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隋唐] 庚新 -【盛唐崛起】《全書完》

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一章 聖歷二年（中）

  r8 N" ~$ ]3 ^　　張仁亶輕輕點頭，手指頗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

　　片刻後，他突然道：「老虎，你以為那李大酺，會不會成為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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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猶豫一下，「聖人對奚人一直予以安撫，絕非長久之計。李大酺此人很狡猾，是個三姓家奴。他對聖人並無敬重之心，一味安撫，恐怕會讓他越發的張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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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慕容玄崱平白給他做了嫁衣，必然會使得李大酺如虎添翼。」

　　「會不會是李大酺派人殺了慕容玄崱，為的是接收慕容玄崱的勢力？」

, y$ Q* T# m0 A　　管虎聞聽一怔，猛然擡起頭，看著張仁亶，久久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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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 o% z% O　　李大酺派人刺殺慕容玄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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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 N6 |0 X7 C　　他才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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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酺那個人很狡猾，但同時也很謹慎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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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承烈曾評價過這個人，說他膽小如鼠，機警若狐。讓李大酺狐假虎威，扯虎皮拉大旗或許沒問題，但如果說他有膽子殺慕容玄崱，管虎心裡面絕不會相信。

　　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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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為什麼，管虎腦海中閃現出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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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 t# k) O3 f　　會不會是他們？他們正好兩個人，而且有足夠的理由，擄走慕容玄崱，而不是當場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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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虎，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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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 x5 n7 h0 s4 X' b6 l　　「啊，都督有什麼事？」

1 d' k! l) y# i3 `' S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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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5 H. R/ q% ^0 Z0 i　　張仁亶面帶微笑，看著管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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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立刻明白了張仁亶的心思，他根本不在意誰殺了慕容玄崱，他在意的是李大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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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j; M( P, i/ M& [0 l　　從萬歲通天元年的契丹人叛亂，到這一次突厥人造反，奚人或直接參與，或暗中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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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李大酺得了不少好處！

% ]9 ?4 g/ @' a+ i' b1 e- k$ n+ B　　契丹之亂，他吞了孫萬榮不少兵馬；突厥造反，他又從慕容玄崱那裡得了好處。奚人佔據饒樂，早晚會成尾大不去之勢。張仁亶又不是那種混日子的無能之輩。他有很強的功利心，難保不想趁此機會教訓李大酺，而後再搶得一樁功勛。

　　嗯，應該就是如此。

　　管虎在昌平基層歷練多年。早就練成了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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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e$ m: n% [4 }) s, [4 H2 I1 g　　他想了想，輕聲道：「卑職以為都督所言不是沒有道理，李大酺有可能做這種事。」

1 I9 m4 W) ~5 V4 `& E3 B% I　　「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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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職在。」

6 _" q4 H; C+ x3 z9 ^1 W　　「此事我當上書朝廷，慕容玄崱就算是叛賊，也當有朝廷處置。難能讓一個邊外蠻王殺掉？若傳揚出去，勢必會令聖人面上無光。所以，應該給予李大酺教訓。」

　　「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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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w3 I9 z' J) z3 }* u1 o) Z7 ~9 v　　「不過……去年大戰方歇，朝中頗有些厭戰。

　　憑我一人想去勸說聖人恐怕不容易，所以我想請老虎你幫忙，聯名一同上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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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5 N2 U% \  t5 w. q( i3 L- e　　張仁亶目光炯炯，管虎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 k/ V/ B4 H; N5 T, T2 H　　他不是要管虎聯名，而是希望管虎把這件事告訴他背後的人，以方便得到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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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 a+ o+ d) V$ N! Y+ H　　人常說。張仁亶生就一副七竅玲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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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他毫不猶豫的屯兵五回嶺，哪怕是昌平危急，也置之不理。

　　因此，他得到了聖人的賞賜，還得到了狄國老的賞識。現在，他看上了管虎背後的鸞臺。

　　武則天手下，有兩個鸞臺，分為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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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3 U. u' G. A8 W$ v$ W" }  K: \" U　　普通人口中的鸞臺，是指由門下省改置而來，也就是俗稱的大鸞臺。除此之外。武則天手裡還有一個小鸞臺，也就是管虎所屬的部門。執掌小鸞臺的人，名叫上官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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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仁亶想收拾李大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僅呈報聖人還遠遠不夠。若是能夠得到上官婉兒的支持，這件事就很有可能成功。

　　而管虎，有密折之權，可以直接上報上官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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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虎，這件事若成了，雖算不得大功一件。但對你而言，有絕對的好處。

　　你而今已經是正七品的長史，如果成功，說不定能再進一步，做個司馬當不成問題。」

　　管虎，露出意動之色。

　　「如此，卑職願與都督共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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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聰明！」張仁亶哈哈大笑，指著管虎道：「大丈夫當憑三尺劍搏取功名。你管老虎有一身的好武藝，正當用在其所。我立刻上書，到時候少不得要麻煩管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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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e; |2 x3 d5 F, a6 x8 g　　「卑職，明白！」

　　走出都督，管虎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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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1 p/ G- A# Z# z& u$ M" x　　他站在都督府的大門口，舉頭仰望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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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見藍天白雲，陽光明媚。那冰雨不知何時停止，雲開霧散後，卻是陽光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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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Y+ y4 k( i. F; s. U1 a　　也不知文宣大哥，是否已經到了滎陽？

5 r$ ~% U) p9 ~; f3 D. `4 w* m　　去年十一月，河南校尉鄭靈芝，派出五百家兵，隨同楊瑞返回昌平。

5 e  f1 v" _; v5 U! u; `　　鄭靈芝給楊承烈寫了一封親筆信，說昌平經此大亂，姐夫你繼續留在那邊，已沒什麼意義。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事情已經過去了！文昌左相今年已經故去，梁王也未必會繼續追究當年的事情。更何況，廬陵王返回神都，而今更貴為太子，梁王也不敢做的太過。所以，姐夫你何不回來，總好過留在昌平受苦……

　　此外，楊瑞而今得高祭酒看重，收為義子。

- B* [, J: x3 ^& R9 o5 u) c  H　　這是他大好的機會，若是繼續留在昌平，會耽誤了楊瑞的前程。

　　諸如此類的言語，巴拉巴拉，反正是讓楊承烈動心了。

　　如果楊瑞沒有得到高睿的賞識，楊承烈會把楊守文送去滎陽，然後和楊瑞留在昌平。

　　畢竟，楊瑞和鄭家沒有關係，也不可能得到關照，甚至會被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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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R" }* s. z' q: K% w+ @( C# k　　但是現在，楊瑞背後站著高睿，也就等於有了一座靠山。楊承烈左思右想，宋氏也勸說他答應，最終讓他下定了決心。只是，楊守文一去饒樂，兩個月音訊全無。

( R' e9 o: U4 c4 t0 m7 q' H/ Q　　楊承烈本來是想要等楊守文回來，然後一家人一起動身。

　　可左等沒消息，右等沒音訊。

5 V% y. B! x: U: s8 ^. q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楊守文仿佛石沈大海。鄭靈芝再次派人前來催促，使得楊承烈實在是無法再等下去了。於是在一番躊躇之後，楊承烈在十二月帶著一家人離開昌平，前往滎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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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9 g/ X5 @: x/ H, K　　臨別時，管虎專門找到了楊承烈，並且把他的事情，告訴了楊承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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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就能夠解釋清楚，陳子昂為何來到昌平，就能夠與管虎接頭。楊承烈也沒想到，跟隨自己多年的管虎，居然會是小鸞臺的密探。雖然他嘴上沒說什麼，可是言語中，還是流露出了一種疏離感。畢竟，密探在這個年代，可不是什麼好身份。

4 ]2 x2 K: J. C, `% @3 v　　這，也讓管虎很難過。

; t$ `- T2 l7 f" m* P　　他跟隨楊承烈多年，內心裡早就把楊承烈視為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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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現在，那種疏離感竟如此清晰，令他有種心痛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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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二章 聖歷二年（下）       

　　楊承烈走後不久，李元芳也完成了他的承諾，就是給蓋老軍一家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 d* ^! N8 T* h　　年關前，蓋老軍帶著一家人，還有一干僕從親信，以及萬貫家財也踏上了西行之路。他此行的目的，是庭州。李元芳為他在庭州謀了一個庭州司馬的職務，也算是對得起蓋老軍在昌平之戰中的貢獻。蓋老軍這一走，管虎就感覺更加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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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p6 f0 w3 o# Z  B9 H) D8 c( F* |　　李實被委任暫領昌平縣令，志得意滿。

9 L1 ?" P) T: M$ }  E　　他本想把管虎留下來，但管虎已無心繼續在昌平待下去，便呈報鸞臺，得了幽州都督府長史的職務。

　　昌平，如今已物是人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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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v, S* q& y" e　　管虎之所以決定幫助張仁亶，並不是如張仁亶所說的那樣，要為自己謀劃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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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K$ S6 V* m% n0 _2 J& d　　他，是想為楊守文開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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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7 n* i3 z: K　　雖然沒有人知道殺死慕容玄崱的人是誰，可管虎卻認為，非楊守文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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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楊守文和阿布思吉達兩人的身手，做出這件事並非難事。關鍵在於，管虎不希望被人知道這件事與楊守文有關。因為，這次突厥人造反，留下了太多的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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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5 |+ I8 n" ]2 z5 N% }5 Q　　管虎身為小鸞臺密探，雖然不能確定裡面的情況，但也能猜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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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玄崱可不是普通的叛賊，他背後有一股非常巨大的力量在暗中操縱。否則，你道慕容玄崱從昌平撤退下來後，能那麼慢悠悠的收攏清夷軍和平狄軍的潰兵，能那麼從容不迫攻占廣邊軍，然後擄萬餘民壯？你道朝廷大軍，都是吃素的嗎？

