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sanji32

第二百八十章 清理
# N7 Y) K) n. O* z2 u
　　皇帝坐在南書房裡，燈光下臉色難看。

　　「崔奕廷怎麼說？」皇帝看向身邊的內侍，內侍立即端了熱茶過來。
+ i6 d! y' S, F1 l0 ^' A' I6 \% k
　　站在下手的錦衣衛曹僉事道：「大約是跟鄧嗣昌的事有關，福建、廣東都陸續有奏摺進京，現在出事又是敢在皇上召見王盧江的時候，都說皇上是聽了崔大人的話……」

8 {  l5 W9 I" v2 h0 ?; i　　皇帝抬起眼睛，「說得沒有那麼好聽吧？是說朕，聽信奸佞讒言，要招安王盧江的是朕，不是他崔奕廷，現在就因為崔奕廷辦了這個差事，就成了眾矢之的，朕看用不了多久，有人就會打著清君側的旗子親來逼宮。」
# b9 Y) K5 Q" m! x. T- [
　　「不過是殺一個鄧嗣昌，就像扯了他們的心頭肉，過些日子若是真的開了海禁，他們哪裡還能顧得什麼是君，什麼是臣。」
- B/ n0 s1 ~8 s
1 i& K! ^( s, ~7 {6 y　　曹僉事低下頭，皇帝的聲音繞樑不絕。
2 }5 U9 U# N0 N, x5 T7 s
& {6 K0 s  ], F# h  }　　皇帝道：「還說什麼？」
" i3 U9 Z: |5 B' c6 Q
　　曹僉事不敢說，低下頭。

　　皇帝冷笑，「說，朕是大周天子，還不至於被這些亂臣賊子嚇倒。」
- d* v) n9 B0 S/ A3 o" W
7 H( E% v6 o# L6 ^/ f, `+ ?- X　　曹僉事道：「無非是想要拿先皇祖制說事，說皇上年輕的時候就常有悖父訓。」

　　有悖父訓。
8 J3 k) [; B& g- u' `
　　這幾個字是先皇寫給他的話，那時候他想要改革馬政，聯合了幾個御史言官上奏摺，想要推行新政，卻換來先皇的責罵。

　　他因此閉門思過，在書房裡過了個冷清的年，沒想到先皇又說他，氣量狹小，不成大事。
1 H3 U: b3 `# x" v3 V; k
　　現在這些人舊事重提，是想說先皇想要傳位的人不是他而是端王。

! G3 Q7 z7 r" j8 m0 }　　「怪不得朕登基之後，還有那麼多人支持端王，那是因為端王能讓他們發財。」皇帝說完這話劇烈地咳嗽起來，這麼多年他勵精圖治，還有人舊事重提。
# y# v1 ?8 @5 C/ a
　　宮人忙上前服侍皇帝，皇帝搖了搖手。
4 X4 _9 @+ G) W0 F! ^
　　曹僉事立即道：「皇上登基這麼多年，整飭吏治是為了天下百姓，這是有目共睹，那些人之所以舊事重提，是想要阻礙新政，煽動朝廷百官，若是分出黨派，他們便可以從中大做文章。」
! r' P4 e* K) f5 l% g8 Z' J$ [
, V0 v% X; S# C　　皇帝抬起眼睛，「接著說。」

% E0 p4 u! G& }, B5 \- X+ X　　曹僉事道：「微臣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這朝廷上亂起來，新政也就推行不下去，先帝在位時的那些老臣一旦被煽動，就會抬出先帝恩情來強辯，到時候必然要出大事，所以……朝廷不能亂，不如就交給錦衣衛去辦，連夜審問那高謄一黨，看看到底有多少黨羽在其中，他們在密謀些什麼。」
& |+ J; I( b) ~, B1 D8 |( B3 L
　　既然不能聲張，就要交給最信任的人。
' d5 k5 p+ G& t. r9 ?
　　皇帝點點頭，「崔奕廷還要幫朕推行新政，審問辦案的事不能落在他身上，」說著看向曹僉事，「你去辦，朕放心。」
9 K+ m! d: u0 `* @8 _( M
1 Q* z8 S/ \& s" Z* K　　曹僉事躬身道：「臣自當盡心竭力。」

5 I! q7 ?  z, p) [　　皇帝道：「只要和鄧嗣昌有牽連，不管是福建、廣東官員，還是勳貴、京官，都給朕查個清清楚楚，一個也不要落下，朕到底看看，他們的根基扎的有多深。」

　　……

- q7 s8 x, P% @/ T2 s" U　　崔奕廷半夜才踏進家門。
' U. h2 a$ Y7 w+ B2 g& r1 W
6 R6 A5 h$ p( y: l8 E1 j1 q% P　　婉寧靠在床邊昏昏欲睡，聽到外面的聲音，立即就穿鞋下床。
. a/ F3 s3 g6 E; C3 N0 n; f
　　崔奕廷撩開簾子剛邁進屋，就看到婉寧那雙關切的眼睛，這麼晚了她還沒睡，是擔心他，看著她翹起腳準備幫他解扣子，他不由地將手拂上去，自己利落地將扣子都解開。

3 d9 c- h3 D  D0 m/ x  X& v　　「怎麼不先睡下，眼睛都熬紅了。」

$ D3 D$ x& d4 z8 B1 g　　崔奕廷換上了中衣，兩個人靠在床頭，婉寧將手裡的書放在枕頭底下，躺在軟軟的床鋪上她頓時覺得舒坦。
7 K, h+ Z( m# R  v
1 E, N& }1 s, v　　「皇上將高謄的案子交給了錦衣衛。」
; \3 W+ ~  e) t! B3 N
　　婉寧聽著崔奕廷十分自然的一句話，腦子裡那一點睏意頓時被驅趕開來，臉上也浮起笑容，「那樣就好了。」

+ P5 \- J/ h; H8 M4 Z　　崔奕廷選擇進錦衣衛，必然是有幾分的把握，絕不會是單槍匹馬一個人進去亂闖，所以，但凡有事涉及錦衣衛，崔奕廷八成都能做主。

　　「那高謄那邊有沒有什麼線索？」

　　眼見她興致來了，這樣說下去恐怕到天亮都說不完，他是不怕，她巴掌大的小臉再瘦下去可就沒有了。

　　崔奕廷打了個哈欠，「我困了，睡一會兒再說。」
2 _! }" K! W$ X6 K$ b( N3 A
　　長長的手臂伸過去，燈就滅了。

9 C3 k, l; w+ u7 c& A' c　　婉寧覺得奇怪，想要抬頭去瞧，那隻手卻又落在她的腰間，將她抱了個結實，「明天一早我還要去衙門。」
& \+ F; h2 }$ k0 m
　　聽著他懶洋洋的抱怨，她也只好閉上了眼睛。
7 O2 }5 B2 N5 T
　　他的呼吸聲慢慢均勻，婉寧也徹底放心下來，長長地舒了口氣，很快睡著了。

# c! l7 i) r+ u　　崔奕廷睜開眼睛，看著月光下她模糊的面孔，他輕輕地撥開她臉頰上的長發，微微低下頭，她頭髮上淡淡的花香傳進鼻端，他頓時也有了睡意。
* D- U6 H/ e% Y, U
9 ^% A* h  K  Z' \' c* n4 U　　她那麼聰明，怎麼不知道方才他是在騙她。

! f: V; x: M2 L. P% V. r# \　　人到底有所長更有所短，她的短處就在於她自己。
& u3 m( h, V8 w
' N# A) s' L$ _+ f; O. v　　關切別人太多，到了自己身上，許多事就看不那麼清楚，從他認識她開始，她就一直為旁人忙碌，就算嫁進來也是一心為他著想。
( P8 X1 ]7 a5 A7 F
　　什麼時候也會算計算計，讓她自己舒坦些。
' S, R+ Z5 U% ]
　　婉寧起床的時候發現崔奕廷已經不見了，床鋪上只留著一個人躺過的痕跡。

; h2 T* I' u+ }  }　　落雨進屋伺候婉寧穿衣。
9 o9 E/ y6 {; w
　　婉寧轉頭詢問，「二爺去哪裡了？」

　　落雨道：「去了衙門，二爺說，讓您給夫人請了安，就去趟園子裡山坡上的小書房，幫他找幾本書出來，書挺不好找的，讓您慢慢翻。」

% p6 w' F$ N9 w" J* E8 F, N　　婉寧點點頭，去給崔夫人請了安。
! D4 R7 D* Y$ F. c6 [
　　崔夫人笑著道：「奕廷說要麻煩你去找兩本書，那書房是他前些日子用過的，旁人還不准過去。」

　　想必是很重要的書。

　　正說著話，宋媽媽進來道：「族裡來馬車接大爺、大奶奶一家了，大奶奶要來給您磕頭。」

　　崔夫人搖搖頭，「免了吧，讓她到了二老爺家裡，多多孝順二太太。」
# D, A# ?+ G9 B
　　素雲和段氏，一個不講情義，一個陰謀算計，經過了昨天，兩個人都知道怎麼才能保住一條性命，不會再隨便亂說。

1 t) l5 F9 f4 }# v/ m　　不過素雲的身份段氏再清楚不過，就這樣接下個庶子，可想而知心裡會多麼不舒坦，素雲也知曉自家男人是被段氏所害，心裡必然會防備段氏，雖然成了個主子，將來也不會過得輕鬆，如今兩個人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也算應了那句，惡人自有惡人磨。

　　婉寧從崔夫人屋裡出來徑直去了小書房。
$ ]+ x, F- R) y! U
　　拾階而上，山坡上種滿了玉蘭花，風一吹，淡淡的花香就被送到了鼻端，婉寧四處看去，這書房其實是崔家最好的地方，前面種竹後面種花，站在石板路上能看到整個崔家園子，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 @/ t* Y" g1 E! h8 S/ u
# |; V0 F0 L$ z+ O: y/ V, q　　站了一會兒，婉寧才進了屋。
+ Z5 a5 J: [6 M0 Y1 A6 F7 `) e6 E! e
　　屋子裡點著一鼎香爐，屋子裡是鵝黃色的帳子，書架子上擺滿了各種書籍，裡屋小炕上擺著幾個迎枕，和牡丹花開的小幾，上面擺著幾盤糕點，還有兩本書。
5 G. K0 t7 ?1 n+ g  V
　　婉寧看向童媽媽，「方才有人在這裡？」

　　童媽媽道：「外面的下人說，二爺去衙門之前來過，吩咐小廚房做了點心送上來。」
! `# b' D' I7 v0 s. e; {/ A
+ t& q) n! k9 F　　婉寧走過去將小幾上的書拿起來看，是她喜歡看的地方志。
  n. ^  n" m1 A# P# f
　　童媽媽就在一旁抿嘴笑，「還是二爺想的周到。」
4 m2 X& W( R, u8 k  T
　　婉寧捧著書坐下來，外面偶爾傳來幾個鳥叫，反倒顯得這裡更加清幽、安靜。
+ J) K" g1 g2 Y+ w! {
  j! {7 \( `( H( }　　崔奕廷哪裡是讓她來找書，是讓她光明正大的來偷懶，就算她在這裡睡得昏天暈地也沒有人知曉。
' a1 M- D1 v! A1 v- t' x
　　童媽媽道：「您在這裡也好，老爺那邊正發脾氣，免得有什麼事要問到您。」
( p0 |8 x+ Y" ~# b1 o, }
　　婉寧開始翻手裡的書，「等到二爺回來了，就來跟我說一聲。」
8 X& _$ G5 m- E  m  M2 g
; ?- e$ W  M+ r1 l" t1 M4 l) x$ e. G　　……

　　崔實圖看著地上跪著的那些被他打發去通州的人。
& Q3 B; j% b/ I! K5 d. M
/ {6 B; C. {" [6 q4 D　　這些人幾天都沒有消息，突然一大早就回來了，一個個滿臉的驚恐，就像遇到了什麼恐怖的事。

　　「老爺，」楊管事道，「我們還沒到通州就被人算計了，被關進一個屋子裡，被問了幾天的話，昨天才被放出來。」
+ b2 C5 I( A; d, a1 z) Q+ i' @
; g8 D  |% \& k4 n1 Q3 a　　崔實圖不由地愕然。
3 e5 U! h; W8 M- t2 d: h. Z
　　這是怎麼回事，如果是有人要害他，怎麼將人抓起來又放了。

" w( L( u7 f% a' J　　「唐管事呢？」崔實圖問過去。

　　楊管事搖搖頭，「我們被抓的時候還有，放的時候就少了唐管事和項三幾個。」他們還在周圍找了找都沒看到他們的人影。

　　唐管事是家裡的老人，幫老爺辦過不少的事，只要想到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他們難免又是驚懼又是傷心。
' R9 U/ a% r& `0 b( h) K
　　崔實圖仔細地思量，「都問了你們什麼？」
% K2 I8 L) {5 P6 b, c
　　楊管事道：「問我們是哪家的人，去通州做什麼。」
; J: W- I& b! O6 M0 b# X& H( K
　　崔實圖道：「你們有沒有說？」

　　「沒有，」楊管事道，「我已經問過，帶回來的這些人都沒說。」老爺交代的事，他們就算死也不能說出口。
) v1 s) Q3 [* ]% Y+ P
7 I" P0 t6 W% C$ Y2 \: C& X　　唐管事會不會是因此被殺了？
, t3 I4 d# Z6 }: t- J2 {
& T: c' ?* ~' l) F　　如果沒有被殺，會不會就是說了什麼話，被人帶走了，日後要用來對付老爺。

/ G3 |1 D0 e5 L5 k; R( i　　崔實圖接著問，「你們又有沒有去通州？」

2 e! g4 c/ r4 B7 ]) B; g9 Z　　楊管事道：「我們想著要回來報信，沒敢再過去。」

　　崔實圖點點頭，讓楊管事退了下去，他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臉色陰沉。

; d& ]2 Y7 {' U* u% N/ ?8 F　　整件事都透著一股的蹊蹺，明明已經有人探出了他的秘密，也抓到了他的把柄，一切卻又那麼的安靜，沒有任何事發生。
( ~  e6 ]. \7 G7 V# n! S7 F
* B1 Q% M# T  I( x　　如果抓唐管事的人不是想要算計他的，那會是誰？
1 x1 j4 ^9 Q8 O  O7 f
% h5 e' D! H% X　　崔實圖皺起眉頭，「將二爺叫過來，我有事要問他。」

　　……
7 P, V6 e( s( c3 q: v' F& b
　　崔奕廷從衙門裡回到小書房，何英低聲稟告，「那些怎麼審問都不會說出來的人已經回到了府裡。」
# s' d$ |; M1 Z, X7 Y
' R! _' P/ _! O3 X- q' l　　崔奕廷點點頭，「他們閉嘴不提，也是知道的並不多。」

　　不像唐管事，知道的多又將這些消息透露出去，用來換取金銀。
8 Y+ |! L( G. @) ^# |) v! D
　　崔奕廷道：「都要辦得乾乾淨淨，通州那邊也不能留下半點的蛛絲馬跡。」
0 D: ~7 {2 j+ }. G( o* ?
# y/ t5 u6 O$ R+ y9 h　　何英道：「聽說王盧江從海上運來了不少的物件，商賈早就開始在通州置辦院子，準備住下來看情形，那幾處院子三天之內倒了手幾次手，院子裡裡外外都被修葺了一番，根本什麼都查不出來。」
( r, P$ p+ e& t

sanji32

第二百八十一章 父子

　　崔奕廷將這些日子寫的書信用的帖子扔進了火盆裡，火焰很快就將紙張吞噬乾淨。

　　「二爺，」陳寶進門道，「老爺在找您呢，讓您過去說話。」
3 x- `# `- t2 i6 L8 @6 V
　　崔奕廷點點頭。
, T1 H+ H8 U( L8 b2 V# V9 g5 ]4 R
) U8 f7 v' m% n- {: |/ N　　何英道：「老爺會不會已經知道，派去通州的人，其實是被二爺抓起來審問。」
. }; ?0 Z) R& ?) V
　　崔奕廷沉著眼睛，「我不問也遲早會有人問，我本來也沒想遮掩。」
0 r$ `# A( Q* x! \. |
% K& M/ P3 R) u( e1 }' R) b! \* F　　何英知道二爺如果不想讓人察覺，就會將整件事做得乾淨利索，根本不會有半點的痕跡，既然將楊管事他們放回來，就不怕老爺知道。
9 i% Q* Q; w  R, n, K. `1 A
　　知道了又怎麼樣，沒有二爺，只怕現在高謄早就密告上去，已經有官兵來搜查崔家。
7 y9 V. ]& A( |7 G0 w
6 @& a4 O0 T9 a) p3 n! y. ^　　崔奕廷道：「辦你的事去吧！」
2 d' {. h) ?! b9 c# c
　　何英應了一聲從屋子裡退出來。
4 V5 Z/ m! m% D/ x
7 N. O+ D8 G( i: w  j　　崔奕廷整理了衣衫出了書房去見崔實圖。

% q% [4 O. z+ }　　崔實圖和崔夫人正坐在椅子上說話，崔實圖抿著嘴臉色不太好看，崔夫人不禁道：「有什麼話，老爺好好跟奕廷說，關起門來我們才是一家人。」
' N6 ], b) a0 X
　　崔實圖沒吭聲，讓人在屋子裡擺了一盤棋，站起身來看向崔奕廷，「去陪我下盤棋。」
0 U# \7 E* k$ B8 ~+ |
$ l5 C5 R( W/ ~, J/ O% N: e1 m　　眼看著父子兩個去了東屋，崔夫人鬆了口氣，旁邊的宋媽媽道：「夫人不用太擔心，老爺和二爺好久都沒下棋了，既然還能坐下來擺一盤，還不至於會吵起來。」
3 P0 k4 B& A9 y8 D2 i7 r
　　崔夫人點點頭，眼睛不住地向東屋看過去。

0 L1 _6 O1 [/ H8 G% ^3 q, n　　「二奶奶來了。」宋媽媽稟告了一聲，崔夫人抬起頭來看到了婉寧。
+ H. b3 m: ~: f- T. X
2 ]( n4 _" }/ T4 a' t7 ^　　婉寧讓人端了食盒走進屋。

% C0 L' C( x8 f+ O0 L" L　　「娘，」婉寧上前給崔夫人行禮。

　　崔夫人笑著讓婉寧坐在旁邊，「怎麼過來了，我聽奕廷說，這些日子你忙素雲那邊的事，屋子裡的嫁妝都沒來得及收拾。」
8 {% v: D9 t0 Z$ D1 ?
　　崔奕廷真會說話，在婆婆面前將她的辛苦說了。
1 D1 \9 V" o4 O5 W! M# }; G
　　婉寧笑著道：「那些倒是不著急，慢慢安排就好，這些日子娘胃口好些了，媳婦就讓廚房做了些小菜送過來。」

1 x5 I0 ?3 m8 y! U6 [1 T9 u' W0 Q* G& ?　　提起飯食，崔夫人笑道：「我還想著讓大廚房送兩道菜給你，你倒拿過來，也好……一會兒就都在這裡吃了……」

  d$ h% z8 @0 R+ t3 m6 e6 }1 Y& ?　　婉寧來的真是時候，她剛才還想著找個什麼藉口將父子兩個叫出來，兩個人能心平氣和地說兩句話她已經在心底裡念了幾次阿彌陀佛，她就不指望老爺能像和奕征一樣，父子兩個興起的時候下上三盤、五盤棋才罷手。

/ N/ T. v* B  M3 _8 T$ G3 ]3 O　　崔夫人站起身，「到了擺飯的時辰，我過去瞧瞧。」
$ m6 x4 X% ]" I3 `, F' m5 H  _' Y
) }# Z1 w: Y- x3 G# _8 Q; m, C　　……

　　崔實圖的棋子遲遲不能落在棋盤上。

　　他還記得教奕廷下棋時的情形，他興沖沖地找到了小時候啟蒙的棋譜認認真真地學了，準備一點點地講給奕廷聽，結果奕廷根本不照棋譜來，一會兒工夫就將他擺的棋子弄得亂七八糟。

