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克萊頓 -【神秘之球／地動天驚】《全文完》

1月23

正文 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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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1 K4 u. s- J4 R 　　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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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才與在檀香山的太平洋艦隊司令斯波爾丁上將通了加密電話，”巴恩斯說道，“顯然斯波爾丁已聽說我把你們帶到這個深海區來進行考察活動，而他對此感到很不高興，因為這件事沒有事先向他彙報。”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大家的目光一起投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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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v4 x+ f$ N5 E: {! a　　“他要求把所有非軍事人員都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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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 Q% U3 f  @　　諾曼心想：太好了。到目前為止所發現的東西使他失望。他不想再在這種潮濕幽閉的環境中待上72個鐘頭，對一艘空無一人的太空船進行考察。

　　“我想我們是經過總統特許的。”特德說道。

; |/ W/ M5 B0 t: k/ }　　“是的，”巴恩斯說道，“問題是即將有一場暴風雨。”

- J$ Z4 \0 v( ?　　“什麼暴風雨？”哈里問道。

$ G* {7 G8 N  \& u( f) B8 p　　“他們報告說海面上的風速達到了15節，而且有東南方向的大浪。看來太平洋上的一場颶風正在向我們這個方向移動，將於未來24小時內到達這裡。”

% U, z# z" m2 L, Z  Q& _6 w( A　　“這裡會有暴風雨？”貝思問道。

　　“不是這兒，我們在這下面是不會有任何感覺的，但海面上將出現驚濤駭浪。我們的所有水面支援艦艇部將駛離這一海域，到湯加王國去找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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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們就將暫時與外界隔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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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I, v5 Q' L) [4 p　　“在未來的24到48小時中是這樣。但那不成問題——我們完全可以自給自足。不過斯波爾丁對於撤走支援艦艇一事感到擔心，因為這裡還有非軍事人員。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你們是想留在這兒繼續對那艘太空船進行考察呢，還是想離開這兒？”

　　“留下來，毫無疑問的嘛。”特德說道。

4 G  _8 M6 Y! p6 J: S# U4 S" v　　“貝思，你呢？”巴恩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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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這裡是為了考察不明生命形式的，”貝思答道，“可是那艘太空船上什麼生命也沒有。情況與我原先想像的或者說希望的完全不同。我希望能回去。”

　　“你呢，諾曼？”巴恩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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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得承認事實，”諾曼說道，“我們確實都沒有受過適應深水飽和環境下生活的訓練，而且待在這下面也確實不舒服。至少我有這種感覺。再說，我們也不是對這艘太空船進行評估的最佳人選。到了這一步，海軍方面必須把國家航空航天局的工程技術人員請來。我也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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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 h1 w% Z: d( P　　“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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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還是他媽的走吧。”哈里說道。

9 O( M8 E, E) p. g　　“有沒有什麼具體理由？”巴恩斯問道。

( |9 r, G3 B* n. @- x( U4 B+ S" S3 _7 P　　“是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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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簡直不相信你會說出這種話來，哈里，”特德說道，“我們在太空船問題上剛剛有了令人振奮的新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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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得太離譜了，”巴恩斯不客氣地說，“我將與地面取得聯繫，請他們安排我們在12個小時內離開這裡。”

　　“真他媽的！”特德很不高興地說。

" t% @0 z$ u( H# Q& ~$ }4 ?0 @　　這時諾曼看著巴恩斯。巴恩斯並沒有不高興。諾曼心想巴恩斯也想離開，他現在正在找理由，而我們則為他提供了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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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段時間裡，”巴恩斯繼續說道，“我們還可以再到太空船上去一次，甚至可以去兩次。然後休息兩小時再返回。會議就到這兒吧。”

　　“我還有話要講——”

　　“行了，特德。大家都已經表過態了，休息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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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G6 c. V. w: z& M) M　　在他們回艙位的路上，巴恩斯對貝思說：“貝思，我有句話要跟你講。”

' r1 O& ]$ A4 A' U+ Z　　“講什麼？”

5 v& f" P* n; n' s　　“貝思，我們待會兒再進入那艘太空船，你不要看到鍵鈕就去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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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y8 `4 Z4 u　　“我不過是開了一下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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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i! _9 O' u　　“是的，可是你不知道當你——”

　　“——我當然知道，那鍵鈕下面標着‘房間照明’。清清楚楚的。”

3 v- E! E" \4 ~* C: k! e　　他們往前走的時候，聽見貝思說：“我可不是你們海軍的人，可以由你指揮得團團轉——”接着他們聽見巴恩斯在說話，但已經聽不清他說什麼了。

- H8 z5 @3 ]2 |( e/ P( k9 T　　“真他媽的！”特德又罵了一句。他用腳踹了一下鐵艙壁，艙壁發出沉悶的聲音。他們走進C號筒體，朝自己的艙室走去。特德說：“我不相信你們都想離開這兒。這一發現多麼激動人心，你們怎能就這樣棄之而去呢？尤其是你，哈里。就憑數學推導的前景，你也不該走！還有黑洞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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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講講原因吧，”哈里說道，“我之所以想走，是因為巴恩斯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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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2 r) W: i/ X- N0 S　　“巴恩斯並不想走，”特德說道，“他不過是讓大家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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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我知道。巴恩斯不願讓他的上司覺得他作出了一項錯誤決定，或者認為他是在打退堂鼓，所以讓我們來決定。我可以告訴你，是巴恩斯想走。”

　　諾曼感到驚訝：在人們心目中，數學家整天想入非非，對別的事都心不在焉，糊里糊塗，可是哈里卻非常精明，什麼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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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K( n- {　　“巴恩斯為什麼想走？”特德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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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為這是很明顯的，”哈里說道，“原因就是海面上的那場風暴。”

. I7 _. w5 G8 F5 g0 @* i, a　　“風暴不是還沒有來嗎？”特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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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還沒有，”哈里說道，“但等它一來，我們就不知道它會持續多長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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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恩斯不是說24至48小時——”

　　“巴恩斯也好，其他人也好，誰也無法預料這場風暴將持續多久。”哈里說道，“萬一持續5天怎麼辦？”

　　“我們可以堅持下去的。我們這兒的空氣和食物可供我們使用5天的，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我是沒什麼可擔心的，”哈里說道，“不過我覺得巴恩斯很擔心。”

) @! q  g. `. j' [2 F　　“老天，不會出什麼事的，”特德說道，“我覺得應當留下。”這時他們聽見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音。他們低下頭看著腳下那塊適用於任何天氣的地毯。地毯呈黑色，濕漉漉的。

　　“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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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x7 F2 V7 Q6 l6 {　　“我覺得是水。”哈里說道。

; U3 F7 |1 p: ^1 ^! C% g& x% C　　“海水嗎？”特德說著彎下腰，用手指頭摸了摸那塊潮濕的地方，然後用舌頭去舔了舔指尖。“沒有鹹味。”

　　他們上面有個聲音說道：“因為那是尿嘛。”

　　他們抬頭向上看去，看見弗萊徹站在靠近圓柱體彎曲頂部的眾多管道中的一塊平台上。“各位，看來沒有什麼大問題，是廢水處理管出現了一點小裂縫。”

& m5 c( ^+ i) h( T) t. f" \9 ]. R　　“廢水？”特德搖了搖頭。

　　“只有一點小裂縫，沒有問題，先生們。”弗萊徹說道。她用一隻小罐對著一根管道噴出一些白色泡沫。這些泡沫粘着在管道上並迅速固化。“我們發現這類問題時就用氨基甲酸酯噴一下，密封性能非常好。”

　　“你們經常發現裂縫嗎？”哈里問道。

　　“廢水？”特德又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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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X; z6 c) y2 b　　“很難說，亞當斯博士。不過別擔心，真的。”

9 n& ^. b+ R, y) T: K2 y" E7 l5 ^　　“我感到很噁心。”特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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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e$ ~; ], Z. l8 N" C　　哈里在他背上拍了拍。“得了，死不了的，我們還是睡覺吧。”“我覺得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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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走進臥艙之後，特德立即跑進了盥洗問。他們聽見他咳嗽、作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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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Z! s* v5 w. J+ y9 H　　“可憐的特德。”哈里邊說邊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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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4 Z8 O( I& v7 I" p) Y8 A　　諾曼問道：“講講看黑洞究竟是怎麼回事。”

6 X. m+ u  ]2 ?2 j8 e　　“黑洞嘛，”哈里說道，“是一個已經死亡並坍塌了的星體。基本上，一個星體很像一個沙灘上的大球，不過它的內部不是充滿氣體，而是在不断發生原子爆炸。一個星體老了之後，它的核燃料就耗盡了，星體就發生坍塌而縮小。它坍塌到一定程度，密度就變得非常之大，因而引力也變得非常之大，這就使得它進一步塌縮，直到它的體積變得非常非常小，而密度卻非常非常大——這時它的直徑只有幾英里。這時它就是一個黑洞。在宇宙中，沒有任何其他東西的密度能超過黑洞。”

　　“它們是黑的，因為它們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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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1 R: \) s　　“它們是黑的，因為它們是一切光的陷阱。黑洞的引力非常之大，它們就像真空吸塵器那樣，把任何東西都往自己那邊吸——包括它四周的氣體、塵埃，甚至包括光。它們把這些東西全部吸了進去。”

　　“它們把光也吸進去了？”諾曼問道。他感到那太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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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

  u# P6 N" K3 G# D　　“那麼剛才你們兩個人在進行數學運算的時候，又是為什麼事而那麼激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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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就說來話長了。那只是進行推測。”哈里打了個哈欠。“那種推測也許不會產生任何結果。我們以後再談它，好嗎？”

8 I& ^4 b+ d- f% c4 J　　“當然可以。”諾曼說道。

: }, F# y' W7 x6 j6 A6 w: K+ w　　哈里翻了個身，便睡着了。特德還在盥洗間裡咳來吐去。諾曼回到D號筒體，來到蒂娜的控制室。

2 {  |, I: V4 Z1 }4 L* s　　“哈里找到你了嗎？”諾曼問道。“我知道他想找你。”

　　“他來過了，先生，他要瞭解的情況我都替他問了。怎麼啦？你是不是也想立一個遺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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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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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當斯博士說他以前還沒有立過遺囑，想立一個。看起來他覺得這是一件迫不及待的事。反正我跟地面上聯繫了，回答是現在沒辦法做。這是法律方面的事，需要有你們本人的簽字才行，不能通過電纜線來傳輸你們的遺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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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7 _8 v, u　　“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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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s% \$ {; e' ]! ?9 m　　“很對不起，詹森博士。我要不要也把這個情況跟其他人說一說？”

　　“不必了，”諾曼說道，“不要去干擾其他人了。我們很快就要返回上面去了，但還會先去看一下那艘太空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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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玻璃匣

　　進入太空船之後，他們分成了兩個小組。巴恩斯、特德和埃德蒙茲去貨艙區，繼續查看那些尚未查看的貨艙。諾曼、貝思和哈里則在被他們稱為駕駛艙的地方尋找飛行記錄器。

　　特德在分手時說道：“我要去做的是一件大大的好事，是我從來沒有做過的。”說完他就和巴恩斯一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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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0 S( M9 L' k' V  ~　　埃德蒙茲給他們留下一個小型電視監視器，這樣他們就可以看清在太空船前部的另一個小組的活動情況。他們聽見特德正喋喋不休地跟巴恩斯大談他對這艘太空船結構方面的看法。太空船巨大貨艙區的設計使他想起古希臘邁錫尼人的石頭建築，尤其是邁錫尼城的獅門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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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P) p9 k0 z3 x% x　　“特德對一些毫不相干的事實的瞭解程度，超過了我所有認識的人。”哈里說道，“我們能不能把音量調小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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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打了個哈欠，然後把監視器的音量轉低了些。他有點疲倦了。DH-8里的舖位比較潮濕，電熱毯又重又緊地貼在身上，他根本睡不着。貝思跟巴恩斯談了話之後，氣沖沖地進來了。

- J% T9 i& E6 w0 z* w　　她現在仍然餘怒未消。“巴恩斯這個傢伙，”她說道，“他躲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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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像大家一樣，正盡最大努力在工作。”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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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 K/ v$ p% g　　她轉過身。“你知道嗎，諾曼，有時候你心腸太好，也太諒解人了。這傢伙是個白痴，道道地地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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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 o2 ^( e/ r4 \　　“我們還是找飛行記錄器，好嗎？”哈里說道，“這是現在最要緊的事。”哈里發現那個模型人背後的那條光纜通到了地板下面。他掀起蓋板，順着光纜向後找。

　　“我很遺憾，”貝思說道，“不過他不會以那種方式對一個男子講話的。對特德肯定不會那樣。特德自始至終都想表現自己，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容忍他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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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德跟那又有什麼關係——”諾曼說道。

　　“——那傢伙是個寄生蟲，他就是這種人。他剽竊別人的思想之後，加以改頭換面，就變成了他的東西。就連他引用一些名人名言的時候，那樣子也令人不能容忍。”

　　“你覺得他是在剽竊別人的思想？”諾曼問道。

" ~- V' c  p+ F* C　　“你聽我說，在沒下來之前，我曾跟特德說過，我們打開太空船的時候應當講上幾句話。後來我就發現，他在編造要講的話，而且在攝影機前搶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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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8 P; ?! L3 C! [& E6 y" [" s5 I% r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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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什麼，諾曼？別跟我這個那個的，好不好？那是我最先提出來的，可是他連一聲謝謝都沒說，就把它變成了他的東西。”

　　“你跟他談過這事沒有？”諾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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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麼也沒跟他談。即使我談了，我想他也想不起來的。他會說，你說過那話嗎，貝思？我想也許你是說過類似那樣的話，是的……”

( R- y0 t. b3 h) H) ?1 O4 i# w% G! |- m　　“我覺得你還是得跟他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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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N, b4 w& G, S0 M. h( e　　“諾曼，你並沒有在聽我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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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A* k5 M: W$ y' }1 O5 ]　　“如果你跟他談過，至少現在你談起這件事時不會這麼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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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醫生的話。”她搖搖頭說，“你看，在這次考察中，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動不動就胡吹一通，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我只不過是先進門，巴恩斯就衝著我訓了一頓。我為什麼不能先進來？在科學歷史上，女子領先一下有什麼過錯？”

　　“貝思——”

　　“——後來我開燈又挨了一頓罵。你知道巴恩斯是怎麼說的？他說我可能會引起短路，使我們大家都陷入險境。他說我那樣做的時候沒有動腦子，說我太容易衝動。見鬼，還容易衝動。簡直是石器時代的軍人白痴。”

　　“把音量開大一些，”哈里說道，“我倒寧願聽特德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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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6 U% `+ Q, P' F7 K2 h) t# i　　“算了吧，夥計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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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大家都受到許多壓力，貝思，”諾曼說道，“這種壓力會以不同的方式來影響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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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思瞪眼看著諾曼。“你是在說巴恩斯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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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 j4 R8 [, Q8 m　　“我說我們大家都處於壓力之下，包括他，也包括你。”

# l+ t; }+ l) T+ I  t% V; @* Y　　“天哪，你們男人總是抱成一團。你知道我為什麼到現在還是一名助教，沒有聘任我為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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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_0 h  ~# ?7 @3 m8 ^　　“是因為你和藹可親，性情隨和？”哈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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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這一條我也夠格了，真的可以了。”
3 g( Z% h) Y! c0 p7 P* M9 ?0 W$ T
, J) k; n: D' x8 U6 `　　“貝思，”哈里說道，“你看見這些光纜的走向了吧？它們一直通向那邊的艙壁。你去看看它們是否在門那邊沿壁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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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把我支開？”