　　可事實上，慕容玄崱就是這麼做了！

　　如果，如果真是楊守文殺了慕容玄崱的話，就等於捅了一個大簍子。

! |5 u. l0 w% z. L2 E# _　　慕容玄崱身後的人，又怎可能善罷甘休？到時候，他們會收拾楊守文，而楊守文必定沒有還手之力。

: ^2 [4 }, s% O1 \1 j$ M" Z　　張仁亶想要戰功。把罪名丟給李大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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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s, h0 Z) y  B- Y6 x' F$ a　　好，很好，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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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6 }8 m% d/ q　　管虎在第一時間同意了張仁亶的決定，也就等於是給楊守文他們解決了一樁危險。

　　如果是李大酺做的。楊守文也就能脫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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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2 u; O/ c7 ^8 u4 j　　只是，該如何找到他，告訴他不要對外宣揚這件事呢？

　　管虎站在都督府大門後，思索著對策：亦或者，我應該寫一封信。通知楊文宣嗎？

　　就在他感到茫然的時候，從都督府大門外的長街上，走過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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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兩人都是胡人的打扮，看上去風塵僕僕。他們帶了四匹馬，其中一匹神駿異常，在馬鞍橋上，還蹲著一隻神駿的鷹隼。其中一人，身高大約在175靠上的模樣，體形瘦削，給人一種清雅的風韻。他牽著那匹馬。和另外一個人邊走邊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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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t7 o1 }- L: o! w　　管虎看到那兩人的時候先是一楞，甚至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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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X( [$ c4 m8 t　　他忙緊走兩步，走出都督府的大門。

　　這時候，那兩人已經從大門外走過去，只留給管虎兩個背影。

　　管虎心裡一急，大聲喊道：「楊兕子，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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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落於薊縣軍都坊的居庸樓裡，人聲嘈雜。

5 z" v9 v% n( w7 V　　管虎坐在酒桌旁，看著坐在他對面，似乎清瘦很多。但卻多出了幾分風雅之氣的楊守文。

　　「兕子，沒想到，真的是你，我剛才還以為看花了眼呢。」

$ O4 T( W' p+ N6 m& ~: I　　楊守文看上去一如當初在昌平時的模樣。笑起來會給人一種呆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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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管虎卻能感受出來，楊守文變了！

7 |1 D; A* {0 k7 A　　如果說，在昌平時，楊守文是一口逍遙劍，那麼現在卻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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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變得有些內斂。只是那眸光卻一如當年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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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0 q6 p+ r8 l, m# \　　楊守文笑道：「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管叔……我之前回昌平，發現父親他們已經走了，老軍客棧也改了名字，便是老虎叔你，也高升了，還做了都督府長史。

& q+ r( B* ]  h: E" a) b6 v+ j　　對了，還沒有恭喜管叔高升呢。」

　　管虎聞聽，一擺手笑道：「兕子，休要取笑你老虎叔，我也是不得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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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實那老兒文不成武不就，卻偏偏驕狂至極。你父親走了，盧永成死了，再加上如今那下落不明的西貝貨，李實可算是熬出了頭。我看不慣他，再加上縣裡沒什麼熟人，就只好來到這邊。至於高升什麼的，就不必說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5 n$ K: l1 {2 N. B. K. E2 W* k% F　　「既然如此，咱們就不說了。」

　　楊守文當初就隱隱約約猜到，管虎應該另有身份。

1 ^. g. k# B6 w/ C" q0 _7 s　　但看他的樣子，似乎並不想提起，也就沒有再去詢問。

　　「這隻鷹隼，倒是神駿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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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把話題扯開，目光落在了那只蹲在楊守文肩膀上，一口吞掉一條羊柳的鷹隼。

! d- U/ A5 j; N1 P( F　　這隻鷹，身長不到兩尺，看上去不到三斤。

- y% C7 Z! N, E% ?　　一身如白雪般的鐵翎，一雙鐵爪成玉色，看上去甚至透著一抹晶瑩。

　　這隻鷹，學名鷓應，俗稱海東青，是東北地區特有的一種猛禽。而它那一對玉爪，更表明了它的身份，是海東青裡品級最高的品級玉爪俊，堪稱是海東青裡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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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7 }0 z: l; F0 d- f5 @" c& \6 f　　管虎常年在幽州生活，自然認得這鷹隼的來歷，不禁大為感嘆。

: Q( x0 m+ T7 @　　「它應該還沒有成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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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 h/ z# h- {　　楊守文點點頭，「大兄說，它估計才過周歲。」

+ h: P$ j) Y. c( h8 o( z; v　　「好好養，這可是個稀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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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A3 o( g: o, Z  I　　管虎頗有些羨慕，但並沒有開口討要。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海東青的珍貴，他非常清楚。他很喜歡，想必楊守文也是如此。從坐下來看楊守文對它的態度，就能看出端倪。

　　而那海東青，則一副倨傲之色，全不理管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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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抓到它也是偶然，後來虧得大兄指點，才算是把它收服。」

* u3 a! L% C6 o　　楊守文說著話，伸手點了點海東青的腦袋，「它叫大玉，可是兇猛的狠呢。」

　　管虎哈哈大笑，給楊守文滿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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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H) I- \0 S* D& G　　他話鋒突然一轉，看著楊守文沈聲道：「兕子，我問你一件事，慕容玄崱，可是你殺的？」

7 ]# o5 R# `( \6 g) t　　一旁吉達擡起頭，眼中露出戒備之色。

　　楊守文笑著擺擺手，「大兄，管叔不是外人，咱們不必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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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扭頭看著管虎道：「管叔說的不錯，我和大兄追蹤慕容玄崱兩月餘，最後在鸚鵡洲將他擒拿。其實，我本不想殺他，只是想找他把幼娘討要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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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9 b! z2 a% a8 V　　「幼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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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露出黯然之色，「慕容玄崱說，梅娘子雖然是他招來的幫手，但是他並不熟悉。那天晚上之後，梅娘子也沒有去見他，所以他也不知道幼娘現在什麼地方。」

　　「那你打算怎麼辦？」

　　楊守文頓時沈默了，半晌後道：「老虎叔，我打算去洛陽。」

　　管虎道：「和我猜的差不多……梅娘子的確有可能去洛陽，但也不一定。如果你找不到她，千萬不要莽撞衝動。還有一件事，一定不能告訴任何人，慕容玄崱是你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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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別管叔（上）       

　　屋外的喧嘩聲，似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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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s; `4 z* e# g* p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這間面積並不算很大的雅間裡，顯得是那樣寧靜祥和。

　　一個短髯蓬亂的壯年男子，仿佛夢囈般講述著他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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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對面，是一個清秀的少年，面帶著淡淡的笑意，傾聽那男子的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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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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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長出一口氣，突然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來薊縣快月餘，倒是今天最為快活。」管虎捋了一把胡鬚上的殘酒，輕聲道：「背了這探子的名頭，就連你父親都怕我幾分。他離開的時候，甚至沒有告訴我。

　　兕子，我雖是個探子，卻是為朝廷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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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非非，我也許身不由己，但我這心裡卻有一桿秤。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心裡清楚的很。就比如伯玉來找我，讓我打探田雨生的名單下落，我也只是推脫。畢竟，這牽扯甚廣，絕不是我等能夠參與其中，弄不好還會引火燒身。」

　　楊守文深以為然，看著管虎也不知該如何勸說。

6 }- j1 r8 O7 q& x& J　　楊承烈的反應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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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比你突然發現，一個生活中和你關系非常密切的朋友，竟然是一個特工……任何人的第一反應就是躲避，恐懼。當然，也許會有一些逗比，覺得很有趣吧。

　　楊承烈性子有點逗比，但絕不是一個逗比。

　　更何況身處武則天統治時代，前有來俊臣那樣的酷吏為前車之鑒，正常人只要是聽聞密探兩字，都會感到膽戰心驚吧。這個，楊守文還真不好去做出評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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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我與你說這麼多，話題再轉回慕容玄崱。

: G' e9 |4 F! x& \+ T. M! n　　慕容玄崱的背景絕不會簡單了！如今外面人說，慕容玄崱是因為膽小所以才投降斬啜。可我知道，你也應該明白，此人在媯州有靈狐之稱，行事或許非常謹慎小心，但是和膽小絕無關系。他若是個膽小之人，又怎可能將靜難軍牢牢把持？」

　　楊守文眉頭緊蹙，用力點了點頭。

　　「他此去饒樂，更不會是臨時起意。

　　為大將者謀後而動，這恐怕是他早有的安排。但是憑他一人，哪有那麼大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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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I: J' O$ s* B1 |' d5 C　　若外面人知道是你殺了慕容玄崱，說不定會遷怒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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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4 q3 S8 Z3 U　　如今，張仁亶密謀伐奚，有意把此事栽到李大酺的身上。我聽說之後，也順水推舟，決定坐實這件事。與你而言，可能會損失一樁大功勞，但我認為利大於弊。」

　　管虎今天，可以說是推心置腹。

　　楊守文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站起身來，抱拳躬身一揖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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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I3 t* _0 g  |　　一旁阿布思吉達也是如此，兩人這般隆重的行禮，讓管虎頓時慌了手腳，忙起身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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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有你這一禮，我就滿足了。

　　你此去滎陽，少不得會遇到一些麻煩事。拿著這塊玉牌，如果真遇到了解決不了的麻煩，你就去洛陽銅駝坊的彌勒寺。到時候你只要取出腰牌，自會有人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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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叔，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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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9 u3 [5 j, S) W( A% f　　管虎微微一笑，「以前我不知道，你和鄭家居然是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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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後，你的前程遠非我可比，今日這般，也是想要和你結一個善緣。我知道你的性子，看上去很溫和，卻是個剛強驕傲的小子。你到了滎陽，未必就會事事依靠鄭家。但你要知道，相比幽州，那裡是中州，情況之複雜，絕非你可以想像。

　　我這身份上不得臺面，但是對於一些宵小而言，卻有足夠的威懾力，讓他們不敢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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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大事情……呵呵，有鄭河南站在你身後，一般人也要掂量一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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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所說的‘鄭河南’，就是楊守文的舅舅，鄭靈芝，現任河南校尉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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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5 r, m3 ~/ r　　楊守文心知管虎這是好意，當下也不推辭，便伸手接過了腰牌，甚至沒仔細看，就放到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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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你從饒樂一路走來，想必也累了。