9 x. f! Z4 m+ B9 g　　那時候他就覺得教子、教子，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4 n" k! L) O; v
　　不知什麼時候，奕廷沒有人教，也下了一手的好棋，讓他落子都猶豫起來。

* i  t- o, B4 V, l8 z　　就像這次發生的事，若不是奕廷在外周旋，只怕陸子明的事早就大白於天下，崔家真的要迎來滅頂之災。

+ j0 b% k: ]- s4 V* Q9 o, ^; r　　奕廷這次是做對了，他也真是老了。

　　想想他們父子這些年見面就是爭執不斷，這次他也想心平氣和地問問奕廷，通州那邊的事是怎麼處置的。

　　崔實圖道：「唐管事去哪裡了？你安排他出京躲避一陣子？」

: ?  x" @6 r  P) W4 p7 q　　崔實圖說完抬起頭來，卻在崔奕廷平靜的眼睛裡看到了殺氣，一顆棋子頓時從他的手指間掉落下來。

　　唐管事跟了他幾十年，如果唐管事死了，那些沒有回京的下人也該是落得這樣的下場。
6 D9 r' d9 ~' N) d+ E
7 [% y' l. M* {' t  I: B. _0 G　　那些人都是他信任的，崔奕廷就這樣殺了他身邊的人，之前連說也沒說一聲，他豁然有一種自己的權利被人奪走的感覺。
$ j9 N! V4 K' b# X8 m, q* I$ p
　　崔實圖皺起眉頭，「因為什麼你要將他們都殺了？」
0 Z- T0 j+ i" s% V/ r/ U
　　崔奕廷道：「唐管事是二叔的人，從前就跟二叔走的密切，只不過父親不知曉，還有他帶的那些人，那幾個都已經有了二心……」

& r- |. {4 `3 z6 B0 U　　崔實圖看著崔奕廷，「你早就離開家中，這些日子又在京城，你怎麼知道這些事？你讓誰去查的？將來龍去脈跟我說清楚，那些人到底都是我挑選出來的。」
+ X" U# C7 R6 y  ]' s; w; Y2 I
　　崔奕廷抬起眼睛，前世許多事讓他早就看了清楚，他無法在這裡說得更明白，既然要清理通州的事，就不能心存僥倖，「唐管事將父親安排陸子明住在通州來龍去脈都說了，他並不知道我是誰，為了保命就輕易吐口，今天能對我說，明天就能對旁人說，事急從權，我不能留下活口。」

　　真的是因為這個？

' e/ N0 V/ G4 c) T, T　　崔實圖看著兒子淡淡的神情，「除了唐管事，那些人呢？到底是因為陸子明，還是因為我讓他們查過何英，知道你的那些事。」
* M, j. c8 i) ?: ~" Y
　　崔實圖的聲音頓時揚高，「你在外面找的那個蔣家小姐，是不是蔣家六老爺家的四小姐，跟著賀家入京的那個，你讓人盯著沈家和姚家，是不是看上了沈家的財物，才要迎娶婉寧，你看不上陳家那門親事，是因為陳家幫襯不上你什麼。」
/ J- H" X+ X5 x' R9 G
9 ^. |8 y# r8 B) A! H  l　　「你彈劾你二叔，真的是因為你二叔貪墨，還是想要藉著南直隸的案子入仕，你比誰都清楚，從前在揚州，你何曾關心過什麼漕糧，還不是和那些紈褲子弟一樣，包花船，養粉頭，吃喝玩樂無所不為，怎麼突然之間就有了報國之心。」
4 G0 }) u" [% h0 ], T
- x. c8 j, L+ o, d3 x( ~　　「別人不知道你，我是你父親，我比誰都清楚，你是想要找一條捷徑過上大富大貴的日子，做皇上身邊的新貴，將來一步登天，憑你一己之力，就能查出南直隸官員貪墨，就能招安王盧江，你動用了多少關係，許給了他們多少好處？有沒有通過你母舅家找到定遠侯，讓定遠侯幫忙？好好的正途你不走，就做那些陰險狡詐的事。」

　　崔奕廷將手裡一顆白子扔過去，棋盤上的黑子已經被斷的七零八落。

! \2 W7 A8 G5 N" Q! ^$ W　　崔奕廷站起身來，「陸子明當年來找父親，父親答應了什麼？君子之交，既然陸子明性命相托，父親也該信守諾言，當年父親沒有將詔書之事大白天下，今天也不要提什麼恩義，從前已經做了選擇，今日再後悔也是無用，這樣在兩邊徘徊只會害人害己。」
. H0 E* @$ N  U
　　前世父親就是這樣才被二叔攥在手裡，整個家變得七零八落，也大多是源於此事。
' @8 v' s  @! s. N2 q; C2 _5 p
, B! `3 y) n# u; b. J　　崔實圖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朝廷裡的事，本來就只有立場沒有恩義，不可能又要站穩立場又要顧念情分，又想仕途平坦又要手裡不沾血，我沒父親這般高尚，」崔奕廷道，「父親方才說的這些話也對，我是嫌科舉入仕太慢，才選了這樣的法子，但是無論怎麼樣，我也不會牽連妻兒老小，父親放心，有個黑心腸的兒子在外，可以安享晚年。」

　　崔實圖不知用什麼話去應對，頓時覺得怒火從頭頂冒出來，他伸手將面前的棋盤掀翻。
! N/ `% ?, R6 L2 W. `8 [: U
　　棋子崩落了一地。
0 a7 U, J6 L* Z# o: C
2 W# o! {5 C" t8 b　　崔奕廷抬腳從棋子上踩了過去。

7 z2 y) [- P* J: }& Q- s6 }　　撩開簾子，外面是臉色蒼白的崔夫人。
+ p( a& [% D9 N6 j3 c$ |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崔夫人輕聲道，「好端端的怎麼又吵起來……」

2 }  C1 W' D1 p+ U　　「讓他走，心狠手辣，本就不是什麼善類，我崔實圖沒有這樣的兒子，」崔實圖暴怒的話傳來，「今天你護著他，早晚你們一個個都是他手裡的棋子，都要被他利用。」

# Z% k) T. |' X$ e# V; H　　崔奕廷走出了屋子。
+ k1 u" f; ^: Q% P2 t/ B, e$ Y" k
　　天空中炸開了一記響雷，立即就有豆大的雨點落下來。

1 @6 l9 I% l1 A　　崔奕廷向前走著，雨掉在他的額頭和肩膀上，他走得很快，出了院子就到了園子裡，本來要去八角亭裡坐一坐，卻又轉身走向了夾道，走了一會兒，他才覺得身後彷彿有人跟過來。

( G+ C; J! Z8 g' V& R( g: ^　　是陳寶還是何英。
# Z4 O5 z( e$ Q; W3 V, _, Y
0 \! W" x# B8 q+ |0 v8 \3 x　　他轉過頭去，看到了一把青傘，傘底下站著一襲水藍色褙子的婉寧，她站在雨中和他對視，然後緩緩地走過來，將那把傘罩在了他頭頂。
4 o8 k3 F4 N# F2 Q# z$ @5 I
　　密密實實的雨點落下來，掉在傘上，劈劈啪啪的聲音是那樣的清脆。
$ z4 I+ }; n' o! x$ _. G% [: ?
  \4 _3 V5 v4 D, W; `; x　　他們正站在桂花樹下，雖然現在不是桂花開放的時候，崔奕廷卻彷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氣。

　　崔奕廷低下頭，展開雙臂將婉寧摟在懷裡。
, X4 H5 A& Z" j5 N1 L
& J# k, h3 v9 t2 Z　　兩世為人，見到那麼多風景，當時感嘆，而後不過都是過眼雲煙，他想要的不是戰火紛擾，不是生死離別，而是在天下太平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
' T& l" T7 `" b
* n& Q, @: y; P. B! N　　沒有那些無奈和後悔。
& B* e# e6 B9 N1 Y2 ?
　　「冷不冷？」

　　他低下頭詢問，接過了婉寧手裡的傘。

7 q/ r& C$ N7 l0 A　　婉寧搖搖頭。
  K. L; R# {7 i. z" w
　　「回去吧！」崔奕廷攬著婉寧的腰身，前面是一小窪水，他輕輕用力將她抱了過去。

　　兩個人進屋的時候，崔奕廷的袍子濕了，婉寧身上倒是還很乾爽。

　　落雨忙準備衣物出來，婉寧和崔奕廷去了內室。
% W0 y3 a, g6 f
. f/ {( U" m3 r　　雨水打濕了崔奕廷身上的長袍，衣衫緊緊地貼在他身上，露出了修長的後背和窄窄的腰身。
$ Z) O( m2 A& E
　　落雨幾個見到這樣的情形，立即紅著臉低下頭，不敢再去瞧。
7 }/ h, d! M0 \/ C3 C& q
　　屋子裡彷彿也有了幾分泥土的香氣似的。
* ^" X. `+ m6 z
% A5 J. H  @  i$ v1 N9 m　　婉寧道：「我讓人燒了水，你是準備擰個帕子擦擦，還是洗個澡？」

sanji32

第二百八十二章 笑談
% o1 }' c9 p, M  e$ h3 Y
　　崔奕廷道：「就端盆水擦擦吧，我還要出去辦事。」
. U# ^6 K5 x5 i. L( h% S  e) n
" q" ?# ]6 V  a& r5 e& v4 s　　婉寧點點頭，吩咐落雨端水過來，婉寧擰了帕子轉過頭發現崔奕廷已經將長衫脫下來，露出了蜜色的皮膚。
5 ?; x+ @% \0 V8 T8 ]" U
　　沒想到這人脫衣服這麼快。

　　她的臉頓時一熱，雖然已經是夫妻，可究竟還是不太習慣。
( f* c: K: E% [) l6 b
　　婉寧將帕子落在崔奕廷後背上。
& W* w1 {6 h/ O9 u; b5 V8 h
7 A  M& I  n! H& u% ?　　他的後背很寬闊，皮膚卻又十分的光滑，像是故意曬過一樣，婉寧慢慢地擦上去，一點點的擦，也不知道要用多大的力道，弄了半天才算滿意，這樣直起腰來看，看著他那修長的脖頸，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的孤高。
$ l( C5 e- {6 f$ z1 S' ^' L% o8 ^
　　這樣想著就走了神。

: l2 u6 B) c" T  s# G2 x　　崔奕廷轉過身來看著婉寧，伸開了手。
$ s$ l5 w0 C, w/ b2 v
) j& g2 }# J4 f6 z　　婉寧本是想要將擰好的帕子送進崔奕廷手中，卻看到他張開了手，那雙眼睛水亮，就像是方才走在大雨中一樣，淡淡的神情雖然蓋住了他的心思，卻又讓他那麼的安靜。
0 a( A9 F! M. O/ N: e/ Q) L
　　彷彿是在等待著什麼。
- F$ _! V% c9 v$ {$ Z
/ w6 W+ G! |$ W- h　　她心裡一軟，就將帕子貼了上去。

# R4 j" R7 V# z4 v8 O3 R/ w　　她的力氣很小，眉頭緊緊地皺起來，好像很認真地在擦著，卻又完全沒有章法，這邊一下，那邊一下，按到他的腰上，軟軟的手貼上去，讓他覺得很癢，忍不住就要笑。
3 S3 O! y) W8 `; ~6 \
4 M( j! b& o7 [　　可若是他現在笑出聲，她定然會將巾子一丟，將下人叫過來。
& f6 G0 }' _3 a' Q% s; N) I# N
　　眼看著婉寧挽起袖子，白皙的小臂半截露在外面。
6 k! |( b1 @& a" y5 v! A
　　她年紀尚小，眉眼卻已經生得很漂亮，不經意地抬眼望人時，就讓人怦然心動，再過幾年定然會更加光彩照人。

　　前世經過了那些事，他重生之後，心中有股執念想要找到她。
  }) N6 @  h/ T
3 \( R% P* \) {/ Y2 M* c　　現在她就在他眼前，他才發覺，那些回憶和往事，半點及不上她如今的一舉一動。

　　怪不得人人都說珍惜眼前人。

　　眼前，每一刻都是那麼的難得。
9 C. D! |+ @! b0 F0 M, v
　　方才父親說的那些話，婉寧應該都聽到了吧！
. H' [, P3 f. b3 p  d( M
# C' y) z' g5 a1 N9 h　　婉寧現在不問他，是怕他尷尬還是遵循夫妻之間相敬如賓的相處之道，明明知道她問了，他也無法回答，可就是想低下頭，將她抱在懷裡，輕聲問，「婉寧，你怎麼不問我呢。」

. B2 U- @$ z( m% u　　他只是抬起手整理她的發鬢，「王盧江帶回的那些東西，都還堆在衙門裡，沒有人說要怎麼處置。」
+ X+ D3 k" x2 b7 g
; m) k6 L6 D8 N6 |7 G( Q　　「禮部、內閣都在遞奏摺，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海禁的事拖一拖也就冷了。」

　　婉寧拿起衣衫給崔奕廷來穿，「那你怎麼想。」

9 {, p8 d0 L# d; W/ M　　「我想問問你，」崔奕廷笑著道，「想不想去看看那都是些什麼東西。」

% ^4 S. B, f& }, k0 F% h9 L% s　　從海外來的東西誰不想去看，婉寧笑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自己去看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擺出來讓大家都瞧瞧。」
! o7 N3 p  y3 A. e
7 ?6 N5 A. _4 x( V! p　　崔奕廷將婉寧頭上那海棠花簪子重新簪好，「那好，等東西擺出來，我再帶你去看。」
3 Y9 Y. \8 y- F. V# o5 G$ f
　　崔奕廷吃了點心出門。

　　她愛吃甜食，卻沒想到崔奕廷也愛吃，兩個人將一盤點心吃了乾乾淨淨。

/ P$ e# ?' u  a5 H1 d! S: z+ c　　婉寧剛準備去內室裡看賬目，宋媽媽笑著進屋行禮，「奴婢還怕二奶奶已經歇了。」

6 ]4 o, Z& H6 P; j; P7 K　　兩個人坐下來說了兩句話，宋媽媽就道：「夫人讓我來問問，二爺有沒有用晚飯。」
9 A/ s9 D  s2 P
　　婉寧點點頭，「吃了。」
- t$ P  U$ _% I$ |0 I5 p
$ H$ |- ^& @  y# w- Y　　宋媽媽鬆口氣，「這就好，有了二奶奶在家中夫人也放心許多，往日這樣的情形二爺不聲不響就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3 i: u9 D7 e( K
　　婉寧想起崔奕廷在外面置辦的小院子，他們成親之前，崔奕廷都是在那邊住。
. U3 {& ^' r* `
　　婉寧將崔奕廷吃的東西和宋媽媽說了，這樣宋媽媽回去崔夫人那裡也好交差，崔實圖喜歡小兒子，崔夫人就偏崔奕廷多一些。
5 c5 U, y/ S) K# c$ t6 _' p
5 r) v' H6 S+ L3 }1 S; K　　宋媽媽聽著連連點頭，「二爺的口味也是奇怪，奴婢記得二爺小時候最不愛吃甜食，尤其是點心，那是一口也不肯動的，不知怎麼的突然之間就變了。」
# D3 y' U; N! H0 ~$ _: Q4 M
# m7 A8 ^- I* }; L4 K　　婉寧已經聽到許多人這樣說，崔奕廷從一個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人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一力承擔。
+ N. }4 Y- G& x
; o/ _' O* q! k　　他有一個十分清晰、明確的目標，要幫皇上推行新政，整飭吏治，就連親情也約束不住他。

, ^; ?9 ]; s9 p& |　　一個人怎麼會突然之間改變，是因為什麼事，還是因為什麼人。
/ j, l2 {  K; I  @: F% n/ G' K
  d# x$ `/ r* q7 M, J　　……

　　嘉寧長公主有些坐不住。
) _+ w' r8 ?) i! g) ^' r
  l* `& z- p+ j　　外面的消息不停地送進來。
. {9 \) s* L! B# t- l3 P
　　「錦衣衛到底是因為什麼事在抓人？」嘉寧長公主皺起眉頭。

9 d# Z1 o* a* h0 P' H( e　　吳先生是長公主的賬房，平日裡卻幫長公主出謀劃策，遇到這樣的情形也很緊張，本來該是聽崔家那邊的消息，結果卻聽說高謄下了錦衣衛詔獄，高家被查封。

　　吳先生道：「應該是那件事被崔奕廷發覺了。」

　　錦衣衛上下穿一條褲子，尤其是那個崔奕廷，雖然才是個指揮僉事，錦衣衛指揮使卻將他當做心腹般，處處維護他，外面都說用不了兩年崔奕廷就會坐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
2 z+ j0 W% J- `, r1 y- \* ?
　　嘉寧長公主緊緊地攥著帕子，「我叔叔怎麼說？」
# K/ V- C, g, z
　　吳先生搖搖頭，「恐怕一時半刻還傳不到王爺那裡。」
5 h0 B9 D3 J  W! s
　　是啊，她也是急瘋了才這樣想，不知道高謄會將誰牽扯出來。

9 h8 T6 M: L% Z& j' h3 Y5 z　　「長公主。」
; O% r, e$ \! V& g) W9 X& y; W
　　下人匆匆忙忙進了屋，「長公主，不好了，錦衣衛上門了，說是有公事要辦。」
6 ~! h5 e% ^9 x1 }
" I& `* m( g% a+ I　　嘉寧長公主豁然站起身，「錦衣衛到我府上做什麼？這裡都是女眷……」

9 o; a  X. ?  y. m0 k　　下人低聲道：「錦衣衛沒說要進長公主府，就是要帶府裡幾個人過去說話。」
# |  P+ O- z. Q: E: R4 a7 m. r
5 s4 x/ ]9 w. M. w. l- Y7 X! f　　嘉寧長公主臉色鐵青，「就說我睡下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1 o- c0 O$ |7 _7 Y
　　下人就要退下去。

　　嘉寧長公主抬起眼睛，她就不信，她在府裡，他們還能硬闖進來不成？

　　府外有錦衣衛等著，嘉寧長公主這一晚睡得極不安穩，讓吳先生將兩個給高謄送過書信的人叫去吩咐了兩句，萬一錦衣衛真的來捉，他們要咬緊牙關什麼都不准說出口。

　　說到底，這事要有證據，她一個婦人能做什麼事。
2 `; f! D' G9 D+ |4 j/ \
　　這樣鬧騰了一晚，天剛濛濛亮，就有內侍送來了牌子，「長公主，皇后娘娘請您進宮去呢。」
/ N. l. o  L- |" Y4 Y$ X
　　皇后讓她進宮。
7 C5 T* z$ c( Q1 @. x6 z9 b5 ?
% l5 J9 x8 R. I5 U; D3 @　　嘉寧長公主的心頓時提起來，「皇后娘娘有沒有說為何急召我入宮？」

　　內侍笑著道：「奴婢也不知曉，除了長公主還傳召了崔二奶奶。」
8 e( }$ B  {4 \# o; ]% q
9 E2 o' k8 t2 A- G9 ~9 `　　嘉寧長公主皺起眉頭。
  }6 O# Z1 d. j/ k2 L0 X
　　……
3 W8 s2 [) ^1 ~& n; B! r+ j
　　婉寧接了進宮的牌子，整個崔家都忙碌起來。

7 q: f1 W* z3 G9 x7 \　　崔夫人親自指揮下人給婉寧裝扮。

　　婉寧穿了大紅色的褙子，梳了了個牡丹髻，插了一支赤金牡丹鑲寶的頂簪，又用八字送福的雲簪做飾，周圍綴著豆大的珍珠，陽光下那些寶石發著璀璨的光，彷彿將嬌豔的顏色都映上了她的眉眼。

　　崔夫人看著連連點頭，「再將那支鳳頭釵拿來戴上就更好了。」

　　那支鳳頭釵很沉，婉寧想著不由地皺起眉頭。

　　旁邊的崔奕廷丟下手裡的書，站起身仔細地看著鏡子裡的婉寧，「這樣就很好，車馬都準備好了，不要耽擱時辰。」
. d% U3 b' n* X
　　崔夫人這才作罷。

　　崔奕廷將婉寧送上了馬車，婉寧剛要放下簾子，崔奕廷輕聲道：「宮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去管。」