2 r/ T5 b, \* a/ r1 a% @4 {　　“只要有可能。”

. V: P' z# w3 r  g　　她笑起來，緊張氣氛也隨之緩和。“好吧，我到門那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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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後，哈里說道：“她真的給激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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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說道：“你知道班·斯通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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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3 L6 W　　“哪個班·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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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n! ]7 i; q. w& C% b　　“貝思是在斯通的實驗室裡攻讀碩士課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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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_' n, y8 i7 w7 X4 m# Y9 B1 ~　　“哦。”

8 M7 L  c- f6 O* n0 k, X　　班傑明·斯通是波士頓大學的生物化學家，頗具影響力。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位優秀的科研學者，常常利用自己的研究生在實驗室當助手，並將他們的成果占為己有。在學術界，利用別人科研成果的事不乏其例，斯通並非唯一這樣的人，不過他與他的同事們相比之下，顯得更加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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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o. }6 T, E" V* K　　“貝思還和他住在一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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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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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他倆之間發生了重大分歧，於是斯通便跟她分道揚鑣了。她離開了他的實驗室，而他卻發表了五篇論文——都是貝思的實驗研究成果，但卻沒有掛貝思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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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哈里說道，“所以她現在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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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她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而且我也明白她那番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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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o* F- r  E　　“是啊，”哈里說道，“但問題是，跟狗睡在一起的人，身上就會治上虱子。你知道我講的是什麼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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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貝思此刻已經回來了。她聽見這話後大聲說道：“天哪，這等於是在說‘被強姦的女孩都是自找的’。你是這個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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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  z8 q* I, B+ E2 V* C7 M　　“不是的。”哈里說道。這時他還在順着光纜掀蓋板。“不過你有的時候不得不問這樣一個問題：這個女孩凌晨三點鐘在那黑暗的巷子裡幹什麼呢？”

- D6 d" F" j5 S9 s. f+ k　　“我當時愛上了他。”

　　“可是那不是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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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r8 ^5 n' F　　“我當時才2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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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得要多大年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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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你媽的吧，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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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搖搖頭。“你找到光纜了嗎，小潑婦？”

　　“找到了。那些光纜線通到一個玻璃柵極一樣的東西早去了。”

: H6 y% L0 i/ l* n　　“我們去看看。”諾曼說著走進那個門裡。他以前曾見過飛行記錄器，是一種長方形的金屬盒子，樣子像個存放貴重物品的匣子，漆成大紅色或鮮桔色。如果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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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P6 Q, d$ S' ~& G0 W2 E　　他收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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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m; K7 C" C1 p+ M　　他所看到的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立方體，有一英呎見方，裡面縱橫交錯地排列着許多纖細發亮的藍色光纜線，纜線之間不斷發出藍色的閃光。立方體頂部有兩隻壓力表和三個活塞，左側表面上有一系列銀色的條條塊塊。他以前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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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意思，”哈里說著向立方體裡仔細地看著，“我猜測這是一種光學記憶體。我們現在還沒有這種東西。”他用手摸了摸左側表面上那些銀色的條條塊塊。“不是油漆，是某種塑膠。也許是可讀型的機器。”

　　“用什麼來讀？我們肯定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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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b( U5 j( J; Y" T5 G; \　　“是的，也許是某種機器人回收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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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壓力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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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V. O6 Q( H0 T　　“這個立方體裡充滿某種氣體，而且是增了壓的。也許裡面有生物的組成部分，所以它才能這麼小。總之，我認為這個大玻璃匣是一個記憶裝置。”

　　“飛行記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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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 A" W( P7 P$ ]; C, N　　“是的，是同類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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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使用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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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M" k& a1 A) Z5 ]　　“瞧我的。”貝思說著走到駕駛艙那頭，開始按下控制台上的一些按鍵，啟動了控制面板。她回過頭說道：“不要告訴巴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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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該按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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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那不要緊，”她說道，“我想控制台能知道我們在什麼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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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控制面板可以跟蹤駕駛員？”

$ a7 o" c5 }8 [　　“就這個意思。”

2 m9 I& P8 C* X3 B* E8 V( }　　他們面前的控制面板上有一塊地方閃亮起來，成了一塊屏幕，黑底黃字。

　　RV-LHOOQDCOMI美國星際旅行者

, x5 |9 K( }" B6 U$ Y' `% {　　接着這些字從屏幕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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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說道：“壞消息就要來了。”
# B8 ?: Y* t8 e/ G1 G& p  N* {
( P" w4 r( i: T2 [6 a　　“什麼壞消息？”諾曼問道。他心里納悶：為什麼哈里不跟特德和巴恩斯去太空船和其他部分看看，而是留下來尋找飛行記錄器呢？他為什麼對太空船的過去這麼感興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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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不一定是壞消息。”哈里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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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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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8 H5 }" V0 Z8 g. k( l" S% _　　“因為如果從邏輯的角度來考慮，”哈里說道，“你就會發現這艘太空船丟失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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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屏幕上出現了兩組文字：

1 _1 N. {4 [' o　　飛船系統推進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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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q: S7 ~9 \, ~6 U% g1 A# b　　維生系統廢物管理A（V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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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據系統狀況OM2（外部）

" |2 u1 ^. V* V5 |+ }1 c　　軍需官狀況OM3（內部）

　　飛行記錄狀況OM4（前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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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心操作狀況DV7（尾部）

　　甲板控制狀況V（概要）

+ f- W8 X  L4 T0 V7 p: m' ?　　綜合（直接）狀況指令記錄（2）

) p% l% W  [( |& t5 u# r7 g　　LSS測試1.0線路Ag-11

　　LSS測試2.0線路A12-BX
7 u7 T2 ]  p; K. B# P2 z4 R
& L7 `+ s! g7 ]　　LSS測試3.0穩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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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看哪一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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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l* R3 t1 R0 G2 o　　“飛行記錄。”哈里說道，接着咬了咬嘴唇。

) r1 H4 m  s# x. D+ S　　飛行數據概要RV-LHO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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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DS01/01/43-12/3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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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1 F# M" M/ J  p9 T2 W: p　　FDS02/01/56-進入事件

7 P! }% D% S/ _' U  ^　　FDS進入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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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P( `& e% X. [/ ^/ }　　FDS進入事件概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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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T7 J7 y+ P　　8&6！！OZ/010/Odd-000/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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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得懂是什麼名堂嗎？”諾曼問道。

) [! ?& F. A8 i$ T' G; p4 p  X8 M8 s1 l　　哈里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你們可以看得出來，初期的記錄中，每次的間隔為三年。後來間隔就縮短了，變成了一年，接着變成了六個月，最後是一個月。再後面就是這一次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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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記錄是越來越仔細了。”貝思說道，“不管這次進入指的是什麼，反正是太空船接近進入時的記錄。”
6 O% W3 d0 S; r, n8 ^" Z+ Q
; x0 a/ x2 s) a/ L0 N  ~3 p　　“我想像得出是什麼，我覺得我的想法不錯。”哈里說道，“我還不敢相信——我們開始試試吧。把進入事件概要調出來看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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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思鍵入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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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上出現了一張星體圖，在圖的邊緣有許多數字。圖是三維的，有深度感。

　　“是全息攝影嗎？”

9 z4 B$ d& _; Q1 s6 {& K5 T. H# r　　“不盡相同，但大同小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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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高亮度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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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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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I  A, i' M　　“什麼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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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r8 U. ?- Z- F　　“我說不上來。這要特德來解答，”哈里說，“他也許可以識別這張圖。我們繼續往下看吧。”

/ F$ x, ]+ d0 h4 F) h: X" D+ D　　他在控制台上動了動，屏幕上起了變化。

, j) j6 ?4 f' G1 `　　“星體更多了。”

　　“是的，而且數字也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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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象四周的數字在閃爍，並迅速改變着。“這些星體看來並沒有移動，然而這些數字卻在不斷變化。”
; n) u* y" o; {* I0 _7 `7 J* G' Q
/ R' [. T, o. q( }. m4 e8 C　　“不是的，看哪，這些星體也在移動。”

  J2 o2 D9 C* b1 h7 u$ r( e, x　　他們看見所有星體都在離屏幕中心而去，現在屏幕中心漆黑一片。

　　“中心沒有星體，所有東西都離中心而去……”哈里若有所思地說道。

0 V$ F9 I3 }5 R& Y4 Z3 u& r+ a4 l　　外圍的星體仍在向外高速運動着。黑色的中心在不斷擴大。

: T0 a* i0 f2 F2 d　　“哈里，這中心部位為什麼這麼空？”貝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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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9 o  X8 A* R2 P" |　　“我覺得它不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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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3 a% `& Z+ \8 m5 H　　“但我什麼也看不見嘛。”

- u, ~/ {8 ~# h, D$ @6 z3 E　　“是看不見，可是它並不是空的。馬上我們就能看見——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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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中央突然出現一個非常密集的白色星體群。他們看見那星體群在不斷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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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Y- ?2 q' `# K3 C+ \2 B　　諾曼心想，這種效果非常奇特。屏幕上仍可以看見一個明顯的黑環在向外擴展，環的內外部都有星體，似乎這些星體正在從一個巨大的黑環中飛出。

" s6 B. t; h+ e　　“我的天哪！”哈里輕聲說道，“你們知道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是什麼嗎？”

　　“不知道。”貝思說道，“那中心部位的星體群是什麼？”

' H8 t$ H. D0 S0 n' k7 A　　“那是另一個宇宙。”

/ X0 }; y. U5 S' d- l( }) X% e  z　　“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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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嘛，可能是另一個宇宙，也許是我們所在的這個宇宙的一個區域。誰也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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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黑圈圈是什麼？”諾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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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 R9 a+ b* o. _  |( I5 c　　“那不是個圈圈，那是個黑洞。我們看到的是這艘太空船在穿越一個黑洞，進入另一個宇宙時所記錄的情景——是不是有人在喊我們？”哈里轉過身，側着耳朵聽。大家都靜下來，但沒有聽見有人叫。

　　“你說的另一個宇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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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3 W1 e) i. k! |) s4 ]0 @　　“噓…”

　　又一陣短暫的寂靜。一個微弱的聲音在喊：“喂……”

: @7 @6 v% A% a) O) Q6 N3 @　　“是誰呀？”諾曼全神貫注地聽著。那聲音非常之輕，但卻是人的聲音。也許還不止一個聲音。這聲音是從太空船中某一部位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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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Y" A9 A6 e) x9 n2 O6 J　　“喲嗬……有人嗎？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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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 b1 |: n. w3 T　　“哦，看在上帝的分上，”貝思說道，“是他們，是監視器上發出的。”

　　她把埃德蒙茲留給他們的那只小型監視器的音量開大了些。監視器屏幕上是特德和巴恩斯。他們正站在一個房間裡面大聲喊着：“喂……喂……”

　　“我們能跟他們對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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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O: z9 z- R. K. C　　“可以。按一下邊上那個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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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_* Y* `: |- N" Z9 _+ [0 L, G( A: h! Z　　諾曼說道：“我們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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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s8 Z1 K8 d. g) \) T　　“那就該立即回答！”特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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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巴恩斯說道，“注意聽著！”

　　“你們在那兒幹什麼呢？”特德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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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了，”巴恩斯說著向旁邊站了一步，屏幕上出現了一些設備的彩色影像，“我們現在已經知道這艘太空船是幹什麼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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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T$ c$ I+ P* \' G. i　　“我們也知道了。”哈里說道。

/ P0 Y8 E/ V0 r3 o: \" L9 t　　“我們也知道了？”貝思和諾曼異口同聲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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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e6 R+ B! b# X% p　　不過巴恩斯沒有聽見他們在說什麼。“這艘太空船似乎在飛行中捕捉到一些東西。”

6 |. ]8 ?9 l. Q; Z. l8 s5 o　　“捕捉到一些東西？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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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E: F  W, J, B5 G　　“我不知道，”巴恩斯說道，“不過，是我們非常陌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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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F2 M3 y3 j/ T* q　　“陌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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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 q7 F8 I, ]/ v) }　　移動式通道帶著他們穿過長長的大貨艙區。他們是到太空船前部，與巴恩斯、特德和埃德蒙茲三人會合，去看他們所發現的非常陌生的東西。

% M$ K4 `  w" Q, W0 ]　　“為什麼他們要讓太空船穿過黑洞呢？”貝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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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K  ]# A/ C0 P: B+ C　　“是引力的原因。”哈里說道，“你看，黑洞其實有異常強大的引力，它能對空間和時間進行令人難以置信的彎曲。你還記得特德曾說過關於行星和恆星在時空結構中造成凹陷的話嗎？黑洞可以在時空結構中撕開一個裂口。有人認為穿越這些裂口就可以進入另一個宇宙，或者我們的宇宙中的另一部分。也許會進入另一個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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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E' D% j, S. ?6 F( {7 M　　“另一個時間！”

9 {; v( B. T. I- h8 k　　“正是這樣。”哈里說道。

　　“你們幾個人來了沒有？”監視器上傳來巴恩斯很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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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g) H4 ~) l9 v6 ^0 Y　　“已經在路上了。”貝思板着面孔對著監視器說道。

　　“他看不見你。”諾曼說道。

! f& j7 a2 B) F( b; K9 w　　“管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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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x; A) m4 d, L　　他們繼續穿過一個個貨艙區。哈里說：“我真想看看當我們把所發現的事告訴特德時，他的臉上會有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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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他們來到通道的盡頭。他們從中部的支撐結構進入太空船前部一個非常大的艙室，也就是他們先前在監視器上看到的那個大房問。它的天花板將近100英呎高，整個艙室大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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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k5 P' {! s+ @' g　　諾曼心想，這裡面簡直可以放進一幢六層樓房。他抬起頭，看到了一層淡淡的水氣或薄霧。

% ~3 ^7 ~" q  y/ j　　“那是什麼？”

　　“是雲。”巴恩斯說罷又搖了搖頭。“這個艙室如此之大，似乎已有其自身的氣候了。說不定這兒有時候還會下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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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艙室裡的機器碩大無比，乍看像個超大型挖土機，只不過被漆成了鮮亮的顏色，上面還似乎有一層油閃閃發亮。諾曼開始觀察起它的特徵來。機器上有一些巨大的機械手和強大的機械臂，還有巨型傳動齒輪，此外還有一排排的桶和其他容器。

　　他突然覺得它與昨天下午來時乘坐的卡戎五號潛艇前端裝的握具和抓鈎非常類似。是昨天嗎？是不是還是今天？哪一天？7月4日？他們下來有多長時間了？
) ~  @( I& g8 `# Z" t0 S, Q1 C+ r/ K
+ X" ^+ a7 G7 p/ E. ~$ n8 t3 I! f　　“如果你們仔細看，”巴恩斯說道，“你們就能看出這些裝置中有的是大型武器。其他的，像那個伸縮性長機械臂，是用來撿東西的。這些東西實際上就使得這艘大空船發揮一個巨型機器人的作用。”

　　“機器人……”