　　來到這薊縣，便聽你老虎叔的安排，切莫學你那老爹，扭扭捏捏的好生不痛快。」

( i0 o* t% Z0 N/ k/ D5 O: \& C% }% G　　楊守文頓時笑了，「老虎叔既然這麼說，兕子焉能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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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酒足飯飽之後，由管虎帶路，領楊守文到了一家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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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客棧，據說是薊縣最好的客棧。它背靠桑幹水，打開窗戶就能看到波濤洶湧的春水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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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給他們安排了一個獨棟小院的房間，便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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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4 j+ @7 |" y7 h　　管虎一走，楊守文就把院門關上。夕陽西照，他走進房間，推開窗戶，只見那剛解凍的桑干水奔流不息。他長出一口氣，扭頭向吉達看去，兩人相視，不約而同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

* y7 \' x  d$ I  Q8 Z- F4 Q　　慕容玄崱自殺後，楊守文和吉達就離開了四道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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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由於慕容玄崱失蹤的緣故，整個饒樂都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慕容玄崱的手下，還有李大酺的手下都出動了，四處尋找打探。南下之路隨之被封閉，楊守文兩人無奈之下，北上進入突厥領地，而後繞道才算是從塞北南下，返回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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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期間，楊守文還搶了一隻海東青。

+ u( P5 K% |  m! A　　大玉是東北特有的猛禽，屬矛隼，號稱天空王者。祚榮為了交好突厥，命人在白山黑水捕到一隻海東青，派人送往黑沙城，作為新年的禮物。不成想，那支隊伍遇到了楊守文兩人。雖然一開始不知道那些人押送的是海東青，但楊守文和吉達還是出手偷襲，將對方擊潰之後，把這隻海東青據為己有。一路上，為了熬鷹，楊守衛可算得上是萬分辛苦。幸虧吉達懂得熬鷹，否則他不一定能收服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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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兄，今天咱們好生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趕路。」

5 K$ s: L" ~5 _　　吉達點點頭，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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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當下洗漱一番，便各自回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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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a" F4 k4 o$ ]: z　　這一夜無事，到後半夜的時候，春雨襲來，淅淅瀝瀝。

5 u5 i8 x$ |5 S& W5 ?3 b8 L　　等到天亮楊守文兩人起床後，發現屋外已變得濕涔涔，那濛濛細雨，別樣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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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了行囊，兩人收拾妥當之後，便離開客棧。

　　天才蒙蒙亮，城門已經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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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兩人取出昨日進城的腰牌，檢驗之後，便踏上了南下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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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9 u# b2 L# Z# N　　離開薊縣十里，前方突然有人攔住了楊守文兩人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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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別管叔（下）       

% K/ x6 X+ a) `5 g% y' b6 G　　那是一個皂衣小廝，楊守文看著對方有些眼熟，於是不太確定問道：「你是馬十六？」

　　「楊兕子居然還記得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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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8 V9 _* F0 d+ k! [  \　　馬十六顯得很高興，咧開嘴笑了，「楊兕子一別數月，氣度越發不凡。若不是長史讓我過來，十六在大街上遇到，絕不敢相認。」

" u: |% d# G) K　　「你如今，在管叔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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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A7 e7 \, m* y% x* A# M. V　　「是啊，楊縣尉去了滎陽，老軍也離開了昌平。

, H3 s: @! `4 {　　十六是縣尉的人，李縣尊難免對十六有提防，整日裡也不甚痛快。正好長史要來薊縣，我就大著膽子過去請求。長史是個念舊情的人，就帶我來這邊做了個白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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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可是出息了！」

) L4 a" ?& S: J* t! r) i　　楊守文笑著打趣，馬十六連連擺手客氣。

9 p6 B( `# i# c$ N1 l0 I, |/ M　　他們來到路邊的一座涼亭裡，只見裡面已經擺上了酒菜，管虎也正站在涼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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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F6 h, J- \　　「老虎叔，不是說了不用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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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6 r* b4 k2 S/ x: v' y4 E8 S　　「哈，你說不用送，我可沒答應……再說了，我在幽州也沒什麼親近的人，你這一去滎陽，咱們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重逢。我怎地也是你老叔，送你一程也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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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a, O3 K  |' l. i/ |　　說完，他拉著楊守文便進了涼亭。

　　有僕從上前，為三人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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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6 w3 s5 T+ {9 {: w. ~0 E$ S　　管虎又拉著楊守文一陣叮嚀，戀戀不捨。

　　「管叔，小侄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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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  S( t0 Y% ~' D; D" Z+ u　　管虎的眼圈卻紅了，拉著楊守文的手道：「兕子，到了那邊要多小心，切不可似在昌平一樣的任性。若是過的不開心，便回來！這裡是你家，你可不要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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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的眼睛也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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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平、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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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十餘年的記憶是模糊的，但仍留下了太多的回憶。

　　虎谷山、小彌勒寺、羊尾巴湖……楊守文深吸一口氣，努力把情緒平靜下來。他看著眼前這粗豪的漢子，心裡萬分感動。管虎，是真的把他當做了晚輩，視作了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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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那密探的身份，注定了無法獲得太多友誼。

& r; C0 d* M. P; L, l$ K　　哪怕他現在已經開始在擺脫，但一日密探，終身密探……老虎叔其實，挺寂寞的。

　　腦子裡，靈光一閃。

　　「管叔，可有紙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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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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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w* o3 x* L6 b: H　　管虎楞了一下，扭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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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僕從連忙道：「請阿郎稍待，小人這就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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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g1 c' a2 Q7 j　　他從涼亭裡衝出來，在官道旁攔住了一個商隊，討來筆墨紙硯，送到涼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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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你這是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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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W7 D4 \+ e/ y6 i0 a5 M　　管虎詫異看著楊守文，有些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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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道：「此去滎陽，後會有期。小侄心中突發感慨，想到了一首詩，願贈與管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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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還會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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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露出驚喜之色，笑著道：「你父親雖說識字，卻作不得什麼詩來。沒想到兕子你還有如此雅骨，想必是繼承了你娘的才華。賦詩，讓老叔也鑒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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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僕從，磨好墨，把筆送到楊守文面前。

　　此時那商隊的人也停下來，好奇看著亭中的眾人。

* O# @$ K/ l- o4 n/ K　　楊守文看著廳外靡靡細雨，沈吟片刻之後，提筆在那白紙上寫下‘別管叔’三個字。

' h9 P* c5 z3 i2 t  b# c7 I0 c　　「好字！」

　　承魏晉文化，至入唐以來，文風鼎盛。

3 B1 b2 [3 S8 u* t, j- h　　前有初唐四傑光彩奪目，後有陳子昂念天地之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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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詞的演變，從早期的絢爛辭藻堆砌，到如今，正處於一個極其玄妙的時期中。代開元到來，盛唐拉開序幕，唐詩將放射奪目光輝，成為華夏文明中璀璨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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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沒什麼雅骨，但卻能分辨出字的好壞。

　　他忍不住贊嘆一聲，心中詫異：楊兕子竟然還能寫得如此好字嗎？

- v2 Y& e% D" ^  i) \9 C  N　　他不由得向楊守文看去，心中頓時多了些期待。

7 c5 h8 g! f7 U　　就見楊守文寫了‘別管叔’三個字之後，再次沈吟，而後提筆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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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黃雲白日曛，暖風吹雁雨紛紛。

; B9 K: ~3 Q0 k, j& P; W6 p& K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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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K9 g9 S- T& t　　楊守文寫完，擲筆一旁，端起一杯酒，「管叔，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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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一飲而盡，然後放下酒杯，轉身走出涼亭。阿布思吉達已經在涼亭外等候，楊守文接過韁繩，翻身上馬，而後朝涼亭上一招手，海東青展翅滑翔，落在他的肩膀上。

. I3 y$ O+ j& L) C* W　　楊守文一襲白袍，博領大袖，衣袂飛揚。

　　他攏著韁繩，在馬上與管虎再次拱手，而後一催馬，口中沈喝一聲，金子希聿聿長嘶，便迎著靡靡細雨遠去。在他身後，阿布思吉達也騎在馬上，牽著兩匹突厥馬，緊隨不捨。

　　兩人四馬，漸漸消失在雨霧中，再也無法看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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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則拿起那張紙，輕聲唸道：「千里黃雲白日曛，暖風吹雁雨紛紛。莫愁前途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6 Q7 x$ ]* @; d　　突然間，管虎只覺得鼻子有點酸，眼中更噙著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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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呵呵笑了，喃喃自語道：「莫愁前途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兕子，有你這首詩，管老虎也算是值了，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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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話，他哈哈大笑，淚珠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

　　他心中有太多的淒苦，卻沒有人能夠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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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料想到，今日卻有這樣一個小子，竟成為了他的知己。

　　管虎快走兩步，來到了涼亭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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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d& j2 D& ?) I5 i　　他舉目眺望，已經看不到楊守文兩人的背影，只有嘴巴輕輕蠕動，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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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0 `" ~: e+ y　　是夜，張仁亶在書房中，看著家人從管虎那邊拓印來的詩詞。

　　他搔搔頭，在屋中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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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z# g  H" N7 z1 {　　良久，張仁亶再次坐下來，把《別管叔》重又誦讀一遍，然後鋪開紙張，提筆沈思。

　　臣張仁亶啟奏聖人：今有昌平縣尉楊承烈之子楊守文，別名楊兕子自塞北歸來。據臣所知，楊兕子武藝高強，昌平之戰屢建功勛，更有夜襲叛軍大營，活捉堇堇佛爾袞之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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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 m. k" [　　楊承烈，滎陽鄭氏之婿，河南校尉鄭靈芝妻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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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x9 c7 Z5 D5 C% P  }　　不知何故隱姓埋名於幽州十餘載，雖聲名不顯，卻有才幹。

　　今日楊兕子南下，與小鸞臺補闕管虎相別於十裡悲歡亭，並賦詩一首，才情過人。

　　臣有疑問：昌平之戰，縣丞李實實無寸功，何以暫領昌平縣令？

　　楊承烈戰功顯赫，但卻無人問津？楊兕子有斬將奪旗之功，更生擒堇堇佛爾袞，何以朝廷也無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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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河北道正值百廢俱興之時，天下有識之士，莫不屬意於此。

