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笑佳人 -【寵妻之路】《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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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決定

0 `' j: z6 w3 U0 w1 q　　午後烈日暴曬，阿橘的衣裳很快就干了。
　　
　　換完衣裳，阿橘沒有出面，讓林重九把趙沉的袍子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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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8 f- Q1 a　　林重九抱著衣裳跑向趙沉。兩人並沒有一直游水，學會閉氣之後，趙沉教他蹲馬步，蹲完兩人身上的水都幹了，他去幫姐姐拿衣裳，趙沉背靠樹幹納涼，看著養尊處優的人，卻一點都不嫌棄樹幹粗糙。
　　
3 W. Z& G  }- J/ e% k' ~　　「趙大哥，給。」林重九親暱地喊。不足一個時辰的短暫相處，他已經不怕這個面容冷峻威嚴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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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平靜地接過衣裳，站直了，利落披上。衣裳貼上自己，上面居然還有姑娘家留下來的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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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p4 a, o6 @$ h( e6 c　　他不受控制地打了個顫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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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姑娘飽.滿的胸.脯，纖細的小腿，彷彿都毫無間隔地挨上了他。
　　
　　他本能地看向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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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樹木遮擋，只有一角白裙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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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t# Y# |) r* O" A5 E! m) l　　「趙大哥？」林重九見他拽著衣襟發愣，困惑地喚道。
　　
　　「沒事。」趙沉收回視線，迅速系好腰帶，正色叮囑他：「記住我的話，別露馬腳。」言罷轉身朝陳平那邊走去，翻身上馬，眨眼便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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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M! {' @" b- u) B　　林重九羨慕地望著兩騎快馬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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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了，跟我回家，看娘怎麼收拾你。」阿橘拍了弟弟腦袋瓜一下，氣惱地道。如果不是弟弟貪玩，今日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她是感激趙公子救了弟弟，卻反感他的捉弄。先前救人時衣衫不整還情有可原，後來故意誘她去河邊的舉動算什麼？
　　
　　林重九心虛，一邊隨著長姐往前走一邊說好話：「大姐，我不是故意的，一會兒娘打我你替我求求情吧，好大姐了……」跟母親的巴掌比起來，大姐還是太溫柔了。
　　
　　阿橘滿腹心事，並沒有心思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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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之事，她渾身濕透被趙公子看見，更是看見了對方胸膛，一旦傳出去，名聲會壞，孟仲景也會嫌棄她吧？
　　
　　「小九，你答應姐姐，回家後只說你落水被趙公子搭救，千萬不能提姐姐也掉到水裡的事，知道嗎？不光是對咱爹咱娘，外面那些孩子，你也不能說，否則姐姐會被人笑話的。」阿橘停住腳步，蹲在弟弟身前，鄭重地囑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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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 ]( |! A' w　　林重九乖乖地道，「大姐放心，趙大哥已經跟我說過了，他說這事除了咱們四人，誰都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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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錯愕，「他，他這樣跟你說的？」
　　
　　林重九點頭，困惑地看她：「大姐你怎麼了？」好像很震驚的樣子。
　　
. |# d( u' H* V* @9 u　　小孩子什麼都不懂，阿橘沒跟他解釋，再次叮囑幾句便壓下心頭複雜，領著弟弟回家了。
　　
　　柳氏母女剛剛睡醒，正在洗臉。
　　
　　林竹先洗完，往晾衣繩上搭巾子時瞧見長姐弟弟回來了，便幸災樂禍地朝屋裡喊道：「娘，我大姐把小九找回來了！」弟弟貪玩晌午偷跑大姐出去找，這事她早習慣了，醒來不見二人，一猜就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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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C0 X/ a6 r6 k2 K　　柳氏當然也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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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k# A- q4 V9 x0 g　　她一把擦了臉，讓林竹把水倒了，繃著臉站在門口等姐弟倆走近，眼睛瞪著林重九嘴上問阿橘：「今兒個是在哪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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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H+ {+ v$ \8 F　　林重九耷拉著腦袋，還是忍不住扯了扯長姐袖子。
　　
+ S& G/ B" a; L　　阿橘嘆口氣，牽著弟弟往裡走：「娘，咱們進屋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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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好像不太對勁兒，柳氏心中生疑，轉身跟進去了，林竹潑完水也湊了過來。
　　
　　屋中，林重九待審罪人一般低頭站在中央，柳氏坐在炕沿上，林竹靠著母親，阿橘坐在柳氏另一旁，輕聲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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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完了，柳氏啥都沒說，先把兒子抱到炕上趴著，然後扒了他褲子一陣巴掌就朝男娃白白的小屁.股上拍了下去：「好啊，不讓你玩水，今兒個還敢去東邊玩，你嫌自己命長是不是？真是慣得你無法無天了，叫你不聽話，我叫你不聽話！」
　　
& r5 ?; F' a: i" E　　明明很生氣，臉確是白的。她就這麼一個兒子，生他之前被村裡那些媳婦們笑話了多少年，好不容易生了兒子，今兒個竟然險些沒了，若不是遇到貴人，兒子有個三長兩短，讓她下半輩子怎麼過？
　　
　　打著打著眼圈慢慢紅了。
　　
　　柳氏教訓人時還是挺嚴肅的，林竹也不敢坐著了，站在地上噤若寒蟬。
　　
. `! t. y$ D2 w5 d　　林重九本來還連聲告饒的，後來聽母親罵聲裡帶了哭腔，便乖乖趴著，不說話了。
　　
　　見弟弟懂事，屁.股也紅了，阿橘上前攔住母親，拉住她手勸道：「好了娘，小九已經知錯了，你消消氣吧，沒事最好，以後咱們好好管著他，不讓他溜出去就是。小九，你以後也不去了，是不是？」扭頭看弟弟，幫他把褲子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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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 L) Q+ w8 q. w. c　　林重九瞅瞅母親，跳下地，認真地道：「娘，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貪玩了，可我已經跟趙大哥約好了，以後每隔三天他會在河邊教我功夫，我想跟他學本事，我也想長他那麼強壯。」
　　
& q0 F2 J: B8 f, ]9 M1 z　　「趙公子要教你功夫？」柳氏大驚，看向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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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也不知道啊，低頭問弟弟：「他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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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U9 ]" C% d( [6 l　　林重九看看母親長姐，一邊揉屁.股一邊解釋道：「趙大哥教我游水時說的。他功夫好，我想拜他為師，趙大哥沒收我，只說跟我投緣，願意教我些粗淺功夫。對了，趙大哥說救我只是舉手之勞，讓你們別放在心上，還說如果你們不願意我跟他學，他就不教了。」
　　
! W0 i' A' {* U9 C; v/ z4 n　　說到這裡，林重九撲到母親身上，抱著她懇求：「娘，趙大哥真的很厲害，你讓我跟他學行不行？你放心，我不會耽誤讀書的，只要你讓我學功夫，我以後再也不跟虎子他們亂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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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許！」柳氏還沒說話，阿橘斷然否決。
　　
　　柳氏還有些茫然，見長女如此反對，困惑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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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更是湊了過來，扭頭問她：「為啥大姐這麼反對啊？我覺得不錯啊，有趙公子教小九，小九既能學到真本事，又不會出去貪玩讓咱們擔心，一舉兩得啊。再說人家趙公子救了小九一命，還願意教導小九，說明他看得起咱們，咱們不許小九去，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吧？」看大姐這樣，在河邊時肯定跟趙公子發生了什麼，她真後悔自己沒有跟過去看。
　　
　　阿橘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
　　
1 q8 ^4 M! p  {- U/ M3 Z+ [　　妹妹說的這些確實有道理，如果那人沒有刻意戲弄她，還是那般過分戲弄，她也找不到反對的理由。說趙公子無賴下.流，他有知禮之處，也變相承諾不會把此事傳出去，實在算得上君子了，可一想到他看她的眼神，他光著上半身靠近她時的霸道，阿橘本能地不願與此人有更多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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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這些，她都不能說給家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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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妹妹探究的目光，阿橘強自鎮定下來，對母親道：「娘，看趙公子穿著打扮絕非常人，平常怎麼可能有空教小九？咱們都不知道他住在哪裡離這邊到底有多遠。我看他一定是禁不住小九糾纏才應下的，而且他不也說了咱們不願意便不教了嗎？估計是不好當面拒絕小九，就用這話委婉暗示咱們勸阻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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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  y: L- e% W5 u　　兩個女兒的話都有道理，柳氏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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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重九急了，知道二姐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他轉到林竹身邊，信誓旦旦地道：「娘你別聽我大姐的，趙大哥可喜歡我了，他教我閉氣教我蹲馬步，還誇我底子好呢！不信三天後你們跟我一起去河邊問問他，他是真的願意教我！」
　　
7 H, i6 p) Y1 \- p　　林竹笑著附和道：「就是就是，我記得趙公子對姨父都淡淡的，那樣的人，如果不是真心喜歡小九，怎麼可能會應承下來？大姐你想太多了。他讓小九問咱爹咱娘，是敬重長輩的意思，哪有那些彎彎繞繞啊。」不論如何，趙公子那樣的人，小九能夠結識便是他的造化。
　　
2 X1 q0 @# p, h8 s1 M! K) V$ h　　弟弟妹妹都堅持要去，阿橘只能求助地看向母親：「娘，小九才這麼小，學什麼功夫啊，根本用不著……」
　　
　　柳氏被姐仨說的有些頭疼，乾脆把事情推到孩子他爹身上：「都別說了，等你爹回來讓他拿主意吧！」丈夫讀過書也有見識，他怎麼決定她都聽，肯定沒錯。
　　
. Y( G; @1 D4 H9 ]& k0 y　　阿橘無可奈何。
　　
6 Z  ^3 t# S1 G: T" U. ?1 Y　　林重九朝長姐扮個鬼臉，領著二姐出去玩了，二姐幫他說話，現在二姐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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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說話算數，不管林竹如何引他，他都絕口不提長姐落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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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纏了半天都沒用，改去阿橘那邊探口風，阿橘更不可能告訴妹妹，低頭做繡活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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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時分，林賢騎著毛驢回來了。
　　
8 t& n& O) T& G$ s8 W5 Y　　林竹領著林重九笑嘻嘻迎了過去，搶先跟父親說晌午的事。彼時阿橘在廚房裡幫柳氏準備晚飯，雖然擔心父親被弟弟妹妹糊弄卻脫不開身，只有乾著急的份。柳氏全都看在眼裡，暗道有趣，這可是頭一次老二老三聯手一起跟長姐對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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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k% d$ h! a3 {" K3 n' {0 `( f　　林賢面容溫和，在兒女環繞下喂了毛驢，洗了手臉，最後坐在炕頭喝次女遞過來的茶水，愜意無比。
　　
　　喝完了，他開始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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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九偷偷出去玩，還落了水，罰你今晚不許吃飯，馬上回屋閉門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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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V* u& _! E" d9 S+ a+ B0 {& S9 N9 o　　林重九一下子就蔫了，卻不敢反駁，垂頭喪氣去了西屋。
　　
- O8 R9 G4 P, w　　「爹爹，我可沒有犯錯……」林竹連忙爬上炕，跪在林賢身後給他捏肩膀。
　　
　　林賢閉眼享受了一會兒，這才吩咐道：「該吃飯了，你去把桌子碗筷都擺好，別事事都等你大姐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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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我這就去！」不用挨罰，這點小活兒算什麼啊，林竹痛快地應下。
　　
　　兒女都走了，林賢靠在炕頭思量。
　　
4 G. Y0 |) l5 p0 ?+ ?　　自家沒錢沒勢，只有兩個花一樣的閨女，老大定親都快嫁人了，老二懶丫頭一個，年紀又小，不可能入那種人的眼。況且人家施恩不登門圖報，也不收小九為徒，君子之交淡如水，應該只是跟小九投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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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n: `" Z8 o5 L0 }  U　　他是沒什麼抱負的，這輩子就打算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了，兒子，既然有造化，隨他去好了。
　　
　　晚上四口人吃飯時，林賢又跟大女兒打聽了一遍河邊情況，確實沒什麼不對的，便道：「不論如何，三日後趙公子都會來河邊等小九，屆時我陪小九走一趟，若趙公子確實想教小九，人家一片好意，咱們也不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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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面現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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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低頭不語。父親都發話了，她再堅持，沒有道理反而顯得心中有鬼。
　　
　　西屋林重九趴在門上聽了，喜得差點跳起來，美滋滋轉回裡屋，埋頭吃長姐偷偷給他端過來的晚飯。
　　
) Q0 a0 z- @: A; c　　解決完兒子的事，林賢看看眉眼含笑的妻子，將空了的酒杯遞過去。
　　
　　柳氏臉頰微紅，悄悄嗔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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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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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阿橘姐妹倆回了廂房，林重九也早早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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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6 P' E2 A2 x　　上房東屋，林賢懶懶靠在浴桶上，故意慢慢洗。
　　
; R2 ?5 Y! C5 I0 o6 n" q6 g& J　　柳氏收拾好廚房，進屋見他還沒洗完，有些愣，林賢卻扭頭把巾子遞給她：「來，幫我擦背。」
　　
7 T4 \9 m$ f; @& A$ N- x& O8 |　　三十幾歲的男人，生的溫和俊朗，既有書生儒雅氣，又有莊稼人健壯的身板，眼裡還有成親多年只有她才能見到的一絲賴皮痞氣，真是越看越讓她喜歡，感嘆自己命好嫁了這樣一個人。往前村裡熟悉的姐妹，不管嫁的比她好還是比她壞，把家裡男人拎出來，絕對沒有人比得過她，更何況自家男人不但長得好，還會賺錢，還會風雅……
　　
　　柳氏沒讀過書，不懂什麼風花雪月，親熱時丈夫總會說些讓她臉紅心跳的話，那應該就是風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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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紅著臉走過去，坐在椅子上幫丈夫擦背，跟丈夫說剛剛她琢磨的事：「趙公子真肯教小九，就算不拜師，咱們怎麼也得請他來家吃頓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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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 c/ w5 w: z' L) t　　林賢扭頭親妻子搭在他肩頭的左手，答得心不在焉：「請是要請，不過人家未必會來。」
　　
　　柳氏被他弄得渾身發軟，還想說點什麼，林賢突然起身，濕噠噠直接朝她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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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I# J+ f- J3 B  j5 y$ I3 Y　　有酒助興，又好些日子沒弄過，這晚林賢大展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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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愛過後，夫妻倆氣喘吁吁說了會兒話，相擁而眠。
　　
　　阿橘卻睡不著。
　　
( B' e4 l( l5 j2 d6 I  ]2 J- ~: M　　閉上眼睛，腦海裡全是白日裡見到的男人身體。他隱在樹叢裡的窄腰長腿，他破水而出雙手抹臉的狂蕩不羈，他盯著她的狹長鳳目，一幕一幕，無比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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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懊惱地咬唇，想翻身排遣心中羞愧，又怕驚醒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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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h$ @+ S! I* O/ t9 _2 o　　她看了一個男人，縱使無人知道，她也看了一個不是她未來相公的男人。
　　
' |. c/ |0 L# _9 w　　她不想想，可那些不該回想的情景，揮之不去，就算她努力去想孟仲景沉穩憨厚的臉，亦無法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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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一切就跟他的人一樣，清冷中又有不容拒絕的霸道。
　　
　　窗外明月高掛，照著輾轉難眠的姑娘，也照著害姑娘睡不著的男人。
　　
, o: k) u9 ^9 z6 N3 M　　農家莊子裡都睡炕，趙沉長腿交疊搭在炕沿上，背靠牆壁一動不動，側頭，目光落在屏風上。
　　