& W1 B* D4 e) h2 Y$ Y　　“我簡直不敢相信。”貝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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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為還是讓機器人來打開比較合適，”特德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也許那樣較為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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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x, Y8 Q( n　　“是很相稱的。”貝思說道。

　　“極為相稱。”諾曼說道。

. @1 O- G& N  b- K- ~　　“你們的意思是說機器人對機器人？”哈里說道，“是門當戶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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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J4 a. P　　“嘿，”特德說道，“雖說你的評論愚不可及，我也不想取笑於你。”

　　“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嘛。”哈里說道。

) K% e8 B/ n; z　　“你有的時候盡講些傻話，欠缺考慮。”

　　“孩子們，”巴恩斯說道，“我們能不能回到正題上來？”

　　“那你下次指出來，特德。”

% W# r* X4 s: W9 ?0 H" P! D' J5 m　　“我會的。”

& u0 s$ n0 w# \' }　　“我很樂意知道我什麼時候盡講傻話。”

- B  e8 m* ^  u0 a1 }+ ?8 ?　　“那沒問題。”

$ G( t' e+ c) c. _9 `　　“那些‘你’認為愚不可及的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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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 N! ?5 M6 C& L1 Y' j　　“我跟你說吧，”巴恩斯對諾曼說道，“等我們返回上面的時候，就把他們二位留在這下面。”

( |9 u, u: a% L　　“你現在還不能想回去的事。”特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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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早就表決過了嘛。”

6 Z+ D$ I! N# [8 i  l　　“但那是在我們發現那個東西之前。”

　　“那個東西在哪兒？”

( i7 ^1 ?6 B1 `2 R/ ]; e6 x# i　　“在那兒，哈里。”特德詭秘地笑道，“我們來看看，憑你那神奇的推斷能力，會認為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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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朝這個大艙室的縱深走過去，穿行於那些巨大的握具與抓鈎之問。在一只有掌墊的機械手裡，抓着一個直徑大約30英呎、光潔度非常高的銀色球體，球體上沒有任何標記或明顯的特徵。

$ t- K2 H) @1 B　　他們圍着這個大球走動，看見它那光潔的金屬表面像鏡子一樣照出了他們的影像。諾曼注意到那亮閃閃的金屬中透出斑斕的色彩，如紅色和藍色的虹，變幻莫測，妙不可言。

! a0 c% k7 N4 z  p+ j. B. P4 G$ O　　“它看上去像一顆巨型鋼球。”哈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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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停下腳步，聰明人。”

　　在球體的另一側，他們發現球面上有一系列深深的、螺旋狀凹槽，形成一個盤根錯節的複雜圖案。諾曼對這圖案很感興趣，覺得十分有趣，但他一時還說不出為什麼。這不是幾何圖案。它既不是無固定形狀的不規則圖形，也不是什麼結構圖形，一時很難說出它是什麼。諾曼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東西，愈看愈覺得這肯定是地球上從未有過的圖案。它肯定不是人製造出來的，也不是任何人的頭腦能想像設計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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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德和巴恩斯說得很有道理，諾曼對這一點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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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u# s% [0 M% N7 }  s$ B　　這個球體是個“陌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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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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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  f1 M: k! H$ o8 d. j; g1 L# T　　哈里盯着這個球體，默不作聲地看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驚嘆了一聲。

6 f) R9 d% F  P. {# q　　“我想你肯定願意回過頭來跟我們講講這個，”特德說道，“講講它是從哪兒來的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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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4 K, x- H' H0 f3 H! A# m　　“其實我還真的知道它是從哪兒來的呢。”他跟特德講了講星體記錄以及黑洞的事。

7 @' Q1 R, M( e6 C/ F　　“其實嘛，”特德說道，“我也在懷疑建造這艘太空船是為了進行穿越黑洞的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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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你最早發現的線索是什麼？”

　　“那個厚厚的防輻射層。”

1 V- U: Y8 W( M0 V& C$ U2 d, e% w0 I　　哈里點點頭。“確實如此，你也許比我先想到那層鉛的作用。”他笑了笑。“不過你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就是了。”

　　“嘿，”特德說道，“這是毫無疑問的，是我最先提出黑洞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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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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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7 c# B+ \" q% P6 `( y　　“是的。這是無需懷疑的。記得在會議室裡的情況嗎？我當時在向諾曼解釋時空問題，那時我就開始進行有關黑洞的計算，後來你加入了我們的談話。諾曼，你還記得嗎？是我先提出來的。”

3 Q* t! S# k) s; {' @0 r　　諾曼說道：“這倒不假，你當時就有了這個想法。”

+ m) \1 v1 H; b  N/ e　　哈里笑道：“我並不覺得那是一項提議。我認為那更像一種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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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 k' k3 ^& l　　“或者叫做推測。”特德說道，“哈里呀，你在篡改歷史。我是有憑有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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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比其他人有先見之明，那你就給我們大家說說你對這個東西的看法，怎麼樣？”

! J% D' T7 j: F: R　　“樂於從命。”特德說道，“這是一個拋光的球體，直徑大約10公尺，不是實心的，是由一種我們目前還不知道的高密度合金製成的。這一側的神秘印記——”

　　“——這些槽就是我們所說的神秘印記？”

' Y; R4 _8 r5 H3 v# p% W　　“——你能讓我把話講完嗎？這些神秘印記顯然是藝術的或宗教的裝飾，它表現了一種禮儀特徵。這表明這個東西對於製造它的人來說，具有很大的意義。”

　　“我想我們可以肯定地說那確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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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b1 i* N- ?: C　　“我個人認為，這個大球是為了和我們這些來自另一個星球，來自另一個太陽系的人進行聯繫的方式。它是一種問候、一個訊息或者是一種紀念品。它證明在宇宙中存在着一種高等生命形式。”

　　“振振有詞，娓娓動聽，可惜文不對題。”哈里說道，“它是幹什麼用的？”

　　“我可不知道它有什麼用。我認為它就是它，它是一種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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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8 K: E7 Z+ H8 f" ?3 r7 I/ O6 X! c+ h' i　　“很有禪宗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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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你說呢？”

　　“我們先回顧一下我們已經知道的情況，”哈里說道，“以區別那些不着邊際的異想天開。這是一艘來自未來的太空船，是用我們目前尚未開發的各種材料和技術建造的。當然我們很快就會開發這些技術和材料。這艘太空船是我們的後代發射的，它穿過黑洞，進入另一個宇宙，或我們的宇宙中的另一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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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

' s% I7 c, x' N  c　　“這艘太空船是無人駕駛的。它的上面裝備着機械手，顯然是用來捕捉它所發現的東西。所以我們可以認為這是一艘巨型無人駕駛太空船，與我們在20世紀70年代向火星發射，去探索那兒有無生命的水手號太空船屬於同一性質。而這艘未來的太空船要大得多，精密度複雜得多，但基本上屬於同一類型。它是一個探測器。”

; O' n- B; i3 N0 D　　“是的……”

7 y5 J( q" V' i. D　　“這個探測器進入了另一個宇宙，在那兒碰上了這個球體。它大概發現了這個在太空中飛行的球體。或者這是一個被外星人發射以迎接太空船的球體。”

, `2 S% a5 |5 F( F* G　　“對呀，”特德說道，“是來迎接它的。是一位使者，我正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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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q- g  m, k. H0 I6 D7 K. d　　“不管怎麼說，我們這艘機器人太空船根據其自身所具備的固有準則，作出了‘這個球體很有意思’的判斷。所以它就自動用這只大手抓住了它，把它收進了太空船，帶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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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沒有回家，而是走得太遠，回到了過去。”

) |* n/ ~5 m, R+ G# Q9 V　　“它自己的過去，”哈里說道，“但這卻正是我們的現在。”

" S7 h# n1 Y8 N  k2 I　　“對嘛。”

5 }8 {8 ^0 m  f" n4 |　　巴恩斯不耐煩地說道：“好吧，這艘太空船飛進了太空，撿到一個銀色的球狀異物，把它帶了回來。我們還是不要離題：這個球究竟是什麼東西？”

  h/ G; Q# t; V7 {- b　　哈里走到球體的前面，把耳朵貼在球面上，用手指關節叩了叩球體。他用手摸了摸那些凹槽，又把手伸了進去。球面的光潔度極高，以致諾曼可以從球面上看見哈里那變了形的面孔映像。“是啊，正如我所預料的，你們所說的神秘印記根本不是裝飾性的。它們具有完全不同的功能，那就是為了掩藏球體表面的小縫隙。也就是說，它們代表了一個門。”哈里說罷向後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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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V0 ?+ J6 S2 f; U　　“這個球體究竟是什麼呢？”

　　“我來跟你們說說我的想法吧，”哈里說道，“我認為這個球體是一個中空的容器，我猜這裡面有東西，而且我覺得它會把我嚇得靈魂出竅。”

# P* q& K9 k1 r* e　　初步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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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部長先生，”巴恩斯對著電話說道，“我們可以很有把握地說，它是一件外星人的藝術品。在這一點上似乎毫無疑問了。”

- t8 o. s: a4 N6 \4 e6 Q/ p　　他看了看坐在房間另一側的諾曼。

　　“是的，先生，”巴恩斯說道，“非常令人振奮。”

　　他們回到居留艙後，巴恩斯立即向華盛頓方面進行彙報。他正在爭取延遲一段時間再返回上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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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F, L9 u# W3 p2 K% @3 l( `　　“沒有，我們還沒有打開它。呃，我們現在還沒辦法把它打開。那扇門巧奪天工，精妙絶倫……不行，那縫裡什麼也插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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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諾曼，眼珠在不停地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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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m- j+ x4 {: @) W　　“不行啊，那個方法我們也試過了。外面似乎沒有任何控制裝置，也沒有任何蛛絲馬跡。沒有任何提示。就是一顆球，一顆光潔度非常高的球，其中一側的上面有一些螺旋狀的槽。什麼？把它炸開？”

6 J# V6 f% y# y7 g　　諾曼轉身離開了。他來到D號筒體中，蒂娜·錢負責的通信中心。她正在調節着十餘台監視器，她的表情像以往一樣沉着冷靜。諾曼說道：“你似乎是這兒最輕鬆自如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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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了笑。“我只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先生。”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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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是，先生。”她說道，動手調節了一台影像正在跳動的監視器的垂直增益。屏幕上顯示出那個光潔的球體。“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跳，先生。你覺得那顆大球裡面裝的是什麼？”

( \, A5 c6 M/ i* [" p4 N) g　　“我一點兒也不知道。”諾曼答道。
1 a) ~4 N# p8 S) O: i5 k; L
) w# e- A7 h8 ?" X/ @! L　　“你覺得裡面有個外星人嗎？比如某種有生命的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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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U; h3 Q  b3 W. D+ }5 S% n9 i  B# c　　“也許吧。”

　　“我們正在設法打開它？也許我們不應當把那個東西放出來，不管那裡面是什麼。”

) @8 H5 a& a/ N$ T　　“難道你不感到好奇？”諾曼問道。

) y" D: z5 O% {' s　　“不那麼好奇，先生。”

　　“我不明白怎麼個炸法，”巴恩斯在電話上說，“不過我認為這個東西炸不開。不行。這個嘛，如果你親眼看見的話，你就明白了。這東西造得完美無缺，確實妙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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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p! t3 m4 n6 X' q　　蒂娜調節了第二台監視器。現在他們有了兩個從不同角度看那個球體的影像，很快地就能調出第三個角度的影像。埃德蒙茲此刻正在那球體四周架起攝影機，對它進行觀察。這是哈里出的主意，是哈里建議說：“對它進行監視，也許它不時地會有什麼活動，或做些什麼。”

7 @  d6 r' c( J, c- T' {　　從屏幕上，諾曼看見了接在那球體上一根根的導線。它們有一系列的被動式感測器，即聲音感測器，以及從紅外線到X射線的全電磁波譜感測器。感測器上的讀數全部在左邊的一排儀表上顯示出來。

2 \9 J: s, V; M9 Y2 C/ t( G" ?　　哈里走了進來。“有什麼發現嗎？”

3 ?# I( M2 R% f3 s; x* C7 Z　　蒂娜搖搖頭說：“到目前為止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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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I+ ^2 P# w% Q6 I7 A　　“特德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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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 p2 w& e8 o　　“沒有，”諾曼答道，“他還在那兒。”
0 C2 O) R9 U( [0 Q$ H' p+ Y  ?
) Y8 B0 x  a+ F9 k3 a, M6 i% \　　特德還留在那兒，表面上是在幫助埃德蒙茲架設攝影機，其實他們知道他是想打開那顆球。他們從第二台監視器上看見了特德：他正往那些凹槽上又是摸又是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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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O4 V9 k- u% x　　哈里笑笑說：“他沒有認真地祈禱啊！”

　　諾曼說道：“哈里，還記得我們當時在駕駛艙的時候，你說你想立一個遺囑，因為少了某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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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R# W) k" B* [4 J. u　　“哦，那事啊，”哈里說道，“別提它了，它現在已毫不相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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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i9 F2 _6 n# T( |　　巴恩斯在電話上說：“不，部長先生，把它送上水面也不可能——因為，先生，它現在還在太空船的貨艙裡，離門口有半海裡，而且這艘太空船還深深地埋在30英呎厚的珊瑚下面。這球體本身的直徑就有30英呎，像一幢小房子那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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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想知道那‘房子’裡是什麼。”蒂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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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0 j9 F- O" p# V' P" }　　他們從監視器上看到特德無可奈何地用腳踢了踢那顆大球。

　　“這可不是祈禱啊，”哈里說道，“他是肯定打不開的。”

　　貝思走了進來。“我們怎麼把它打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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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說道：“怎麼打開？”他看著監視器上那顆閃光的大球，陷入了沉思，過了好半天他才說：“也許我們無法打開它。”

6 j  ~6 [6 }( f& }　　“我們無法打開它？你是說永遠也打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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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K& i/ K3 o% D: @8 F) X　　“這是有可能的。”

, v/ J8 i0 W, `; D　　諾曼這時笑着說：“特德會自殺的。”

　　巴恩斯在電話中說：“呃，部長先生，如果你想動用多餘的海軍力量，從1，000英呎深的地方進行大規模的打撈工作，也許我們在半年以後可以着手干，因為那時候這一海域將有一個月的好天氣。是啊……現在正是南太平洋的冬季，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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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7 l2 d. ^' g% \# E　　貝思說道：“我明白了，海軍準備花極大的代價，把這個神奇的外太空球體打撈起來，送到奧馬哈一個極機密的政府科研機構中去。然後請各個部門的專家設法將它打開，可是誰也打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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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是亞瑟王的魔劍。”諾曼說道。

　　貝思說道：“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改採用的方法也愈來愈厲害。後來他們試圖用一枚小型核子裝置來將它作開，結果也是徒然。最後大家都到了無計可施、一籌莫展的地步。幾十年過去了，可是這顆球仍然打不開。”她搖了搖頭。“這是人類的一大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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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對哈里說：“你真認為會發生這種事？真的認為我們永遠沒法把它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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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說道：“永遠指的是很長的時間。”

　　“不，先生，”巴恩斯在電話上說，“鑒於目前的新進展，我們將在這兒待到最後一分鐘。上面的天氣還沒有產生變化——至少還有6小時，是的，先生，是氣象衛星的報告——是啊，我得依賴天氣報告。是，先生，每小時一次；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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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恩斯將電話掛上，轉向大家說：“我們得到上面的批准，只要天氣沒有變化，我們可以在這下面再待上12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裡，我們來想想辦法把這個球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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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德現在正在想辦法打開它呢。”哈里說道。

