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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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失策

　　他的孩子，除了婉玉，彷彿都跟他緣分不深。

7 m% F* C& n! t9 e( v　　都是他自己作孽，先是將婉寧送走，後來……是沒能看清楚張氏。

7 F# s; f; t) Y! T) e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 ?; U9 p% `6 c% L0 _　　大約時候已經到了。

; I+ ]# P9 _/ c: d# H0 K　　他該嘗到自己種下的苦果。

; Z6 v+ Q% _. E; K　　姚宜聞掙紮著起身，「我寫……」

" F: W% h) A' [3 S2 A+ v　　他在黑暗中重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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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寫……拿筆來……我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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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4 V6 P% V  _$ }8 p$ x/ t　　姚宜之出了屋子，就從容地站起身，在側室裡換掉衣服，洗乾淨臉頰上蹭的血跡，整個人重新容光煥發起來。

$ r6 Z/ Q5 n9 m/ |7 w) K& |. s5 a7 A　　想要騙姚宜聞並不難。

$ p) v7 N  h- ^8 A8 S7 v, H　　只要恰當時候哄騙、恐嚇他一番，他就會被拿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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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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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一直十分疼愛歡哥，歡哥丟了，姚宜聞就像是丟了魂兒，整個人昏昏沉沉，用歡哥來拿捏姚宜聞，是他早就想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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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一路走到小書房。

　　推開屋門，夏大學士正端起茶來喝，看到姚宜之便放下手裡的茶碗，「怎麼樣？他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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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道：「不出半個時辰就會點頭，我已經口述了一份遺照給幕僚，只要他照著幕僚所寫謄抄一遍就行了。」

5 S. }8 s! f7 T2 a  T, G: G　　夏大學士十分欣慰，「姚大人心思敏捷，將來必定前程無量，端王承繼大統，身邊少不了姚大人這樣的倚重之臣。」

* V+ }; l0 Y, ]) G8 K6 S2 @. L( J& q9 J　　夏大學士話音剛落，就有下人過來稟告：「夏大人，姚宜聞願意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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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大學士臉上頓時露出喜色，他知道姚宜聞能仿出先皇和當今皇帝的筆跡，加上這些年他的誘導，姚宜聞的仿字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足夠以假亂真。

, u" D* g* ^1 B& Y' N7 Q" I6 P- _- Z　　皇上和先皇不同，先皇所有政務都要先讓內閣票擬然後附本皇上裁決，自從皇上登上皇位，內閣就如同被荒廢了般，凡軍國大事皆可密奏皇帝，皇帝批了奏摺，內閣卻還被蒙在鼓裡，陳閣老說的好，他們就如同是個擺設，人前人後被人圍著叫閣老，其實連個堂主事也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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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D: t  [# S8 j$ t　　南直隸貪墨被查，接下來是福建、廣東，再這樣查下去，他那些事也要見光，之前留著端王爺這手牌，本是要走投無路時為自己抗爭，如今看來多虧當年的未雨綢繆。

　　幕僚將準備讓姚宜聞抄寫的遺詔拿下去，夏大學士和姚宜之在屋子裡等消息。

- X; Q7 X2 o" s& T* p" C& C5 E　　大牢裡的姚宜聞重新見到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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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U0 @% Q* ]5 ?- G$ j% G　　黑暗裡走出幾個人架住他的胳膊將他帶進旁邊的屋子。

- Y0 @# P: k  a% d6 G　　屋子裡已經放好了桌案和筆墨。

) M9 i5 s9 l- z  L' T4 O　　姚宜聞被按在椅子上，一張文書頓時落在他眼前。

　　遺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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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S, N- h* ?6 f+ k* \: M　　大行皇帝遺詔。

" C6 h9 F7 \" n. U" m/ q　　皇上還沒死，他卻要在這裡謝大行皇帝遺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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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官這麼多年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有半點過錯，現在卻要偽造遺詔。

, j1 O6 Q0 W! {% r- [. i9 Y) }　　姚宜聞的手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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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X7 ~+ N2 X6 {& i　　他不能寫，他不能做亂臣賊子，姚宜聞開始搖頭，「我……不能……寫……端王……不是已經……瘋了……怎麼能承繼大統……怎麼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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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的聲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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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已經聽不出那到底是誰的聲音，是五弟還是姚家別的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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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父親……」

" K1 Z& k8 I: _3 `' v　　歡哥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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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Y8 s- y9 h, @6 i　　是歡哥在叫他。

3 T, p  F0 z/ \. b( s. w　　是歡哥。

$ O4 w% m$ f/ P! g　　姚宜聞想要張嘴，歡哥的聲音卻戛然而止。

　　姚宜聞的眼淚頓時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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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大人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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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顫抖著手去拿筆，毛筆卻不停地顫抖，待到筆尖落在紙上，那字歪歪扭扭的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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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不能給我……一杯熱水……」

0 S1 m1 r3 \0 Y# E" G　　旁邊的人不禁冷笑，「姚大人，這不是在姚家，也不是在吏部衙門。」

　　姚宜聞的冷汗淌下來，面前的紙張已經不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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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僚氣得揚起眉毛，轉身就要去向夏大學士稟告，旁邊的護衛卻道：「若不然還是倒杯茶給他，就他現在的情形，無論誰來了，只怕都不會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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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c+ X. s4 O% B+ @1 R　　「這樣的人居然能混到吏部侍郎，」幕僚咬了咬牙，「給他，都給他，只要他能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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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0 V9 N6 W  P9 G, e1 n/ Y　　幕僚話音剛落，就又有下人來道：「小世子是不是要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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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僚皺眉思量，還是稟告給夏大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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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端王准許他們用小世子來要挾姚宜聞，可畢竟那是端王唯一的子嗣，萬一出了事他也擔當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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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  Z+ q9 f7 F　　夏大學士道：「只要姚宜聞肯寫，就將世子爺送回去。」這樣的燙手山芋還是越早脫手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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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m6 K6 q# v4 H' l! H　　姚宜之卻站起身來，「夏大人，還是將世子爺暫時留在這裡，說不得姚宜聞會改變主意，沒有了世子爺做要挾，只怕不能事半功倍，世子爺雖然重要，還是以大局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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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大學士在燈下思量，還沒有吩咐幕僚，外面的管事就進來道：「夏大人，不好了，世子爺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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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端端的怎麼會肚子疼起來。

　　「是不是吃壞了東西？」

　　管事搖頭，「都是……都是小廚房準備的飯食……應該……應該不會有什麼差錯……」

　　「世子爺，有些發熱，也不知道……也不知道……」

: L0 D7 o& f3 U　　時疫？

* H. s4 }9 _4 X0 E　　這兩個字一下子衝進管事的腦子。

　　會不會染了時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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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世子爺染了時疫，他的日子也過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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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大學士站起身，「快去找郎中過來給世子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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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L5 [5 {7 f! g) ]　　管事應了一聲，忙去安排。

  I- p! R& F; A' R9 R" L. X　　屋子裡重新安靜下來，夏大學士焦躁地摩挲著手裡的文書，抬起頭看向姚宜之，「萬一是時疫要怎麼向端王爺交代？」

　　不止是向端王交代，如今時疫盛行，若是他們都染上，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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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大學士站起身在屋子裡踱步，「這可怎麼辦？」

　　「夏大人，世子爺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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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慌張地稟告。

　　夏大學士的腦子「轟」地一下彷彿裂開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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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大人，事不宜遲，先將世子爺身邊的下人都隔開，那時疫發起來可不得了，京外有幾個莊子，一夜之間就死了十幾個人。」

　　夏大學士板起臉來，「胡亂說些什麼，怎麼就是時疫……」

; J  S" {& u7 d* U( {( j$ n　　下人忙低下頭，「是小廚房的廚娘病了，我們都不知曉，世子爺的飯食都是小廚房裡做的。」

$ ^- x4 U1 G0 W, ^　　廚娘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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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d8 C- l+ E　　本來有幾分懷疑的夏大學士，心中頓時一涼，這院子裡的事是他和姚宜之安排的，出了事誰也逃不開。

　　為今之計，只能立即向端王爺稟告，想方設法給世子爺治病，然後讓姚宜聞將遺詔寫好，這樣一來，就算是世子爺有個閃失，他也算是立下大功。

　　「先將人隔開，將世子爺送去旁邊的小院子，請郎中過來為世子爺診治，」夏大學士說著頓了頓，看向姚宜之，「現在不是一直在用賀家治瘟的方子，你想法子去賀家將方子要來。」

　　彷彿是從天而降的災禍。

　　姚宜之皺起眉頭，他不在乎歡哥，最重要的是端王的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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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站起身，「大人先別急，我去看看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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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2 S: z4 t2 W/ }1 v( o　　夏大學士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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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快步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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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哥被安置在後面的小院子裡，屋子裡的下人都被帶了出去，新進去伺候的下人聽說可能是染了時疫，全都遠遠地站著，生怕也被傳上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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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j( p3 ]# V2 k5 l, W" D　　姚宜之用巾子摀住口鼻，一步步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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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生病，也是眼見為實。

% r5 p  S- S: K5 N　　歡哥在床上來回地翻滾著，滿臉紅漲，不時地發出痛苦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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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e% b1 z' L& T　　姚宜之摀住帕子的手更加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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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Y. `' m, F) N/ R& V　　那些染病的人是什麼模樣他並不知曉，所以也無從對比，他卻不能輕易地下結論，說歡哥就是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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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Y5 u: j) ]9 [7 ~　　姚宜之手心有些出汗，心裡生出幾分的期盼。

* j5 J0 R% O. R; ?　　歡哥彷彿病的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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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2 [8 e) Q　　姚宜之剛想到這裡，床邊的下人驚叫一聲，幾個人四散開來，姚宜之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沒有跟著一起倉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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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S! r; f& \$ d+ M　　人都散開，姚宜之也將眼前看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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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Q3 `* z3 o1 O　　歡哥爬起來吐了一大堆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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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地上到處都是，歡哥仍舊在嘔著，一張小小的臉漲得通紅，一看就知道一定是有熱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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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可能是時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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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P1 B9 g" u　　再這樣下去，說不得都會被染上病症。

3 L- C  \. S) G  n; }' Z% V　　姚宜之出了一身的冷汗，厲眼看向下人，「還不去照應世子爺。」

　　下人不敢怠慢忙碎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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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 f1 w5 r" \　　雖然是在照應著歡哥，幾個年紀稍小的下人已經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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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8 e1 R# a* \) n　　屋子裡充滿了死亡的味道。

　　姚宜之從屋子裡走出來，管事忙上前道：「您看要怎麼辦才好？」

: _* c$ ^9 |& d' H5 r0 ?. F# G, C' T　　姚宜之淡淡地吩咐，「我去尋郎中，我沒有回來之前，誰也不能動世子爺。」

' t* Q+ R. h" N$ F1 U: j0 n! L　　管事道：「都聽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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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吩咐門房備馬，如同一陣風似的逃開了院子。

5 n1 \8 c/ V' N　　時疫有多恐怖，他心中知曉，看到歡哥的模樣，那種恐懼頓時佈滿了全身，腦子裡再也想不得別的，只想從這裡逃開，遠遠的離開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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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X7 i4 c　　騎馬進了城，姚宜之徑直去了賀家。

　　賀家大門緊緊地關著，只有兩隻紅紅的燈籠照著門口的石階。

, y& \9 m4 L) z5 h  l　　風吹過來，姚宜之不知為什麼打了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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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s3 S' l; v　　歡哥早晨的時候還好端端的，為什麼這時候會染了病，會不會有人從中做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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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 C6 R3 v+ \2 n3 [　　姚宜之想起婉寧的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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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不會是婉寧設下的局。

5 V. o: F( J. |' _: T0 _0 Z+ K. m　　他竟然沒有細想就從院子裡出來。

) o" ^3 D1 A# A$ n9 S/ G+ s& ~1 L　　夏大學士怕被端王責怪，說不得會亂了陣腳，萬一這時候讓人鑽了空子，那……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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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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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正想著，賀家的大門豁然開了，姚宜之避之不及和要走出來的人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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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A9 l- ?3 [  B! }1 P! M2 V　　是蔣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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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9 N: f3 v* a% ^　　見到姚宜之蔣裕也有些驚訝，「宜之，你怎麼來了？」

　　蔣裕在長房行四，是他的四舅舅，母親在姚家時，蔣裕上門兩次要將母親帶走，姚老太爺卻不肯將母親放出姚家。

7 V/ Q2 d; \& e5 Z! M/ S5 @- I8 m　　母親從姚家回來之後，蔣裕也早就找好了院子安置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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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除了母親之外，舅舅也幫過蔣玉珍，就是因為舅舅蔣玉珍才順利躲開了崔奕廷。

　　如今蔣家，長房老太爺那支，只剩下病重的老太爺、四舅蔣裕和六舅留下蔣靜瑜、蔣靜妍姐妹，蔣家二房，他的外祖父、外祖母已經過世，三舅、三舅母也去的早，母親算是二房蔣家唯一的長輩，然後就是三舅身下的蔣玉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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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0 y, _3 V+ `2 Y　　當年得知身為端王妾室的蔣玉珍還活著，他就想好了要藉著蔣玉珍成就他的前程，他要幫蔣玉珍謀得最大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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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戚程和張氏只是他手中的棋子。

$ o, e. W! _( I' q5 F0 J　　端王爺被囚禁在西華門，不知能否從宮中出來，在王府的子嗣又盡數夭折，活下來的子嗣只有歡哥，他小心翼翼地親近歡哥，為的就是假以時日能將歡哥抱給蔣玉珍。

　　有了子嗣的蔣玉珍，等到端王登基時，就能被封為皇后。

) Q8 {5 R1 _4 ~" `( ~. W　　蔣玉珍能再生出端王的子嗣那是最好，若是不能，總還有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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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王爺從宮中出來之後，果然很喜歡歡哥，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誰知道會有這樣的變故。