　　屏風上搭著他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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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時丫鬟們想收走那件藍袍去洗，他沒讓。
　　
　　他盯著它，眼中浮現的卻是河邊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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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1 [3 z/ t7 p. A: W　　他從水裡出來，看見她呆呆地站在河邊，穿著他的衣袍。她肩膀肯定比他的窄，所以圓領下露出了她大片肌膚，修長美麗的脖頸，單薄精緻的鎖骨。她小腿也露著，白白.嫩嫩像兩截玉.柱，可惜沒等他細看，她就逃了。林風彷彿知道他想看，將衣擺吹起，露出更多，卻只給看一眼又遮了起來，越發惹人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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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4 D. w3 ^+ z　　她穿這件衣裳時，裡面有穿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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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 G" n0 X& {( v8 \　　應該沒穿吧，畢竟裡面也肯定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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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 F! F; f5 B4 l" D% ^4 h　　這豈不是說，今日她幾乎在他面前赤.身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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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7 X, L3 k! \: r　　曾經在他眼前顫悠，曾經緊緊抵著他胸口手臂的柔.軟，如果沒有了衣裳遮掩，又會是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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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漫進紗窗，皎潔如水，他卻置身難滅欲.火，越想越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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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了地，捧起衣袍送到鼻端，分辨她留下來的香。
　　
; I9 q" A6 O( g; j　　衣袍是上好的杭綢，清涼細膩，如水中他抱她時碰到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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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如果那時河中只有他跟她，他會把她救起來，他會抱她去林子裡，他會把她扔到草叢中，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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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寂的夜裡，想的再荒唐都無人知，男人拽下衣裳回到炕上，似夢非夢，全隨心意編造腦海幻境。
　　
　　如夢幻境裡，她依然想逃，卻逃不掉，哭得梨花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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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b2 U& g& O$ ], X5 B　　幻境結束，趙沉鬆了手，聲粗氣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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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仰面躺著，怔怔地凝望明月，困惑為何才見過那個農女三面，便有兩次都動了欲。他非柳下惠，在外面應酬，更多不堪的情景都見過，欲.望會起，更多的還是厭惡，真正能讓他興奮到不得不動手發.洩的，只有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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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他年歲越來越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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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趙沉早早起來，準備去河邊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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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E# h* w  Y: s% _+ P% W5 F　　寧氏剛剛睡醒，還沒起來，聽到動靜，好奇地派貼身丫鬟問梅去看看。
　　
　　問梅很快去而復返，笑道：「夫人，少爺又領著陳平去打獵了，說是黃昏前回來。」
　　
; Q9 m4 ^7 b. Z4 _  X! ^　　寧氏瞭然，繼而搖頭，這大熱的夏天，虧那小子不嫌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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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Y9 m+ C: U$ S+ h2 H4 f- E　　趙沉出發地早，抵達河邊時天才大亮，他坐在馬上眺望路口，因為河邊地勢低，並無法望見那邊的村莊。
　　
3 o5 B8 z  ^" ~4 J3 {　　他攥著韁繩，任馬低頭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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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他們來了。」陳平一直面朝路口，見人來了，扭頭提醒自家少爺。
　　
　　趙沉彷彿沒有聽見，過了會兒才回頭看去。
　　
　　來的是父子倆，有過幾面之緣的林老爺走在前面，林重九牽著毛驢跟在後頭，他們身後，再也沒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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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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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陳平，大步迎了上去。
　　
8 P" u5 o5 @, y1 K* a　　「趙大哥，這是我爹，你快告訴他，你是真的願意教我是不是？」林重九興奮地跑了過來，站在他身邊道。
　　
. H4 }/ q5 A; x! L　　趙沉朝他笑笑，隨即向林賢行禮：「林伯父，那日晚輩無意救下小九，因覺得與小九投緣，便擅作主張想教他些粗淺功夫，還請伯父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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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k$ ?/ ?+ R7 G　　林賢忙還禮：「趙公子客氣了，您肯指點犬子是他的造化，林某怎會怪罪。趙公子，您於犬子有救命之恩，現在又於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教他，林某與內人實在感激，可惜林某在鎮上學堂教書，這兩日走不開，十六那日才得休假一日。內人想請趙公子到寒舍做客，親自道謝，不知趙公子那日是否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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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微一沉吟，看看父子倆，道：「伯父盛情，晚輩定當赴宴，只是勞煩伯父伯母費心了。」
　　
　　「哪裡哪裡，趙公子肯來，我們求之不得。」林賢很是高興，看看天色，告罪道：「那我先去鎮上了，犬子愚笨，若他偷懶耍滑，趙公子不必客氣，儘管教訓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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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e; k& Z) X9 S　　「我才不會偷懶！」林重九不服氣地辯解道，被林賢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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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拍拍他肩膀，朝林賢拱手：「那伯父路上慢走，十六那日晚輩再登門拜訪。」
　　
4 K* a0 ^2 U. S2 F5 b7 v　　林賢回禮，再三叮囑林重九後，終於跨上毛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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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a! w+ O% R- o. \) {　　趙沉先讓林重九在樹陰裡蹲馬步，糾正姿勢後，他站到一旁，背靠樹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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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E  I3 S2 o$ W. b　　靠著靠著，目光總忍不住溜向路口。
　　
5 V! q2 J7 Q9 v$ c+ `( C　　一刻鐘後，他把林重九叫到身邊，讓他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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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X6 \$ h0 ?0 {　　畢竟認識的時間太短，乍然在一起並沒有什麼好說的，沉默片刻後，林重九問趙沉：「趙大哥，你家住在哪兒啊？離這邊遠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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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z/ J/ i9 i8 I; w　　趙沉沒有隱瞞，隨口道：「桐灣聽說過嗎？離你們這兒大概十二里地，騎馬很快就到了。」
　　
* ~7 ~! b6 \; s, f. O- b　　林重九搖搖頭，他去過的地方太少，平時村人說話他也沒有仔細聽過，暗暗記下桐灣這個地方，又問道：「那趙大哥多大了，成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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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目光一凝，扭頭看他：「問這個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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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重九撓撓腦袋，含糊不清地道：「沒啥，就是想問問，好奇趙大哥的事。」
　　
! c! G$ r7 K  u0 |　　趙沉笑了，試探道：「你大姐讓你問的？」那日他碰了她也看了她，莫非她想讓他負責，所以先讓弟弟探探口風？雖說她似乎不太待見他，畢竟是個姑娘，有這種念頭也不為過。只是，他可沒把那個當一回事，更沒想過要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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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林重九先是震驚又支支吾吾不知該怎麼解釋的樣子，趙沉越發確定，想了想，先問他一句：「你大姐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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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歲了，比我大八歲。」林重九還在震驚這人竟能猜出這些問題不是他想問的，此時趙沉反問，他不由就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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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眼中笑意更加明顯：「我比她大兩歲，尚未成親，也沒有喜歡的姑娘。」他倒想看看，她知道後會怎麼做。這種事情，以她那麼容易臉紅的性子，應該不會主動跟父母提，只能想辦法催他提親。或許十六那日，她會主動跟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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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這個念頭，接下來的半日，趙沉竟然沒有預料中過得那樣無趣，晌午跟林重九告別後，興致沖沖去山中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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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林重九回到家中，先去跟林竹說悄悄話，將打聽來的事情說與她聽。
　　
　　「他還問大姐年歲了？」林竹有些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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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重九點頭。
　　
- g' u* Y5 d3 j' C" S6 V2 t4 E　　林竹很滿意，賞了弟弟兩枚銅錢，打發弟弟走後，她坐在炕上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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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d5 q; \1 r2 I6 v　　她很希望長姐嫁個好人家，日後像姨母一樣富貴清閒。那個趙公子雖然什麼都沒說，她卻覺得他對長姐有點意思。兩人容貌確實相配，如果趙公子真對長姐有求娶之心，她樂見其成，因此先讓弟弟打聽清楚，萬一對方已經成親只是覬覦長姐美色想納小，那她第一個罵他！
　　
　　不過，長姐對孟仲景情深一片，那個趙公子想娶長姐可得費些功夫了。
　　
　　事關長姐閨譽，林竹決定哪個都不幫，就在一旁看熱鬧。長姐嫁給趙公子最好，嫁給孟仲景她也接受。
　　
　　晚飯時，林賢把十六日宴請趙公子一事說了出來。
　　
　　阿橘剛把菜送到口中，聞言咬咬筷子，沒有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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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重九跟林竹已經提前知道了，並沒有太大反應。
　　
　　柳氏想得比較多，放下碗道：「那日把仲景也叫過來陪客吧，人多熱鬧。」家裡畢竟有兩個女兒，一個還是待嫁的，現在把準女婿叫過來，堂堂正正，免得有些人嘴碎亂嚼舌根。
　　
　　林賢頷首：「嗯，吃完飯我親自去跟仲景說。」
　　
; I! P8 Q; o0 B7 ]+ t1 U( F　　聽到未婚夫也要來，阿橘心中的不悅終於變成羞澀，紅著臉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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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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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E5 H. m  p6 `　　趙沉有點拿不定去林家時該帶些什麼禮。
　　
　　重了，不太合適，輕了，又怕林父林母私底下說他不懂禮數。
　　
　　登州距離京城有千里之遙，他用父親安排的假身份在縣城府城做生意，偶爾應酬，送禮一事全讓母親做主，母親開了單子，他看過了學會了，往後便都交給陳平照舊例準備，但這次林家的事母親並不知道，他也不打算讓母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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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a/ t0 c1 |1 g% L　　這事做的任性又荒唐，回想起來，他都覺得不像是自己能做出來的。為了跟一個農女對著干，為了看她生氣，他竟然許諾親自指點一個農家孩子？現在還鬧得對方想讓他負責……
　　
5 J; }: |0 J9 A! K8 V　　可不知為何，此刻他一點都不覺得麻煩，只好奇她究竟會怎麼做。
　　
+ |- `# h! s# w4 }* J! C$ ^+ V　　如果，如果她求他，婚事也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說到底，他還沒有喜歡的人，曾經以為自己的妻子定會從京城名門裡選，但深想想，他從未打算借妻族之勢，那麼，他未來的妻子是農女是貴女又有何區別？不過是傳出去好聽不好聽而已，而旁人的目光，是他最不在乎的。只要那個女人能讓他看入眼，只要她身份不是太低，他都會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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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8 e1 G% n8 B4 H* ], \$ l　　一個農女，良家子，清清白白，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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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主要的是她挑起了他的欲，讓他想要她，只要她擺足姿態，別再嫌棄他躲他，乖乖讓他看，他便如她所願。
　　
　　「少爺，夫人讓人送了一碟櫻桃過來，給您嘗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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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目光投向門口：「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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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墨便一手端著碟子一手挑簾走了進來。她穿了身桃紅衫梨白裙，趙沉看了愣住，記起那日初見阿橘穿的恍惚也是這樣一身。他不由往上看去，發現錦墨膚色在粉衫的襯托下顯得白皙紅潤了些，唯一算的出彩的眸子乖順地垂著，只在走到近前時才偷偷看他一眼，馬上又低了下去，緊張立在一旁。
　　
4 T+ a1 B# I- z- V% G* m8 s( y　　趙沉不動聲色掃過她胸脯，這次卻是半點欲.念也無。
　　
5 h+ r# e6 @3 y: V　　「下去吧。」他淡淡地道，看看桌子上紅潤鮮亮又個頭十足的福山大櫻桃，又添了一句：「讓陳平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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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錦墨乖乖退下，出屋時眼中才露出失望懊惱。少爺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她心中傾慕，卻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誰料那日少爺終於對她有了些許不同，雖最後不知為何沒讓她服侍，她心裡也生出了希望，可惜這幾日少爺又冷了下來。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7 H+ {7 n7 ^9 |　　她茫然地去喊陳平。
　　
9 ~# w9 q$ z' n　　次日，趙沉以去縣城為由領著陳平出發了，帶了兩罐毛尖，一籃福山櫻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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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並沒有直接去林家，依然在河邊等候林重九，一直教到將近晌午，才讓陳平留在河邊看守馬車，自己提著茶葉，讓林重九抱著櫻桃，兩人緩緩朝村子走去。現在他的身份是林重九半個師父，本就不想張揚，坐馬車進村必定會引人觀望，眼下獨自前去，便是普通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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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5 ?% T0 s# o　　上了一個小坡，林重九指著自家後院道：「趙大哥，那便是我家了，我爹他們肯定都在等著咱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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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頗有興致地打量林家後院。
　　
　　宅子在這邊鄉下算是不錯的了，怪不得把她養的細皮嫩.肉，渾然不似村女。
　　
　　繞過路旁農舍，轉彎，就見林老爺跟一個壯實男子並肩站在一顆柳樹下，瞧見他們立即迎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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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W$ {. W  v4 C6 W　　趙沉將茶葉放到籃子裡，示意林重九先進去，轉而笑著朝林賢行禮：「伯父在屋裡歇著便是，何必出來？倒是晚輩疏忽，勞伯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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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  P* w2 x  }' S　　他謙謙有禮，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林賢回禮道：「趙公子親至便已令寒舍蓬蓽生輝，何須破費？」說著給他介紹孟仲景：「這是我準女婿，姓孟，名仲景，去年跟長女定的親，趙公子是貴人，我特意叫他過來也開開眼界。」
　　