　　他們從監視器上看見特德·菲爾丁一邊用手指打着那顆光亮的球體，一邊喊道：“開門！開門，你這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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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球似乎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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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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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V- n  z/ O  j( _0 u/ f正文 二（4）

　　神人同形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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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在說玩笑話，”諾曼說道，“我認為我們得考慮這樣一個問題：我們是不是要把它打開？”

　　“為什麼呢？”巴恩斯問道。“聽我說，我剛才打完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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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9 [7 A# j( i* W　　“——我知道，”諾曼打斷他，說道，“不過也許我們應當三思而後行。”他從眼角的餘光看見蒂娜正不住地點頭。哈里露出疑慮的神色。貝思揉着眼睛，像是要睡覺的樣子。

　　“你是害怕了，還是有實質性的意見？”巴恩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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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種感覺，”哈里說道，“我覺得諾曼要發表他自己的高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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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6 t: p$ q! o7 P! D" ^: x　　“是的，”諾曼承認道，“我的確在報告中寫了我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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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u$ s6 X& L3 q. W　　在他的報告中，他把這個問題稱為“神人同形的問題”。這個問題實際上就是每一個曾經想到或寫到過關於外太空生命的人，都把它設想為與人類一樣的生命。即使它看上去不像人——無論它是個爬蟲或昆蟲，或者是個具有神奇智慧的水晶球——它的所作所為都沒有離開人類的模式。

　　“你說的是電影。”巴恩斯說道。

& Q" o  H' W" l, }# g　　“我說的也包括研究報告和論文。無論是電影的編導還是大學的教授，他們心目中的外太空智能生物基本上來說還是人——具有人類的價值觀、人類的理解力，以人類的方式探索一個人類可以理解的宇宙，而且一般都具備人形——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如此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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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呢？”

" d  Q* h; i& B! l/ U3 Q3 Y. ~　　“所以嘛，”諾曼說道，“那顯然是無稽之談。首先，人類要想理解其自身千差萬別的表現，就已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比方說美國人和日本人之間，就存在着極大的差異。美國人和日本人對世界的看法，就南轅北轍、大相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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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是的，”巴恩斯不耐煩地說道，“我們都知道日本人與我們不同——”

9 I* v8 @' o) e　　“——所以當你遇到一個新的生命形式的時候，這其中的差別恐怕就真的無法理解了。這個新生命形式的價值觀念和倫理道德叮能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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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K! C' _# U! s* i　　“你是說它可能不信仰我們的神，不相信‘汝不可殺生’之類的教誨。”巴恩斯的語氣仍然顯得很不耐煩。

　　“不是的。”諾曼說，“我是說這個生命形式也許是殺不死的，或者它根本就沒有‘殺’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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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G+ U0 ]　　巴恩斯停了一下後問道：“這個生命形式也許是殺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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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點點頭。“有人曾經說過，如果一個生靈沒有手臂，你也就無法打斷它的手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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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K# W5 d& u- _' y4 A4 D　　“殺不死的？你是說它是永生的？”

  ~7 T: L- w2 ?  _: v/ x1 r/ v% T　　“我說不上來，”諾曼答道，“這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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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說，天哪，竟會有殺不死的東西，”巴恩斯說道，“那我們怎麼把它殺死呢？”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我並不想把那個球體打開，把一個殺不死的怪物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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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 U, r/ z9 E& _5 C! x　　哈里笑起來。“這樣就沒得升職了，哈囉德。”

" D* A% V1 W# ?' ~& `5 A% G　　巴恩斯看著監視器，他可以從幾個不同角度來看那只閃亮的球。最後他說：“不，這簡直荒唐。沒有不死的生靈，我們說得對嗎，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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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V2 ?' t0 {, S9 T$ ^9 v1 q　　“不對。”貝思說道，“可以這麼說，我們這個星球上有些生命形式就是永生的。像細菌和酵母這樣的單細胞有機體，似乎就可以無限期地活下去。”

+ y4 w2 D  w5 ?7 S: U0 W- d　　“酵母。”巴恩斯嗤之以鼻。“我們談的不是酵母。”

8 _: Z% m  v" T7 p7 l6 `' B! }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病毒都可以被看作是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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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R* x8 N9 H+ B( v- i, |! b6 O　　“病毒？”巴恩斯坐到椅子上。他沒有考慮到病毒。“但可能性有多大？你說呢，哈里？”

　　“我認為，”哈里說道，“其可能性大大超過了我們到目前為止所提到的。我們目前只考慮了三維的生命形式，即生活在我們的三維宇宙中的生命形式——或者，說得更確切些，我們所認識的三維宇宙。有些人認為我們這個宇宙具有9維或11維。”

　　巴恩斯似乎厭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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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1 k! `( [" {/ v9 t; B* ?　　“只不過其他6維非常小，所以我們沒有注意到它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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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恩斯揉了揉眼睛。

% `9 X& n+ z7 K) O　　“所以說這個生靈，”哈里接著說道，“也許是多維的，這樣它就不存在於——至少不完全存在於——我們通常所認識的三維空間中。作個最簡單的假設，如果它是個四維生命，那麼我們無論什麼時候看它，所看到的都只是它的一部分，因為它有很大一部分存在於第四維。所以想殺死它就非常困難。如果它是一個五維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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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J; T" k( ~. U　　“——且慢。為什麼在此之前你們都沒這麼說過？”

4 m9 S1 V3 `$ @　　“我們以為你知道呢。”哈里說道。

　　“知道殺不死的五維生命？誰也沒有跟我說過半個字。”他搖搖頭。“把這個東西打開可能是非常危險的。”

　　“是的，可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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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u% f% A/ R9 o  i9 d　　“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讓人左右為難的潘多拉盒①。”

$ M) P/ i! V; n, ^% {% D7 r$ O　　①Pandora’sbox：潘多拉是主神宙斯因普羅米修斯偷盜火種給人類而圖謀報復，命火神用黏土做成的地上的第一個女人，她不顧禁令打開內裝各種災難和禍患的盒子，使得裝在裡面的疾病、災害、罪惡跑出，散佈於世上，只有希望還留在盒裡。

　　“對了。”

　　“那麼，”巴恩斯說道，“我們來考慮一下最壞的情況。我們可能發現的最壞情況會是什麼呢？”

9 V. m/ F# s. }/ m7 r: l- L　　貝思說道：“我覺得這個問題已經很清楚了。不管它是多維生靈還是病毒，或者是其他什麼東西，也不管它是否具有與我們相同的道德準則或者是根本沒有什麼道德準則，最壞的事就是它暗地裡捅了我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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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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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思就是它干擾了我們的基本生命機制。一個很好的例子就是愛滋病病毒。為什麼愛滋病病毒那麼危險呢？這並不是因為它是一種新的病毒。每一年——甚至每個星期——都有新的病毒生成、所有病毒都以大致相同的方式在活動：它們侵襲細胞，利用細胞的成分生成更多的病毒。愛滋病病毒之所以危害極大，是因為它專門侵襲我們用以防禦病毒的那些細胞。愛滋病病毒干擾了我們的基本防禦機制，使我們喪失了防禦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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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5 b+ Y& O- f) }0 E  F　　“呃，”巴恩斯說道，“如果這個球裡面藏着能干擾我們基本機制的生靈，那麼這個生靈會是什麼樣子呢？”

　　“它可能吸進空氣而呼出含氰化物的氣體。”貝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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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可能排泄放射性廢物。”哈里說道。

, Z% n6 J3 m1 ], D* @1 m/ d3 z　　“它可能干擾我們的腦電波，”諾曼說道，“干擾我們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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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  G5 ^, [% W* O　　“它也許專門破壞我們的心臟血管傳導功能，使我們的心臟無法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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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V7 B1 H; ]' T0 h* z　　“它也許會產生一種音頻振動，在我們的骨骼系統中發生共振，使我們的骨頭散架。”哈里說道。他衝著其他人笑了笑。“我倒很喜歡這樣。”

6 U$ [9 m- s0 U* r% p　　“聰明啊，”貝思說道，“不過，我們還是像往常一樣只考慮到我們自己。這個生靈也許根本不會做出什麼直接對我們有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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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巴恩斯驚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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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也許呼出一種有毒氣體，這種氣體將殺死葉綠素，致使綠色植物無法進行光合作用。這樣地球上的所有植物都將死亡——其結果將是地球上所有生命的死亡。”

　　“啊——”巴恩斯又驚叫了一聲。

% [  d! A0 o0 L5 }; C) C　　“你們看，”諾曼說道，“起初我想到了神人同形的問題——也許是這樣一個事實，即我們只能把外星智能生物想像成基本上與人類一樣——我認為這是人類想像力的缺陷。人總是人，他所認識的是人，他所能想像到的就是他知識所及的東西。你們已經看到，這一點是千真萬確的。我們本來可以想像出其他許多東西，可是我們沒有去想。我們所想像出的外太空智能生物為什麼與人類有很多共同之處？其中肯定另有原因。我認為其原因在於：我們人類從實質上來看，是一種非常脆弱的動物。我們不希望聽別人說我們如何脆弱——我們體內的平衡是如何易於破壞，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停留的時間是如何短暫，而它的結束又是何其容易。於是我們也把其他形式的生命想像成跟我們一樣脆弱，這樣一來我們就無需考慮它們所代表的真正威脅——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脅——而且也不想去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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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k$ T( w; s5 O" @+ I# O! r　　房間裡一片寂靜。
: y" Z1 v( T% N  ]" a3 v3 @5 T
, y1 a$ h; e: t( Z　　“不過，我們也不能忘記還存在着另一種可能性，”巴恩斯說道，“這個球體中也許會有對我們有莫大好處的東西。也許是我們連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但對我們人類的發展有極大好處的奇妙新知識和驚人的新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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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 j3 f- O. t+ w　　“不過也可能沒有任何對我們有用的新思想。”哈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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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呢？”巴恩斯問道。

0 ?: q6 W- p. n, I: y　　“唔，我們來假定外星人比我們先進1，000年，就像我們現在與中世紀的歐洲相比一樣。假設你帶著一台電視機到中世紀吧，恐怕連個插座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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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R  t& v7 F9 l　　巴恩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半天才說道：“我很遺憾。這樣的責任對我來說實在是太大了。我不能作出把它打開的決定。我得向華盛頓請示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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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f! e& e6 m) l& q　　“特德會不高興的。”哈里說道。

2 O8 a2 b0 l0 g( a7 n　　“特德算老幾？”巴恩斯說道，“我要把這個問題提交給總統。沒有總統的指示，我不想讓任何人設法打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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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 ^, h9 H1 Z3 f　　巴恩斯要求大家休息兩小時。哈里回自己的鋪上睡覺去了。貝思也說她要去睡覺，但她卻和蒂娜·錢以及諾曼一起留在監視室沒有走。蒂娜的小天地裡有舒適的高背椅，貝思坐在椅子上來回地轉動，兩條腿不停地蕩來蕩去。她用手擺弄着頭髮，在耳朵旁邊卷着鬈髮玩，兩眼愣愣地望着空中。

( l7 V7 ^% x) ~6 }+ D　　是累了，諾曼思忖道，我們大家都累了。他看了看蒂娜，見她正十分熟練地不斷調節着監視器，檢查感測器的輸入信號，有條不紊地給那一排錄影機更換錄影帶。由於埃德蒙茲此刻和特德還在太空船裡，所以蒂娜除了要注意通信控制台，還要負責錄影。這位海軍女兵似乎不像他們那麼累。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她沒有進那艘太空船。對她來說，那艘太空船隻不過是從屏幕上看到的樣子，是電視上的東西，是抽象的。蒂娜並沒有直接感受到那個實際的新環境，也沒有絞盡腦汁去理解所發生的一切，以及這一切所說明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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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來很累，先生。”蒂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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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4 d! L$ J  `# P2 b　　“是的，我們都很累。”

　　“是大氣的原因，”她說道，“因為我們呼吸的是氦氧混合氣。”

　　心理上的解釋也只有這樣了，諾曼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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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V4 x) _& }) c1 T6 _' i' u6 _　　蒂娜說道：“這下面的空氣密度確實有影響。我們現在處於30個大氣壓下。如果在這個大氣壓下呼吸普通的空氣，空氣的濃密程度就幾乎像液體了。氦氧混合氣比較輕，但它的密度也比我們所習慣的要大得多。你並沒有意識到，但是呼吸這種空氣，你的肺要吃力得多。”

3 W) o. I1 [/ `0 v! Z7 x# u- X　　“可是你並不累嘛。”

　　“哦，我已經習慣了。我以前在增壓的環境下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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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在哪兒？”

: k4 ?- m+ l7 P! Y8 ^! r　　“那並不好玩，詹森博士。”

　　“海軍作戰行動？”

　　她微微一笑。“我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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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 Y4 d4 m. S　　“所以你才有這種神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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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願如此，先生。你不覺得應該去睡點兒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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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H/ M7 c# ]　　他點點頭。“要睡，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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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想去睡睡覺，可是一想到那濕漉漉的床鋪就不想去了。於是他來到下面的廚房，希望能找到一份羅斯·萊維做的甜食。萊維不在。但他發現一個塑膠圓罩下面有可可蛋糕，於是找到一隻盤子，切了一塊蛋糕，然後把它端到一個靠近舷窗的地方。舷窗外漆黑一片；坐標方格的燈光已經熄滅，潛水員也都離開了。他看見潛水員住的DH-7號居留艙的舷窗裡有燈光，大約在幾十碼開外的地方。潛水員們大概正準備回到上面去，而且有可能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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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舷窗玻璃上，他看見了自己的映像：一張疲憊而蒼老的臉。“這種地方不適合一個53歲的老頭待。”他看著自己的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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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n6 e+ K* N" y" {( @9 Y　　他看到遠處有燈光在移動，接着是一種黃色的閃光。一艘小型潛艇在DH-7的一個筒體下方停下來，不一會兒又來了一艘，在它的旁邊併排停下。第一艘潛艇上的燈光熄滅。過了一會兒，第二艘潛艇駛進了黑暗，此刻就只剩下第一艘潛艇了。

　　諾曼心想，是怎麼回事啊？但他知道自己並不很關心。他此刻太累了。他感興趣的是這塊蛋糕的味道如何。他低頭看了看蛋糕，很快就把它吃光了，盤子裡只剩下一點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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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累了，他思忖道，累極了。他把雙腳蹺在咖啡茶几上，把頭靠在冰涼的艙壁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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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_5 T6 x! _% J3 R　　他肯定迷迷糊糊地睡了片刻，因為他醒來之後發現四週一片漆黑，不知東南西北。他坐了起來，這時所有的燈又都亮了。他發現自己仍在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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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F7 @* l) }　　巴恩斯曾經告訴過他，居留艙是根據有人與無人自動調節燈光的。顯然是在他睡着之後，感測器測不到有任何運動，便將房間裡的燈自動熄掉的。當他醒來時一動，燈光也自動打開。他心想，如果他睡覺時打鼾，不知道這燈會不會就這麼開着。這些都是誰設計的呢？他心中納悶。設計海軍深海居留艙的工程師和設計師們是否把打鼾也作為一個因素來考慮呢？有沒有鼾聲感測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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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來點蛋糕吧。