% N7 n; _' {7 g! K　　姚宜之讓開幾步和蔣裕到一旁說話，「聽說賀家有治時疫的方子，我是來求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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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4 T1 b, e/ u% y8 j+ ^4 c% D9 Z　　蔣裕不禁驚詫，「是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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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 @# J" y3 ^　　姚宜之忙搖頭，「不是，是一位同年，家中有人彷彿生了疫病……」

　　姚宜之正準備說兩句話便離開，蔣裕恍然大悟，「正好……我剛從賀家出來……可是現在藥草難尋，不過靜瑜在京郊施藥，你去尋她定然能拿出藥來。」

# f+ m0 Q1 B% v( H3 Y/ x5 N　　蔣靜瑜。

) l3 s/ r  d5 R7 ]) y　　「賀家的藥方靜瑜都知曉，賀繼中跟著聖駕去了陪都，太醫院來詢問賀家的藥方都來問靜瑜。」

1 f1 {: f) R7 q* E3 B$ h5 A8 i( Q4 [　　蔣裕道：「賀家藥鋪的夥計知道靜瑜施藥的地方，不如讓他跟著你去找，一來一回用不了半個時辰。」

　　姚宜之想著歡哥的事也顧不得許多，看向身邊的韓武，「勞煩先生去我那同年家中，讓他稍安勿躁，我一會兒就能請來郎中，讓他不要另尋他人。」

3 \% X1 ^5 W' A: a' H　　韓武不敢怠慢，應了一聲立即上馬出城。

　　姚宜之就要告辭離開，蔣裕拉住姚宜之，「這些時日你都在忙什麼？皇上去了陪都衙門裡也沒許多事，倒是不見你回來，你母親怎麼樣？姚家有沒有又派人上門去尋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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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i  R3 p9 B8 k% k　　姚宜之低聲道：「我還有事在身，改日再和舅舅細說……」

　　話音剛落就看到蔣裕在向旁邊張望，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焦慮，「好不容易……遇見你……別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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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C3 O1 P( z9 m　　彷彿一道閃電劃過眼前，姚宜之立即明白了什麼，一把拉起蔣裕，蔣裕沒有防備被扯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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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拉著蔣裕快速地向後退，想要跑出胡同，他沒有看到旁邊有什麼人，卻從蔣裕的臉上看出了端倪。

* d# X$ e" H# u+ s8 ~& g8 a　　他掉進了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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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5 V. W( ?* p　　是崔奕廷還是姚婉寧設下的陷阱。

　　從歡哥生病開始，到他來到賀家門口遇到舅舅。

　　因為信任舅舅他又迫切想要解決歡哥的事，明明感覺到整件事有些蹊蹺，卻還是沒有任何防備地派了韓武去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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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麼會那般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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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害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姚宜之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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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A) [2 ]$ B% F& ~　　「都是一個蔣家，若是失利整個蔣家都會被牽連，誰也逃不出去，舅舅忘了蔣家是如何被人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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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裕掙紮著，「那是陷害……」

) x8 p  i* f1 h6 a( V　　那是陷害，這樣接他的話，而不是問他這是要做什麼。

　　舅舅果然是在害他，他想的一點沒錯。

　　黑暗中有兩條影子冒出來，姚宜之抽出袖子裡藏的短刀，他要逃，想方設法地逃，只有逃出去才有命活。

3 G3 V+ ]; b8 g0 N　　姚宜之一刀紮在蔣裕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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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b$ N* L. E4 z3 L% X+ Z　　鮮血頓時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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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y* r1 b　　夏大學士聽韓武說了蔣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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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家和旁人不同，有蔣氏一層，還有姚宜之一層，用蔣家人最好也最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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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w' b9 b' P1 G' y3 L% l0 s; p　　韓武道：「我們五老爺已經去找蔣家人過來，夏大人先等一等。」

: M, S  {- m" l6 s' T1 u　　姚宜之找來人診治世子爺，若是世子爺有什麼差錯，他也能盡數推到姚宜之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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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y* |  I9 _# n　　好，就這樣辦，將蔣家牽扯進來，就等於牽扯了蔣氏，端王爺看在蔣氏的面上也會大事化小。

' ^' s1 m- N: C% V  N　　夏大學士道：「辛苦五老爺，我們就等蔣家人過來。」

　　韓武向夏大學士行了禮，就匆匆忙忙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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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 g( H1 `) o* U" v　　韓武上了馬，準備一口氣跑回京城，眼見城門就在前面，不知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身下的馬頓時跌了出去，韓武也從馬背上掉下。

　　五臟六腑彷彿都要從肚子裡衝將出來。

　　肩膀劇烈的疼痛，彷彿骨頭也被摔成了幾截，韓武掙紮著睜開眼睛向周圍看去，還沒有看清楚，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柄鋼刀，一個龐大的人影站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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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5 l5 }: a+ p. d　　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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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z) f7 c: k　　為什麼會在這裡等著他。

: ]# H/ v9 v3 }% n( _* G& D　　瞬間他就找到了答案，端王的事敗露了，他們一直不願意去想的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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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王會輸，他們全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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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悔，失敗的滋味衝進他腦子裡，是絕望和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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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8 U! x4 K. f, i　　韓武走了一會兒，一輛馬車停在靜寂的院落門前。

　　馬車上下來一個小廝，上前敲響了門。

" A) u6 ^& k% M8 R　　門口的下人小心翼翼地將門拉開，戒備地向四周望去，發現沒有什麼異常才道：「你是誰？要找誰？」

2 M9 {) V" M. l3 H# c* A+ I　　馬車上下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我是蔣家藥鋪的郎中，我們東家讓我過來給家中的少爺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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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Y/ e7 N5 W　　如同遇到了救星，門口的下人鬆了口氣，「總算是盼到你們來了。」

+ B( h; T4 j2 m　　瘟疫誰不怕，如同院子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染了疫症，再沒有人來診治，只怕他們都要死在這裡。

　　「勞煩先生等等，我這就進去稟告。」

　　蔣家讓郎中來診病的事傳進去，不消片刻時間大門打開，郎中帶著兩個徒弟走了進去，還沒走兩步，郎中已經道：「馬車上有藥材，若是時疫就要焚藥燻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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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Z; Y" W% ^4 P1 y　　下人忙點頭，「都聽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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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中道：「那就讓我們藥鋪上的夥計將藥搬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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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慈父

4 D& E2 b1 Z' Y7 C- D  ?+ A+ w　　蔣家的郎中去給歡哥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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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大學士坐在屋子裡等消息，桌案上放了兩盞燈，將周圍照得很亮，夏大學士卻還有一種錯覺，在黑暗的角落裡彷彿有人在盯著他看。

　　只要他一動，那人就會從黑暗裡竄出來卡住他的喉嚨。

　　夏大學士莫名地打了個冷戰。

　　叩門聲傳來，夏大學士整個人一抖，忙收斂了思緒，「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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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進來道：「夏大人，蔣家的郎中看了，說是……疫病……大廚房裡正熬藥，讓我們將除疫病的藥吃了……」那人頓了頓，「現在讓我來問大人，要不要接著在這院子裡住，若是還要住下去，就得滿院子薰藥，否則……這疫病……很快就會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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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m/ k. n$ X4 w8 T) L　　蔣家的郎中看了世子爺之後，忙又拿了一層布巾來遮臉，身上穿了兩層長長的大袍，說話做事都十分的小心。

2 p1 r4 E3 u3 I% C$ q2 |0 ^　　光是這一身打扮足以讓他們嚇破了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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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 \* j7 D　　診病的郎中都變成這樣，可想而知這疫病有多厲害。
2 d# V) R/ I* O! {5 X/ p( q4 j3 ]" a
* X4 k+ m, `8 G( f0 ]　　院子裡的下人沒有四處逃竄已經是難得，大廚房的廚娘忙著將大鍋騰出來給藥鋪的夥計煮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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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大學士幾乎不能說話，半晌才坐下來，難道這是天意。

- `3 P3 t# O2 A　　因為端王是謀逆，所以上天降了災禍在他們身上，他設想了扶持端王可能會發生的結果，或成或敗，要麼成為股肱之臣權傾一時，要麼一敗塗地，卻從來沒想過會因為時疫……

, e3 E; G3 C/ A' }　　薊縣出現時疫，他還讓人悄悄吩咐太醫院，讓他們千萬要謹慎，要查個仔細才能上報朝廷，為的就是拖延時間。

　　他知曉疫情瞬息萬變，只要拖延幾天就會有不同的結果，時疫越重，他們就能在其中渾水摸魚，誰知道這個報應卻應驗在他身上，給他帶來這樣的麻煩。

) C" _! |3 E2 U4 Z3 P　　他苦心經營這麼久，不能就這樣認輸。

　　夏大學士吩咐管事，「讓人先去薰藥，」說著整理了衣袖，「我去讓姚宜聞謄寫遺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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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4 G' O) w; J5 J& k　　他和世子爺接觸不多，八成不會染上時疫，只要姚宜聞將遺詔寫出來，他就可以捨棄這院子裡的人直接去見端王。

6 x: i* x* L, z# ]　　這樣的大事必然會有損傷，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 p" Q3 z2 }' m, f$ t( n　　夏大學士思量好，走出了屋子。

4 i! A9 @4 _' D0 c　　……

　　紙寫壞了一張又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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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i9 E0 M( j3 Q* @. h　　手指上滿是墨跡。

  S3 f: W! S( ^0 t3 Y0 l　　姚宜聞從來沒覺得寫個字也會這樣困難。

　　手裡的筆如同千斤重，筆管更像刀子一樣鋒利，能割開他的皮肉。
2 t* E1 a. n4 q' ~( ]( f
9 C: E9 Q. z+ r4 d　　他只想將那支筆扔掉。

0 F% Y' q1 l" V" m* v6 u　　姚宜聞剛想到這裡，門豁然被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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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下意識地抬起眼睛。

7 m, T9 F. O5 M% R  [! `' l3 [　　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隨著他不斷的靠近，面容也越來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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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v! j4 d7 [- i1 p0 F　　姚宜聞驚訝地長大了嘴，手裡的筆也掉在地上。

　　「嗯師……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姚宜聞怎麼也想不到，恩師會施施然地走進來，臉上神情從容，顯然沒有被脅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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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Y3 D0 a  @3 Q& W　　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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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大學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姚宜聞，「我本以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誰知道這些年卻一點也不長進。」

　　「我一手將你提拔起來，為的就是做我的左膀右臂，而你卻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望。」

　　姚宜聞聽著夏大學士的話，突然恍惚起來，思維彷彿早已經脫出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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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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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L# Y0 B0 e　　恩師的浩然正氣是假的，父親的高節清風是假的，張氏的柔情蜜意是假的，還有什麼是假的？

% h% M6 Y: F% {% l. }　　他的人生就活在這些虛假裡，他卻尚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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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大學士冷冷地道：「將遺詔寫好，你們父子就能團聚，將來端王登上皇位，我還會保舉你入閣，傳我衣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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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不然，歡哥就會死，五弟就會死，他也會死。

) D7 N7 o+ o9 h　　姚宜聞半晌才回過神來，「能不能保我兒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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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大學士按捺住心底浮起的冷笑，事到如今他還不知道那是旁人的子嗣，真是個傻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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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

　　「我女兒女婿呢？」姚宜聞抬起頭，「端王爺繼位，我女兒、女婿會如何？」

. ^( _; H8 x7 t. F/ E, T# K　　夏大學士嘆口氣，「立場不同，更何況崔奕廷一直針對端王，不過看在你立了大功，我可以在端王面前求情。」

　　這是搪塞他的話，他寫了這遺詔不知能不能保歡哥的平安，卻給姚氏一族冠上了謀逆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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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是皇上信任的重臣，端王繼位崔奕廷會如何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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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能這樣，就算他要救歡哥他也不能這樣，更何況還有婉寧，他是歡哥的父親也是婉寧的父親。

　　想想這幾年他做的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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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家裡到朝堂，被人恥笑的模樣，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因為愧疚不能入睡。

　　人要堂堂正正地活著，他卻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 V* X0 K; k# G2 V* {  B. q　　沈氏嫁給楊敬的那一日，他坐在屋子裡聽到喜樂的聲音，就想起和沈氏成親時的情形，他本來應該父慈子孝，夫妻和順，兒女繞膝，卻落得那般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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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經錯了。

- K* l: g! T9 N8 L3 j) W　　不能一錯再錯。

　　否則就算苟活於世又有何面目去見婉寧。

　　姚宜聞一直游移不定的心，在這時候卻堅定下來。

) ?: P; X+ ?6 ]$ K8 A# {　　他怕死卻不能為了保命什麼都不顧，他科舉入仕不是為了做個亂臣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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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放下手裡的筆，整了整衣袖，抬起頭看向夏大學士，「我不能寫這份遺詔。」

$ [. z1 m$ S$ u& c/ P　　夏大學士頓時驚詫。

. w8 G$ }: c. F7 S; x# X　　姚宜聞本來已經同意了，卻為何在這時候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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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2 ~, _$ V, V# W, Y　　夏大學士咬著牙，「你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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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M/ P: x/ i* @% P) {3 v　　姚宜聞點點頭，「我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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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 b6 Z: G* }+ |: e6 c$ G+ ?# L　　都該是父親教女兒，他卻還要婉寧來教他。

　　薊縣有了疾疫，婉寧立即讓人去買草藥，還出城去看疫情，京中的草藥被達官顯貴一搶而空，婉寧想了法子將讓京中的內眷也紛紛開了藥棚去施藥，他都驚詫，那孩子做了這樣的大事。

& r' i. F' P4 w- g5 y　　他這個父親，卻一無是處，只是空會讀幾本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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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大學士瞪圓了眼睛，「我就沒有見過如你這般蠢笨的人，你這是不想活了不成？」

