚家之前，你父親沒有這樣的官職，宅院也比如今小不少。」

" D7 J$ V9 G0 i9 o# U. y. o4 b　　所以今天回門，祖母才會這般和顏悅色地拉攏她。

　　二老太太道：「你父親如今是進也進不得，退又退不得。」
) A6 y( c0 q6 q  g! u. b
5 b4 |+ ]& g) g' ^5 I! |4 `　　婉寧眼前浮起父親無可奈何的神情，同樣是休妻，之前是好欺負的母親，如今是如同潑婦般的張氏，父親也算是嘗到了苦頭。
2 H/ Z7 W& }+ B% N# F" M/ }, {: I
( W' q4 ]0 [7 f% F  z1 G; o7 k　　婉寧道：「父親是想要休了張氏，將母親接回來。」到底回不回來，不是父親說了算，如今掌握在母親手中。
$ M* J. K3 L4 T
6 Z# k6 ~6 _% b& m& t; Q+ v0 Q& U* a　　二老太太很有感觸，「從前休的時候，你祖父跳著腳的樣子我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時候他們恐怕是沒想到，休的時候容易，再想請回來可就難了。」

　　婉寧將二老太太送回屋子，準備帶著人去沈家看母親和舅舅。

　　姚宜聞帶了管事媽媽過來，「你可是要去沈家？」
) i- I6 g8 c; ?/ i
+ C9 `1 f! T$ F" G9 z. W( K- q　　婉寧點點頭。

　　姚宜聞停頓片刻，看向管事媽媽。

　　管事媽媽笑著道：「老爺早就準備好了禮物，就是等著小姐去沈家的時候一併帶過去。」

5 q" E3 Z# w5 S% Y, R. A　　「也沒什麼東西，」姚宜聞道，「都是給你舅舅的，你的事，你舅舅和舅母沒少操持。」

　　下人手裡捧了幾隻包紅緞子的方匣，父親的神情和往常不太一樣，有些緊張和晦澀。

/ O* X: F( k8 ]　　婉寧知曉父親的意思，讓她送這些東西去沈家，是想要藉著她的手和沈家修好。
7 H: o' J  _( _; N/ k, {
! g( H3 V/ q3 c　　婉寧看向姚宜聞，「父親想要休了張氏，是想要將母親接回來？」

　　姚宜聞的鬍子微微一顫，卻不敢直視婉寧的眼睛，「婉寧，我也是現在才明白過來，從前太對不住你母親，你母親住在娘家，總不是長久之計，我就想著等這邊事了了，讓人上門去沈家提親，將你母親風風光光地抬進門，我們到底是一家人。」
/ _: G: v1 C( L0 q" \6 g; t
+ }" A2 b3 E' Z5 T# p　　「如果你母親和沈家人還氣我，我就去沈家認錯，一直到沈家肯原諒我，」姚宜聞說著抬起頭，目光中滿是懇切的神情，「好端端的家被我弄成這個樣子，如今我是真的想要彌補那些過錯。」

- ~: C1 N- U, z0 z3 s: y4 J9 M7 _" u　　父親的聲音中有幾分的沉重，說到後面竟有些嗚咽，婉寧相信這一刻父親說的那些話都是發自內心。

sanji32

第二百六十九章 再娶
( V- a/ `' [; B
  \# h( W" g  J- Q; I　　婉寧看向父親，父親臉上勉強浮起一絲笑容。

　　婉寧搖搖頭。

$ J$ r: P6 D% c# R/ p　　姚宜聞笑容立即變得苦澀起來。
2 o5 F$ r, W* B8 x" T! H
8 a3 z" C7 m8 |3 `　　管事媽媽低聲道：「小姐不幫老爺，誰還能幫老爺呢，一家團圓總是好事。」
; N: `- ?  B% v4 P
2 V7 M! ?$ i8 K' c' S8 X　　婉寧神情堅決，「父親休母親時沒問過我，現在不能盼著我去將母親求回來，父親種下的因，不能期望別人去結這個果。」
  n: `- S) f: z0 ~1 G' w0 D
　　「能娶回母親是父親的福氣，娶不回來父親也只能悔不當初，並不是所有事只要後悔就能挽回的。」

　　姚宜聞不禁沉默，休了沈氏時，婉寧才六歲，六歲的孩子哭著鬧著要找母親，那時候他還不是狠心地將沈氏送回了沈家，他現在的確不能硬要婉寧幫他。
" e  n& r: d- n" e+ o
) J( l8 x' g  h4 W) M& V　　婉寧向姚宜聞蹲身，「父親留步。」