8 n9 i% ^- n* F5 h　　他站起身橫穿廚房。他發現蛋糕少了一大塊。是他吃的嗎？他也不清楚，因為他記不得了。

　　“有這麼多錄影帶。”貝思說道。諾曼轉過身。

　　“是的，”蒂娜說道，“我們把這個居留艙裡的一切活動都錄下來，那艘船上的活動也錄，所以我們會有很多資料。”

　　在他的頭頂上方有一台監視器，從中可以看見貝思和蒂娜正在上面的通信艙裡吃蛋糕。

# c& f* W) ^8 l( Y4 q! i　　啊哈，原來蛋糕到了那兒，諾曼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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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隔12小時，錄影帶就被送上一艘潛艇。”蒂娜說道。

$ |& ~' P% m- M( Y4 c　　“為什麼呢？”貝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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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如果這下面出了什麼事，潛艇就會自動返回到上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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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B& Z4 [9 W0 V7 ^) d) p　　“哦，太棒了，”貝思說道，“這樣我就不用考慮得太多了。菲爾丁博士現在在哪兒呢？”

- W7 Z) j. u# K# Q6 b　　蒂娜說道：“他已經放棄把那個球打開的念頭，和埃德蒙茲進了主飛行駕駛艙。”

　　諾曼注意地看著監視器。這時，蒂娜走向旁邊，走到監視器看不見的地方去了。貝思仍背對著監視器在吃蛋糕。從貝思後面那台監視器上，他可以清楚地看見那顆閃光的球。監視器裡的監視器，諾曼心想，看到這些錄影的海軍有關人員會欣喜若狂的。

. \$ \1 J2 B8 o6 e# w　　蒂娜的聲音：“你認為他們最終能打開這個大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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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3 ~6 k& k' G# f$ C! R　　貝思嘴裡正嚼着蛋糕。她說道：“也許能的，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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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諾曼大驚失色的是，他看見貝思身後那台監視器上的那顆球的門，正悄無聲息地向旁邊滑動着打開。他看見那門裡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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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4 b5 B( z; j, b8 j- c　　打開

　　諾曼一路小跑着穿過通道，進入D號筒體，然後又順着狹窄的舷梯跑進上一層，邊跑邊喊：“開了，開了！”她們一定會以為諾曼瘋了。

* h. m% R, ?/ ]+ T  h9 }# P　　他跑進通信艙時，貝思已經吃完蛋糕，正在擦嘴。她放下手中的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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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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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顆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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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H5 s6 x0 Q& ?　　貝思猛地從椅子中轉過身。蒂娜從那排錄影機旁跑了過來。他們都盯着貝思身後那台監視器，艙室裡靜得令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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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它是關閉的嘛，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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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剛才是開的。我親眼看見的。”他把他在廚房的監視器上看到的情景告訴了她們。“這是幾秒鐘之前的事。那顆球肯定打開過。肯定是在我一路過來的時候又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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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9 b  ]9 I+ B8 P# a; J/ g. S　　“你肯定？”

7 H& h) J8 F: b9 \  D- E' u. _% w　　“廚房裡的那台監視器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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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C# N+ H, w. K4 Q　　“我親眼看見的，”諾曼說道，“如果你們不信，可以把錄影帶重放一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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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主意。”蒂娜說著走到錄影機旁去重放那段錄影。

0 p! |/ `1 Q% O) D  q/ b& r0 p) L　　諾曼有點上氣不接下氣，極力想使呼吸乎穩下來。這是他第一次在大氣密度甚高的情況下進行激烈運動，他明顯感到不適。他認為DH-8不是一個能使人激動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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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思看著他說：“怎麼樣，諾曼？”

　　“我沒事。我跟你們說吧，是我親眼看見的。它的確打開過。蒂娜？”

　　“我這兒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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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 T% H1 ?0 y7 e  B　　這時哈里走了過來，還不斷打着阿欠。他說道：“這地方的床真是棒，是吧？就像睡在一包潮濕的米上面。是床和冷水淋浴的某種結合。”說到這兒他又嘆了口氣。“我還真有點捨不得離開這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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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6 J3 M8 M　　貝思告訴哈里說：“諾曼說這球剛才打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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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U0 V3 J9 g5 J- a$ S2 O+ |. @4 S　　“什麼時候？”他說著又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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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q: b) @' Q- u　　“就是剛才。”

　　哈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有意思，真有意思，可是我看它現在是關着的嘛。”

　　“我們正在倒錄影帶，馬上重放一次。”

& e% Q/ m9 K/ Y8 A　　“哦嗬，這蛋糕還有沒有？”

　　諾曼心想，哈里看來非常冷靜。這麼大的新聞，可是他似乎無動於衷。為什麼呢？難道哈里也不相信？是不是他還沒有睡醒，有點迷迷糊糊？抑或有其他什麼原因？

　　“開始放了！”蒂娜說道。

　　監視器出現鋸齒狀的線條，接着消失。屏幕上蒂娜說：“——小時，錄影帶就被送上一艘潛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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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思：“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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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 P* {# c+ ~3 }5 F# `2 }9 Q7 i　　蒂娜：“因為如果這下面出了什麼事，潛艇就會自動返回到上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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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H4 Q  K8 ^' n# d3 Y　　貝思：“哦，太棒了。這樣我就不用考慮得太多了。菲爾丁博士現在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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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蒂娜：“他已經放棄把那個球打開的念頭，和埃德蒙茲進了主飛行駕駛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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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上蒂娜走出了視野，剩下貝思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吃蛋糕，背對著監視器。

　　屏幕上傳來蒂娜的聲音：“你認為他們最終能打開這個大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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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思正在吃蛋糕。“也許能的，我不知道。”

4 o8 \7 l, Y% w! Y2 `0 A7 v　　一小段的停頓之後，在貝思身後監視器的屏幕上，那顆大球的門向旁邊滑動着打開了。

. i5 R) m: q% p　　“嘿！真的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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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t$ H7 N" r5 p* r" u　　“繼續往下放！”

　　從屏幕上看，貝思並沒有注意那台監視器。蒂娜在屏幕上看不見的地方說：“這使我感到害怕。”

　　貝思：“我覺得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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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0 \1 `2 c　　蒂娜：“這是未知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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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I4 `  q- K6 Q+ i　　貝思：“沒錯，可是未知的事物不太可能具有危險性或是使人感到恐懼，它最大的可能只是叫人無法理解。”

2 S% `) F. E) E- K- S; q　　“我不明白你怎麼會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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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 q' x! ~1 f- p& \, g3 @! B1 k　　“你怕蛇嗎？”貝思問道。

　　在她倆進行這段對話的時候，那球一直是開着的。

8 @, C% m4 \! q　　哈里聚精會神地看著屏幕說：“遺憾的是我們看不見那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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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許能想到辦法，”蒂娜說道，“我來試試電腦進行影像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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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面似乎有些小閃光點，”哈里說道，“那球裡有些小的移動光點。”

0 m; K0 C" _  y7 |# E4 V! d) h　　這時屏幕上又出現了蒂娜。“我倒不在乎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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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U6 _0 x& \! `0 k( b　　貝思：“哦，我見到蛇就受不了，冰冷黏滑，令人作嘔。”

  P" Z, U+ V* S2 u　　哈里看著屏幕說道：“哦，貝思，讓蛇妒嫉嗎？”

　　屏幕上，貝思說道：“我如果是個火星人，來到地球上，一腳踩在蛇身上——一種有趣的、冷冰冰的、象管子一樣能夠曲折游動的生靈——我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東西。不過我踩上毒蛇的機會很小。毒蛇只占蛇的百分之一，所以我這個火星人並不因為發現了一條蛇就處境危險了。我只是感到迷惑不解。我們所面臨的很可能就是這種情況。我們會感到迷惑不解。”

) x( l- N' l* U　　屏幕上，貝思說道：“反正我覺得我們打不開這球，沒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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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I- L% {9 |9 c, P6 F* ^　　蒂娜：“但願打不開。”

　　從屏幕上看，她身後那台監視器中那顆球的門關上了。

　　“哦嗬！它總共打開了多長時間？”哈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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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 U  k( K! ?* H* S* L: q　　“33.4秒。”蒂娜答道。

+ U& P5 V' \$ W$ N& W6 a% t% j) |　　蒂娜把錄影停下，而後說：“有人願意再看一遍嗎？”她說話時臉色蒼白。

　　“現在不看了。”哈里說道。他用手指不停地敲擊着座椅的扶手，眼睛看著上面，陷入了沉思。

1 I+ G6 t4 S+ n# |" V: O$ M% ]　　其他人都沒有再說什麼，大家都在耐心地等待哈里的高見。諾曼意識到小組裡的人的確個性各不相同。他心想：哈里是個為我們大家思考和解決問題的人，我們需要他，靠他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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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6 J. G9 Q6 \; S* L8 d　　“好了，”哈里終於開了口，“現在還無法得出任何結論。我們目前的數據不足，不知道這顆球是對其所處環境中的某個東西作出反應，還是由於其自身的內在原因而打開的。特德在哪兒？”

　　“特德離開那個球之後進了駕駛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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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德回來了，”特德笑嘻嘻地說道，“我有些新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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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M; b7 P2 A5 Y6 m. t; ~　　“我們也有。”貝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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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我先說吧。”特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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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 @" h' b4 _) E; v" ~& ]9 D0 i　　“——我知道這艘太空船到過什麼地方，”特德興奮地說道，“我在駕駛艙裡分析了飛行數據，看了星場圖，我現在知道黑洞在什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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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德，”貝思說道，“這球剛才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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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6 y# t" z8 N5 x　　“打開了？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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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分鐘之前，後來又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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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 b2 ^- U1 d　　“監視器上顯示的是什麼情況？”

2 r3 B- g# k- ]6 ]3 e+ C( x( I8 b　　“沒有生物方面的危害，看來比較安全。”

　　特德看著屏幕。“那我們都在這兒幹什麼？”

! `0 ~" j7 |/ A( H% ?　　這時巴恩斯走進來。“兩小時的休息已經結束，大家準備好，我們再去看一下太空船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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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得倒輕鬆。”哈里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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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站在光潔如鏡、悄然無聲、大門緊閉的大球面前，看著球面上反映出自已被歪曲了的形象。誰也沒有說話，大家只是繞着它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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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F" f- D+ j4 K0 f) o　　最後特德說：“我覺得這就像一場智力測驗，我正在被淘汰。”

　　“你是說像戴維斯訊息一樣？”哈里問道。

　　“哦，那個。”特德說了一句。

　　諾曼知道戴維斯訊息。這是提倡對外星球智能探索的人們希望忘卻的一段歷史。1979年，在羅馬召開了進行外星球智能生物探索的科學家大會。外星球智能生物探索基本上就是用電波天文學來探索外太空。現在科學家們正在試圖確定探索什麼樣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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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默生·戴維斯是英國劍橋大學的物理學家。他得出了一種根據在整個宇宙中都被認為是恆定不變的物理常量，如輻射氫的波長導編出的訊息。他把這些常量以二進製圖象的形式編排起來。

　　戴維斯認為這可能正是外星球智能生物發出的那種訊息，所以他認為這種訊息對外星球智能生物來說可能易於理解。他在會上向代表們發表了自己所發明的圖。

  n$ y8 q9 ~: {  x　　誰也看不懂這張圖。

* ^& s9 ?8 D! Q% G% @! ?　　當戴維斯解釋過後，代表們一致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很聰明，也是向外星球智能生物發出的最完美訊息。然而代表們誰也不明白這種完美的訊息是什麼意思。

　　代表中曾有一個人想弄明白它的意思，但終究以失敗告終，這個人就是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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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我們沒有花功夫，”特德說道，“在大會上有許多工作要做。而你當時又不在。”

　　“你只不過是想免費去羅馬逛逛。”哈里說道。

　　貝思說道：“不知道是我的想像，還是那個球上的線條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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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看了看。乍看之下，那些深槽似乎還是原樣，但也許圖案起了變化。如果有變化，也是非常微妙的變化。

　　“我們可以拿它跟錄影帶上的情景作比較。”巴恩斯說道。

5 s6 K" n) Q1 [1 [　　“我看沒有什麼兩樣，”特德說道，“不管怎麼說，它還是金屬，我不相信它會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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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 X) }* H3 z5 ]) j5 b　　“我們所說的金屬只不過是一種在室溫下緩慢流動的液體，”哈里說道，“這種金屬不斷在變化是有可能的。”

, h5 ~0 \: o) @3 q# j! p7 U) s　　“我懷疑。”特德說道。

7 Y; [7 w0 f0 M! x7 f　　巴恩斯說道：“你們這些人應當是專家。我們知道這個東西可以打開，而且它已經打開過了。我們怎樣才能再度把它打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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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S2 }2 c6 o" Y! o& [  f1 G　　“我們來試試，哈囉德。”

; Q( C- b+ b. X7 u2 L5 S! `$ k# z, x( P; w　　“看來你們是一籌莫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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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M+ z7 S/ f　　大家時而把目光投向哈里，而哈里則站在那兒看著大球，一隻手托着下巴，用一個手指輕輕地敲着嘴唇，陷入了沉思之中。

　　“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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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R9 ]7 M7 R1 K7 J; `8 [　　哈里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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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德走上前去，用巴掌在球面上拍了拍，大球發出悶聲，但僅此而已。特德用拳頭捶了一下大球，接着退了回來，搓了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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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們無法強行進入，我認為應當是它讓我們進入才行。”諾曼說道。沒有誰再接着他的話說什麼。

　　“我精選的第一流小組，”巴恩斯挖苦道，“他們也只能站着乾瞪眼。”

　　“你想讓我們怎麼辦，哈囉德？用核導彈來炸它。”

　　“如果你們打不開它，將有人會想辦法來打開它。”他看了看錶。“你們還有什麼好主意呀？”

　　沒有人出聲。

　　“好了，”巴恩斯說道，“時間到了。我們先回居留艙，然後準備乘潛艇返回上面去。”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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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C號筒體裡，諾曼從他的舖位下面拖出一隻小的海軍軍用包。他又從浴室裡取出刮鬍子用品包，找出筆記本和一雙襪子，然後把包的拉鏈拉上。

　　“我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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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4 C1 h1 M/ m, K5 B　　“我也好了。”特德說道。他很不高興，因為他並不想離開。“我想我們已經不能再耽擱了。天氣愈來愈糟糕。他們已經把DH-7里的潛水員都接走了。現在在下面的只有我們。”

　　想到馬上就要上去，諾曼笑了笑。他心想：我從來沒有想過坐在船上的時候會期望看到海軍戰艦的灰色外殼，現在我倒真有這種想法。

1 R4 I& Z: a& s+ ?+ _5 N　　“其他人都到哪兒去了？”

　　“貝思已經收拾好了。我想此刻她和巴恩斯一起在通信艙裡。哈里嘛，我想他也在那兒。”特德拽了拽身上的連身工作服。“我跟你說吧，我將非常樂意跟這身工作服道再見。”

