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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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上當

　　王盧江看著跟了自己多年的兄弟，他怎麼也想不到會有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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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混亂的聲音過後，緊接著就有人「噗通」「噗通」落進水裡，項二不停地向後面望去，帶著的人緊緊地圍在他身邊，船艙裡劍拔弩張，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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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q: J7 ]) `6 ^( U2 b7 a" E; e　　「大哥，您要想想，這麼多年我跟著大哥出生入死絕無二心，上次遇到趙祖，我還替大哥擋了一箭，大哥都忘了？」項二望向屋子裡，「大哥不能相信別人，這恐怕是崔奕廷的離間計，尤其是那個沈家，根本就沒安好心，大哥想要將舉升留在身邊，就要讓他和沈家斷開關係，以後就跟著我們船隊，我會幫大哥教舉升……」

　　「是啊，老爺，二老爺一心向著老爺，絕沒有二心，都是崔奕廷看我們不肯被招撫，才用處的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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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話，又有人進來道：「三老爺受了傷，別人都安然無恙。」

* W* ^- y1 C* t　　本來強支撐身體的項二頓時軟下來，將身邊人向前一推就向後退去，身體剛一動，只覺得後背一沉，立即被人牢牢地按在那裡。

9 I7 L% x' k, ~6 Q  F4 c　　王盧江一臉冷笑，「二弟還想要去哪裡？去投奔鄧嗣昌還是趙祖？」

　　項二被壓得單膝跪在地上，轉眼看到幾個兄弟走踏上船來，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就奮力叫喊，「大家都忘了怎麼才做的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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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D. y+ m, |+ u　　「是誰說的，海裡有那麼多魚，怎麼就能心甘情願地餓死，我們靠自己的本事吃飯有什麼錯？現在我們手底下有多少兄弟，憑什麼要求朝廷安撫，萬一是個陷阱，你們怎麼能對得起手下的兄弟，我有什麼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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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v/ M+ j4 N# w; e; R　　「大哥就這樣信那個崔奕廷？」

+ v9 B* I+ H; `$ q% \; ?) J　　項二聲嘶力竭地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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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9 V. ], d/ ^% H. `  A　　「你不信崔奕廷，倒是信鄧嗣昌。」王盧江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來，信封上只寫了一個「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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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盧江道：「這是崔奕廷給舉升的，說是從你幕僚身上拿來的，舉升將信給我，讓我勸勸你，不論招安與否都不要和鄧嗣昌扯上關係。」

$ V, Y5 _1 F) H, C9 L  e! i- k1 h　　項二看到這封信，整張臉從驚訝到平靜，彷彿接受了如今的情形。

　　程舉升不由地看向姚七小姐，從崔奕廷手裡拿到這封信，他想的就是立即送到父親手裡，這樣一切誤會都能解開。

　　姚七小姐卻說，父親不會輕易相信，所以才會有了這次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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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看來，就算當時他立即和父親說清楚，父親也覺得這件事裡有蹊蹺。

& B% w/ [: S' J- b" o5 a8 H( a7 I　　王盧江道：「我並沒有打開看，是想給你留個機會，等你知道了身邊的幕僚出了事，說不定會主動找到我，將所有事全盤托出。」

　　王盧江的眉毛緊緊地蹙在一起，「我沒有完全信舉升，我還覺得舉升因為投靠了崔奕廷才來勸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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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如論如何也沒想到，你真的和舉振一起，想要殺我。」

4 T& z- {8 @7 W" O2 ^- P* i3 ?9 C　　旁邊的董三捂著受傷的肩膀，怒不可揭地踹向項二，「你不止是不想歸順朝廷，你是要趁機將我們兄弟剷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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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二被踹得倒向一旁，疼得他翻滾了兩下斷斷續續地說：「是大哥背信棄義在先，是他要歸順朝廷，否則我也不會這般，我說的沒錯……我……哪裡……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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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Y" z8 O8 N" ?　　王盧江揮揮手，項二立即被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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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艘船幾乎同時發出一陣歡呼聲。

8 K# ^- h! w, r6 N! \4 V2 X4 g　　船艙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 R0 W" V, y* M, }　　安靜的嚇人，讓地上散發的血腥味道變得更加濃重。

4 N; [6 i, P2 ^+ c9 P/ [) A　　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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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盧江不禁有些頹廢，從前大家戰戰兢兢地在海上謀生，不過是為了能活下來，如今有了花不完的錢財，卻引得骨肉相殘，這都是報應，他貪心不足做了太多的錯事。

: l7 @8 i7 T& s3 d! R　　王二小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邊的聲音也離她越來越遠，她不敢仔細去看血泊裡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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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眼睛瞪著，從幽深的瞳孔中發出森冷的光，然後就凝固在那裡，看一眼就讓人脊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

9 Q0 H( p+ _; m: [" u  V) R　　為什麼，這是怎麼一回事。

　　王二小姐四處張望，王太太讓人扶著走過來，「你也跟你哥哥一樣，想要你叔父和我今天都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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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E+ J6 i" z　　王二小姐吞嚥一口，想想哥哥的慘死，眼淚掉下來，「哥哥都被你們殺了，你們口口聲聲說哥哥和我就是你們的兒女，若是親生骨肉，怎麼捨得下這種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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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2 M) k: C- Y　　事到如今卻還覺得旁人不對，王太太搖搖頭，「既然是親生骨肉，你們怎麼能對你叔父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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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4 M9 l1 _$ q* u3 D　　王二小姐一臉無辜，「我沒有，我什麼都沒做，哥哥也沒有，是被人陷害的……」

6 Y3 o; C: N7 ~. H; d　　那盤點心是沈家小姐讓人做的，哥哥說毒就下在那盤點心裡，一定是沈家小姐出了主意，才讓叔父這樣做。

$ j1 z' t) y) O- M# M2 a　　王二小姐豁然看向婉寧，尖叫著，「是你在搗鬼，就是你，你在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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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吩咐瓏翠，「將剩下的那盤點心拿來。」

　　瓏翠轉身出去，很快帶了一盤和王盧江面前一模一樣的點心過來放在王二小姐跟前。

" `2 p5 Y8 H8 T) }& Y3 ^　　見到這盤點心，王二小姐頓時明白過來，哥哥不是沒有安排好一切，而是那盤點心早已經被人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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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目光沉靜，自然而然地和王二小姐對視，「你嘗嘗這盤點心好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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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小姐全身的血液頓時被抽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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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V! P. A3 ~7 k　　船艙裡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看她，看她到底會不會碰那些點心，她應該裝作若無其事地將點心吃了，這樣就說明她什麼都不知道。

, z* U- G, e% p6 Q3 W0 }1 O　　王二小姐顫抖著手去拿點心，慢慢地拿到自己唇邊。

3 j" S0 k. ^( `- r　　還是沒有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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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她做成這樣還不夠，嬸娘、叔父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沈家小姐毒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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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o4 A9 Z8 k) G7 G　　王二小姐無法控制自己的手臂，那隻手無論如何也不能將點心送進嘴裡，為什麼到了這時候沒有人搭救她。

# n/ O  F& x' s. B  Z　　既然這樣，她不如就跟了哥哥去，成王敗寇，沒有向人低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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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小姐閉了閉眼睛，張開嘴就要去咬點心。

　　甜絲絲的味道從嘴邊傳過來，她卻像見了鬼般，一下子將點心甩了出去，跌在地上拚命地吐著口水。

　　她不要死，她不要死，她不要死在這裡。

/ {" S3 S. x( |/ i! X　　王二小姐哭起來，不停地搖頭，跪行幾步拉住王太太的裙子，「嬸娘，嬸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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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 {+ R& K6 @' O- M  M  g　　王太太冷冷的聲音從王二小姐頭頂傳來，「直到現在你還不知悔改，你早就知道點心裡下了毒，所以你才不肯吃，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你還要我怎麼維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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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d0 l  v( y$ q) f3 b　　王太太用盡力氣將王二小姐撞開，「你要想清楚自己錯在哪裡才能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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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H& C0 u+ L. b% u4 N/ ~  W　　婉寧伸出手拿起盤子裡的點心，放在嘴邊咬了一口。

0 ~3 R$ C7 b" `; g( d! I$ P- b　　王二小姐張大了嘴，指著婉寧嗡動著嘴唇，「你怎麼……你怎麼……」

　　站著的沈家小姐眼睛清亮，微微一笑，彷彿早已經將所有一切了然於胸，「你覺得定然會有盤點心有毒？你怎麼知道我只讓人做了兩盤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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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麼知道？王二小姐慌亂地看著周圍，這下沒有人會再相信她的話，王二小姐身體抖得厲害，「你……你……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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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e# i* {, {% M- Y' u　　婉寧微微側過臉，「賣給你個破綻，你就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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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j7 E, L7 z/ _, P- S0 b; e. \: Z　　聽著淡淡的話，王二小姐身子一軟也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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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 {/ [7 G! w* D8 @　　程舉升道：「這下父親應該看看那信函裡到底都寫了什麼吧？」

　　當著眾人的面，也該將程舉升和項二當家的面目揭開。

　　王盧江將信函打開，從上到下看了一遍，裡面都是項二諂媚鄧嗣昌的話，之前他在漁村被朝廷圍剿，八成也是項二向鄧嗣昌透露了他的行蹤。

5 n: x& I) [/ F8 m* K. W　　就因為他準備在漁村見崔奕廷，事先和崔奕廷通了消息，他才以為是上了崔奕廷的當。

　　多少年的兄弟，他怎麼能想得到。

　　董三幾個也將信函看了一遍，然後紛紛抬頭，「大哥，現在怎麼辦？」

　　王盧江想了想站起身，「不要讓鄧嗣昌察覺，讓他以為，現在我們的船已經被王舉振和老二握住。」

- T7 H4 K- L" |( ]7 \( F0 e　　董三抿了抿嘴，「大哥若不然我們跑吧！為什麼非要淌這趟混水，我們找個地方安穩下來，不去管崔奕廷和鄧嗣昌如何斗。」

　　王盧江低頭思量，他曾經也這樣想過，只是船上的人都已經背井離鄉，怎麼能讓他們捨棄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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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頭看著一臉期盼的兒子，是他先答應要求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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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出去的話豈能反悔，如果朝廷沒有算計他，他怎麼能先背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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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k& B8 Z. ?　　婉寧從船艙裡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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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大年一路跟著婉寧走到安靜處稟告，「項二的當家和王舉振的人都被捉起來，如今整個船隊都多了人看管，不會有人能放下船隻出去報信。」

6 h) M, Y! B/ m/ m: O　　婉寧點點頭。

1 _, I9 i  d- ^# O2 D$ T　　賀大年有些著急，「小姐，事情已經辦好，我們先走吧！」

" t1 ]; {/ D1 u8 S2 r　　「別著急，」婉寧看向遠處，大海幾乎和藍天連在一起，「快了，這一兩天就會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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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無應想著七小姐的話。

! U6 V- ~* \3 T9 H　　不能將所有事做得太明顯，否則鄧嗣昌定然會察覺。

- G" b/ {8 E! P, j0 Y8 K　　他讓人運送空箱子放在稍遠的村子，真正的茶葉都放在小陳村，因是為了掩人耳目，小陳村的人手也就不用放得太多。

　　這樣一來免得海盜搶貨物會引起死傷。

9 X2 G3 n/ {1 n/ D$ _　　來來回回地將七小姐的信看了兩遍，睡覺的時候腦子裡也回想著自己做的事到底有沒有紕漏，幾天都睡得不太踏實。

　　「焦掌櫃，焦掌櫃……」急促的喊叫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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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無應忙起身披好了衣服，外面的人也衝進門，臉色蒼白難看，「不好了焦掌櫃，小陳村出事了……出事了……咱們的茶葉被海盜搶了。」

　　焦無應一愣，頓時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可是轉眼卻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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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葉被搶了。

　　那不是好事嗎？

　　好事一樁啊！

3 A& Q  _( U' o0 H/ c( |  P　　既然不著急，他就要慢慢地打扮，穿著好了才能慢吞吞地出門，好讓海盜搶個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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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勝利

, x; e* N& F( ^+ T6 G　　天還沒亮，外面就傳出了消息，婉寧披衣做起來，瓏翠低聲道：「外面的婆子說，程……王家大爺送消息來了，說岸上有動靜，有海盜劫了貨物。」

- m. U" y/ \3 X7 e% g: v: e6 s　　婉寧點點頭。

4 D2 V4 h# P$ D& P0 R) v1 s　　這是崔奕廷早就算計好的，想必那張琰、趙祖已經上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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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這時候動手就能將張、趙兩個捉個正著。

6 R. c" Z" n# m3 d7 M, p# }6 V　　正說著話，外面下人來道：「太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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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點點頭，讓瓏翠伺候著穿了衣服，迎了出去。

( S: G+ K5 a3 z6 H* f% c0 l5 o　　王太太也是匆匆穿戴妥當，見到婉寧，就拉著婉寧的手去內艙裡，「外面起風了，我們去裡面說話。」

　　到內艙裡坐下來，王太太向身邊的管事媽媽點點頭，管事媽媽立即帶著人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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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太太鬢角雖有些發白，說話做事卻仍舊乾淨利落，屋子裡沒有了旁人，王太太站起身向婉寧跪下來。

　　婉寧沒有料到，忙起身攙扶。

+ _5 P" [  ?( y7 [! A3 b. g　　王太太卻怎麼也不肯起身，「姚七小姐，老身在這裡謝您救了老身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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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3 ]  p3 `( p" y0 s1 Y　　婉寧蹲下身雙手托住王太太雙臂，「太太已經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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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太太頜首，「終究是我自己生養的兒子，我知道該怎麼逼問他，他雖然沒有承認，我卻已經明白過來。」

  t5 ~1 c+ Q. T　　這個沈家小姐絕不是兒子喜歡的沈敬琦的女兒，提起這個沈家小姐，兒子臉上是敬服的神情，昨日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她坐在席間一點都不懼怕，這樣的氣度，兒子就不可能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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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 k' y* Y8 w( @) B0 s　　運籌帷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才能有這樣的神態。

　　她假意和兒子說要將家傳的寶玉送給沈家小姐做聘禮，兒子急出了滿頭大汗，她心裡就更加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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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2 K( l/ q) ~　　然後仔細問了兒子從京城出來的經過，知道是被姚七小姐所救。