+ m3 \. U2 P' F3 z, R- c# \　　然有功之臣不得其賞，有才之士不得其用。天下人莫不心寒，則於聖人不利……

　　臣為聖人顧，還請徹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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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Z3 b3 w; c$ |; t　　張仁亶把書信寫完，然後裝入一個竹筒，點上火漆封好，然後取出印章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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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9 T2 b/ P3 z+ l' u　　「來人！」

　　他站起身來，沈喝一聲。

　　屋外，有僕從一直在伺候著，聽聞張仁亶的聲音，連忙躬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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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刻著人，將此信送往洛陽，呈報聖人。」

" ]. T1 J( T  }; M0 H　　「遵命。」

6 \# w/ [7 D% O　　僕從持信筒匆匆離去，而張仁亶則回到桌前，拿起那份拓印的詩詞，低聲吟誦。

　　「如此好詩，怎地就便宜了管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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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I0 [/ u- \　　張仁亶輕輕嘆了口氣，把詩詞放下，走到門口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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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I2 k7 ^4 t# k　　屋外，小雨已經停歇，但見銀河璀璨，月光皎潔……看樣子，明日將會是一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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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女人       

　　越往南，春意越濃。

1 ~! V1 w0 Z+ G) }5 G; g: o　　幽州的苦寒已經被拋在了身後，滿目的荒涼，也漸漸有了綠意，似乎變得生動起來。

　　海東青在天空翺翔，發出一聲聲鷹唳。

　　楊守文騎在馬上，任由那夾帶著春意的暖風拂面而來，感覺十分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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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出生的時候，他曾住在南方。不過那時候他渾渾噩噩，均州的記憶早就變得模糊不清。等清醒之後，已是中秋。虎谷山的冬天會來得早，所以自然領略不到這春天的感受。重生十七年，這也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這大唐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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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河北道依舊遍地瘡痍。

　　突厥人帶來的傷痕，絕不是那麼容易輕易的消失。

　　沿途可見被突厥人摧毀的城垣村舍廢墟，令人不僅心生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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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兄，你老看我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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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  h8 F. J0 C! r4 Q( Q　　楊守文突然勒住馬，扭頭看著阿布思吉達。

" Q; n( @4 U) m' S. o" B1 G　　從薊縣出來，楊守文就覺得吉達看他的目光有些古怪。

　　吉達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他笑了，同時手舞足蹈的比劃起來了手勢……

& C+ e/ g/ P( `( o, U　　「不過賦詩而已，有何大驚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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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頓時黑了臉，一副很無奈的表情道：「難不成，我就只能打打殺殺嗎？」

/ `' x" _" f! O* l$ H3 j/ j1 m8 d　　吉達用力點點頭，而後又比劃道：你這麼好的身手，可不要浪費了！讀書識字，能寫自己的名字就好，可不要因為讀書，而耽擱了練功。那樣的話，就得不償失。

　　果然是胡人的思維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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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布思吉達骨子裡，流淌的是突厥人的血，更喜歡用拳頭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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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道：「我自然不會耽擱了練功，兄長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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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比劃道：那樣最好……不過，你那首詩的確很不錯。我雖然不懂，但猶感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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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q" t8 @/ N5 z% K; N) z　　楊守文，頓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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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旅途倒也不算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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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4 }5 t' j　　不過，這一路下來，楊守文明顯感受到河北道上，戒備森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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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9 [# a' G9 Q3 Y! S6 D, F　　雖然說不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但只要是人口相對密集的城鎮，就一定會設有哨卡。

　　好在，他二人手裡有管虎為他在幽州都督府裡開出的過所，所以倒還算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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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過所，說白了就是介紹信。

　　若是為公務而離開戶籍地，那叫做‘公驗’。似楊守文這種沒有官身的平民百姓，想要出門旅遊，就必須要有‘過所’。這過所有很多講究，甚至關系到你在路上會遭遇到什麼樣的盤查，住店會遇到什麼樣的狀況。如果‘過所’裡闡明你有不好的經歷，在通過哨卡的時候就會遇到麻煩，住宿的時候更要遭受到刁難。

　　好在楊守文二人的過所，不但身家清白，屬於大大的良民，更有都督府開具的印章。這就說明，這兩人有官方的背景，在通過哨卡的時候，基本上都不會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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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 ~" v2 U  _: X　　甚至於，當他們找不到客棧的時候，還能暫時住在驛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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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為他們想的很周到，也讓楊守文心生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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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H) F) J) U. w! }5 m$ z/ z　　這一日，二人來到滹沱河前，卻遇到了麻煩。

* l9 \; v7 S$ i# S& M　　由於天氣正在變暖，滹沱河河面的冰也開始解凍。滔滔河水卷裹著大塊的冰塊從上遊洶湧而來，河水湍急，更使得河上增添了許多兇險。當楊守文他們抵達滹沱河渡口的時候，卻發現渡口已經停止擺渡。沒辦法，船夫也擔心遇到危險。

　　「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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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口聚集了很多人，吵鬧不停。

　　楊守文看向吉達，輕聲道：「過不去了，估計要在這邊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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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d# Z8 m2 c4 H- o　　阿布思吉達點點頭，用手朝後方一指，比劃道：我記得剛才咱們路過了一家小店，人並不多。估計這些人都還盼著能過河，如果真過不去的話，可未必能找到住所。

& e9 j6 e2 k0 n4 y" {& n　　楊守文深以為然道：「兄長說的是，那咱們趕快去投店吧。」

2 a0 E! Q, ^4 G& x' d- _　　兩人二話不說，便撥轉馬頭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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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6 V, ?! ~5 X8 Y& X　　這屬於天災，誰也無法阻止。上遊河水的冰如果不能清理幹凈的話，這邊的渡船就不敢出發。估計不知是河北岸，河南岸也是這種狀況。與其在這裡等，不如先找個住宿的地方。

　　反正，楊守文兩人都不趕時間，在這邊停留兩天，也算不得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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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9 O7 {4 d4 b$ Z# v% f　　兩人來到了客棧，發現已經有人開始住宿。

4 k4 u; h8 \; b7 j　　聰明人不止他們兩個，少不得有其他人也覺察到情況不對勁，所以就趕過來投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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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要了一個獨院，裡面有兩間房。

　　而且，小院裡還有馬廄，正好可以供他們存放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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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Z+ D3 w& }6 c- q; s  g　　「客人到底是聰明人，再過一會兒，恐怕就沒房間了。」

　　「哦？」

" ^/ x$ K3 g  z* \9 F: N　　客棧的夥計笑道：「剛過去衙門裡的人，說是河上遊水勢很大，今明兩天暫時要關閉渡口，等上遊的浮冰清理幹凈之後，才會恢複通行。所以嘛，過一會兒那些人反應過來，就會跑來投宿了。」

　　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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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 |, R6 a2 w7 g# X; Z　　楊守文點點頭，從挎兜裡取出一串銅錢，遞給夥計。

　　「如此，就少不得要麻煩小哥。」

　　「客人客氣，這本就是小人該做的事情，哪有什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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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夥計頓時眉開眼笑，態度也變得更加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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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人先休息，小人待會兒給兩位送來熱水。

　　大堂裡有飯菜，是我家阿郎從縣城裡請來的廚子，能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擅長烤羊。若客人不想出去吃，就與小人說一聲，到時候會把酒菜送來客房。」

  ]0 c, A0 H5 L* [　　「如此，就多謝了。」

　　楊守文說著，看了一眼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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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見吉達連連搖頭，比劃著手勢道：從塞北一路過來，烤羊已吃的厭煩，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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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也是，從九月開始，在塞外近四個月，各種烤，烤的楊守文快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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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v) }& N! n" m8 p8 l8 H　　如今到了中原，若再吃烤羊，他覺得自己會瘋掉。

+ `+ b' O5 Y, a) O( N　　當下笑著點點頭，把馬趕進了馬廄，

　　楊守文沒有管大玉，因為他知道，大玉有一雙千裡眼。別看它飛在天空，卻能準確捕捉到楊守文的蹤跡。而且，海東青有著比獵犬還要強大的智慧，知道該怎麼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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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了幾天路，也正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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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p0 ~; ]4 X7 @　　楊守文換了一件寬鬆的衣服，赤足從房間裡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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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還在收拾房間，這是個有些許潔癖的家夥，每每到一個地方，都要先把房間清理一遍。

　　看著他裡裡外外的忙著，楊守文突然產生了一個疑問。

8 H9 B9 m. f9 C  ~9 j; A3 c# I　　自家這位結義兄長雖然不會說話，卻是個很懂得過日子的男人。他長的不差，如果在後世，妥妥的美男子。他武藝高強，精通射術，更會操持家務，還有一手烤羊的手藝。

　　「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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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探頭出來，疑惑看著楊守文。

　　楊守文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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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女將（上）       

　　吉達楞了一下，順手抓起一個包裹就砸向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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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c$ Y9 |0 a$ ^  G# j! E　　那張白皙的臉紅撲撲的，似乎對這個話題有些害羞。楊守文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把那包裹接住。沒想到平日裡酷酷的阿布思吉達居然會為這麼個話題就紅了臉？

　　嘿嘿，有意思，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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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 _5 w$ {4 ?　　好在楊守文也就是隨口一問，沒有就這個話題再深入下去。