0 A8 z( z* _& s! G4 F　　他們離開住艙，朝通信艙走去。在路上他們與弗萊徹擦肩而過。弗萊徹正朝B號筒體走去。

　　“準備走了嗎？”諾曼問道。

1 Y" X0 \7 n) z+ g& r' o1 I　　“是的，先生，萬事俱備。”弗萊徹說道。可是她的神情有些緊張，似乎感受到某種壓力。

  x. B8 @% I& }9 q0 C　　“你走錯方向了吧？”諾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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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 }( [- {7 D  E, C' g: M! D　　“我去檢查一下柴油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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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D' `2 L* z" ]2 \2 {, v; d; Q　　柴油儲備？諾曼心中疑惑。既然要走了，還檢查柴油儲備幹什麼？

　　“她也許把什麼不該丟失的東西忘在那兒了。”特德說罷搖了搖頭。

　　控制台處，氣氛十分陰沉。巴恩斯正在與水面上的艦艇通話。“你再說一遍，”他說道，“我想知道這是誰的命令。”他皺起眉頭，顯得十分生氣。

% e# [1 @: M$ O/ t　　他們都看著蒂娜。“上面的天氣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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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愈來愈糟，而且變化得很快。”

1 U% m, ?3 r5 T1 Q& a7 E! o　　巴恩斯轉過身說道：“你們這幫白痴願意繼續待在這下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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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k/ ?7 a* g- ~& U5 b& W　　諾曼把包放在地板上。貝思此刻正坐在舷窗邊，十分疲憊地揉着眼睛。蒂娜正把監視器一個個地關掉，這時突然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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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啦！”

　　他們從監視器上看見了那顆閃光的大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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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站在大球旁邊。

　　“他在那兒幹什麼？”

　　“他難道沒有跟我們一起回來？”

　　“我想他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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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注意到。我以為他回來了。”

* G8 _! l& Q$ k# |7 |　　“真他媽的，我想我已經跟你們這些人都交待過——”巴恩斯開了腔，卻又把話收住了。他也目不轉睛地看著監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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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E( t, u4 ~4 i　　從屏幕上，他們看見哈里轉身對著攝影機，微微鞠了個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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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x3 S% p3 C; j. f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請注意，我想你們會發現這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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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轉過身面對著大球。他雙手下垂放在身體兩側，姿勢非常輕鬆。他既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隨後閉起雙眼，深深地吸了口氣。

　　大球上的門又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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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壞吧，啊？”哈里說完突然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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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p# C8 o- S% F/ r( g/ n( S　　他說完後走進了那個大球，等他進去之後，門又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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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w; S$ b5 U6 ~8 H　　通信艙內頓時嘩然。巴恩斯的嗓門比誰都大，大聲喊着讓大家安靜下來，可是沒人理他。突然，居留艙裡所有的燈都熄滅了，他們四週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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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德說道：“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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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只有舷窗外透進一點亮光，那是坐標方格處的燈光。過了一會兒，那裡的燈也熄了。

　　“沒有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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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7 V+ F, D. r4 O& E　　“我本來想告訴大家。”巴恩斯說道。

　　這時他們聽見一陣嗡嗡聲，燈閃了幾下又亮起來。“我們有內部供電，現在柴油發電機供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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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 D& n: ?. Y1 L- ~' k8 y: c　　“為什麼？”

: b4 r7 A# u1 n5 G" U　　“看！”特德指着舷窗外說道。

　　他們看見舷窗外有個東西像銀蛇一樣在游動。諾曼意識到，那是他們與上面聯繫用的電纜，此刻在舷窗外來回晃動，在海底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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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切斷了與我們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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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1 A1 h; J　　“是的，”巴恩斯說道，“上面已是狂風大浪，他們無法通過電纜向我們供電，也無法透過電纜與我們聯繫。潛艇也無法使用了，他們已經把所有的潛水員都接了上去，但是此刻潛艇無法下來接我們。至少有幾天來不了，要等風平浪靜後才行。”

  U( ~% |' V2 G" H　　“這麼說我們被困在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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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2 {' X  k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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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Z9 Z% C2 f+ e1 U1 m　　“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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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吧。”巴恩斯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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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 b: [8 }8 ]  A! J) [　　“幾天？”

% ?, R+ |" d. |6 A/ \" w( V　　“也許得一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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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哪。”貝思說道。

5 S, I3 e- D* l( _4 k+ v$ S7 s" T　　特德把包甩到長沙發上。“真是意想不到的運氣。”他說了一句。

9 d) B0 T+ U- Y2 v5 M/ w+ p　　貝思轉過身衝著特德說：“你是不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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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冷靜些，”巴恩斯說道，“一切都在我們控制之下，這只是暫時的延遲，大家沒有理由感到煩惱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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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o8 {8 a+ h　　諾曼倒是沒有感到煩惱或不安，但他突然覺得精疲力盡。貝思則陰沉着臉，顯得很惱火，覺得是上當受騙了。特德則激動不已，早已迫不及待地準備重返太空船，此刻正與埃德蒙茲準備器材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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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3 O' @2 q) F3 v2 H  b* x0 u　　諾曼只是感覺很累。他的眼皮發沉，他覺得自己站在這些監視器前面也許都能睡着。他找了個藉口，趕快回到寢室的舖位上躺下，也不管床單被縟潮不潮，枕頭涼不涼。旁邊那個簡體裡柴油發電機發出的嗡嗡聲和震動，他也沒當回事。他想：這是一種非常強烈的迴避反應。很快他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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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正文 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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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冥王星那一邊


　　諾曼一邊翻身下床，一邊摸自己的表。到這下面之後，他養成了不戴手錶的習慣。他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朝舷窗外看了看，除了黑漆漆的海水之外，什麼也看不見。坐標方格里的燈仍然沒有開。他又躺回到鋪上，兩眼看著頭頂上方耶些灰色的管道；那些管道和他的距離似乎比以前近，似乎是在他睡覺的時候朝他移動過。一切都顯得密密麻麻、擁擠不堪、狹小幽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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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1 z- G" }7 i. r; u0 {9 U　　還要在這兒待上幾天呢，他心想。天呀！

9 V( n) w2 n8 S8 d% P( L) C　　他希望海軍方面會考慮得周到一些，把情況通知他的家人。這麼多天過去了，愛倫要開始擔心了。他想起她會先打電話給聯邦航空管理局，然後打給海軍方面，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當然，她打聽不到任何情況，因為他們的這項任務是保密的。愛倫會急得發瘋。

　　他不去想愛倫了。他覺得替親人擔憂要比為自己擔憂容易。不過擔心也沒有必要。愛倫能夠應付。他也能應付。現在只不過是等待的問題。要冷靜，等這場風暴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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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b6 r; ~9 l4 V2 u9 i　　他走進淋浴間，心想在居留艙靠自身發電的情況下，不知會不會還有熱水。有熱水。淋了浴之後，他感到輕鬆了些。他心想，說來也怪，他竟能在水下1，000英呎的地方體驗到熱水淋浴給人的舒適感覺。

　　他穿好衣服後，便向C號筒體走去。他聽見蒂娜的聲音：“——他們最終能打開這個大球嗎？”

$ c4 x! @5 k. g) _( Y  {4 k: ^+ E　　貝思：“也許能的，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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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使我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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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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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E) j: \. b+ |) r　　“這是未知的事物。”蒂娜說道。

　　諾曼走了進去，發現貝思正在重放錄影帶，在看她自己和蒂娜的那段對話。

　　貝思：“沒錯，可是未知的事物不太可能具有危險性或是使人感到恐懼。它最大的可能只是叫人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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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蒂娜：“我不明白你怎麼會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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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w+ G, [0 W* A9 l6 G　　屏幕上的貝思問道：“你怕蛇嗎？”

　　貝思關掉了錄影機。“我只是想看看我能不能悟出那顆球之所以會打開的道理。”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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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h( |& Q' g9 G　　“有什麼發現嗎？”
9 T( M6 i- @% @: y1 ^8 q2 g5 p( }
/ M. A5 X* _. d5 I2 p$ \　　“還沒有。”在旁邊那台監視器上，他們可以看到那顆球，球是關閉的。

　　“哈里還在裡面嗎？”諾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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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貝思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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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 o! j& K　　“進去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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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N( z7 F) h# Z# g' V　　她看了看控制台。“一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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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睡了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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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M1 g; B! k" s6 Q, i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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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 n& p( p  }7 ^/ e　　“我餓了。”諾曼說完便下到廚房去找東西吃。可可蛋糕已經沒有了。他正在找其他東西吃的時候，貝思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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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諾曼。”她皺着眉頭說。

　　“什麼事情？”

　　“他們在欺騙我們。”她說道。

& j$ L- h/ F' q# r$ P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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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恩斯。海軍。所有的人。一切都是圈套，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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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4 x( y% \$ O2 [; r8 M, h7 q　　“得了，貝思。沒有什麼陰謀。我們已經夠煩的了，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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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Q( w6 o+ Z　　“你先去看看嘛。”她說著便把他拉回到上面，打開控制台的電源，按下一些鈕。

4 m, n' `9 s) z  c4 f0 j　　“巴恩斯打電話的時候，我把一切都聯繫起來了。”她說道，“直到電纜掉下來的那一刻，巴恩斯一直在跟一個人通話。不過那電纜有1，000英呎長，諾曼。在電纜斷開之前幾分鐘，他們就已經中止通話了。”

/ F  n, R+ V- d% o　　“也許是吧……”

) k- M* d% U1 c2 C2 m　　“那麼巴恩斯在最後一分鐘裡是和誰在通話呢？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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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C3 t( B  P4 A) H5 u6 l4 O( }　　“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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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嘛。”她指着屏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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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9 B5 f+ l5 U! h5 f. e　　居留艙指揮向水面指揮報告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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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時10分巴恩斯向水面指揮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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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O1 ]2 [6 B* e　　非軍事人員和軍事人員進行了表決。雖已說明危險，但所有人員都願意在風暴期間留在下面，繼續對那個外星球體以及那艘太空船進行考察。

　　（海軍上校）巴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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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k+ b6 Z' y1 B: Q+ Z. O　　“你不是在騙我吧，”諾曼說道，“我還以為巴恩斯想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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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L9 a: S) f7 Q% W　　“他原來是想走的，可是當他看了最後那個大房間之後改變了主意，他並沒有跟我們說起。我真想掐死這個混蛋。”貝思說道，“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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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點點頭。“他希望能找到一件新式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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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巴恩斯是五角大樓的採購員，他想找到一件新式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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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大球不大可能是什麼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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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 A( S7 P6 k3 j& [' L0 a　　“不是這個大球，”貝思說道，“巴恩斯其實對球並沒有多大興趣。他感興趣的是那艘太空船。因為根據相適理論，有利可圖的是那艘太空船，而不是那顆大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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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研究外星球智能生物的人來說，相適理論是個令人頭疼的東西。簡單地說，認為有可能與外星球智能生物接觸的天文學家和物理學家，都覺得人類從這類接觸中能得到極大的好處。但是其他一些思想家、哲學家和歷史學家則認為這樣的接觸根本沒有什麼好處。

　　例如，天文學家認為，如果我們與外星球智能生物進行接觸，那麼人類會極為震驚，以至於地球上的戰爭將因此而停止，國與國之間一個全新的和平合作時期將因此而到來。

" N/ X" `/ P# e0 I* u　　可是歷史學家則認為這種說法荒唐可笑。他們指出，當歐洲人發現新大陸的時候——這在當時也是震驚世界的事——他們並沒有因而停止那些相互廝殺。相反，他們的仗打得更凶。歐洲人又把他們之間的宿仇舊恨帶到新大陸，把那兒變成了他們的又一個戰場，打得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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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文學家認為，當人類接觸了外星球智能生物之後，就會與他們交流信息和技術，使人類取得奇蹟般的巨大進步。

　　研究科學發展的史學家們則認為那是無稽之談。他們指出，我們所說的“科學”，實際上是宇宙間一種武斷的獨家概念，不大可能與其他生靈共享。我們對於科學的看法，實際是視覺取向的、像猴子一樣的生靈頭腦中的概念，我們所追求的是改變自身所處的環境。如果外星球智能生物沒有視覺，只靠氣味來交流與溝通，他們也許會發展出一種全然不同的科學，而那種科學所描述的，則是一個全然不同的宇宙。他們的科學發展取向則可能具有全然不同的選擇。例如，他們也許會完全忽視物質世界，而發展出一個高度發達的智能科學——換句話說，與地球上科學家們的所作所為截然相反。外星球智能生物所具有的技術也許純粹是智力方面的，沒有任何看得見的硬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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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 ^! _; e# Y6 O- D) x　　這個問題涉及到相適理論的核心，它認為除非外星球智能生物與我們十分相像，否則就不可能有什麼信息交流。巴恩斯無疑知道這個理論，所以他知道他不大可能從那顆大球上得到什麼有用的技術。但他很可能從那艘太空船上得到有用的技術，因為那艘太空船是人類製造的，有很大的相適性。

　　巴恩斯對他們撒了謊，為的是把他們留在下面，以使考察進行下去。
8 a( M" a" R/ U* s) H4 {1 x. g0 \
" F- \' X" L4 [2 b) J　　“我們該怎樣對付這個混蛋？”貝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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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我們什麼也做不了。”諾曼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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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只是不想正面與他交鋒吧？該死的，我想跟他幹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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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樣沒有什麼用處，”諾曼說道，“特德是不會在乎的。海軍方面的人都要服從他的命令。不管怎麼說，即使我們能像原先安排的那樣返回，你會把哈里留在球裡不管，自己拍拍屁股開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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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2 J7 H- ~* L　　“當然不會。”貝思承認道。

　　“唔，那好。這都是為了學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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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鬼，諾曼……”
7 G- x) l8 M% l" z$ ^9 {
$ Q8 h- {$ Y& Y! M3 O" A# [　　“我知道。可是我們現在只好待在這兒。在今後一兩天中，我們他媽的什麼也幹不成。我們還是正視現實、隨遇而安，以後再算賬嘛。”

　　“你看著吧，這筆賬我非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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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啊。不過現在不行，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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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吧，”貝思說罷嘆了口氣，“現在先不算它。”

　　她說完就回到上面去了。

　　諾曼獨自一人看著控制台。他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麼，那就是在今後幾天中讓大家保持冷靜的頭腦。他在這之前還沒有查看過電腦系統，現在開始在鍵盤上操作起來。很快地，他就發現了一份名為“不明生命形式考察小組成員介紹”的文件。他將文件打開。

　　非軍方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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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特奧多·菲爾丁，天文物理學家/行星地質學家

　　2．伊麗莎白·哈爾彭，動物學家/生物化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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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哈里·丁·亞當斯，數學家/邏輯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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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V2 V7 j9 Q! L2 I. |　　4．亞瑟·萊文，海洋生物學家/生物化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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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F. X/ ~$ a: t$ x' b, A　　5．約翰·F·湯普森，心理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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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擇其一：

4 e& G8 J0 t' x9 |2 H2 R　　諾曼看著這份名單，覺得難以置信。

　　他知道湯普森這個人。湯普森是耶魯大學一位精力充沛的年輕心理學家，在研究原始部落人的心理方面舉世聞名。在過去的一年中，他一直在新幾內亞研究當地的士着部落。

0 D3 u  l) w) j. D" y　　諾曼又敲擊了幾個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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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明生命形式考察小組心理學家：根據職銜進行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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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約韓·F·湯普森，耶魯大學——同意

/ K8 R* P- H) y1 ~; c/ W7 y& ?  b　　2．威廉·L·哈茲，加州大學——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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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傑羅米·懷特，德州大學——同意（密級待定）