5 y6 k, M8 B- G5 F( M8 m4 T　　有幾個女子能有這樣的膽識，明知道舉升是海盜之後，還能當機立斷地伸手幫忙。

' R& d+ l* g& Y　　唯有姚七小姐。

　　她不過提了提，兒子就目光閃爍，那一刻她心裡就明白過來。

/ B0 S, x* p# M3 {; S+ X' L　　姚七小姐將來是要嫁給崔奕廷的，如果姚七小姐能為他們在崔奕廷面前說句話，他們說不定就能安然無恙地度過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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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想了一晚上，她決定來求姚七小姐幫忙。

　　婉寧搖搖頭，「王太太，該做的我都做了，接下來要怎麼辦，就看你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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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7 t! x+ K9 S; v% x2 V% O　　王太太不知說什麼才好，上上下下將婉寧看了一遍，「姚七小姐小小的年紀，怎麼敢……」

　　婉寧道：「王老爺向朝廷求撫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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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太太點頭，「千真萬確，我們老爺只是怕朝廷招安是假，那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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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豁然笑起來，「我相信所以我才敢來，太太也該相信崔奕廷，崔奕廷若是想要動手，王老爺必然不能逃脫，皇上能委任崔奕廷來福建，自然是看中了崔奕廷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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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M! g$ \+ V' |　　王太太點點頭，向朝廷求撫是老爺下的決定，為此才有後面的事，現在姚七小姐在他們船上，如果這次和崔奕廷交惡，日後就再也沒有回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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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4 z. Q3 A( r  I　　所以，只能奮力一搏。

! Y- k/ X0 e' a　　王太太站起身來，「我去跟老爺說，如果現在他還遲疑，就不配被人叫做『海霸王』，在海上這麼多年總不能連一個女子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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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嗣昌從筷子夾起一大塊肉放進嘴裡，一咬就肉汁四溢，吞下一口肉蒲扇般的大手抄起酒杯，一仰頭將一杯酒都倒進了嗓子。

　　將桌子上的飯菜吃了大半，有在妾室身上捏了幾把，這才讓等在外面的幕僚進來說話。

　　「侯爺，」幕僚低聲道，「王舉振讓人送信來了，說是崔奕廷要王盧江幫著在海上攔截張琰和趙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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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W1 \0 ~7 Q　　鄧嗣昌抬起眼睛，「什麼？」

　　幕僚道：「我們可能中計了，小陳村的那些貨物就是要引張、趙二人去搶，這樣也好方便崔奕廷帶人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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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K! ~3 M7 v: q　　一大塊肥肉在眼前，誰會忍住不吃。

　　原來崔奕廷是這樣算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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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t$ o& o  J2 f7 v　　崔奕廷拿他來做墊腳石，想要立下軍功在福建橫行，鄧嗣昌眼睛微紅，「這小畜生，他想得倒好，讓王盧江來幫忙，他們先後夾擊困死張琰和趙祖，我呸，今天我就讓他知道什麼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鄧嗣昌站起身，在屋子裡踱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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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w" _: a8 k5 f2 p　　「不但我們要貨物，還要讓崔奕廷丟了性命，」鄧嗣昌說著看向幕僚，「王舉振不是已經讓人發了消息說控制了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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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8 H! m' R) E- E2 o$ {* _　　幕僚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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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嗣昌道：「那就讓王舉振假意答應崔奕廷，等到引了崔奕廷到海上，我們一起夾擊崔奕廷，倒時候我上奏朝廷，將罪責都推在王盧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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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崔奕廷死了，還不是任他說法。

　　鄧嗣昌想著不由地大笑兩聲。

& Q- q, q: d8 p$ O( b" }3 ]　　崔奕廷還洋洋得意，以為已經掌控了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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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8 C6 Q! i' i　　鄧嗣昌道：「死到臨頭還不自知，這樣蠢的人也敢來福建，皇上也是老了，竟然派這樣的人過來。」

. f& [( T3 d( C5 f+ T. _: j　　鄧嗣昌眯起眼睛，靠在軟榻上，臉上是十分舒坦的表情，這是他的地盤，他在這裡誰都不放在眼裡。

　　他罵朝廷罵皇帝，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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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嘴邊連毛都沒長一根，憑什麼跟他比。

, G8 F  a  S' F% U4 h　　幕僚仍舊不放心，「那王舉振也不知可不可靠。」

　　「可靠，」鄧嗣昌道，「他惦記著他叔父手裡的家財已經不是一日兩日，只要有機會他就會咬斷王盧江的脖子，這個時候連兒子都靠不住，更何況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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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嗣昌揮揮手，「現在正是大好時候，不要猶豫，立即去辦。」幕僚立即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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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爺，都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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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8 v% Y& ~  A4 y- i　　崔奕廷點點頭，十幾艘船立即從黑暗裡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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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祖讓人搶了貨物，幾艘船才下水，立即就有人指著不遠處，「有船過來了，是朝廷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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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祖頓時一驚，立即吩咐手下，「快去讓人準備好弓箭和火銃。」

, x3 n: f) q! n; i- F) `; J　　手下人有些慌亂，趙祖一巴掌扇過去，「急什麼，朝廷的船追不上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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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W4 O3 s) y% `' X7 j. E　　崔奕廷立在船頭，眼看了趙祖的船越來越遠。

　　趙祖船上似是傳來歡笑的聲音，彷彿是嘲笑朝廷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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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7 i- V3 C# P( _% N1 j& c　　隔著幾條船，裴明詔眯起眼睛，父親在世的時候，他還跟著父親來看過福建水師，什麼時候朝廷的水師變成了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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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文實密奏鄧嗣昌養寇自重，並沒有虛言，就算沒有勾結海盜，鄧嗣昌也該殺。

9 G: b' C- }# T# U  H* m: E- w　　還好妹妹沒有嫁給鄧俊堂，他也沒有聽母親的話，不能得罪福建的勳貴，這樣他才能筆挺地站在這裡，心中一片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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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爺，我們就聽崔奕廷的？」屬下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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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q% l! g  i. d- w9 k7 @　　裴明詔淡淡地道：「皇上本就讓我們來聽崔奕廷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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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S1 g: G0 t1 o　　下屬頓時沒有了話。

1 Z( s& j. d: n: C- ~' |　　裴明詔道：「吩咐下去，跟著崔大人的主船，不要有半點的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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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3 c0 c3 n: L& U- X　　鄧嗣昌悠閒地站在船頭。

: U, \' f+ \) q2 B　　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崔奕廷該發現無論怎麼樣也追不上海盜的船隻，能依靠的就只有王盧江。

' [8 ]1 P# h$ E( g　　王盧江，恐怕已經自身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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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嗣昌想著彎起了嘴唇。

　　「侯爺，前面看到了王盧江的船。」

  h5 q# ?- l& i: W) |- M　　好，好，就讓他們狗咬狗，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跟過去，」鄧嗣昌道，「別丟了我們的獵物。」

, g3 J6 B2 a/ {* k　　夾擊崔奕廷，明年的今日就是崔奕廷的忌日。

) T* W* D$ [( V1 t2 G　　船繼續前行，太陽升起來將海面上照得清清楚楚，鄧嗣昌曬著太陽昏昏欲睡。

( a; b, I& E  ^" ^0 H　　「侯爺，有些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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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g7 S9 ?- l  ?% V　　下屬緊張的聲音傳來，鄧嗣昌站起身順著下屬手指的地方張望過去。

5 H1 h- b5 \' ]' V5 @# V　　前面、後面都發現了船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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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5 U+ u7 s5 A0 ]2 X3 E　　「誰的船？」

7 v! @0 Y9 a1 a* N7 {% H　　下屬搖搖頭，「前面的可能是，可能是崔奕廷的官船。」

　　前面是誰的船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後面，後面是誰的船，他們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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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嗣昌心裡油然生出不好的預感，他站起身來還沒有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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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1 U3 o. ^8 e9 g8 L! X　　又有人跌跌撞撞地來稟告，「前面打起來了。」

　　鄧嗣昌不禁詫異，「是崔奕廷追上了張琰、趙祖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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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3 P3 f3 B* y8 C　　那人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是張琰和趙祖打起來了。」

8 f% p+ B1 f$ _( {　　鄧嗣昌怔愣在那裡，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覺得有刺骨的寒意向他脖頸靠過來，多年的經驗讓他下意識地抽刀擋過去。

0 r7 u9 R, C( j" o) L　　方才稟告戰情的下人，滿臉凶狠握著刀死死地支撐，「侯爺，我們張琰老爺讓我帶句話給侯爺，張家已經歸順了朝廷，朝廷知曉侯爺勾結趙祖，侯爺早些認罪說不得還能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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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話音剛落，就被鄧嗣昌打掉了手裡的鋼刀，割斷了喉嚨，頓時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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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7 h- ?, R  L　　「張琰。」鄧嗣昌大吼一聲。

, j& e5 H' s$ X3 M4 P, L　　張琰竟然敢背叛他和崔奕廷聯手。

　　「崔奕廷，」鄧嗣昌已經面目猙獰，額頭青筋爆出，「老子就不信，今天能被你們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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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D: T! s* C" K2 D" r- a- q　　「侯爺，不好了，後面的船追上來了，看著像是海盜的船，船上的人……卻……卻……」

　　鄧嗣昌抬眼看過去，大大的「崔」字慢慢在船上升起來，迎風招展。

1 K) s7 q. O2 _9 [) y/ r　　這是連環計。

　　他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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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y5 h& x' d+ D% g0 s　　「退……」鄧嗣昌大吼一聲，前面情形未定，後面已有追兵，好漢不吃眼前虧，抓住了趙祖再有張琰的口供，他怎麼也不能洗脫嫌疑，再被崔奕廷當場捉住，就再也沒有轉圜餘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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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G2 @$ F' d9 E1 x　　王盧江的船停在遠處，婉寧站在船頭向前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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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 q6 }* z$ [　　海風吹起來，她卻沒有感覺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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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W3 O- @5 Z　　不知過了多久，平靜的海面忽然騷動起來，王太太也忙走過來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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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D; w, M  O/ k) ~5 q' \- `  I8 \　　「是鄧嗣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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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z# N4 g1 e3 E1 ]　　王太太看了半晌忽然拉起婉寧的手，眼睛裡喊著淚水，「是鄧嗣昌，一定是鄧嗣昌撞過來了。」

7 H4 J) I. R! u) ~( Q　　鄧嗣昌勾結張琰等人在海上稱霸，處處算計老爺，她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看到鄧嗣昌落馬，終於讓她等到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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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x2 f  V8 c+ X　　真是大快人心。

　　婉寧正看著遠處，王盧江的船隊豁然開了個口子，一條船就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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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相見

8 n: V. Z1 D: U　　王太太嚇一跳，正要讓人調轉船頭，卻看到王家的船上燒起了煙火，起了煙火就代表來的不是敵人。

　　王太太鬆口氣，轉頭看向姚七小姐，姚七小姐站在那裡看著由遠及近的那艘船，一直沒有挪動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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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V2 v/ ?" c% P" e9 N　　船破浪而來，站在船頭的人也越來越清晰。

9 i6 j0 w* X+ ]/ N! D8 |. A! K　　「是崔字，是崔大人。」船上的下人喊出聲來。

　　周圍王家的船都靠過來，王盧江跟在崔奕廷的船後，崔奕廷一路過來是不是想要和他商量招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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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w! M! `+ X, S+ ^; m　　前面正圍鄧嗣昌不方便說話，所以要找個僻靜的地方。

　　王盧江不敢怠慢吩咐船上的水手，「快點行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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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艘船一路跟上，王盧江眼看著崔奕廷的船到了王家家眷的大船旁，不由地詫異，「崔大人這是要做什麼？」

$ D" i/ C; i( |- n+ W3 F　　難不成準備上女眷那艘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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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7 k  \+ r# U8 Y3 f) ]# e6 e, p: h　　王盧江揮了揮手，「愣著做什麼，跟上去。」

　　「父親，」程舉升忙上前，「崔大人不是衝著母親去的，是……」

　　是什麼？程舉升滿腹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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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我帶回的沈家小姐，不是沈家小姐，」程舉升低聲道，「是姚家小姐。」

　　姚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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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盧江一時反應不過來。

　　「是姚七小姐。」

+ h3 M, X4 g+ V+ o　　王盧江的表情有些僵硬，是皇上賜婚給崔奕廷的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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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 F1 x5 N3 v6 X$ E* G' h　　「是兒子求姚七小姐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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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妻子說，如果他再退縮就不配被叫做「海霸王」。他總不能連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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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9 ]& z7 Q; ~2 B* u: ^3 {　　王盧江轉頭，「調轉船頭，一定要攔住鄧嗣昌。」

　　他不能丟盡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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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W* I$ p+ L7 J　　崔奕廷的船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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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看過去，崔奕廷一身紅色的官服，臉頰看起來消瘦了些，目光清亮，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就這樣慢慢地走過來。

　　周圍有嘈雜的聲音，王太太領著人迎上來，似是說了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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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邊有人喊，「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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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船上的人看著意氣風發的他。

3 N. V, s5 f; q0 Y% y　　有些詫異有些驚奇，沒想到赫赫有名的崔大人真的是這樣年輕的少年郎，臉上沒有稚氣多得是能統帥三軍的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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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N9 d. s% J　　沒想到會在這裡見面，她本是想直接去見焦無應，這樣崔奕廷也就知曉她來到這裡，程舉升接到王舉振的信，想要回家勸說王盧江，王盧江本不願意見程舉升，王太太卻聽說程舉升帶了阮姐一起過來，就遣人來接程舉升和阮姐，阮姐病得厲害，上船之後恐有閃失，想來想去，她就跟著程舉升走了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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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a2 X$ @5 ]0 x$ D# W. }　　崔奕廷踏上了王家的大船，目光落在人群中的婉寧身上，她真的在這裡，就隻身站在王家人當中，王盧江是閩浙最有名的海盜，被人稱為「海霸王」，朝中聽說了王盧江，多少人託病不敢來福建，她一個女子卻跟著王盧江的兒子千里迢迢來到福建，又這樣上了王盧江的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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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B; @/ z" K! |　　他從沒想過會在這裡見到她。