　　很明顯，阿布思吉達在這方面是個比楊守文還要稚嫩的雛兒。否則也不會這一句話就讓他羞紅了臉，甚至惱羞成怒。不過，楊守文還是衝著阿布思吉達‘哈哈’大笑了兩聲。

* J3 {7 g9 Z- o$ K/ Y　　吉達看了他一眼，朝他做了個‘白癡’的手勢，便轉身繼續收拾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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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棧的夥計，倒是沒有說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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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5 P6 _' ~& U8 B　　差不多快到正午時，渡口的人得到消息，兩天之內渡口不會開啟，所有人也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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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並不是人為的原因，滹沱河上遊聚集了太多的浮冰，更被無法及時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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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8 D+ P0 L$ A3 C　　那些浮冰體積巨大，趁著河水解凍，水流湍急洶湧，一路奔騰而來，破壞力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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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口的擺渡船，根本無法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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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上遊本來有一座石橋，也被浮冰撞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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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想渡河，除非繞道往下遊走。據說那裡有橋梁也許可以渡河，但問題是，至少要花費一天多的時間。既然是這樣。倒不如留在渡口。只是當他們反應過來。趕來客棧的時候。客棧裡已經人滿為患，所有的客房都被人佔據，根本沒有房間。

　　旅行，最怕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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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y6 y' p  T0 b　　但旅人們又不敢鬧事，大多數人只得轉道前往縣城。

　　相信縣城裡的房間會多一些，至少不至於出現這種沒有房間的局面……

　　楊守文則坐在客房外面的門廊上，感受著從滹沱河上遊吹來的風，雖依舊有些涼。卻顯得格外輕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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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n( ?" C9 D: f% n　　院門口的那棵老桑樹，開始透出一絲嫩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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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來了，萬物複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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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楊守文心裡的寒冬，卻仍未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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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前往滎陽，他一直在想該怎麼尋找幼娘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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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慕容玄崱透露的消息，那個梅娘子行蹤詭異，顯然不會那麼容易找到。而管虎更警告他，神都雲詭波譎，各方勢力如今都在博弈。局勢同樣是非常的複雜。

　　太子複立，為原本呈現頹勢的朝廷。注入了一針強心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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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點，從河北道之戰就能夠看出一些端倪。太子未立的時候，武則天雖下令招募士兵，但響應者幾近於無；而李顯方立為太子，各地義勇紛紛來投，一下子為朝廷增加的幾萬兵源。歸根到底，人心思唐。在老百姓的觀念中，男主外，女主內，才是大道。牝雞司晨，在過去那叫不祥之兆！哪怕武則天再出色，也無法扭轉這種觀念。

　　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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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d6 ~1 M　　楊守文搔搔頭，從門廊上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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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史上，這應該是個很有意思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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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絕算不得是什麼明君，在位時間也很短，最後死於老婆和女兒的手裡，窩囊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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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這麼一個人物，在後世的評價裡，並沒有太多的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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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u5 ^! m0 \: w. X　　楊守文覺得，李顯的確不適合當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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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果做兄長，做父親，乃至做朋友都是最好的人選，卻偏偏最不適合做帝王。

1 L& u, y% f( H' @: G6 L　　不過，這與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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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Y) ?4 Q+ O6 V  H( P, [' B5 U　　他想到這裡，忍不住曬然而笑。

　　我這算不算是拿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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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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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J3 L  J7 i' }6 c　　就在這時，一聲鷹唳打斷了楊守文的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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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擡頭看去，原來是大玉準備回家了。

　　楊守文站在庭院裡，伸出了手。大玉立刻展翅向他飛來。眼看著就要飛入庭院，卻忽聽得一聲弓弦響，一枝羽箭從不遠處的一個院子裡飛出，直向大玉射了過去。

1 O3 h8 z* U& {, w2 d8 J　　「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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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l  w6 R" ?. T1 {; Y# S! l4 _　　楊守文大吃一驚，連忙驚聲呼喊。

　　大玉不愧有神鳥之稱，那枝羽箭射來的很突然，但它卻毫不慌張，身體在空中側身一個滑翔，就躲過了羽箭。不過，大玉可從來都不是那種吃虧的鳥！它躲過羽箭之後，發出一聲尖銳鷹唳，顯得無比憤怒。在空中盤旋一周之後，便俯衝而下。

! Y( `) ~9 `  e4 J1 L　　楊守文早就猜到了大玉的反應，早在它盤旋空中的一剎那，他就縱身躍上了院墻。

& |2 |2 h9 f0 a* G& T# V* B: o. C+ i　　「大兄，大玉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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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8 k2 _( {. l7 B8 {( f　　楊守文腳下不停，縱身從墻上躍下來，便朝旁邊那庭院跑去。

/ w2 ]; k1 k0 O  l　　「好畜生，居然還想報復？」

　　庭院中，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緊跟著一枝羽箭再次射出。

/ I7 `! y# Z2 C; n　　與此同時，庭院裡還傳來了一個聲音，「子玉，你幹什麼，快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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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聲音明顯慢了一步，羽箭已射向了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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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J6 V, l' n0 b7 {: H　　大玉身在空中，再次側身滑翔，一雙玉爪啪的就抓住羽箭，再次發出了鷹唳。

　　很顯然，它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楊守文不敢再猶豫，來到那小院的門口，眼見院門緊閉，便擡腳狠狠踹在了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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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門蓬的一聲，被踹飛了出去。

7 R: T: [; @) ^7 I, r/ l/ }& U　　楊守文衝進院子裡，就看到一個少年正彎弓搭箭，準備射出第三枝箭。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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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s. U( s0 u' l2 ~! h8 r" @  |　　楊守文話音未落，一枚鐵丸就脫手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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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聽啪的一聲響，鐵丸正打在少年的手腕上。少年吃痛，手中弓箭落地。而這時候，大玉已經從空中俯衝下來。楊守文正要喝止大玉，卻見一個人影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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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光一閃，如同匹煉般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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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 h" {" U) O3 f　　大玉猝不及防之下，慌忙間騰起，卻還是被那刀光斬中，兩根雪白鷹翎飄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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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 t& |) g; o8 j: O- I' N& v! }　　使刀的人，是一個四旬靠上的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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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材不算太高，手中一口大約四尺長短的寬背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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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唐代一尺，差不多就是三十一公分。四尺大刀，幾乎是一米二左右。而這位大叔的個頭，估摸著還不到五尺五寸，也就是一百六十五公分都沒有。這麼矮的個頭，偏偏手裡拿著這麼長、這麼大的一口刀，給人一種非常滑稽的感覺。

　　那口刀的份量應該不輕，刀背處還有一溜金邊，顯示出這刀的主人，家境不俗。

　　他擋住了少年，橫刀胸前。

- {! `# {& a5 L* U/ J　　而楊守文看到大玉那飄落的羽毛，也頓時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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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4 f8 H% f/ [' R　　我家大玉又沒有招惹你們，就被你們連射兩箭，還砍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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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從來算不上那種大方的人，也不等對方開口，便怒吼一聲，兩手夾著鐵丸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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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女將（中）       

　　這叫做七星連珠！

　　楊守文雖精通彈弓，卻不擅射。

+ N: u, E+ ]5 I; N# A5 v8 Z$ x　　畢竟，他清醒時間也不長，更沒有時間學習射術。

' G; ^" L( U) W; [# T0 o& j$ i　　在草原上的時候，倒是跟隨阿布思吉達學過一段時間。只是，阿布思吉達是個啞巴，無法用言語準確說出射術的精髓，楊守文的進步也不算太大。不過，也就是在那段時間裡，他練成了這一手七星連珠的鐵丸功夫，一發七枚，十步之內例無虛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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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O' b" Z7 G+ ~　　大漢本來想開口解釋，可沒想到楊守文二話不說就打出了鐵丸。

　　他連忙舞動大刀，那口刀的份量應該不輕，當在十斤左右。但在他手中，卻如同燈草，上下翻飛。只聽叮噹聲不絕於耳，七枚鐵丸被他準確的劈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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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q: Q$ Z- k* e' y. I. h　　只是趁著功夫，楊守文已經搶身到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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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4 `( ~' F9 E　　他也不贅言，劈手就是一拳。

　　「猛虎硬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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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下在地面上頓了一下，只聽砰的一聲響，大漢甚至感到地面在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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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連忙橫刀身前，想要往外封擋。蓬！楊守文的拳頭打在刀面上，一股巨力襲來，令大漢頓時臉色大變，腳下隨即後退三步。那口大刀，被楊守文一拳打彎了。

4 U  {- P2 j4 v　　「有刺客！」

　　少年在大漢身後尖叫起來。

　　話音未落，十幾個黑衣武士衝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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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庭院很大，比楊守文所住的客房院落至少要大很多倍，分為前後兩個院子。

8 Q8 |  H) L. q6 U& I, J　　那十幾個黑衣武士衝過來，二話不說就把楊守文圍在中間。院墻上人影一閃。原來是阿布思吉達來了。

" A) }/ Z$ Y( z6 ~　　他手持兩桿槍。見楊守文被圍住。二話不說就把虎吞大槍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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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他縱身從院墻上跳下來，健步如飛就要過來幫助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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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漢見這種情況，也有些懵了！

　　楊守文的身手已經超乎他想像，沒想到居然還有幫手？

　　他連忙上前，大聲道：「朋友，別動手，這都是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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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若他對楊守文說這些話，效果可能會好一些，至少楊守文會給他一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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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R4 a1 j) [9 T　　但是阿布思吉達，卻眼睛一瞇，長槍唰的探出。

　　歷經草原上四個月的歷練，吉達的槍法變得更加狠辣，出招也越發詭譎。他這一槍探出，如同毒蛇吐信，快如閃電一般。大漢沒想到這位比楊守文更乾脆！楊守文至少還說了兩句，可是吉達卻一句話也不說。上來便是殺招，招數格外狠毒。

1 ~7 a1 X& N/ w1 S$ }) I" [　　他連忙舉刀相迎。攔住了阿布思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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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j- ^* W  m* ^: I　　而另一邊，楊守文拿到了虎吞大槍，口中暴喝一聲「連環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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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吞帶著一股風雷聲，化作一抹殘影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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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4 L. c8 F* t/ z0 w/ b- i　　首當其衝的黑衣武士頓時臉色大變，舉盾牌相迎。鐺鐺鐺……大槍兇狠的刺在盾牌上，只三聲響，那盾牌頓時碎裂。楊守文正要探步跟進，另外兩名武士已揮刀而上。