0 v# Y, J5 Y9 m) q; f" j: @' k　　婉寧點點頭。
+ |4 G& G- M# ^3 `
4 j9 M- Z' k2 h. c" \+ y　　錦衣衛昨晚在嘉寧長公主府外等了一晚上，今天早晨皇后娘娘傳召嘉寧長公主和她，多數是因為高謄的事。
/ J( q9 C8 S% M  L' {$ h
　　今天嘉寧長公主才是主角，她不過就是在一旁看看熱鬧。

　　馬車停下來，立即就有宮人前來引路，婉寧看了看，宮門處有兩頂轎子停在那裡，嘉寧長公主還沒有到。

3 j* g8 ^: X. P: w1 b- q　　到了永壽宮，內侍將婉寧帶進大殿，婉寧照規矩給皇后娘娘行了禮。
- Q" T1 l! y; x
5 i) u8 }. H1 p; |# D* |　　皇后娘娘梳著高髻，正笑著打量她，「這才幾日不見，就好像長大了似的。」
$ I) s3 j) C2 Z% o
5 d$ ^% ~$ w$ D# ?& x5 T　　旁邊的姑姑也笑著道：「可不是嗎？上次見還是姚七小姐，如今已經是崔二奶奶了。」
( ~. {. R9 u( {* R$ p: j  e; S& S+ G
6 T$ i2 P! f4 z3 H　　皇后娘娘親切地向婉寧招了招手，「到本宮旁邊在坐。」
2 [$ b: e+ t' U# y6 `% Q
0 ^4 `' r" `  }- ~" q# P　　婉寧走過去坐下，宮人端了茶上來。

　　紅彤彤的茶湯看起來十分的誘人，這是她送進宮的紅茶。
, K$ p) |& j% c1 O5 J/ B
& a0 m; L$ B+ w1 I" l　　婉寧抬起頭，皇后娘娘端起茶來嘗了一口又放下，「你這茶本宮還喝慣了，」說著頓了頓，「聽說你在福建收了不少的茶葉，可又做出新茶來？」

　　皇后娘娘忽然問起福建。
( G7 j- `3 ^2 d! x/ X: i
- H+ U8 f$ S2 p& }　　婉寧抿嘴笑，「收的茶不少，做的新茶卻不多。」
! N$ _/ u2 x' ^) _
+ U' P% ~/ d8 C3 r　　皇后娘娘有些詫異，「那是為何？」

　　婉寧道：「開始收不上新茶，只好讓人買了陳茶，後來……福建打了勝仗，那些倭人離開了市舶司，這才真正收了新茶，如今做茶的師傅都在忙著，起碼要過兩個月才能出茶。」

　　皇后娘娘點了點頭。

) A( d  |& h& f　　婉寧話音剛落，內侍進來道：「嘉寧長公主來了。」
: i8 E% p$ _9 Y6 M6 H9 B
　　嘉寧長公主快步走進內殿，婉寧站起身和嘉寧長公主見了禮。
" K, O- V" ], _/ t3 ~3 U
& \& R( _0 u, E( \) c. e, \　　嘉寧抬眼看過去，不禁有些驚詫，面前的姚氏明媚動人，彷彿眨眼間就脫胎換骨了般。

0 q5 |- Z; J& p0 x% @) [6 K　　皇后娘娘笑著道：「本宮倒不知道，茶葉還有這麼多的門道，」說著看向嘉寧長公主，「嘉寧也來聽聽。」

　　嘉寧長公主正不知要聽什麼。
5 c# Q2 ]9 J' G; H$ D2 y
　　皇后娘娘道：「婉寧說說，為什麼福建打了勝仗，倭人走了之後，茶葉反而好買了。」
( O" D! x7 Y4 W! r

sanji32

第二百八十三章 醜事

　　宮人端了茶點上來，婉寧道：「從前茶葉不愁賣，而今沒有了收茶葉的倭人，今年的茶葉價格不知道要跌到多少，不光是茶葉，只怕是……」

　　皇后娘娘正聽得起勁，不料婉寧卻停下不說。
* y" Z# `9 ~( ~! ?4 c$ l
! W/ q* T7 z" d0 f9 c! w/ o　　婉寧看向嘉寧長公主，「長公主應該也知曉，今年錦緞的價格比去年也便宜了不少。」
1 y+ A: t* D: N9 U& d- M4 N3 X
. O  t$ N) }' \  s- F& W; ?  U" V　　嘉寧長公主正在思量，為何皇后娘娘將她叫來卻不提別的話，而是大家坐在一起聽姚氏閒聊，也就沒將姚氏的話放在心上。
9 M) b; A; u# e7 _4 ]
  y$ H2 M* G! o" ?7 V: J  K　　可是突然之間屋子裡安靜下來，幾雙眼睛都落在她身上，她頓時嚇了一跳，如夢方醒般抬起眼睛。

　　姚氏瞧著她，笑起來，「長公主您說是不是？」

# t" C( g) U: x2 }3 Z! h; E　　姚氏在說什麼她都不知曉，什麼是不是。
% T/ [4 N# {( y
　　嘉寧只得支支吾吾，「我還真沒聽到崔二奶奶在說什麼。」
0 B' n3 ^! `- n1 Q. @/ K1 n
1 q2 X& T% L( T* m7 T4 H　　「在說福建，」婉寧道，「長公主大約不在意這種事。」

　　在這個節骨眼上，福建的事她不能插嘴，可明明方才確然是一時失神，卻被姚氏抓住了把柄，彷彿她是在裝傻。
( A, q+ E, C$ D2 V6 ~/ B
# j& `6 p* E$ J; g: }7 z' ?4 }　　「本宮是瞧著天氣不錯，叫你們進宮說說話，」皇后娘娘深深地看了嘉寧長公主一眼，「你怎麼憂心忡忡的。」

　　嘉寧長公主勉強露出些笑容，「臣妹方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沒想掃了娘娘的興致。」
4 \+ H1 X& [5 ~$ N
　　皇后娘娘沒有接話，看向婉寧，「前幾日聽說你家中有添了個庶兄，可是真的？」

　　皇后娘娘在深宮卻知道崔家內宅的事。
1 N8 s2 f* A) k3 B; d
　　皇后娘娘是在提醒她，崔家的一舉一動已經被人密奏進宮。

　　嘉寧長公主看向婉寧，她在家中等得就是崔實圖承認庶子的消息，這是最關鍵的一步棋，崔家的下人已經傳出消息，崔實圖已經答應要將庶子寫上族譜。
, u+ K9 T% T: W; z/ W
( I4 d3 b/ p+ o; |: P2 I# h# t　　她也想知道，這件事怎麼會突然起了變化，崔家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 P4 Z$ x6 s( a1 Z% R: b　　婉寧臉色有些難看，抿了抿嘴唇，顯得有些為難，卻還是道：「那是二叔外室生的庶長子，我公公因為虧欠了二叔，所以……想要擔下來，結果……被家裡的長輩察覺，長輩不肯答應，已經讓二嬸將大哥一家帶了回去。」

　　嘉寧長公主詫異地看向婉寧。
, h: m% s; }8 w6 r# i& `: w3 K: [
7 u& r# |& p9 V: A　　崔家竟然想了這樣一個主意，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了崔實榮身上。

　　這樣一來不管有什麼事，都有崔實榮在前面擋著，這把火根本不容易燒到崔實圖身上。
6 o) |+ T( q' |& U: E
' ~5 K3 b6 x. y# o# q: m& g　　段氏想必被嚇壞了，所以讓人送了假消息給高謄。
8 S7 p& r" r. b6 c
　　查到了高謄，就是順藤摸瓜查到她身上。

　　那些人到底會說些什麼。

　　會不會查出她和叔父密謀之事。
. l7 V) }+ Q/ w0 W, j
　　嘉寧長公主的手顫抖起來。

6 H. l0 Q" P' F  H　　皇后點點頭，「原來是這樣，也難為了崔實圖，竟然要替堂弟認下個外室之子。」

7 f$ ]8 R  o: v  i　　什麼替堂弟認子。

　　那姚氏還是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

9 b; L% I- q) D; f9 ^　　嘉寧長公主覺得嗓子裡如同被哽住一口氣，喘不上來又嚥不下去。
3 P( g2 R, X) E# v* I7 ~# m
　　她想要戳穿姚氏，卻偏偏又沒有辦法，不但不能提一句，還要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
+ H* W  `7 q$ D  x' Q% M8 Y) D
  U- W& L: g6 P, k, o2 ]　　進宮這麼多次，還從來沒像這次一樣難熬。

5 P+ N' b  a# E: \# f, H7 B) Q　　聽婉寧說完了話，皇后娘娘想起件事來，吩咐婉寧，「跟著女官去花園幫本宮折兩枝花來。」
1 r: V" A% l+ d
　　皇后娘娘這是要和嘉寧長公主說話。
0 b; u* A. H9 F5 E5 b* i& X- Z/ v
　　婉寧會意，站起身跟著女官走出內殿。
, L0 {/ ~; n2 q% Y$ r
* j2 H$ I* @/ W3 w+ V, G: y　　內殿裡沒有了旁人，皇后看向嘉寧長公主，「聽說昨晚錦衣衛去了長公主府。」

　　嘉寧長公主眼睛頓時紅了，站起身來，「娘娘，您可要為臣妹做主，臣妹寡居多年，哪裡會有事要錦衣衛來查，若說是朝廷上的事……臣妹一個內宅婦人，又極少出門，怎麼算也不能算到臣妹頭上，若是真的讓他們大半夜的進府，臣妹豈不是讓人笑話。」

　　皇后靜靜地聽著，用手輕輕地捏起茶杯又放下，抬起頭看著嘉寧長公主，「本宮也是聽說了，皇上因為福建的事焦心，聽說又有人散播謠言，擾亂朝政，錦衣衛幾天沒闔眼，找到了不少的證據，到底查了誰本宮不知曉，想必也不會少了，福建、廣東都鬧得厲害，我們女子是不懂朝政，不過是聽個囫圇話。」
7 C2 D' n0 t1 X
5 a  c# l+ L8 s, ?" ~- o8 z　　「你這些年不容易，卻不知錦衣衛哪個不長眼睛的查到你府上，」皇后說著皺起眉頭，「本宮聽了也是生氣，不過這種時候，你還是委屈著些，既然府上沒有什麼事，他們要問誰就讓他們問去，問不出個結果，朝廷自然會罰他們。」
) j: }1 z, `7 I0 [1 i+ Q
( p% C) M8 y9 E% R' g/ X: ?　　嘉寧長公主渾身的血液一下子都被抽走了，「娘娘……您的意思……是要……」

　　皇后道：「本宮留你在宮中，這樣你也不會被衝撞，等到那邊安靜了，你再回去。」
! g+ [/ u. v" o7 t1 A' f
' u5 c: w' \9 e' ]　　嘉寧長公主的一顆心如同被炸開了般。

" L. ^2 l+ U! R; a: F( Y) r+ Q　　頓時一片血肉模糊。

( Z( X1 G% x- V& @$ m( Q$ X  w　　皇后娘娘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 R6 K* \% G  L2 M7 @　　讓她等到府裡安生了再回去。
* q  B8 x1 W/ {: P, q
　　也就是說，皇后娘娘傳她入宮是為了方便錦衣衛上門抓人。
0 C8 B. @9 R! h" f, d5 Z$ h4 o
　　嘉寧長公主耳邊一陣嗡鳴聲響，她強打精神，不讓自己就此垮下去。
' L& f5 S( V: B6 Y0 S4 a/ z2 B
　　「娘娘，您……您……皇妹並不知曉，難不成就這樣讓錦衣衛進府抓人……皇妹怎麼也是宗室啊……」

　　皇后收起臉上的神情，淡淡地道：「朝廷上事，你就受些委屈，皇上推行新政不易，我們不支持，誰來支持。」
: L# L2 m5 G' d
# Z* S0 X8 B' F2 @9 O' F# ]　　兩個人剛說完了話，婉寧已經捧著花瓶進了內殿。

　　瓶子裡的是一枝白玉，一枝二喬，兩朵花一高一低相得益彰。
0 C: m: B1 f% J) A$ x5 o, L5 D
　　嘉寧長公主早就沒有了心思看花，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少了一半的精氣。

　　皇后娘娘抿嘴笑，「這花折的好，明明品種不一樣，看起來卻像花開並蒂似的，這花你便捧回去吧！」

- e. g6 P3 O; m$ g& n* h　　婉寧會皇后娘娘說紅了臉，上前謝恩。

* ^2 t' X/ ?$ T5 D- r　　說話間，內侍進來稟告，「皇后娘娘，長公主，皇上傳長公主過去說話。」

1 g" b( |+ }) E　　皇上突然傳召。

) M; S' i, n  B7 _　　嘉寧長公主驚詫地說不出話來。
. s: e' e+ v5 |- }1 v) E- g0 E% F4 |& e
　　皇后看了內侍一眼，「皇上在哪裡？」
" g& O3 Q2 U6 o
, E4 N: M6 r4 V- a7 q+ r: z　　內侍道：「天家在南書房。」

　　那是皇上處置朝政的地方。
/ o" `- s4 h7 O, w+ w% E/ Q
. H' c, }7 f: H　　定然是錦衣衛問出了話，查出她和高謄有往來，所以皇兄讓人帶她過去問話。

$ u3 ~. K6 w- w9 d& G8 A: S　　這一波又一波的打擊，彷彿要將她整個人死死地壓住，讓她不得喘息。
7 V3 u: f' x! i9 k9 Q& T
0 Y8 U5 o5 x9 z　　她該怎麼說？
$ f2 k, e0 Q& e5 |/ Y" ^- @
　　一口否認，皇兄會不會相信。

　　不會，如果皇兄相信，就不會讓皇后召她入宮。
7 z9 Z. b, m4 w. Z" j7 a' u, C
3 E6 o0 d1 |, m# ?$ H3 B0 M! ^9 ~　　就不會趁著她不在府上，讓錦衣衛去抓人。
" T/ ?, E8 Z8 _) l  K4 q
　　她已經被捲進這件事中，不可能輕易脫身。
. j! L" y6 l5 M3 {
　　她該怎麼辦。

　　她怎麼辦才好。
) f7 Z* U! f; @3 b0 S0 y) z
　　嘉寧長公主頓時慌了神，向前走了兩步，立即就覺得肚子上疼痛，冷汗立即爬上她的額頭，她不禁叫了一聲蹲下身來。

　　皇后皺起眉頭，「這是怎麼了，」說著吩咐宮人，「快，快去瞧瞧長公主。」

　　嘉寧長公主臉色蒼白說不出話來，幾個宮人忙上前攙扶，不知是誰發現嘉寧長公主雪白的襪子被鮮血染紅了，頓時驚叫一聲。

　　嘉寧長公主順著宮人的目光看過去，鮮血……鮮血染紅了她的襪子，她立即覺得有一股熱流順著她的腿淌下。

　　她這是怎麼了。
! c: A: B) B& S
　　宮人七手八腳將嘉寧長公主安置在軟榻上，內侍忙去傳召御醫來診脈。

# l2 h4 Q8 w# J2 o3 b5 c( O: g3 {7 I　　方才那驚叫的宮人被女官叫到一旁說了兩句，然後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屋。

　　皇后娘娘去看了看嘉寧長公主，頓時臉色陰沉，吩咐宮人，「不要請別人，將太醫院院使大人叫過來診治。」

　　宮人應了一聲，立即跑了出去。

9 c/ Q4 B) y4 K( ?+ ]6 I　　婉寧上前向皇后娘娘行禮，「娘娘，妾身告退。」

  _; C# D0 Q6 e$ l' h9 F4 Q　　皇后娘娘賀壽，宮人上前給婉寧引路。

　　皇后娘娘坐了一會兒，太醫院院使來回話。

　　「你先別說……」皇后娘娘沉下眼睛，「可是本宮想得那般？」

　　太醫院院使頜首，「娘娘……」

　　皇后娘娘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立即就冷靜下來，淡淡地吩咐太醫院院使，「長公主體虛，小日子也不照常來，你要好好給長公主調理。」

　　太醫院院使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微臣必定盡心竭力。」
, M9 t- O0 }/ f! ?" \
, N7 H! X% L& }) v( ^$ l/ r8 C, f　　皇后娘娘處置完，吩咐女官，「去南書房，就說本宮這裡有事，請皇上務必要過來。」
: i1 u* n5 y( v0 o8 Z( M
+ z! Y  M1 `; o. i/ e; @　　大約不到半個時辰，皇上進了永壽宮。

　　皇后上前行禮，帝后二人到內室裡說話。

　　「嘉寧在側殿，」皇后臉色難看，「大約是聽說錦衣衛進府抓人，受了驚嚇……小產了。」

　　皇帝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寡居在家的長公主居然有了身孕，皇家的臉面要往哪裡擺，想到這裡，皇帝轉身撩開簾子進到側室裡。
! [9 [* d4 E: h) A
　　嘉寧長公主已經哭得眼睛紅腫，見到皇帝立即從軟榻上撲下來，緊緊地保住了皇帝的雙腿，「皇兄，您處死臣妹吧，臣妹給您丟盡了臉面，您讓錦衣衛去長公主府，定然是已經知曉了……而今，臣妹肚子裡的孩兒不保，臣妹也一起死了乾淨。」
9 ]' v1 r  j, m0 V: ~$ o8 j
　　「臣妹出嫁當日，夫君就吐血一病不起，那時臣妹就知道，這輩子已經完了，沒想會等到皇兄再賜婚，皇兄放心，臣妹就算死，也不能丟了皇兄的顏面。」

  U4 L) J5 h& s2 ?: T. j　　嘉寧長公主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就要向牆上撞去。
( }# T8 n# s% W" [8 r0 Q1 n
　　宮人忙上前阻攔，長公主掙紮了幾下，整個人又暈厥了過去。

　　看著面如金紙的妹妹，皇帝滿臉怒氣，甩袖走了出去。
* f# ~& f! n. P; h( ?; p* O5 Z- P
7 D: P6 d; ^; Y) z8 z) Y　　眼見就要跨出永壽宮，皇帝看向皇后，「看著她，讓她說清楚。」

　　……

  O1 j' s2 Y/ b( h6 G! N* s6 M, E　　婉寧從宮裡出來，陳寶已經等在宮外。

% P# f8 S# T7 N　　婉寧看向陳寶，「跟二爺說，我回去沈家一趟，讓他放心吧！」
7 s/ S! b" X$ L) X+ \% d3 j
0 ~8 r, g9 \, C1 F, m3 D! E　　陳寶去回話，婉寧帶著童媽媽幾個一起去了沈家。

, P! [1 k, |4 o( }  u　　剛進了垂花門，就聞到一股牡丹花的香氣，不遠處的一叢姚黃開得正盛。
/ U6 ^, N4 h/ X. Y
; w2 s  _* ^% C9 Z　　沈氏笑著迎出來，「也不讓人說一聲，我好準備些飯菜。」
* C# h! a# s- O
　　「現在再準備也不遲。」婉寧拉起母親的手，母女兩個邊說話邊向屋子裡走。
4 d' q1 r- A, ~
　　進了門，沈氏吩咐下人端點心上來。
9 E' }5 {9 v- _
8 N0 N: c" R4 S5 a% f8 ~/ ~　　沈氏笑道：「不知你會回來，湊合著吃一口。」
1 K7 d8 e1 _4 R6 H2 @+ z$ v
　　盤子裡的點心都不是家裡常做的式樣，有幾種她也沒吃過，婉寧拿起一塊，沈氏就道：「那是棗兒糕，我也是才學的。」