+ Q) Z# \! t% X8 W　　姚宜聞不知說什麼才好，只得點點頭，等到婉寧快出門，姚宜聞站起身，「聽說你公公和奕廷父子合不來，你……也不要管太多……能順著長輩時就順著長輩，關起門來還是要跟奕廷一條心，若是崔家為難你，你就回來，爹……給你做主……」
/ _! Q8 `/ M0 }2 E) K+ J' O- D
　　難得父親能說出這樣的話，婉寧不禁停下腳步。

1 n$ r8 W8 J& K# m8 b  \　　姚宜聞道：「你雖然已經出嫁，永遠都是我的女兒，娘家也是你的依靠。」
6 p% A! I8 Z2 C2 p+ [) j
& F( P- D, {5 D/ h5 P* C　　父親很少說出這樣的溫言軟語，大約總是有父女的情分在，她心裡對父親從前所作所為的憎恨減輕了不少。

, Z+ y! l; l$ c7 V　　也許時間終究沖淡一切，到底還是會留下些美好的回憶，這就是親人和仇人最不同的地方。

( f+ V. U: `: f7 h, r　　……

% x- p9 d6 N2 i6 M　　婉寧吩咐童媽媽和落雨去屋子裡將她常用的軟枕和筆墨拿去崔家，婉寧和鄧氏在花園裡說話。
* C6 D4 w7 ]+ d  i! a) v
- k6 u: M4 b$ w! }7 ]　　鄧氏給裴婉慧相看了一門親事。
) _* v$ y. H" O# i) n# R0 j
7 f; g$ Y" v2 Q) U/ H　　鄧氏道：「年紀比婉慧大些，從前有過一個娘子，難產的時候死了，孩子也沒留下，人很老實是個秀才，在家中開了個私塾，平日裡還寫寫畫畫換些銀錢。」

　　鄧氏眉眼都笑起來，「讓婉慧隔著隔扇望了一眼，難得的是人很端正又懂得營生。」
5 p9 W& x( n- p
! e% J8 V! i" E( k, o　　婉寧點點頭，「還是要打聽清楚。」有些人不是表面上看著那麼回事。
+ e/ @8 _% T: A" R
; V" n( n1 f" W" a/ O, l2 [　　鄧氏道：「我也這麼想，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再委屈我們明慧。」

　　說著話，族裡的嬸娘叫鄧氏，鄧氏想要將婉寧送去垂花門，婉寧想起園子裡的桃花就想要自己去瞧瞧，和鄧氏分開，就向園子裡走去。

　　桃花已經謝了滿地，鋪散在青石板路上，北風一吹紛紛揚揚，倒是石榴花正開著，種在八角亭外，婉寧伸出手去勾那伸出的花枝想要湊在眼前看。

8 l) c1 I2 y. U; P# r3 _　　素白的手指搭在枝葉上，小女子輕輕地踮著腳尖，衣帶在風中輕輕飄蕩，腰間荷包上的鈴鐺清脆作響，仰著頭，髮髻上的鳳頭簪幾乎要滑落下來，那一頭烏黑的秀髮彷彿也會流瀉而下，她卻渾然不在意，只想要去沾那石榴花的顏色，卻不知她比那花更加嬌豔。
4 b" i0 r+ Z# h) Z0 i6 u
6 R9 _$ R% m; T' k　　看清楚了石榴花，婉寧才松開了手，轉過頭卻發現一個人站在那裡，穿著白色的直綴，臉上是渾不在意的模樣，笑嘻嘻地看著他，面目很是英俊，十分的灑脫，笑起來甚至有種無憂無慮的模樣，忽然咧開嘴露出裡面雪白的牙齒，就像一隻野獸。

　　婉寧第一次有種恐懼的感覺，渾身的汗毛彷彿都豎立起來，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這個人明明沒有見過，卻會讓她覺得害怕。
! y; _% S2 N  n
　　「你是姚家七小姐？」

. l9 G, q( r1 N, F4 l　　那人低聲道。
2 k9 r* I) i( b3 f
' X6 z3 O# D1 I2 Q  j+ R　　婉寧皺起眉頭沒有回話。
& ~! B: L! N" X- `8 o- V- K
  l# {# r1 z0 G　　那人卻不在意，「叫舅舅。」