: Z2 I6 K  S& ~6 n6 |1 e& L0 E　　對手雖然多，但楊守文卻毫無懼色。

& h& |* f% I" z　　虎吞大槍的刺擊速度越來越快，他的身形更如同一抹幽靈，槍隨人走，人隨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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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衣武士人數雖多，卻絲毫不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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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N& R. R2 @8 T7 l/ l' G　　不過，這些人顯然是配合默契，進退之間頗有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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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4 {4 f; [7 s3 }, Q　　楊守文雖然占據了上風，但要想突破對方的重圍，一時間也沒有辦法。

' ]3 r2 b* L1 B/ S　　倒是一旁的大漢，被阿布思吉達那桿取名為狼爪的大槍逼得連連後退，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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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身手，他不是阿布思吉達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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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果他的刀沒有被楊守文打彎，說不定還能撐上十幾個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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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現在，身手不行，刀又變得不趁手，如何抵得住吉達那如同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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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兄，你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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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1 e0 R. {' A　　就在這時，從後院走出一群人。

　　為首是兩個女人，看上去大約三十多歲的模樣，未施粉黛，素面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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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長的女子看上去氣度雍容，而年幼的女子，則透著幾分嬌憨之氣。

' p7 R. \* p0 X7 v　　兩人本來在後院聊天，忽聽得外面大亂，於是就出來查看。哪知道，她們才一出來，就看到大漢被吉達逼得連連後退。那年幼的女子……說年幼，也三十出頭。她頓時柳眉倒豎，臉上露出一股怒意，反手從身後健婦手中搶過一桿槍，便猱身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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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w4 ]7 U1 O. _% h: r. N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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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看到兩個女人出來，心中頓時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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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連忙跑過來，一頭紮進那年長婦人的懷中，「這兩個兇徒闖進院子裡，差點打傷了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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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4 |& s' z9 k4 J1 {6 j　　話音未落，年幼女子已經攔住了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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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 q+ P9 f9 [+ F　　她手中搶撲棱棱一顫，啪的壓在吉達的槍桿上，正要借力反擊，卻見吉達的槍呼的把她的槍挑開，而後分心就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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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可是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憐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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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阻攔他去路者，皆為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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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一槍探出，兇狠至極。那女人臉色一變，「咦？」

　　她輕呼一聲，人隨槍走，後退兩邊之後橫槍一式鐵索攔江，便崩開了吉達的大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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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漢這時候也緩過了勁，感到顏面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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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手中刀往旁邊一扔，厲聲喝道：「錘來。」

　　兩個僕從忙上前，遞給他兩柄鐵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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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0 s- h* p3 Q# U1 v. V　　他二話不說，掄錘就上，「小妹，這廝槍法詭譎狠辣，咱兄妹必須要聯手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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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1 z4 b% h( G! ]# j　　「廢話，還不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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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頭也不回，大聲喊道。

　　大漢則道：「獠子，別說我們人多欺負人少，我兄妹向來如此，你一個人我兄妹聯手，你一群人還是我兄妹聯手。」

　　吉達哼了一聲，槍法一變，卻毫不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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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 ^- C& K: E% D. K9 N$ z6 P* n　　而年長的婦人聽了大漢的話，不由得用手捂住了臉。

& p! h/ w/ ?3 U　　「竇一郎，你要點臉行嗎？」

( T  Q- M! g' }3 I9 M  u/ @* i　　她突然想起了十數年前，自己初遇這兄妹二人的時候，竇一郎也說過這種無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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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L: W" ~7 G6 n* g/ {　　如今，大家是一家人了，她已經忘了以往的事情。

( O4 q9 |7 O: q5 A! c　　可竇一郎好死不死，卻喚醒了她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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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5 x( F1 p　　「三郎，到底是怎麼回事？」

　　「孩兒正在院子裡戲耍，這兩人衝進來，還踹壞了門。他們二話不說就動手，差點傷了孩兒。若非舅舅來的及時，孩兒就要吃虧了！娘親，你可要幫孩兒報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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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z9 v+ w- ?- t3 R2 O5 q2 ]# z　　年長的婦人，目光落在了楊守文的身上。

  B- ~4 F3 f' J, v" R: |' m　　「子玉，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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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Z  x2 L0 _9 n1 A7 {( u　　「孩兒！」

; ?- S& G! u1 y/ x' M. G　　「你再不說實話，娘就把你家法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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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C: I3 k0 W　　少年聞聽，激靈靈一個寒蟬，小臉頓時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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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輕聲道：「孩兒剛才在這裡戲耍，看到一隻鷹飛下來，所以就射了它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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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是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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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身子一哆嗦，聲音頓時變得小了。

　　婦人正要再問，卻忽聽一聲鷹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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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S$ o( U- N　　「海東青？」

　　她看到一隻色澤純白的海東青淩空俯衝，一雙玉爪探出，狠狠抓向一名黑衣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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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女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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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8 I5 p8 i  M　　那武士剛被楊守文逼得站不穩腳，眼前一抹白影掠過，嚇得他連忙身體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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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跟著，頭上一涼。

. C0 @: Q: E/ W+ v6 d5 \2 u; G　　玉爪抓開了他的髮髻，險些撕開他頭皮。

　　饒是如此，他也變得披頭散髮，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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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東青見楊守文被包圍，又怎肯一旁觀戰，於是從空中接連俯衝，向黑衣武士發動攻擊。

　　那些黑衣武士本來被楊守文打得已經快撐不住了，如今頭頂上又出現了一個對手，頓時慌了手腳。一名武士躲閃不及，眼看著就要被楊守文一槍刺殺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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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枝羽箭飛來，叮的一聲輕響，打在虎吞大槍的槍頭上。

) y' Z- r* x8 I5 N　　大槍一歪，幾乎是貼著那武士的身子劃過。楊守文眉頭一蹙，身隨槍走，快步向前，腰身一晃，腳下蓬的踩在地上，肩膀就狠狠撞在那武士的身上。

- b( v- H# \6 n$ G: ?! E/ H6 F　　「蒼熊硬擠貼身靠！」

+ _8 s) c0 w, q: c8 t　　武士只覺得胸口好像被巨錘擊中一樣，哇的就噴出一口鮮血。

& x: Y) ]! }; A! P  o( o5 ]% @　　身體飛起來，狠狠摔落在地上，半天也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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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0 j) `. Z- m; T/ i5 G) R$ }　　這家夥身子骨夠可以的啊！楊守文撞飛了對手之後，心裡面也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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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H+ R/ ~- ]( D　　要知道，他這蒼熊硬擠貼身靠，一擠一靠，少說有千斤力道。
  k3 r) y+ |$ }6 \, [& b" k
/ @, d! g; h9 Z; W( m  ?8 F　　換個人的話，只這一下就能少半條命。可是這武士，居然只吐了一口血？
* {# a# S3 P& Z+ f+ e2 q- b
+ J! @" X! O7 ~& p4 x　　這家人是什麼來歷？
" n5 G: @  G7 a' m& {
; b  p1 w5 i/ i+ K, k　　那一對兄妹聯手，能和吉達不分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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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些武士，顯然是久經沙場的老手。而且訓練有素。配合默契。絕不是普通人家。
) u: L. @. F% S8 x0 Z7 e
% z8 m/ O+ a' I7 J( y6 ^　　「少年郎，請先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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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一個悅耳溫和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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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L) r# R　　不等楊守文反應，那些武士刷拉拉就退了回去，順手還把那倒地的武士攙扶起來。

　　楊守文也沒有再追擊，而是喝住了大玉。

7 ]# B) e6 G3 t　　他大槍置於身前，槍頭貼在地上，單手握住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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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Q. K( G: ]8 j( Q& |　　只見一個美婦人款款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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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襲青絲緞子碎花襦裙。上身則穿著一件白碎花半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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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走上前來，身後卻跟著一個健婦，懷抱一桿銀槍。槍長約一丈二，槍刃較之制式大槍要長許多，約三尺三寸，差不多是一米的長度。只看這桿槍，就知道必有奇門秘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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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3 P+ i, s* {, k8 u, a+ o4 }- K　　楊守文心頭一緊，眉頭蹙起。

& R/ K* o2 [& @  k" _' M$ F, R# P　　「大兄，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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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楊守文這一句話，阿布思吉達手中大槍刷刷刷連環三槍。逼退了那對兄妹。

　　「樊娘子，你幹嘛攔住我們。最多十招，我兄妹就能取勝。」

/ w0 p" E0 l& U1 G0 T　　竇一郎氣喘籲籲，渾身好像被過了水一樣，衣服都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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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S4 T( ^+ D2 L$ y6 C/ {　　而他旁邊的女子，看上去也不太好過。香汗淋漓，臉頰緋紅，但是眼中閃爍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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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2 d0 }" M0 F  |+ ?$ \　　老娘快八年，沒有打得這麼痛快了！

( O# X8 f" u% J# K6 a; u: V+ ]! }　　她也不太甘心，只是樊娘子開口，她卻不敢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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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大婦呢？誰讓人家的武藝高，我兄妹聯手，也不是她的對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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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4 X$ A" x* m　　可惜，金定妹子沒來。

　　若是她在的話，憑我們三人，定能打得那小子屁滾尿流。

5 I$ M6 i: [8 v7 I, U7 @　　想到這裡，她哼哼兩聲，看著吉達的目光，頗有些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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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T( N3 ?" p: v3 y　　「少年郎，你闖到我們的住處，還大打出手，更傷了我家的衛士，不知是何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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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6 z, m. Q: {6 V' Q　　美婦人的聲音，溫婉動人，柔柔的，很好聽。

3 M1 ~$ g8 _; G4 U9 n. x- v/ L　　只是楊守文卻感受到了一種撲面而來的壓力！

' }+ y; [. y% H　　這種壓力，甚至比他之前在大彌勒寺，獨面李元芳的時候還要大，甚至有些可怕。

: D  p: x% {: z　　這女人，是誰？

6 Y! w4 G2 _/ {6 [　　他心裡頓時生出疑問，瞇起眼睛道：「你問我緣故，我還要問你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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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大玉回來找我，卻被你們射了兩箭。這還不算，那矮矬子竟然用刀劈它……」