4 P9 Z% R7 j) {' O( q3 L　　心中隱隱有所察覺時，不是覺得驚喜，而是懼怕，懼怕她有半點的閃失。

　　看到王盧江的大船攔截住鄧嗣昌，那一刻他才算放下心，她一定是安然無恙，光靠程舉升不可能勸服王盧江，一定要有人幫忙才能將所有事辦得悄無聲息，讓鄧嗣昌輕易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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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8 Q" r: [9 W7 }/ M0 _　　「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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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船上開始有人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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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卻不想在這時候應付公事，也不能從善如流地將笑容搬到臉上。

　　他只是看著她。

# J/ u# g# Z2 n3 ^　　她比在京城時瘦了許多，卻依舊目光清亮，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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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 G7 Q3 x0 l( A　　「崔奕廷。」婉寧剛張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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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K" R6 {* ?　　卻來了幾個人，輕易地將她和王家人分隔開。

　　轉眼間，崔奕廷已經走到她面前，筆挺的身姿擋住了海風，讓她的心也跟著平靜下來。

& z/ ^5 r2 V# q4 |　　好久沒見了。

　　見到之後才突然發覺，已經很久沒見。

　　四目相對，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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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D. U% Q0 K. Y+ \: @' L　　他伸出手來，她整個人就落在了崔奕廷的懷裡。

　　他的氣息有幾分的溫熱，官服帶著一股潮濕的味道，力氣很大但是扶著她的手卻很輕軟，每一步都走的很穩當，生怕將她跌了似的，她本來要掙扎卻鬆了力氣，任由他將她抱上了他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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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的腳落地的一刻，她想要舒口氣，耳邊卻聽到崔奕廷很輕的呼氣聲音，彷彿終於放下心來，崔奕廷是怕她在王盧江的船上有閃失。

　　不知怎麼的，她心裡忽然暖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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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千言萬語想要跟她說，先要問她怎麼也不說一聲就跑去王盧江那裡，尤其是看到她立在船頭，他胸口如同被墜了一塊石頭，她終究還是不信任他，或是覺得他不夠親近，否則應該會讓賀大年跟他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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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d( V. o6 b$ t3 o　　可是他也不在乎，不論她在哪裡，他都是那個要走過去到她身邊的人，無論她在哪裡，只要他將她帶回來就好，只要她安然無恙，別的他又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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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5 V4 Y/ d: S. V/ P# b: z　　崔奕廷低聲道：「裴明詔那邊還沒有抓住鄧嗣昌，我過去幫忙，他們會將你送到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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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m. r% Z, w+ ]　　婉寧點點頭，眼看著他就要轉身離開，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張開嘴不由自主地道：「崔奕廷，你……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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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來，崔奕廷有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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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a1 b& L( q4 Z　　他轉過頭，臉上露出笑容，眉眼展開，是那般純粹的笑容，就像一束陽光，安安靜靜地落在她的臉上。

　　……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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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5 I- R9 g0 q7 A: y" k　　鄧嗣昌終於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走。

　　本來就算張琰投奔了崔奕廷，他也有絕對的把握帶著人離開，卻沒想到平白無故就多了幾十艘的船在堵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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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的船？」鄧嗣昌大聲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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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R2 M7 P. x' D) R& R/ a( Q　　「是……王盧江的大船，都是快船，我們就算跑也定然會被追上。」

　　王盧江不是已經死了嗎？鄧嗣昌一腳踹過去，將下屬踹倒在地，「放屁，王盧江已經死了，怎麼可能在帶著人在前面。」

　　王舉振分明寫了信函給他，又在海上燒起了煙火，怎麼眨眼之間一切都變了。

　　「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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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屬不知怎麼辦才好，「侯爺，已經沒法子了，我們還是停了船，向崔大人說明，我們是來抓海盜的。」

6 n8 w6 X5 `; T& c: y　　「只要船上的人都這樣說，就算審問也審不出個究竟，侯爺就委屈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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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藉著這件事，崔奕廷會想方設法從趙祖嘴裡掏出口供，這樣就能光明正大地將他送進大牢。

) r' g; H* D! u, x6 u　　他不能敗在一個毛頭小子的手上。

$ w1 Y( E7 y7 n+ U; R* v　　鄧嗣昌剛想到這裡，頓時一陣箭矢破空聲響，一連串的箭已經射進大船中。

9 Y, z  Z0 F& z+ a! J　　然後是火銃的聲音。

　　下屬剛要護著鄧嗣昌進船艙，鄧嗣昌卻推開身邊的人，抽出腰間的大刀。

　　船上已經起了火，崔奕廷的船也漸漸靠近。

　　鄧嗣昌一眼就認出了站在船上的崔奕廷，穿著紅色的官服，墨般的眼眸熠熠生輝。

　　鄧嗣昌不由地向後退了一步。

　　崔奕廷眯起眼睛，在宣府時他忘不了那一幕，鄧嗣昌手握著生殺大權，站在高高的城樓上，輕易地讓瓦剌兵臨城下。

& H7 M# w; d; J5 C　　而今再也不會有那樣的情形，鄧嗣昌還沒有去宣府之前，在這裡他就會親手用劍砍下他的頭顱，他再也不用急切地想要進城去，再也不用焦躁地望著背後的瓦剌大軍卻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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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6 |9 b5 Q: X; z' Q　　掌控大局的人已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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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揚起手，鄧嗣昌拚命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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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E1 ]9 j0 c　　崔奕廷抬起眉眼，就算有千鈞力氣也擋不住他，鄧嗣昌聲名在外卻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空留個彪悍的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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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嗣昌只覺得虎口發麻，緊接著利劍慢慢地刺入他的胸口。

　　「你敢……」他是有爵位的人，崔奕廷怎麼敢這樣做，鄧嗣昌睜大眼睛。

1 P% y/ I" y6 v　　崔奕廷神情雍容，「皇上賜我生殺大權，不論幾品官員皆可斬落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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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送進去又抽出來。

　　鄧嗣昌如同失去了支撐的力量，整個人接連退了兩步，眼前漸漸模糊起來，耳邊卻響起清澈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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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G6 D$ F& c) P　　「前生今世的賬，我們今日算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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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R, Y+ K7 L　　婉寧已經好久沒有洗個熱水澡，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睡一覺。

　　本想著只要腳落在地上就已經是最大的享受，崔奕廷卻讓人徑直將她送進一個小院中，進了院子，她就看到了童媽媽和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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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童媽媽眼睛一紅，「才幾天不見，您可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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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廚房開了火，煮了一碗熱騰騰的陽春麵，船上的飯食她還真的吃不慣，幾天下來，胃口都彷彿縮了許多，現在被面條一勾才覺得好轉。

/ b+ V7 Y" }1 |! V4 d% s/ W　　躺在床上，童媽媽絮絮叨叨地數落她，才聽了開口，她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了多久她都不知道，直等到願意醒過來才睜開眼睛。

　　外面是童媽媽和落雨的聲音。

" X* o5 P* a/ E4 v! n/ |# W* z6 j- U　　童媽媽道：「老太太已經幫忙遮掩，這兩日就有夥計陸續過來，焦掌櫃收茶在先，早就說小姐要過來看茶葉，王盧江那邊有崔二爺在，總是沒有人敢說什麼。」

　　婉寧起身剛要下地，落雨聽到聲音忙撩開簾子進屋，「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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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媽媽忙吩咐下丫頭，「快，讓廚房準備飯食，小姐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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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 D; H8 a: k/ H　　「小姐，您可睡了整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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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不及聽落雨說話，婉寧抬起頭，「外面怎麼樣了？可有消息？」

4 S, D1 P3 p$ [) U* a) {7 ^9 E　　童媽媽點點頭，「昨兒晚上崔二爺就來了，就等在垂花門外，一直都沒走呢，若是小姐晚上還不醒，崔二爺就要去請郎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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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甜蜜

落雨讓丫鬟端水上來給婉寧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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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子上擺著紫檀雕牡丹首飾盒子，白瓷碟的胭脂，描眉的黛青，如煙水翠的荷包也擺在一旁，都是她平日裡常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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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5 M, v% }) u' e" n0 K* `4 R* n    “崔二爺讓人從泰興送來的，族裡的幾位老爺跟著焦掌櫃去看茶園了，先三老爺還說若是小姐忙不開，就讓三太太過來。”

    這些都是她準備吩咐下去的，崔奕廷已經讓人辦好了。

  y, K3 t0 J5 L' C0 `& e    換好了衣服，婉甯留下童媽媽在月亮門，自己一個人去了小園子裡。

    焦無應出面租的院子，在僻靜的小鎮上，左右鄰居都是不好事的，這樣可以讓她穩穩當當住下來。

" V' W: g% ]' }2 B& N2 b" c; u3 ^    婉寧走進園子，八角亭子裡坐著一個人，身上的官服還沒來得及換下，坐在石凳上，一隻手撐著頭，半歪在那裡，髮髻有些散亂，垂下幾縷頭髮在耳邊，給他的英氣增添了幾許的溫煦。

; E$ U' k% a2 x9 }. R' \7 d/ B    許是靜謐久了，眉眼上仿佛都落了層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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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3 X0 p% K# P: [) q" Z1 r    她上前走了兩步，那冰霜就仿佛被春風吹化，他睜開眼睛煙波彌散，好半天才變得清澈起來。

    手肘上系著白色的布條，有血跡隱隱約約從中透出來。

    “進屋去吧！”婉寧道，“我讓童媽媽將藥箱拿來，重新給你包包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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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搖搖頭，眉梢微翹，飛上了幾分笑意，“不用，系布條是為了好分辨。”

    這次混戰有好幾撥人，崔奕廷，裴明詔，鄧嗣昌，王盧江還有張、趙兩個海盜。不過布條上的血跡是在外面染上的還是從裡面透出來的她還是能分得清楚。

    到了堂屋，童媽媽將藥箱拿來，婉甯將崔奕廷的布條解下來，仿佛傷得不重，卻有一道清晰的刀痕，傷口向外翻著，不停地冒著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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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卻仿佛渾不在意。婉寧清洗傷口、換藥一連串做下來。崔奕廷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婉寧也覺得奇怪，崔奕廷的模樣像是久經沙場。常駐邊疆的武將，帶兵打仗自然而然透著一股懾人的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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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會來這裡？”崔奕廷忽然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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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早就猜到崔奕廷會這樣問，“因為程舉升，張戚程想借著程舉升的事牽連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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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道：“我以為你是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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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他會這樣直白地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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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有。”婉寧俐落地將布條系好。冷不防地低下頭，看到他明亮的眼睛。她還沒有讀懂那雙眼睛裡飽含的意思，整個人就向上一竄被高高地抱起來，快速地轉了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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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O% }8 I8 h' H    裙角飛揚，和他紅色的官服纏在一起。

( A2 {3 w" ?) Y    婉甯滿眼都是崔奕廷微笑的面龐。崔奕廷仰著頭緊緊地瞧著她，讓她的臉也緋紅起來。

    “放我下來。”婉甯向四處看去。

- [6 L+ \: j% @4 y4 j4 b    崔奕廷低聲道：“童媽媽守在外面，陳寶也在。沒有人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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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過來他就這樣放肆，婉甯的手正好搭在他受傷的地方。也不敢太用力，輕聲道：“別胡鬧，快放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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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 w6 u! T' @1 O3 [    平日裡看起來很規矩的人，怎麼這時候倒不顧禮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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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t2 J4 T5 X; J    想著他還沒有捉到鄧嗣昌徑直先來接她的情形，提起來的怒氣，到了嘴邊就化了一半，正不知道說什麼，肚子裡發出咕嚕的聲響。

+ |  m/ s, O% c  H& f$ O1 c* N    睡了一整天，人倒是精神了，肚子卻餓了。

% ?! n9 A/ }& f8 o/ p0 ?. x) w0 I    “想吃什麼？”崔奕廷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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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道：“廚房大約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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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將婉寧放下來，“我去廚房裡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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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個大男人會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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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p& M9 G5 g3 f7 L    崔奕廷道：“上次在沈家吃的圓子，我也會做了，離京這些日子我常做來吃。”

- V1 s5 X6 W* w  W/ ^6 w    說到圓子，她還真的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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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做，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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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m' c2 F& s9 ]# a    崔奕廷忙著出了門，婉寧看著他的背影不禁失笑，崔奕廷這樣穿著官服急匆匆的去廚房，做出來的圓子能成什麼樣子，現代的男人會做飯她還相信，古代的男人被人侍奉慣了，生下來身邊就少不了丫鬟、婆子，怎麼能做出圓子來。

    婉寧不放心地吩咐童媽媽，“跟廚娘說一聲，讓廚房準備幾碗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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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3 q  l  q& B9 g& d. o7 N/ j    童媽媽頜首就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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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好一陣子，廚娘才端了一碗圓子過來，碗剛落在桌子上，婉甯就聞到淡淡的桂花香，再望過去不由地笑出來，比往常要大一倍的圓子安靜地躺在大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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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白瓷勺盛起來一個，一個個胖生生圓滾滾的。

% J4 E! \6 f/ c    婉寧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童媽媽，童媽媽彎腰低聲道，“是崔二爺做的。”

    婉寧將一隻圓子送進嘴裡，糯糯的很甜很好吃，吃掉上面的，才發現還有兩隻最大的圓子沉在碗底，每一隻肚子裡都裝滿了餡。

  I' q" d, y; C5 P* ?    婉甯不禁失笑，崔奕廷這是將他自己比作圓子嗎？她可不要做另外的那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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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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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賀大年彎腰道，“吳照跪在外面呢，求您見他一面。”

0 A' a9 K1 D+ v    吳照是崔奕廷的人，就算有事也會去找崔奕廷，怎麼會來求她，“有沒有說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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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9 U2 d0 [& k. ~    賀大年點點頭，“吳照說，崔二爺要趕他走，日後不准他在身邊辦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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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照心細做事也妥當，崔奕廷怎麼會這樣做，婉甯看向童媽媽。“讓吳照去堂屋裡說話。”

    婉寧在椅子上坐下來，吳照進屋恭恭敬敬地向婉寧行了禮，不等婉寧問起就道：“七小姐，您在二爺面前替我說說話吧，二爺說，以後都不讓我跟著他了。”