　　準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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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嘴角笑容有些凝固，但也只是轉瞬，讚道：「孟兄一表人才，晚輩先恭賀伯父喜得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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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8 w% p" t1 j% p　　他一身月白錦袍，生的又是芝蘭玉樹，孟仲景頭一次跟這樣的富家公子打交道，不免有些拘謹，人家以兄弟相稱，他再喊趙公子不合適，支吾片刻才喚了聲「趙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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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 ]( u4 U0 s. @$ U　　趙沉頷首，目光自然而然落到林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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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P6 H; U6 ^. X) x　　林賢謙遜道：「在趙公子面前，仲景算什麼一表人才，能下地干活過日子就行了。走，咱們去屋裡坐。」伸手把人往院子裡請。趙沉笑笑，從容往裡走，孟仲景則以晚輩身份走在林賢一側，落後一步。
　　
! e6 h! U7 W: m. j6 K/ e; }; P　　早在林重九跑進來時，柳氏便知道救命恩人來了，囑咐阿橘看著廚房，她緊張地在廚房門口等著，一看三人進來，便快步走下台階，朝趙沉謝道：「趙公子來了啊，幸好有你我們家小九才撿回一條命，這份恩情，我跟小九他爹這輩子都銘記在心！」
　　
　　趙沉頓足朝她行禮：「伯母言重了，我跟小九有緣，舉手之勞而已，伯母切莫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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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感激地不知該如何是好，看看丈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行，那你們快去屋裡說話吧，飯菜一會兒就好了，農家裡沒什麼好東西，趙公子別嫌棄啊。」
　　
0 G: s+ V- {8 ?: l% A　　「伯母太客氣了。」趙沉笑著搖頭，目送她進了廚房才繼續往前走，路過廚房門口，他朝那邊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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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Q" T( d4 d/ R6 ]　　沒有看見人。
　　
　　不在裡面，還是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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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領頭走在前面，沒人能看見他眼裡的寒意。
　　
　　三人進了堂屋，桌上茶水都已經備足，林賢與趙沉並列坐於北面主座，孟仲景坐在了林賢下首。
　　
' a' W# r. n/ x$ J: U　　趙沉客氣知禮，沒有半點富家少爺的傲氣，但從始至終，除了林賢主動提起孟仲景，他沒有看孟仲景一眼，也沒有跟他說半個字，可他帶著笑容落落大方坐在那兒，無論是林賢還是孟仲景，誰都不覺得受了冷落，畢竟，孟仲景沉默寡言，也沒有太熱絡地跟趙沉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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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8 `( @( B5 }. u) v　　孟仲景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在岳父大人面前都拘謹，更不用說身份更高的陌生少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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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X9 [1 O0 c. @* g5 S$ W5 H　　好在林賢此人還算圓滑，接人待物都有一套，東一句西一句，兩人誰都有話說。
　　
　　用飯時，趙沉跟孟仲景坐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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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W, G+ x, [0 I0 D　　趙沉暗暗觀察對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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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w4 M4 X; }' L+ f　　五官硬朗堅毅，膚色麥黃，身材高大，在村裡確實算得上不錯的女婿人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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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l4 n: Y# a9 O6 \0 Y2 F8 X- U　　出了村子，連他身邊的隨從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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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想悔婚了，想探探他的底細確定他的心意後再央求父母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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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說她攀龍附鳳，還是慧眼識珠？
　　
$ Y6 _" {6 W1 E, ^% B- U" W7 |/ S　　她準備什麼時候來找他？
　　
- H5 y+ b3 `$ J% \' G# h% S　　趙沉開始向林賢敬酒。
　　
' a  p0 k+ E& x# @　　林賢本就喜歡沒事小喝兩杯，現在高興，自然也陪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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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過三巡，孟仲景跟林賢面上沒什麼異樣，趙沉白皙的臉龐浮上了紅暈，搖頭道：「伯父，伯父不能再喝了，我酒量淺，再喝下午就沒法教小九了。」
　　
8 K0 {8 b: u7 s! \; L　　林賢見他有了醉意，爽朗笑道：「好，趙公子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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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Q4 z1 g, D$ x2 H/ v0 {9 P　　趙沉連連道謝。
　　
　　飯後，趙沉想告辭，身形卻有些搖晃，林賢勸他在自家歇歇，讓林重九扶他去西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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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仲景掃了一眼廚房，雖然不捨，還是提出告辭。
　　
; Z" Q* b. ^+ Z# a　　林賢知道準女婿不太自在，便讓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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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B2 |! H  Y5 C; Z　　烈日高照，一家人紛紛回屋歇晌。
　　
　　上房西屋，趙沉側身面朝牆壁而躺，半點睡意也無。旁邊林重九大概是上午累著了，睡著沒多久竟然打起了鼾。趙沉心中煩躁，索性坐了起來，回想這幾日的事情，更多的還是猜測她打算何時來尋他。
　　
6 H& `4 H. P) G; u* R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院子裡有輕輕的開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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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立即湊到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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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家窗戶分兩層，上面是三扇大窗，在外面訂上紗窗，白日裡把木窗支起來通風，下面一排小窗則糊了窗紙。他悄悄戳個洞，偷眼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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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她將洗臉水潑到了菜園裡，然後進了一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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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重九跟他說過林家房屋佈置，趙沉心中微動，悄然下地，無聲無息開了堂屋門，直奔書房。
　　
　　她不好好睡覺，故意弄出動靜又去了那邊，不是等他又是做什麼？
　　
/ @. s# S% J: f　　書房門被人推開時，阿橘正彎腰站在那盆弔蘭前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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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W% c2 G6 g3 ^) N　　許是那個趙公子跟未婚夫都來了，她心裡有事睡不著，怕弄出動靜影響妹妹午睡，乾脆來書房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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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開門聲，她詫異地扭頭，卻怎麼都沒想到會對上那個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男人。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驚懼又防備：「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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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v5 X2 {  Y* d9 J" K/ M! ]6 j　　趙沉微微眯了眯眼，一邊反手插門，一邊盯著她問：「我來做什麼？不是你叫我過來的嗎？」那在見到孟仲景知道她有未婚夫時便被他刻意壓下去的憤怒，還有這短暫又漫長等待帶來的煩躁，都在看到她防備的眼神時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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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q- q( }- V5 w0 o. i: `3 d　　她防備什麼，難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還要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4 H, x! F0 A! t) g: E5 y- }　　兩人相隔並不遠，男人目光幽幽，如獵食的狼。阿橘心知不妙，一邊往後退一邊強自鎮定道：「趙公子，我，我沒有叫你來，你救了我弟弟，我們全家人都感激你，還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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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T0 X) j' V/ ?' s　　話未說完，方才還站在門前的男人突然撲了過來，阿橘大驚，剛要喊人，嘴巴已被一隻大手緊緊摀住。她魂飛魄散，伸手要掙，身體卻被狠狠壓到了牆上，她奮力掙扎，只換來男人身體更緊密的貼合，緊到她都能感受到胸口被壓迫，感受到有陌生奇怪的物抵在了自己身上。
　　
　　片刻怔愣，阿橘羞憤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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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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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掙扎，趙沉死死壓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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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6 o" U/ I& B9 R4 r1 s　　逃不掉，阿橘怒目而視，這是她家，她不信他真敢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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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8 E* Z5 l2 M* f3 N5 X+ o　　她這般，趙沉倒是笑了笑。
　　
　　他一手捂著她嘴，一手將她兩手固定在她身後，只讓她肩膀貼著牆。這樣的姿勢，她被迫迎接他，他肆無忌憚地貼上去，讓她感受自己，他也感受她的傲人身段。等她終於認命不掙了，趙沉低頭，看她不知是因生氣還是羞惱而漲紅的臉，看她那雙裝滿了憤怒卻更加動人的瀲灩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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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9 H: i6 Z; e2 H/ }　　「你氣什麼？你讓你弟弟打聽我是否成親，難道不是想讓我對你負責？現在你不睡覺特意來這裡等我，難道不是想誘我過來催我娶你？阿橘，你生成這樣，確實有惑人的資格，但不要繼續故作矜持扭捏作態，次數多了，我會沒有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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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J/ d+ \' N" d, r. ^　　他目光冰冷，鄙夷又嘲諷，阿橘心中怒火漸漸變成不可置信，他，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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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E- _1 L) \. r8 z　　趙沉下意識將她的震驚理解成心思被拆除，他冷笑，低聲警告道：「現在我鬆手，咱們好好商量婚事，只要你跟孟家退親，我馬上娶你。如果你還要假裝清高欲迎還拒，我不會再陪你玩下去。」言罷深深看她一眼，鬆了手，身體卻沒有退開，霸道地將她禁錮自己與牆壁中間。
　　
* u* L" q0 J1 A5 H　　他神色認真，字字凝重，阿橘知道，此時不是驚慌抗拒的時候。
　　
　　她可以喊人，但左右都有鄰居，驚動他們，他們會怎麼想？
　　
3 e5 J- q& U: O( @3 y5 |% x# S　　她垂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回想他進屋後說過的所有話，然後一一解釋給他聽：「趙公子怕是誤會了，我從來沒讓弟弟打聽過你，也沒想讓你負責，現在來書房，是因為我晌午向來覺短，醒了便來這邊看書。至於婚事，我跟仲……我跟他情投意合，未曾有過退親之念，還請趙公子放手，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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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審視地看她，目光幽深。
　　
2 p& J' q5 H2 u, I0 E' }; |% j　　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鎮定。
　　
5 H+ @/ u% Y9 v/ I　　他不想信她，卻記起林重九曾經說過，她醒的確實早，所以會去河邊找他……
　　
" E9 f) K! R6 w5 Y　　「你弟弟問我年歲幾何可否成家，不是你讓打聽的？」他盯著她，面無表情地問。
　　
　　「不是。」阿橘毫不躲閃地直視他：「我已有婚約，怎會好奇問你？定是我弟弟……」
　　
8 E* I. F3 @8 h) u/ L　　「別狡辯了，他一個七歲稚童懂什麼，分明是你指使他問的。」趙沉突地打斷她，嘴角浮起冷笑：「你被我碰過被我看過，除了我還能嫁誰？阿橘，我最後說一次，別再玩什麼把戲，我既然碰了你，便會對你負責，只要你跟孟家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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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用你負責！」他越說越離譜，阿橘猛地打斷他，完全不懂這人到底在想什麼，先是失禮窺視後又設計戲弄，她躲他都來不及，怎會跟他玩什麼把戲？
　　
　　趙沉面若冰霜，低頭看她胸口，再抬眼看她：「我碰了你，便要負責。」她越不想給，他偏越想要，只是簡單地挨著她他便渴望得不行，這樣的女人，他以後都未必能碰到。何況此刻承認其中有誤會，之前那些承諾娶她的話，豈不是證實他自作多情？讓一個農女笑話他鄙夷他，他不會給她這種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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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j, h* h0 z　　他壓得她更緊，特別是某個地方，聲音裡也多了輕.佻：「你我這樣，你還怎麼嫁孟仲景？你不怕他知道後嫌你不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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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e2 t! l; u( B　　阿橘瞬間面無血色，想罵他，對上男人滿是戾氣的眼睛，她又害怕了。她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只知道自家一定不如他。阿橘不敢跟他硬碰，咬唇別開眼，放軟了聲音勸他：「趙公子，那日我與弟弟落水，你救我們乃俠義之舉，碰我也實屬情急無奈，只要你不說出去，沒人知道，趙公子實在不必低就……」
　　
　　「我不覺得是低就。」趙沉不為所動，依然自說自的：「男兒頂天立地，我碰了你，便要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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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頂天立地，強迫一個弱質女流也算頂天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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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b- H, H$ U) p* j　　知他不過是為自己的惡行找藉口，阿橘面現諷刺，憤憤扭頭：「我不用你負責！如果你非要以此威脅，儘管去告訴他好了，你我清清白白，我不信他會因此嫌棄我。」她跟孟仲景解釋清楚，他一定會信她的。
　　
　　「清清白白？」趙沉低笑，抬起她下巴，問她：「這樣也叫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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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她還茫然，他雙手迅速按在她腦側，對準他在夢裡反覆品嚐的紅唇欺了上去。
　　
* G2 H4 b5 K6 v7 U　　貼上了，比夢裡還要濕潤飽.滿，他順勢含住，所有憤怒都被悸動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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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身體相貼時，他就想這樣做了，特別是她不停說著跟他預料截然相反的話，他更想讓她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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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誤會，也是她的家人弄出來的，她想三言兩語就打發他走再背地裡嘲笑他自以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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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4 ?9 j% Q9 W; }3 e: `　　不可能，沒人能如此戲弄他。
　　
0 M+ K. c1 ^0 S# p/ l) p! e$ b　　他強勢地索取。
　　
　　他欺上來的毫無預兆，阿橘震驚到不敢相信，直到酒氣逼近，男人舌頭想要闖進來，她噁心作嘔，急急扭頭躲閃。趙沉不容她躲，緊抵著她想要更多，阿橘躲不開，眼看他闖不進便改成吮，她再也忍受不住，張嘴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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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m7 V* O6 a; a! x$ ]+ f　　趙沉身體一僵，繼而大怒，掐著她下巴往裡闖。阿橘憤恨不甘，推搡不開乾脆抬手狠狠抓他手腕，用盡全身力氣。劇痛襲來，趙沉眼中終於恢復清明，就那樣貼著她唇睜眼看她。阿橘憤然閉上眼，指甲依然用力在他手腕上劃了下去。
　　
: @: _5 q0 f& W: u; x: S5 m" r　　嘴唇吃痛，男人也咬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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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疼得，還是為這屈.辱，阿橘手一鬆，眼淚奪眶而出。
　　
/ A% S# F! ]! P3 d6 l( ^( ]　　她喜歡孟仲景，她的一切都想留給他，夢裡也曾夢過羞人場景，緊張的羞澀的溫柔的，醒來記不清具體，只記得那種甜蜜滿足，可今日，在她家裡在她房中，她被另一個男人禁錮欺.凌……
　　
　　她哭得沒有聲音，卻瀕死一般絕望。
　　
　　男人突然鬆了她，阿橘重獲自由，才要喊人，身前響起他低沉憤怒的威脅：「你若喊人，或是將此事告訴第三人知道，我定會讓你身敗名裂，不信的話儘管試試看！」
　　
) f) Y8 v6 ~) Q* [3 C( X6 o# X% @' v　　身敗名裂……
　　
　　阿橘失了聲，絕望睜開眼，對上男人翻湧著怒火的雙眼，她想避開，他已拂袖而去，帶起一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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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3 i7 y9 F7 G6 B2 _& v/ p* u　　她怔怔地望著他出了房門，聽腳步聲走遠，身體終於不受控制跌了下去。
　　
. {7 s( P- t; \. e1 e+ e　　嘴唇發疼，她顫抖著去抹，碰到傷處，手背沾了血。
　　