% w7 G- J1 y+ ~6 n　　「我是你母親的弟弟，你要叫我舅舅。」
: Q3 ^. @0 W0 S) N4 m; `/ W. l
3 b2 b& f' U: o　　婉寧想起來，張氏有個弟弟，那個因為品行不端，形骸放浪，尚沒有封為世子的弟弟。

* T/ V* C; A/ |; h( G　　婉寧不想跟他寒暄，正好童媽媽走過來，童媽媽沒想到園子裡會多個外男，將婉寧護在身後，婉寧正好轉身走出了園子。
+ T# O* }$ k6 j  T$ Z; H1 o8 i
　　張傳凌不禁一笑，她明明已經想到了他是誰，卻還裝作一無所知，轉身從他面前離開，一個字也沒說。
9 \; h+ h9 s( M" d! R3 j
　　這樣強硬的態度，才讓父親暴跳如雷，家中一片愁雲慘淡，這女子和尋常人還真的不同。
/ J! C% L- F( H% x8 L& V  U
　　……

4 h4 M0 Z- `6 q& T　　婉寧才走了兩步，就見到一路尋來的崔奕廷。

　　「手這麼涼。」
+ |4 ]6 \; c9 P  Z
4 z( _; D  p$ T0 \/ y+ K　　長長的袍袖下，他握著她的手，溫度從他的掌心傳來，讓她整個慢慢鬆懈，「沒事，園子裡風大了些。」

/ C0 ^) E& O& K. b* G3 f　　崔奕廷看了一眼童媽媽，皺起眉頭，「是遇見誰了？」

　　什麼也瞞不過他。
( V/ {# V. H) G
　　婉寧道：「應該是張家人，從前沒有說話，我也就裝作不認得……」
, [3 W6 M% S4 j) X% T3 e$ _4 q
　　崔奕廷捏了捏婉寧的手，「以後在自家園子裡也要帶著幾個人。」

　　兩個人邊說邊出了垂花門，眨眼的功夫馬車就到了沈家，沈氏早已經等在門口。

　　崔奕廷見到沈氏上前行禮，清清楚楚地喊了一聲，「岳母。」

- T- ~% @, o% v2 p  e! L4 E* [　　沈氏略有些詫異。
7 c: I; l' t9 e( W0 K1 p
　　沈敬元也沒料到崔奕廷會這般行禮，半晌才反應過來，忙請崔奕廷去書房，昆哥滿臉笑容地拉了崔奕廷，親親熱熱地喊了聲，「姐夫。」

　　崔奕廷在姚家時態度不免冷漠，祖母看得只皺眉頭，話才沒說兩句，如今倒是眉眼舒展，少了那份肅然。
2 V, ?& f+ S3 M% h* C6 u
, z: F$ Q$ Z7 ]& E' e6 l　　婉寧跟著母親、舅母回到屋子裡，沈氏忙著問婉寧這幾日的情形，說了會兒話，沈四太太才道：「有沒有聽你父親說，想要將你母親抬回姚家。」
& i: P6 [. x& @$ o0 g" L! ^
7 n7 ?0 l6 h/ y& i! f( _# R$ M　　婉寧頜首，轉頭看向沈氏。

　　沈氏臉色有些難看，不知在想些什麼，可立即就用笑容遮掩過去，「不過隨便一說，不用放在心上，再說，那個地方我出來了，就不想再回去。」
/ e" K: |1 n9 R
　　沈四太太嘆口氣，「姚家既然專門請了族裡的嫂子過來，定然就不是隨便說說，聽說這兩日廣恩公府已經好幾個人上門……你也要思量思量……」
% I! O  a; A. P4 E5 J
5 P! R2 r& c0 f! X　　沈氏低下頭，「嫂子別提他了，我這輩子是不想再嫁人，就這樣自己一個人也很自在。」
9 ~+ @% W* Q( o$ }: Y7 {& V0 _6 j
- j' f/ h# |( b4 Q* P; Q　　「說什麼傻話，你還年輕，怎麼能委屈自己。」

　　沈氏豁然一笑，「嫂嫂是嫌棄我，不想讓我呆在娘家？」

" h- R# i/ ?9 c& U: Q　　「你呀你，我巴不得有你幫忙，讓我省心不少，這樣的好事上哪裡找去，」沈四太太說著站起身，「我也不勸你了，你心裡有個數。」