　　姚宜聞嘴邊浮起一絲慘笑，他還能怎麼樣呢？坐在這裡想了半日也沒有權宜之計，既想要做個父親又想要做個忠臣，若是剁了雙手能換來孩子們的平安，他也願意去做。

7 X& b, j  m+ Y" a! i; V' @$ a. y! ~　　一個父親什麼都沒為子女他有什麼立場去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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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已經疏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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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4 A/ R( K& [4 t$ q7 w0 P　　他卻還要站直了身體，將自己擺成父親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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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知道他已經不配做一個父親，可他還要這樣……既然知道錯了，就不能遮掩，就不能裝作若無其事。

　　他覺得早晚，他會想到法子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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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J. m7 v% D) ]8 s' \　　如今，這個機會擺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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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s. V, F, q  D+ s. Q, Y$ o　　雖然這不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他也沒有什麼像樣的好主意來幫他自己和整個姚家渡過難關，可是他總有最蠢笨的方法，用這條命相搏，只要他不答應，姚家就不會跟謀逆扯上關係。

　　不需要太動腦子的事，他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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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什麼樣的恐嚇，他只要咬咬牙就挺過去了，最終無非是死，死了他也就贖清了身上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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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G! K4 Y2 m) m9 L　　「真是不知好歹，」夏大學士冷笑一聲，「來人，姚大人太舒坦了些，過來給姚大人鬆鬆筋骨。」

. S2 L3 B- v4 _+ \  V　　姚宜聞的肩膀強撐著沒有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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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s4 u1 p- j' Z　　看著姚宜聞那張堅定的臉，夏大學士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培養了這麼多年的人，怎麼可能超出他的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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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 H0 l& ]' ?　　門被打開，從外面走進幾個人，衝著姚宜聞走過去，將椅子上的姚宜聞提起來，就向外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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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8 I/ K* W/ w　　「就在屋子裡打，不管打哪裡，就是別打姚大人的手……」夏大學士說著站起身來，準備看著那些人如何懲辦姚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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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0 T& p1 u8 A: r2 _　　那些拖著姚宜聞的人卻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徑直走出去，將姚宜聞帶進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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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大學士一時愣在那裡。

  _9 b3 t: a' q, C　　這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那些人沒有聽清楚他的話。

$ ]+ H9 d: M# R! P0 V' ~　　「將他給我帶回來。」夏大學士大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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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3 K4 x% b# I1 T. g4 m* X4 l　　聲音卻像衝進黑暗中的姚宜聞一樣，沒有了蹤跡。

　　夏大學士身上的汗毛幾乎豎立起來。

　　院子裡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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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8 Y  H( a; e　　熱騰騰的風吹進屋子，卻讓夏大學士覺得徹骨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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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大學士下意識地向後退去，退了兩步卻攥起了手，他想要看看是誰在外面搞鬼，夏大學士拿定主意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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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剛剛踏出屋子。

$ N' z) V7 ~3 o+ u! a　　院子火光一閃就有火把點起來，緊接著一支又一支燃起來，將整個院子照得雪亮。

　　有一個人站在院子中，手攙扶著姚宜聞。

　　那個人身形嬌小，衣裙在風中翻飛，臉上是淡然又高傲的神情，她微微仰著臉，以一個勝利者的姿勢蔑視地看著他。

. D4 }! {9 a' g* _: z　　夏大學士心中已經浮起一個人的名字。

$ Q. f  S  z5 u# g  D+ I　　姚七小姐。

: e9 I& {& C; e4 ]8 `　　不，崔二奶奶。

/ D9 R7 V9 g4 {: F$ g　　她是如何進來這個院子，如何能站在他面前。

- m1 A1 r) U+ ?( ?: A/ J+ ~; B7 _　　夏大學士拚命地搖頭。

　　不可能，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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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辛辛苦苦安排這一切，怎麼可能讓一個女人不聲不響地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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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S" B" ?7 t' |' I　　一定是崔奕廷，是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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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_, Z2 c4 y; }- e) O: v, g& G　　「崔奕廷在哪裡？」他情願相信這一切都是崔奕廷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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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目光平靜，臉上卻浮起笑容，「他不用來這裡。」

　　他不用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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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裡根本不用崔奕廷就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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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寧的話，如同一盆冰水，從他頭上澆下來，夏大學士幾乎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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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0 L! T/ J, s1 |( ^5 K2 b" h　　多大的諷刺，他一直將崔奕廷當做勁敵，想方設法將崔奕廷調離京城，卻不成想會被姚婉寧鑽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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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生不如死

: e$ r* A: b. \1 |% W" h4 b　　這裡守備森嚴，不少是慶王府的護衛，姚婉寧不可能悄無聲息地就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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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思量一番就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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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個傻子，不可能到現在還不明白。

　　這一切都是因為世子爺染了「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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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怕疫病是假，冒充蔣家郎中進門是真，那些在大廚房裡熬的藥定然也被下了手腳，否則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卻不見院子裡的護衛。

　　他居然親自吩咐大廚房熬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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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麼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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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V+ S. M3 r8 `0 w* }/ {　　他怎麼沒有想到，在這種關頭，他怎麼能如此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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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U% X6 G% K' _6 f+ @. A, j3 w, y, P　　夏大學士死死地盯著站在院子中央的女子，周圍人如同眾星捧月般圍著她，就連她身邊的姚宜聞也讓人覺得有幾分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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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看向何英，「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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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英應了一聲，身邊的人都抽出了腰間的鋼刀。

　　姚宜聞打了個冷戰，腿一軟差點摔倒，胳膊上卻傳來一個不小的力道，婉寧緊緊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 f% G- b* j8 r, v1 t　　姚宜聞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暖流，緩緩地從他心中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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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1 e& _; y　　身邊的人悄無聲息的上前，夏大學士臉色開始難看，筆挺的身姿也開始搖晃，在刀光之下開始不由自主地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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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D1 X9 L0 W2 P+ z4 e; \& F　　恐懼，臨死之前誰都會有恐懼。

　　可是現在落到崔家人手裡，下場可想而知。

; ^, J) F: Q' j, C　　夏大學士頹敗下來，伸出手就要將藥丸送到嘴裡，卻手上一麻被人打落在地，緊接著肩膀被壓下來，整個人再也動彈不得。

　　院子裡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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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8 ~$ Q  X9 A5 M　　姚宜聞被婉寧攙扶著上了馬車，他剛要詢問歡哥，聽到車廂裡傳來沙啞的聲音，「母親……我要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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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7 f0 P. d4 J6 {5 i* ~9 |- ?) x0 q　　姚宜聞詫異地看著婉寧，「歡哥……」

　　婉寧點點頭。

　　姚宜聞就要撩開簾子去看歡哥，卻又擔心婉寧會有危險，「萬一端王的人找過來可如何是好，我們一起走。」

　　婉寧看著姚宜聞關切的神情，忽然心生悲哀，「父親可知道歡哥為什麼會被帶到這裡？」

　　姚宜聞微微一怔，「都怪我，我沒有看清身邊的人，又學了先帝和皇上的筆跡，那些人用歡哥來要挾我偽造遺詔。」

7 C: g: P# F* @( ^3 u　　他原本想著抓歡哥的人是貪財，直到讓他寫遺詔他才恍然大悟。

　　「那些人早就想好了要謀反。」姚宜聞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他整日裡去夏家，居然沒有看出半點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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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M- _' p+ ^( d　　都怪他，因為他差點牽連全家。

* V% A4 i* I9 P; K) _8 J3 ^　　姚宜聞說到這裡抬起頭，卻看到婉寧眼睛裡流露出異樣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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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R3 R0 B3 D0 j) R　　婉寧不認同他的話。

! ]& J, i" j# j5 k. y# `# y　　那是為何？

; ^8 s& \* t5 _) z0 C7 r0 f　　姚宜聞剛要詢問，婉寧已經開口，「不是父親想的那樣，我會知道歡哥在這裡，是因為蔣五小姐和蔣四老爺，剛剛查出些端倪，父親就被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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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買通了照應歡哥的奶子，用了藥讓歡哥「生病」，又利用瘟疫引起所有人的驚慌，將姚宜之引出院子之後，蔣四老爺幫忙，姚宜之才會將「蔣家人會來診病」的消息帶給夏大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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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大學士信任姚宜之，自然不疑有他，輕而易舉地就將他們放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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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沒想到這件事會這樣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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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是個瘟疫，就將姚宜之和夏大學士嚇成這般。

* C4 m' s' C6 ~$ c　　凡事以自身利益為先，最珍惜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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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便是姚宜之這些人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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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s( a9 E. R8 A　　至於歡哥，她也沒想到張氏竟然隱藏了這樣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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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j( j$ s& `8 X　　姚宜聞不太明白婉寧的意思。

2 Z. U: x  j6 B  K* z( l5 J　　婉寧卻已經轉頭吩咐下人，「將父親和歡哥送去我準備好的小院子，」說著又看向姚宜聞，「父親過去之後就會知曉，只是不論知道了什麼都不要聲張。」

　　姚宜聞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彷彿有件更大的事在等著他。

6 f4 U/ N# K  c# \3 K　　和婉寧說了兩句，姚宜聞撩開簾子進了車廂，歡哥躺在軟榻上，看起來是那麼的疲憊，比離家之前瘦了兩圈似的，雖然睡著了卻仍舊說著胡話，顯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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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只覺得心裡一酸，眼淚差點就跟著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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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2 U2 c6 a! N) j　　「歡哥，」姚宜聞上前將歡哥抱起來摟在懷裡，歡哥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姚宜聞那雙迷濛的雙眼立即放出亮光，瘦瘦的手臂也伸展開摟上他的脖子，「父親，父親……」

　　歡哥撇著嘴眼淚頓時流下來。

% X% X+ \- f" G/ y: _% k　　「父親，你們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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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不會遮掩，只會說出心底裡的話。

　　「歡哥乖，都是父親不好，」姚宜聞輕輕地摟著歡哥，「我們回家了，我們這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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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p/ {! e0 Q9 E& ^% H1 `　　院子裡的人都被綁住，何英道：「一個也沒逃都在這裡。」

* u/ `  ]: D- a% r9 o　　聽說有防治疫病的藥，人人都來吃了一碗。

, W! R) P& ~6 q* l5 m! ~! |　　不止是這裡，歡哥待過的地方都要用藥來熏，歡哥是被送到這裡的，原來跟蔣玉珍在一起，順藤摸瓜就能找到蔣玉珍。

　　「二奶奶，」陳寶皺著眉頭，「姚宜之的幕僚抓到了，吳照他們卻沒能抓到姚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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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道：「那就將他留給錦衣衛。」端王謀反的事敗露，姚宜之已經無路可走，早晚要落到崔奕廷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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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d9 B% m8 b, ]3 o# b  @5 r" \- t　　陳寶接著道：「蔣裕受了傷，還好是在賀家門口，賀家已經用了藥，應該是沒有性命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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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R9 W8 |: S　　只要能活下來，姚宜之會利用身邊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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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在姚家時就是如此，母親和舅舅都曾被他矇騙，現在換成了蔣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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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來這麼久，她也該去看看妍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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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v. ~7 ~5 t1 ~& J　　婉寧看向何英，「讓人備車，我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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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郊臨時建了幾處衛所，裡面已經擠滿了病患，蔣靜瑜死死地拉著身上的長袍，不敢靠近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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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B& m; Z& _) ~& h7 A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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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訓斥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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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1 K+ z# J# [7 _0 I8 [9 X　　蔣靜瑜打了個冷戰。

　　一碗藥送到蔣靜瑜手上，「快點做，外面還有幾個棚子沒去送藥呢。」

! n/ ~& O$ j/ ?$ o　　讓她親手喂這些人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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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她做不來。

　　棚子裡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是死人的味道，地上的那些病患，隨時都可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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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A! V6 _% a8 W0 W: J　　蔣靜瑜拚命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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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W: W, O: Y) W1 V　　她帶著人施藥是想要搏個好名聲，從來沒想過要面對這樣的情形。

　　她不要在這裡，她不能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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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G* i! ]7 x& c% i$ u　　在這裡早晚要染病，要跟他們一樣，她要走。

) w; d- A! u* [+ x% w　　蔣靜瑜將藥碗仍在地上，轉身就要逃出去，卻手腕被人死死地拉住，那人冷笑一聲，「京裡那麼多郎中都來了衛所幫忙，你也口口聲聲要施藥救人，這時候往哪裡去？」
2 Q8 e4 U  _: ^) O8 l  a0 h% Z& O
, ~) |5 B1 D- n4 ?5 _! }　　婆子瞪著眼睛瞧著她，蔣靜瑜打了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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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3 B! c% [( X7 n+ Y% J　　「這些是今天新來的病患，要按照病的輕重分出要去哪個衛所，不做完這些，你就別想出去。」

4 G: a* [( R! r" A9 z1 h. ]  U2 J, K8 {　　姚婉寧。

6 b+ F! X: k5 ~7 X# w! x: e　　蔣靜瑜緊緊地咬著牙，姚婉寧竟然這樣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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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拉著蔣靜瑜上前，蔣靜瑜腿軟的幾乎癱在地上，她學醫術給人看病是想要求得一個好名聲，絕不是要送死。

3 K  j. ^; G" U' r2 _( z　　「新送來的病患都分開了嗎？」門口傳來清晰的聲音，緊接著簾子被掀開，戴著布巾穿著長袍的婉寧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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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的蔣靜瑜不禁詫異，姚婉寧怎麼也來這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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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鬆開蔣靜瑜立即上前，「還沒有呢，郎中和太醫院的學生都在忙，只是病患太多還有三個棚子的病患沒能分開。」

　　疫病也分輕重，藥材卻是有限，只能將藥給那些有機會能活命的病患。

9 g5 o5 w! |) z7 d. z* |　　「姚婉寧，」蔣靜瑜忽然上前，卻又被婆子攔住，「崔二奶奶，您放我走吧，我不能在這裡，我……我不會什麼看診……我什麼都不會……」