7 I- R2 ]- S; v# K- h" ~+ x　　阿橘摀住臉，無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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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d. c% ?  S! K% s　　哭著哭著，阿橘擦乾眼淚，起身走到妹妹書桌前，果然在上面找到一面小銅鏡。這是姨母送給她們姐妹的，她的在房裡，妹妹喜歡照鏡子，特意帶到書房裡玩。阿橘撿起鏡子，頓了頓，緩緩抬到面前。
　　
　　鏡子很清晰，阿橘看到裡面的自己，臉色慘白，下巴兩側有紅色指痕，是被男人掐出來的，阿橘咬唇，差點咬到被那人咬傷的地方。
　　
　　全都在提醒她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
　　
8 b; ]1 Y' H  ~- r) L& h　　眼淚再次滾落，阿橘趴在桌子上，淚流不止。
　　
　　告訴父母，父母一定會為她做主，可是她不敢，她怕他的威脅，也不想讓旁人知道自己被他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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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不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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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她躲著他，只要她想辦法不再讓弟弟去找他，他就再也沒有理由來自家。只要再過三個多月，她便是孟仲景的妻，他出身富貴，怎麼可能會對一個農婦一直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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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慢慢抬起頭，對著鏡子，掐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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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q/ V6 i/ @　　嘴角的傷可以說是自己無意咬到的，臉上的指痕，並不是很重，應該很容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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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傳來動靜，歇晌的人漸漸都醒了，阿橘看看鏡子，指痕果然消了，忙去打水洗臉。正洗著，母親走了出來。阿橘佯裝鎮定，不停地往臉上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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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R! A9 o5 |0 ~2 \" B　　柳氏將水盆放到長女旁邊，納罕問她：「阿橘醒得早，知道趙公子什麼時候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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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搖頭。他出門後，她再也沒留意他的動靜，出了這種事，他肯定無顏繼續待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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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 [4 W6 ?; b! z　　門口卻傳來父親的解釋：「我問小九了，小九說趙公子突然記起家中有事，跟小九提了一句，沒讓他叫醒咱們，自己走了。小九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他到底何時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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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咬唇。
　　
　　他跟弟弟打招呼，是打算以後還跟自家來往？料定她不敢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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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又恨又怕，對著水盆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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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大姐你嘴角怎麼流血了？」林重九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個子矮，雖然阿橘低著腦袋，他還是看見了她嘴角的傷。
　　
7 s  a% w& H6 e' m2 P　　阿橘回神，見母親也關切地歪頭看她，勉強笑著解釋道：「沒事，晌午做夢了，醒的時候還在吃東西，不小心咬到了。」說著目光複雜地看向弟弟。那人言辭中都表明是弟弟的打聽才讓他誤會的，弟弟還小，一定是妹妹好奇唆使他的。可她能怎樣？去問妹妹，就說明她跟那個衣冠禽獸打過交道，連帶嘴唇也惹人懷疑。
　　
　　她不能問，她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在母親弟弟的打趣中，阿橘擦了臉，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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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j8 g2 n% S3 h　　她進屋的時候，妹妹剛坐起來，懶懶的，披頭散髮，撒嬌地喊她「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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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2 E+ ~& i( h6 B! j5 Y　　阿橘忍著心酸，催她去洗漱。
　　
& L  G+ p& @+ G5 ]0 r! x( z+ B/ c! }" X　　妹妹只是個孩子，她什麼都不懂，不懂有些人是披著人皮的狼，逮著機會便仗勢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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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我洗了幾個櫻桃，你嘗嘗，趙公子送的櫻桃還挺好吃的。」過了會兒，林竹笑著走了進來，手裡捧著幾個剛剛洗過的大紅櫻桃。
　　
　　阿橘看都沒看，低頭繼續手中繡活：「你自己吃吧。」
　　
- v  `" u# U- _3 Z' B5 u. b- i" w, i　　她語氣不好，林竹只當長姐不喜趙公子，連帶人家送的櫻桃也不沾，悻悻閉了嘴，自己坐在一旁吃。
　　
% B7 }$ V  l" P9 h　　接下來的三天，阿橘想辦法勸弟弟別再學什麼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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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4 N# l1 N& @) \: ^; M! \　　林重九卻是鐵了心的，堅持要學。
　　
　　阿橘只好以耽誤學業為由去勸父親，林賢聽進去了，喊來兒子檢查他功課，結果林重九背的滾瓜爛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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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再也沒有辦法，只盼著那人被拒後惱羞成怒，尚有幾分臉面，自己爽約，從此遠離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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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5 y7 F8 L+ O! ~- y$ q- v　　林重九並不知道長姐的心思，約定之日一到，他興奮地去了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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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2 M. _, Y/ C2 {8 `8 i: n第14章 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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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K. c; S* t3 \" U% _5 u" @' r: W　　趙沉沒有爽約。
　　
6 h' X) T. B+ G& D2 r　　他跟她是一回事，跟林重九又是一回事，兩者沒有關係，既然答應過要教林重九半年，他便教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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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Z, V& p; X3 |6 N1 \  g* _+ e　　「趙大哥，今天你怎麼沒有騎馬啊？」林重九快步跑過來，好奇地看向林子邊上的馬車。
　　
　　「前兩天一直在縣城忙，今天剛回來。」看著面前衣著幹淨整潔的男娃，趙沉微微一笑，一直負在身後的手伸到前面，遞給他一張鐵杉木小弓：「那日匆忙離去，實在失禮，送小九一樣禮物算是賠罪，回頭小九替我好好跟你爹娘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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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重九眼睛一亮，注意力全到面前的弓箭上了：「趙大哥別這麼說，我爹娘沒怪你，還讓我多請你去我家做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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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2 w* c　　趙沉沒接話，蹲下去，教林重九如何搭弓射箭。林重九眼睛尖，發現他兩個手腕上都綁了紗布，大吃一驚：「趙大哥受傷了？」
　　
+ z8 j. d* L5 `0 c　　「小事，上點藥，過幾日就好了。」趙沉目視前方，握著林重九小手幫他把箭射.了出去，箭頭從樹葉中間一穿而過。
　　
( G0 D8 q: U1 X# R9 E' {9 W3 j　　林重九連聲喝彩。
　　
$ G6 D3 b5 H/ e- n% M　　「好好練，早晚你也能做到這樣。」趙沉摸摸他腦袋，暫且收起弓箭，讓他去蹲一刻鐘的馬步。
　　
% M( v6 T% }; q+ T- Y& r　　林重九乖乖去蹲。
　　
$ ^# [% y. t7 Y6 l8 h! \　　趙沉靠著樹幹席地而坐，看了會兒，問他：「小九，我走之後，你家裡人都怎麼說我的？別看我，看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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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重九嘿嘿一笑，就那樣對著河水跟他說話：「我爹誇趙大哥謙謙君子，不像有的有錢少爺那樣倨傲。我娘說趙大哥看著像俊書生，不像是會功夫的。嗯……二姐很喜歡趙大哥送的櫻桃，吃了好幾個。」說到最後有些憤憤，大姐的那份她不吃，他想吃，都被二姐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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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大姐如何說的？」趙沉抬起右手，無意識地磨蹭嘴角。
　　
# M2 ^& N. w" A2 Q" ?1 F( d　　林重九閉上了嘴巴。
　　
- \  v# n4 Y9 J! A1 B5 t, s% {　　雖然大姐沒說，他卻看得出來，大姐很不喜歡趙大哥，否則怎麼一再反對他跟趙大哥學功夫？但這種話，他怎麼能讓趙大哥知道，沒有人喜歡自己被人嫌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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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R; @/ E7 k8 }% q　　「你大姐不喜歡我？她不讓你跟我學功夫？」趙沉直接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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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W. W; X3 ?( v　　林重九震驚地都沒法再蹲下去了，撓撓腦袋，有些忐忑地問他：「趙大哥怎麼知道？」
　　
6 U2 g( P! B9 F  T" [　　趙沉朝他招招手，笑道：「我還知道是你二姐讓你打聽我是否成親的，是不是？」他開始以為她是故作姿態，可她抓得那麼狠，眼神那麼憤怒，哭得那麼絕望，不可能是裝的。其實在他進了書房看到她防備的眼神時，就該猜到了。
　　
　　林重九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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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J$ s. {, [% [( Q　　趙沉並不需要他回答，示意他在自己身邊坐下，側頭道：「小九，我跟你投緣，以後免不得還要去你家做客，那今日你先跟我說說你家人的脾性.吧，我好跟他們相處融洽。特別是你大姐，你說仔細些，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你都告訴我，我想知道她為何不喜歡我，還有她跟你孟大哥的事，你都跟我說說，免得以後我不小心得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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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C. p  V& z  s& s: a　　沒開口也就罷了，可他說了要娶她，娶不成豈不會被她嘲笑自作多情？
　　
　　只要把她娶回家，她怎麼嘲笑都行，一家人再怎麼笑，他都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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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P3 `# c2 q4 T% j3 \" h: N3 t1 G  ]; [　　他理由找的冠冕堂皇，林重九當然不會反對，熱情地介紹自己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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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Z0 N" I% f/ W　　他說的籠統，趙沉耐心詢問，每個人都問到，最後再問與阿橘有關的事，時間長些也不明顯。
　　
! X) P) Q7 a3 K2 o　　一大一小說到近晌午，趙沉才拍拍林重九肩膀：「回家去吧，記住別跟他們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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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重九不是很懂：「為什麼不能說啊？」二姐很喜歡打聽他跟趙大哥都做了什麼的。
　　
　　趙沉笑笑，指著他肩上小弓給他舉例：「這個禮物你喜歡嗎？」
　　
: ?6 d/ v. |' u* O5 r9 i3 m　　林重九點頭。
　　
" S: x/ J4 B5 X8 }3 |　　趙沉便道：「我喜歡騎射，所以送你弓箭，正好你也喜歡，說明咱們倆性情相投。如果我不喜歡騎射，只是聽說你喜歡才故意選了弓箭送你，那樣便是曲意逢迎，你說哪個更讓你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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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F- K! ?8 \. t　　林重九想了想，有點懂了，立即保證道：「趙大哥放心，我誰也不告訴，就說一直在跟你學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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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摸摸他腦袋，看著他走遠，轉身朝馬車走去。
　　
　　馬車在鄉間小路上緩緩前行，趙沉閉目靠著車板，右手搭在膝蓋上，輕輕扣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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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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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J! `+ a. ?　　趙沉睜開眼睛，眼眸內斂平靜。
　　
, F# `% j0 W( V7 I  U1 J; j　　下車後，他直接去了母親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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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嘴上有傷他不好回來，只打發陳平報信說縣城有事，如今咬傷不明顯了，不怕母親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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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氏正準備用飯呢，聽外面小丫鬟說少爺回來了，吩咐問梅去添碗筷，菜是肯定夠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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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8 C6 H# K& u4 u　　問梅應聲往外走，到了門口正好趙沉迎面轉了過來，她挑開珠簾讓到一側，趙沉進來了她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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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4 I! `( E+ K# r9 \/ d# q0 u  n　　「娘還沒用飯啊，正好賞兒子一口。」趙沉笑著在寧氏身邊坐下，桌上兩葷兩素，全是母子都愛吃的。
　　
　　寧氏三天沒瞧見兒子，認真地打量他，見他好像瘦了點，關切地問：「嘴角都上火了，忙完了嗎？」
　　
　　娘倆在這邊住，當然吃穿不愁，只是兒子不甘心做個吃白飯的少爺，十三歲起便開始做生意，最初只是做幕後東家，後來生意越來越大，他才偶爾露面。寧氏知道，兒子生意早做到京城去了，他在京城可能還做了旁的什麼，他怕她擔心不跟她說，她也就沒有過問。
　　
8 [6 L+ G- {8 D0 u. h　　十七歲的少年，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看到她還活著而撲到她懷裡大哭的孩子了。
　　
8 w  z# E" f1 l7 c7 F4 w% f　　上火……
　　
( t8 H" @: @+ }2 ?- [: z6 ~　　趙沉不由去摸嘴角，像這幾日他習慣的那樣，見母親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忙解釋道：「那天練功沒注意，用力過頭了，上點藥，過幾日就好了，不礙事，娘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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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氏頷首，柔和地笑：「你做事向來有分寸，娘一點都不擔心。」說著抬起筷子，準備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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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有些頭疼，趕緊湊過去賠罪：「娘我真錯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因練功弄傷自己，你別生氣行不行？」母親只有在父親面前才會露出那種看似溫柔實則疏離的笑，在他面前這樣，明顯就是生氣了。
　　
　　寧氏繃了臉，放下筷子準備訓斥兒子不愛惜身體，問梅卻在此時端著托案走了進來，一看母子模樣就知道倆人鬧彆扭了，笑著勸道：「夫人，少爺剛剛回來，還餓著肚子呢，您有話飯後再教導少爺也不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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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娘，我知道你想我，頂著日頭回來就是想陪你一起吃飯，咱們先吃飯，有話飯後你在說我。」趙沉搶先接話，討好地給母親夾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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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E# r0 U% n% S　　寧氏伸手在他腦頂用力按了一下，趙沉不躲反迎，被寧氏撥開，笑鬧過後母子倆開始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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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兩人各自歇晌，醒後趙沉過來陪母親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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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氏棋藝精湛，趙沉這兩年也精進不少，兩人誰也不嫌讓，勝負五五之數。
　　
1 e0 I3 I% {* G1 j! J$ o　　不過今日卻是趙沉輸了。
　　
　　勝負已成定局，寧氏落完最後一子，抬頭，困惑地看趙沉：「心裡有事？」佈局都急躁。
　　
　　趙沉也抬頭看她，「娘，你是不是很恨父親？」
　　
　　寧氏微微錯愕，轉而笑道：「怎麼這麼問？」
　　
* `1 q) |& i: m　　屋裡只有母子，趙沉說話也不遮掩：「我知道娘以前喜歡過一個人，是父親從中作梗，強迫你嫁進侯府。娘，父親做什麼你都不生氣，是不是因為你從來沒有喜歡過父親，依然恨他當年的強迫？」
　　
- ^' m% R# }" ]2 C/ _: @9 e8 Q　　寧氏好奇地反問：「以前你都不問，為何今日要問？」
　　
　　趙沉只盯著她：「娘你告訴我好了，我想知道。」
　　
" E6 I9 M0 Z) B6 _　　寧氏垂眸，一手提著袖子，一手撿棋子，撿完黑子抬眼，見趙沉還執著地盯著她，她無奈地笑笑：「你父親，我確實恨過，恨了一陣覺得沒有意思，就不恨了，特別是有了你之後，沒有他，哪來的你？」
　　
% S6 q* }9 \: V4 ^; ~　　「不恨，但你也不喜歡父親，是不是？」趙沉心情複雜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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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氏笑而不語，嗔了兒子一眼：「怎麼突然跟個姑娘似的，莫非喜歡上哪家姑娘，往娘這兒取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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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神色不變，看著面前的寧氏，心思卻拐到了別處。