4 ?7 `/ n5 x" c* u7 n　　「你說誰是矮矬子？」

( _) C. K* y" ^% Y- k5 g& J　　竇一郎聞聽，勃然大怒。
% o# J6 u) Z2 a. X$ S
$ C+ T: z1 t/ i4 B4 |　　楊守文看了他一眼，沈聲道：「你斬落了我家大玉兩根羽毛，我毀了你的刀！如果你真傷了大玉，我就要了你的命。」
( E$ [' X) M( h
5 l; V* m# O1 O$ }8 w　　「哈，我會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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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u; f/ H( ]1 N% W  H! i　　竇一郎暴跳如雷，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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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5 l0 z) N5 G7 ]　　而他身邊的妹妹，則偷偷扭過臉：哥哥，人家沒說你怕他，你幹嘛要自己承認呢？

　　太羞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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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婦人扭頭看了竇一郎一眼，竇一郎立刻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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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V( C% z8 u( w- A　　「我那孩兒無禮，不對在前，妾身先向你道歉。」

　　說完，她微微欠身，施了一福。

/ F6 U: Y2 v0 u$ P- F　　「一郎大哥莽撞，傷了你那愛鳥，不過你已說了，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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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聲音有些低沈，卻仍帶著一種難言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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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 f! z! i, B: t6 W1 j　　一邊說，美婦人一邊探手從健婦手中取過那桿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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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e5 p* ^3 K2 X0 D' Q　　這時候，不僅是竇一郎那對兄妹興奮了，就連躲在武士之中的少年，也露出興奮之色。

　　「可你傷了我家護衛，便饒你不得。」

0 ~2 {5 V9 C( O" p+ [- ]　　楊守文探手，攔住了想要搶上前的吉達。

　　他冷笑道：「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般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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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婦人笑了，輕聲道：「少年郎初生牛犢不怕虎，志氣可嘉。

. j/ X) m. C" X3 n; P& |; r% p: f　　看得出，你這槍法不弱，而且一身道家的罡氣功夫，也登堂入室。我家阿郎在你這年紀的時候，怕是比不得你。便是我，似你這般年齡，也練不得你這身功夫。

　　少年郎，你接我三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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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能全身而退，今日之事就算揭過去了……否則的話，就別怪妾身手下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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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H7 Z% I7 M( |' J! w+ P. r5 V( h　　慢著慢著，怎麼是武俠風濃郁啊。

　　楊守文嘴角微一抽搐，突然道：「夫人，你廢話太多了！」

　　話音未落，楊守文便健步前衝。大槍在地面上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大玉更展翅騰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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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L/ D; O8 ?; T' q- T　　「九星連珠，先接我連環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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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J- r+ n2 @0 m  k! c　　楊守文手中大槍呼的一下子揚起，如毒蛇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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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腳下猛然加快，身形點射，單手瞬間就滑到了槍桿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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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桿槍，呼的刺出，劃出一抹冷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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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W8 K; i$ t) j( Q　　「九星連珠，楊家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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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C2 y; S　　美婦人也不慌亂，銀槍探出，撲棱棱亂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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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Z: k  H" G: l9 y* }9 P　　那碩大的槍頭，瞬間抖出了九朵槍花。槍花亂舞，只聽叮叮聲不絕於耳，楊守文那快如閃電的九槍，竟然被美婦人輕而易舉的破掉。每一槍，都會點在虎吞的槍脊上。如果說楊守文的槍如同毒蛇出洞的話，那麼美婦人的槍就是打在毒蛇的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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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K" s6 O1 b- j* f# R4 Y/ n　　楊守文身形連連後退，眼中露出駭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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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o: t  ^, Y4 S　　「少年郎，你身手不錯，不過太過狂妄。

　　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有楊家的九連珠，那就接我一招三星半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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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 N2 m2 _$ m# L7 z9 S9 `) d　　說話間，美婦人身隨槍走，銀槍舞動，梨花飛舞，三朵槍花驟然出現在楊守文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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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九章 薛家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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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鐺！

　　三朵槍花此滅彼生，循環不息。
4 E) m! s( Z9 o& _' ~1 a! K
  F$ h1 Q& }3 s& J  f7 V- m　　你根本弄不清楚，那三朵槍花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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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被對方逼得連連後退，冷汗淋漓。眼見著槍花幻滅，一道冷電驟然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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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O3 |6 l1 J- Y　　楊守文急中生智，身形一轉，大槍脫手飛出。

% \* g' P3 O5 L7 K. t/ V( _0 T! ?7 I　　兩桿槍交擊，冷電無蹤。

　　而楊守文已經退到了院門口，一隻腳更邁過了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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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_7 R- f7 E, }) {( w, g* c: I　　美婦人舉槍啪的敲在虎吞大槍的槍桿上，把大槍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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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伸手接住，詫異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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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 z7 w) F) G' |　　「少年郎，我家阿郎不在家中，妾身也不方便留客。你既然已經退走，那就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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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J. ~3 c$ ]　　美婦人說著，把手中槍交給健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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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 ]; {& W. D　　她臉上仍帶著溫雅的笑意，看不出是譏諷還是賞識，目光平靜的，如同秋水一般。

2 C3 v4 Y4 d! \7 Q; {　　楊守文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

　　「夫人好槍法，楊守文領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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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轉身便走。阿布思吉達看了看對方，也提著槍，跟在楊守文身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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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娘子，就這麼讓他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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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竇一郎頓時站不住了，跑上前大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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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m9 c$ a, @: O　　美婦人卻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一郎大哥，不然要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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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

　　「又不是生死仇人，再說也是子玉無禮在先。若非他打傷了阿九，我也不會對他出手。這樣子最好！若真要把他們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院子裡，恐怕沒幾個人能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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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h/ w6 M8 p! P0 u. _/ Q9 T; M　　竇一郎聞聽。頓時沉默了！

　　他知道。美婦人說的是實情。

2 D. }% @8 l: {8 L) Z　　早八年。甚至早五年，都不一定是這種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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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  V! \9 r　　但這些年來謹小慎微的生活，甚至包括自己在內，都沒有了當年在藍田獨鬥馬賊的勇氣。安逸的生活，總容易令人喪失鬥志。即便是竇一郎，也是這般的情況。

  r6 ^% c6 b8 Z! I5 @% H/ S' V# S3 n　　美婦人說完之後，便不再理睬竇一郎。

　　她吩咐僕從，去通知店家換一扇門。而後蔥蔥玉指點指那少年道：「子玉，若我知道你再惹事生非，就別怪我告訴你父親，把你送回河東，讓你三娘來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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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0 v. I3 @7 }　　少年一咧嘴，立刻縮回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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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A+ q3 C0 ]　　「那女人，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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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 f, N0 A/ j& e7 l$ w　　楊守文回到院子裡，招手把大玉喚下來，讓它落在屋檐下的架子上。

　　他看著吉達道：「剛才她最後還是收了勁，否則我未必能躲開那一槍的。」

( ~* }4 I- E+ R; E/ h　　吉達則笑著比劃了一番：就算躲不開。也能傷了她……拼生死，她未必是你對手。

　　「那倒是。」

. ^. X/ l- D) E3 S  X% K( g4 f　　楊守文在門廊上坐下道：「不過。這女人到底什麼來歷？

1 E# r  {! [/ J) O　　我看她那一家，包括她身邊的健婦，都不是等閑之輩。沒想到這小小的滹沱河客棧裡，還藏龍臥虎住了這麼一家人。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會有宵小來打攪咱們。」

9 P) x0 W/ p0 H* V  U8 N# Q. O) ^　　吉達聞聽，連連點頭。

+ |) n8 q3 T2 |　　楊守文把客棧的夥計找來，讓他準備洗澡水。

* P' C/ W: b& m; v: }; c% [　　剛才那一戰，夥計也被驚動了。只是雙方打得太激烈，他根本不敢湊過去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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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 O( G" D+ C2 c　　「兩位客人真是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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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A! d0 h1 D　　那院子的客人可不簡單……他們是前日來到這裡，當時還有那不長眼的人來尋事，被打得骨斷筋折。後來衙門裡還來了人，卻連大門都進不去，老老實實走了。」

　　夥計收了楊守文的賞錢，自然會有所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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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d) P& ~2 y' \　　他表面上是稱贊，可實際上是在提醒楊守文兩人，那院子裡的人來頭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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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 K8 |$ D- N, m# }　　楊守文謝了那夥計，便回到了屋中。

9 J7 a* F. D9 x, H" d5 l" n　　來頭不小又能怎麼樣？難不成他和吉達現在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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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W7 f* T3 b: G0 W! M' V　　而且，他看那女人的風度，不像是會斤斤計較的人。雙方並沒有真的留下解不開的死仇，打過也就打過了。如果他們真要糾纏不休，楊守文這心裡也未必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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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9 K+ J/ s$ H+ c7 s; ~# J; ~6 L" ]　　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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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G' w/ O" o0 b, S/ I2 \　　楊守文讓夥計送來一桌酒菜，擺放在門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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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a# k/ k- V5 J* U% Z: K　　吉達也梳洗妥當，和楊守文一起坐在門廊下一邊吃酒，一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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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0 }8 O! Q( O# m' n; I: Y. Q　　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楊守文說話，吉達比劃手勢。不知不覺，從天邊飄來一片烏雲，遮住了月亮。不一會兒的功夫，便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打濕了院中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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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吃了一杯酒，突然比劃了幾個手勢

　　兕子，你不是會作詩嗎？我聽說那些讀書人最喜歡對著雨啊、雪啊、風啊什麼的作詩。眼前春雨，你能不能賦詩一首？如果你能作得出來，我就把我的金雀寶雕弓送給你。

　　所謂的金雀寶雕弓，是楊守文和吉達在草原時，從一夥突厥人手裡搶來。

　　那金雀弓的做工很精美，力達三石。

　　楊守文當時想要，卻因為射術不精被拒絕。但一直以來，他都在琢磨著怎麼把那張弓弄到手。

% L# N, w/ A  _5 J& v: q　　現在射術不精，不代表以後不精。

/ I" q4 j, Z0 B: ^# x$ p& q+ \# M　　有一張好弓，終究是一樁好事。

　　楊守文頓時笑了，「大兄你這是白送給我嘛，小弟我就卻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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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M' w% h7 ], r0 I% h　　而吉達則一撇嘴，比劃道：先作出來再說……你要是輸了的話，我要你那口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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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2 D: m7 a( J& h% Q　　吉達說的刀，也是他們從突厥人手裡搶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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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嘿嘿笑道，便仰面朝天的在門廊上躺下，頭枕雙手，翹著腿閉目不語。在吉達看來，楊守文是在作詩。而實際上呢？楊守文是在想，應該取哪一首詩為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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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 N# `9 y　　歷史上，詠春雨的詩有不少。