　　婉寧卻彷彿沒有聽見，看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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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Y3 `; g1 z　　蔣靜瑜看到了一雙讓她熟悉的眼睛，是妍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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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L9 w* k# {2 K# C7 o　　妍姐怎麼會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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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x! ]0 @5 B5 K　　蔣靜妍看向棚子裡的病患，「賀家……的藥方……能不能治好他們？」
* r1 p2 j- b* w. x- ?# v
- H! D1 G" Z2 u　　「有些能，有些……這還要看情況。」婉寧邊說話邊去檢查地上的病患。

　　一個又一個病患被抬出去。

1 A( [1 J9 c/ J/ P　　「七姐姐不怕嗎？」妍姐坐下來，看著婉寧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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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搖搖頭，「賀御醫和京中來幫忙的郎中也是這樣看診，大家只想要將瘟疫壓下來。」

! V4 F+ `9 ?& y6 L! c# U　　所以就忘了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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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0 U4 i* q, ]  c" g6 j. a% i　　妍姐看向地上跪坐的蔣靜瑜，彷彿明白過來，「怪不得外祖母總說……人和人是很不一樣的。」

, Z' C) c. `% \9 F% `* y9 h% |　　「我……真應該……跟著舅舅……學醫術。」蔣靜妍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卻仍舊在堅持著。

　　婉寧裝作沒有察覺到妍姐的情形，繼續看著眼前的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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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 E: x5 _　　妍姐想要跟著她過來，她不知要怎麼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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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L# C: \- Y, S( P; Y6 E　　用一雙眼睛好好看看世界，這就是妍姐最大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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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f8 p- Y1 r$ v- T' J) q　　她沒法拒絕，也不想去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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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又一次從鬼門關逃脫，妍姐想要的不是整日躺在床上。

　　蔣靜瑜慌亂地看著妍姐，「妍姐，好妹妹，你快幫我求求情。」

　　妍姐半晌才道：「不是姐姐自己要來的嗎？」

) m# V$ S& E8 Q2 O! z  n　　蔣靜瑜想要辯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8 H0 a9 A! b5 T' ]　　妍姐輕輕地搖頭，「姐姐讀了那麼多醫書，怎麼就沒有半點慈悲的心腸……我……沒有你這樣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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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 a# d$ m0 o　　聽到妍姐的話，蔣靜瑜駭然，連妍姐也不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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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靜瑜抬起眼睛狠狠地盯著妍姐，目光冰冷而怨毒，「我可是你的親姐姐，你真的要看著我死在這裡？」

　　妍姐垂下眼睛，「不是，我想姐姐好好的，只是……你這個樣子……活著真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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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打擊

1 r* v  ~7 M3 u" E  z　　妍姐說了一句話就站立不住，婉寧立即讓人抬了肩輿過來，將妍姐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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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K# V7 |4 r　　蔣靜瑜看著婉寧眼淚立即就淌下來，若是她像姚婉寧一樣身邊有那麼多人護著，她也不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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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寧事事都坐在明面上，還有崔奕廷撐腰，又能說會道，在外祖母和舅舅那裡才能得了好處。

$ j& |9 v. o! U3 V3 L　　她呢，從小就沒有了爹娘，只能寄養在外祖母那裡，吃喝都是賀家的，處處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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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時候不經意間聽外祖母和舅舅說話，舅舅有病不能生下孩子，賀家的家業將來不知要交給誰，從那開始她就在外祖母和舅舅面前扮出乖巧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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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 p, I& @; A　　她為了討好外祖母才去看醫書，辛辛苦苦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要熬到雲開見月明卻偏偏遇見了姚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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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命這麼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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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沒有姚婉寧，就算她不會嫁去崔家，也能承繼賀家的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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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雖然恨不得將姚婉寧挫骨揚灰，可如今為了保住性命，她也只能委曲求全。

- ?7 W7 k" B' B  D　　蔣靜瑜抬起臉看向婉寧，「崔二奶奶，我若是有不對的地方，我給二奶奶賠禮，看在我外祖母的份上，二奶奶就不計前嫌，饒了我這次，外祖母養育我那麼多年，我還想回去侍奉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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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靜瑜這時候還試圖利用賀老太太。

2 Z" G; c! F' q　　婉寧神情淡然，「你可知道蔣玉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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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a9 N) V* _( H8 L　　蔣靜瑜一怔，臉色不自然起來，她回到蔣家聽說妍姐去了莊子上，就跟了過去，然後看到了妍姐的馬車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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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董媽媽告訴她三伯的女兒蔣玉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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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5 u& b" O6 s$ W4 m% ?　　她從中取捨，捨棄了妍姐，只當做從來沒見過妍姐的馬車。

　　蔣靜瑜想要否認，卻看到婉寧那雙彷彿能看透她心思的眼睛。

% h$ G) X$ B: b  v　　姚婉寧都知道了。

　　蔣靜瑜想要去找身邊的董媽媽，卻發現董媽媽早就沒有了蹤影。

　　蔣靜瑜嘴唇顫抖著，渾身的汗毛也豎立起來，「我沒有做什麼，我也是才知道蔣玉珍，我……」

8 e. Q2 w/ x; P1 h' W　　「你是沒有機會去做，」婉寧淡淡地道，「來這裡施藥你是為了什麼？為了向蔣玉珍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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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E5 T$ v0 h9 ]  Q3 _( j' F0 N　　蔣靜瑜吞嚥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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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個心腸狠毒，無情無義，唯利是圖的小人，」婉寧道，「對同胞姐妹尚且如此，假以時日若是能陷害旁人，定然毫不猶豫。」

& u8 C5 H3 V" I　　「賀老太太用盡心血教你醫術，而今也該是你報答她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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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E% H! B8 g( [2 W- q　　蔣靜瑜瞪圓了眼睛，姚婉寧的意思是……

4 {, X( t  o) Y- ?& H! w0 `　　婉寧道：「你不是記得賀家的藥方，便好好在衛所，學學怎麼做一個好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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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0 r8 H0 O9 v1 y, d　　說完話，婉寧轉身向外走去。

' u) `& s$ t( x& [6 A7 u　　簾子掀開一角，風從外面吹進來，蔣靜瑜眼前發亮，想要趁著這時候跑出去，卻身形一動就被棚子裡的粗使婆子拉住，只能眼看著婉寧帶著人遠遠地走開。

  _( H6 ~/ i% W　　她真的要死在這裡。

% b" @5 N5 ^1 e( Z　　真的要死在這裡。

　　簾子掀開又有新的病患被抬進來，那病患從她跟前經過，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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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v. q9 [; j' y/ o+ F　　蔣靜瑜嚇得要將手抽回來，那病患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藉著力氣支起上身，溫熱的氣息幾乎噴在蔣靜瑜臉上，用力喊道：「救救我，快救救我……」

　　蔣靜瑜熱血沖上了額頭，不能婆子來幫忙，就不管不顧扯著手臂要逃開，卻不成想將木板上的病患拉扯下來，那病患不偏不倚地摔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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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病患如同死人般的黑漆的臉就在眼前，蔣靜瑜心中一沉頓時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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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8 g0 n2 k9 X' L2 N　　聽說姚宜聞帶著歡哥回來了，姚老太太讓人扶著出了院子，見到姚宜聞立即道：「這是怎麼回事？突然就將我們接到這裡。」

　　不等姚宜聞說話，姚老太太接著道：「婉寧說是你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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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f- C$ l+ G1 W' a4 o! U% G6 `　　姚宜聞點點頭，「是我的主意。」

　　姚老太太皺起眉頭，「可是因為瘟疫？我們過來是要躲避瘟疫？」

　　姚宜聞不知道要從何說起，若是徑直將端王謀反，夏大學士強迫他寫遺詔的事說了，不知道母親會如何。

- Z+ P  X1 c+ N6 [　　婉寧將父親、母親接來這裡是怕端王那邊拿他們做要挾。

+ _0 h/ x0 @$ R' N　　事關姚氏一族，絕不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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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太道：「外面那些護衛是誰家的？也是你吩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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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苦笑著搖頭，他哪裡有這個本事，都是婉寧做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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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J- A. G  o9 T8 _' u　　下人拿了毯子抱了歡哥過來，姚老太太不由地驚訝，「歡哥，你找到歡哥了，阿彌陀佛，總算是我沒白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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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D/ |' H+ E2 f1 F7 I　　姚老太太讓人將歡哥帶進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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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哥躺在炕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了姚老太太和姚宜聞，臉上露出笑容，「祖母、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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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C) E, S$ e& r, A　　眼淚又掉下來。

　　屋子裡頓時充滿了歡哥委屈的哭聲。

　　「歡哥啊，你可是嚇壞祖母了，你若是有個閃失，祖母也不能活，如今總算是回來了，以後不能離開祖母半步，祖母要看著你長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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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太彷彿被歡哥更加委屈似的，將歡哥緊緊地摟在懷裡，「到底是那個黑心肝的綁走了歡哥，還騙了我們家那麼多銀錢，」說著抬起頭看姚宜聞，「可將那些黑心肝找到了？定然不能輕饒他們，順天府都是做什麼的，怎麼現在才將案子查清楚？」

　　「是誰幫的忙？是你恩師還是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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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母親說夏大學士，姚宜聞如同被人掌摑了面頰，說不出的難堪。

4 @0 V# `# J$ Y! ^8 y  v0 |9 y7 n  j　　姚老太太卻盯著詢問。

' E( Z7 e# E% B　　姚宜聞道：「不是旁人，是婉寧，婉寧將歡哥救了下來。」

　　姚老太太不禁詫異，「怎麼是婉寧？」歡哥丟了婉寧不是樂見其成嗎？怎麼會幫忙救歡哥。

3 y# R) T  K1 |　　姚老太太話音剛落，屋子裡就傳來姚老太太「呵呵」的聲音。

; w9 y2 E7 {$ T　　姚老太太忙吩咐下人，「快，將歡哥抱給老太爺看一看，老太爺最心疼這個孫子，如今病成這般，心裡想著的就是能再見到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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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哥走失，家中一直瞞著姚老太爺，大約是聽到歡哥的哭聲，老太爺才喊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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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4 ?( ?6 w+ v! {　　幾個人走進內室。

" e" t  W# h& s+ z' A$ R# k　　姚老太爺枯瘦的手已經緊緊地握住了歡哥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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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老爺，三太太……張氏來了。」

　　張氏怎麼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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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轉身走出門去迎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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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來得很匆忙，見到姚宜聞劈頭便問，「歡哥找到了？」

  l0 ]$ q# [' N　　姚宜聞點點頭，「找到了，正在內室裡和父親說話。」

　　歡哥神情複雜，緊緊地盯了一眼內室的簾子，立即道：「歡哥是從哪裡找到的？」

　　自從歡哥走失，張氏就讓人四處尋找，還將陪嫁賣了去贖歡哥，他雖然已經休了張氏，張氏畢竟是歡哥的母親，有些事他也不好就這樣瞞下去。

　　屋子裡沒有旁人，姚宜聞嘆口氣低聲道：「有人抓走了歡哥，是想要要挾我，還好婉寧及時趕到，否則我們父子只怕已經死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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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f+ b% J7 e5 r2 a* Z　　有人抓走了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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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x/ f+ @2 J　　分明是歡哥去了端王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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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做好，她怎麼也沒想到歡哥又被帶了回來。

8 L% n2 p8 f& ?% L! ?/ ~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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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姚宜聞說個仔細，張氏上前幾步撩開了內室的簾子。

3 `! P- a% o& c) e' t　　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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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她的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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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a; }& d5 b5 K% ~6 i. P: _　　張氏一陣風似的跑進內室，立即將歡哥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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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x1 F; T7 S$ F: d" w' t　　歡哥雀躍般地喊著，「母親，母親，你怎麼才來……」她的歡哥，終於又回到了她的懷裡。

$ }* e3 N* A/ }3 X: s* ]6 _　　說了一會兒話，張氏將歡哥從內室裡抱出來，旁邊的下人要將歡哥接過去，張氏卻不肯鬆手，而是看向周圍，「為什麼要來這裡？」

　　姚宜聞道：「現在這裡躲避些日子，等到外面風平浪靜我們再回家，你……也不要回去了……先跟歡哥在這裡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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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m5 J6 e( Y9 m/ z+ X　　這定然是姚婉寧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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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_: x" |7 |+ i( }1 ^　　也就是說，雖然帶回了歡哥，他們卻還不知道歡哥的身份。

( k% p" u- [6 l6 K; w; X/ S- S: a( c　　張氏盯著姚宜聞的面孔，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真是愚蠢的可怕。

　　張氏搖頭，「我……要將歡哥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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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 Z" l2 X, _" H( U6 H" q　　帶走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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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4 d* T* W, j% Y  C- E8 y　　姚宜聞本來平復的心情忽然又起波瀾，「你帶歡哥去哪裡？」

6 o& R$ B9 Q: ~: N　　姚宜聞真的什麼都不知曉。

) Z6 m8 y0 G# j+ N6 _% ^　　張氏眼睛裡忽然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

$ a' ?7 c+ N* V5 K　　不知怎麼的姚宜聞打了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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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m- W! L, j9 q8 t　　張氏的神情卻立即恢復尋常，「我是歡哥的母親，自然是為了歡哥著想，等到姚家的事平息了，我再將歡哥送回來。」

　　姚宜聞搖頭，「我和婉寧已經安排好，明日就讓人將母親和歡哥送去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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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如今就在陪都，如果歡哥去了陪都，再想要回到端王身邊就是難上加難。

　　張氏幾乎咬碎了牙，卻還裝作若無其事，「我想和歡哥說說話。」

　　歡哥緊緊地摟著張氏的脖頸，一副難捨難分的模樣，姚宜聞心中一軟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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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帶著歡哥去裡面的院子裡。

5 F8 e3 V6 D0 b8 I  z　　眼看著屋子裡的燈亮起，姚宜聞輕輕地吐了一口氣，這個家終於安穩下來。

- ]+ M$ p5 n1 k# N) Z. X$ u9 K) L* Z　　姚宜聞離開小院子就要去看姚老太爺，旁邊卻走出了個人影，那人上前給姚宜聞行了禮，「三老爺，奴婢是一隻在娘子身邊伺候的如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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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藉著月光，姚宜聞看了清楚，那人果然是如媽媽。