　　4．諾曼·詹森，南達大學——不同意（年齡）

　　這些人他都認識。加州大學的威廉·哈茲已身患絶症，重病在床。傑羅米·懷特在越南戰爭期間去過河內，無法接觸保密等級較高的工作。

　　剩下來的就是他自己了。

　　現在他明白為什麼他是最後一個被召來的了。他也明白了那些特別測試是怎麼回事，頓時對巴恩斯產生了滿腔怒氣，也對這整個體制感到怒不可遏，因為他們不顧他的年齡，也不考慮他的安全，就把他送到這個大洋深處來。他已經是53歲的人了，到1，000英呎的水下，在增壓的大氣中生活已經不是他幹的事了——對此海軍方面一清二楚。

　　這真令人憤怒，諾曼心想。他真想到上面去把巴恩斯罵得狗血淋頭。這個騙人的狗娘養的——

' I) p8 S1 _' B8 M9 u. O& K　　他雙手緊緊握住椅子扶手，用提醒貝思的那番話來提醒自己。到目前為止，不管已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也沒有辦法改變這一事實。他會臭罵巴恩斯一頓——他發誓一定要這樣做——但那只有等他們離開這兒，回到上面去之後。現在去找他的麻煩毫無用處。

　　他搖搖頭，暗自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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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V/ r) a- ]　　接着他關上了控制台的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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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哈里還在那顆球裡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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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w( H' d" T　　蒂娜用影像強化的方式重放著大球打開那段時間的錄影，想看清楚裡面的細節情況。“很遺憾，在居留艙裡，我們的電腦處理能力有限。”她說道，“如果我能與水面上用纜線連接，說不定還真能發現點什麼，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她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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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j3 i" z/ z" t3 S# ^　　她讓他們看了打開的球體內一連串放大的靜止畫面。每隔一秒鐘就換一幀畫面。畫面的質感很差，有大量的鋸齒狀線條，還有斷斷續續的靜電干擾。

　　“從黑暗中我們唯一能看見的內部結構，”蒂娜指着大球打開的門說道，“就是這些多點光源。這些光似乎從一幀畫面到另一幀畫面都是移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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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7 l4 s) G$ X7 x! X2 H& k6 M　　“看起來好像大球裡面有很多螢火蟲。”貝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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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I1 g1 o& B# {　　“不過這些光比螢火蟲的光還弱得多，而且不閃爍。它們的數量很多，給人的感覺是在同時運動，以一種電浪湧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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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螢火蟲？”

/ F: p% j' U# M- U  A　　“好像是。”錄影帶放完了，屏幕上出現一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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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f/ s- E0 Y. j; L　　特德說道：“沒有了嗎？”

; @& W* Z, \. K$ }6 c　　“是的，菲爾丁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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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憐的哈里喲。”特德以悲哀的語調說道。

　　在小組中，特德對哈里處境的擔心和不安最為明顯。他不斷盯着監視器上的那顆大球看，口中還唸唸有詞地說：“他怎麼會那麼幹呢？”然後又加上一句：“但願他平安無事。”

　　他不厭其煩地重複着這兩句話，最後貝思憋不住了：“我想我們都知道你的心情了，特德。”

　　“我是真正為他擔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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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9 Z) D$ `7 \' l　　“我也是啊。我們大家都是這樣。”

　　“你認為我是出於嫉妒？貝思？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為什麼有人會這麼想呢？特德？”

9 C( o8 u/ N& x8 Z+ a　　諾曼出面打圓場，把話題引開。避免小組成員之間發生衝突是至關重要的。諾曼問起特德在太空船上對飛行數據進行分析的情況。

, w5 j: o& j6 [$ @0 T9 R$ C　　“很有意思。”特德說道。他準備把話題轉到這上頭來。“我對早期的飛行數據圖象進行了仔細檢查。我可以肯定那些圖象上有三顆行星——天王星、海王星，還有冥王星——以及太陽。不過太陽只是背景上的一個小點。因此可以推斷，這些照片是從冥王星那一邊的軌道上拍攝的。這就說明那個黑洞離我們的太陽系不遠。”

! |+ Q# w" t) {* B6 R% i1 A: t　　“可能嗎？”諾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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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完全可能。實際上有人曾經提出，如果那個黑洞不大，再過幾年也許我們就可以飛出去把那個黑洞抓住，然後搶回來放入地球軌道上，利用它所釋放的能量，為整個地球提供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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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A! d, S( {6 S8 P) }　　巴恩斯笑着說：“黑洞牛仔？”

　　“從理論上看，沒有理由說這是不可行的。可是你想想：整個地球將不再依賴化石類的燃料……整個人類的歷史將揭開全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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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T; k. _* w/ r  g　　巴恩斯說道：“也許可以當作一種有力的武器。”

# [" ?0 P. @! n7 d, X　　“即使是非常非常小的黑洞，用作武器威力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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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你認為這艘大空船是出來捕捉黑洞的？”

' S' d" ?7 G2 a　　“我有點懷疑，”特德說道，“這艘太空船建造得十分堅固，有那樣厚的防輻射層，所以我認為它可能是為了穿過黑洞而建造的。事實上它也已經穿過了黑洞。”

　　“所以這艘太空船在時間上倒退了？”諾曼問道。

, A9 o. u; A$ c! U　　“這我沒有把握。”特德說道，“你看，黑洞實際上就是宇宙的邊緣。我們現在活着的人，誰也不知道那裡發生着什麼。不過有些人認為不是穿過黑洞，而是從它旁邊擦過去，就像在水面上打水漂兒一樣，一下被彈進了另一個時間或空間，或者進入了另一個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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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 [  n) ^7 Y　　“這麼說這艘太空船也彈過？”

　　“是的，也許還不止彈了一次。當它彈回我們這個宇宙的時候，它未能達到預期的點，所以就比它出發時間提前幾百年到達了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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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F. w0 p3 R( L　　“這個大球就是它在彈飛的時候捕捉到的嗎？”貝思手指着監視器問道。

1 w* |; i/ X6 D3 f5 R% C1 y. C　　大家都看了看監視器。那個大球依然緊閉着。可是在它旁邊的艙板上，卻躺着有氣無力的哈里·亞當斯。

: N2 E( U! t5 q: E* _　　一時之間他們以為他死了。過了一會兒，哈里抬起頭，輕聲呻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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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A8 N8 O, W9 c1 ^) v$ L　　受檢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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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在筆記本上記述了如下一段文字：受檢對象是一名30歲的黑人數學家。他在一個來歷不明的大球體內部待了三小時。從大球裡出來之後全身僵硬、反應遲鈍；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也不知道現在是哪一年。抬回居留艙後，昏睡一個半小時後突然醒來，抱怨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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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0 t- g" L, n; `; U　　“哦！上帝！”

　　哈里坐在自己的床鋪上，兩手捧着頭呻吟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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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q  D, V" c6 ?　　“疼嗎？”諾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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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死了，像要炸開。”

　　“還有什麼感覺？”

( {/ A: |/ J# d( ~5 F　　“渴死了，上帝呀！”他舔了舔嘴唇。“真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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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7 o; B2 V) z　　諾曼在本子上記下：極渴。

　　羅斯·萊維端着一杯檸檬汁走了過來。諾曼把杯子遞給哈里，哈里才剛接過去，就一口氣喝光了，然後把空杯子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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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要喝。”
9 \1 m* d0 |! r- }9 V- @  w5 ^: Q
% L  e; e1 S! P( j　　“最好帶個水壺過來。”諾曼說道。萊維走了出去。諾曼轉過身，見哈里仍然捧住頭呻吟。他對哈里說：“我有個問題要問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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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問題？”

9 a* f2 Q/ U; n; r　　“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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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我現在不需要你來做心理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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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F- h+ H" M% q　　“把名字告訴我。”

8 I; d3 I0 P! W7 W% a3 B! ]　　“哈里·亞當斯。求求你，你這是怎麼啦？哦，我的頭啊！”

　　“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連名字都記不得了。”諾曼告訴他。

/ i, O. @) O* B6 S& D- a　　“你們發現我的時候？”哈里問道。他似乎又變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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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 }# p! Q8 \5 v0 W　　諾曼點點頭。“你還記得我們找到你的時候嗎？”

　　“肯定是在……外面。”

. C3 W1 T4 o2 e4 \, E2 ^! {2 {2 w　　“外面？”

　　哈里抬起頭，突然大怒，兩眼閃着怒火。“大球的外面，你他媽的白痴！你以為我在說什麼？”

! D# ?0 ~# f; j2 @; z; v* f/ t' y　　“彆著急，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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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5 p$ g) P6 k) G9 b2 Z8 @　　“你的問題讓我發火嘛！”

9 _2 r0 K0 x7 _% T, N7 P' n: m- `　　“好吧，好吧，別急，別急。”

  u2 b( a( E$ n0 T( N( l% |　　諾曼在本子上記下：情緒不穩定、易怒、易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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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非要弄出這麼大的聲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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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迷惑不解地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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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o8 V4 K; O! Z, ?　　“你的那支筆，”哈里說道，“它寫起字來聲音像尼加拉瀑布。”

　　諾曼停住筆。肯定是偏頭疼，或者類似偏頭疼。哈里又用手捧住頭，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使人覺得它好像是玻璃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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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N0 y) c7 ~) Y2 T1 ?% N) ^' Z　　“為什麼不給我吃阿斯匹靈，我的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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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暫時什麼也不能給你吃，因為怕你受了傷。我們要知道是什麼部位在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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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0 X) ?" T4 ?/ E% j　　“我的腦袋疼，諾曼。在我的這個腦殼子裡！好了，你為什麼還不給我吃一點阿斯匹靈？”

　　“巴恩斯說先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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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2 z8 z( A% g3 G, K　　“巴恩斯還在這兒嗎？”

　　“我們都還在這兒。”

  I, N. W: k. t/ d. ^7 {　　哈里慢慢抬起頭。“你們不是要回到上面去嗎？”

　　“這我知道。”

+ i0 B/ r3 B3 g$ ^# a4 \3 _　　“那你們怎麼沒走？”

7 A2 w' j/ a% N! y! l. j* e; J' Z; u　　“天氣大惡劣，他們無法派潛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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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你們應當走哇。你們不應該在這兒，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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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j3 f( N3 z& v　　萊維又拿來一些檸檬汁。哈里邊喝邊看著她。

　　“你也還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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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v  x! m' \, G& \3 |* N1 z6 m0 G　　“是的，亞當斯博士。”
% |3 {5 s' q8 H5 Y7 T: d
, ~1 p; c( W2 N0 K$ W# U　　“總共有多少人還在這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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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共9個人，先生。”萊維說道。

　　“天哪！”他把杯子遞過來，萊維又替他倒滿。“你們都應當走。你們都應當離開呀！”

　　“哈里，我們不能走。”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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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Y; W3 y2 t- q　　“你們必須走。”

　　諾曼在哈里的床鋪對面坐下，觀察哈里喝檸檬汁的動作。哈里表現出受到極度驚嚇的患者的典型症狀：易激動、易發怒、緊張、思想狂躁，對其他人的安全表現出莫名其妙的恐懼——這些都是像遇到嚴重的車禍或飛機墜毀這類事故的人，受到極度驚嚇時才會有的症狀。在發生具有強烈刺激的事件時，大腦會拚命地吸收，並想理出頭緒來，即使周圍的物質世界已經支離破碎，大腦也要把精神世界的東西重新加以組合。大腦進入了超積極思維，匆匆忙忙地想把一切都拼湊起來，使事情正常，重新恢復平衡。然而這段時間從基本上來說卻是大腦思維最混亂的時候。

2 d% p! r. V. _# Z/ k　　最好的辦法只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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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5 Q& T) P  T, U$ R　　哈里喝完檸檬汁後，又把杯子遞了過來。

& S/ N2 d. G' D4 W　　“還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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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喝了，行了。頭疼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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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脫水吧，諾曼心想。可是他在大球裡待了三個小時後為什麼會脫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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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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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說說看，我跟以前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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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

　　“在你看來，我還是從前那個樣子？”

　　“是的。我想是的。”

* Z. A: S2 `9 T9 M( \7 U$ o2 a4 D5 ]( p+ ~  J　　“你敢肯定嗎？”哈里問道。他從床鋪上跳下來，走到牆上的一面鏡子前，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

* G; K& }  @( E. m　　“你覺得你現在是什麼樣子？”諾曼問道。

　　“我不知道。不同了。”

　　“怎麼不同？”

　　“我不知道！”……他使勁捶打着鏡子旁邊有墊子的牆。鏡子裡的映像隨之晃動起來。他轉過身，走到舖位上坐下。嘆了口氣，說道：“是不同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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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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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0 o8 v. C3 l! h, ?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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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A& t& n5 S6 d　　“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當然。”

　　“發生了什麼事？”

3 |! F! C, t! O* B　　“我走了進去。”

　　諾曼耐心地等着，可是哈里沒有往下講。他只是愣愣地看著鋪着地毯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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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記得開門的事嗎？”

6 L" Y) f# u* _: o; Y. {* i& n- {　　哈里沒有吭聲。

　　“你是怎麼把門打開的，哈里？”

2 o( [; I* T- P9 }& \' ^) p/ e' U" l　　哈里抬起頭望着諾曼。“你們都應當離開，返回到上面去。你們不應當待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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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怎麼把門打開的，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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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長時間的沉默。“我把它打開的。”哈里挺直身子坐著，手放在身體兩側。他似乎想起來了，正在回憶當時的情景。

　　“然後呢？”

　　“我走了進去。”

$ r' x/ ^1 b& Y3 [( i　　“在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 M/ K# f) B6 C1 \' t& @- G! D
; W0 D  b( {7 @: a9 M: J* k　　“裡面漂亮得很……”
; f5 W& x( t" _2 c* G7 H
. e# v  @/ F6 z+ c* p- i　　“什麼東西漂亮得很？”

: _& W7 z' \9 y/ w　　“泡沫。”哈里說道。說到這裡他又不吭聲了，兩眼目光呆滯地望着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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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s8 q, T8 ]' w　　“泡沫？”諾曼在一旁提醒他。

　　“大海。泡沫，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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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D3 v! o2 |: \  V2 c, C& @; H　　他說的是那些光點嗎？諾曼在猜想。是那些由光點組成的紛亂圖案？

  Z7 q9 u' S$ J: @8 G　　“什麼東西那麼漂亮，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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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別哄我了，”哈里說道，“答應我，不要哄我。”

　　“我不會哄你。”

* U& l5 r, Y0 ~* h& g8 U" S　　“你覺得我還是原先的樣子嗎？”

( `$ c0 K  A  }5 H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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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S8 }5 b$ O& A' o* F　　“你認為我一點兒也沒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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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至少我看不出來。你覺得自己變了嗎？”

, E/ i5 ^3 X/ Y. k　　“我不知道，也許。我——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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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球裡面的什麼東西使你變了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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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L2 M; F8 a2 F　　“你不懂那個大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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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n& P, ^1 T: p　　“那你解釋給我聽嘛。”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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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裡面什麼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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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6 ?) Z" g% p　　“你在裡面待了三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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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在裡面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大球裡面一直都是那個樣子。”

　　“一直都是什麼樣子？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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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泡沫不斷地在變化，但那個球一直沒有變。”