    吳照額頭上滿是汗珠，一滴滴地順著臉頰淌下來，臉上是驚慌未定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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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U2 h) q) O( B8 \1 G5 N; i    婉寧很意外，“是因為什麼事？”

- f% y* V: s0 R% t    吳照抿了抿嘴唇，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二爺離開京城的時候，讓我跟著七小姐身邊伺候，七小姐要回泰興，我以為……沒什麼事……就來找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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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道：“崔奕廷是因為這件事才不讓你再跟著他？”

    吳照點點頭，“二爺向來是說一不二，之前已經吩咐我跟著小姐，我卻半路來了福建。”從前二爺說的話他向來不敢怠慢，只是這次她覺得姚七小姐是回去族裡，姚家在泰興是大族，無論如何也不會出什麼差錯，他跟過去也沒有什麼用處，既然已經到了南直隸，何不來幫襯二爺。

    二爺帶的人手不多，他也是心中掛念，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他在二爺門外跪了兩天，二爺都不肯答應，想了半晌他才明白過來，二爺是因為看重姚七小姐才會這樣生氣，他若是想要留在崔家，只能來求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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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l, F1 K8 J+ Y" u: k" d    吳照跪下來，“七小姐幫我在二爺面前求求情，日後吳照再也不敢做這樣的事。”

9 H  b, {% c) G& h2 @    吳照說著用袖子去擦汗，經過了這一次，他怎麼還能自作主張，聽說姚七小姐來了福建，他就嚇出一身冷汗，也怪不得二爺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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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甯看向賀大年，賀大年立即上前攙扶吳照，吳照說什麼也不肯起來。

, f0 o/ |0 y5 o! x8 I    婉寧想了想才點頭，“我幫你去跟崔奕廷說說，到底行不行還是要看崔奕廷。”崔奕廷這樣罰吳照，是幫她在崔家立威，她心裡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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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照露出感激的神情，這才起身，賀大年帶著吳照出去，兩個人走出院子，賀大年就努努嘴，“這次知道厲害了？”

) n& g; T6 U; `# y    吳照想說話，卻又垂下頭，這就叫吃一塹長一智，他早該明白姚七小姐在二爺心中的位置，跟著姚七小姐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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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悔不當初。

    從今往後，他再也不敢有半點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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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不會了。”

    賀大年笑一聲，得意洋洋地抬起頭，“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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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1 H$ o/ J5 Y2 K    都說跟著小姐做陪房嫁去夫家之後，他們這些人的地位就會一落千丈，只能圍著內宅轉，哪裡及得上人家家生子，現在看來，小姐嫁去崔家未必會這般。

( K  a3 s- C$ f&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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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5 d$ H  q/ Y" p) c    張氏自從小產之後就再也沒能從床上爬起來，每日就靠身邊的管事媽媽勉強打理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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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 k- J! E    “族裡有沒有二老太太的消息？”張氏看向如媽媽。

5 N4 F( b$ H2 U# D& E' A* y( L    如媽媽搖搖頭，“按理說，二老太太若是有個差錯也該有家人來報喪。”

6 q* I+ p* ?( D" n2 r. s& j    卻到現在都沒動靜，總不能二老太太見到七小姐之後，病又好了吧？

4 o! f7 w6 j  J/ W    如媽媽不敢說後半句，張氏卻已經將臉沉下來，姚二老太太死了，婉寧就又少了個依靠，不能拿族裡長輩做幌子，可如今福建沒有消息，泰興那邊也靜悄悄的，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2 f, w: }, T+ ~0 |) D- \    每日她躺在床上苦等，都仿佛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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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正想著，只聽外面傳來“嘭”地一聲爆竹聲響，她頓時嚇了一跳，童媽媽就要遣人去問個仔細，就看到紫鵑進來道：“太太，是……五老爺高中了狀元。”

+ M8 h1 [' B6 X7 [7 ~    張氏撐起身子，又驚喜又是詫異，姚宜之考中了狀元，鞭炮聲又傳來，如媽媽忙吩咐人，“快去前院接狀元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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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7 t1 U( d& e8 \) b: ]    張氏這才回過神，他們不是迎狀元，而是接狀元餅，因為姚宜之已經過繼去了姚氏族裡，張氏的一顆心如同落入深淵中，頓時落下來，跌得她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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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r( n! W- ]5 T% J% [/ }    姚宜之考中狀元又怎麼樣？將來是要尚主，跟她又哪裡有半點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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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H* r5 g% l; P9 e* S$ w    她只能恨，恨她沒有嫁給姚宜聞之前，姚宜之沒有考個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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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結果

聽著外面鑼鼓喧天，姚老太爺的精神好了許多，掙扎著要從床上坐起來去看外面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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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次中風卻讓姚老太爺半個身子不聽使喚，蔣姨娘上前攙扶，好不容易才將身子靠在大紅迎枕上。

    姚老太爺看向蔣姨娘，“是……宜之中狀元了？”

5 R3 o4 e: _# ^9 O7 u$ l+ B    蔣姨娘連連點頭，“是，是宜之。”說著用帕子去擦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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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4 V) r4 Z& X    姚老太爺臉動了動露出大大的笑容，宜之終於中狀元了，他就知道宜之能中狀元，“快……”他伸出手來，“快……宜之呢……”

- T: y* K; A% ~1 y" r    蔣姨娘道：“應該進宮謝恩之後就會過來。”

    “讓老三回來，收拾好了……等宜之回來，定要準備好賞賜……答謝報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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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姨娘道：“您放心，三老爺會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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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G' O+ x2 U! x' {    姚老太爺握緊蔣姨娘的手，“你……生了個好兒子……宜之考上狀元，我這病也要好了。”他盼了那麼長時間，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宜之將來尚了公主，所有人見到他都要躬身行禮，他的好日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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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爺想到這裡就兩眼放光。

7 m0 }' m5 s' R    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姚宜聞，姚老太爺有些著急，“老三怎麼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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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Q  N6 P4 \' V    蔣姨娘低聲勸說，“三老爺去衙門裡問福建的情形，是擔心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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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姑爺，”姚老太爺眼睛瞪圓了，“還沒有過門……哪來……的姑爺……”

, u7 E4 s+ I7 X" y    蔣姨娘不敢再說，“老太爺消消氣，總是自家的孩子，誰不盼著好呢，若是崔二爺不能回來。我們婉寧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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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T5 D9 q# e    不回來正好。

    姚老太爺的臉幾乎扭曲著冷笑，“那就……讓……七丫頭……別……回來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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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 y7 [7 `2 @    讓她別回來京裡，一個望門寡，姚家跟她丟不起人。

    蔣姨娘不知道該怎麼說，“三老爺身邊就一個長女，怎麼能不盼著嫁個好，總歸是賜婚。給我們姚家臉上增光。”

2 _. I! H$ p3 V3 j' y/ U/ y" y1 }. U    姚老太爺幾乎將牙咬碎。蔣氏不提賜婚還好，提起賜婚他就氣得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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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爺，您這是怎麼了。”蔣姨娘忙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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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2 k8 _- i* [5 k6 v* _( r    都是姚婉寧這個禍根。姚老太爺拍著床鋪，“討債鬼……還不如就淹死……在池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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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淹死在池塘裡，就沒有後面這麼多事，他也不至於到此。不過現在好了宜之考上了狀元，他又能揚眉吐氣。

7 J" i, S; q4 f+ j2 ^/ o& k    正說著話。下人進屋來稟告，“五老爺讓人來說一聲，今天他就不過來了。”

    盼著兒子的姚老太爺一下子愣在那裡，“你……說什麼？”

! G) s  v5 a9 ]0 ?    下人道：“過繼五老爺的四房老太爺來京中了。五老爺去京外迎四老太爺。”

    姚老太爺瞪圓了眼睛，“哪個……四老太爺？”他過繼宜之的時候都已經算計清楚，那一支已經沒有什麼長輩。這樣就免了麻煩，無論到哪一步。宜之只有他這一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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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k) M$ g; ?" q* ~    下人方才也仔細問了問，“只是說族裡的長輩，按輩分也算是五老爺的伯父。”

    姚老太爺立即想起來，是他，是族裡窮困潦倒的那個老四，宜之竟然不回家卻去迎他，一股怒氣頓時沖到姚老太爺腦門，他整個人臉色發青，說不出的難看。

3 U" o7 ^/ R% Y    “去讓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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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8 u8 H" B' j6 O4 i( L/ e    下人吞咽一口，“小的就去跟五老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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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是老五的親生父親，那些都是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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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退下去，姚老太爺眼睛死死地盯著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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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等了多長時間，只聽得門外傳來爆竹聲響，姚老太爺頓時打起精神，用手招呼著蔣姨娘要穿鞋子。

1 W6 k7 W. N, V4 b- Y. f) W    蔣姨娘不敢怠慢忙站起身服侍姚老太爺。

2 {0 \7 E; ]/ S7 W' k) F' y    院子裡隱隱約約傳來說話的聲音，“回來了，回來了，快，快去前院裡。”

) N8 _/ X1 o6 Y: ]5 G( D! n    回來了，姚老太爺的笑容掛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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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 {5 L$ g+ m, F/ j    終於簾子掀開，姚宜聞大步走進來，一張方方正正的臉上滿是喜氣。

5 S. P0 }4 v6 f) r8 O  N* b6 q4 @    姚老太爺用足了力氣，“人呢？”

    姚宜聞不由地怔愣片刻，立即道：“捷報進京了，三兩日就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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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爺的笑容僵在臉上，嘴唇抽動兩下，眼睛瞪著姚宜聞，“你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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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奕 廷啊，”姚宜聞道，“奕廷招安了王盧江，在福建打了勝仗，捉了閩浙不少的海盜不說，還擒了倭寇，在海上逗留幾個月不走的倭人，也被嚇走了。我們本以為崔奕廷就是去招安海盜，皇上還有密旨讓他一道整飭市舶司，早朝時捷報進京，皇上一臉說了五個‘好’字，還說大周朝就要依仗這樣的官員，奕廷從錦衣衛千戶直接升 到了正四品僉事，婉寧這門親事定然要再仔細籌辦，不能丟了我們家的臉面，我們之前算的陪嫁還要再加一些，京裡的閨秀還沒有誰家能嫁得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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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爺聽得眼睛發直，臉色由青變得紅紫。

    姚宜聞猶自沉浸在喜悅中，“婉寧也讓人送信回來，今天說不得就要進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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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安然無恙地回京，還升了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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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爺半晌才緩過一口氣，“你還顧著這些……”

1 x+ W& H) K% n8 e7 {, l% e' ~    姚宜聞愣在那裡，他顧著這些有什麼不對，姑爺打了勝仗，這是天大的好事，他總算放下心來，招安了王盧江，所有的事也就迎刃而解，沈家那邊也不會被牽連，他也免了擔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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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W( @% A* T* H7 o- P9 C8 o    卻怎麼父親對這些都不在意，一心只想著五弟。

    “五弟的狀元餅已經送到了，”姚宜聞道，“族裡的長輩到了，五弟出城接應，今天該是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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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之已經過繼出去，自然要以那邊為先，否則難免被人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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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爺眼前出現老五孝順的模樣，不可能是宜之不肯回來，他看向姚宜聞，“是不是……你……是你不讓宜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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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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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6 w0 r; `2 S8 i: z    姚宜聞不由地皺起眉頭，“這跟兒子有什麼干係。過繼也是父親說了算，接族中長輩來京，是宜之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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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Y; @  G( c9 l! D" N% m. Z( i    姚老太爺望著姚宜聞微微翹起的嘴角，像是在嘲笑他，他頓時覺得全身的怒氣都聚在頭頂，抓起身邊的東西就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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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圓枕從床上滾下來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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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 p6 ?- j- T& I    姚老太爺狠狠地罵了姚宜聞一句，“畜……生……”

    姚宜聞愣在那裡。沒想到父親張口就是罵他。這些日子他小心翼翼在床邊侍奉，最終卻得來這樣兩個字。

6 U$ G% s; D2 ]$ O    “畜生……”

5 d) v4 L  X* b    姚老太爺繼續罵著，仿佛要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在姚宜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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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S: N# X9 a# ~# L, ^+ r4 @+ \    蔣姨娘不知道該怎麼勸說。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屋子裡的姚老太爺卻仿佛並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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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o3 R' `; G* O9 {    “都是你……你……不讓宜之……回來……你這個畜生……你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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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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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爺這是怎麼了？在罵誰？”詢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著就有人掀開了簾子，走進來。

( _' R" K  s! v4 J  y/ c    屋子裡頓時一陣安靜。

    蔣姨娘滿臉驚訝，姚老太爺仿佛也沒有想到。姚宜聞轉過身來就看到了母親。

$ a. [# D: n" N    母親讓人攙扶著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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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姚宜聞不禁道。“您來京中怎麼也不說一聲。”

6 ~) z  o! x, f1 T5 k* m) W    姚老太太向屋子裡看了看，目光從姚老太爺臉上劃過，落在蔣氏臉上，“老太爺病了。我怎麼能放心，眼見能行船了，便帶著人進了京。”

  d. B  _% ~3 o& K: j    姚老太太說著上前。眼睛一紅，“老太爺怎麼會病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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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氏立即被擠到一旁。仿佛都沒有了立足之地，頭也低下來不敢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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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X- |! X8 `7 p* V* d/ {  z    姚老太爺想蔣姨娘伸出手去，蔣姨娘卻沒有看到，倒是姚老太太上前拉住了姚老太爺的手，然後嗚嗚咽咽地哭起來，“老太爺，您可不能有事，您有事讓妾身怎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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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您也不要著急……”蔣氏話音剛落，就覺得被一陣風掃過來，然後“啪”地一聲，那只手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蔣氏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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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太瞪圓了眼睛，“你怎麼照看的老太爺？老太爺從泰興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轉眼就成了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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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W7 C" o4 B$ e    “方 才老太爺在說誰？可是在說宜之？我聽說宜之考上了狀元，靖江的老四都被接來了京中，”姚老太太說著用帕子擦了擦眼淚，“老太爺，您怎麼那麼糊塗，將宜之過繼給了族裡，這樣一來，宜之可就成了別人家的孝子賢孫，和我們家沒有半點的干係，這麼多年您算是白白疼了他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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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Y7 H) J% l    姚老太太哭得真切，眼淚恨不得都掉在姚老太爺手背上。