6 Q% W* J) k8 X　　點心不甜，不是她的口味。

4 N$ @2 X; i3 G' X8 M　　婉寧向屋子裡瞧了瞧，「家裡來客了？」

　　沒想到一句話讓母親紅了臉，沈氏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是楊先生來了，在前院教昆哥課業，我就讓廚房做了些點心送去。」
3 `: N  J  K( _5 ?
　　「這不像是廚娘的手藝，是母親親自做的吧？」

9 e* Q* G* o8 a; H. C# B* i8 r　　沈氏的臉「騰」地一下紅透了，「給昆哥的先生準備點心自然不能怠慢。」
! }$ d) R. ]* b$ \' i5 f) d5 ~+ M
1 p+ W; J* Q* n: O- b9 T. X　　母親的話說得沒有底氣。

　　婉寧伸出手拉住母親，「母親喜歡楊敬先生嗎？」

% w2 o; s& O/ p' ^  `6 u+ n% _　　沈氏沒想到女兒會這樣問她，當場被揭穿了心底的秘密，沈氏下意識地將手縮回來，皺起眉頭，「胡說什麼，怎麼連母親都打趣。」
' y3 r% V5 W3 r4 t9 I. J4 K0 ]
5 r& b$ q4 m% p# A* R　　「母親，」眼看著母親要躲避，婉寧蹲下身來，將頭靠在沈氏膝頭，讓沈氏無處可逃，「母親知道我從重病中醒過來之後，想的是什麼嗎？」
( U, d) P" ~0 u  R+ d
　　不等沈氏說話。

* M% C, Y% A& _- J. n- w) r　　婉寧道：「我想，我要為自己活著，這輩子，珍惜在意我的人，傾心愛慕我的人，不再傷感，不再難過……人的命只有一次，要抓住自己必須抓住的，不管有多難，這樣才配擁有快樂和幸福。」
* k! S8 d" J) v" b; [# {
7 R! P) f5 O" J. W# k　　「母親也該這樣。」
* h0 Y( Y/ Q9 q+ S1 f- N. H
% e2 {5 D/ R5 t　　沈氏好半天才道：「哪裡有這麼多的大道理。」

5 U/ @4 B" b$ f　　婉寧仰頭，「母親也說，這是大道理。」

+ i* o- b4 w% _5 t　　沈氏眼睛雪亮，卻很快又沉下去，「你不知道，哪裡這樣簡單，我畢竟是個休婦。」

) h6 o- ^# v8 [1 Q; s) Y　　婉寧道：「楊家都不在意，母親還牢牢守著不放，本就是姚家的錯，跟母親又有什麼關係。」
5 S% G8 a% E9 j- c" v
/ p4 Q0 Y6 z% X: k3 X　　「楊老太太請您去楊家，楊先生又來到沈家，足見楊家的誠意。」
" ^' E# R) I$ p4 A; G* ]0 v4 G. \
　　沈氏緊緊地握住帕子。
2 r+ e/ a" b9 P- T3 D
/ I% c% C0 g, Z9 p! ?$ N5 {　　她也這樣想過，「萬一楊家……楊先生畢竟是大儒。」
7 U2 f% {7 X' n# F
- e* j9 w$ ?/ G! @　　楊家是真正的書香門第，楊老太太人寬厚又開通，楊敬先生又沒有滿身的酸氣，楊家是母親的好去處。

　　她不願意看著母親孤老一生。
- C, y7 V* `2 a5 [1 L0 }
　　婉寧站起身，「若是母親不放心，我就替母親問個清楚。」
: t1 A7 Y; N- H8 M* c- t9 d

sanji32

第二百八十四章 慫恿
5 Q" W! n7 v  h/ b" o1 H
　　沈氏皺起眉頭，一把拉住婉寧，「你這孩子，怎麼能亂來。」

　　婉寧十分認真地看著沈氏，「就像母親這樣，遲早要錯過一樁大好的姻緣。」
5 w; r" W$ h8 Z7 Q4 N9 K+ h1 `
4 |. W' ^/ Z9 m9 D3 g　　沈氏臉紅，「你這孩子，小小年紀不嫌害臊。」婉寧還真的很奇怪，旁人遇到這樣的情形，一定會央求她不要動出嫁的心思。
: v6 A( D( O/ }9 @2 D, m
　　萬一鬧出什麼笑話來，就要讓外面笑話。
9 W4 M, l2 b% `) W) z- k: c* U8 k
　　再說，楊家也沒有真的讓人來說親，這些也都是他們胡亂想的，婉寧卻慫恿她要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 I: ^- M% R5 H9 x0 d& ]　　這孩子，真是和旁人性情不同。

　　正說著話，昆哥過來了。

　　婉寧笑著問，「楊先生呢？」

　　昆哥用眼睛瞟了一眼沈氏，然後道：「舅舅要留楊先生吃飯，楊先生答應了。」
. C; a( U0 x! N( t
) ^0 q" ^* {& P1 M+ O: I　　沈氏很詫異。
* U8 Z3 [6 [" T8 Q  Z$ x
( _, k' v& g! G* {5 P& I　　楊敬很少留在外面吃飯，楊老太太說，楊敬就算衙門裡有事，也是回到家中隨便吃一口，楊家灶上已經習慣留飯，就將飯菜準備好，放心大鍋裡，楊敬回來就會吩咐小廝去取，所以才會有上次的誤會。
+ N7 z6 U. M% O4 a; F, h5 Y
　　沈氏想到這裡，臉上紅豔如霞。

  c& E6 v5 p6 h, \7 W# a( K8 c　　婉寧輕聲道：「我讓人做了件衣服給楊老太太，母親明日送過去吧！」

( i, V; {& F' u, A/ |7 U5 S　　沈氏卻皺起眉頭，「嫁過去這麼久，你可給你婆婆做了衣衫？」
$ w6 R7 r1 d1 o. C3 D& @
　　婉寧搖搖頭，她也想過，帶著落雨去仔細看過崔夫人穿的衣衫，那些衣服件件都做得精緻，別說是她，就算是落雨也做不來，於是她就給婆婆做了兩套袖口，就算是她的心意。
1 T1 R. u7 i5 o) d4 F( K1 t
　　沈氏低著頭，「我給老太太做了件衣服。」

　　其實她悄悄地給老太太做了件薑黃色的褙子，只是一直沒有拿出去，她顧慮很多，楊敬如今在詹事府，如果娶了她，會不會將來仕途不順。
' O% V. m8 y7 n/ n6 v( y$ r
　　越想越糟心。
' V. N: L- O, k! {$ |; W# X
; p- {  k" v. |0 _- H　　她遲遲拿不定主意。

　　「姑母，」昆哥想了想，「您不願意嫁給楊敬先生嗎？」
8 e% c- X$ p$ ~. C
" C/ ^' y' w9 B& i( b　　聽得這話，沈氏驚呼了一聲。

) z7 w7 U9 F- F. ~6 n　　家裡的孩子一個兩個都怎麼了。

　　昆哥目光爍爍，「我不願意姑母回到姚家，如果姑母不是因為姐姐解開了心結，說不得早就困死在了家庵，現在姚宜聞發現張氏不好，想要娶回母親，都是因為姐姐能做主掌家，沈家守住了家業，若是姑母就這樣被抬回去，將來再有變故姚家會如何？是否能庇護姑母？」
) k" ~- M, I7 d3 {0 S! H4 s; H) p- ]: U
　　「既然不能好好對姑母，就不要去那種地方。」
" u+ w4 E! C9 x% e/ P: k
　　昆哥小小年紀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

$ B4 }) ]& ?" w. s3 w' g8 p　　沈氏錯愕地半天說不出話來，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才道：「我沒想過再嫁，我……你們兩個孩子，懂得些什麼，不要操心大人的事，快……」

+ Y1 D8 H5 f9 Q9 O: [　　「先生待我如親生一般，」昆哥抬起頭，「先生聽說姑母的事，還讓我好好孝順姑母。」

! ^% h/ }7 m: [8 }! s" v　　沈氏幾乎不敢相信，楊敬那樣的大儒能說出這種話。

1 [0 Q" W; z7 n# H4 e. P9 }　　姐弟兩個你一句我一句，沈氏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帶著下人去小廚房裡張羅飯菜，沈氏走了之後，屋子裡只剩下婉寧和昆哥。

　　婉寧看了一眼童媽媽，童媽媽帶著下人退出去。
9 Z  R8 t  \6 B4 s$ m$ s& R) \
　　婉寧拉起昆哥的手，目光溫和，「昆哥，你都知道了。」
, X2 W, \8 n; F" @) n
. J" y- O/ _6 z. L4 v　　昆哥看母親的目光，又是著急又是難過，對姑母不會有這樣深切的情感。
8 |7 g( r  {) n7 F& D
% W, Y( V- ?5 a  A" }　　昆哥點點頭，「怕父親、母親知曉心裡難過，我就一直沒有說，其實我心裡，早就將姑母當做了母親。」
, D+ u/ q* }8 @' {
/ F2 o; ^( s- G　　家裡的大人還以為已經將昆哥瞞住，其實昆哥是想要瞞住他們。

8 L/ r2 Z; x, l9 |, o  K4 _: c　　這樣挺好。
4 y2 m1 x+ a- _+ O0 h: A
- h" D+ V9 T4 M, c3 `; q　　昆哥抬起頭，「姐，楊敬先生雖然脾氣執拗，卻心腸好，定然不會怠慢姑母，楊老太太也喜歡姑母，只是不知道姑母喜不喜歡楊敬先生，想不想嫁去楊家。」

, l$ M$ P; q( X: M& h8 a# X; ^　　母親如果不想，就不會被他們問得紅了臉。
/ g3 m) \# }9 p/ b
" q9 t1 o- `& z+ w7 K　　婉寧低聲道：「你有沒有將你的身世跟楊敬先生說過？」
8 u7 F4 E( }' |+ X5 e% B6 \8 k* E8 n
　　昆哥頜首，「之前說過一次。」
1 @% ^. G9 h0 G) m2 _- q
　　這就是了，楊老太太必然也已經知曉，母親又服侍了老太太那麼長時間，老太太才會喜歡母親。

, |3 ^5 |/ D2 R" ~% r　　婉寧道：「明日我會催促母親去楊家，給楊老太太送件衣衫。」

　　昆哥聽得很仔細，抬起頭，「然後呢？」

　　然後，婉寧不由地笑出聲，到底還是年紀小，不懂得這裡的道理。

! P, h2 {8 s* K2 A# p& j　　楊老太太心裡有數，應該會找了保山上門，如果一切都順利，這門親事就能做成。
; w8 M7 Z* C6 K  e9 D
% m8 b- C2 |/ _* m; d, g　　……
: t8 {, Q- c$ j6 P
　　楊敬從沈家回來，沈家的小廝搬了幾盆牡丹花給楊老太太。

1 m4 {& Z; L5 x% p, _　　楊老太太看著很歡喜。

　　沈家下人道：「我們家娘子，明日來探望老太太。」
. H9 r  X, {" ~( a
　　楊老太太和藹地笑著，「讓她早些來，我等著她一起用飯。」

　　沈家人走了，楊敬來給楊老太太請安，楊老太太笑著看兒子，「怎麼樣？你心裡可有了打算？我聽說那位姚宜聞大人還沒有休妻就急著找了人去沈家說項，想要沈氏答應他將來重新回去姚家。」
2 e/ j+ |! e/ E3 q" w+ Y/ G+ F, p
9 H" Q0 y" |% T% C, C　　楊敬聽得這話皺起眉頭，「還有這樣的事？」姚宜聞是兩榜進士出身，居然這樣不知廉恥，家中還有正妻就急著讓人說親。

- [4 t4 O+ q6 B　　楊老太太點點頭，「沈家丫頭也是有骨氣的，沒有答應，若是換了旁人，恐怕為了名聲也要回去，怎麼說姚宜聞也是個正四品堂官。」

3 U# r/ }/ e# Y1 ^9 K/ `/ E3 k　　所以沈氏才教養了那樣一雙兒女。

　　從前沒有乞求就離開了姚家，而今被相請也不回去。

　　即便是被休，還能在母親床前說笑，突然之間在廚房遇見他很是尷尬，卻因為母親的病還是留下來。
. w7 _% {6 x. k4 P' U* q7 f
' ]' j* ?7 ?" k$ c1 _  i, e　　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在廚房裡忙碌，眨眼功夫就做出香氣四溢的飯菜。

4 C8 F; o. @9 ?) \, x　　無論做什麼事都很沉著，只有經過了許多的經歷才會養就那樣的品性。

* o$ P6 [: R  l6 A/ ~8 ^, f9 Q! `　　妻子死了之後，許多人勸他續絃，也有人特意帶人過來相看，他看到那雙雙不經世事的眼睛，他就覺得心裡不舒坦。
. X9 h0 j" w  F
　　隔閡之異，殊於胡越。
+ Z# C8 K) f" J
" {4 A7 \6 M9 [3 U# A6 K; V　　勉強同床共枕又能如何。
3 T6 u+ P' W  R# i
　　直到遇見沈氏，他覺得是那麼的自然。
# ?: d: r! ~( p0 }* _
/ q  D% M3 u6 i( ^5 M  Y　　楊敬看了看自己放在膝頭的雙手，抬起頭來，「我請人將二進院的房屋修一修吧！」

　　修葺宅院是準備迎喜事。

　　楊老太太點點頭取笑兒子，「可真是不易，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再拾掇宅院了。」

　　……

2 N8 N% i- @! R) I2 K" o　　婉寧從沈家回來，賀大年進屋稟告，「崔忠死了。」

  `+ T  `  W8 g% C. M8 b* W　　「還沒來得及讓二爺問話，他就躺在地上掙紮起來，」賀大年一臉頹敗，「郎中過來查看，說是吞了藥。」

　　「我們明明已經將他身上搜過一遍，什麼都沒見到。」

8 a7 i% R! m! c- l& ?, G" j9 u7 e　　崔忠就這樣稀里糊塗的死了。
5 B' h* Z8 p. Z) S
0 W; H; o! [9 s( q$ g. V; X9 h; l　　婉寧道：「崔忠之前去的那個宅院呢？」
( P1 R, i, ~$ q5 q7 e# Q! P& H
　　賀大年搖搖頭，「也沒查出什麼，都說之前是有個女眷住在那裡，這些日子又不在了。」

　　也就是撲了個空。

" h- k1 |5 Y) w4 x1 ?+ b* }　　出了陸子明，這裡面莫不是還有別的秘密，否則怎麼會安排的這樣縝密。

　　婉寧一邊想著一邊向外面走去，想得太過出神，冷不防地撞在一個人身上，那人如同一面牆，她的鼻子正好被撞了個正著，痠疼的感覺頓時衝進了眼睛，眼淚差點就掉下來。

　　「撞到哪裡了。」

3 r/ Q. p8 U. O* T6 r　　崔奕廷蹲下來，一臉的焦急。

　　婉寧搖搖手，「沒事，沒事。」還好沒有撞出血，捂了一會兒就不太疼了。
4 _  }' C% E4 C% F" T; A
$ Y% {9 k$ @: M8 m+ {& X& V　　崔奕廷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摸著她的鼻子，「都怪我，走得太急了。」
! N3 u6 s9 r" ?1 \
( C5 S7 T) [- [. P9 A　　婉寧覺得又奇怪又好笑，看著崔奕廷垂著眼睛看她，平日裡眉梢上的那抹冷漠、孤傲也去得無影無蹤。

　　落雨聽到聲音忙過來查看。
' u! D7 v9 ?# H3 J" C& r% v3 |
　　崔奕廷已經彎下腰將婉寧抱進了內室。

　　這樣一來讓屋子裡的下人也緊張起來。
4 S: A! q8 Q' h7 h% z3 e+ C
　　婉寧忙擺手，「沒事，就是撞了一下，已經不疼了。」
/ \' u/ j( A* v! F# @2 f$ e
/ k& ~) t7 b4 U' v% L4 k　　童媽媽和落雨幾個這才放心。
' J4 Z. k, v4 ^% P
5 m7 C; S0 _" Y' k4 I3 B　　「我是想給你看個玩意兒。」崔奕廷將手掌張開，露出裡面一個晶瑩剔透的小人兒，是個用琉璃做的童子，看起來活靈活現。
  @0 V2 h1 z0 I- L) u& J
　　崔奕廷半蹲著，張開手掌仰著頭和她對視，「我去看王盧江帶來的那些東西，一眼就瞧見了一直紫檀盒子，打開之後裡面放著這件東西，我覺得是個好兆頭就帶回來給你看。」
. N, ?7 [9 h% s' Q& K
0 C: V/ f7 o) E  z! Y/ e　　看著他興致勃勃的模樣，那雙眼睛顯得格外的明亮。

' G) F* [) Z2 a; p5 x& i! N　　婉寧將那琉璃童子接過來，那童子被崔奕廷握得很熱，圓圓的臉，彎彎的眼睛，在衝著她笑。
0 W  J  g; Y, n7 s
　　看到就讓人覺得心情很好。
- ^9 S$ R+ d4 r6 s8 |/ X/ M
% d$ T4 `' J0 W　　所以崔奕廷看到會覺得很有眼緣。
9 M4 a' f' @3 h, o- A
　　「崔忠的事，你知不知道？」婉寧忽然想起來。
- S( W1 w. q# r4 ]; ]4 R& q0 }  q0 F
# ~( ^0 ]4 d% a　　崔奕廷頜首，「已經知道了，那莊子也沒查出什麼，只說有個女眷有時過去住住，前兩日也是剛剛離開。」
2 t% m6 A8 y) i$ r8 F
4 f; h. r1 Y; ^: q/ w( D( q　　婉寧問道：「不是陸家人？」

! @+ y" W) a* t1 j/ y' V　　崔奕廷搖頭，「不是。」
2 x" q( [& C) [
　　崔奕廷這樣肯定，自然是在通州已經打聽清楚。

　　崔奕廷道：「二叔也不知曉。」
; d+ l' G8 [0 G7 u. g3 ?7 H# w! _
8 P. ^/ o. L( R9 @5 ?  e4 B　　所以，這件事是崔忠背著崔實榮辦的。
7 H3 g& h" r9 G* J7 c
　　到底是誰在利用崔家。
6 c3 P( _& h* e8 t
# x6 Z5 Y+ t. ]# N9 D　　「先不管這些，」崔奕廷道，「這些事早早晚晚都能查出來，也不急於一時，先將福建的事辦好，不論鄧嗣昌身後的人是誰，整飭了福建、廣東，也等於剪其羽翼。」
* X! w) v2 x7 u; a" p2 n2 J& y. D
　　到底是崔奕廷，對這些事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會在關鍵時刻毫不猶豫的動手。
7 S1 ?& l+ t; M% z* ~
　　「皇上已經答應，允許王盧江將帶進京的東西在京中貿易。」

; m, t1 W+ G8 S# a　　婉寧只覺得眼前豁然開闊，「那就可以見到從海上過來的物件兒了。」
$ L- u1 J0 ]9 d& y. w& P
: l7 T! U! C4 S+ W　　不論御史言官還是抱著祖制說話的老臣，都擋不住這陣從海上過來的繁華。
' |. b- d& Z5 N0 M3 C( u
, W9 R) [  N% ^# N: Q$ Z7 b　　也讓京中的官員知曉，一個小小的海上貿易，能掀起多大的風浪，閩浙的海盜為什麼會多，閩浙的官員到底在維護誰的利益。
& ]) k& N$ h8 H$ {
　　「你家二奶奶在嗎？」
: h$ B# m( \. F* h* N3 L. O" {# Q5 S
% c# b9 i/ R& h+ b+ U　　院子裡傳來二姨奶奶趙氏的聲音。
& f3 P! ?& Z1 ?9 r& r
　　貿易的事還沒傳開，就已經有人找上門了。
8 P# C0 j! ], n4 C8 y' m. Z
! v! t0 i9 `& n4 H( r　　婉寧剛要說話，崔奕廷「噓」了一聲，站起身撩開簾子，揚聲道：「就說二奶奶從宮裡回來累了。」
: u& X+ l2 }8 u7 c
　　崔奕廷的聲音正好傳到院子裡。