　　
' J; S3 ^9 }# d+ U# ~& ]" X) k$ \　　母親喜歡笑，婉柔的，淺淺的，不笑的時候也嫻靜淡然，彷彿那些事都不曾發生在她身上。去年父親過來，酒後失言，說母親就像是山谷裡的蘭花，他強行帶到家中，年年守著她，她素素淡淡，每日笑臉相迎，卻從未再開過一次。
　　
　　趙沉不太懂，也不是很想探究父母之間的感情，他只知道，父親對他有教養之恩，自己該敬重父親的地方要敬他，母親則是他無論如何都要護著的人，即便要頂撞父親。至於父母到底如何，他們表面和和氣氣，他便不好過問。
　　
　　可他遇到了一個名叫阿橘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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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b9 C$ e; j　　她跟母親一樣喜歡蘭花，看蘭花的嫻靜樣子也像極了母親。她在家人面前笑得燦爛明媚，或許母親也曾經這樣笑過，迷了父親的眼？如果母親是父親的蘭花，阿橘就是屬於他的那株，他還沒有父親那麼情深，卻已經決定摘她回家，但他不想像父親一樣，因為摘的時候傷了花根，守不到花開。
　　
+ d: E% G! q/ Z+ d# _/ p$ J　　她不想嫁，他會讓她喜歡上他，心甘情願地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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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G+ Q, `8 }# [" I) S" S　　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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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6 L) q$ t( j2 r& s* }$ X8 _第15章 情敵

　　林竹慢慢發現一個問題，自從趙公子來家裡做過客之後，每當她想找藉口跟弟弟說悄悄話，長姐都會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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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B/ ~6 C. a# m　　已經連續兩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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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不傻，她也不覺得長姐傻，長姐定是從哪裡看出來她對趙公子的好奇了。或許，是她誇趙公子的次數太多，長姐以為她對趙公子有意思，便看得她緊緊的免得她冒失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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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很想告訴長姐讓她放一百個心。不提趙公子比她大了五歲，單看趙公子那張冷冰冰的臉，她也不會喜歡他。面冷的人都霸道，她可不想婚後小心翼翼去哄相公，要嫁也嫁姨父那樣笑容溫柔對姨母千依百順的好男人。但林竹知道自己說了長姐也不會信，便聰明地避開弟弟學功夫那日，準備次日再找機會。
　　
　　阿橘卻盯得她牢牢的。這個妹妹好吃懶做，鬼心思賊多，她已經吃過一次教訓了，不可能再讓她闖禍。妹妹很聰明，找各種藉口甩開她，阿橘不想跟她硬碰惹妹妹懷疑，但她也有自己的辦法。林竹躲開時，她就去盯著弟弟，妹妹總不能去茅廁也要拽著弟弟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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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重九畢竟是個孩子，看不出兩個姐姐的「勾心鬥角」，只是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只要他在家，除了晚上睡覺，兩個姐姐要麼都不在他身邊，要麼就都在他眼前。有幾次他收到二姐的眼色，剛要出去，大姐又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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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8 D3 r8 S% w$ F) R' O! x　　這日趙大哥又問他家裡的事情，林重九把這事說了：「大姐二姐好像在鬧彆扭，二姐瞪了大姐好幾次。」趙大哥對他好，他把他當成自己人。
　　
　　趙沉靜靜聽著，唇角微翹，彷彿親眼看到了林家姐妹倆的玩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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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S) `8 s% _& q# M. A- G* R　　她能猜到是妹妹闖的禍，看來也不是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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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算算，已經九日沒見了，他這麼久不出現在她面前，她是不是安心了很多？
　　
2 ^' F/ d# w( C- [2 r2 M$ b　　趙沉摸摸嘴唇，有點想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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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機會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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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轉眼就要過完，這日早上，天陰沉沉的。
　　
　　柳氏給林賢準備了蓑衣，送他出門時再三叮囑他：「要是雨太大，你就去妹夫家歇一晚，別冒雨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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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賢看看天色，點頭道：「知道，晚飯前我沒回來就肯定是去妹夫家了，你們娘四個早點關門，不用擔心我。」說完看向林重九，皺眉問他：「趙公子有說今天用不用上課嗎？」
　　
　　林重九撓腦袋：「趙大哥說下雨就不用去，可現在沒下雨啊。」
　　
　　林賢還想說什麼，柳氏搶先道：「一會兒我陪小九去河邊，趙公子來了我會勸他早點回去，沒來我就把小九領家來，不會讓他自個兒在河邊玩的，你別擔心，快點去吧，半路下雨該不好走了。」
　　
　　妻子考慮周全，林賢放了心，迅速跨上毛驢匆匆出發了。
　　
　　離林重九往常出門還差一會兒，阿橘站在屋簷下，望著弟弟發呆。
　　
; ~0 [( T. B: y! X* Q　　經過上次那件事，她一直提心吊膽，怕那人再來家裡糾纏，弟弟去見他的日子，便是她過的最煎熬的時候。接連兩次他都沒有動靜，阿橘稍微放了心，可是今天，她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那人不來自家，到底是放棄了，還是沒有機會來？如果是後者，這次他一定不會錯過，只要下雨，他就有藉口來自家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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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 {6 P. L6 K# g: z　　阿橘不太相信自己值得一個富家少爺如此費心思，但她實在怕了那人，寧可謹慎。
　　
　　柳氏領林重九出門前，阿橘追了上去，「娘，如果趙公子來了，人家不會白來，肯定要教小九一會兒，萬一教著教著下雨了，趙公子騎馬不好趕路，按理說該讓小九請他到咱們家避雨，可爹爹不在家，趙公子來不太合適，不如今天就不教了。一會兒見著人，你好好勸勸他，讓他先回家吧。」
　　
　　「知道知道，這天頭還教啥啊，不用你說娘也會勸他回去的，再說人家也未必會來。行了，你快回屋待著去，娘先去河邊瞧瞧。」陰沉沉的天，早晚得有場雨，柳氏原本就沒打算讓兒子學功夫。
　　
- S' o. y, T7 h: ^' G　　阿橘站在門口，目送二人走遠，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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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T+ m; n7 N0 ^) G　　「大姐，你好像很不希望趙公子來咱們家啊？」林竹突然從她身後冒了出來，抱著她胳膊道。
　　
' G) f5 W' d& `! z! M! b　　「你很希望他來？」阿橘不答反問，目光嚴厲，「爹爹不在家，家裡只有小九，他一個大男人來咱們家做什麼？但凡他知點禮，都不該過來。阿竹你都十二了，不小了，往後說話做事之前多想想，別讓外人笑話咱們爹娘不會教女兒。」
　　
7 N0 T! i6 k& Q& T  @  ?　　林竹可沒料到隨口一句竟換來這麼一頓訓斥，很是委屈地道：「我隨便問問，大姐你生什麼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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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擺出一副可憐樣，阿橘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正猶豫如何緩和一下，鼻尖一涼。
　　
　　天上掉雨點了。
　　
4 b, H' r0 o+ ^: v　　阿橘慌忙跑到屋裡，拿了兩把傘出來交給妹妹：「去，你快去追娘跟小九他們！」母親的性子，肯定要去河邊一看究竟的，現在雨點小，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大了，別那人沒來，自家人白白挨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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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 r1 A/ r+ o: A2 F　　林竹懶歸懶，好歹還知道此時不能偷懶，接過傘小跑著去了。
　　
% ?; ^6 D* ^3 D! ?　　阿橘轉身回屋關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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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7 s) }$ U! q) V0 G　　雨點還不密，但柳氏也走得飛快，沒等林竹追上來，她跟林重九已經到了河邊。
　　
　　趙沉跟陳平騎在馬上，看見二人，趙沉迅速催馬過來，到了近前翻身下馬，還沒說話，柳氏先開口了：「這種天頭趙公子何必過來呢，快，快隨我回去避避吧！」沒下雨的時候可以催人回去，這都開始下上了，再催人家走，路上準得挨淋啊，那種事她可做不出來。
　　
- N0 J; E7 A8 |" _9 V) W　　趙沉笑道：「我怕小九過來，正好也有事想交待小九，便過來看看，沒想勞煩伯母走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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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大哥要交待我什麼？」林重九好奇地插嘴。
　　
　　趙沉摸摸他腦袋，歉疚地解釋道：「我要去縣城一趟，大概半個月後才能回，這幾天不能過來教你了。小九好好在家讀書，下月十五再來河邊找我。」過幾日父親要來了，他走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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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9 E) U8 L- {- z　　林重九「啊」了一聲，難掩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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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拍了他後腦勺一下：「啊什麼啊，趙公子有正事要忙，哪能天天教你？」
　　
1 e. D: h" u0 K- o1 H6 j5 W　　林重九噌地躲到趙沉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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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笑著勸道：「雨要下大了，伯母跟小九快點回去吧，我們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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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n5 ^6 ?. r  c7 ^, H: X　　此時林竹撐著傘轉了過來，大聲喊他們。柳氏看看女兒，回頭瞧趙沉已經上了馬，趕緊攔道：「都是小九連累趙公子雨天出門，趙公子快隨我們回家避雨吧，否則讓小九他爹知道我們讓你淋雨回去，準得說我們慢待客人！小九，你坐趙公子前面，先帶他們回咱們家，娘跟你二姐撐傘。」說著把兒子抱了起來往馬上送。
　　
+ y( O; D5 T* D% ?8 F( `5 _+ O　　趙沉只得接住林重九，卻沒有立即出發，等林竹撐傘遮住柳氏後，趙沉扯扯馬繩，低頭道：「伯母好意我心領了，只是伯父不在家，晚輩不好登門打擾。上次我與孟兄相談甚歡，這次便去他那叨擾一番好了，孟兄應該歡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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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c2 k1 m6 b: m  @* v) b5 c& R　　他這樣一說，柳氏頓時笑了，「歡迎歡迎，趙公子看得起仲景是仲景的福氣。那好，小九快領路去吧，記得告訴你孟大哥晌午別做飯，娘做好了給你們送去。」孟家沒有女人，平時仨老爺們瞎湊合，現在貴客登門，還是自家的客人，她當然得好好招待。
　　
: A( T0 N' i9 S0 x　　「那伯母跟二姑娘慢走，我們先去了！」說完，趙沉催馬前行，陳平緊跟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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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望著兩匹馬，想到趙公子為人，路上跟林竹誇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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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b# c1 U: e1 E; z　　阿橘一直在家等著呢，見只有母親跟妹妹回來了，不由問道：「娘，小九呢？」
　　
4 B; c# c9 T' Q0 k, d+ ~( r　　此時雨點已經很密了，柳氏把傘掛到一旁，進屋才道：「小九帶趙公子去仲景家了。唉，這趙公子真是客氣知禮，在富家公子哥兒裡可不常見，小九能結識人家也算是造化了。」
　　
- e5 M. n0 [3 c- s9 ^　　「去仲景家了？」阿橘不可置信地重複出聲，面白如紙。
　　
　　柳氏急著去廚房看家裡都有什麼菜，沒瞧見長女神色變化，林竹聽長姐說出未婚夫名字時就愣了一下，再看她臉色不對，不由湊到阿橘身前，納悶又擔心地問她：「大姐你怎麼了？趙公子想走來著，是娘請趙公子來咱們家，趙公子不好拒絕，顧慮爹爹不在，便提出去孟大哥家，有何不妥嗎？」難道長姐也看出來趙公子對她有意了？不過趙公子禮數週到，今日碰巧避雨而已，應該不會跟孟仲景發生衝突吧？
　　
　　阿橘看看妹妹，強笑道：「沒有，就是覺得咱們家的客人去了孟家，挺……」言罷低頭裝羞，去了書房。
　　
　　林竹困惑地望著她背影，搖搖頭，去自己屋裡待著。
　　
　　阿橘的鎮定在關上書房門那一瞬，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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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 J; Z　　他是故意去孟仲景家的吧，是不是想把兩人的事告訴孟仲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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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3 g: S& G0 m( P6 U　　他會怎麼說，孟仲景會不會信，會不會過來質問她？如果孟仲景問，她該怎麼回答？
　　
* Z3 l* V# }: c6 o4 s/ f　　她不想騙他，可她真的不想讓孟仲景知道自己被人碰過了……
　　
6 r: ~1 V$ V7 ?- s+ P　　阿橘背靠著門，眼淚無聲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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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孟家。
　　
　　孟仲景父子三人已經把趙沉主僕迎了進來。
　　
　　孟家世代種地，家裡有十畝田，日子過得還算可以。去年跟林家結親後，爺仨在老房東邊挨著蓋了三間新房，留著給孟仲景娶媳婦用。孟仲達再等兩三年娶親也不遲，到時候把老房翻新就行了，孟老爹住門房。
　　
0 Z: j; R) J4 W　　現在父子三人依然都住老房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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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2 y  X8 p. O9 X  k　　炕上涼蓆邊角有些破了，地上沒有林家那樣的紅木太師椅，只有三個未曾上漆的木頭板凳。
　　
　　孟老爹本想請趙沉坐坐，可一看對方身上金貴的綢緞衣裳，硬是開不了口。他這輩子見過的最有威嚴的是收田稅的差役，最有錢的就是林賢的妹婿，可此時看著屋裡玉樹臨風的少年，他只覺得戲文裡說的王孫貴胄也不過如此。
　　
, e* w4 X8 u7 I0 ?2 W# G. R4 B　　孟老爹六神無主，求助地看向大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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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侷促，這邊房子也是太舊，孟仲景便對趙沉道：「趙公子，我爹腿腳不便，這幾日一直在吃藥，屋裡有些藥味兒，要不趙公子隨我去東邊坐吧？」岳父不在，他還是叫趙公子更自在。
　　
　　趙沉頷首，拱手朝孟老爹告辭，「晚輩冒昧登門，打擾伯父休息了，伯父在這邊坐，我與孟兄去隔壁敘話。」
　　
6 R) x- @  t& K9 ^　　孟老爹拘謹地「哎」了幾聲，跟在後頭送他出門，孟仲達跟老爹在一起，沒有跟過去，他也嫌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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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孟仲景又把趙沉主僕並林重九請到了東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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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N2 H4 `9 J2 s　　陳平身為下人留在灶房，趙沉三人進了東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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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Z1 X+ s, m( ]( I3 \　　與老房相比，這間給小兩口準備的新房寬敞亮堂，新炕新席新櫃，喜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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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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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8 D5 Z! i0 I　　進屋後，趙沉負手在後，頗有興致地打量屋中擺設。
　　
7 A+ ~! f: H: ?7 t( G　　孟仲景不善言辭，朝林重九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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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j- i6 h- m; g6 W( t　　林重九笑著喊道：「趙大哥，坐炕上吧。」他在孟家就跟在自家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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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轉身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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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9 J% O7 A  S% s0 x" n% o2 T　　孟仲景想到自己每次去林家柳氏都給他端茶，再看看對面面帶微笑的華服男子，忙道：「趙公子先跟小九說說話，我去準備茶水。」幸好因為喜事將近，家裡早早備了茶葉，雖然都是便宜東西，有總比沒有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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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兄不必客氣。」趙沉笑著攔下他，跟著低頭對林重九道：「小九，昨天陳平新聽了一個打虎故事，你去找他，讓他講給你聽。」
　　
; \1 Z+ n4 _% Y9 T9 `0 I, m　　「真的？」林重九興奮地問，沒等趙沉回答便挑開簾子跑了出去：「陳大哥，你快給我講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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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簾落下，遮擋了灶房裡的一大一小。
　　
1 d) p$ M' h% ?' q  V6 S  O　　孟仲景疑惑地看著趙沉，隱約覺得對方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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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就在他的注視下站了起來，走到櫃子前，伸手摸了摸，忽的側首，笑問孟仲景：「孟兄何時迎娶林大姑娘？」
　　
　　之前趙沉坐在門口，孟仲景站在東邊櫃子前，現在趙沉過來，兩人相隔只有幾步。問完之後，趙沉繼續打量櫃子，動作隨意自然，又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氣，彷彿他看的也不是農家櫃子，而是一件貴重陳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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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B1 D+ ?7 S3 ~/ T: D　　這樣的男人，讓孟仲景琢磨不透，為何對方對他甚至林家都如此禮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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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b( r! t4 B' q3 F　　壓下心中疑惑，他客氣回道：「九月初六，趙公子不嫌棄的話，那日有空就來喝杯喜酒吧？」