　　如媽媽道：「奴婢有件事要向老爺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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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t; P; H! \& I3 [- L' Q4 ?6 z　　姚宜聞點了點頭，兩個人走到假山石邊，如媽媽湊過來壓低聲音，「娘子從張家帶了人過來，今晚要想方設法將八爺帶走。」

, p0 ]0 R1 S/ V! s1 x9 h, N& o　　張氏要帶走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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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驚奇地看著如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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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T8 p& U) V# D/ G　　如媽媽道：「三老爺您可還記得八爺的生辰？」

　　他如何會不記得，姚宜聞頜首。

　　如媽媽道：「奴婢知曉一件事，八爺沒有走失，而是娘子安排人從集市上帶走的，只因為……只因為……八爺並非老爺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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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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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平地驚雷，姚宜聞愣在那裡，奇怪地看著如媽媽，「你怎麼敢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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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3 `, e; x9 B" f9 f6 y7 q$ `　　如媽媽低下頭，「老爺，奴婢是一直伺候娘子的，有許多事奴婢清楚，娘子嫁進姚家之後，就沒來小日子……」

　　「那是因為張氏剛進門就有了身孕。」姚宜聞頓時拔高了聲音。

0 A# r& y+ c8 J" R3 Y　　如媽媽抿了抿嘴唇，「是，老爺還記得我們娘子是怎麼將七小姐送去了族裡？」

　　這件事姚宜聞自然清楚，那是因為婉寧退了張氏一把，讓張氏早產，如今他更相信張氏是在陷害婉寧。

　　如果是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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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張氏當年為何小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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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媽媽低下頭，「我們家娘子是足月產，那日本來就要生產的。」

7 L, c0 U, Y4 i5 v* z- Q: n& d2 Q　　姚宜聞渾身的汗毛一下子豎立起來，緊接著冷汗淋漓。

　　「八爺生下來的時候就跟足月的孩子沒什麼兩樣，老爺還請郎中來給八爺診治，那郎中剛進門，我們娘子就賞了他五十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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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m: X  k9 w6 L6 J0 h　　這件事是姚宜聞親眼所見，五十兩銀子是多了些，可是他覺得張氏心中在意歡哥，多賞銀子是為了讓郎中好好給歡哥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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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不是這樣？

0 I! `% t, s+ L% i+ W: v( ]　　心頭起了懷疑，從前的種種立即進了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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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裡也不是沒有人懷疑，老爺您……可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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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氏族中的長輩確然有過類似的話，家裡也有婆子嚼舌頭，都被張氏打發了出去，歡哥滿月宴的時候，同僚還說他家的孩兒雖說是足月卻還沒有他的歡哥長得壯實，他笑著將這話給張氏說，彷彿因此惹了張氏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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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T: A: `- T　　如媽媽接著說：「老爺，奴婢也是在張家聽說，今晚張家要來搶孩子，您……到時候就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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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J8 z+ m' D) d　　歡哥的眉眼，一舉一動，像張氏的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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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從來不曾懷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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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r& J5 X& X( I6 T1 q( O% R8 \　　姚宜聞覺得一顆心被死死地拽住，酸澀的感覺充滿了胸腔，肩膀上像是被壓住了兩座山，頭頂上的天也離他越來越近，讓他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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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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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Z7 B7 {/ q7 i　　不可能。

' L5 Q# }/ y  w　　他那麼疼歡哥，一心一意地養育歡哥，老天不會跟他開這種玩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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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死死地盯著如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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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S4 G$ H" O: _　　如媽媽雖然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看到姚宜聞這個模樣也禁不住發抖，那是什麼樣的人才會有的神情。

$ t& p7 F, U: g2 N: x　　雙眼血紅，額頭上的青筋不停地跳動著。

0 d4 Z4 A( Z* N% @& U　　姚宜聞喘了幾口氣，「你說的可是真的？」

　　如媽媽忙跪下來，「奴婢說的千真萬確，不敢欺瞞老爺，奴婢從前也不知曉，也是娘子回到張家之後，因為八爺的事和公爵爺……老爺吵起來，娘子跟張家老爺說，鬧成如今的樣子都是因為八爺，要不是為了八爺的前程，為了張家，她也不會嫁到姚家，過這樣不人不鬼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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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s1 c1 L- Y2 U2 x8 c7 y　　「這些年受盡了委屈，忍辱負重，就盼著八爺的事大白於天下，張家也立下不世之功，否則她就算死了也不會嫁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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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X" A9 U6 S  ~7 }　　如媽媽不敢將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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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 E, u4 A+ O- n$ O6 ~8 _; R- a8 h　　姚宜聞卻已經聽了明白，張氏竟然是這樣想的。

　　嫁到姚家受盡了委屈，忍辱負重，如果不是歡哥，就算死了也不會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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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r1 f, m) [8 A) R/ a: e) ^　　不會嫁給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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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眼前浮起張氏新婚之夜躲躲閃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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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張氏因為沒有落紅恐懼的神情，死死地拉著他的衣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讓他去請穩婆來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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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肯答應，張氏就哭起來，他也沒有了辦法才請了穩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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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M3 e- t7 |4 _# ^: l7 Q; A　　他記得穩婆說，這樣的事她也遇到過，並不是人人都會流血的，何況被縟上的確有星星點點的血跡。

9 ~* J3 K: l3 O; p　　送走了穩婆，為了能讓姚家長輩少了相問，他就割破了手指弄出血來染在元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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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想起張氏那時候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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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明滿是厭惡和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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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豁然覺得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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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張家都知道歡哥不是他的孩子，他們聯手來騙他，那穩婆定然也是張家早就安排好的，他卻不疑有他，就那麼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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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因為他覺得張家那樣的勳貴定然能養出知書達理，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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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他娶沈氏的時候，覺得沈家人身上總是透出一股的銅臭味。

/ j& n" N4 m6 _! q　　報應。

( c7 C6 [5 j" Q0 Y8 y* k　　如果如媽媽說的都是實話，這就是對他最大的報應。

　　他休了沈氏娶了一個賤婦，送走了親身骨肉卻費盡心血養育著別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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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轉臉看向如媽媽，聲音有些發顫，「張家的人今晚會過來？」

　　如媽媽道：「張家老爺十分在意八爺，娘子來之前跟張家老爺說八爺被救了，張家老爺很驚奇，讓家裡的人跟著娘子一起過來，方才……奴婢發現張家一起來的人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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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H' [, t8 f! f　　也就是說，已經回去張家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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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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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所有一切都會弄個清楚。

- [  m' _8 o! y6 f7 b  J　　他被蒙在鼓裡這麼多年，總算要有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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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今晚，他就算死了也不會死不瞑目。

1 e) r9 w- E; X. A　　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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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揮揮手讓如媽媽退下，自己迷迷糊糊地走過了翠竹林，出了院子。

0 I1 P, E$ G4 v' g$ ~2 X4 n. B　　姚老太太還沒有睡下，見到姚宜聞便道：「歡哥可歇下了？在外面這麼多日子，歡哥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委屈。」

; _( N% I% U% u) A　　姚宜聞仔細地嚼著如媽媽的話。

　　如果歡哥不是他的孩子會是誰的？

　　五弟？

3 m) F- B, x- W2 O' u; F  x7 S　　從夏大學士院子裡出來他就沒有見到五弟，他心裡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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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間屋子裡，五弟是在演戲，裝出快要被打死的模樣。

　　他們都會演戲，現在是不是該輪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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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看向姚老太太。

　　姚老太太看著兒子幽黑的雙眼不禁愣住，「這是怎麼了？」

　　「沒事，」姚宜聞嘴邊露出一個笑容，「我讓人安排安排，送父親、母親去陪都。」

　　姚老太太皺起眉頭，「那你和歡哥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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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u* v+ j# ?, h, y3 D　　姚宜聞道：「兒子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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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哄著歡哥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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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J3 Q# ~" |+ z　　歡哥緊緊地抱著她的手臂怎麼也不肯鬆開，小臉就貼在她的胳膊上，張氏輕輕地拍著歡哥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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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著的門被打開，張氏轉過頭看到穿著青色直綴的姚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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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張氏說話，姚宜聞已經吩咐道：「準備好東西，我們連夜去陪都。」

2 ^# }% G& Y* r/ i. j1 ?　　張氏不禁皺起眉頭，「怎麼……要去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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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點點頭，「婉寧已經備好了車，這就送我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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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有些慌亂，「為何要離京，就算要走，也得準備準備，這樣慌慌張張地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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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沉著臉，「婉寧自然是得了消息，真的等到京中亂起來再走，只怕就來不及了。」

5 t0 q7 ~# ?  v2 a: B　　姚婉寧會得了什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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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G3 h+ R' U# D$ u' {　　難道是因為端王？所以才會去陪都避禍。

　　端王就定在這時候起事，慶王等人會傾力相助，父親說，不出一個月端王就會承繼大統，雖然仔細的事她不知曉，但是推算起來……

7 t; r2 K- L+ M9 e, v: r　　姚婉寧幫忙救回了姚宜聞和歡哥，很可能端王知曉了消息，提前起事，所以姚家才會慌慌張張地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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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鐵青著臉，強撐著和她說話，定然是外面的情形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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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5 I) L) [7 r' ?3 q7 A) D　　「老爺，不好了，有人摸上來了，七小姐說，讓我們趕緊從後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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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 _+ D( V7 ]/ s- t　　姚宜聞慌張地道：「這麼快？」

# y# S* p1 h/ l　　下人道：「事不宜遲，馬車已經備好了，老太爺、老太太已經上了馬車，老爺帶著八爺也快些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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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i1 ], o0 W　　姚宜聞上前抱起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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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F8 v; I* z& ]7 u0 u　　張氏要上前阻攔卻被推到一旁，眨眼功夫歡哥已經被交到下人手裡，張氏眼見下人就離開了屋子，頓時焦急地道：「老爺這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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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頭也沒抬，「那些人殺人不眨眼，之前綁走了我和歡哥，現在落入他們手中不知又要如何。」

　　張氏正要說話，剛才走了的下人又回轉，「走不掉了，那些人圍了上來，老太爺和老太太的馬車也讓他們劫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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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Z# H" U  ~" C+ {　　姚宜聞頓時頹然坐在炕上。

% ^, A9 n5 |- E; n: w/ H　　院子裡傳來嘈雜的聲音。

, @6 o8 ^# E+ O0 B+ `　　張氏向外面看著，「都是些什麼人？」

　　姚宜聞半晌才道：「是端王，端王謀反了，他們抓到了歡哥逼著我偽造遺詔，好不容易我們父子才得以逃脫，再落入他們手裡，就是必死無疑。」

6 d$ `5 S5 K  n( o　　張氏心中頓時一喜。

　　是端王來了，她還以為先來救她和歡哥的是父親。

8 L& W9 m% J% e+ T　　張氏正要想法子從這屋子出去，卻不成想抬起頭和姚宜聞四目相對。

8 [  V1 ?# L: y/ M1 ^( ~$ d4 H　　姚宜聞的眼睛裡透著一股森然的寒意，張氏從來沒見過姚宜聞這樣的神情，姚宜聞彷彿是一頭被逼瘋的野獸，呲著牙向她靠近，一張嘴就要咬斷她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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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心中油然生出一股的恐懼。

　　姚宜聞看著張氏，「沒想到我們兩個會死在一起，從前我想著，休了你，我們再也不會相見，卻不成想天意弄人。」

* G1 t  \* w/ }: o  V. I　　死。

　　姚宜聞為什麼會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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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o$ z( c5 V+ J　　姚宜聞陰惻惻地一笑，「你沒瞧見五弟被他們折磨成什麼模樣，我們落在他們手裡必然也死得辛苦，高宗時也曾有藩王謀反，當地的布政使殺了自己的妻兒之後自刎，沒想到如今我也要效仿先人。」

6 r& T! V) G0 ^% x　　「你也不要怨我，如今我們是無路可走，長痛不如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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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伸手拉住了張氏。

　　張氏瞪圓眼睛，眼看著姚宜聞抽出了腰間的短刀，雙腳一軟幾乎要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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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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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b  R, P) W* q7 b7 [8 f　　白森森的刀刃逼近她的脖子。

5 |. A) [  [8 E6 h. }; S9 j　　張氏彷彿已經感覺到皮膚被割開的感覺，是那麼的疼，滾燙的鮮血噴湧而出，所有一切都會離她遠去。

" @2 C' Y/ P- }6 ^7 m1 H( F9 z2 S7 r　　張氏用力地掙紮著，姚宜聞的手臂卻像石頭般堅硬，從前的柔情蜜意頓時煙消雲散，「老爺，老爺……」

4 u9 H+ D* b! I4 r　　張氏慌亂地叫起來，「老爺不要急……我們還有法子……我們還有法子能救回父親、母親，從這裡脫身。」

　　張氏拚命地叫喊著，期望姚宜聞能鬆開手。

/ _( y7 ]( E8 W) d　　姚宜聞果然遲疑了片刻，慢慢地放開張氏，「還有什麼方法？他們進了院子我們都要死。」

　　「不會，不會……」

　　張氏邊說邊向後退去。

6 O, `0 W4 `( s; P* h　　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大，彷彿門外的人已經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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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 ^8 ]4 M　　是端王進來了。

　　隱約有孩子的叫喊聲。

　　張氏打了個哆嗦，是歡哥，是歡哥，她想起姚宜聞方才的話，「當地的布政使殺了自己的妻兒之後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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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B2 g2 l, S3 @- F6 S　　莫不是姚宜聞要狠心殺了歡哥？