  S4 M9 d# M# I/ h0 M$ y8 d6 t　　誰都知道崔奕廷是崔家一霸，崔老爺都被氣得差點病倒了。

　　她怎麼敢惹他。
! [6 N. v  x" P
7 R% G: d, g$ M　　趙氏碰了一鼻子灰，卻也不好說什麼，訕訕地笑道：「那明日我再過來。」
$ G0 O0 h5 z6 O7 V# R% n
　　趙氏被打發走了，婉寧站起身跟著崔奕廷去套件裡換衣服，「嘉寧長公主小產了，應該是姚宜之的孩子。」

- N. e" ]: i8 Y6 Z8 u　　想想嘉寧長公主的神情，婉寧道：「無論從高謄嘴裡問出什麼話來，只怕皇上都不會相信。」
1 h- w  J2 x  G( m- ]! k" {. H
- p- k1 g% g5 W) ~　　因為嘉寧長公主太不像是個能做大事的人，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內宅婦人。
- [5 C* Y* o) s$ U1 J! ~9 R  F
2 o' r, I/ X5 u  H　　嘉寧長公主很清楚，怎麼才能脫罪。

3 G. m4 X" E% C( t" m' L% w. _9 I　　不過再怎麼樣，這件事都足夠高謄、鄧嗣昌一黨提心吊膽的。
& d2 P3 P% E( R* Q2 n8 ^- d
　　……
: B1 y! W3 \, c( |  `
　　王盧江進京的時候很多人還不知曉他是誰，後來就海盜的事掀起了軒然大波，不過這些不過是個朝堂上的官員有關。

- [' J0 m' N3 [5 @　　真的讓滿京城裡的人都知曉王盧江其人的，是那旨公文，從海上帶來的東西要在京城貿易。
& Z0 W& @) N( k
　　事情到了這裡，所有人才都知曉，這個王盧江原來是位財神爺。

　　真正的財神爺。

0 ?* w. _! }$ l* q! j1 Y　　皇上允許貿易是怎麼一回事，是在獎賞王盧江，還是想要藉著這件事重提海禁。

　　許多人還是摸不清頭腦。

; G* W" K/ W6 ?0 c　　京裡的達官顯貴，多多少少都有幾間鋪子，雖然在政見上多有分歧，可誰都有好奇心，都想知道海上到底都過來些什麼東西，除了珍貴的香料，還會有些什麼。

- T- P  T, o/ [5 U" l( F　　這樣一鬧騰，貿易還沒開，京城先熱鬧起來。
$ K  C" Z4 b4 b& j+ |
　　廣恩公張戚程已經病了多日。

. {* X8 C# H. L! g1 L' X& H4 f　　張傳凌聽著幕僚七嘴八舌地商議著對策。
5 M1 v% \6 |6 e* q
　　「崔奕廷這些日子已經抓了不少人，福建、廣東的官員許多被押送進京，這個案子至少要審個半年，萬一查到了公爵爺頭上……」

　　「應該聯合幾個御史言官上奏摺，讓這件事到此為止。」
  v8 y# j# k" F( [- E) x( p
　　張傳凌想著那個在姚家遇見的姚婉寧，張傳凌站起身，將手裡的扇子打開，慢慢地扇著。
  ^) N% m0 v) g
　　無論哪件事，都有姚婉寧的影子。
, ?$ ?3 K* s  e& B/ F& b. _
　　這個女人，比他遇見的哪個都要厲害許多。

7 E6 u9 s! x( ~3 F, x8 E4 K( `+ s　　朝廷上的事他不懂，不過做了多年的生意，只要略微一算就知道會發生什麼。
2 X( ^" Q8 T# [! M1 T8 }
　　看起來是個突如其來的貿易。
( B0 Y! |4 t4 s% e
6 n1 C0 f2 F" \) D% c+ k' Y　　其實能讓沿海暫時安靜下來。

- B8 X$ g2 L0 g. g* {8 O　　如果可以正當買賣，誰還會去做那個海盜，誰還會背井離鄉，冒著殺頭的危險做海盜。

sanji32

第二百八十五章 求情

4 I" D0 U8 q1 z6 u/ C　　張傳凌聽了幾句，有些不耐煩，轉身出了書房，身後頓時傳來幕僚呼喊的聲音，他卻權當沒有聽到。

& ~5 `' }; J8 H, f  X$ T6 N2 J; J　　如果福建的事還能挽回，父親也就不會怕成這個模樣。

3 F) b6 n, J8 {9 ]$ n: ]& S# ~1 k6 g　　就病在家裡，生怕發出一個聲音就會被奪爵。
, H9 A! W+ m* F" P! C
　　皇上是想要立即推行新政，如今針對的是閩浙一帶的官員，還沒有騰開手收拾勳貴，否則政局亂起來，什麼事都做不成，在這一點上，皇上就比父親、鄧嗣昌等人預想的更加明智。

　　他從來就不關切父親做的那些事，更別提坐在這裡聽幕僚說這些廢話。

  \' G2 d# w9 e* p4 M　　張傳凌回到房裡，還沒有坐下，張夫人就帶人進了屋。

% q& K& G, r  F) K0 x　　「傳凌，」張夫人皺著眉頭，「你和幕僚商議的怎麼樣了？我們家可還有法子脫身？」
7 R( j, ?. R! {9 z
　　「父親向來和鄧嗣昌有來往，」張傳凌扶著張夫人坐下，「崔奕廷去福建之前，母親又設計崔奕廷被抓了個正著，高謄一案又不知會咬出多少人，怎麼算我們家都脫不了干係。」
6 R8 F( J% q6 p7 ^& j
: g$ k/ j8 t0 `; C; P　　張夫人只覺得頭腦一陣發麻，「那要怎麼辦？難不成真的要丟掉爵位。」
7 z" `1 ^  n& A# S- ^( x: D
+ {4 h1 H( g6 i) c+ _- X; i　　「從太祖到當今聖上，多少勳貴丟了爵位，父親、母親何必看重一個爵位，我看勳貴早晚會徹底沒落，將來還不如一個小小的文臣。」
( @0 l; a# v# {' K0 ]& a# Z. P
8 o" d( D2 v* G; c5 D* b' x; q　　張夫人張開嘴，「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父親掙了爵位，還不是為了張家，為了你將來能承繼廣恩公。」

0 _6 `* f% D  N' J! |# O3 ~* ]　　張傳凌站起身，「母親想讓我回來幫忙，就要聽我的，這時候不要因為一個爵位聯合勳貴再去鬧事。」

8 V1 i# E' f+ d/ }/ _　　張夫人眼看著兒子又要沒有了蹤影，急忙道：「你姐姐可怎麼辦？姚家那邊鬧得凶，難不成真的眼看著你姐姐被送回來。」

  ?; K7 b0 f) b; p# E　　一句話說完，卻不見張傳凌的回音。

. _9 }' @$ _" B+ w6 h　　張傳凌去了無人打擾的院子，手底下的掌櫃就來稟告外面的生意，「京裡都熱鬧起來了，就等著海上的東西擺出來。」
& S, w. @" @  Z6 n! |
　　張傳凌道：「王家不可能擺在大街上賣東西。」
, \# i# L8 _: ], S4 c7 x6 ?  g
　　「是，」掌櫃道，「聽說王家準備在別家的鋪子裡寄賣。」

　　寄賣是最簡單的法子，王盧江多少年都在海上飄著，手底下的人不會懂得買賣一事，如今不慌不忙地安排這次貿易，是背後有人幫忙。

( j- ]# j9 }) v$ b, ^　　那個幫忙的人就是姚婉寧。

　　姚婉寧在福建收了今年的茶葉，買了不少的茶園，這個女人做事如此的乾淨利落。

; o6 ^  C9 d& |　　掌櫃道：「若是那個姚氏做的，她就不怕樹大招風，要知道收了那麼多茶葉就已經讓人眼紅，如今又搭上了王盧江，崔奕廷總歸是身居要職，若是被御史彈劾……」

　　張傳凌道：「那她就要做到不怕被御史彈劾。」

$ t+ Q) L( @1 ~8 G5 ~  \　　掌櫃有些驚詫，「那要怎麼做。」
" Y# M* w& a5 _3 d, {( W% H
　　是啊，他也想知道，姚氏到底要怎麼做。
/ z. m- L- I' D
2 y) A+ q; I" C4 U+ m　　……

　　婉寧靠在軟榻上看賬目，一張一張地看過去，偶爾才會波動一下算盤。

0 O. c1 n+ P9 V# K9 ?5 `　　崔奕廷覺得很奇怪，但凡看賬目不都是應該算盤不離手的嗎？

8 @2 A/ e3 r; t0 C, _0 F" t% N　　婉寧正算得起勁兒，抬起頭來卻發現崔奕廷晶亮的眼睛，「你是怎麼算的？」

　　總不能告訴她，來源於現代的口算方法，總感覺跟他在一起時間長了，她心底那些小秘密都會被挖出來。

　　「我自己的法子。」她可不準備說。
' ~6 S; E: T. B1 p1 ?: o
　　「已經很晚了。」崔奕廷看向矮桌上的沙漏。
6 t$ B5 X3 a" ?0 [$ F' h
" s+ l5 H7 T& N3 x　　是不早了，可是王盧江就要開始賣東西，她總要趕在開市之前，將賬目理清楚。

　　婉寧道：「再等一等。」

7 y/ L) h% s" S8 q3 f) D　　「婉寧。」
2 r/ y0 t, Y* q) }
" p" K" O. m. s' |8 W* [　　崔奕廷忽然喊了一聲。

　　婉寧抬起頭來。

( t: M  N6 }7 W# G, l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笑容，「還差多少，我來幫你算。」

　　讓崔奕廷幫她算賬？
* Z8 }) Z; t  K! \% V
　　婉寧失笑，「還是算了，這些東西我自己已經算了好幾日，讓別人插手恐怕會更亂。」

; W! k& Z% T: B2 [, s: T- g　　「趁著開市集，我們也一起去買些東西好不好？」

' h; T$ M& [$ w  `! }　　崔奕廷聲音比往常要悅耳，說得也慢了許多，吐字的時候還帶著餘音，說完話，端著茶碗慢條斯理的喝茶。
6 }0 b; \* K( N
' G' ~0 |2 K1 o1 }　　婉寧仔細地看過去才發覺，崔奕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拖了外衫和襪子，光著腳，一副十分懶散的模樣。

0 J7 t+ u7 |, Q& F　　窗子還半開著。
% i$ V6 W: O8 u$ p" n* j1 r  t
/ l6 d) D" s4 t6 W$ f5 j! _% l　　微風吹動他身上月白色的長袍，嘴邊掛著一抹笑容，讓他看起來寧靜又和煦。
8 p* c" O0 L- j
0 K% ]% Q% ?- a　　「這茶很好喝，你嘗嘗。」

　　崔奕廷將手裡的茶碗遞到婉寧眼前，眼睛裡帶著慫恿的神情。

& I2 I0 j5 a) w9 y　　嘗他喝過的茶。
' r- j" m$ c( {0 G" C
1 _' j4 K; _. W  @0 L. a% P　　婉寧指了指矮桌，「那不是，還有一杯茶嗎？」
5 S8 x/ H* }! {2 F% q
　　崔奕廷怎麼瞧起來怪怪的。
+ _9 k* F" p8 n
　　她的眼睛又要挪回賬目上去。
2 j  c  j) ]7 H' E3 D) n2 s
　　崔奕廷手裡的茶碗卻不知怎麼的一歪，茶水都潑到了他的長衫上。
/ N: U8 J% Y7 z
　　婉寧嚇了一跳，忙將手裡的賬目合上，上前拉起崔奕廷的衣襟，還好茶不是很燙，「快將衣服脫下來，你這個人，又不是個孩子，怎麼連茶也端不住。」

　　「落雨，快去給二爺拿件長袍。」
- }5 G" w& |$ x. t
/ f$ n( u1 w+ Z6 x1 Y- W　　婉寧揚聲卻不見落雨進門，這丫頭去哪裡了。
- `' \; \# Q- s7 D, @
9 H# ~* T) v+ e! B　　「太晚了，我讓她們別過來伺候。」
( [' P4 B; \" I. l8 d
　　崔奕廷依舊不動，濕潤的袍子貼在他身上，只是歪著身子靠在迎枕上凝視著婉寧。

　　「明天一早我還要去衙門。」他長長的睫毛如同扇面般在燈下煽動，嘴唇如同海棠花般豔麗，整個人漂亮的如同天上懸得一輪皎月，溶溶地撒著清輝。
/ y+ h: R7 W/ L4 x, K* ?
　　婉寧忽然覺得臉頰有些發紅，方才心裡的那些賬目忽然之間就被拋諸腦後。
( C8 c7 Z- I% f1 Q/ a: _+ J! V
5 f6 @- T, n- M- @　　崔奕廷這是在做什麼。
9 ?* `2 j9 g) s" Z- E$ D7 f# j; H
- n! w; ]# b: d* F1 J$ a　　他起身低頭吹滅了跟前的兩盞燈。
/ q2 r9 t/ |1 H- u; B) {! @1 W
  I$ G) L8 r, m+ j- m　　婉寧還沒有適應忽然的黑暗，只覺得修長而有力的手臂伸過來，輕巧地將她抱起。
2 x# u5 {1 H7 j5 R! J' Z3 ^
　　她的臉頰靠在崔奕廷滾熱的胸口上，淡淡的清香頓時傳入鼻端。
7 F$ |% w. q- y, ]/ T, M" X% q2 y" m. Z
　　待她回過神來，已經陷入了床鋪間。

1 m7 F& L8 |2 h& A. _( ^( m　　這一切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1 u+ c9 S" u5 f' T3 i　　婉寧的領口很快被解開。
1 \$ j2 b4 m8 u; W( N( f
　　她不由地喊了一聲，「崔奕廷。」
( a/ k1 n: [( x. M3 q. V
$ m# k, r& d' @1 k. j' o* [' K" h. Z　　聲音細軟，將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身上的衣衫很快被崔奕廷脫下來，崔奕廷沉下身，在方寸之內，咫尺之間，呼吸著彼此的氣息。
8 F, h1 a" o/ O3 c
　　不知道誰先燙熱了誰。
0 p" R" R, H, ^3 I
* k/ Z3 Q: r, ]$ u, F0 |　　反正都混在一起，他的手在她身上遊走，很快就來到她的胸口，他記得她前世在胸口掛著一塊羊脂玉，用紅色的絲線拴著，十分的漂亮。
! f6 S: a# q$ ?0 N; S! q8 K4 A
　　他會知曉是因為，她去給傷病治傷的路上將那塊玉丟了，兵荒馬亂的她卻仗著膽子半夜裡帶著下人去找，後來是他看不過去，讓人幫忙從撿到玉珮的人手裡買了回來。
! O* ~" C, b5 _7 V. j2 U- h7 C
; a7 ^' O/ x1 c, [　　他記得那塊玉牌上刻著一朵蘭花，上面還有詩句：不因紉取堪為佩，縱使無人亦自芳。

- I$ k- C* V& |1 D　　這世她沒有這塊玉牌，他憑著記憶讓人去做了一塊。

　　婉寧只覺得脖子一涼，有東西貼了上去。
0 K: g& g% z0 ]) C+ g! O- P. s( s  F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是塊玉牌。
- v( y2 k2 h9 V2 Q' N
　　「是玉牌？」
: C& Z. N: C5 ?4 o; k
　　崔奕廷嗯了一聲。
0 c7 X5 H5 R: N. B5 Q( Z" Q& F
7 G" n8 w( w4 p9 o　　她一直覺得今晚崔奕廷像是有什麼話想說，原來是送這塊玉，「原來你等著我，是因為這塊玉。」
/ s2 B) j9 k$ M0 m+ _* R. ^
) [- {* h! ?* V) {! m　　她話音剛落卻聽到身邊幽幽地嘆了口氣，「怪不得司馬相如又是彈琴又是作詩忙的不亦樂乎。」
5 g' L( D' ^3 K, ~  z7 }4 p# @, F
　　婉寧想問為什麼，剛張開了嘴，崔奕廷的嘴唇就壓了上來。
' n0 e; u5 R0 q  D, q* I
　　第二天婉寧起身的時候崔奕廷已經去上衙了。

( M2 |3 i3 [% T+ P: A# I! h& K　　給崔夫人請了安，婉寧接著在屋子裡看賬本，剛看了一本正準備站起來伸伸腰，童媽媽就進來稟告，「外面有位孫小姐遞帖子想要見奶奶。」

5 a, y8 c. F0 d1 n9 W4 K4 X5 n& B　　婉寧將帖子打開，只見上面寫著廣東按察使孫長英的名字。
' t8 }4 F' N  E/ g7 G% a) L% L! l
4 W# t/ n8 s) K$ i5 w5 w- Q  G, b1 l　　廣東按察使，孫家，聽起來很耳熟，婉寧仔細思量就想了起來，孫家就是那個跟裴明詔訂過親的孫家。
/ S" @$ C+ J* g
% |8 _: l4 _! @" y5 d　　孫二小姐坐在馬車裡，等著崔家下人的回話。
; W+ x0 L0 d: x0 u, Y. P2 c& L- H
5 S' C9 n3 z) n0 ]' S　　在京中這麼長時間，母親幾乎找了所有相熟的人，結果誰都不願意去打聽父親的案子，這一等就是一個月，鄧嗣昌的案子終於又被提起，官府張貼了告示，父親和鄧嗣昌、福建巡撫等一干官員的名字寫在了一處。
! R& E: e4 q7 W4 _
　　母親和她的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
5 B. }! k$ [  g% L; M
, {8 d) u1 C3 v9 I- N8 _　　如果被打成同黨，那麼勾結倭寇等罪名，就會壓在父親身上。
+ C, \' ]& X- V+ }: |( j
　　「小姐，別等了，那崔二奶奶八成是不會見我們。」
4 n: y. W) ]( b9 L; t  @4 X
8 o* _+ j, N$ T8 m　　崔奕廷殺了鄧嗣昌，既然已經認定父親是同黨，怎麼可能會見她，幫她去求情，可如今父親馬上就要被定罪，她也不能再等下去。
% v1 H1 ^" q; i& S2 A
* Z0 z# P6 J& Z3 C2 e8 e1 }! O2 k　　孫二小姐想著，崔家下人走了出來。
' H% i$ o. D3 [5 l
4 y3 u; C. d- Z: E  e8 ^3 k7 A$ O5 z9 W　　「我家二奶奶請孫二小姐進去。」

　　孫二小姐詫異地張開了嘴，半晌沒有回過神來，崔二奶奶居然肯見她。
7 w, c& G$ ~: A: H$ w
3 F" C& @* t3 |0 s& D6 e　　「小姐。」

# ?/ p+ `' Q4 J2 Q　　聽到耳邊有人喊了一聲，孫二小姐這才快步走出馬車，踏進了崔家的內宅。
! a; n; c% `* }0 g8 ^5 `
　　孫二小姐進了堂屋，抬起頭來看到一個比她年紀還小，穿著淡粉色妝花褙子的女子，這就是外面傳的那位崔二奶奶？
4 t2 L0 b- Y+ w9 v/ B
　　孫二小姐硬著頭皮上前行禮。

　　婉寧道：「孫二小姐請坐下吧！」
; U; \; c7 z. d9 G. o" r
　　聽到這句話，孫二小姐卻又向婉寧拜下去，「崔二奶奶，您大約也知曉我父親的事，這次來崔家，我是想求崔二奶奶幫忙跟崔大人說說，我父親是被鄧嗣昌要挾的。」
! G4 P4 y4 I5 q# e
　　婉寧看著孫二小姐，臉上滿是焦急的神情，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她，並沒有閃爍其詞，「我不懂朝政，只是……鄧嗣昌在福建，你父親是廣東按察使，怎麼會被鄧嗣昌要挾。」

sanji32

第二百八十六章 改變
: c0 Y2 w  z! o8 B9 c! w
. u% T( J$ O$ S, ^3 V# ?　　孫二小姐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想了想道：「崔二奶奶知道佛朗機嗎？」
8 ?0 n% ]! e/ w, C9 h' a" X" N
/ l' v: i* J8 m; U　　婉寧點點頭。
4 q! w; ?9 i! w5 w! i) R/ d4 |) B
, K9 h- U/ G4 t, a) W　　孫二小姐道：「去年佛朗機人佔據了廣東一個縣的漁村，殺了許多百姓，廣東官員求了鄧嗣昌出兵才將佛朗機人驅逐，閩浙的官員大多和商戶勾結。」說到這裡，孫二小姐不安地看了一眼婉寧。