    姚老太爺想要說話，卻被姚老太太又搶白過去，“您沒瞧見靖江的老四有多得意，那從前可都是賴在別人家中打秋風的，如今竟然有了個狀元兒。”

    姚老太爺聽得這話頓時翻了白眼。

, J0 @* q2 ~/ K  L% L    蔣氏吞咽一口就要辯解，“不是太太想得那般，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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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蔣氏說完，姚老太太轉頭惡狠狠地道：“滾開，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才出來幾天你就沒有了規矩，就算宜之考上了狀元，你也只是個妾室，要不是你，老太爺怎麼會將宜之過繼出去，也就沒有了今日之事。”

0 ]* u/ f, u1 R" x$ r$ ], Y6 f% W    蔣氏被說得腿上發軟頓時跪下來。

    姚老太爺氣得手臂不停顫抖，一著急卻又說不清楚，只是嗚嗚咽咽，“滾……滾……”

    姚老太太冷笑一聲，對著蔣氏道：“滾出去。”

    蔣姨娘掉著眼淚從地上爬起來，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被氣得喘不過氣的姚老太爺，轉身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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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d/ g2 i  R    姚老太太松了口氣，剛轉過臉來，就聽外面道：“快攔著……快……”

7 u3 s; U7 m* o2 f- R    然後有人喊，“不好了，蔣姨娘撞柱了。”

3 M. Z' A" {" |1 q, T    姚老太太臉色頓時變了。

$ }  R" Q0 X; R#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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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將族裡的四老太爺安頓好就出了屋子，走到二進院，立即就有下人過來道：“三老太太來了，蔣姨娘讓人送信來說，您放心，都會照事先說好的去辦，蔣家那邊也知會好了，這次定然會有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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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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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將身邊的人遣下去，溫文爾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暫且不管崔奕廷是否能回京，他都先要做好他的事。

$ z: F% g4 x, h' b6 J　　別人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自己，如今他是意氣風發的新科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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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回到屋子裡，四老太爺坐在炕上正看著屋子裡的擺設，見到姚宜之立即道：「這宅子要花多少銀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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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讓下人端了點心過去，耐心地和四老太爺講京裡的事，「等我穩當下來，就讓人將幾個弟弟接進京裡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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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M" Q, o4 S( R% _　　四老太爺早已經笑得合不攏嘴，「那是當然好，我從來沒想過會過上這樣的日子，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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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Q4 Y9 r+ @9 ?; o　　四老太爺拿起點心來吃，吃了滿嘴的芝麻餡，眼睛也彎起來，讓姚宜之給他講講京裡的事。

　　姚宜之很耐心地說著，緩緩的語調讓人聽著就心裡舒坦，他心裡也像有涓涓細水流過，往後也不會再有人說他是妾生之子，質疑他和他的生母。

　　這些年的忍耐和小心翼翼的算計終於有了回報。

　　……

　　姚家，郎中忙碌了半晌，終於將蔣姨奶奶磕破的頭用布條綁好，血從裡面透出來，蔣姨奶奶臉上猶自帶著淚痕，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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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太聽著郎中的話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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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P* x" }  n) Q" o7 o　　郎中道：「幸虧被人攔了一下，否則定然救不回來了，即便這般也要好生休養……」

　　話音剛落，就聽下人道：「快……快……蔣姨奶奶吐起來了。」

/ T  A7 b0 C+ H5 o* h　　姚老太太臉色難看，聽說老太爺將老五過繼給了旁人，她心裡本該高興，想一想竟然沒有知會她這個嫡母，就知道準是蔣姨娘給老太爺出了主意，這樣想著愈發在家中坐不下，正想著是不是要去京裡看看，這時候卻收到婉寧回來泰興的消息。

% k$ }8 Y/ N5 G0 K　　婉寧直接去了二房去看二老太太，連她這個祖母都沒有來拜見，她一怒之下去了二房，二房老太太推說病著身邊一刻也離不了婉寧，她連親孫女都未曾見到，彷彿所有人都已經忘了她這個長輩。

　　這次來京中，她就是要讓人知道，她才是正經的三房老太太，誰知剛進了院子，就聽到老太爺數落她的兒子，罵她兒子是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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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s8 p9 A3 ?1 c; d+ W7 i3 P3 G　　都是那個狐狸精在老太爺面前搬弄是非，她怒氣本就在胸口，恨不得立即就將蔣氏打死，就乾脆折騰起蔣氏來，沒想到這個蔣氏這麼不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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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丁媽媽低聲道，「蔣家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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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快，姚老太太皺起眉頭，這個家裡果然到處都是蔣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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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B- M5 {! G. I  l4 Q　　姚老太太帶著人出了二進院，就看到了蔣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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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U4 B7 p9 s- I( x) q+ J　　蔣四太太面色不虞上前給姚老太太請了安。

4 j# E. V# Y5 x9 Q; e+ {　　這樣見面不免有些尷尬，蔣氏和尋常的妾室不同，從前不過是家中一時落難才會被老太爺抬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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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四太太和姚老太太到花廳裡坐下。

　　「老太太，」蔣四太太抿著嘴，面色有些為難，「我就直說了，我們家老爺想要跟老太爺商量商量，將姑奶奶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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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時候要將蔣氏帶走。

　　姚老太太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是不是因為聽到了什麼閒言碎語？我們家老太爺待蔣氏一直都很好，生怕她在家中受氣，就讓她住在莊子上，哪家的妾室會這般？當年蔣氏落難，你們蔣家人去了哪裡？如今倒上門興師問罪，哪有這種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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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是，」蔣四太太急忙道，「從前我們老爺就要帶姑奶奶走，是因為宜之還年幼也就擱置下來，如今宜之已經考上了功名，也就用不著姑奶奶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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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2 n: [) n7 N- p& @　　蔣四太太頓了頓，「您就抬抬手，讓我們將姑奶奶接回去養病。」這樣對兩家臉面上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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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家人的意思是，如果不這樣辦，恐怕就要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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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氏雖說是自己觸柱，可是話到了外面不一定會傳成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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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爺氣得不能喘氣，下人來道：「蔣家四老爺來了。」

　　他搖搖手不肯見，蔣家人能來做什麼，他再清楚不過，如今他就想要見蔣氏，姚老太爺的手不停地拍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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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M6 y3 p1 @) f　　「老太爺，」姚老太太從外面走進來，「您這是怎麼了？」

( K1 K2 |# Y  t- `　　姚老太爺怒目圓睜，臉上浮起凶狠的模樣。

* l$ v5 h8 E$ K' b& P# N　　姚老太太不禁看得一怔，多少年的夫妻，她就換來這樣的結果，她不求著和他相敬如賓，卻也不至於這般水火不容。

　　他都已經是這般模樣，還想要休妻棄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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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越想要見蔣氏，她越不能答應，多少年的怨氣，現在也該發一發。

) ?# X7 g3 K. `. P, Q8 ~& t　　「老太爺，」姚老太太低聲道，「蔣姨娘生了病，蔣家來人了，說什麼也要將蔣姨娘接出去住一陣子，我也不好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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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之又剛考上狀元，總不能讓蔣家這樣不依不饒地上門，」姚老太太想了想，「您不在乎，還有宜之呢，她總是宜之的生母，當年蔣姨娘也是懷了宜之才抬進了我們家，蔣家就是抓住了這一點。」

$ y2 E% j. h$ s( @% V　　姚老太爺呼吸粗重起來，他明明聽到下人說蔣氏觸柱，怎麼謊稱是病了，如果這是平日裡他早就揮手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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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太將手放在姚老太爺胳膊上，感覺到姚老太爺拚命地想要掙脫，用的力氣卻小得可憐，想到他年輕的時候落榜回家，喝些酒就對她非打即罵，不知怎麼的，如今心中有了幾分的暢快。

: m+ l: ^5 M. Y* ~/ p" F4 A( Q: B6 M　　姚老太太道：「我看就讓蔣家將人接走，緩和一陣子再接回來，那時候宜之的事也定下來了，就能兩全其美。」

　　說完話姚老太太站起身。

1 m. T" H0 p( ^, l　　姚老太爺張開嘴，「不……不……不行。」眼睛拚命地向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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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5 H$ P; @0 ?　　姚老太太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就看著姚老太爺掙扎，慢慢用姚老太爺的痛苦平復她胸口浮起的恨意。

　　這樣最好。

$ \1 x' W2 \6 I　　……

　　「怎麼樣？」

% k! _. t- i6 H& J* r2 i6 S: t　　蔣四老爺見到從垂花門裡出來的妻子，立即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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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四太太點點頭，「答應了，人這就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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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 n2 M- J2 G0 ~　　蔣四老爺鬆了口氣，多少年了，他終於等到這一天，將人接出來也算對得住二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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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氏很快被抬進了馬車，蔣四太太立即上車去看，只見蔣氏面如金紙，緊緊地皺起眉頭，疼痛讓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為了從姚家出來，竟然要受這般的罪。

　　蔣四太太低聲道：「姑奶奶，我們這就回家，以後你再也不用受這樣的委屈。」

* S0 D* O  z4 H/ d- e　　蔣氏想要點頭卻半分動彈不得，只要宜之好，她什麼都值得，她只求宜之能順順利利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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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四太太用帕子擦著蔣氏額頭上的冷汗，「姑奶奶，如今咱們蔣家可和從前不一樣了，你就等著回蔣家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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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p$ [8 h" i' \2 J. n& P2 g　　崔家是一片喜氣洋洋。崔奕廷在福建立了大功，今天就會帶人回到京中。

　　崔家掛起了大紅燈籠，一片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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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W. i! H" K　　崔奕征吩咐下人，「將前院再打掃一遍，多掛些紅綾子，」話音剛落，就聽到崔實圖的聲音，「將紅綾子都摘下來，不過是打了個勝仗這樣聲張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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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o/ F) t4 x& @　　這哪是只打了個勝仗這麼簡單，崔奕征正要上前說話，崔實圖已經轉過臉，「還不回去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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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征被訓斥一句接不敢再接話，低著頭等崔實圖走了才吩咐下人，「接著掛，接著掛，老爺責怪下來，就說是我的主意。」他頂多挨一頓板子罷了，總不能讓哥哥回來看到家中冷冷清清，彷彿不歡喜似的。

& R! i1 n4 b4 y　　崔實圖大步走進崔夫人房裡，崔夫人正吩咐下人將成親用的頭面給姚家送去，崔家祖傳的頭面，都用緞子好好地擦過一遍，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7 v, y! Q4 v+ O0 _' X　　看到老爺沉著臉，崔夫人心中一緊，忙跟過去服侍。

　　「得寸進尺，」崔實圖臉色鐵青，說完看向崔夫人，「你選的好親事，我看人沒有過門，就要將你兒子的前程斷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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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嚇了一跳，忙道：「老爺是聽說了什麼？到底怎麼了？快跟妾身說說。」

6 I& ]& S0 H# J: |$ m8 u% t　　「說什麼？」崔實圖冷笑，「你那寶貝兒子上了一封奏摺，請皇上在閩浙開海禁，與番邦貿易往來。」

5 u/ D/ l5 J% e5 {) a1 x8 P　　崔夫人倒是沒覺得這到底有什麼不妥，「沒事吧，只是……提一提，開海禁的事也不是第一次提起，自從海禁就屢屢被擺上來，充其量是政見不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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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見不同？」崔實圖道，「別人也就罷了，他鬧著要開海禁，沈家和王盧江有往來，那個姚七小姐大張旗鼓地在福建收茶，開了海禁他們首當其衝要得了好處，不過是打了個勝仗，有了一點點功勞，就敢這樣張揚。」

　　崔夫人抿了抿嘴，「也說不定皇上就應允了。」

　　「現在應允？」崔實圖看了妻子一眼，「好事都要落在他頭上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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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x; @8 i6 T! s( m" a3 V　　下了馬車就要上船，這樣來回地折騰，婉寧趴在船欄向遠處看去，希望能早一些讓腳落在實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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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c5 W% [2 X  E, \6 n. ^8 E: B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站了一個人。

! a( h8 [1 F2 g' \! w　　那人低聲道：「外面涼，早些回去艙中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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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  E9 L. W　　婉寧抬起頭看到了崔奕廷。

　　崔奕廷垂下頭，「聽說你沒讓焦掌櫃送茶葉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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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l* E! V0 c　　婉寧頜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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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4 T8 m! m. g7 R　　崔奕廷失笑，「那是為何？」

　　婉寧這才抬起頭，「朝廷萬一開了海禁，我的茶葉在閩浙就能有銷路，不用千里迢迢進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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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妒忌

　　京裡的城門剛剛打開，守門的官員遠遠地就看到一行隊伍慢慢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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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員揉了揉眼睛，立即吩咐下屬，「快……快去詢問，是不是錦衣衛指揮僉事崔大人回京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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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捷報早就入京，京裡一片喜氣洋洋，所有人都伸長脖子在等那位立了大功的崔大人回京，終於到了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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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員話音剛落就聽到有人道：「莊王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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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員頓時一怔，久病在床的莊王爺怎麼會到這邊來，官員轉過頭去看到了坐在肩輿上的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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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京中處處都在談論這位得勝歸來的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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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在錦衣衛的簇擁下騎馬進京，讓所有人都知道了什麼叫做，少年鮮衣怒馬。

　　蔣靜瑜從藥鋪裡回來，馬車停在原地，跟車的婆子上前道：「那位崔大人從福建回來了，正巧讓我們趕上，朝廷的衙役過來，讓所有人都避讓呢，小姐，咱們就等一等，用不了多一會兒就過去了。」

　　蔣靜瑜應了一聲。

# Q9 f( H5 E* l: I+ |0 M7 b! b4 H　　清晰的馬蹄聲響傳來，蔣靜瑜忍不住撩開了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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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看到不遠處一個少年郎穿著鮮紅色的官服，驅馬上前，兩邊的官員恭恭敬敬地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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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4 M3 }/ J2 k8 Q$ p　　少年的側臉威嚴中帶著別人難以比擬的明亮。

　　「那是誰？」蔣靜瑜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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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 v$ B$ s　　跟車的婆子道：「您問方才騎白馬的那位？」