! ^- W& V7 d5 ]! e! H　　她要阻止姚宜聞，她的歡哥不能出事。

& [- f/ @7 R& ]( H5 ~( V/ b　　「歡哥，」張氏聲音嘶啞，「姚宜聞，若是歡哥死了，整個姚家，包括姚婉寧在內都要死，都要死，你聽到沒有，你不要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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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已經神情慌亂。

; a/ [2 d: \" I9 [: a7 W+ v; L; W　　端王就要來了，就差這幾步之遙，他們不能死在姚宜聞手裡。

* u$ ?+ L* O0 q, h　　那些事這時候也不用再遮掩，她要讓姚宜聞知道，如果她們母子死在這裡，整個姚氏一族都要跟著陪葬。

　　「不止是老太爺，老太太，還有泰興的二房、四房，但凡跟姚家有牽連的人都要死。」張氏瞪圓了眼睛，恐懼、惡毒、凶狠的神情都從中流淌而出。

0 l1 K& ?/ U' `+ i$ e; {　　姚宜聞臉上果然流露出詫異和懼怕，「你這是什麼話？我是怕你們落入端王手中受苦，跟姚氏族人有什麼關係？跟婉寧有什麼關係？」

　　張氏看向門外，孩童喊叫的聲音依舊傳來，張氏神情倉惶，「快，讓他們放了歡哥，聽到沒有？讓他們放了歡哥。」

7 _' U3 e  ^% Z! e( w/ W2 O1 X( @　　姚宜聞卻動也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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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很失望，姚宜聞這輩子就是懦弱又愚鈍，政見上跟人有了分歧也不敢爭執，只是順著旁人的意思，直到現在也不過是想一死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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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f5 T% {2 Q+ ~& u　　她不能讓這個窩囊的男人握住，更不能死在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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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M( p% O1 ~7 D; r3 d2 Z$ {0 Y　　張氏的臉幾乎扭曲起來，「他們是來找歡哥的，如果歡哥有個閃失，所有人都要跟著陪葬。」

　　姚宜聞彷彿被嚇到了，靜靜地站在那裡，「笑話……」

　　張氏搖頭冷聲道：「你還不知道歡哥是誰，他不是你的兒子，他是端王爺唯一的子嗣。」

　　姚宜聞張開嘴，聲音發顫，「你瘋了。」

　　張氏笑起來，「你以為我為何要嫁給你，那是因為我已經懷了端王爺的子嗣，那時候宮裡傳出的消息是端王爺已經死了，我父親不忍我一輩子悲苦，正要給我看門親事，姚老太爺找上門來……」

  `6 l- D5 b" k8 {' m! |　　「我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無奈才嫁給你。」

　　姚宜聞彷彿回到了得知張氏懷孕的那一日，他是那麼的高興，覺得所有一切都明亮起來，他恨不得將張氏捂在心窩裡，他全心全意地疼愛著張氏。

% D! z  {2 o+ D$ |: P　　他怎麼能想到，有一日張氏會說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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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9 w8 `* O7 V　　張氏道：「我服藥小心翼翼地養著歡哥，歡哥明明遲了一個月才出生，你們卻都相信歡哥早生了一個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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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p3 H  [  [1 l; O/ P　　「我要裝作是受了驚嚇小產，就看上了婉寧，誰知道你不仔細查查就信以為真，」張氏輕笑起來，「你說我害婉寧，你這個父親還不是一樣。」
; |, X) n, k% a6 M+ Y5 n
) z: f6 f7 n& W1 J8 E" |　　張氏說著轉頭去看門口的如媽媽。

, t. W2 H1 v0 ^  c4 e　　想要讓如媽媽立即去看歡哥。

3 ~9 I& Q8 f# i! X, S+ x2 h6 [& ~　　如媽媽看了一眼姚宜聞，然後向張氏點了點頭快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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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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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a2 m  E0 X1 j7 |　　院子裡果然傳來如媽媽的聲音，「快放下八爺，老爺和太太讓放了八爺。」

　　姚宜聞沒有開口阻止，張氏提起的心慢慢落下來，姚宜聞現在知曉又能怎麼樣，端王爺就在外面，姚宜聞還能做出什麼事。

　　張氏道：「你這些年養育歡哥也算有功勞，若是能扶持端王登上皇位，姚家將來就是從龍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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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蠢的姚宜聞，到如今還看不清楚局面，非要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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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揚起下頜，「到時候，旁人只會眼紅姚家的功勞，只要老爺對端王一心一意，定然會有好前程，這樣的機會，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 t0 |- O$ L3 U. o2 D; Y0 W　　姚宜聞看著張氏，「姚家立下從龍之功，是因為養育了端王的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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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p  d3 m6 y8 `4 \6 N　　姚宜聞豁然笑起來，「那你呢？你將來要以姚三太太的身份入宮，還是以被姚家休棄的身份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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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r4 p% |. L& O3 K1 J; i( s　　張氏愣在那裡，「我……自然會有法子……」

　　聽如媽媽說那些話，他還不肯相信，如今張氏親口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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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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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哥不是他的兒子，他拼了性命四處找尋的兒子，不是他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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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一瞬間有種恍惚的感覺，這些年他死死地握在手裡的不過是個笑話。

( w+ u0 V8 G$ p" d. x* f　　怪不得張家會將他耍的團團轉，因為他愚蠢至極，將一個心懷叵測的賤婦和別人的兒子摟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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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x& D! _8 \7 C6 _　　不光是他，父親、母親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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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方才還差點為了歡哥就寫下繼位詔書，他還想要拼著一條性命做一個好父親，將救歡哥當做他這輩子唯一能做的事。

9 T* `6 F2 S8 p　　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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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h. l0 C　　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 X; ^9 {* g  v; P　　這些年他到底是如何過的？怎麼還能像個人站在這個世上。

　　姚宜聞彷彿聽到心底傳來碎裂的聲音，他卻感覺不到疼痛，他已經麻木。

　　「為了歡哥的前程，你就不能認下歡哥，否則誰知曉歡哥到底是誰的孩兒，是我姚宜聞的還是端王爺的，」姚宜聞上前走了兩步，盯著張氏，「你說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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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教歡哥讀書寫字，我帶著他在園子裡玩耍，歡哥每日叫我父親，就算歡哥不常出門，姚家裡裡外外多少人都見過歡哥，歡哥一下子成了端王爺的子嗣，見過歡哥的人要怎麼辦？」

, T9 J2 b* l3 J　　聽著姚宜聞的話，張氏不知該怎麼反駁。

　　那些見過歡哥的人。

　　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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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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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J# d% ~) A* ^, }( F　　端王登上皇位，若是立了歡哥為皇儲，怎麼能容忍有半點的流言蠻語，所以那些人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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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s$ A) R: c　　歡哥身份越顯貴，他們死的越快。

' M% {9 m$ j( l/ v7 B; M+ N% k　　姚宜聞握住張氏的肩膀，另一隻手落在張氏的脖頸上，「你竟然騙了我這麼久，將我耍的團團轉，將我們要是一族逼上了死路，既然怎麼都要死，不如，我就殺了你，我們黃泉路上再慢慢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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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慢慢收緊手指，張氏雙手用力地握著姚宜聞的手臂，想要將他的手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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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張氏因為掙扎而扭曲的臉，姚宜聞忽然很想笑，眼淚卻順著眼角淌出來，熱滾滾的流過他的臉頰。

6 [# m; `  l3 `　　他也想要一個家，想要做個好父親，想要做個好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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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Z& C- a5 q　　卻最終被他一手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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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V$ m  _3 c- k' k　　他該有這樣的下場，活該這樣。

　　此生已經如此，也該死在這裡，他早已經沒有顏面去見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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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o! a. x) x　　死了，也免得婉寧因此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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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死了吧，一切都罷了，這世上再也沒有姚宜聞，他的人生早已經到頭。

　　死吧，死吧，他願意去死。

2 P- ]4 J2 _. W- H/ ]" m$ x8 U　　張氏掙扎的力道越來越小，眼珠也彷彿成了死灰的顏色。

　　姚宜聞從來沒見過一條性命會在他手裡消逝，就像是被燒了一般，姚宜聞豁然鬆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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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軟軟地摔倒在地。

$ Y) x  A& K2 A2 V- K3 m　　他終究還是下不去手，他這輩子也只能做個廢物，沒用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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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5 \+ ^' ?' M- k/ A　　姚宜聞蹣跚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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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e$ r" W7 p" W2 S" r1 T　　等在門外的賀大年不禁詫異，姚三老爺恍恍惚惚地從院子裡走出來，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老了幾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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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b/ U. ~- ]- @- L; i3 G　　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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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好奇卻不願去探究，他只要去做二奶奶交代下來的事，其他的一概不問。

7 z0 ^8 I* h( G* A+ L, J* `　　過來之前二奶奶說過，讓他聽姚三老爺的，結果還沒進門，姚三老爺就讓他帶著人在門外吆喝，做出一副要闖進去的模樣。

8 e' w; j" B9 @. L* j% u　　這樣持續了小半個時辰，姚三老爺就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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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姚宜聞吩咐一聲，抬腳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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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U  W4 D3 F; ?/ |' c　　坐在車廂裡，姚宜聞想起歡哥，方才歡哥還躺在他懷裡，一雙胳膊纏著他的脖子，讓他有一種作為父親的驕傲。

　　沒了，轉眼之間煙消雲散。

　　「歡哥呢？」姚宜聞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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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C- ?' A+ ]1 T4 R% f/ d6 A　　外面的賀大年低聲道：「我們家二爺自有安排。」

　　歡哥還能不能活下來？

　　姚宜聞忽然發現，直到現在他還關切這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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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P' w4 K% H4 d0 p　　那畢竟是從他身邊長大的孩子，那個他開始托在手心裡，後來抱在懷中，再後來用手牽著的孩子。

　　歡哥不能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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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s- d3 x6 f) ^, P) K　　歡哥活著定然會有閒言碎語，到時候不知道會牽連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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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了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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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b% M6 d1 S( R　　一個六歲大的孩子，就這樣死在了他親生父母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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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Y! y2 h# ~  B　　姚宜聞用袖子掩住了眼睛，忽然痛哭起來，眼淚橫流，他卻不敢嗚咽出聲，他有什麼臉面哭，有什麼臉面述說他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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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X0 ]$ {* I　　婉寧在等賀大年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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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的卻是陳寶。

　　「姚家那邊已經安置好了。」

　　婉寧點點頭，剛想要問歡哥，陳寶道：「二爺說姚八爺的事交給他，讓二奶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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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m$ Y4 o# N　　歡哥是個燙手山芋，知曉了歡哥的身份，她就想著親手安排，沒想到崔奕廷卻在這時候將這副擔子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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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怕她左右為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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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輸

　　崔奕廷做事讓人摸不清套路，一旦他接手過去，就代表別人永遠都不能知道其中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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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q, i2 D7 r  b  m+ {　　婉寧吩咐陳寶，「跟二爺說，我知道了。」她在衛所做什麼崔奕廷從來不干涉，她也應該這樣信任崔奕廷，崔奕廷能在這時候護著姚氏一族，已是不容易。

8 L& o7 t; b) o& Y8 f　　遣走了陳寶，衛所的學生來將藥箱抬上了馬車，婉寧上了車，拉滿草藥的車浩浩蕩蕩地馳向薊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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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y! r: h% k' K4 r& \　　張氏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立即的眼淚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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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

　　周圍起了大火，火苗中夾雜著滾滾的黑煙。

2 b: \- P) X/ P+ b- G. r8 T6 b' R- z4 L　　火焰就要撲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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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U4 e) N3 u　　這是怎麼了？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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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 f/ f  v( ]3 I" ~　　是有人要燒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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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k" A" l1 o2 ?  {: c- m1 y# _; F　　張氏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熱流衝進她的鼻子，彷彿是一簇火苗燒了進去，燒到她的胸口，讓她不停地咳嗽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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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被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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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能死，來人，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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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 |3 g! ]( E　　快來個人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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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 E2 ^* h0 u, \0 _　　那種絕望，從心底裡湧出來，耳邊劈裡啪啦的聲響不斷，這個屋子隨時隨地都會倒塌下來，將她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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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7 l# b0 h$ s* b　　張氏想要大喊張開嘴卻發不出半點的聲音，她不能就死在這裡，她要活著，用盡了所有力氣，張氏向門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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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J( y& ~! Z* `8 g　　渾身都彷彿著了火，她卻已經顧不得，她只想衝出去，從這裡衝出去。

( V" `" e) ]% ?3 _; k　　門……

  i% m& ~  y- ~7 f: C& Y　　張氏看到了搖搖欲墜的大門，她就如同一個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溺水者，不管不顧地衝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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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落在石階上，卻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張氏還沒回過神，胳膊上的火星見了風「忽」地一下燒起來。

　　一種恐懼，就像那火一樣，要將她整個人湮滅，張氏終於大喊出聲，「啊……啊……救命……救命……」

0 _/ a, }" a+ ~/ h5 [# M+ v  J( d　　淒厲的聲音在黑夜上空中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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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死了，這次她是真的要死了，她已經聞到了自己燒焦的味道。

' K, _2 j1 E) l5 m6 L1 L) B( A　　她從來沒想過會這樣死，死在這樣的地方，是不是姚宜聞，是姚宜聞要燒死她。

　　張氏在地上翻滾著，火燒到身上原來是這樣的煎熬，這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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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

　　張氏聽到有人喊叫的聲音。

- ]# {5 q% a; |# k* l7 D　　「在這裡，在這裡……」不知什麼東西落在她身上。

" {# i/ y4 A0 _) C* V% r# }　　火慢慢滅了，身上卻疼起來，彷彿所有的皮肉都被割掉，血淋淋地冒著熱氣。
! T- G% B/ H, C1 K- e+ M* ?6 l! k1 ^9 h
& P, j5 R  _5 x4 _3 J/ e' }　　疼啊，疼，張氏幾乎暈厥過去，卻一桶水從她身上澆下來。

8 j4 m% F8 }; j8 Q( p; a0 e　　「嘩啦」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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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數不清的針同時紮在她身上。