+ N8 v* F$ i* s3 @　　崔二奶奶生母的娘家是揚州有名的商賈，她不知道說這些話崔二奶奶會不會生氣，卻發現崔二奶奶神情沒有變化，而是仔細地聽著她說。

　　孫二小姐這才松口氣，「從海上來的那些人，不管是佛朗機人還是倭寇，動不動就搶掠漁村，等到朝廷兵馬聞訊趕到，那些人早就殺了人回到海上，巡撫本就指揮不動武將，自然也束手無策，就算冒險將實情上報朝廷，到頭來朝廷怪罪的都是地方官員無能。」
! X  R$ I5 O0 }, X! p; Y- K
　　「朝廷每年都要收重稅，又有抗倭的明令下來，不少官員因為交不上稅收而被罷黜，閩浙的官員如同走馬燈般的換，不論哪個官員到任首先都要去拜訪手握重兵的勳貴和武將，因為只有和他們攀上關係，才能保周圍漁村一時安寧，在任期間才能風調雨順。」

　　福建、廣東這些地方的事婉寧只是聽崔奕廷說過一言半語，並不知太多實情，讓孫二小姐這樣一說，鄧嗣昌在福建的勢力的確很大。
# T9 G3 p' b/ H) y. y, i2 a, S) v
5 n& G6 ^) F3 h　　所以崔奕廷只有借助王盧江，才能剷除鄧嗣昌。

% I( \( E, E# c# R　　可接下來，如果海禁不開，就不會有實質的進展，還會有第二個鄧嗣昌出現。

/ y0 }% I* I8 ^: k" k　　孫二小姐說到這裡，落雨進來道：「奶奶，裴二小姐來了。」
6 h) C( ?  U. ?' u
　　裴明慧怎麼來了。

8 c/ d: U" [1 j  z　　婉寧看向孫二小姐，孫二小姐神情有些尷尬，卻還是硬著頭皮坐著沒動。

　　不一會兒功夫裴明慧進了屋，見到婉寧就笑，「本想著過兩日再來看你，可我在家中實在是坐不住了。」

% j  ]  B* z0 V　　說完話，裴明慧才發現屋子裡的孫二小姐，頓時驚訝地道：「這是孫家二姐姐。」

　　孫二小姐勉強地微笑。
' }/ e# z. P0 a8 A0 i0 Z# f
　　裴明慧道：「二姐姐什麼時候入京的？怎麼不去家裡坐坐。」

+ |7 h" W1 D: A2 n+ C0 e+ ~　　婉寧看著孫二小姐眼睛中一閃苦澀卻很快遮掩住，「家裡出了事，就沒有上門拜見，太夫人可還好？」

　　裴明慧頜首，「母親都好，還時常念叨姐姐，也不知道姐姐家中怎麼樣了。」

　　說到這個孫二小姐就低下頭沒有接話。

　　婉寧卻已經看出來，孫家來京城定然讓人給裴太夫人送過信，看樣子裴太夫人避開了孫家。

) ?- q. K9 ?6 @- @; L　　孫二小姐捏了捏帕子，仍舊說孫大人的案子，「聽說崔大人還到福建就被人刺殺了幾次，我就想著，崔大人定然知道此案的凶險，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我父親有罪，我們也不求父親能安然無恙地放出來，只是……怕那些人，將莫須有的罪名都安在父親頭上，這樣一來，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 O' y: Q1 Q) \) c3 A
　　孫二小姐說著，眼淚掉在手背上。
7 o+ N) l, O, l7 R$ g
　　崔奕廷被刺殺了好幾次，婉寧聽焦無應提起過，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凶險。

- S! z8 w1 }: q6 B' p　　裴明慧見孫二小姐哭起來，忙站起身去勸說，「二姐姐別哭，若不然回去我跟母親說說，看母親能不能找到人幫忙。」
# e. T, P2 k6 a: J/ ]
4 L  ~5 F7 G3 ?1 z+ u　　孫二小姐擦了眼淚，站起身向婉寧拜下去，「崔二奶奶，我們也是走投無路，才來求您，您……若是能伸手幫幫忙，我……這輩子都忘不了您的恩情。」

) M9 h, Z( E/ h, n# V9 M: j  c　　婉寧將孫二小姐扶起來，「能不能幫上忙我不能保證，但是你說的話我會跟二爺說。」是真是假，崔奕廷定然會有個判斷。

0 ?/ s- |0 H: {1 M. M, T: D　　崔奕廷並不像公公說的那樣，凡事都是利益為先，如果孫大人沒有那麼多罪名，他也不會草菅人命。

　　將孫二小姐送走，婉寧賀裴明慧去了內室裡說話。
1 L; C4 ^/ |4 E; a2 n& i% [: G8 f/ x
　　裴明慧喝了口茶向屋子裡看了看，「怎麼不用大紅幔帳。」
/ r; t4 P% F) N. |( {
( N) m4 h+ b2 C　　婉寧笑道：「如今天暖和，我就讓人換了下去。」

　　裴明慧點點頭，「過兩日從海上運來的東西就要在市集上賣了，我們到時候一起去看看，買些新鮮的物件兒回來。」

　　裴明慧顯得興致勃勃，婉寧道：「太夫人肯讓你上街？」
0 L( Y3 p7 W; \, q, ]/ H
　　裴明慧就像憋了的氣球，「好不容易見到那些東西，總不能一眼都不去瞧。」

　　婉寧但笑不語，從桌子上拿起來紅線一點點地編著，編的不好又拆開來。

/ J; K. U2 H( c' X　　裴明慧覺得好奇，伸頭來看，「你在做什麼？」

" f- w1 i6 J  M- M$ ^　　婉寧抿嘴笑，「學打梅花結，將來好用它來掛玉牌。」學會了用來掛崔奕廷送她的那塊玉牌。

　　裴明慧仔細看了一會兒，「你這梅花結打得好看，也教教我。」
* N2 L2 P7 d3 G+ b
　　她笨手笨腳的也是才學，打了幾次都不好看，更別提教裴明慧了，婉寧只得讓落雨進來，三個人邊學打結邊說說笑笑。
$ A$ `: ]9 X3 M4 X; A0 c; R4 ?2 T
　　婉寧想要將裴明慧留下吃飯，裴家下人卻來催促，裴明慧只好告辭，婉寧將裴明慧送到垂花門，「太夫人有沒有給你安排婚事？」

- d+ {. I* b9 @　　裴明慧低下頭，「快了吧，尋常不讓我出門，我看若是逼急了我，我早晚要剃了頭髮做姑子去。」

3 c; ^1 b# P' A  ^8 K　　裴明慧不願意嫁去鄧家，是因為鄧俊堂一無是處，按理說裴太夫人再為她靈尋婚事，她應該只是心裡忐忑又害怕，為什麼會有這樣大的反應。
# f1 S, E& l7 k1 o' p( T
* G( `+ W7 n/ [) e4 o0 i* A　　婉寧停下腳步，看著裴明慧，低聲道：「你可有歡喜的人了？」
& s! a) v6 Z0 r4 |0 R2 M) P- U- A+ ~
　　聽得這話裴明慧的臉豁然紅起來，卻目光閃躲，「我……怎麼可能有……自然是沒有……」
' c4 U% T- l' c/ e+ i3 J
( h( ~  `/ J. h2 |　　不等婉寧再問，裴明慧整了整衣服，快步走出去上了馬車，到了車上才撩開簾子向婉寧揮手。

- Y1 j2 b, w% f6 e2 F　　放下青色的車簾，聽著外面馬蹄聲響，裴明慧的眼淚才如珠子般落下，心裡早知道不成事，她又思量那麼多做什麼，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 A3 b: z  t7 H7 c% p
　　回到裴家，裴明慧去給裴太夫人請安。

$ f: l5 J% a2 L  T  a# K4 ^　　裴明詔正陪著裴太夫人說話，裴明慧乾脆將在崔家遇見孫二小姐的事說了。
7 c0 A' n# E; g5 O: n# ?
　　裴太夫人有些驚訝，「崔二奶奶見了孫家人？」
4 [6 l& |* H& R8 B) d6 k5 m9 ^
　　裴明慧頜首，「見了，婉寧還說會將孫家的事告訴崔二爺。」

% }9 K: |/ Q& O0 t0 s　　裴明詔看著目光閃爍的母親，忽然之間明白過來，「孫二小姐有沒有來求過母親？」

　　裴太夫人一怔，兒子目光如炬，她也無法閃躲，「倒是來過，我那幾日身子不適就沒有見。」

　　母親是怕被孫家牽連，才沒有見孫家的女眷，只要想到這個，裴明詔心裡生出幾分的悲哀，之前怕得罪孫家，而今孫家落難又唯恐避之不及。

7 ?/ [( s0 ]8 S' C　　這就是裴家。

　　裴明詔站起身來。
0 z: Q1 m! v4 j
' c% Z( m: q) u7 _3 w) H3 x  e2 c9 z　　裴太夫人道：「你要做什麼去？」
9 ]& g. ^6 Q/ V
. ^4 U) U, l) R# C  J  k　　「就算沒有了婚約，我們家和孫家也有些交情，既然孫家女眷曾遞過帖子，我們家就應該伸伸手，」裴明詔說著抬起頭，「免得將來我們家落難，也沒有人肯幫忙。」

$ M1 R. a, e) d* y　　兒子是一副不容置疑的神情。
1 z4 V, T2 ?* T" \6 u" W
' k+ L0 }( E) [0 z( |7 r. R) H　　裴太夫人不禁愣在那裡，半晌才回過神，從福建回來之後，明詔就變了許多。
6 p" ?& o# k, ?' N( P* q1 J
　　……

" M& C$ y: ?2 D& F$ v3 F* T7 j　　崔奕廷晚上要在衙門裡值夜，婉寧吩咐落雨早早就落了栓。
+ a" q7 Z1 b6 h$ s
　　正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覺身邊彷彿多了個人，婉寧睜開眼睛，天已經半亮，屋子裡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6 l- [; H/ Y6 \　　崔奕廷正撩開被子躺進來。

+ V: o) B1 \3 x# B' A　　婉寧有些驚訝，「怎麼這時候回來？」

% h$ z# v4 ?1 W  X& {" K　　崔奕廷手臂伸過來，正好落在她腰間，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豆的味道，顯然是剛剛梳洗過，「曹僉事去換我，我說要回來換衣服，一個半時辰之後再去衙門。」
$ ]; M- B2 a( t: ^
　　一個半時辰，也值得這樣大動干戈，還不如在值房歇一會兒，否則哪裡會有精神。
" |0 o& l% _7 g) l$ u+ B
1 G9 k# C% m/ L# s7 `　　「婉寧。」
# O4 @- C  c: f( {
$ a! g5 N' p! }　　崔奕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他的嘴唇壓在她鬢間。
4 @: R' J) A0 k3 x- T$ V5 e7 E* _
　　婉寧「嗯」了一聲。
' P5 J* Q3 I6 K
　　崔奕廷道：「沒事，我就是想聽你說話。」
/ G, C+ e+ t* g4 {& e1 C: H
　　雖然說想聽她說話，可是很快婉寧就聽到崔奕廷均勻的呼吸聲，就像孫二小姐說的，開埠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崔奕廷在衙門裡定然忙碌不堪，累成這個樣子，卻還想著回到家中。
/ u: u5 O$ Y  d
* R5 s5 a. X7 J　　只要想想這些，婉寧心裡頓時一暖。
' I  n* l) v8 a
) X- i- G( I+ j4 M　　成親之間她沒想過婚後生活會如此，她以為他們不過就是相敬如賓，卻沒想到崔奕廷會這樣待她。

　　不到一個時辰，崔奕廷就睜開了眼睛。

　　婉寧正讓人端水進來，一番梳洗過後，崔奕廷又重新變回了那個精神奕奕的錦衣衛指揮僉事。

' ^4 d0 T7 w% w6 }　　婉寧將孫二小姐說的話告訴了崔奕廷。

% K4 n( P% e3 N: Q　　崔奕廷點點頭，「閩浙一帶的海商已經成氣候，只要不開埠，他們就有源源不斷的利益，這些年置下了不少的大船和武器，隨便進入沿海漁村搶奪人、物，鄧嗣昌雖然手握重兵，不過是他們其中之一罷了。」

　　婉寧皺起眉頭，「開埠豈不是更不容易。」

　　「容易就不去做了，」崔奕廷笑著道，「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我為何要去做。」前世政局如何他已經領教過，扭轉政局雖然不易，他也要將它改變。
. x6 x$ d- B/ c3 h& ?$ Z
* s: H7 h: s9 t5 z# k: z　　不管面對什麼事，都是滿不在乎的驕傲，怎麼樣都挫不敗他的銳氣似的。

1 y/ p4 Z! p) E( d4 W5 X( A. R" ^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也就只有崔奕廷。
4 ?- I6 g. s( f! ~, y- e$ J8 J( ]

sanji32

第二百八十七章 黯然

　　送走了崔奕廷，童媽媽就來道：「姚家那邊來人了，說三老爺想要小姐回去看看。」

5 ^5 ^4 O% `( N　　父親第一次遣人來找她回去。

　　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 L9 ~, Y7 L- n0 R# y　　婉寧道：「有沒有說為什麼？」
8 A# m3 D0 h1 p. X- r
6 v3 u3 s9 Q) Y　　童媽媽搖搖頭，「只說老爺想小姐了。」

8 H4 f- @. j9 ]; w* w& Y　　父親還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

0 j! |+ _- y) ?& T, X　　婉寧先去沈家見了沈氏，等到姚宜聞下衙之後到了姚家。

/ l8 B# h+ D9 r! r! ?1 l; f" K( G　　她原來住下的房間已經收拾一新，新做的楠木海棠圍八步床擺在裡間，掛著銀紅的霞影紗，窗檯上放著一盆姚黃牡丹，新鋪的地磚光可鑑人，收拾的和她成親前沒什麼兩樣。

　　婉寧坐在臨窗的大炕上，看著屋子裡的一切，她還以為這個家在她心裡不會留下半點的痕跡，誰知道再回頭看看還有些親切。
1 f4 A. [, `2 ]) L! u7 `
- y+ Q( o  _5 p3 `( e- R　　「老爺。」

　　門口傳來落雨的聲音。
* y9 q% V( b, a- X8 T$ c! \
　　婉寧站起身，看到父親大步走進來。
4 Q- y8 e, y& ~7 B' d: @+ r. O
　　姚宜聞的目光落在婉寧臉上，他仔細看了看才坐下來，「這些日子在崔家可還好？」

' b& ~9 F& k" Q# s　　婉寧點點頭，「公婆都待我很好。」
& E* V* v, E! |& @
5 `8 g' m3 N/ e　　姚宜聞彷彿這才放心，端起茶喝了一口道：「你可知道這些日子朝廷裡在議開埠的事？」

4 |( e0 t8 I! G. ?- G2 M' n　　王盧江進京之後，京裡官員的話題都圍繞在海禁上。
$ y& u1 h5 G/ _5 A
　　不等婉寧說話，姚宜聞接著道：「有人彈劾奕廷了，說奕廷假公濟私，並不是為了開埠，而是想要做第二個鄧嗣昌，還說，海禁沒開，你已經在福建收了大量的茶葉。將來開了海禁自然日進斗金。」
3 N3 ^5 f+ g! l9 C) I
; A  |# P, P& n9 J+ D　　這話崔奕廷倒是沒跟他說過。
. O$ P! {+ T( \+ M
( i6 b% {' n4 `2 _7 h8 c+ w　　姚宜聞嘆口氣，「海禁不是那麼好開的，我是怕奕廷受挫。崔家長輩會因此責怪你。」
) _  X  M& t/ G% C6 L" a% x. A
- c9 n0 P% a# ]* G+ }4 t- j　　父親眼睛裡都是關切。

2 f7 y9 L( z+ k, r( L' `　　從前他們父女不過是在人前做做樣子，而今突然被父親這樣關懷。她倒有種不太適應，那種父女之情豁然從心底裡浮起，卻又因為之前互相的憤怒和厭惡，缺失了很多。

　　姚宜聞顯得很安靜。

* [0 H4 b7 ?* L. p　　婉寧停頓了片刻才道：「二爺不會怪我。」

　　二爺不會怪我。

　　這話說得十分的堅定，不過才嫁去崔家幾天，婉寧就這樣信任姑爺。

+ F* x& n  Z2 H5 t　　在姚家時，婉寧站在那裡和他辯駁，但凡有事從來不與他商量。眼睛裡閃爍的都是冷靜和疏離。
# f6 Q0 M  x% ?& u
; K- J$ I2 Q3 A3 L6 S　　姚宜聞心裡豁然一酸。
5 ~4 W7 P* [& e( O, z  B$ Z+ V' E
  x5 Y8 [6 e5 X8 T　　他這個父親在婉寧心裡不知是個什麼位置。

* Y; d2 n% `) c: M6 S　　姚宜聞心裡很難受。

　　他做了婉寧十幾年的父親，卻不如姑爺在婉寧身邊幾日。
. C7 `2 @  x8 c, X) `& G6 n2 a
　　他不能責怪任何人，走到今天都是他的錯。
7 f0 N3 I  U3 L0 r5 @2 f4 d
　　「你們還是要小心。」姚宜聞說到這裡停頓住。
; D+ b5 h2 ~$ j
　　婉寧抬起頭看過去，父親目光有些顫抖，半晌才吞嚥一口，聲音也嘶啞起來，「聽說楊家去了沈家提親，你母親……」

　　「你母親準備嫁給楊敬了。」
: V+ R) `! U  f' V
) @- N% I: O2 W( x7 W+ q　　父親的眼睛裡有些空，好像被人活生生地剜去了一大塊血肉。

　　姚宜聞道：「這件事你知道嗎？」

　　婉寧點點頭，「我知道了。楊老太太很看重母親，一個月前就讓人探過母親口風，那時候母親害怕我在崔家受委屈就沒有答應。」

2 f* a" v, B# o3 }% V3 l# a　　姚宜聞又沉默了半晌。垂下頭，婉寧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 v& T& t+ \/ \% J4 b! T. H　　「楊敬是有名的大儒，又在詹事府教大皇子，將來……前程自然不用說，你母親為人溫婉，做事又周到，還得了楊老太太喜歡……」

　　姚宜聞說到這裡停下來。

　　婉寧沒想到如今父親嘴裡都是母親的好處，當年休掉母親的時候為何沒想到這些，就算是現在後悔也為時已晚。
( ^$ u& _  v* m+ z: x' m  R
　　從前的夫妻。既然一刀兩斷，自然各奔東西。

　　婉寧道：「父親也不要太掛懷。」

4 t" r/ L; Q" f4 n3 d0 R　　姚宜聞胡亂點了點頭。
( L) m( {4 i+ M0 Q
0 N; o9 q* b3 c( x5 Z　　童媽媽在外面稟告。「二爺來接二奶奶了。」
  _& s& _, O" F. v
  O8 \( Y9 a# Y; b" m+ y2 t　　婉寧沒想到崔奕廷會追過來，「天色不早了。女兒就回去了。」
2 f3 V6 m" a! V; t& U9 y
$ O5 a6 O6 |; O# Z+ y2 n) g　　父女兩個一起走出屋子，崔奕廷已經迎過來。
+ I. C- u8 Q$ }4 j# U
+ y) [. v3 M) I! ^　　見到崔奕廷，姚宜聞多少顯得有些緊張，囑咐了婉寧和崔奕廷幾句，並沒有提起政事，將婉寧和崔奕廷送走，姚宜聞回到書房裡，正好有同僚來問他些文書上的事，同僚笑著道：「你那女婿真厲害，將御史言官氣得七竅生煙，言官說你女兒收茶葉之事，他便說，能賺錢是本事，京裡從來不缺達官顯貴家的買賣，朝堂上多少堂官都是江南大戶出身，上桌的米糧，下桌的消遣，大多是他們族裡開的，諸位老大人這些年可曾管住自己的嘴，不去買那些米來吃。」