* H; C8 ]+ G/ \- l6 M0 G　　蔣靜瑜「嗯」了一聲。

: I9 O4 \- D7 W- r. a9 T, }　　婆子道：「奴婢也不識得，不過看樣子應該是打了勝仗回京的崔大人。」

　　蔣靜瑜不禁驚訝，這就是崔奕廷？不是都說崔奕廷任意放肆，胡作非為，活脫脫是個不認人的霸王，仗著自己是外戚，有個做過大學士的父親，就狂妄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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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2 S" H$ w- p# r. M　　聽說姚婉寧要嫁給崔奕廷，她還想過，這門親事看似風光，將來嫁過去之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 X1 t1 O; V" k, f4 u. K* u- f　　卻沒想到崔奕廷和她想像的完全不同。

　　祖母說，姚婉寧是個好福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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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為不過就是客套話，哪裡知道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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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姚婉寧能嫁得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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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o$ |$ B  s3 [　　蔣靜瑜咬住嘴唇，這樣的事就不能落在她身上。

　　蔣靜瑜痴痴地看著長長的隊伍，跟著的婆子上前勸說，「小姐快將簾子放下吧，被人瞧見要說閒話。」

/ E9 ~" E0 E/ k8 V" L. X　　蔣靜瑜緩緩地鬆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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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c4 `8 ^* C4 p　　自從姚婉寧給妹妹治病之後，外祖母就不似從前那般待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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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9 x% i, Q! b" i9 U! u　　外祖母和舅舅說話，還將她遣出去，不肯讓她聽到一言半語，舅母彷彿對她也有了戒心，都是因為姚婉寧，如果姚婉寧沒有在外祖母前面告她一狀，她何至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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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B* i2 S9 e% I7 A( f8 V" S　　蔣靜瑜靜靜地坐在馬車裡，馬車緩緩前行，卻走了兩步就又停下來，跟車的婆子道：「這不是姚家的馬車嗎？這是從哪裡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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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8 i, M9 v9 `! A5 B6 E　　停頓了半晌，婆子又道：「這是姚七小姐從族裡回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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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 ]! a. ]; q! ?　　婆子說得熱鬧，外面也有馬車車輪的聲響，彷彿還不止一輛車從她身邊走過，蔣靜瑜胸口如同被壓了一塊石頭，說不出的委屈和憋悶，看著那湛藍色的車簾，卻說什麼也不想撩開簾子向外看。

5 T2 }) ]( f, W) Q　　她不想看，不想看那個姚婉寧風光的模樣。

　　那會讓她更加的憤恨。

　　她好恨……

7 C$ h: Q+ `! R" t& h* w　　什麼時候她也能讓姚婉寧看看她的風光，讓她能高高地抬起頭來從姚婉寧眼前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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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小姐，將來您會比姚七小姐嫁得更好。」

　　旁邊的董媽媽忽然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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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 w8 O6 ~- G. `) ^; ~　　蔣靜瑜彷彿被人戳中了心事，臉色頓時變了變，垂下眼睛訓斥董媽媽，「好端端地提起這個做什麼？」

　　董媽媽卻沒有受挫，笑著道：「您和姚七小姐不一樣，姚七小姐靠得是家中富貴，在泰興……有早早地拉住了崔奕廷，私底下就有了往來，才能有今天的風光。」

/ S6 [- L( S: o8 l% q# e　　蔣靜瑜聽得這話扯了扯嘴角，「是不同，我父母早亡，本就沒有人為我做主，外祖母又因為妍姐的事惱著我，如今四叔雖然又被朝廷重用，到底也不是我的父親，說什麼將來會比姚婉寧嫁得好，官媒不過上門提了一個舉人，外祖母就滿心歡喜想要結了這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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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4 }/ W. f0 l6 n　　說著話馬車已經到了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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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 P, K. x: r( r3 q　　蔣靜瑜從車上下來，進了垂花門，就看到二舅母帶著一個婦人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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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婦人眉飛色舞貼著二舅母耳邊不知在說些什麼，看到蔣靜瑜立即道：「這就是蔣家四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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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 W' `* g4 b  z  l. U$ Y0 h　　賀二太太點點頭，「正是我們瑜姐。」

　　婦人笑容又溢出來些許，「這麼好的眉眼，當真是不多見，」說著向賀二太太點點頭，「讓老太太安心，那件事我若是做不成，就再也不敢登賀家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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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二太太目光閃爍，蔣靜瑜已經低下頭，緊緊地握起帕子。

3 G& m, E' l0 t+ s　　不等賀二太太將人送走，蔣靜瑜徑直去了賀老太太房裡。

　　賀老太太正笑著和身邊的媽媽說話，見到蔣靜瑜回來了，就招手，「快來坐坐，怎麼又跑了一整日，可是累了？」就要吩咐身邊的媽媽倒茶來。

　　蔣靜瑜咬住嘴唇，「外祖母，方才那個人是誰？來做什麼？」

　　賀老太太一怔，隨即笑著道：「這事你先不要打聽，將來定然告訴你。」

　　「是不是因為我的親事？」蔣靜瑜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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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z3 H0 B" J1 L3 U8 x2 I. E　　未出閣的小姐，怎麼能這樣膽大向長輩問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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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老太太看向門外，身邊的媽媽忙帶著幾個丫鬟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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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老太太道：「越來越沒規矩，這話也是你問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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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祖母喜歡姚婉寧，事事都覺得姚婉寧好，外面都說姚婉寧在泰興就認識了崔奕廷，說到底和私相授受也沒什麼兩樣，怎麼孫女才問問婚事，外祖母就責怪起來，」蔣靜瑜越說越生氣，「您是我的外祖母，心裡卻怎麼能向著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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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m  O! j$ a, v  n6 q　　賀老太太被蔣靜瑜幾句話氣得心裡一揪，「我也是為了你好，京中那譚家從前與你外祖父交好，譚家的孫兒去年考中了舉人，今年雖說落了榜，下次春闈定然能考上，到時候也會有個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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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人，將來有能做幾品官，外祖母卻這般看好譚家，生怕譚家不肯答應似的，將她看成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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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4 J6 @0 F　　蔣靜瑜豁然一笑，「譚家若是不願意，外祖母也不必強求，那樣的小門小戶孫女卻也是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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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老太太被氣得發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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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靜瑜點點頭，「孫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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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老太太扶著椅子站起身，低頭看著下面的蔣靜瑜，「從前我只當你是爭強好勝，以為這樣的性子也好，將來能撐起一個家來，沒想到你竟這般妒忌，外祖母是過來人，勸你一句，人要豁達些，才能有好日子。」

) C: g$ X1 f' H3 ~2 ?& V1 r+ K　　蔣靜瑜垂下眼睛。

# g* M; H! H! U; g  U* M　　賀老太太將管事媽媽叫進來，「讓四小姐閉門思過，她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讓她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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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a: k8 {$ }　　聽說婉寧回來了，姚宜聞讓人先將院子收拾出來，熱熱鬧鬧就將婉寧迎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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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 W) V! r1 _3 f. v( y　　婉寧先去給姚老太太請了安，姚老太太正要發作這個孫女不夠規矩，在泰興時竟然避而不見，不將她這個祖母放在眼裡，皇后娘娘就讓人送來了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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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侍笑著道：「老太太可是有個好孫兒，等嫁去了崔家，將來就是富貴榮華，羨煞旁人。」

　　幾句話讓姚老太太舉得心裡舒坦，總歸是她的孫女，只可惜不是自己喜歡的那個，內侍走了，也不好再責問婉寧，姚老太太也就搖搖手作罷。

+ H4 i. o" r+ f7 j1 Z　　婉寧站起身，屋子裡傳出祖父咒罵的聲音，祖母一臉的晦澀和疲倦，眼睛垂下來頓多了幾分蒼老，顫巍巍地站起身，吩咐丁媽媽，「去給老太爺拿藥來，該吃藥了。」

　　丁媽媽端了藥進去，立即就傳來丫鬟的驚呼，然後是碎瓷聲響。

　　姚老太太臉色更加難看，向婉寧揮揮手，「路上勞累，回去早些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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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X1 t5 V3 t. Z　　婉寧回到屋子裡，童媽媽已經打聽了消息，「老太太是前些日子到的，回來之後責罰了蔣姨奶奶，蔣姨奶奶受不住出來就撞了柱子，之後蔣家來領人，老太太答應讓蔣姨奶奶出去養病。」

& a8 L! M7 x7 M1 ^/ @& Y' N" l& ?　　蔣氏走了。

　　五叔中了狀元，隨後蔣氏就被蔣家人接走，說是出去養病，就是不再給姚家做妾，沒想到祖父就這樣輕易地將蔣氏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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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H7 b  O5 e+ s# Y　　放走了蔣氏，五叔和這個家再沒了關係，福建出了事，張戚程也定然會被連累，張家眼見就要倒了，五叔也離開了姚家，這肯定不是個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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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o" P( Y2 K, y9 y　　婉寧正要仔細思量，外面的落雨道：「老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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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A+ ~4 I- q% E  |, y　　姚宜聞撩開簾子進了屋，才隔了幾日，父親就變了模樣，眉頭緊鎖，額上多了幾道皺紋，整個人如同蒙了層灰塵，眼睛裡也滿是陰鬱，臉上被張氏抓的痕跡明明已經掉了，卻又彷彿永久地留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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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t2 H# F; c/ m　　小時候抱著她滿臉笑容的父親已經不見了。

　　「這一路可走的順當？」姚宜聞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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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7 N3 ^: ^- O1 {& a　　婉寧道：「有大伯父照應，轉眼就到了京城。」

! H9 W- N# Z! ~( Y) f3 @! R5 d　　姚宜聞點點頭，看看屋子裡的東西，「崔奕廷也回京了，禮部和崔家定了婚期，過兩日就要來催妝，你屋子裡的東西也該搬去崔家，你母親又才小產，身子還不清爽，不如就將你生母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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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在這時候提起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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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昏招

+ l6 @8 G3 I1 z4 p+ l　　婉寧看向父親，「我母親過來幫忙算是什麼身份？父親可想好了？」

　　女兒晶亮亮的眼睛看著他，他頓時有幾分的難堪，再也坐不住，「我也是怕家裡人手不夠籌備不周，馬上就要行及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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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O0 |. p$ S% `　　這門親事由禮部主持，皇后娘娘添妝，作為主母的張氏卻百般不願，父親是怕張氏做出什麼難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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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n) |4 B: {0 _. l　　到時候不免被人看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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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在這時候想起母親，未免太晚了。

　　婉寧道：「父親早就將母親休了，這些事做好做不好又和母親有什麼關係？」

$ N' {4 ]5 i+ X& C+ W　　姚宜聞面上一緊，頓時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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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十分安靜，姚宜聞尷尬地挪動了腳，想要徑直出去卻又覺得不太妥當，女兒去泰興那麼長時間都做了些什麼他不知道，接下來成親心裡又有什麼打算。

2 p3 G2 \- u  J　　眼見婉寧就要嫁進崔家，家裡許多事卻都沒有做好，張氏不是託病就是以照應父親為藉口，他主張多加些嫁妝，張氏立即高聲反對，還要將嫁進姚家時的嫁妝單子拿出來與他清算。

　　他想要將家裡的事交給下面的妾室，卻聽到的都是推托的話。

　　這樣一來，不知不覺地他就想起沈氏。

　　從前家中貧寒時，沈氏不求助娘家也能歡歡喜喜過個年，族中有什麼禮節往來，沈氏也能安排妥當。

8 y: [) z0 b, t" B  r1 e　　不如就將沈氏請來，這樣一切都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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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平日裡和沈家也不少了往來，定然會歡歡喜喜地將沈氏請回來，誰知道張口就被堵了回去。

　　姚宜聞張開嘴動了兩下。

, t& y3 \* b' \6 o) y3 A$ r　　婉寧只是徑直地看著他，姚宜聞再也支持不住，只能在女兒面前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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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從屋裡走出去，童媽媽迎上來道：「小姐怎麼不答應呢？有娘子在這邊，小姐的親事就更加順當。」

) k6 R" r3 g& k, V9 f* t　　婉寧笑起來，「我是皇上賜婚，禮部主持，皇后娘娘添妝，出了差錯不是打我的臉，是打姚家和張氏的臉，父親怕張氏不識大體就想要招來母親幫忙，我母親卻也不是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拿到休書那天，姚家和父親的事就跟母親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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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想要再和張氏商量婉寧的婚事，剛進了屋，張氏沉著臉冷笑一聲，將嫁妝單子放在矮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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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看看，這是我嫁進姚家時帶的嫁妝，如今還剩下多少？老爺若是想要給婉寧添妝，就拿姚家的物件，不要拿我的東西來送人，」張氏目光中滿是輕蔑，「老爺不顧念我張家的情意，口口聲聲要看大局，如今也要讓妾身看看，老爺能不能又安了前院的老太爺，又給婉寧長了臉面。」

　　姚宜聞話還沒出口，卻被張氏這樣數落一頓，耳邊如同雷鳴般，忽然就來了脾氣，指著張氏，「從前騙我不肯有孕，懷上孩子又折騰掉了，你看你早就厭煩了做姚三太太，既然如此，就讓人將你的嫁妝備齊，一起送你回張家，再也不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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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頓時愣在那裡，她從來沒想過姚宜聞說出這種話，「老爺這是什麼意思？」

5 g) U( y* }) W( ~8 M( Y2 R　　姚宜聞冷笑道：「我要休了你。」

　　張氏瞪圓了眼睛，「老爺要休了我？是想要再將沈氏抬進門，老爺這筆賬算得真清楚，靠上了崔家，就看不上我們張家，老爺休了我可以，讓我將歡哥帶走，我就……」

; V7 L- S. B9 [2 U* b4 i) k2 u　　「可笑，」姚宜聞道，「歡哥是我姚家的子孫和你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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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U: ]( l* H　　和你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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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e( e; C  I7 G* L2 o　　張氏渾身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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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病壞了腦子不成？大周律哪一條寫著母親被休，生下的孩子也能跟著母親會娘家？」姚宜聞眼睛幾乎能冒出火，眼前還浮起張氏裙子上的血跡，他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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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整個人垮下來，沒有歡哥她還有什麼。