　　
$ U# d0 b9 f0 h' c. ^/ h　　喜酒？
　　
5 |6 K9 L: k2 s, D2 x0 G　　趙沉笑而不語，目光落在前面的銅鏡上，過了會才低低回道：「孟兄，趙某是做生意的，去過縣城府城京城，南來北往走過很多地方，美人也見過不少，不過要說美貌，絕沒有人能比過阿橘。孟兄早早與阿橘定下婚事，當真豔福不淺，令趙某欣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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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w5 p7 ^& T, `) z　　近似喃喃自語的話裡，有不加掩飾的惋惜和羨慕。
　　
' R) {% q4 W( g　　孟仲景錯愕地看他。男人側臉對他，那容貌絕俗，那氣度清冷，即便他嘴角噙著笑。
　　
$ t2 g( j+ S1 B  f. `( X　　只是，在自己面前談論未婚妻的容貌，是不是不太合適？還有，他竟然直呼阿橘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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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P# }6 C　　孟仲景震驚地不知該說些什麼。
　　
　　趙沉彷彿並未察覺自己失言，轉而又道：「不過娶妻娶賢，容貌出眾反易招惹事端，就像做生意，貨物太好，搶的人就多了，有時候明明我先訂了貨，就因為對手開出的條件更好，貨主便背信棄義，轉手賣與旁人。孟兄，若我是你，寧可娶個容貌略差些的，也勝過妻子過於美貌被他人看上，半路劫了姻緣。」
　　
　　他緩緩轉過身，正對孟仲景，面帶淺笑，一雙鳳眼裡卻意味深長，更有勢在必得。
　　
: D2 w# h* b" v* r  E" ]　　是個男人，都能看懂聽懂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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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9 ]- ]. g6 k7 z- D　　孟仲景雙手握拳，盯著對面的富家公子冷聲質問：「趙公子到底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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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剛要說話，林重九聽完故事回來了，便朝孟仲景笑笑：「沒什麼，只是趙某與孟兄性情相投，忍不住說了幾句肺腑之言。」言罷將林重九招到身旁，低頭問他：「小九可還記得性情相投是何意？」
　　
$ x# ?% S! B1 s. F' N% l5 W　　「知道啊，喜歡一樣的東西就叫性情相投，好比我跟趙大哥都喜歡練功夫。」林重九仰頭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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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獎勵地拍拍他肩膀，緊接著正色對二人道：「孟兄，小九，我家中有事不得不走，方才礙於伯母盛情不好拒絕，眼下耽擱這麼久，必須動身了。小九回去後替我跟你娘賠個不是，改日我親自登門賠罪，告辭。」
　　
  P3 _4 J9 \+ p. |+ F4 f　　林重九愕然，趙沉已經走了出去。
　　
. D1 n* k" @5 r3 a* h& ?& Q# R* |　　「趙大哥，你，雨這麼大，我給你拿把傘吧？」林重九急著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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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4 q! Z% s0 d　　「不必，小九好好練武，下個月我再教你！」趙沉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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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已是大雨滂沱，男人身影很快便被雨水遮掩，朦朧不清。林重九想要追上去，被趙沉按住肩膀。門口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林重九懊惱又擔心：「這麼大的雨，到底有什麼急事非走不可啊，一會兒娘知道我沒留住趙大哥，肯定要生氣了！」
　　
　　「小九很喜歡他？」孟仲景站在他身後，神情複雜地問。
　　
　　林重九眼巴巴望著門口：「喜歡啊，趙大哥那麼厲害，我最佩服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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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D# B/ c' X# g6 p- y　　孟仲景動了動嘴，到底沒有開口，抬眼，院中雨聲劈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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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到了當日趙公子去林家做客，林賢夫妻對他的熱情。論容貌身份才學，他沒有一樣比得過那個趙公子，如果不是他認識阿橘早，提前定了親，林賢夫妻肯定不會把長女許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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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o7 P* m- L& g$ ^! V2 H　　現在，那人注定要跟他搶阿橘了，林賢夫妻會不會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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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 ^$ O8 s　　她呢？她會不會喜歡上趙公子？
　　
- h5 U( M; x7 t　　孟仲景心亂如麻。
　　
- R$ }5 K  j$ K2 J　　身後久久沒有聲音，林重九回頭，見他臉色鐵青，不由問道：「孟大哥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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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仲景低頭看林重九，可他能跟一個孩子說什麼？林重九被那人救了性命還跟他學武，都把對方看成最敬佩的人了。別說林重九，就是林賢夫妻，他把趙公子那番話說了，他們也不會信吧？他自己不也是嗎，如果不是親耳所聞，他怎麼都料不到客氣知禮的人竟然藏了那種心思。
　　
　　他只能跟她說，讓她防著他。
　　
, y6 `" O* P; ~4 g6 b　　可是，她會信嗎？她知道了，會不會生出別的心思，或許，她已經知道了？
　　
' W: _; e' G" M, `: P! g9 R( i+ j　　孟仲景突然很想見阿橘一面。
　　
5 L( Z4 w) L6 J% I　　「小九，趙公子走了，我送你回家，順便告訴你娘一聲。」傘就在旁邊放著，孟仲景撐開傘，先站到門外，再將林重九拉到身邊，搭著他肩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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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重九乖乖跟在准姐夫身邊。風將雨吹到他身上，他仰頭，發現傘大部分都在自己這邊。孟大哥一直都對他很好，可現在他只擔心剛剛騎馬離開的趙大哥，這麼大的雨，他都不怕挨澆嗎？路上千萬別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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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 g9 }6 ~( ~! P& X6 q9 r/ M　　兩人各有心思，不知不覺到了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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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重九大聲喊道：「娘，趙大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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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在廚房擇菜呢，聽到聲音有點不敢相信，匆忙放下菜往門口跑，就見孟仲景撐傘送兒子回來了。雨太大，她就站在房簷下問他們：「趙公子走了？好好的怎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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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2 @8 R4 a4 }　　孟仲景沒有馬上回答她，他舉著傘，早在西廂房門被推開時，他就望了過去，看門口匆匆出現的姑娘。她出來的這麼快，是因為意外趙公子的離開嗎？她臉上的震驚在看到他後突然變成了慌亂不安，甚至片刻怔愣後逃也似的退了回去，是怕被他發現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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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j! ^6 T! ]/ l) S4 d0 I　　像是不小心咬破膽，孟仲景滿心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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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催他，孟仲景終於回神，將那人離開時的說辭重複了一遍，「我想留人，可他走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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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面孔被傘遮了大半，柳氏也沒有細看，望著門口嗔怪道：「這個趙公子，怎麼這麼不顧惜身體啊，早知道，早知道他非走不可，在河邊時我就不勸他過來避雨了，還能少澆點雨，真是……」
　　
　　雖是責怪，終究還是出自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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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e: e5 ]* j6 {7 G) k　　孟仲景母親早逝，小時候來林家玩，柳氏常常用這種口吻說他，與阿橘定親後更是把他當兒子一般看待，此時聽柳氏用同樣的語氣關心一個想要跟他搶未婚妻的人，孟仲景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 r! A6 {- l$ M7 c: R4 I% f; D　　「嬸子你忙，我送小九回屋，馬上就回去了。」他推著林重九肩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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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e* {' `( f　　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柳氏也沒跟他客套，繼續擇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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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十幾步路，孟仲景心中百轉千回，最後還是忍不住小聲叮囑林重九：「小九，大哥有話想跟你大姐說，我去後門那邊等她，你去跟她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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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林重九常常做，嘿嘿笑他，趙沉眼下哪能笑得出來，摸摸他腦袋，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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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重九自己拿了把傘，去廂房找長姐。
　　
　　林竹在裡面炕上看書呢，阿橘坐在外間神不守舍。門突然被推開，她嚇了一跳，抬頭卻見弟弟在門口朝她擠眉弄眼。她愣了愣，提著心湊過去，果然是孟仲景要見她。
　　
4 i1 @# q& Y6 t* W　　阿橘不敢去見，可她又不得不去，總得知道那人到底跟孟仲景說了什麼。
　　
　　她拿了傘，看看對面廚房，佯裝鎮定去了後院。
　　
& m, s* y; i& U( [( ?: A　　林重九關上堂屋後門，然後坐在桌子旁假裝看書，像以前一樣替他們守著，不讓旁人去後面。
　　
* W, K; t4 l6 b" `　　身後傳來關門聲，阿橘看看前面的院門，咬咬牙，忐忑地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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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開開，孟仲景已經在那裡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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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瓢潑，外面應該不會有人，可孟仲景還是謹慎地把傘收了起來，背靠門牆而立，渾身濕透。
　　
2 ]& @9 z' ^7 z: N" d- U* p  V　　傘低，阿橘才瞥見男人胸口，便再也不敢往上看，捂著嘴哭了出來。
　　
　　被強迫時的屈.辱，這些日子的擔驚受怕，在看見自己喜歡的男人時，全都化成眼淚滾落。此時此刻，她沒有心思去想該如何隱瞞，她只是覺得委屈，只想被人護著，被自己的男人安撫。
　　
　　她撐著傘，站在半開的門與牆壁中間，遲遲沒有動作。孟仲景等不下去，低頭去看傘下的人，卻對上她失聲痛哭的模樣。孟仲景登時慌了，丟了手中傘，急急鑽到她傘下，不敢碰她，只搶過傘替她撐著，心疼地問她：「阿橘你哭啥？你怎麼哭了？」
　　
3 `, x$ c) a; y  N9 S( q! q　　想碰不敢碰，一顆心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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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救人

% W% ]' _& M. {& L　　哭成這樣，阿橘知道瞞不下去，低頭，哽嚥著問他：「他都跟你說了什麼？」
　　
3 ]4 L6 \$ l. {　　沒有指名道姓，孟仲景卻明白她說的是誰，同時也確定，那人真的找過阿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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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S3 Z" p. t( m( L- G　　他呆呆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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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側對他站著，鬢髮被風吹動，沾了淚的白皙臉龐在瓢潑大雨中越發顯得可憐無助。
　　
* P3 E; o& C' @' C+ F  ]　　這麼多年，孟仲景第一次看到心上人哭得如此傷心。他很想抱她，可他身上都濕了，只得攥著拳壓下那股衝動：「他說你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他要跟我搶你。阿橘，你，他是不是欺負你了？」她看似嬌柔卻不嬌氣怯懦，小時候一起玩時摔了，她都不會哭，如果那人只是言語逼迫，她不會哭成這樣。
　　
4 r0 f$ _' D/ R& T　　眼前浮現那人意味深長的笑，孟仲景越想越恨，「他，我去殺了他！」
　　
　　阿橘大驚，想也不想拽住他，對上他憤怒的眼睛，她眼淚流得越凶：「你別莽撞，他，他只是抱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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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 l9 Y: e9 L0 [8 ]　　「他什麼時候抱得你！」孟仲景恨得聲音都抬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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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樣，阿橘更怕，低頭哭了起來：「那天他來做客，我爹他們都在歇晌，我在書房看書，他突然就闖了進來……他逼我嫁他，我不答應，他就走了……仲景，我，我被他碰了，你會不會嫌棄我不想娶我了……」
　　
　　哭得肝腸寸斷，生怕他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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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 W. r6 {  o- ~6 g　　孟仲景卻鬆了口氣，雖然恨意未減，萬幸她沒有真的出事，還是他的。
　　
　　看她淚水不斷，孟仲景心疼之餘又有種歡喜，她哭，不就證明她對那個趙公子沒有動心嗎？
　　
　　拉住她手緊緊握住，孟仲景笨拙又堅定地安撫：「阿橘別哭，我怎麼會嫌棄你？都是我沒用才害你被他欺.辱！阿橘你等著，他再敢動歪心思我拼了命也要護著你！」
　　
　　他的手是涼的，卻暖了她的心，阿橘哽嚥著點頭，眼淚落到他手背上：「仲景，上次的事，咱們忍了吧，他那種人，咱們惹不起。以後我會躲著他，絕不單獨待著，仲景你也別招惹他，咱們很快就成親了，我不想你出事，我也不想惹怒他，要是他把那事傳出去，我沒臉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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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n: u4 E1 y  C. Y+ W　　孟仲景能怎麼說？
　　
　　她哭個不停，他鬆了她手，試探著幫她擦淚，碰一下頓住，確定她不反感，終於放了心，指腹顫抖著輕撫她細膩臉龐。
　　
) H' v- _5 A3 C6 ?2 |; s! s　　村裡規矩少，定親後兩人私底下也見過幾次，這樣的年紀，孟仲景再老實也是個男人，情.熱時難免想做點什麼，只是阿橘臉皮薄，碰手都不給，可現在，阿橘沒有躲，反而貪戀他粗糙的指腹。這是她即將嫁的男人，他憐惜她，動作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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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6 B* F; H' o* s( q% u# T% [　　她像夢裡一般乖順，孟仲景的心疼慢慢變成悸動，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她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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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 O1 H" a; n' h8 M1 Y9 x) ^　　那裡，他還沒有碰過，卻被人先嘗了。
　　
  X( d8 N! _3 W2 o$ ?$ O/ T5 K- I　　「阿橘，我，我……」渴望又不太敢。
　　
　　阿橘困惑地抬頭，桃花眼裡淚意朦朧，楚楚可憐又更加動人。孟仲景喉頭一滾，手下移扶住她下巴，低頭湊了上去。到底心虛，閉著眼睛慢慢靠近，盼著她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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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 @/ C+ W$ R( ?  k$ L! ~　　男人臉龐越來越近，阿橘心跳如鼓，心慌意亂猶豫不決中，眼前突然閃過另一張面孔。阿橘面色一白，迅速退開，偏頭不敢看他，過了會兒，微低著頭去接傘：「回去吧，讓人瞧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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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仲景攥著傘把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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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J1 M. a8 J% o1 j　　阿橘不得不抬眼看他，目光才對上，臉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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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樣，孟仲景鼓起勇氣，抓緊她手，聲音低啞：「阿橘，給我親一下，就一下。」
　　
　　阿橘腦袋快垂到胸口了，搖頭不語。
　　
　　孟仲景不由攥緊了她手，小小的，當真柔若無骨。他看看她手，再看看她紅紅的臉，猶豫開口：「阿橘，他，他好像下了決心要娶你，他，他有錢有貌，在你爹娘面前謙謙有禮，你爹娘還有小九都喜歡他。萬一，萬一他們想讓你嫁他，你……」
　　
　　「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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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羞澀緊張都隨著他的話音而散，阿橘倏地抽回手，仰頭看他：「我跟你從小就認識，你對我好，我心裡歡喜，你來提親，我應了，只要你不嫌棄我，我便一心一意嫁你，誰逼我我也不會改主意。仲景，這話我只說一次，如果你以後還懷疑我是那種攀龍附鳳的人，我無法可說！」
　　
7 \& j0 a3 g* K: P8 D+ W' X+ Y　　她含淚的眸子倔強又委屈，孟仲景慌了，連忙賠罪：「阿橘你別生氣，我，我就是害怕，怕你看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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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W5 h' \6 a7 k/ g　　他結結巴巴，在她的注視下臉都有些紅了，阿橘心裡一軟，搶過傘，轉身時才小聲道：「胡思亂想什麼，真看不上你，去年就不會答應……」到底羞澀，沒有說完便急急轉到門後，把人關在了門外。
　　
& e, Y) y5 V( }/ }. _　　孟仲景傻傻地站在原地，縱然大雨迎頭澆下，心裡也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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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P' T' l" C/ H/ h; @+ B　　「你怎麼還不走？」正美著，門內傳來她小聲催促。
　　
　　孟仲景越發高興，知道她擔心自己，也沒有再磨蹭，一邊撐開傘一邊回她：「這就走。阿橘你別怕，等我娶了你，保管不讓你再被人欺負！」
　　
: }4 a3 ?! y; D% v. Z- s7 K/ g　　阿橘沒應聲。
　　