9 Q. K3 I; c  @  }  B7 m　　「啊……」張氏淒厲地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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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f+ I6 g! ^, w, N& b　　「瑜珺。」熟悉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張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她明明知曉那人是誰，卻又看不清楚。

　　「瑜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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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又喊了一聲，立即有人捏開她的嘴塞了一顆藥丸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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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G7 a) r7 G/ D" u　　一股清亮的味道衝進了她的頭腦。

　　張氏清醒過來，看到站在面前的父親，父親身邊站著一個溫文爾雅的人，是姚宜之。

　　父親和姚宜之趕過來了，他們來救她了。

　　張氏睜大了眼睛，伸出手來，「父……親……」

1 o- }2 l2 Z  N. _　　父親會救她，會讓她少些疼痛，會讓她活下來，她能依靠的人都在這裡，她會活下來。

4 i! _( h7 |# ~: ?$ n- ]　　張氏的眼淚不停地淌著，她拚命地指著自己身上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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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Q5 T2 e4 L" X" B* ^. v7 `　　張戚程看著燒得面容扭曲的張氏，看向身邊的幕僚，「吃了藥，她可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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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F1 I9 x; ~- ?: U　　幕僚低聲道：「這是虎狼藥，平日裡不好用，如今也沒法子……該是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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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a' ?' q2 _5 X4 H3 i0 x6 z7 b　　張戚程點點頭，「接著去找世子爺，一定要找到，」說完蹲下身來，「瑜珺……歡哥哪裡去了？在這裡還是被姚宜聞帶走了？」

　　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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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n! z1 Z$ Q2 v- D　　歡哥……

　　張氏搖著頭，她沒有看到歡哥，她昏倒之後醒過來看到的就是大火。

3 _- l0 O  G$ {3 @+ H　　張戚程皺起眉頭，「你方才可看到了歡哥？」

　　張氏點點頭，一臉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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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戚程下頜繃起來，看了一眼姚宜之。

　　這次換姚宜之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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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9 ~, }- F5 @% k1 [( K% ]2 L, }　　「四小姐，瑜珺……你不是來看歡哥，歡哥可在這裡？你都見到了誰？姚宜聞還是姚婉寧？」

( Y" k( }) i' ~. k: q+ r1 l- F4 j　　張氏睜大了眼睛看著說話的姚宜之。

　　姚宜之溫和的聲音如同徐徐春風，吹到她身上，讓她疼痛也減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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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j  g7 u2 L/ ?6 v　　好久，好久沒有聽到姚宜之這樣喚她，她不喜歡姚宜之喊她三嫂，喜歡他喊她的名字，瑜珺，他喊出來是那麼的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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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9 U+ p1 _9 K　　她想要榮華富貴，也想要一個知心人，可是為了家裡為了父親只能留在姚宜聞身邊，她盼著端王繼位，盼著歡哥有個好前程……

　　歡哥，對歡哥。

. E& ]6 t& R+ p  ^9 S  ?0 Y1 M% R　　張氏掙紮起來，去拉姚宜之的手，姚宜之不躲不避，溫和地握著她，輕輕地哄著，「四小姐，你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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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 s+ R1 g: h/ d　　「歡哥……」張氏啞了嗓子，「我見到了……歡哥……歡哥讓姚宜聞帶了過來……還有姚老太爺和老太太……沒有姚婉寧……我不知道他們去哪裡了？」

　　張氏茫然地向四周望去，剛想要接著和姚宜之說話，姚宜之卻鬆開了手，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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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屋子裡好像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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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下人來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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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t' d, Q/ J　　燒著的屋子裡有人會是誰？張戚程的心頓時提起來，「快……快去看清楚，是大人還是孩子。」

( b) S+ ?& G% p  D　　「姚宜聞知不知道歡哥是誰的孩子？」張戚程又問向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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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姚宜聞還不知道，這樣歡哥就不會有事。

　　張氏卻沒有搖頭，而是張開嘴，「他知道了，都知道了……是我說的，我說的，我讓他放開歡哥，他不肯聽，我說端王爺會殺光姚氏一族……」

　　說到這裡張氏突然想起來，「姚宜聞要殺了歡哥，他……要殺了歡哥……」

$ |1 `) {; i4 g% P; Y　　張戚程整顆心突然沉下去。

8 |8 `7 t4 i% N　　這個蠢貨，她居然告訴了姚宜聞歡哥不是姚宜聞的親生兒子，姚宜聞定然會報信給姚婉寧，姚婉寧和崔奕廷一樣都是心狠手辣的人。

# x+ \2 \  c5 X& v+ c! ~# u　　她不會饒了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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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g1 e- h7 }1 V　　只要歡哥活下來，姚氏就隨時可能迎來滅頂之災，養育端王親生子嗣這是謀反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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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給我進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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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火越來越大，張戚程頭髮幾乎豎立起來。

　　快點，快點，哪怕歡哥有一口氣在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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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望著熊熊大火，這場火將他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沒有了歡哥，就不能用來要挾姚家，就不能用來在端王面前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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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步為營的算計，就如同是一盤精妙的棋局，等著別人來博弈，卻沒想到被人一下子打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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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知道了夏大學士，救出了姚宜聞，知道了歡哥的身份，他定然早已經摸透了端王所有的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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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9 I7 m  k8 n% u( h  i. p　　端王還沒有起事就被人摸了個清清楚楚。

　　最終會有什麼結果不言而喻。

　　皇上去陪都，陪都傳來大皇子的病訊，他讓嘉寧長公主連夜去陪都探聽情形，嘉寧長公主讓人送了消息說，大皇子病重，皇上也因為太過擔憂引發了舊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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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歡歡喜喜地將消息送去端王爺那裡，趁著皇上和大皇子病重，一鼓作氣將天翻過來，沒想到第一步就會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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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輸。

6 z- G! G9 M1 l1 p　　姚宜之有一種感覺，他們會輸。

　　「老爺，找到了，是個大人……」

　　張戚程瞪圓了的眼睛重重地闔起，上天保佑，不是歡哥，不是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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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顆心剛剛放下。

# h- }5 l/ [& G7 k) k　　又有聲音傳來，「還有個孩子……」

, c$ K% _) W/ q6 R/ R: B5 B( w% t　　頭頂上如同炸開一記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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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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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_! b, L) a6 v　　張戚程幾乎忘記了呼吸，半晌才反應過來，「快……將人給我帶出來……」

　　「裡面的人已經燒焦了，火勢太大……」

　　張戚程大喝，「將人給我帶出來。」他要看清楚到底是不是歡哥，他要親眼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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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 N* c- e, X　　房子在火中搖搖欲墜，三五個人衝進屋子，很快又逃出來。

　　水不停地澆在火上，卻不能起半點的作用。

; q: h% k6 L3 {( L　　張戚程覺得自己快要被火燒成了灰燼，不會有人能在這樣的大火中活下來，不會有人……

　　如果裡面的是歡哥，歡哥已經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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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小心翼翼保護的孩子，卻在他眼前慢慢地被燒光，他只能束手無策地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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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從屋子裡抱出一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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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將東西放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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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S/ v2 m) [5 B7 k- v7 Z　　張戚程幾乎眼角眥裂，黑乎乎的一團，卻能看出來是個人形。

' U0 ^" i. i% v7 D8 f; o/ b　　一個小孩子，很小很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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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已經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歡哥。

3 Y2 P$ s8 ~7 L. v5 h* Z  _/ {　　姚宜之先動手去檢查，在那團黑炭般的身體上找到了一塊玉珮，是一塊麒麟伏子的玉珮，端王爺給歡哥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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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戚程一個字也說不出。

　　是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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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歡哥。

" l$ ?5 V+ A& u　　歡哥死了。

　　姚宜之手裡的玉珮也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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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眼前這個人是誰，都會被認作是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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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哥到底有沒有死，他們恐怕這輩子都不會知曉，這是個可進可退的好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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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A+ d) j) U: Z　　姚宜之向四周看去，恐怕不止於此，不止讓他們看到這些，姚宜之剛要說話，院子裡忽然有人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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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D5 c2 x) K( z7 C& [　　周圍的人不禁愣在那裡。

+ Z+ h7 B  e/ J6 |& L4 l: V　　只聽到一個清亮的聲音道：「將反賊拿下，一定要救出姚大人的公子。」

　　張戚程大驚，旁邊的護衛立即道：「是京營的兵馬，老爺快從後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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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4 B7 U$ t' Y- Q/ F9 J　　已經有膽小的人四處逃竄，地上的張氏揮動著手臂，不停地喊著，「父親……父親……」卻沒有人去理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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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K9 l/ C) \: z  u. P　　姚宜之，張氏慌亂地四處尋找，卻早就看不到姚宜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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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死不活

　　前門、後門都傳來呼喊聲，姚宜之悄悄地躲進黑暗裡，知道被崔奕廷盯上，他慌慌張張地跑去向張戚程求助，韓武畢竟是張戚程的人，韓武被抓張戚程也會被牽連其中，張戚程和他一樣沒有了退路。

; C( ?" j3 ^0 l+ V5 Q　　他們現在只能想方設法地阻止崔奕廷動手，保住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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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 P0 J( i7 {3 C" j　　沒想到張氏很快知道了姚宜聞的下落，他是想利用張氏來探路，沒想到還沒進院子就看到了衝天火光。

8 d9 T7 @2 D7 X4 b2 j  Z　　他不想進來看情形，可事關歡哥，他不能不來。

7 q; J6 h5 t% s( S. `　　姚宜之藏在半截牆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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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戚程已經逃不出去，他只有先藏起來，等到張戚程吸引了那些人的主意，再想方設法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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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M  j% o7 I( |7 {7 Z5 B　　聽著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姚宜之不由地有些心慌，他只盼著張戚程能帶著人衝出去，給他贏得時間。

　　只要這次還能脫身，他就離開京城去投奔慶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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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i; y$ D# E+ T' w　　若是端王敗了，皇上早晚要查到慶王爺身上，慶王爺只能起兵謀反，不論成敗至少多了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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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經想好了要如何勸說慶王爺，要打著清君側的旗號，不止是對付崔奕廷，還要將莊王爺也牽連其中，假作莊王謀反，慶王爺進京護駕，這樣就會名正言順地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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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t( v# g5 ?　　除了京營的人，人群中彷彿還有錦衣衛的飛魚服，張戚程的心頓時涼了，他帶來的人如何能對付得了錦衣衛。

　　就算僥倖逃脫，他又能去哪裡？

　　眼見著帶著的人被殺了一個又一個，剩下的幾乎都被嚇破了膽，不停地向後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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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戚程咬住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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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他多年馳騁沙場，立下戰功，用性命搏來了爵位，最終卻要落得這樣的下場。

　　他不能讓崔奕廷捉住他去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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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z2 v! F7 g+ l$ K　　就算是敗了，也不能成就他人功名，選了這條路開始，他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不論成敗，至少他能在大周的史上活下來。
) v% q* Y9 O9 n, M+ Z% @7 `  c
; V# V2 T  h) J% D5 E　　既然已經難逃一死就不能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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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戚程看著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走過來，崔奕廷必定會在其中。

6 c0 Q; z  b" w# r2 M　　誰也別想看他的笑話，隨便折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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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S$ C- [* N% l　　「誅殺奸賊。」張戚程大聲吼出來，看準了人群中那似海棠色的官服，揮劍刺過去。

# `$ J, N/ C0 a  F+ E% r+ {　　望著彷彿癲狂了一般的張戚程，張家下人都嚇得愣在那裡。
! ]3 {& ?# L) |1 E
  p+ B  |2 _7 o. M2 b+ W! ~, S/ D! F　　就算死他也要咬下崔奕廷一塊肉來，張戚程瞪圓了眼睛，劍尖向前向前，眼見就要碰到那人的胸膛，張戚程忽然感覺到胸口一陣清亮，涼意過後又變成了灼熱，熱騰騰的東西彷彿要衝出他的身體。

* g1 z" G/ t, F; J2 u8 u$ W　　張戚程低下頭，看到了透出胸腔的劍尖，那劍如同一束光又施施然地抽了回去，鮮血頓時噴將出來，噴上了他的臉。

　　「崔……」張戚程睜大眼睛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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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崔奕廷，定然是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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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散開，卻露出一張陌生的臉，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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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戶，我們是怕他傷了百戶。」下人急忙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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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戚程控制著身子，不想倒下去，不想當著這些散兵游勇就倒下去，就算死他也要轟轟烈烈，看著崔奕廷吐他一臉的血，告訴他老子雖敗猶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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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2 }2 M) d4 f8 x　　那百戶卻不在意地搖搖頭，「崔大人說了，不過是小角色，死就死了，不必活捉，割了頭做個備案就是了。」

　　小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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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說他是個小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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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z5 G3 ?6 @% F. V) X　　張戚程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絞碎了，張開嘴登時噴出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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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那些人知道他必死，早已經不看他而去清理剩下的人，眼前的人都散去，所有聲音離他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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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B) w- X# w7 x& q　　他站在那裡，頓時向失去方向的牛羊。

　　他這是為什麼呢？死，不過也只是做個備案而已，沒有人想要活捉他，更沒有人要審他，沒有人在乎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6 F8 d& T$ C, w# @* L7 M6 f" Q! e( e　　「可看到姚大人的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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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P$ V. L- P  n6 U/ X　　最後一句話落入張戚程的耳朵。

　　張戚程扯了扯嘴角，又是血從他嘴裡湧出來，他想轉個身，讓所有人看著他，他只是動了動腳身體就倒下去。

　　他甚至不如那蠢貨姚宜聞。

+ N* {( n& k5 R# A: F7 ~　　張戚程拚命地喘著氣，一口，兩口，眼前浮現起他見到端王時的情形，吩咐下人帶著瑜珺去院子裡，又讓人將喝了些酒的端王也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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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 S( p; s, g2 s　　看到端王望著瑜珺的眼神，他頓時歡喜起來，那一刻他看到了富貴榮華，看到了權傾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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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g' g# ^. Z8 n8 ?　　張戚程眨了眨眼睛。