　　憑什麼，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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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h* W$ f$ L, |2 N5 c　　可如今她卻不能說出歡哥的身份，張氏瞪著姚宜聞，眼淚豁然就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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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 \5 h6 g  R　　她不能說，父親如今失勢，還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她現在不能透露半分。

3 s+ N: [' G6 S/ ~& z  |! U　　「老爺，太太，怒氣當頭不能將說出的話信以為真啊，」如媽媽急忙勸說，「七小姐眼見就要出嫁，我們家裡這時候有亂子就要被人看了笑話，萬萬不可啊。」

: s* |, i) E/ I( q/ A+ e9 m　　姚宜聞眼看著張氏的肩膀落下去。

8 ]; c" u0 Y* ?% _0 D7 |/ @　　姚宜聞挺直了脊背，「想要做姚三太太，就將後宅打點好，若不然就回去張家，婉寧的婚事若是出半分差錯，你就等著一紙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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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走出屋子半晌張氏還沒有緩過神來，如媽媽試著去喊張氏，張氏木然地看著如媽媽，「去將范媽媽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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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7 x% l* ~/ Q' y( N/ _　　這時候叫范媽媽，是因為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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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6 {; g4 z9 F　　如媽媽低聲道：「要不要也將八爺叫過來。」

+ z- g( L8 D  W' o: l　　張氏搖搖頭卻很快又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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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t& S4 ^0 D  ~　　如媽媽立即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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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s0 C1 d  V. H9 O" B) Z2 Z　　一盞茶的功夫范媽媽已經到了張氏房裡，如媽媽將下人帶出去，張氏的視線從遠處收回來，落到范媽媽眼睛裡，然後伸出手捉住范媽媽，「要想個法子將歡哥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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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6 y% S1 y. R" N( e! `1 R　　范媽媽不明就裡。

+ a" o, m% e4 {' |7 z　　張氏道：「要讓歡哥離開姚家，離開這裡。」

# p# R* I  L, T+ W  F/ v2 H　　范媽媽急忙道：「太太這時候要穩住，千萬不要做傻事，就算將八爺帶出去，姚家也不會善罷甘休，再說……您要將八爺帶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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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她要將歡哥帶去哪裡？如果父親受牽連不能託付，她又能信誰，難不成要永遠這樣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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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E" ~) @9 b- t& t4 B0 Y  K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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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想辦法。
  z/ Z& \/ H  p! O5 L. n, P
" P% V# }4 Y& \! m1 _) T& x　　「若不然，託付給五老爺？」范媽媽看向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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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整個人瑟縮一下，卻很快又搖頭，「不……不……不行……我要和父親好好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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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f& q- \/ q) d" u　　崔奕廷招安了王盧江，王盧江將手下和一百多艘船及船上配備的利器都交給了裴明詔，王盧江一家就這樣手無寸鐵地跟著崔奕廷進宮叩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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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v1 f5 L" M( ^5 Z% M, ]　　王盧江當場呈上閩浙一帶海域及藩國的地圖，大大的海圖鋪滿了養心殿，皇上也從寶座上起身走過去查看。

　　這是高宗以來最清楚的海圖。

　　不過是一場招安，幾家歡喜幾家愁。

　　鄧嗣昌已死卻案子照樣查下去，福建巡撫雖是先帝在世時的老臣也被查辦，御史台彈劾鄧嗣昌吃空餉，勾結海盜和倭人，霸佔田地，草菅人命，僭侈逾制等二十條罪名。

9 |( Y3 g" j# y1 T+ {* C# `　　鄧俊堂盼著鄧家將他從大牢裡救出去，卻聽了刑部官員宣讀查辦的聖旨，立即就嚇尿了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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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從順天府大牢裡拖出來挪去刑部的路上，鄧俊堂如同一塊死豬肉彷彿已經失去了生氣，上了囚車突然見到天日，他就掙紮起來想要逃跑，立即就被差役當場打了殺威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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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p# \8 I& o* A& ]　　裴太夫人讓人打聽著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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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爺這次是立了大功。」管事眉飛色舞。

　　話音剛落，下人就來稟告，「族裡的二太太來了。」

　　裴太夫人忙讓人去迎，很快裴家女眷就坐滿了花廳。

% J6 q9 w; a+ n# D/ A. z" }' p　　說到裴明詔立功，裴太夫人笑著頜首，「也是誤打誤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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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二太太立即道：「哪裡呢，多虧了侯爺會識人，推了和鄧家的親事，否則這次還不知道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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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人歡歡喜喜說了會兒話，裴太夫人吩咐下人去擺宴席，管事媽媽匆匆忙忙進屋，「太夫人，孫家來人了，要見您。」

' O: ~7 }* ^+ S2 Y; H9 w( p2 N% m. O　　裴太夫人目光閃爍，「是從廣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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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K8 K. i# \# S; v) o　　管事媽媽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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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f" H6 u0 ^　　廣東按察使孫家向來和鄧嗣昌來往密切，這次定然是為了鄧嗣昌的事才找到這裡，明詔才立了大功，孫家上門定然是來求幫襯。

　　裴太夫人皺起眉頭，「就說府裡有事，我不好見客。」

　　管事媽媽道：「聽說還有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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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更不能見，到時候怎麼能說得清楚，裴太夫人揮揮手，管事媽媽再也不敢多說，忙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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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家大門關起來，孫家下人垂頭喪氣地去回話。

　　馬車裡的孫太太頓時哭起來，「這可怎麼辦？裴家也不肯幫忙，你父親可就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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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二小姐垂下眼睛，從前裴家總是熱絡相迎，裴太夫人拉著母親總要說上半天的話，而今家裡出了事，裴家就閉門不見，她不進那扇大門未必就是壞事，「既然不見就不見吧，母親別急，我們再想別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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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s  Z, Q0 F% w  p6 y　　婉寧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髮髻上的白玉鏤空壽字簪，是剛剛及笄的慶安郡主為她簪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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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裡的女眷幫忙張羅宴席，她說了兩句話就避進了屋子，姚宜先的正妻鄧氏笑著道：「沒見過這樣著急的，今天才及笄，明天就要來抬陪嫁，五天之後就來迎娶，可見崔家多著急要我們婉寧進門。」

　　婉寧也沒想到欽天監將日子定的那麼早，比開始定的日子提前這麼多，定然是崔奕廷從中動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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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裴明慧還沒有撩開簾子，聲音已經先到了，看到婉寧頭上已經戴了髮簪，就一臉失望，「不過來晚了一會兒，怎麼就結束了。」

　　聞到裴明慧身上檀香的味道，婉寧抿嘴，「這是從哪裡來？」

3 m  A; d  w/ u8 U0 `: G　　「跟著族裡的長輩去大慈寺聽講經了。」

% k6 e2 N0 y# L5 V　　說到這個裴明慧眼睛收回來，臉上有些微紅，雖然只是一閃而逝還是被婉寧看了個正著。

　　婉寧笑著道：「都學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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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被問起來，裴明慧目光閃爍，應付著，「還不就是那些，」然後想起什麼，眉眼挑起來回婉寧，「不生生不可說，生生亦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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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準備

　　裴明慧忽然打起佛語來，婉寧有些詫異，「難不成是被罰了抄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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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T' m# X& U6 K　　被婉寧打趣，裴明慧伸出手來給婉寧呵癢，「你就不能盼著我好些，難不成我好端端的就不能聽些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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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 v: g1 h3 Z) z　　婉寧邊笑邊躲，「不生生不可說，生生亦不可說，後面是什麼？可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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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明慧笑著再不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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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道：「說是聽禪，該不會就學了一句。」

2 h: x+ J  d4 U9 T　　兩個笑了半天，裴明慧看到婉寧襟上別著一隻七彩蝴蝶，「這是怎麼做的？真是別緻。」

　　婉寧捂嘴笑，湊到裴明慧耳邊，「是我一個族姐做的，不過她這個蝴蝶不能隨便送人，你想要？」

& Z+ S$ w% R: z- d　　裴明慧點頭，「怪不得，我說一般人沒有這樣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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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用手微捂著嘴，「等你要成親的時候，我去幫你求一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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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n4 E3 |; c; H) F. d　　裴明慧的臉霎時紅了。

　　落雨端了茶上來，裴明慧喝了口茶，看著婉寧，「多虧了你，否則現在我還不知道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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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知道裴明慧說的是鄧家的事。

　　「都是你自己的功勞，堅持自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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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裴明慧一直堅持，裴太夫人也不會答應和鄧家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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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明慧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才道：「你說隨心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到底人該隨心，還是該收斂心性規規矩矩的好？」

  i3 m3 Y1 s$ _, x+ v　　婉寧正在低頭倒茶，沒有瞧見裴明慧的神情，以為她在玩笑，「不過一陣子不見，你還真悟道去了。」

: g- q0 K0 g$ E! b　　說完話沒有聽到裴明慧的笑聲，婉寧抬起頭來，看到裴明慧迷茫的眼睛，才知道她這句話不是隨便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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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H( h* ?/ X) T4 X/ D　　裴明慧將目光挪過來，滿臉詢問的神情，「我覺得……人這一世……活得很累，到處都被牽絆著，想要做什麼卻做不得，不想要做什麼偏偏必須要去做，難得有自在，笑過之後卻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真不知是該放開心懷，還是收斂自己，如果做個規規矩矩的人或許就沒有了這些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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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X, l& j) x) c$ Q　　裴明慧還真是有了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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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1 w8 W7 M/ X( C. g+ N　　婉寧道：「是不是家中又在給你張羅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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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9 k/ N  _, g  S　　裴明慧輕輕頜首，「母親說過些日子就帶我出去宴席。」

* D' t2 h$ r7 w+ Y8 H　　將閨閣中的小姐帶出去宴席，一般都是為了張羅婚事。

　　裴明慧道：「有時候我想，真的應該剪了三千煩惱絲，隻身上山修禪去，」說著頓了頓，「什麼時候才能像你一樣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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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 t! X3 l* @# ^　　裴明慧看起來十分的沮喪，婉寧拉起裴明慧的手，「有時候不必想那麼多，只要不傷害別人，自在些也沒什麼錯。」

　　裴明慧道：「真的麼？」

　　婉寧頜首。

　　裴明慧偏頭靠在婉寧的肩膀上，「等你嫁了人，興許我們來往就不會這樣方便。」

　　婉寧失笑，「怎麼會，我請你過去做客，你心裡有什麼不快就來跟我說。」

　　裴明慧輕輕點頭，「我哥哥真是錯過了一樁好姻緣，你……應該做我的嫂嫂，那樣我哥哥會高興，我也會覺得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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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S* Z# W# q' Q8 ~- Y! i* l* S　　婉寧握緊裴明慧的手，「在說什麼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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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明慧豁然笑起來，恢復了從前爽朗的模樣，跟著婉寧包紅包，紅紅的紙將兩雙手的指尖都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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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家，剛剛修葺了第三進院，院子裡種了許多花樹，崔夫人走過去瞧，吩咐下人，「梅花樹不要太多，種些桃花過去，屋子裡多擺幾盆石榴，讓他們好早些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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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I! a0 J7 o+ a8 ?, m, B　　高媽媽應著道：「我這就去安排。」

　　兩個人正說著，下人來道：「夫人娘家的二姨奶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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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4 Q2 @) s　　崔夫人不禁欣喜，「這麼快，不是還要四天才能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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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9 p( ^, C- f. Z　　下人道：「聽說是路上遇到了舊識，就搭了船因此走得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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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8 y7 D! D" t　　崔夫人在垂花門迎了趙氏，趙氏笑著道：「沒想到能早些到，這下好了就能多幫襯你些，」說著向府裡張望，「誰嫁給了你們家，可是天大的福氣，這裡裡外外都張燈結綵，你家姑奶奶當年嫁給宗室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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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 ^$ |- y5 D4 T　　崔夫人道：「這是皇上賜婚，自然要辦得隆重些，也算不負皇恩，許多事還都是禮部幫忙張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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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R1 f  F; d, U  J　　趙氏立即滿臉羨慕，吩咐下人從馬車裡取出大大的包裹，「你是第一次娶媳婦難免許多事不清楚，我可是過來人，我從前犯的錯如今可不能出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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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滿臉笑容，「哪裡有什麼錯，都是那些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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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氏一本正經，「那可不一樣，你那媳婦不知品貌如何？進門之後能不能聽話，奕廷是個好孩子，若是跟著媳婦一條心，就要將你這個娘忘在腦後，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光顧的那些臉面最後虧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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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搖搖頭，「都是京中的閨秀，禮數是不會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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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氏不肯依，吩咐下人去廚房拿了一塊和好的面，捏成麵餅，又壓上口，一條條紋理捏起來，然後遞給管事媽媽，「放在床下，讓新媳婦進門之後不敢在奕廷耳邊吹枕頭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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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不禁失笑，「你這是從哪裡學來的法子？咱們京中不興這個。」

　　趙氏正色道：「我們這些人家也就罷了，你們崔家是外戚，掌家大權不在你手裡握著，假以時日定然要出亂子，我為何來到京中，就是知道你心裡軟，難免被人拿捏，三言兩語哄了你高興，你就什麼都依著他們，不說防備，就說他們到底年輕，豈能胡亂行事，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尋常人可不會這般。」

　　崔夫人點點頭，二姐嫁得早，就恰逢夫家出事，跟著丈夫就回去了族中，難免沾染那些世俗的風氣，卻到底都是為了她好，就讓高媽媽，「收起來吧，就算是我娘家的風俗。」

* J/ o" Q; p8 P: n/ }　　趙氏臉上頓時露出笑容，「快跟我講講奕廷的媳婦到底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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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E! E8 H% S& h4 Y　　崔夫人不著急，「二姐這次來京中能住多久。」

9 n: ~, V5 F. l$ z& ^. S& m0 R　　趙氏道：「這次不急，要多些時日，你姐夫談了一筆買賣，做好了我們一起回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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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笑道：「那可好，等奕廷成了親也該給奕征張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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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氏沒有想到，怔愣片刻，「那可好，反正已經是從前定下的事，早該有些消息，免得讓人家好好的女兒心中沒有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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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點點頭，原本是要等到奕征考上功名定親也就好看些，誰知道奕征落了榜，再等三年未免時間太長。

　　譚家的女兒和奕征是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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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逢喜事精神爽，奕廷從前不在家中住，而今成親就願意搬回來，父子兩個的關係彷彿也緩和不少，崔夫人覺得額頭上的皺紋都開了些，笑著和姐姐去屋子裡說話。