　　沈四太太出去準備宴席，臨走前深深地看了婉寧一眼。

7 Q9 b- Y7 v" R　　屋子裡沒有了旁人，婉寧側過身躺在沈氏的腿上，「母親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 y9 Q7 P; Y' b8 x　　沈氏笑道：「哪裡有呢，昨天姚家的嫂子來勸我，讓我等你父親休了張氏，就答應回去姚家。」
8 D- u4 S7 P) z
　　姚家嫂子的意思是，婉寧雖然嫁了人，外面人提起來也總是將休婦之女掛在嘴邊，若是她再回到姚家，重新成為姚三太太，那些閒言碎語也就散了，否則婉寧想要孝順她，還要背著崔家，萬一哪天崔家挑剔起來，婉寧難免會被責怪。
0 m+ g2 j( P' X% C0 X
　　為了婉寧，她是不是真的該回去。

　　她不能自己沒有了名聲，還連累婉寧。

$ _" m3 h) h& c7 W　　崔家是外戚，有個規矩，她晚上睡不著翻來覆去想的就是這個。
  U% r/ @5 G9 n9 N# D( D
4 N2 }- F/ A. X3 @　　「就像舅母說的那樣，母親應該為自己打算打算，」婉寧輕聲道，「從前嫁給父親，都是為父親盤算，生下了我，又為我操心，如今我已經嫁了人，母親還有什麼不放心，自己想做什麼就該做什麼。」
& S* K/ G' r1 C% C* S
　　沈氏忽然沉默起來，忽然想到了楊老太太床前那輕輕的翻書聲響，她卻又忙搖搖頭，讓思緒散亂，然後消失不見。

　　沈氏道：「我都什麼年紀了，哪有那麼多想法，如今這樣就很好。」
0 N6 H3 z# |" z. V+ _: K2 E) z3 s9 o
  v  O# }. s& e0 T9 d　　兩個人剛剛說完話，沈四太太就進屋道：「楊老太太還記著小姐今天回門呢，讓人送來了禮物。」

　　沈四太太將手裡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開一看裡面是兩條汗巾，紅彤彤的上面繡著桃花。
8 f' ^( a0 n+ F4 t' B0 U2 m  c
: c! g5 f9 U6 Q) R% A5 c& E　　沈四太太道：「呦，這是給小姐和姑爺一人一條。」
9 J3 V0 k' K- q5 L7 `5 Y7 \
　　婉寧直起身來，轉頭看到沈氏目光有些茫然，卻很快又被笑容掩飾，「老太太還真仔細，我們也該準備份回禮。」

/ ?" r7 h3 Z# p( I( ?4 [) u; A* c& D　　「這樣不好，還是改日我和母親去楊家看老太太。」
3 B( a8 U5 F) C" T6 g1 P
　　沈氏又是沉默，半晌才伸出手來整理婉寧的發髻，「這些日子要看賬目，我就不去了，你送去就好。」

　　之前楊老太太病重母親和舅母幾乎天天都去楊家，母親從心裡很感激楊老太太庇護昆哥，現在卻怎麼不去了。
4 D0 W; x7 @8 m" d1 J" l
' e& \! v( c7 v7 }0 s" g' r3 n　　想到母親躊躇的模樣，婉寧忽然想到了楊敬先生。

% {5 |, ~3 K" i! A2 o　　如果是這樣，楊敬先生心裡是怎麼想的，會不會覺得母親是出妻，就心生嫌棄，「昆哥這些日子課業怎麼樣？」
) N4 J: `" _5 v) ^6 j
3 R/ S: v" o( K　　沈四太太笑著道：「天天都去楊敬先生那裡，怎麼能不好，楊老太太將昆哥當親孫子一樣喜歡，讓身邊人將春天、夏天的衣服做了三四套送過來。」

　　楊家到底是不是那個意思。

　　……
9 @5 N( I; n/ \5 n' o9 L
　　崔家。
) x" o/ U; Z9 b
　　素雲心中忐忑地在做著針線，剛繡了幾針，下人就匆匆忙忙跑進來，「奶奶，賀家來人了，要給大爺看病呢。」
) i# p, T' u, ]# p
　　素雲站起身，「二奶奶回來了？」
; l* a& r) i3 u' J
/ ?9 p- V! K# z, |　　下人搖頭，「沒有，二爺和二奶奶都在姚家呢。」

- p4 ^; K& j" B　　姚氏沒有回來，賀家卻來了人。
0 E2 k# l% o& x  W' M' p
　　素雲正想著，簾子已經掀起來，崔夫人身邊的宋媽媽已經進了屋，然後招呼身後的人，「賀御醫，您這邊請。」

' s4 ^" c: C, E　　素雲緊緊地攥住了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