! v6 }- g6 P) [/ a8 F　　但適合他誦讀出來的……

, U: K, P$ B! f　　片刻後，楊守文翻身坐起來，笑瞇瞇道：「大兄，你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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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頭一歪，笑著伸出手，意思是：來吧。

　　「古木陰中繫短篷，匹馬載我過橋東。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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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 }6 u- g" b+ {" b0 J: Q/ ]  D　　在蒼天古樹的陰影中，渡船不得行進，只好繫在岸邊。我騎著馬往回走，綿綿細雨好像要沾濕我的衣服，輕輕吹拂來的風，帶著楊柳的氣息，暖暖的令人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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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楞住了，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 n  t, g" z! p8 n　　他看著楊守文，比劃手勢道：你真會賦詩？

+ B# t5 H1 `" d4 @6 @* ]6 I　　楊守衛咧嘴笑了！他正要回答，卻忽然聽到庭院門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詩倒是好詩，卻有些不應景。而今方是正月，哪兒來的杏花雨？不過少年郎能夠在如此倉促間做出這樣的詩詞，確是不凡。」

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七十章 薛家將（下）       

　　「誰！」

　　楊守文和吉達同時起身，警惕看著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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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門被推開，從外面走進來了三個人。

　　為首的男子年紀在四旬靠上，相貌不凡。歲月在他的臉上雖留下來痕跡，卻無法掩蓋他非凡的氣度。看得出來，這男子年輕的時候，絕對是一個翩翩佳公子。

　　他身高大約在六尺三寸，身形魁梧。

" q2 {7 y( m; y' S- O" R　　一身青衫，被細雨打濕，顯露出些許水漬。

　　而在他身後，則跟著一矮一少兩名男子。那矮子，就是日間和楊守文交過手的竇一郎，而那少年，正是引弓想要射大玉的少年。原本在屋檐下休息的大玉，看到少年立刻一聲鳴唳，振翅就要發起攻擊。楊守文連忙攔住它，但臉上的警惕之色卻絲毫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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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不必緊張，我此來並無惡意。」

3 f. y+ J% g, m　　那男子笑著，便走進了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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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我不在家，卻不想犬子險些惹來禍事。

) d2 g  E) M, O2 _; @1 I+ b　　我家娘子都與我說了，換做我是你的話，也會這般作為。我來，只是想見見兩位少年俊彥，順便讓犬子來道歉。卻不想，尚未進門，就喜聞佳作。呵呵，雖然有些不應時節，但已是非凡……只是壞了兩位的雅興，還請兩位少年郎勿怪。」

. e* P3 M5 |2 F2 d. {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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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1 [) I9 Y: o+ R; |* T　　這男子倒是沒有流露出惡意，反而給人一種想要親近的感覺。

　　吉達才不管那男子說什麼，指著楊守文比劃手勢道：差點被你騙了，聽到沒有。不應景。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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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t1 w' v; p. ~+ |4 p* ]　　楊守文更是不在乎。立刻道：「大兄只說作春雨的詩，又沒說是正月的雨還是三月的雨？反正我作出來了，就是我贏。回頭記得，把那張弓給我，認賭要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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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輸！

　　吉達寸步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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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c3 \4 R6 t$ p" J2 F1 K. h　　兩人一個說話，一個比劃手勢。

　　偏偏那中年人並不生氣，反而站在雨中，饒有興趣的看著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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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有些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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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得道：「既然來了。便是客人……若先生不嫌棄，這裡還有酒菜，不如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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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恭敬不如從命。」

　　中年人也退讓，便邁步走過來。

- m, ]6 I" ^- h; ?% R# B: P　　竇一郎和少年則跟在他的身後，三人在門廊上坐下，中年人看了一眼酒菜道：「我天生肚腸寬肥，好大塊肉，大碗酒。這菜肴雖然精致，卻不禁得吃……來人。讓店家來一隻烤羊來，順便把鄭靈芝送我的清平調取來。正要與少年郎痛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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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c* `- w: D) H2 u  A　　鄭靈芝？清平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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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兩個名字，楊守文一楞，詫異看向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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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認得鄭靈芝？」

3 o# P0 _8 Y, N) @　　「莫非少年郎也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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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O% [2 @4 o' w% }% C- B　　楊守文猶豫一下，輕聲道：「若先生說的鄭靈芝是滎陽鄭氏的鄭靈芝，那便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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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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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我舅父。」

　　「舅父？」

　　中年人露出詫異之色，輕聲道：「靈芝只有一個姐姐，而他姐夫楊承烈膝下有兩個兒子。

/ s' c( w2 `2 l; U0 a* W　　我見過那二郎，卻沒有見過大郎。」

　　哈，連老爹的名字都說出來了，那就肯定沒錯嘍？

　　楊守文突然覺得有些尷尬，白日裡還打上門去，這晚上就認起了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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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撓撓頭，站起身躬身一揖道：「不知長者何人？小侄便是楊守文，楊承烈正是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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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 l. C  g& ^8 l( ?4 ?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 U" D$ R; [5 B( ?& t2 P　　中年人更加詫異，也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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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 G% M* U. `　　「我正月初三路過滎陽的時候，倒是見到了令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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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b1 O/ G$ C& |　　與文宣一別，也有十餘載未見……他說你去了饒樂，一直沒有消息。雖言語有些不滿，但我能聽得出來，他對你非常掛念。你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早些回去？」

; E. I& A! V. ]8 E, k$ F1 g; w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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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苦笑道：「小侄是月初才到昌平，得知家父他們都去了滎陽，於是便趕了過來。只沒想到，滹沱河上遊解凍，浮冰甚多，以至於渡船不行，只好住在這裡。」

　　「原來如此。」

　　中年人這才恍然，點點頭道：「我就說，你為何會在此地。

　　不過，你這孩子也太過分了！北上饒樂，數月沒有音訊，令得你父整日愁眉不展，唉聲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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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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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A4 W1 f3 k2 @9 `# H　　「算了算了，你父子的事情，我一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中年人打斷了楊守文的話，笑著道：「不過，能夠在此逢故人之子，也是一樁樂事。
" `* ~1 z! O& K- K( N4 {: i* P0 A* j
" V  c+ e# F* S& t9 f( v　　正好，咱們便就著這靡靡春雨，品嘗清平美酒。

　　對了，這清平調還是你舅舅送我的禮物，你不妨也來嘗嘗。」

5 h4 p3 P. ]& V　　楊守文有些尷尬，小心翼翼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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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2 x0 h& T+ T! @8 N　　這時候，一個黑衣武士從外面走進來，捧著一個酒壇子，便放在了門廊上。

" v, ?7 i3 t( J7 R) J% P" z: y　　那酒壇子，是上好的白瓷壇。

% I3 k! |; Y/ g) ]7 y. K' ]+ v# m9 d　　楊守文一眼就認出，這是他當初釀出那批酒的時候，宋氏讓人買來的白瓷壇。只是這酒，當時已經所剩不多。楊守文也不知道到底還有多少，沒想到宋氏還有存貨？

( N7 H. g6 ^- a4 e4 e! c1 H) |　　「還未請教，長者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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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覺得有些不自在了，忍不住輕聲問道。

　　中年人一拍額頭，笑著道：「看我這記性，居然忘了說明。

　　我叫薛訥，絳州龍門人氏，早年間在長安時就與你父認識，不過他後來去了均州，就再也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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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Q. b0 F: t( N　　絳州龍門薛氏？
5 e( L$ @3 R$ w9 k: H% @- _) I8 z
. N+ B, [6 E6 ]+ }+ [  v$ F　　楊守文脫口而出道：「伯父可是出身河東薛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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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訥楞了一下，旋即笑道：「若河東沒有第二個龍門薛氏的話，那應該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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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訥？

　　楊守文總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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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0 i, B3 \1 \( B( X4 y　　就在這時，那坐在薛訥身邊的少年忍不住道：「我阿翁便是薛幽州，我父親乃新任幽州都督。我叫薛暢！你那隻海東青我非常喜歡，能不能賣給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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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r" X! m3 ?: k0 x$ ]- X2 }　　只是他話音未落，就聽到薛訥怒道：「子玉，你再這般無禮，明日就給我回龍門去。」

　　薛暢頓時閉上了嘴巴，只是眼睛還不時打量那屋檐下的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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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 U0 ?0 y3 X1 z* v( R　　薛幽州？

　　阿布思吉達猛然擡起頭，露出震驚之色。

' s7 B: B* X+ ]  }　　「大兄，你怎麼了？」

) h/ P8 L# O3 ?) {) E' M) W　　楊守文覺察到阿布思吉達的異狀，甚至懶得理睬薛暢，忙輕聲問道。

3 V- n% F- Q6 B" o% {* e. t　　阿布思吉達則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衝著薛訥比劃道：敢問他說的薛幽州，可是禮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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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腦海中，驟然閃過了一個名字。

( W6 U" q3 h6 f　　他也坐不住了，忙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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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訥笑道：「未曾想先父過世十六載，竟還有人記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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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訥……薛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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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幽州是他的父親，豈不就是薛仁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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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8 m) M' H, d# b" i* a　　怪不得剛才聽到薛訥的名字耳熟！前世他曾看過一個說法，那小說演義中的薛丁山，在歷史上確有原型，就是薛仁貴的長子薛訥，同時也是盛唐時期的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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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7 V# k- c9 T　　慢著慢著，幽州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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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忍不住道：「伯父此去接掌幽州都督府，那張都督難道要調離幽州不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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