　　等了會兒，聽孟仲景真的走了，她摸摸剛剛被他攥著的傘柄，這些日子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踏實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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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父跟知縣有些交情，那人既然頻繁出入鄉下，應該也沒有太大來頭，只要她不再給他近身機會，他也做不了什麼。若他真敢做出逼迫良家女子之事，父親好歹也是個秀才，可以去告官，他別指望他們會忍氣吞聲任他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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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她跟孟仲景說清楚了，他不嫌棄她，她真的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
　　
' w( @0 ]& `0 S; z, m% w　　大雨在黃昏時轉小，淅淅瀝瀝又連續下了兩日，終於放晴。
　　
9 Y$ E2 x: |( [5 l. D　　雨後田地裡野草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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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賢只有月中月底各有一日假，想下地拔草都不行，又捨不得妻子女兒幹這種力氣活，往年便請人幫忙。一天四十個錢，四畝地加起來最多兩日也能收拾完，很多人都願意掙這份輕鬆錢。林家跟孟家結親後，孟仲景主動幫忙，準女婿熱情，柳氏不好提錢的事，便叫他來家裡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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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仲景實誠，如果他拖兩日干完，就能趁在林家吃飯時見兩次未婚妻，但他不好意思，上午就把兩畝花生地裡的草拔完了。孟仲達在忙活自家的地，柳氏讓林重九跟孟仲景一起下地，林重九雖然也幫忙，畢竟是小孩子，主要還是孟仲景干的。
& _( Y/ O% v1 }7 A( m+ Q8 L+ n5 P　　
, p: _' n9 ^  y5 G: q, H　　只有準女婿一個人，晌午擺飯時柳氏故意讓阿橘端菜上去。農家可沒有那麼多規矩，她很滿意孟仲景這個女婿，願意給他點甜頭嘗嘗，她跟林賢定親那會兒，林賢總找各種藉口去見她，她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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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不去，反而被母親打趣得更厲害，再加上前陣子煩心事多，知道孟仲景擔心她變心，她忍著羞，紅著臉端菜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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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T) Q& o; o, \　　看見她，孟仲景緊張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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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0 L0 I. w# m4 \  o5 @, k　　阿橘羞答答看他一眼，放好菜碟馬上就出去了，出門時聽到裡面傳來弟弟嘿嘿的笑聲。
　　
　　夏日的陽光明媚到刺眼，阿橘目光從花壇裡掃過，那裡蘭花新鮮動人，她眼角眉梢也都是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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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r$ J$ P) B　　如果那人再也不出現該多好，她便一直都能這樣安心地過下去了。
　　
　　歇過晌後，孟仲景領著林重九前往林家棒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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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F2 k. f, X$ C　　棒子頂端已經冒須了，秧苗直挺，比孟仲景都高。他讓林重九跟在自己旁邊，他拔過的草成堆了，林重九負責抱出去，也是想讓林重九輕鬆一點。
　　
9 F1 }6 m: f1 i  _　　周圍全是碧綠的棒子桿兒，孟仲景彎著腰往前走，偶爾脖子不小心碰到葉子邊緣，便多出一道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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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 X+ w6 f: J5 p　　正低頭拔草，前面忽然傳來匆匆的跑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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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y# k/ M: K　　孟仲景皺眉，凝神傾聽，聽到重物落地聲，隨之而來的是掙扎動靜。他心中生疑，猶豫要不要過去，那邊突的響起男人粗噶大罵：「我叫你踢！臭娘們你還踢啊！今兒個我先爽利一回，回頭就把你賣到窯.子去，叫你踢我！」被他罵的人可能被堵住了嘴，只有嗚嗚掙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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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音孟仲景記得，是隔壁村子一個混混，曾經還言語冒犯過阿橘。
　　
　　裂帛聲驟然傳來，一看又是要糟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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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2 V: V+ b! Y& ~$ y5 r　　「王五你住手！」孟仲景大怒，不顧棒子葉割人，大步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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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8 R$ a* {7 w0 W　　對方沒有回應，只再次響起沉重的跑步聲，孟仲景跑得更急，近了，一眼瞧見王五肩膀下夾著一個白裙姑娘。姑娘批頭散髮看不清面孔，大半個肩膀卻都露著，孟仲景沒有多看，快跑幾步沖上去，拽住王五肩膀就給了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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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 ?% I2 p6 [+ @$ ^$ h7 s4 D　　孟仲景生的魁梧高大，王五個頭也不矮，卻瘦了很多，加上之前費了一番力氣，一拳就倒了下去。認出孟仲景，他呸了一聲，就那樣躺在地上罵道：「孟仲景你最好別壞我好事，否則別怪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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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7 y2 |6 J8 T& \; Z　　話未說完，被孟仲景又砸了一拳，自知不敵，王五憤恨不甘瞥了一眼那邊地上趴著的姑娘，匆匆跑了。
　　
  P7 c# Z3 m" y3 A　　孟仲景還想再追，身後響起女人急切的嗚咽，他情不自禁回頭，然後就愣住了。
　　
- g3 O5 m$ v2 j& W　　那姑娘仰著頭，面容終於從滿頭長發中露了出來，膚白唇紅，望著他的桃花眼裡淚水漣漣，乍一看，他險些錯認成未婚妻，但失神也只是一瞬，除了眼睛，兩人並沒有任何相似。孟仲景剛要開口，姑娘一個掙紮起身的動作，肩頭衣衫毫無預兆掉了下去，整個上半身都暴.露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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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 M5 W" F; m0 a- Y1 E　　孟仲景立即轉過身去，腦海裡卻依然是那片白.花花的身子，心跳有些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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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我，我……」
　　
! G$ _# t% H5 {+ l: X. U% ]. ^, u　　「孟大哥，你在跟人打架嗎？」遠處傳來林重九焦急的喊聲。
　　
' b  y) T" X: p& \　　孟仲景大急。這種情形被林重九看見，回頭說出去不但姑娘名聲沒了，他也不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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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我閉上眼睛幫你把手鬆開，你快穿上衣裳吧！」
　　
　　白裙姑娘沒有反對，呆呆地看著前面高大的身影。
　　
. B! C5 l$ C. B2 K) W) m* A% F　　林重九腳步聲越來越近，孟仲景沒有時間猶豫，閉上眼睛繞到姑娘身後，幫她解手上衣帶，「冒犯了。」
　　
; a  e! R) T. h. ?　　他力氣大，很快便扯開，之後迅速起身，背對她道：「我去攔住弟弟，姑娘收拾好後快走吧！」
　　
　　「嗯人別走！」 白裙女子恢復自由後立即拿走口中帕子，哭著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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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0 m, m) q* x, n2 G/ n1 i　　孟仲景腳步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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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裙女子見了，心中稍安，邊顫抖著系衣裳邊哭：「嗯人救救我吧，我左腳扭傷了，這裡又人生地不熟，根本走不遠，恩人，求你救救我，我怕那人還沒有走遠，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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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聲音嬌柔，哭起來更是哀婉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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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n5 Q7 ~2 R% L& s# k6 D8 r　　孟仲景心生惻隱，可他家裡沒有女眷，不可能收留她，正好那邊林重九走了過來，他心中一動：「姑娘，你，你在此稍等，我去尋，我讓弟弟去尋女眷扶你回村。」他原打算讓林重九在這裡守著對方，畢竟他一個大男人不好跟她單獨待在一起，但又怕王五折回來，只得臨時改了口。
　　
　　「多謝恩人，恩人肯搭救如娘，如娘全聽恩人安排。」
　　
4 M$ v2 \2 w1 }7 U% b　　名為如娘的女子斜腿跪坐在地上，低頭哭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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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福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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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仲景對林重九簡單解釋了一下，隨後打發他快去請柳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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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重九好奇地瞅瞅那邊跪坐的白裙姑娘，轉身跑了。
　　
　　幽幽的棒子地裡就只剩一男一女。
　　
　　孟仲景從來沒有跟陌生女人單獨待在一起過，特別是他還不小心看了人家身子，念頭一起，心頭莫名發慌。他不敢轉身，猶豫片刻後問：「姑娘你能走幾步嗎？咱們去地邊上等吧？」到了地邊，他站在外面，讓她藏裡頭，柳氏來了也好看些。
　　
/ c+ L) v: N( ~3 ]  W; z　　衣裳被扯爛了，如娘正在給肩頭衣衫打結，聽到這話，她看向遠處背對自己的男人，隨即低下頭，「嗯人稍等，我收拾好便起來試試。」
　　
　　這意思就是還沒收拾好了，孟仲景有些不自在，抬腳準備再往前面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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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娘卻急了：「嗯人你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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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Y* ?1 ]0 z, T! X　　她聲音慌亂，孟仲景忙頓住腳步，尷尬道：「我去那邊……」又覺得直接說出來好像更不合適。
　　
  P7 ^0 U4 ~8 F/ F: U　　他支支吾吾，如娘不由笑了，只是很快又羞澀地道：「嗯人無需避諱，恩人救了我，我信恩人乃正人君子。好了，如娘收拾妥了，恩人可以轉過來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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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c4 z- D, F# I' M( z( @5 {0 ?　　她這樣說，孟仲景情不自禁就轉了過去。
　　
% F- ~2 @- h0 b4 ^! Q3 G% `. R2 X　　如娘依然跪坐著，長發垂在身後，臉龐全部露了出來。她生的並不算出眾，勝在膚色白皙，眼睛靈動，身上有種特招人憐惜的柔媚，放在村子裡，比不過林家姐妹，但也算是出挑的了。孟仲景轉過來時，如娘朝他感激地笑笑，轉瞬垂眸扭頭，一縷長發從臉側落下來，楚楚可憐。
　　
　　孟仲景不由多看了一眼。
　　
# D  I3 `" B' }! B4 ~( e9 @　　如娘臉紅了，頭垂得更低，小聲問他：「如娘姓何，恩人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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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覺自己的失態，孟仲景急忙側身，結巴道：「我，我姓孟。」
　　
　　如娘抬眼看他。男人臉龐麥黃，一看就是常年下地干活的，但他生的還算俊朗，身材高大，給人很可靠的感覺。跟她見過的那些高門子弟相比，這個農夫身份上一無是處，可她這樣姿色的「瘦馬」，能夠嫁給他安安穩穩過一輩子，遠勝於被人賣來賣去被迫伺候各種老男人，甚至慘死後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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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X4 H# {5 K　　她還是清白身，他看起來也老實，她自信能獲得他疼愛，再加上身上的百兩銀子，婚後日子定能和順。至於賣身契，只要她把事情辦妥，趙公子那樣的人，絕不會食言。
　　
　　「孟大哥，我，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如娘忐忑地問。
　　
　　她貌不驚人，聲音卻嬌柔似水，孟仲景越發不自在，含糊應了聲，催她：「你試試能不能走幾步？能的話咱們去地頭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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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2 O; Y: d# p　　「嗯。」如娘一手撐地，慢慢站了起來。
　　
　　孟仲景用餘光看著她，見她站穩了，他鬆了口氣，下一刻卻見她身子一歪，驚叫著朝前撲了下去。孟仲景大驚，想也不想迎上去扶她，他攥住她雙肩，如娘直接撲到了他懷裡。孟仲景最先感受到姑娘豐滿的胸.脯，下一刻她雙手就扶上了他腰，孟仲景不由想推開她，手卻碰到她細得驚人的腰肢。
　　
; P$ G/ w# P1 r! \( K' c! f　　真的很細，不堪一握。
　　
　　身體僵硬，孟仲景有片刻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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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d) E& n: k5 @6 ]　　「孟大哥，我……」如娘不安地推他。
　　
. i; E0 S  V3 h( Q　　孟仲景回神，忙收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急急扶正她肩膀，剛想詢問，對上一雙含淚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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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o& X  k6 M$ H　　「孟大哥，我走不了路了，我左腿會不會廢了啊？」如娘仰頭看他，神色淒婉。
　　
　　這樣無助又好像只能依靠他的話語，孟仲景沒從任何人口中聽過。
　　
7 V$ X" |! G9 ^　　他皺眉看向她腳，先扶人坐到地上，這才蹲在她面前，對著她腳問：「你是何時扭到的？」
　　
; w! I/ G1 X7 Q　　如娘低頭落淚：「就是方才，被他追趕的時候不小心摔了。」
　　
　　孟仲景不是郎中，只能笨拙安撫道：「你先別急，一會兒我請郎中給你看看，應該沒事的。」
　　
　　如娘抬頭，感激地看著他：「謝謝孟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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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仲景不敢與她直視，沉默片刻後忽的發現兩人挨得過於近了，連忙起身退開幾步。身後安安靜靜，沒有話說時間好像更難捱，孟仲景想了想，好奇地問她：「你是哪裡人？怎麼來了這裡？」看她身上的料子，似乎是有錢人家的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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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K6 e0 ?3 }# j　　如娘神情恍惚，過了會兒才嘆道：「我是揚州人，家裡發水來登州尋親，不想親人早已搬去別處，我想繼續打聽他們的消息，隨身兩個僕人卻不想再跟隨於我，回江南去了。我自己四處打聽，碰巧路過此地，遇到方才那人，本以為他知道，哪想竟騙我來了此處……孟大哥，求求你了，求你收留我一段時日好不好？我身上還有些銀錢，我都給你，求你幫幫我吧，我再也不敢自己出門了！」
　　
　　她泫然欲泣，孟仲景忙道：「你別急，你傷成這樣，先留在這邊養傷吧，其他的以後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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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g; {  `) ?! `　　「嗯，我全聽孟大哥的。」如娘低頭，把貼身藏著的荷包遞給孟仲景：「孟大哥，這一百兩銀子是我的全部積蓄了，你給我請醫看病都需要錢，都從這裡拿吧，剩下的就算是如娘謝你的救命之恩收留之恩，請孟大哥一定要收下。」
　　
　　一百兩？
　　
　　孟仲景愣了一下，詫異她一個姑娘竟然敢帶這麼多錢趕路，跟著連聲推辭道：「不用不用，請郎中花不了幾個錢，你快自己留著吧，以後尋親都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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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娘堅決要給，孟仲景無論如何也不肯收，僵持之際，柳氏母子來了。林竹也想來看熱鬧的，柳氏訓了她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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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仲景趕緊迎了上去，把救人之事還有如娘來歷快速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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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站得有些遠，如娘忐忑又茫然地看著他們，等柳氏抱著衣裳和善地走過來，她怯怯喊了聲「孟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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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7 n8 D4 Y# y  H4 c# k　　孟仲景忙在旁邊解釋道：「何姑娘誤會了，這是我林嬸兒。」
　　
　　如娘臉上一紅，馬上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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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w' q3 v- D* d, z" y5 [0 I. w　　柳氏早就把如娘打量了一番。跟長女年紀相仿，衣衫有些亂，坐在那兒可憐巴巴的。那個王五她也認得，是遠近村人嫌惡的混混，幾乎路上撞見個姑娘都要說幾句渾話，兩個女兒都碰見過。柳氏痛恨王五，對如娘就越發同情，先讓孟仲景領林重九去地邊，她幫如娘換上自己一件衫子。衫子是年初小柳氏送她的，柳氏嫌顏色太鮮豔，一直沒穿，阿橘倒是想拿她的衣裳，柳氏怕村人看衣裳認人誤會了，沒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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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刻鐘後，柳氏扶著如娘進了自家院子，林重九跟在她們旁邊，孟仲景去鎮上請郎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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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K" ^0 L$ u0 L" G9 g' \$ F　　阿橘讓母親把人扶到姐妹倆的廂房。
　　
　　都是姑娘家，最恨不外是被男人欺負，阿橘很同情如娘，在如娘落淚時柔聲安撫。柳氏也在旁邊陪了一陣，後來覺得小姑娘們更能說到一處，便領著兒子去了上房。
1 s8 w( g" u* e1 Q2 [1 S/ M　　
6 j. W% _( O# K4 j7 B* Z　　長輩離去，如娘放得開了些，歉疚地對阿橘姐妹道：「給大姑娘二姑娘添麻煩了，一會兒孟大哥回來，我就隨他去他們家，不好繼續勞煩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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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正在備茶，聞言頓時怔住，扭頭看去，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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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朝長姐遞個眼色，然後她湊到如娘身前，好奇地問：「何姐姐，孟大哥說要你去他家住？」
　　
, Z/ J3 h8 s. L( T　　如娘搖搖頭，眼裡有絲困惑：「可孟大哥救了我，他答應會收留我容我養傷，我不住他家，難道還要麻煩你們？對了二姑娘，孟大哥跟你們是什麼關係啊？怎麼孟大哥會托你們照顧我？他家裡人呢？方才他急著去給我請郎中，我沒來得及問。」