　　「沒有鋪子的達官顯貴，手裡不知有多少田產，細查起來可曾都納過賦稅，才在福建收了些茶葉老大人們就坐不住，有更加讓諸位吃驚的事可都還在後面。」

% V4 m" d- J& _+ [/ [3 k/ o　　遇到這種事，多多少少都應該有些顧忌，崔奕廷卻滿不在乎。

　　所以婉寧才會說，崔奕廷不會怪她。

5 {% J9 d1 Y5 X6 z  e0 y; P　　同僚站起身拍了拍姚宜聞肩膀，「別看是姑爺也是半個兒，你可是好福氣的人，真的開了埠，崔奕廷就是最大的功臣，必然前程遠大。」
) n& _- b; V8 g* w0 \3 W( _
　　姚宜聞只是應付著笑了一聲，將同僚送出了門。

　　剛剛回轉下人就來道：「老太太請老爺過去。」

　　姚宜聞心裡一緊，只怕是父親那裡有個什麼變故，匆匆忙忙去了母親屋中。

　　內室裡很安靜，父親顯然已經睡下了。
* E2 ^5 b1 I( V- d6 C
; z7 q7 I; a7 a) g. e　　姚老太太抱著歡哥在說話，見到姚宜聞，歡哥一下子就鑽進了姚老太太懷裡。
! W2 }$ j8 G: V, W
4 K7 [; u; g' x3 u  F　　姚宜聞皺起眉頭，「多大的孩子了，怕見生人害怕也就罷了，見到我也要躲起來。」

　　姚老太太埋怨地看著兒子，「還不是你總訓斥他，你這麼大的時候，你父親來了。你還不是一樣躲進我懷裡。」
# s- i" z4 ?" B7 s. Q0 W) ]; C
# v9 l4 E" B, x+ g　　那都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曆了，那時候他可比歡哥小多了。

　　姚宜聞坐下來，旁邊的奶子將歡哥帶了出去。姚老太太才開口說話，「婉寧怎麼說？也讓你將沈氏接回來？」這樣將婉寧叫回來。定然是為了這件事，沈氏那邊一直不答應，還不是想要拿回被休時丟掉的臉面。

　　姚宜聞道：「不是母親想的那樣。」
- B# u8 ]  t* q  |& L
# i( O2 W2 L( N1 j% p/ h　　姚老太太冷笑，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她還能看不透這些，兒子心中就是覺得愧對沈氏，這才被沈家拿捏住。
( ^# `$ `! Y$ V5 o' Q
* O8 N' G  F' A5 ?9 H9 I4 v4 i　　想到這裡，姚老太太道：「沈家還要怎麼樣？難不成要你上門賠罪？婉寧一心向著她生母。也不會出什麼好主意，」眼看著兒子低下頭，姚老太太料想自己猜對了，就一鼓作氣，「張氏到底是歡哥的生母，張家雖然遭難，卻仍舊是勳貴，我本是不肯答應你休妻，可你……又偏偏已經拿定了主意，若是非要讓沈氏進門。沈家就要像姻親一樣上門拜會，沈氏也不可將從前被休的事掛在嘴邊，內宅婦人。到底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算夫君有千般不是，也不能攥住不放，否則我是不肯答應讓沈氏再進我們姚家的門。」

( }# A4 Q/ S5 z- K3 q  ~; K& S　　姚宜聞聽清楚了母親的話，抬起頭看著母親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母親以為沈家是在為難兒子？」

+ V$ _" S/ K! W" ^6 R　　姚老太太道：「也就是你心實，不知道這都是婉寧和沈氏想好的主意。」
7 C4 k) e& b, k! v9 @. y
　　姚宜聞搖頭，聲音也生硬起來，「母親錯了。沈氏是真的不想再嫁進來。」

　　姚老太太不禁詫異，「她不願意嫁給你？」這怎麼可能。宜聞是正四品的堂官，休了張氏再娶也是隨便挑選姻親。沈氏一個休婦，有什麼不肯，說什麼她都不信，婉寧這樣和家裡鬧，還不是想要宜聞休了張氏重娶她生母。

　　姚老太太恨其不爭，站起身來，指著姚宜聞，「你是朝廷正四品官員，不要將自己看低了，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要嫁進門，沈氏算什麼，她不嫁給你就要一輩子在沈家，死了也不會有人供奉香火，到頭來不過是孤魂野鬼罷了。」

　　「莫要被人拿捏住。」
9 [) a& n" s' r6 Z; K- M$ q
# w! R! b; [2 L5 V/ @( l: f　　「沈家再不答應，你去告訴他們，我不肯讓你休張氏，歡哥是你唯一的子嗣，就憑這個，張氏就算犯錯也比沈氏強。」

7 L8 M) m* m& B% y, f- i　　想當年，父親、母親就是這樣的態度對沈家，對沈氏。
0 Q/ m2 B0 v5 ]5 x8 J+ @# @5 b
　　沈氏一定已經料到重回姚家也是這樣的情形，所以不肯答應。
3 S1 v. `4 f4 B3 w/ B5 o
3 i4 p3 c; c, ?' R7 I! O0 x1 F　　他忽然覺得，沈氏的決定是對的。
; X: Y; z: K  A: Z" F. [- e
- J: i3 u; ]8 [. U9 J! R) l2 Y5 N　　姚宜聞抬起頭，看著姚老太太，「母親，沈氏怎麼會死了沒有人供奉香火，怎麼會去做孤魂野鬼。」
4 X, s. B& X7 e  x) n9 D9 y
　　姚老太太道：「怎麼不是，就算她娘家有人，也不會拜祭她……」
9 g% }9 e- K7 i2 |8 h; p" W- |
　　「沈氏要嫁人了。」
6 ?* A4 |+ @( d; ]  W
　　姚宜聞的話，讓老太太驚愕地住了嘴，半晌才道：「要嫁人了？是哪家商賈的繼室？還是沈家的遠親？嫁去哪裡？揚州？她捨得回去揚州？」沈家能為沈氏找門什麼樣的親事，就算是有親事，恐怕也是借了婉寧的光。
. [1 R9 v( l* w- b5 D( p" S
　　姚宜聞不知該不該笑母親的自大和淺薄，本來是件讓他難過的事，他卻覺得現在說出口很痛快，至少能讓母親大驚失色，讓她後悔方才說的那些話。
2 K9 Z6 g% }0 z
, V/ h, e, G+ n; S　　「沈氏要嫁給詹事府詹事，朝廷正三品大員，訓導、輔佐太子，乃東宮重官。」

　　姚老太太張大了嘴，一臉不可置信，半晌才道：「你瘋了不成？怎麼能編造出這樣的話。」
) {& _9 k* ]% O
　　姚宜聞輕笑，「兒子沒有編造，詹事府詹事楊敬是沈元坤的老師，楊老太太病重時沈氏過去侍奉，楊老太太因此十分喜歡沈氏，如今已經託了保山去沈家求娶，沈氏不是想要為難兒子，她是真的不想要再嫁給兒子，不想再進這個家門。」

1 D3 [5 P( e# o- n9 S　　說完話，姚宜聞的眼淚順著眼角淌下來，他急忙用袖子去遮掩，裝作若無其事。
' r; x! V* B/ r7 o
　　姚老太太驚慌失措，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有些傳言你也不信，信不得，沈氏有什麼才貌能嫁去楊家，楊家就不嫌棄她是商賈之女，就不嫌棄她被休棄？那怎麼可能。」
$ M/ T2 U. k* u% e5 `
　　姚老太太彷彿說服了自己，抬起頭來，「他們就是嚇你罷了，就讓他們去折騰，你也不要休張氏，你有妻有子怕什麼？」
1 x1 q# b5 q) u- o0 P" U' a( |* v8 F
　　姚宜聞眼前浮起張氏厭惡的神情。

　　他被一個人厭惡了這麼多年卻不知曉。

7 r/ ^* R3 E  s* C. ~　　他這個妻，心思何曾在他身上逗留過。

　　所以，他不過就只有歡哥罷了。

　　「好好教養歡哥，將來必定有你的好日子。」
) g8 G: K4 n7 ]9 |: E# a
　　母親說了那麼多，唯有這句話還能飄進他的耳朵。
3 X' ^% p$ j4 n' s% O! u
% h& Y1 k$ @( @& G: l- A5 d　　姚宜聞站起身來，走出了屋子，漫無目的地在園子裡走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來到了婉寧的房間，怔怔地望著長案上那盆姚黃牡丹發呆。

5 A2 X) P( C& R  q$ D, W/ O　　……

1 ?  \9 r0 E; d  R8 }  ~( w3 X　　婉寧和崔奕廷回到崔家去給崔夫人請安。

　　兩個人剛走到院子裡，宋媽媽就迎過來，「二爺、二奶奶，夫人在和四爺說話呢。」
' @7 y! ]' a2 n* p6 d' W
　　宋媽媽是來攔他們的，定然是崔奕征有什麼事，崔夫人還不想聲張。

　　婉寧正要說話，屋子裡崔夫人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你到底要做什麼？要將我活活氣死不成？」
% c! ]' F! F5 B- y
　　然後是崔夫人咳嗽的聲音。

7 ^6 q- [6 X. ^. i6 W　　崔奕征不停地賠罪。

7 D3 y) I) t9 [. [1 `9 j% z　　崔夫人道：「你消停吧，別折騰了，你們一個兩個都是如此，這個家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說完這話，屋子裡的門打開了，崔奕征垂頭喪氣地走出來。

2 \( C+ ~* X/ {3 j  G　　看到院子裡的崔奕廷和婉寧，崔奕征上前行禮，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
; `4 R9 j6 x( G) i! F: y
　　婉寧進了內室，看到臉色蒼白的崔夫人。
$ v, G( }$ N; G
　　崔夫人強打精神，問婉寧，「家中可好？」
; f9 e* X! T# D- s& T: g
　　婉寧頜首，「都好。」
! v0 l* y- n0 i% ~0 N/ l* O2 ^$ T
# ~) x* W# M" d/ ?! }" m　　崔夫人想要端茶來喝，深吸了口氣卻忍不住咳嗽，婉寧急忙上前給崔夫人順胸口。

　　崔夫人好半天才算舒坦了些，「小時候那樣聽話，長大了翅膀硬了，就都要飛了。」
+ J; l. o1 V, H1 z
　　崔奕征是有名的脾氣好，深得公公、婆婆喜歡，這次到底做了什麼事，會將婆婆氣成這個模樣。
) p7 L3 ]  ?0 v9 s9 }9 N7 M) o' J! g
　　……

　　婉寧回到房裡，童媽媽也打聽出來，「四爺定下親的譚家下午來拜訪了夫人，夫人要四爺過去作陪，四爺卻沒了蹤影，夫人因此動了氣。」

! @, Y& m8 W" z  n　　婉寧看向崔奕廷。
6 Y8 p$ t' l9 S7 j' }2 y* M2 E
　　崔奕廷和崔奕征都是早早就訂過親的，崔奕廷用了幾封信將陳老將軍打發了，崔奕征總不能也出了差錯。
2 g! K& Z* U3 T
　　崔奕廷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抬起頭來發現婉寧正在看他，他這才道：「改日我去問問看。」

　　兄弟之間比較好說話。
6 f( n8 [' g; w1 z. R, I  G* |

sanji32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中計
8 ^$ x" b0 G) q  z7 L
　　崔奕廷出去了一會兒，很快回到屋子裡。
3 v1 q0 i+ @7 L; f. n- b
　　婉寧正在看手裡的葉子牌，正不知道出哪張才能贏了落雨，崔奕廷抽出一張擺過去，婉寧才恍然大悟。

( Z, n  }: q6 q# @9 |: V　　落雨忙放下手裡的牌起身伺候茶水。

　　「怎麼想起來玩葉子牌了？」

　　婉寧笑著道：「女眷都湊起來玩這個，我就好奇才讓落雨拿出來擺一擺。」

  z) H# [! {8 H1 R0 q　　崔奕廷端起她的茶來喝，「好不好玩？」
# \9 H! S- l3 x
　　婉寧伸出手要過去搶，卻看他一飲而盡，「沒什麼意思。」她對這些棋啊，牌啊都不太行，除非抓了一手人神共憤的好牌，否則都極難有什麼贏面。
- @8 o/ a+ l6 p9 r/ {
3 I( D+ l3 \" }  E  b0 S) j　　婉寧要將牌收起來，崔奕廷卻拿過去，一本正經地給婉寧分牌。

1 F: f4 ^3 O" _6 n　　崔奕廷這些日子不是看公文就是寫書信，今天跟崔奕征出去說了幾句話忽然閒下來。

　　婉寧道：「是不是四弟說了什麼？」

* m5 b. j! M$ `; B% w& K, Z　　崔奕廷搖搖頭，「他什麼都沒說。」可是他心裡卻已經有了思量，崔奕征八成是像前世一樣不想要譚家這門親事。

　　難道一切還要像前世一樣發展，弟弟心裡喜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 G5 P/ q# a' J( ?3 t　　「你先別急，」婉寧道，「如果有這樣的事就算是瞞也瞞不住，查清楚了再想對策。」譚家小姐已經到了成親的年紀，崔家一直因為崔奕廷的婚事將崔奕征這邊拖下來，現在崔奕廷已經成了親，就再也沒有了藉口。
) J! _. _; m1 d$ u, R* E
　　所以婆婆才會著急。
2 |& t: \/ _' P7 W+ ?1 q
　　崔奕廷和陳家的婚事早早就作罷了，陳老將軍有格外喜歡崔奕廷，這才算是輕易放了崔家一馬。

　　譚家是怎麼個情形她尚不知曉，所以現在也不能下定論，不知道崔奕廷和婆婆的擔憂成真，會是個什麼結果。
; n! G; }; d* z2 X
　　她抬著頭滿臉的關切，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7 U5 |' h: j7 v8 Z0 b
! d3 j% M$ ?0 V0 ]' a　　這樣的勸說，讓他心中的愁結豁然之間就打開了似的，他卻仍舊不動聲色，反而眉頭緊鎖。
9 r5 I. Q+ [& T7 S
* u) X- W( U" l0 ^2 `1 W7 ^8 l　　婉寧道：「明天我去娘那邊陪娘說說話，聽娘怎麼說。」
1 a% A  @' t& ?# m$ d2 |
　　明明心底已經十分高興，他卻不捨得舒展眉宇，前世只看到她在傷兵中間忙碌，何曾有機會坐下來和她好好說上幾句話。

　　所以她的許多事他都不知曉，這一世差點就錯過了。
8 v/ ^0 c2 ]9 B( |5 K& W
　　如今不但將她娶回來，還能在她身邊細細琢磨著夫妻相處之道，著實不容易。

( S3 e2 N: s' e: u& S! c, ~　　放下手裡的牌，兩個人一起躺在床上。

　　崔奕廷將婉寧抱在懷裡。

　　這樣靠在一起倒顯得這張床很大，崔奕廷垂下頭來，下頜蹭著她的耳廓，「父親、母親因為我和陳家退婚也算是在族中丟了臉面，在奕征這件事上看管的就更嚴些，和譚家始終來往不斷，也早早就置辦下了聘禮，奕征又一直對父親言聽計從，父親、母親對他抱有更大的期望。」
; M, F% @, `9 q; f# r+ q- t
　　婉寧道：「所以，如果出了什麼事，爹娘會更傷心。」
% B* H3 F2 \  Q; M% u% W
+ q, k& o" R' _! J( G& f9 `　　關心則亂。

　　越是寵愛，期望就越大。

( x6 j. D& k. P+ y/ F5 m4 H; }　　這樣一說，崔奕廷彷彿就是那個從來不被喜歡的孩子。

: a2 U0 g0 x$ n* m: b" Z1 ~　　所以公公無論安排什麼，崔奕廷不知不覺中都會有種抵抗的情緒，仕途如此，婚事……

( y/ n$ b: A, q% ~* L　　「我並不是為了別的，」崔奕廷低聲道，「婉寧，我是真的喜歡你，才會想方設法地求娶你。」

8 b6 O* }% A; B7 R( d　　「就算是我做了錯事，就算你可能會怨恨我，會氣我，那都沒關係，我會在你身邊，直到你也喜歡我。」
" i6 |8 H9 K, O  D, ~9 g" z
　　婉寧也聽過不少痴男怨女的情話，這一次卻讓她低著頭半晌說不出話來。

7 z$ ?: c$ q5 M& j1 g　　她腦海裡一直都是崔奕廷那單純的神情，他就那樣又簡單又專注地望著她。

　　她怎麼會怨恨他，這輩子也沒有誰對她這樣好過。

$ n( A5 A# _1 l& @* E; I# T　　……

+ M& f( n% W! T5 M1 e$ n　　姚宜之看著桌子上的紅燭爆出一連串的燈花。

　　長公主府那邊已經好久沒有了消息。

　　陳司道：「恐怕是被高謄咬了出來，雖然長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妹妹，遇到這種事也很難脫身，老爺在這時候還是不要出面。」
7 t: c) ?% a, v$ W- i2 \- H
" `) o1 t7 O3 Q$ o) V* I　　免得引火上身。

　　皇上不可能去懲治長公主，如果高謄真的招認了什麼，這條線會一直連到慶王身上，慶王那邊定然會有動靜。

　　如今周圍卻太過安靜。
1 J; F& t! F. M. _+ m: u* F
　　他還是按時去衙門裡，就好像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長公主也沒有讓身邊人來給他送信。

　　長公主府那麼安靜，婉寧從宮裡出來之後也還像從前一樣過日子，崔家沒有半點消息傳出來。
' z( }, h" X. G9 ]1 r  ^
' y! M2 M7 }& A( s1 A　　打聽不到任何消息，他就不知道事態發展到什麼地步，他要怎麼辦才能安然度過這一關。
* e  R9 s  s% i
　　抓住了高謄，崔奕廷不會半途而廢，長公主都搜查過了，也有御史言官上過奏摺，卻如同石沉大海沒有半點的響動。
+ t' p5 y4 h0 l6 x. {; o% e
　　陳司道：「聽說崔二奶奶那邊又拿了不少的銀錢去福建，還要接著收茶。」
$ T: o0 L% {* Z0 w' \- @+ S
# A% }* E& j% A) B4 B# H　　崔二奶奶。
5 y$ u7 G, I, x( E0 Z1 @
: w  B5 ?9 |. H# Y2 p2 Z' I　　姚婉寧已經不再借助沈家的名頭，而是毫不遮掩地自己坐著茶葉的生意。

　　這代表什麼？
2 r" I8 D( I  w& A$ X8 R8 s1 ^
　　崔奕廷已經到了有恃無恐的地步。
$ N4 ^7 N2 i' D9 x7 i- v
　　就像一個人，對所有事都已經十拿九穩。
* [6 ]: u) i+ Q* i
1 M6 z. W# }' M4 \　　姚宜之看向陳司，「外面有沒有人盯著？」

5 P$ O' X+ O- B* r, a9 z　　陳司忙道：「已經安排了人，若是有人來打探消息，我們必然立即知曉。」
, p3 F: Q+ M/ P
　　陳司話音剛落，就有管事來敲門道：「姚三老爺家那邊的下人來拜見，說有事要跟老爺說。」

$ V7 E- \: H7 R5 \　　三哥？

4 F4 j3 l  B4 y　　姚宜之有些詫異，吩咐陳司，「你過去看看，若是三哥遣來的便讓他進來。」

- `4 t' p* Y5 d( k　　陳司應了一聲，帶著人去門上，一盞茶的功夫就回來道：「是三老爺安排過來的。」
& K$ Z# B6 b* W* L: u3 G& X9 z: a
6 }3 N9 i. O! {% f; P; A% i　　說完話，那下人就進了門，上前給姚宜之行禮，卻看到屋子裡有旁人不肯說話。