2 d# i' W$ X' Z4 c　　崔奕廷從衙門裡回來，換了衣服就去書房裡，崔奕征正提著筆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腳步聲就抬起頭，立即去迎崔奕廷，「二哥今天怎麼回來這般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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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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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Z3 A$ u2 U, L) r% g& K　　兄弟倆說著坐下來，崔奕廷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帖子，上面寫著幾句禪語，「不生生不可說，生生亦不可說，生不生亦不可說，不生不生亦不可說，生亦不可說，不生亦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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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皺起眉頭，「這是什麼時候參了禪？」

　　崔奕征低下頭去收字帖，「就是突然想起來就寫下來，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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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看著弟弟模樣還似尋常，想起上一世崔奕征退掉了譚家的婚事，害得譚家小姐投繯自盡，之後崔奕征又迷上了參禪，三天兩日往外面跑，氣得母親生了心疾從此重病不起，父親怨他先退掉了陳家的婚事，因此帶壞了奕征，後來奕征死了，他也就再也不回家。

　　這一世他改變了那麼多，殺了鄧嗣昌，就要娶到自己心儀的女子，那些事還會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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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會開恩科，」崔奕廷道，「你還是早些準備，暫且將其他事放在一旁。」

　　崔奕征很是驚喜，「朝廷要開恩科？這麼說我又可以入場了，」說著揚起眉宇，「哥哥放心，這次我定然能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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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點點頭，至少目前來看，弟弟沒有半點的徵兆會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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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定改變了一件事，從此之後其他事也會跟著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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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的東西都被抬走，婉寧在屋子裡轉了轉，到底是住了些日子的地方，突然要離開，心裡難免也跟著空落落的。

3 V: X, v' i6 o3 A4 ]5 M/ }' Z, y　　不論是在現代還是在這裡，她是第一次成親，只要想到要被抬去一個陌生的家中，和才相熟的人生活一輩子，不免有些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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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g: `% ]- Z" C5 D5 Y6 ~　　雖然她從心底裡已經接受了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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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感覺，自然而然地發生，也不知是理智還是愛情，或者是介於兩者之間。

9 B1 d' ^& T5 _( m3 L　　婉寧剛在軟榻上坐下，童媽媽進來道：「小姐，您猜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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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媽媽眉宇中滿是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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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道：「舅母來了？」

/ ~8 Y% W" K9 J$ h　　童媽媽搖頭，「不是，是二房老太太來了。」

　　二祖母怎麼會過來，婉寧急忙起身去迎二老太太，就在二進院裡祖孫兩個人見了面，二老太太滿面紅光，一臉慈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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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急忙過去攙扶，「二祖母身子還不好，怎麼會來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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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太太握住婉寧的手，「你成親，我怎麼能不來，不止我來了，還帶了你族裡的哥哥們，過兩日還要他們將你背上轎跟著去崔家，宴席上還要招呼好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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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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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5 V# r* f% I# ~3 y　　婉寧將頭枕在二老太太腿上，聽著二老太太說從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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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成親那會兒，天不亮就梳妝，一群人圍著上了花轎，好像就做了一場大夢，夢醒了就在夫家了，以後的日子啊，說是和在娘家一樣，其實就是自己哄騙自己，哪裡一樣呢，在家中不用事事周到，就算做錯點小事，誰也不會埋怨，在夫家就不一樣了，就算你做的都是好的，只要有一件事不對，就會被人記在心上，現在想想那時候也是傻，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媳婦，自己何必去爭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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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Z, M( h% c; b) M. D) a2 ]" [) F, l7 X　　「最重要的就是只要無愧於心，未必要事事都迎合旁人，孝敬長輩、相夫教子不必說，平日裡的瑣事上該有性子的時候就要使性子，何必被人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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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太太在姚家素有威名，這樣還後悔從前太過順從，婉寧想著就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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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1 v  @; _+ p　　「笑什麼？」二老太太道，「要不是想開了，我哪有母老虎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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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崔家，規矩大，不過這也不怕，只要禮數上不要做錯，夫君和你一條心，婆婆對你還算信任也就好了。」

0 V4 W% {+ N  F$ a; x( g6 M5 K　　二老太太拉起婉寧的手，「你年紀小，不要急著生育兒女，免得傷了身子，我讓尹媽媽跟著你就是這個意思，將來你有什麼事只管問她，若是你婆婆催起來，你就說月事不調，為了將來穩固兩年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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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l  P) X4 w  H1 I6 d. D　　婉寧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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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太太嘆口氣，「真是不該讓你這麼早出嫁，可惜你祖父是個勢利小人，你祖母鼠目寸光，你父親軟弱無能是個睜眼瞎。你繼母又是個心腸狠毒的潑婦……」

" E  ~0 A6 X  H% w- p, [　　二祖母說得惟妙惟肖，婉寧又忍不住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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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今往後啊，家裡就不能事事護著你了，自己養大的女兒就這樣送出去，真是讓人心疼，看著你們一點點地長，教你們將來獨自掌家。真是矛盾。明明不想讓你們走，卻又要不遺餘力將你們向外推。」

　　「我的孩子啊，將來你可要過上好日子。否則祖母在家中要哭瞎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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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抬起頭，二老太太眯著眼睛看過去，「讓我想起我年輕的時候，這樣的年紀可不正應該出嫁。」

' M7 i7 X) o+ s* s& I4 K% Q　　二老太太彷彿是在勸說自己似的。

. l8 R3 `! J/ d) m' B# ?0 {　　「是該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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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仰著頭。看到窗外，外面正是風和日麗。一年中好的時光，也是最容易丟了的時光，眨眼間就再也沒有了閨閣女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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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了幾個月，姚家上下煥然一新。天不亮所有下人都起身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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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8 D; ?1 }: b, V6 s! X* l　　婉寧迷迷糊糊地進了澡盆，出來的時候已經完全醒了，簡單地收拾好。安怡郡主帶著全福夫人來給婉寧開臉、梳頭，大家熱熱鬧鬧地折騰了好一陣子。天才有了一點點的亮意。

3 L$ o7 g9 a3 R( s- @2 t$ C　　張氏看著屋子裡一片喜氣洋洋，自己站在那裡，就如同被火燒般，汗水慢慢地浸透了衣服，然後這股又濕又熱的氣順著她的領口一直衝到她臉上。

　　「三太太，您這是怎麼了？怎麼滿臉都是汗。」

# z, W: L# g- ]% F　　屋子裡的女眷驚訝地看著張氏。

　　張氏道：「可能是穿的衣服多了些。」她不過說了一句，屋子裡所有的目光就都落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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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目光又是懷疑又是譏誚，彷彿都在看笑話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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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氣得渾身顫抖，卻在人前又不能表露出來，強撐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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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媽媽心裡一陣痛快，三太太素來待小姐不親厚，這本是人人都知曉的，加上這次廣恩公因為鄧嗣昌的事被都察院查辦，外面早就有傳言說三太太要在小姐成親的時候弄出差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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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l  M; _* u　　現在所有人都在看著三太太，想知道三太太要弄出什麼么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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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x' I2 M' @" i% O2 w/ T; l　　三太太但凡有半點不合時宜的舉動，立即就會被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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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小姐的婚事，也是三太太最難熬的一天。

$ e* h: N4 K8 g; d3 H' t　　張氏度日如年，卻禮數一個也不能少，二老太太做主讓姚家男丁攔門，一道道的門攔下去，崔家迎親的隊伍叫喊聲就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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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r! V, j  ], s& \　　姚宜州想起崔奕廷不由地皺起眉頭，「這樣行不行？」崔奕廷看起來可不是軟性子的，萬一惹怒了他，說不定臉上就不好看。

  r: h% f) b9 j2 w. A2 h　　關鍵是要把握個度。

　　姚宜州將姚承祖幾個叫過來，「拿捏著點，別太過分。」

. f- C5 ^- t% X1 C# s# E% G; ~( E　　姚承祖幾個玩得正興起，嘻嘻哈哈，「大伯放心，我們心裡都有數，七妹夫跟我們也差不多年紀，我們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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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承業帶著人爬上了牆頭，正要再給新郎官出題。

* T+ r8 X0 f) ~; w8 ?% }  x　　看到腳底下密密麻麻的人，不由地嚇了一跳，為首的那個穿著一身的吉服正抬頭看過來，臉上帶著笑容，雖是眉宇飛揚，其中卻藏著幾分的威勢，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從那波瀾不驚的面孔下竄出來。

0 P- \& k! B; v0 u8 d1 j6 a　　一眼望去探不到底，更別提怎麼才能拿捏分寸，姚承業一時愣在那裡，不知道要怎麼應對才算妥當，突然怕自己準備的題目太過簡單，讓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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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G4 d/ x* Z# s3 T0 P  }　　烏壓壓的人都看著他，尤其是新郎官周圍，看起來都是貴氣十足，一個都不能得罪。

. h9 t2 n$ _# x　　「大舅舅出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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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9 t6 F1 S; Y/ o6 @　　有人笑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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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F3 g& e6 z; z! Y　　姚承業還沒有張嘴，就聽到有人說：「大舅舅心疼妹夫要開門了，快啊，喜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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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承業解釋，「還沒有……還沒有……」

　　聲音卻被喜樂壓制住，姚承業忙喊著，「別開門，別開門。」就要從牆頭上下來。

. w% ]# V& i8 L- F6 R* Q8 M　　卻剛轉過頭，就看到從旁邊竄出了張黑臉，姚承業頓時嚇了一跳，整個人就跌向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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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_% \  ^" l/ L7 d' b. {" P　　裡面的姚承祖嚇了一跳，恐怕出了閃失，就聽到外面大喊著，「大舅舅都出來迎客了，快開門，快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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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門就再也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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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一開，崔奕廷先進門，然後是烏壓壓的迎親隊伍，姚承業被高高地架著進了門，姚承祖見到姚承業安然無恙地苦笑，知道徹底上了當，卻很快被迎親隊伍拉過去說笑，兩家人笑著鬧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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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女婿進門之後要去拜長輩。

　　姚宜聞和張氏在堂屋裡坐下，等著崔奕廷過來，只聽到喧鬧的聲音由遠及近，張氏整理了衣襟，正準備拿出長輩的架勢來，想要崔奕廷和婉寧向她低頭，或許也只有這一天了，眾目睽睽之下，不怕他們不尊禮數。

. Q$ E$ e# s4 O" B; m1 ~　　「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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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R1 M- }( W+ x　　下人一路過來報信，下人備好了茶水，姚宜聞不免有些緊張，長長地吸了口氣，他和崔奕廷之前見面的氣氛不是很好，這次婉寧成親，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拿出長輩的架勢來。

/ {3 h  Z/ N# q% y4 U& `3 B, v- @　　姚宜聞抬起頭看到一身吉服的崔奕廷大步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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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 C, [* ?' S　　姚宜聞差點就要起身，咳嗽一聲才又坐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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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L7 j2 Y, e' n; E　　崔奕廷看向面前的姚宜聞和張氏，姚宜聞又是緊張又是激動，張氏裝模作樣地板起臉想要露出幾分和藹、威嚴的神情，卻因為和心意相違，臉上的皮肉不合時宜地抖動。

2 C$ d. `( v! V9 q　　兩個人不似長輩，就像第一次登台的戲子，讓人看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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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Q' D/ Q; q0 L  A. @　　他今天要從姚家娶走婉寧，想要的是姚家長輩的真心的囑託。

; f+ B% _- E, l6 K5 w　　崔奕廷抬起頭，「二老太太在哪裡？從前在泰興，我只知道若不是二老太太攔著，婉寧便進了家庵，沒有今日之事，今日之喜當拜謝二老太太。」

0 _' ], [: w$ O, Y　　張氏頓時臉色發青，崔奕廷怎麼敢這樣。

　　姚婉寧已經驚世駭俗，這崔奕廷也是如此，這兩個人就不怕被人議論。

3 ]/ _! h4 n  p& S2 c　　他們不怕，怕就不敢這樣做。

　　張氏睜大了眼睛看姚宜聞。

　　姚宜聞的臉陡然紅起來，沒想到崔奕廷會要去謝二伯母，還將在泰興的事拿出來說，就像眾目睽睽之下，揭了他一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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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i. \' w　　崔奕廷向來說一不二，崔家長輩都管束不了，他一個岳父又能如何，總不好讓人看了笑話，姚宜聞看向屋子裡的管事，管事這才出面，「小的這就去稟告二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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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o/ z9 m/ _　　管事在前面走，崔奕廷轉身出了屋，沒有半點的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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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5 D0 Z0 N7 k2 K- i0 @5 V　　聽著喧嘩聲越來越遠，屋子裡豁然變得無比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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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5 F  ^+ x( j; b; ^( x+ a　　姚宜聞端坐在椅子上，就聽到身邊的張氏傳來一串「咯咯」的笑聲，手誇張地指著他，滿臉恨意，「你還想靠著女婿，他都沒將你放在眼裡，真是可笑，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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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額頭青筋浮動，只想要撲過去掐住張氏的脖頸。

　　張氏瞪圓了眼睛，沒有半點地懼怕。

+ l* A) |+ u  ~" y" }　　姚宜聞如同一隻鬥敗的公雞，站起身灰溜溜地走出了屋子，明明已經到了夏天，風吹到他身上，卻讓他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噤，明明想要躲開卻不禁追著那熱鬧的聲音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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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i! E1 [+ U$ b4 u　　「老爺，」來往的僕婦停下腳步，「老太太讓奴婢來問，新姑爺怎麼去給二老太太跪下了，是不是下人領錯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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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二伯母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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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l4 M& G; N$ o4 L　　新姑爺沒必要行這樣的大禮。

! V5 b+ k- T5 m- b　　崔奕廷名聲在外，他就對崔奕廷不抱這樣的希望，只要他能喊他一聲：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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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2 b; h  v: V" U0 A' m　　卻沒成想受大禮的是二伯母，就因為二伯母替婉寧做主，攔著父親，沒讓父親將婉寧送去家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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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簡單，崔奕廷就記在心上，由此可見崔奕廷是個心懷恩義的人，這樣的人卻讓他那般難堪，可見他做錯了多少事，如何讓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