　　眼前是一片黑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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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J7 f9 m1 q. V+ k3 Y# s　　院子裡沒有了聲音，姚宜之謹慎地從牆後走出來，他小心翼翼地向外挪動著腳步，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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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衣衛帶著人將整個院子都清理了一遍，既然已經被定為叛賊，定然有一個就殺一個，這樣的情形下，張戚程只怕也難以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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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靠著牆慢慢地前行，前面就是一個小門，他只要走出去，藏在僻靜處，定然可以想方設法地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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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a; |* }  ?4 E　　眼見就到了門口。
8 A" |$ w- ~, ~" @9 J1 S* A% z
3 W7 M" {% p, r& n3 J　　「哧」不知是誰笑了一聲，然後又是「噗嗤」一聲。

2 _. ^: }* X" V　　姚宜之的頭髮頓時豎立起來。

　　「叫你不要笑，你就不聽，」緊接著是一聲咒罵，「好不容易找一個樂子，就給老子攪黃了。」

　　接近著有人被推了出來，那人看著姚宜之仍舊在笑，「你看看那他……就像做賊一樣，要挽起袍子向外走呢，連這麼多人都瞧不見。」

8 W  W9 P8 ~% ^　　「百無一用是書生，何況又是個吃軟飯的狀元郎。」
9 _, V6 b& l: s6 o- I* ]( T
, Y! S) G' S1 `0 ^! I7 P　　話音剛落，笑聲就從四面八方傳來。

　　「這是從哪個狗洞子裡爬出來的，點火把，咱們好好瞧瞧。」
7 W% H+ {$ b2 ~# E6 Q+ ^. r5 n, f
$ {& {7 w, E( K/ i　　周圍頓時亮起了火光。

　　姚宜之霎時萬念俱灰，這些人一直在這裡等著他，就像守株待兔的農夫，他就這樣冒冒失失地撞了上來。
3 l0 G/ ]# W9 a. [- M6 ?
. h& v3 |3 p& n  y$ @; j　　「崔大人說的對，這樣的人不會走人路，只認得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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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比他強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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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7 @7 {; Y+ h* D9 {　　「是，是，是……」

　　笑聲四起，所有人看著他沒有要上前動手的意思。

　　姚宜之撿起地上的劍，笑聲頓時更大起來。

& r& \1 g7 M6 h- C% ?( C　　「狀元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仔細傷了自己。」

5 G/ P3 ^3 `$ p4 ]　　姚宜之剛抬起手裡的劍，不知哪裡飛來一塊石頭重重地砸在他的虎口上，他的劍脫手而出。

2 ]! i4 l% P! v( L- \8 n　　姚宜之驚慌中想要拔腿向外逃去，卻覺得膝蓋上一陣劇痛，骨頭碎裂的聲音立即傳來，他整個人登時撲倒在地。
5 V# t; U- ]5 W! k! q9 D5 |, _
* Y9 ]3 |0 z* t6 Y9 H3 A; g　　疼痛讓他的臉扭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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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I' r" `9 H" L　　「狀元郎，此情此景該做何詞？」

0 D. H# k! q  F  ]# w+ b/ T2 ]　　姚宜之沒有抬起頭，就感覺到棍棒落在他身上。

3 x- Q; V1 \9 ?+ e( W6 k　　有人吐了口吐沫在手掌心，又拎起了棍子，「咱們兄弟勞累一天了，狀元郎叫好聽些，也讓咱們放放輕鬆。」

0 x+ @# X  I7 I# E  ^3 Q3 t' M　　棍子才要落下就被旁邊的人拉住，「慢點來，這樣的東西多數經看不經打。」說著一腳踹在姚宜之襠上。

! w  U/ t4 T4 w; v5 v( k- }　　姚宜之蜷縮起來，這些人不是要殺他，而是在折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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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他藏起來沒有人去找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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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享受的是玩弄他的過程。

4 Z$ M/ z$ ~7 O8 C' M0 X  s$ a' c4 u3 s　　在國子監，人人都誇他是豐神俊朗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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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卻落在這些兵痞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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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t; ]4 r: a- y& e2 l) g　　那人接著道：「沒用的慫貨，這時候還藏起來，爺讓你知道貪生怕死會是什麼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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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  B' N% K- z! p7 K　　與其這樣受死倒真不如自己結果了乾淨，姚宜之想到這裡用盡全力去咬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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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人也阻攔，眼睜睜地看著姚宜之在地上翻滾，然後吐出半截舌頭和濃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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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姚宜之痛暈了過去，一盆水澆下來，姚宜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一張張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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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 D- B" n1 C9 D　　「倒是個無用的書生，從哪裡知曉咬掉舌頭就一定死啊？」

* Q% S0 q3 }" w* p6 x2 i- T　　完全清醒後，姚宜之感覺到了滿嘴都是又鹹又苦的味道，卻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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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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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c8 ?7 `' k  G2 S  y　　想死也不能死，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驚恐的了，現在他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 n, v" H6 i# Z/ d　　這些人絕不會輕易放了他。

. S" Z5 _) m7 m. f' I　　「有人放下話，要讓你生不如死，你慢慢受著，咱們兄弟的手段可多著……」

　　姚宜之睜大了眼睛，卻立即有一團如同塵土般的東西從天上灑下來，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眼睛裡。

　　就像幾萬把刀同時刺向他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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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再也忍不住大聲喊叫起來。

　　「對了，這可就對了……用不著死了去下十八層地獄，做了那麼多壞事，現在就下十八層地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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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做個樣子，讓那些人再也不敢作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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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王在屋子裡踱步。

' L: K9 C& w4 g) g* a　　京中正在四處抓人，謀反的事已經敗露，很快就會有人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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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不好了，」管事差點跌了個跟頭，「太太那邊出事了，護院的人死了大半，剩下的人不見了蹤跡，就像夏大學士和世子爺一樣……」

, V& V' c' d' ~2 K+ b　　端王慢慢地端起茶來喝，他強穩住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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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從前母妃在的時候，他就已經輸過一次，現在不過是事情敗露，並不代表他就一定會輸。

% ~2 d/ z1 ~8 V$ d　　端王吩咐管事，「準備好車馬，我們連夜去迎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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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5 u$ \& X' U0 r　　慶王已經舉兵，很快就能殺到京城，有了這支兵馬，他還是有機會坐在那龍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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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匹已經備好，端王一躍上馬，看到身後那些跟隨他的人。

% K0 w# @( ]4 J2 E　　「主子，我們可以走了。」

7 f$ E( p, U5 @+ x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走，「我們去薊縣，」端王淡淡地道，「只要拿下薊縣，我們就有機會等到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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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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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傳凌在等父親那邊的消息，現在子時已過，張傳凌揮了揮手，吩咐下人，「走吧！」

7 p% L) s  I5 L- E6 Z3 J! h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他們就沒有了脫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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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裡的張夫人不禁撩開簾子，看向張傳凌，「你父親呢？不等你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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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傳凌道：「父親和我定好了時辰，如今沒有一個人送消息來，必然是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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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夫人聽得這話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愣了半晌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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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為了端王的事也算是殫精竭慮，被皇上訓斥到丟了爵位，到如今背水一戰，已經沒有退路。

　　到底是輸給了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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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4 Q% D: O5 ^+ ~3 h5 ]　　張傳凌眯起眼睛，吩咐下人，「將草藥裝好了，走吧！」

　　裝作送草藥的商販出城是他早就算計好的，不走別的路，直接去薊縣，沿途不會有什麼人仔細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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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二奶奶治瘟，也算給他們開了一條能逃脫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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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這次能脫身，總能找到機會再回來報仇雪恨。

: ?  n& O8 T% ~+ ^1 V( u　　「這幾天送草藥的車還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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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城的官兵盤問。

" I/ L" O! H) O0 a7 _/ ?4 S- ^' r　　張家的夥計過去道：「這樣不日不夜的送，草藥還不夠用，我們這已經是十幾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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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兵點點頭，「你們辛苦，若不是草藥這樣送出去，說不定京裡早就瘟疫橫行了，今年少死了人都是你們的功勞，這不上面早就吩咐下來，凡是送藥草的車馬，隨時都要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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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 x$ n: X　　說著就讓人將城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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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的車馬一輛輛地走了出去。

　　出了城，張夫人的哽咽聲有傳過來，張傳凌上前詢問，張夫人道：「我兒啊，我們這樣逃什麼時候是個頭，那崔奕廷定然不肯善罷甘休，還是要追上來的。」

( p9 _. H% L4 G　　張傳凌垂下眼睛，「母親安心，兒子自有法子。」

, T+ I7 G& u' k+ ]. Y2 O# Y/ z　　他是有法子。

　　他早就安排妥當，在恰當的時候就會出手。

　　崔二奶奶去薊縣正好給了他機會，他已經在衛所裡安排了人，就等著最後的時候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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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漸漸亮起來。

/ O" G1 g) \" C6 B( q$ p　　馬車向薊縣走，路上能見到穿著白袍的人在忙碌。

　　旁邊的下人道：「那姚氏也是厲害，讓太醫院的人都聽了她的，穿著這樣的袍子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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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g( W  e7 I) L$ S　　話音剛落就有衛所的人前來囑咐他們換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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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所有人喊起來，「都檢查好了再放人過去，別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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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來查看他們換衣衫的人忙道：「誰敢偷懶啊，到前面被攔下來，我們都擔待不起。」

　　說完話，那人邊檢查邊道：「換了衣服也是為了你們好，免得被染上疫病，前些日子送草藥的夥計就病了一個，崔二奶奶查的嚴，若是我們不仔細沒有讓人穿好長袍再往前走，那是要被打板子的，可是一點都不留情面。」

　　張傳凌看著眼前所有人都換好了衣衫，一個區區女流，竟然讓這麼多人聽她的話。

! Z- X" h, K$ S& [　　換衣服的夥計不禁抱怨，「大熱的天，捂得人滿身是汗，還有好長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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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所的人道：「你這人怎麼不明事理，流汗怕什麼，沒看到薊縣的瘟疫都被壓制住了。」

% L5 f& ?* i' u! v3 G) `　　張傳凌不禁詫異，這麼快就控制住了瘟疫。

5 g; |# _: A( Z/ d2 C$ f5 q/ T; E　　這個姚氏，不但會經商，還能帶著人治瘟，所以崔奕廷才會想方設法地將她娶回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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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傳凌眼前浮現起姚氏伸手去摘花時的模樣。

! k( H, ^, Q! Y4 L' K! T* ~4 R- s　　如果能抓到姚氏，他就等於多了一分的把握，就像姚宜之和他說的，對付崔奕廷最後一個法子，就是要從姚氏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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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能順利到廣東，他們就漂洋過海離開大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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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r  N, z9 K# `. V. [　　婉寧仔仔細細地看手裡的脈案，已經整整三天薊縣沒有發現新染病的病患。

! M1 f2 \5 R! L& x' m　　衛所裡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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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醫院安排學生和醫官去休息，廚房裡的廚娘也準備了比往日都要豐盛的飯菜。

( D7 r. j6 z' v# ]' G1 b　　童媽媽笑著給婉寧添飯，「這樣下去，過些日子我們就能回去了，奶奶也該好好歇歇，這才幾日人都瘦了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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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她倒是沒覺得，最近也是奇怪的很，整個人都顯得很精神，無論做什麼彷彿都有用不完的力氣。

　　人就是這樣，有事的時候不覺得累，真的歇下來說不得倒病了。

　　「有病患，有病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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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u' F; U0 G) k  M, P5 G6 e0 f4 k7 C　　聽到門口有人說話，婉寧放下手裡的筷子，吩咐落雨，「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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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7 @+ x5 s0 a4 H7 Y: _+ a　　穿好了長袍，戴上巾子婉寧迎出去檢查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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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U5 }: f& n( l/ d3 B　　被抬過來的病患一臉死灰色，眼睛因為高熱發紅，自言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

　　婉寧看向旁邊的醫官，醫官道：「他們那個村子上還有幾個人也是這樣的情形。」

5 v' W' i% V4 M8 m3 ^9 N. v6 q　　薊縣的村莊他們應該都去瞧過了，怎麼還會遺漏下病患。

　　婉寧皺起眉頭來。

. T; `1 L; V0 V8 ?1 G% u2 V　　醫官道：「說不得是村民將病患藏起來不肯告訴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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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進了衛所，就沒有了活路，有些人寧可冒險將病患留在家中。

& G) q5 t+ V: ?: @5 l　　這樣的情形已經司空見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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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點點頭，與其去說服村民，讓官服派兵強制將病患帶走，倒不如現在就去瞧瞧，耽擱了時間，很有可能會讓剛剛控制住的疫情又擴散開來。

* ?/ a7 ]- l  }9 Q　　那村莊就在薊縣的城門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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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P2 @" s1 x2 e8 n" `2 w# ^) s0 x　　眼見著兩輛馬車離開衛所，張傳凌吩咐下人，「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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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8 j$ _4 I' U( n' E1 c　　瞅準時機，只要抓到人，就徑直出城去，要趕在崔奕廷沒有察覺之前，等到他反應過來，姚氏已經落入他手中，這樣去廣東的路上，他就等於手握一塊能讓他暢通無阻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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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g3 N6 s( [' ~& g6 g　　希望慶王和端王能拖住崔奕廷，這樣不管是朝廷還是崔奕廷都不會想方設法地來對付他，他們就有可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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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e+ B! a& ~8 W( `　　「爺，不好了，」剛剛在外打聽了消息的下人氣喘吁吁地過來稟告，「京裡開始四處抓人，朝廷那邊定然已經知曉我們離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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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快，沒有給他們留太多的時間。

　　「端王爺也往薊縣來了，要過薊縣去和慶王爺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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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T6 o& I5 k  O' G" N　　張傳凌頓時皺起眉頭。

　　「爺，端王爺請您過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