　　等到姚宜之將下人都遣走，那人才道：「我們老爺聽到消息說，長公主府裡的下人和高謄有往來，如今罪名已經坐實，讓您這些日子不要去長公主府，若是有人問起您高謄的事，您就說什麼也不知曉。」

　　三哥怎麼突然關心起這件事。
* a; e7 r. D/ p4 Y* f' o9 c
　　自從他過繼出門後，三哥明顯和他疏離了很多，再加上張氏那件事，他們兄弟見面已經不像從前那般說話。

　　再說，三哥並不是長袖善舞的人，他都沒有打聽來的消息，三哥是從何而知。
! ^# J: R% l' C3 l* K4 {4 A# O
　　姚宜之看向那下人，「三哥就讓你跟我說這些？」

3 l0 d& V9 l8 N# g6 j- @1 A　　下人頜首，「就這些，老爺說了，五老爺不要對外聲張……見到誰都不要提起今天這些話。」

　　這口氣不像是三哥。

$ M4 J' R! _! E3 u/ ~　　姚宜之有些不好的預感，頓時皺起眉頭，「到底是誰讓你來的？」
- c$ H, g4 Y; i: y  x
1 u( A+ M2 H2 h- x, j9 R0 b+ N　　那下人的臉色果然變了變，吞嚥一口才道：「五老爺就別問了，只要知道這消息比什麼都好。」
9 \2 h/ I) M6 [' K( N- q
: t* ~: p+ v, s6 g3 X　　這樣遮遮掩掩。

( l! K  S0 B3 N" q, \　　姚宜之心裡「騰」地一下燒起一把火。
' L/ g# V; }* {
　　是那個蠢貨，那個蠢貨自作主站去打聽長公主的事，然後又遣人來給他送信，姚宜之眼前是張氏那木訥又愚蠢的臉。
, m9 F' y/ [/ @, W+ c6 Q
; B* }! D! B. ]& O　　他不去打聽消息，是想要裝作一無所知，現在他既然知道了，就要做出一個選擇，是唯恐被牽連遠遠地避開，還是想方設法地去幫忙。
9 P4 W) L* U* w3 f' o" C
　　在不知道長公主出了什麼事的情形下，他貿然選擇，連一半的把握都沒有，很可能最終的結果是他會被牽扯其中。

　　姚宜之眯起細長的眼睛，面露凶光，張氏，早知道她這樣麻煩，他就該想方設法先除掉她。
# N* [; d: c+ h  s0 s
　　不管是廣恩公還是張氏，如今對他來說都是個麻煩。

4 |- Z6 c. y! d/ q* ]2 Q5 ?* x　　……

　　張氏對著一盞燈發怔。

　　姚婉寧從崔家過來和老爺提起高謄的事，就是一臉的趾高氣昂。

　　她就知道崔奕廷這隻狗定然又咬住了什麼。
4 s! s  G. n1 |, _8 l
　　所以她讓人回公爵府打聽，她又硬著頭皮去了長公主府，私底下用了不少的銀子才弄了清楚，這次長公主恐怕也要栽在高謄這件事上。

　　長公主被懷疑不要緊，接下來恐怕就會牽連到姚宜之頭上。

　　於是她立即讓人將消息送給姚宜之，用的是老爺的名義，就算被人查問，姚家兄弟之間傳消息也是合乎情理。
6 T3 g  Z, P0 a5 F; x! [$ R- S5 u
8 p4 S; I# Q! _5 F　　她想要知曉實情。

　　如果長公主因此失去皇上的信任，賜婚之事會不會也不了了之，姚宜之就不用再尚主，她心底裡那種小小的期盼，推動著她，讓她想要立即打聽清楚。

　　張氏看向沙漏，按理說派出去的人這時候應該回來了，張氏正想著，眼皮子忽然跳了跳。
# |& d! M" k1 ~) L
　　張氏等了一晚上，天將亮時才睡了一會兒，卻睡得並不安穩，醒來的時候如媽媽立即上前道：「派出去的人一直都沒回來。」

# y& i) a  A. N" _: Y6 \- g5 @　　張氏臉色頓時變得異常蒼白，「有沒有出去找？」
$ w: S5 B2 N6 c% f* o
　　如媽媽點頭，「管事已經出去了，就這麼遠的路，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就算是遇到了巡夜的官兵，拿出我們家的牌子也不至於被抓走。」

　　那是去了哪裡？
. O" a4 f. E- l' Z0 @! }
, d+ t8 j: `/ [/ e( q　　總不能一個大活人突然就不見了。

　　張氏頓時心亂如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快，讓人去公爵府送信，讓那邊也幫忙到處找找。」

　　如媽媽應了一聲，「太太先別急，奴婢這就去辦。」
" q; ^9 E* r, ?& ]9 r. }7 ~
+ t/ x- y" d7 H  l; P3 l( d! ^& Y　　如媽媽快步出了門，張氏如同脫了線的木偶般跌坐在床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是去送個消息而已。

　　張氏忽然想到，「五老爺呢？有沒有讓人去五老爺那裡問？」
! Z) t! P4 w- E/ i

sanji32

第二百八十九章 相伴

3 M+ |% q  G) o, W9 l2 U　　嘉寧長公主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女官陸陸續續端了飯食上來，嘉寧長公主任憑女官勸說，只是搖頭不肯張嘴。
! |' F8 w& m. g% e
- B- |2 [6 ~- E( s& Z' i& ^　　外面傳來內侍的聲音，「皇后娘娘來了。」
; J- F+ n1 v; X2 L5 H
4 M. u/ ]( }( s) U9 n　　嘉寧長公主忙掙紮著起身，見到皇后眼淚頓時流下來，「娘娘，皇兄還不肯見臣妹嗎？」

! I4 Q  I1 p6 T# P　　皇后娘娘的目光落在女官手中黑漆漆的藥上，「將藥留下來。」
' T: K+ A9 h- |* x6 P3 h% q
　　女官應一聲，將藥擺在桌上，低頭退了下去。
5 k9 t4 {9 G/ M% `
　　皇后娘娘坐在床邊親手端起了藥碗，「不吃藥身子怎麼能好起來。」
  ~) Q& d, n: ^3 e
　　嘉寧長公主神情黯然，「娘娘，您也不信臣妹。」
3 F: r& k6 d+ m! o# o8 j
( i# k& \; z4 ^& |　　皇后娘娘將藥碗放下，目光微斂，神色凝重，「要皇上和本宮信你，你也要說個清楚，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 M) u8 T+ e/ Z9 r; u
　　嘉寧長公主抿住了嘴不停地搖頭，「臣妹寡居這麼多年，早就應該心灰意冷，鬧出這種事，早就沒臉活在世上，何必再牽連旁人。」她不能說出姚宜之，皇兄知曉了定然不會饒他，她這樣鬧上幾日，皇兄不會眼看著她死，定然還會將她放回去，到時候一切也就煙消雲散了。
; C: G. [5 u4 Y# R8 o1 l
  C, ~. n, e5 C6 n: L4 J　　「是不是那個姚宜之？」
; d" J" h* d6 f- E2 T
5 [$ ^% G: j  ~3 E9 Y/ T0 C$ y　　皇后的聲音傳過來。
7 y. l7 d' I; C7 p" p
　　嘉寧長公主立即搖頭。

　　「你別騙本宮了，姚宜聞的內人張氏去你府上打探消息，然後又去稟告姚宜之。」
0 X( I, t! e/ N, p- X
　　嘉寧長公主大吃一驚，沒想到張氏會這樣輕舉妄動。
3 Y' _- ~4 j* F/ X
. u! {' G9 d* v. M/ U5 q　　皇后娘娘皺起眉頭，「皇上已經賜婚給你們，你們怎麼能做出這種醜事，可見那姚宜之也是品行不端。」

　　嘉寧長公主瞪大了眼睛。

6 @  R) P7 u, j6 Z! j7 V& ~　　她和高謄來往並不密切，也就是這些日子通過高謄打聽些消息，她和叔父說的那些事，她身邊人並不知曉。

( W# ~) P& P5 G% L$ \　　可若是這樣查下去，還不知道會牽連到誰，順著張氏會找到廣恩公府，這些人都是和鄧嗣昌有往來的。
& g! C4 y6 R6 U6 F- _3 i' ~# }
2 v1 r+ E3 w) @; ^# P; v0 \　　萬一她被牽連，就會失去皇兄的信任，落得和廣恩公一樣的下場。
' \( C! |% r' J- M+ ?5 i& P  h; n- P
: y) M( Z' S( v/ q+ N- w　　說著話，簾子後的人終於忍不住走出來。
  V/ |' c/ _4 P
8 E3 C* {, [5 \7 j$ l' B　　嘉寧長公主抬起頭，看到皇上陰沉的臉。
1 ]& M" p9 C) ~: x
2 O( T: s4 T# V　　皇后站起身行禮。
6 \2 U0 ~; C1 J4 m+ r
　　嘉寧長公主向前撲去，「皇兄。」單薄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從床上掉下來。
0 x+ \2 E+ K% u7 N9 @7 b% _
: g  C8 P9 y/ Y; a! C, ^8 q　　就像一朵從枝頭飄落的花。

　　皇帝低下頭看著伏地不起的皇妹，他還記得從前被先皇責罵之後，皇妹握著兩塊點心，給他和端王一人一塊。

" n8 x4 ]' {! x4 Y$ q" Q　　他們三個坐在亭子裡，皇妹托著臉催著他們定然要將點心吃下去。

　　冰冷的宮中，只有這個不諳世事的妹妹會笑臉相迎地看著他，陪伴著他，後來為了皇位，他將端王關去了西門外，文武百官表面上對他畢恭畢敬，不少老臣卻說他手段凶殘。皇妹進宮來看他，不管不顧地哭起來，哭了好一陣子才說都是端王不對，那時候他至少覺得心裡很寬慰。

5 E* A2 z" L" ^' b' x　　經過了那麼多事，他的皇妹依舊是從前那般，至少一陣腥風血雨過後，有些東西還是沒有改變。
% K. A- @0 Y: W0 H
8 q2 l; t# P- D" `# l2 q　　可是這次，他萬萬沒想到，皇妹會做出這種事來，他真是太失望了。

( I0 O4 ?  P0 f3 m# K. q　　「還不快將長公主扶起來。」
( K' d4 R1 _1 o
　　太后娘娘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皇帝收斂心神轉身行禮。
4 L$ |6 O0 {' S3 l& G7 j+ b
　　滿頭銀發的太后一臉心疼地望著嘉寧長公主，「你這孩子，怎麼將自己折騰成這個模樣，先皇見了不知要多難受。」
1 d7 J' T, l7 r8 X* R3 \
　　太后提起先皇，嘉寧長公主的眼睛裡又溢滿了淚水，看起來煞是可憐，嘉寧長公主不吃不喝已經有幾日，眼看著人越來越憔悴，慈寧宮裡的太后娘娘也坐不住。
4 r7 k( D% ?5 x. O& T' k% [5 C+ K
　　屋子裡又傳來嘉寧長公主抽泣的聲音。

　　皇帝皺起眉頭甩袖走了出去。

　　半晌太后娘娘也讓皇后攙扶著走出來。
' T1 y; @# E7 X! u
, G) M! `+ B3 P* G* w8 t　　太后嘆口氣，看向皇帝，「你要怎麼辦？難不成真的要將嘉寧送去廟裡？」

　　皇帝想到嘉寧長公主淒慘的模樣，眼前浮現出姚宜之那張狀元卷，當時他還看得歡喜，以為大周朝又多了一名棟樑之才，如今看來不過是個好色之徒。

　　枉他還想著要對姚宜之多加重用。

　　皇帝看向內侍，「讓刑部仔細去查姚宜之，若是有和鄧嗣昌、高謄等人串通的證據，立即下獄。」
5 t- V5 f7 B  U" y8 `
* q1 i& P- h9 P; a/ c　　……

8 V9 d; w$ k# l　　「怎麼樣？」

　　一連幾日崔奕廷都很晚才下衙回來，婉寧邊給崔奕廷換衣衫邊問起來。
9 O9 R. [+ W8 P- h' C, `: N1 A
　　「刑部只是在姚宜之房裡查到了些許書信，大多都是親友往來的。」
" G* j: w8 [+ d; r, d7 A+ I
　　也就是說，什麼也沒查出來。
' L: Q+ H$ G! ^+ |6 N
, [8 Z' H$ Y2 f0 V% U　　婉寧的手停下來，沒想到查姚宜之會這樣難，明明順藤摸瓜已經牽扯到了他。
( k$ }, I$ d* B" d: @$ b
　　崔奕廷輕聲道：「別著急，現在皇上已經遷怒長公主，姚宜之和長公主私通，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即便是太后娘娘維護，姚宜之前程也會受阻，我聽說皇上本有意將姚宜之陞遷去春坊，而今不但沒有陞遷，還撤了他翰林院編修的差事。」
$ L' j& q! _& i* ~% W
( z/ }$ j0 D8 ?, ~! Y　　「眼見到了賜婚長公主的婚期，禮部那邊也沒有動靜，只說長公主身體不適……」
7 U$ k1 M! c& k5 O
* v& |, J" i( ~　　想要陷害崔家，最終深陷泥沼的人是他們。

" ?6 D6 N* s) I8 F　　姚宜之算計著尚主，又好不容易中了狀元，處處都是精心算計，卻沒想到會兩手落空。

　　即便是勉強尚主，也不會得皇上重用，在皇上眼裡，姚宜之永遠是個奸邪小人，好色之徒。
, z" J! W# ]1 e- [1 z6 a  A+ }4 Y
　　崔奕廷換好了衣服，揚聲將落雨叫來，「給二奶奶拿件深色的褙子，再將冪離也準備出來。」

& D9 f2 b' e: Q2 \4 R　　婉寧詫異地看著崔奕廷。

$ c2 n! s- o' m3 W; ~: v) V" e　　崔奕廷笑道：「集市已經開了好幾日，也不見你買到多少東西，如今大街上張燈結綵，比上元燈節還要熱鬧，你不想去瞧瞧？」
' Z. h, H0 d* [! B: K) x5 \
1 q1 \/ T6 z1 V: W2 O0 u& }　　婉寧還沒有這麼晚出去過，聽崔奕廷這樣一說，不禁心裡躍躍欲試。
7 j9 l+ R- a+ s7 Q2 y+ G
+ n4 R7 T0 i' e; c' L　　「娘那邊……」

. J. j* r( h1 w3 y* Y. ~6 M　　不等婉寧說完，崔奕廷笑著道：「我去說，有我跟著，出不了差錯。」

1 I$ f6 T% I0 h　　這大約是嫁給崔奕廷的其中一個好處。
: |9 E7 x' B& N2 t% Y
6 p* _5 X: t: a' D　　哪家店舖賣什麼東西，婉寧還沒有去打聽，崔奕廷已經在她耳邊說起來，她坐在馬車上就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 C* E/ |3 f; k% X) R# x6 a6 t6 A　　這大約也算是假公濟私的一種。
+ T# `% ?8 e0 _  u. L
6 H8 |; T& g% b( U6 O  V4 m/ {　　婉寧側頭看向崔奕廷，她沒想過崔奕廷這樣的人會如此有耐心陪著她上街買東西，甚至還能聽她說什麼好什麼不好，臉上半點沒有不耐煩的模樣。
- r# S" T0 h( |/ H9 S
  v" F0 z/ ~" L+ Q5 Q; I　　她看好了東西，陳寶就跑去置辦，很快就將買來的物件搬上了車。

: S3 e' g8 L  i7 z/ j　　落雨、落英兩個看著新奇，番邦過來的東西，是平日裡見不到的。
4 [& b7 m# [/ u* h
" I/ k& R0 w" U" N$ `- w　　婉寧看上了一盒寶石想要買來給母親，小拇指甲蓋大的紅剌石，朱藍石，甘黃玉和紅寶石，正好用來打套頭面。

　　沒想到陳寶還沒有去買來，店家就賣給了旁人。
" g9 @. Y, B1 o  M7 y. \' o
$ W6 c: R5 O1 n  V0 O  c) h+ S　　崔奕廷目光閃爍，「我幫你要回來。」
1 \1 v( n9 t# i
+ r5 c; d( J& N5 E, W　　買這些東西的人，手裡必然不缺銀錢，怎麼肯相讓，婉寧道：「算了吧，我們再找找，說不得還有更好的。」

　　沒想到第二天婉寧就收到了兩盒寶石，是定遠侯世子託人送來的。
, D' q( q; w& b; A# ~& K
　　婉寧將陳寶叫來詢問。

0 F/ h5 [( k6 y5 [- Y1 R5 k# m　　陳寶一臉憨笑，實話實說，「二爺推牌九贏了定遠侯世子，沒有要銀票，就要了兩匣子寶石。」

; A9 W4 T/ N9 [2 B$ I. Z8 D　　婉寧差點忘了，崔奕廷還是個頑主。

+ p$ _, S' ~, m　　晚上崔奕廷下衙回來，婉寧將寶石遞過去給他看。

' v* t' Z/ p- d0 Q　　崔奕廷只是瞧著她，「可少了？」

1 c7 C5 M0 _! G0 y　　婉寧搖頭，「沒少，還多了一盒，」她覺得好奇，「贏了多少銀子，才能換來兩盒寶石。」

　　崔奕廷放下手裡的書，眼睛微微眯起，「之前我孤身來京城，手裡沒有盤纏，全靠這樣才賺來銀錢。」
* r$ P* h9 ?: y( {
9 d" h( N0 Z+ D# a5 U3 S　　婉寧知道崔奕廷這話多半是逗她，他向來聰明，必然能找到一本萬利的生意，只要走上兩趟手裡就有了銀錢周轉，不過仍舊想到他從前廝混花船的事。
1 l* h0 T9 ]: c; }, I
& e* f  C7 d0 l( S　　崔奕廷靠過來，聲音溫和，「我年少時雖然荒唐過，去過花船，養過粉頭，卻不過是走個過場，胡亂玩鬧罷了，雖然混了個不好的名聲，實則卻從來沒動過真。」
$ c( j5 _  w8 K5 y+ m
, s* N, h- h, i' Z7 P　　聽著他說這些話，婉寧不由地臉頰滾熱，有些不自在。
, P% H1 T5 N8 z7 h% y! M
　　婉寧沒有說話，崔奕廷起身穿了鞋，笑著看婉寧，他清亮的眸子如同被泉水洗過般，不曾混雜任何東西，純正而清明，他認真地凝視著她，如同孩子般，「婉寧，我說的都是真的。」
1 R  y; F0 q2 C" A& @6 Z
　　婉寧輕輕點點頭，「我信。」

　　崔奕廷頓時笑起來，眉眼飛揚，遮掩不住歡喜，伸出袖長的手拉住她的，然後起身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 t7 ?! _2 g# k3 t1 ~, i　　第二天婉寧很晚才醒過來，崔奕廷早就去了衙門。

/ ~/ m' }- B% u　　吃過早飯，婉寧去給崔夫人請安，崔夫人正和管事媽媽商量著要修葺崔奕征的院子，看到婉寧就招手，「你來的正好，也給我出出主意，奕征如今用的書房離他的院子太遠，我正拿不定主意，是另收拾出一處院子給他們住好，還是就在原來的院子裡隔出一間房來。」

; V. x1 k1 H, l- H6 m　　現在收拾房子，是要給崔奕征籌備婚事了。
6 D: S/ S1 A* E( e& \( @
8 `+ E0 ~. x$ {　　婉寧剛要說話，宋媽媽快步進門，走到崔夫人跟前稟告，「外面傳來消息，說……御史言官彈劾二爺。」
$ {( ?' S! }, w
　　御史言官彈劾崔奕廷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4 _! Y# I, B- _" p3 u& S! Y% {
　　宋媽媽吞嚥了一口，「聽說，不少兩朝老臣都跪在了宮門外。」
9 Y5 v$ Z* ?! j, H% K.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