　　
6 Z5 i5 H% M# H- d, K2 i　　這話怎麼聽怎麼刺耳，林竹擔憂地看向長姐，不知她能不能聽出點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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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9 n6 P8 G& T6 X" c* u6 Y　　阿橘朝二人笑笑，端起茶壺道：「你們先聊，我去倒水。」說著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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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目送長姐離去，眼簾一抬一落，心中已有了主意，只跟如娘介紹孟家的事。
　　
+ h* C" R+ O1 G9 t7 D　　那邊阿橘到了廚房，臉色終於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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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o) B0 B; `3 H6 g5 P2 J; z　　不知道為什麼，聽如娘親暱地喊未婚夫孟大哥，她有點不舒服，可孟仲景救了她，不喊孟大哥喊什麼？阿橘笑自己不該亂想，但聽到如娘說孟仲景答應收留她，還急著去給她請郎中，心裡的酸澀就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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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W  q- y2 G% p1 s　　其實孟仲景為人熱心，做這些再正常不過，可聽如娘一口一個孟大哥，語氣裡滿是信賴依仗，她真的管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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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是她多想了吧？不提如娘如何，孟仲景對她的心她還是信的，再說，如娘長得沒她好看……
　　
　　阿橘從不以貌取人，但此時此刻，只有這個念頭能讓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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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F- X3 @5 a! h( G; r$ `, b　　泡好茶，她端著東西回去了。
　　
. Z2 g7 X1 G" D' [$ h2 ?) t　　林竹一直等著她呢，等阿橘將茶壺放好了，她才打趣似的對如娘道：「孟大哥跟我們家的關係啊，嘿嘿，他是我准姐夫，九月就要迎娶我大姐過門了。」如娘真有那種心思，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露馬腳。
　　
　　阿橘臉上一熱，轉身嗔她：「就你話多……」話沒說完，卻瞥見如娘震驚的模樣，她微微張著嘴，臉色蒼白，眼中除了難以置信，還有無法掩飾的失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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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n0 F" x5 ?/ b　　阿橘如鯁在喉，知道孟仲景跟她定親，她失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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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心裡也不大痛快，故意問道：「何姐姐你怎麼了？腳疼了嗎？」
　　
　　如娘看看她，飛快低下頭，攥了攥袖口，好一會兒才道：「沒，沒什麼，只是沒想到孟大哥已經定親了。」說著抬起頭，頗為羨慕地看著阿橘：「孟大哥儀表堂堂又一副俠義心腸，大姑娘真有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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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還沒理清心頭到底是什麼滋味兒，林竹不高興了，馬上回道：「孟大哥是好，可我大姐溫柔貌美，知書達理，能娶到我大姐，孟大哥有福氣才是！」隨便找個村人問問，都是誇孟仲景福大，沒有她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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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竹！」阿橘不滿地瞪了妹妹一眼。她跟孟仲景互相喜歡，所以兩人關於福氣的話她都不愛聽，好像誰高攀了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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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撇撇嘴，趴到炕頭看書去了。孟仲景如何她不管，但誰敢欺負到她大姐頭上，她給她好看！
　　
　　阿橘看看低頭不語的如娘，轉身把茶水端了過去，客套兩句後不再多說，沒了先前的熱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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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娘明顯對孟仲景有旁的心思，阿橘自認沒那麼大度量。孟仲景……阿橘咬咬唇，很快打消那個念頭，孟仲景不是那種人。
　　
# m' W9 Z/ ?. D- m　　沒人說話，屋裡靜悄悄的，如娘捧著茶，悄悄打量阿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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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公子命她在七月前哄孟仲景要她，旁的什麼都沒有多說，但見到這位林家大姑娘，她隱約有了個猜測，得知孟仲景與阿橘有婚約後，就更加確定了。
　　
2 h9 ^$ w, ?9 L, {2 t　　她無聲嘆了口氣。
　　
　　能讓那樣的男人如此費心，這位林大姑娘的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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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拈酸

　　孟仲景從平時交好的村人家裡借了驢車，很快就把郎中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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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w# A: x0 H& ?7 v& u9 [" i! I　　郎中進了西廂房，孟仲景隨林重九坐在上房堂屋，目光不時飄向廂房那邊。
　　
　　廂房裡，柳氏母女三人圍在旁邊，看郎中給如娘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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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_  Y' P0 T! m3 ^" i6 V　　褲腿挽起來，襪子褪到腳踝，別提老郎中，就是柳氏三人都看愣了，萬萬沒料到如娘貌不驚人，身上肌膚卻白如新雪滑如凝脂，還有那隻腳，明顯是裹過的，不是很厲害那種，但也比林竹的小。
　　
# N  t- |  J" [2 i　　被這麼多人盯著，如娘羞澀地低下頭，髮絲垂落，六分顏色也變成了八分。
　　
　　阿橘收回視線，轉到妹妹身後，不再看那邊。
　　
  `8 e4 p* ]+ a　　很快老郎中就得出診斷，如娘傷得不重，按時上藥好好休養，三日後就能正常走動了。
　　
: F* a" m+ T8 u: L4 X/ p) O1 {% A　　如娘想付診費藥錢，柳氏怎麼可能讓她一個可憐孤女掏錢，留兩個女兒照顧如娘，她把老郎中請到外間，付了一錢銀子，然後送他出門。二人一出廂房，孟仲景立即追了過去，想問診費，被柳氏瞪了一眼，孟仲景不得不閉了嘴。
　　
　　郎中自己騎驢來的，柳氏二人目送他走出一段距離後便往回走。孟仲景不好意思地道：「嬸子，我把她帶到這邊已經給你們添麻煩了，診費就由我出吧，要不我實在過意不去。」
　　
; u# \6 \8 _% r( m) K: G　　柳氏笑他：「你馬上就是我女婿了，還跟我客氣啥？」女婿心善，總比見死不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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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仲景還想堅持，阿橘突然從廂房門口走了出來，孟仲景腳步一頓，傻傻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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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咬咬唇，下了台階。
　　
9 x& X* O: I3 L& g% T1 ?( l　　長女分明有話想跟孟仲景說，柳氏又納悶又覺得有趣，笑著看阿橘一眼，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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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P5 w3 D1 G) G; b　　「阿橘？」院子裡只剩二人，孟仲景挺歡喜的，「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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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3 n2 ?: f+ h- L! ^6 C1 j　　阿橘心裡不痛快，也就沒像往常那樣怕羞，對著孟仲景問道：「你剛剛跟我娘說啥呢？」
　　
　　提起這個孟仲景頓時又不好意思了，朝阿橘走近一步，小聲道：「何姑娘是我帶回來的，已經麻煩你們了，哪能還讓嬸子出藥錢？剛剛你在屋聽到沒有，告訴我，我好還給嬸子。」兩人挨得很近，像小時候那般說話，更像一家人在商量事情。
　　
　　他大大方方沒有半點心虛，阿橘看他順眼了些，但依然不高興，故意問：「你想幫她出錢？那你帶了多少在身上？」定親後孟仲景跟她交待過孟家家底，因為準備喜宴，沒有多少存錢了。
　　
4 A7 D1 [4 }8 j* B# ?　　孟仲景哪知道姑娘家的小心思，老實巴交把三錢碎銀子拿了出來：「上次買東西省了點，我悄悄攢著呢，等著，等著成親後交給你……」聲音越來越低，目光熱切地盯著阿橘。他跟弟弟秋冬會去鎮上幹活，賺的錢大部分給父親，他自己留點等著給她當私房錢。
　　
* b' K+ z% I3 c# ^" n　　被他這樣盯著，阿橘臉上有點熱，看看他的大手，再看看他，扭頭道：「既然是給我的，現在怎麼拿出來了？」含嗔帶怒，嬌嬌俏俏。
　　
　　「我沒……」孟仲景張嘴就想解釋，可看她臉上在短短功夫裡飛了紅霞，貝齒咬唇的羞惱模樣，他看痴了，痴著痴著反應過來，一顆心都快酥成水，壯著膽子抓起她手將銀子都塞過去，「給你阿橘，都給你的，誰也不給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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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D/ V9 n0 H* c　　「我不要，你給她買藥去吧！」阿橘不收，轉身要走。她寧可自家出錢，也不想孟仲景出。
　　
　　「阿橘！」孟仲景趕緊拉住她，哀求地看她。阿橘低頭不給他看，偏偏這樣的賭氣撒嬌最是可愛，是她很少在他面前露出的嬌俏模樣。孟仲景心撲通撲通跳，握著她手小聲訴情：「阿橘你別多想，我就是看她可憐才幫她一把，旁的什麼心思都沒有，我，我就喜歡你，你……」
　　
  t. o6 d9 ]' E0 W( Z6 f  Z) ~# i　　結結巴巴還沒說完，裡面傳來林竹的聲音。孟仲景連忙放手，阿橘也尷尬地想避開，只是還沒走兩步就聽身後林竹陰陽怪氣道：「孟大哥，何姑娘非要見你呢，你快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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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f( F  r& \, Q　　阿橘頓住，回頭看孟仲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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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仲景有些愣：「她見我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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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b( x; ]8 A" F) f　　「我又不是她，我怎麼知道？」林竹哼了聲，放下簾子進去了。
　　
　　孟仲景不由看向阿橘，阿橘瞪他一眼，抬腳朝上房走。孟仲景再傻也知道她不高興了，快跑兩步拽住她，近似哀求：「阿橘，阿橘你跟我一起去，你看著，我對她真的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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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y$ y1 F; ^( S- i　　阿橘不想去，孟仲景索性拉著她走，阿橘當然沒他力氣大，心裡也因他這樣歡喜了些，等到了門口，便甩開他手，自己先進去了。孟仲景鬆了口氣，乖乖跟在她身後。
　　
3 C% u9 a7 ]0 h- J" J( a　　如娘坐在炕上，一看到孟仲景進來，馬上就想站起來，被柳氏手快按住，笑著勸她：「郎中說這兩天你要好好養著，有什麼話就這樣坐著說吧。」那種情況被人救下，想感激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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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2 H  W0 n. v% Y% c! s# o5 i, k　　如娘看看柳氏，沒再試圖起身，輕聲對孟仲景道：「孟大哥，謝謝你，今日要不是你，我肯定活不成了。」
　　
　　她眼中含淚，孟仲景卻看都沒看她，一邊偷看阿橘一邊道：「沒事沒事，事情過去就算了，你不用記在心上。我林叔林嬸都是大善人，你安心在這兒養傷吧，傷好後再做打算。」
　　
5 ~: G, ?2 r# D, S1 M9 T) ~2 k　　「嗯，我知道。」如娘低頭答，轉而對柳氏道：「那這幾日如娘就給嬸子添麻煩了，嬸子一家跟孟大哥的大恩大德，如娘一輩子都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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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X, l% T5 k6 ?5 m# I$ z% Y9 N　　柳氏柔聲安撫她幾句，無外是那些客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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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仲景見沒自己什麼事了，告辭離去，出門前悄悄瞥向阿橘。阿橘垂眼看地上，假裝不知道他在看自己，等孟仲景悻悻走了，她才微微彎了嘴角。
　　
  f4 O+ \; V# f% t! [* A! A　　柳氏沒呆多久也走了，屋中只剩三個姑娘。如娘低頭不知在想什麼，阿橘見她方才沒有對孟仲景露出什麼異樣，許是因為知道兩人的婚事歇了心思，又有些不忍冷落她了，偶爾跟她說兩句。如娘客氣應對，阿橘問她就答，不問她也不聒噪，安安靜靜，真的不是很惹人反感。
　　
　　晚飯如娘跟阿橘姐妹一起用的，睡覺自然睡在同一張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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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 k2 K* s0 ~　　林竹喜歡睡炕頭，阿橘便睡她外面，然後如娘睡她旁邊。
　　
　　林竹最先鑽進被窩，側躺著看旁邊兩人。或許是自家長姐看習慣了，她竟覺得如娘雖然沒有長姐好看，身上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不是容貌，而是一舉一動，讓她都挪不開眼。
　　
　　雖然不喜歡對方，姑娘家天生愛美，有些事情還是忍不住打聽。熄燈後，林竹好奇問道：「何姐姐，你是城裡姑娘吧？」以前總在書上看人盛讚江南美人溫柔似水，難道如娘身上那種耐人看的勁兒就是江南女子特有的？
　　
　　如娘頓了會兒才道：「嗯，家父是商人，可惜家道中落，後來又遭了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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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瞭然：「怪不得你動作那樣好看，是不是跟禮儀嬤嬤學過啊？」
　　
　　如娘「嗯」了聲，對著外面漆黑的夜道：「不過學得很辛苦，我根本不想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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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都是花，林家姐妹是山裡自自在在生長的花，無拘無束父母疼愛。她呢，她是養在房中的盆景，別人想讓她變成什麼樣子，她就得忍著，旁人只看到了她的好看，卻不知她受過多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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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w& x! O& s2 P: [　　她不想跟阿橘搶，可阿橘有更好的等著她，孟仲景卻是她回到山中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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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娘翻個身，閉上眼睛裝睡。
　　
　　阿橘聽到左側動靜，伸出胳膊悄悄拍拍妹妹，示意她不要問了。
　　
　　次日醒來，如娘行動多有不便，阿橘幫了她很多，如娘柔聲道謝。她不提孟仲景，林竹故意提及時如娘也沒有表現出好奇，阿橘姐妹倆便沒有昨日那麼防備了。飯後三個姑娘坐在一起說話，相處也算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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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J0 H, L# X. k- t8 R5 P  F　　柳氏偶爾過來小坐，聊著聊著免不得問起如娘將來的打算。如娘茫然搖頭，柳氏便打聽她在登州的親人，如娘說了，柳氏根本沒聽說過，出去跟村人打聽一圈，亦無人知曉。柳氏熱心，特意去鎮上走了一趟，請小柳氏夫妻倆幫忙留意著。周培在府城都有些名氣，人脈頗廣，只是這事不是一兩日就能有消息的。
　　
0 d; j* m6 W9 \　　對此，如娘很感激，雖然她知道周家也打聽不出來什麼。
　　
　　三日後，如娘腳傷養好了，提出想走，柳氏知道她無處可去，好心勸道：「要不你多住幾天吧，萬一鎮上有消息傳過來呢？你安心住著，也算是給阿橘她們倆做個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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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也開口挽留。三天裡孟仲景沒有來過，如娘也沒打聽過，她早沒了那種拈酸心思。畢竟如娘是城裡出身的姑娘，孟仲景，雖然自己很喜歡，其實也就是個粗人，旁人或許一時感激動了心思，未必真能看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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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情難卻，如娘便在林家繼續住了下來。
　　
' }/ k# R$ @: E0 e# `, I$ V　　阿橘拿出自己一套衫子遞給如娘，讓她換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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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C; i& Y3 l3 \$ U) T! _　　如娘很是不好意思地接了過來，想了想道：「大姑娘，我身上還有些銀錢，想去鎮上買些布，一直穿你的挺過意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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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j" s# w0 V1 |1 S: q! L, T　　阿橘當然表示沒關係，只是如娘堅持想去，阿橘便去跟柳氏提了，柳氏痛快答應下來。次日早上，林賢套了驢車，柳氏林竹並如娘坐在車上，阿橘成親前都不打算再出門了，柳氏讓林重九在家陪姐姐。
　　
　　驢車在小路上輕快地走，快走到岔路口時，對面兩輛馬車急速而來，從另一條路朝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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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好奇地張望那兩輛馬車，不知為何想到了多日未有消息的趙公子。
　　
　　而此時的趙沉，正在陪寧氏打理院中蘭花。
　　
1 D) W7 Z( }& d! l. C, `　　晨光緩移，莊外突然傳來馬蹄聲，很快便有小廝跑進來通報：「夫人，少爺，老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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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 Z% o5 \; b3 g　　這莊子裡，除了寧氏趙沉及問梅陳平，再無人知道那個常年在外的當家老爺便是京城延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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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看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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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o- z6 v3 Z, y　　寧氏恍若未聞，素手折了朵白蘭插在耳邊，偏頭問兒子：「娘這樣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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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貌明麗，眼眸溫柔，笑容恬淡，儼然就是幼時記憶裡的模樣。
　　
　　趙沉穩穩扶起母親，笑道：「好看，天底下再沒有比娘更好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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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u+ z7 I% }. m# |　　寧氏嗔他一眼：「從哪兒學來的油嘴滑舌？留著說給你未來媳婦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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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無聲笑，陪母親一起出去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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