( b- O6 f2 T' X: @) C$ ^4 N　　“我不明白你的話。”諾曼說道。

3 [/ u7 @5 \$ m5 s- P: |  h　　“我知道你不明白。”哈里說道。他搖了搖頭，說：“我能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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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R8 \" H! `3 E　　“再講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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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了。”

　　“那麼再講一遍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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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有用處的。”哈里說道，“你認為你們很快就能離開嗎？”

2 \! p  t3 O9 a; f% ]　　“巴恩斯說要待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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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為你們應當快點離開。跟其他人說一說，勸勸他們，讓他們離開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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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哈里？”

5 o' {3 Y) @* O5 O% d& Q　　“我不能——我不知道。”

/ e0 s, P$ ?: d, d- |" G　　哈里揉了揉眼睛，躺下。“對不起，”他說道，“我累了。也許我們可以下次再談。跟其他人談談，諾曼。讓他們走吧。待在這兒……很危險。”

% i9 ~& n2 X( c  r* K　　他躺在床上之後，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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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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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睡着了。”諾曼告訴大家，“他受到極度驚嚇，思緒混亂，但看來應該沒有受到傷害。”

　　“他跟你說了什麼？”特德問道，“說了在裡面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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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思緒相當混亂，”諾曼說道，“不過正在恢復中。我們剛找到他的時候，他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現在他想起來了。他還記起了我的名字，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他想起了自己曾走進那個大球，我想他也想起了在球裡所發生的事。但他就是不願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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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v3 j3 \* D# E% ~! l4 I　　“太棒了。”特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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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q* ]2 x2 \, w  I　　“他提到了大海，還有泡沫。不過我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看外面。”蒂娜指着舷窗外面說。

0 j  k0 U7 \& m8 f　　諾曼只覺得眼前一片光點——在漆黑的大洋中，有成千上萬個光點——他的第一個直覺反應是無名的恐懼：大球裡的那些光點出來找他們了。不過很快地他們就注意到每一個光點都有一定的形狀，而且都在移動，在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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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0 {. w5 ~9 @+ \　　他們把臉貼在舷窗上向外看著。

　　“是魷魚，”貝思說道，“發光魷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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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Q: a( f) j7 R2 O　　“成千上萬條哩。”

　　“不止，”她說道，“我估計至少有500萬，全都集中在居留艙四周。”
& w5 x6 S7 V- ~$ _! t& _4 ?: Q( Q
! J  Y2 {8 m8 x, c　　“太美了。”

: H& G! x# K; H　　“這魚群真是大得驚人。”特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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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壯觀，但也不是稀少罕見。”貝思說道，“和陸地相比，海洋是動物繁殖極佳的場所。海洋是生命起源的地方，也是最早出現動物之間激烈的生存競爭的地方。對生存競爭的反應之一，就是繁殖大量的後代。許多海洋動物都是如此。我們往往以為動物離開海洋到陸地上去是生命進化過程中積極的進步，其實最早一批到陸地上去的動物是被趕出海洋的。它們是想逃避激烈的競爭。你們可以設想一下，當第一批魚類兩棲動物爬上海灘，抬起頭看著陸地，發現廣闊無垠的陸地上竟然一點競爭的影子都沒有。這樣的地方一定是一片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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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思突然停住，轉身問巴恩斯：“快說，你們的標本採集網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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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m' f0 p; ^　　“我不想讓你到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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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去，”貝思說道，“這些魷魚有六根觸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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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 H: g" \5 W' U: M　　“那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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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人們還不知道有這種六根觸鬚的魷魚呢。這是一種人們尚未有文字描述的魷魚品種。我必須採集標本。”

- D! H6 n# S0 j+ b8 J3 K　　巴恩斯告訴她捕撈設備櫃的位置，她就去了。諾曼看著這一大群魷魚，興緻又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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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魷魚每條有一英呎左右，看上去似乎是透明的。魷魚的大眼睛閃着淡藍色的光，在魚體上看得很清楚。

1 t" q9 ^  `, q' b( I　　幾分鐘後，貝思出現在外面的海裡。她站在魚群中間，揮動着網子，捕撈標本。幾條被惹火了的魷魚施放出墨汁般的液體。

) K3 P# [- w1 g5 c　　“聰明的小東西。”特德說道，“你們知道吧，魷魚墨液的形成和發展是很有趣的——”

　　“——抓點魷魚當菜吃怎麼樣？”萊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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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9 {+ ^. O3 p$ `8 X" `　　“見鬼，不要不要。”巴恩斯說道，“如果這是一種以前還沒有發現的品種，我們就不吃。我最不願意看到大家吃了後食物中毒。”

/ m! ^- Z* E; W5 a　　“有道理，”特德說道，“反正我從來就不喜歡魷魚。它的推進機制十分有趣，可惜是膠質的。”

　　這時大家聽見一陣嗡嗡聲，一台監視器自動打開了。他們看見屏幕上出現了許許多多數字。（參照圖表一）

　　“這是從哪兒來的？”特德問道，“從上面？”

; l5 h  x$ T9 h" j. L7 l. z　　巴恩斯搖搖頭。“我們與上面的聯繫已經切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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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i+ w) ~) c: h2 X1 {+ S　　“那麼它是以某種方式從水中傳過來的？”

  r, l6 ~9 e4 F$ |　　“不是，”蒂娜說道，“水中傳送要慢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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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居留艙裡還有控制台嗎？沒有？那麼DH-7里呢？”

　　“DH-7里現在已經沒有人了。潛水員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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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這是哪兒來的呢？”

　　巴恩斯說道：“我看它是隨機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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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蒂娜點頭表示同意。“也許是從系統某個部位的暫時緩衝記憶體中釋放出來的。是我們在切換到內部柴油機發電時……”
0 g. `5 |. `) K6 V9 t8 V, q& g5 s
6 Q8 Y  H( s% V( Q7 o　　“有這種可能，”巴恩斯說道，“切換時產生的緩衝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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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 ^% N5 T: l) J, n　　“我認為你應當把它保存下來，”特德看著屏幕說道，“萬一是一種訊息呢。”

" C, w8 N. }) @" w4 r　　“哪兒來的訊息？”

9 s( c3 W- ?3 o; p* t! }　　“從大球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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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鬼，這不可能是什麼訊息。”巴恩斯說道。

- t1 M- I, j8 E: a　　“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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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沒有訊息傳遞的通道。我們沒有與任何東西連線，所以肯定沒有跟大球相連的東西。那一定是我們自己的電腦系統中暫時存放著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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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v; B2 n0 l; w! K- }0 y　　“你們的電腦內存量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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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H( }6 L5 L) f5 l　　“不小。一萬兆左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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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氦氣影響了晶片，”蒂娜說道，“也許是飽和狀態的影響。”

. q; c) j2 `9 k" a　　“我仍然認為你應當把它保存起來。”特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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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E% p9 g" ]: i3 w" \$ b　　諾曼一直在注視着屏幕。他不是數學家，不過他一生中看過大量統計數字。他從這些數字中尋找着一定的模式。人的大腦天生有一種功能，善於從可視材料中發現圖案。諾曼還無法準確說出圖案在哪裡，但他覺得這裡面有名堂。他說道：“我覺得它不是隨機出現的。”

　　“那我們就把它存起來吧。”巴恩斯說道。

( q; S3 W1 O, E( `+ r　　蒂娜走到控制台前。她的手剛接觸鍵盤，屏幕上就成了一片空白。

　　“到此為止吧，”巴恩斯說道，“它消失了。太遺憾了，要是哈里跟我們一起看多好。”

$ F8 v! H0 {' z& H' m1 H& p; b　　“是啊，”特德鬱鬱不快地說道，“太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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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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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這個，”貝思說道，“這只是活的。”

　　諾曼此刻正與貝思在D號筒體頂端的一個小生物實驗室裡。自從他們到了海底之後，還沒有人到這個實驗室來過，因為他們沒有在附近發現任何生物。他們把燈關掉，在黑暗中觀察着在玻璃水箱內游動的魷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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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H2 [% V8 p# Z  |1 o7 \$ n　　這只魷魚很好看，藍色的閃光集中在背部和兩側的條紋上。

* b5 {/ i. D8 g. J" \　　“沒錯，生物發光構造似乎在背部。當然，它們都是細菌。”

　　“什麼是細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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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光的部位。魷魚本身不發光。發光的是細菌。海洋中的發光動物讓這些細菌駐留在它們的身體上。你看見的是魷魚身上的細菌發出的光。”

; r( B( _! R$ ~　　“這麼說是一種感染？”

- |9 I" B' j3 R% V4 z: O　　“是的，從某種意義上說。”

8 V9 f, ^6 i! J) a0 L　　魷魚的大眼睛不停地轉動，觸角也在運動。

* i: l8 h5 M8 Y3 _$ }/ h　　“它的內部器官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貝思說道，“它的大腦在眼睛後面。那個袋囊是消化腺。後面那個是胃。下面那個——看見它在跳動嗎？——是心臟。前面那個大東西是生殖腺。從胃部一直開口向下呈漏斗形的那個部位——是排放墨液的地方，也是在水中推進自己的運動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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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真的是新發現的物種？”諾曼問道。

　　她嘆了口氣說：“我不知道。內部構造是典型的魷魚，但少幾根觸鬚就可說是新品種，行了吧。”

　　“你可以把它命名為‘貝思魷魚’。”諾曼說道。

0 j( ~' T6 g: B2 C0 i6 h" k' Z9 A　　她笑了笑。“拉丁文裡有個詞跟它的發音很像，是一種牙病，必須作根管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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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哈爾彭博士？”萊維把頭探進來問道，“我弄到一些很好的番茄和辣椒，浪費了真可惜呀。這種魷魚真的有毒嗎？”

& h  U6 a, D" k- g# a/ m　　“我不大相信，”貝思說道，“魷魚通常是沒有毒的。動手做吧，我想吃了應該沒有問題。”
3 Q1 h! i9 P6 Z$ G/ o0 F1 D
　　萊維走後，諾曼說：“我以為你不願意吃這些東西呢。”

# B/ _4 f9 @1 f) n7 H2 V　　“只是不吃章魚。”貝思說道，“章魚很機靈，很聰明。魷魚太……冷酷。”

　　“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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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甚至同類相殘，很討厭……”她說著眉毛一揚。“你又對我進行心理分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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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6 ~& m6 ?# @8 W1 a! P　　“沒有，只是好奇。”

　　“一個動物學家應當要客觀，”貝思說道，“可是我卻跟許多人一樣，對動物有感情。我很喜歡章魚。它們很聰明，你知道吧。我曾經在供研究用的水箱裡養過一隻章魚。它學會了捕殺蟑螂，然後再用蟑螂作誘餌捕捉螃蟹。好奇的螃蟹會爬過來看那只死蟑螂，這時那只章魚就從躲着的地方跳出來，一下把螃蟹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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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G6 c' o6 M$ v# K, P　　“實際上，章魚是很聰明的，限制它行為發展的最大因素是它的生命週期。一隻章魚只能活三年，這麼短的時間是無法形成任何複雜的文化或文明的。如果它們的生命週期像我們一樣長，它們早就統治這個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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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魷魚則完全不同了。我對魷魚沒有什麼感情，不太喜歡它們。”

. h! T7 L5 v/ g- _  K. Z　　諾曼笑了笑。“好了，至少你終於在這下面找到了一些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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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2 u+ m" S9 R# C  l  I　　“你知道，這也真有趣。還記得那外面曾經是多麼光禿禿的嗎？海底什麼生物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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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_5 b8 V5 n2 T& q( a& ?　　“當然記得，而且印象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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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6 Z( |0 v4 c' y　　“可是我剛才在居留艙四周捕捉魷魚的時候，看到海底有各式各樣的柳珊瑚，顏色漂亮極了，有藍的、紫的，還有黃的，有的還相當大。”

8 b, P% z3 b) k2 ]  u# ]6 x　　“你覺得它們是剛長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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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C$ u* }2 H3 m& z- q3 _8 c　　“不是。它們肯定早就在那兒了，只是我們從來沒有到那兒去罷了。以後我要到那兒去考察一下。我想知道它們為什麼會在居留艙旁邊那塊地方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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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O( l( o# A! u0 F# f" b* P9 a$ @　　諾曼走到舷窗邊。他剛才把居留艙外面的燈打開了，現在海底被照得通明。他確實看見了許多大柳珊瑚，有紫的、粉的，還有藍的，隨着海水的流動在輕微地擺動。它們一直延伸到燈光和黑暗交界的邊緣，延伸到黑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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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某種意義上說，”貝思說道，“珊瑚使我們感到更有把握了。海洋中的大部分生物都生活在水深100英呎左右的地方，我們這兒對它們來說是太深了。可即便如此，我們這個居留艙正位於世界上最豐富多彩的海洋生物環境所在地。科學家們曾經進行過物種統計，認為南太平洋的珊瑚和海綿的種類比世界其他地方都多。”

　　“我很高興，因為我們終於有所發現了。”貝思說道，看了看架子上的化學試劑和溶液，“我很高興，因為我終於能着手研究一些東西了。”

+ ^1 s: Z3 J3 T$ q, N! b# t' f+ @7 [& p　　哈里在廚房裡吃鹹肉片加雞蛋，其他人站在他周圍看著他；看到他已恢復過來，大夥也鬆了口氣。他們把各種新聞講給他聽，他饒有興緻地聽著。當他們講到一大群魷魚的時候，他問道：

3 `# e0 \! m- U" P$ \1 \3 M3 V　　“魷魚？”
0 g# @1 R! F+ [$ q; M: ~
. Q( m1 U$ H( Q* O6 P6 l! |" j　　他猛地抬起頭，叉子也差點從手中掉下來。

　　“是啊，很多很多，”萊維說道，“我還炒了一些菜呢。”

3 M' i0 g8 K- G& u: Y0 l% W$ I　　“它們還在這兒嗎？”哈里問道。

6 |: {5 n/ f: `! Q　　“不在，現在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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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o0 w6 z3 @0 ^2 Q　　哈里這才鬆弛下來，肩膀也放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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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 t$ i1 Q2 J% V8 |　　“怎麼啦，哈里？”諾曼問道。

　　“我討厭魷魚，”哈里說道，“我恨死它們了。”

　　“我不喜歡它們的味道。”特德說道。

3 T" @  A3 {. Q% I4 X: \$ P8 k　　“糟糕透了。”哈里點點頭說。說完他接着吃雞蛋，一陣緊張總算過去。

　　這時蒂娜在D號筒體內大聲說道：“我又看見了！我又看見那些數字了！”（參照圖表二）

. N! p1 u( g3 x( E1 c　　“你覺得是什麼，哈里？”巴恩斯指着屏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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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以前看到的是不是也如此？”哈里問道。

8 \' k2 ?: B  |5 ~　　“樣子像，但是間隔位置不一樣。”

2 {& u$ D/ Y* `+ Q- T+ C4 I　　“這肯定是非隨機的，”哈里說道，“它是一種單數列的不斷重複。你看，從這兒開始到這兒，然後又重複。”（參照圖表三）

　　“他說得對。”蒂娜說道。

- [2 w, ?! U) I　　“真不可思議，”巴恩斯說道，“真是神奇，你竟能看出這個名堂。”

　　特德不耐煩地用指頭敲擊着控制台。

9 X: o; B4 y4 {. ^9 z) D. W　　“這是很基本的，我親愛的巴恩斯，”哈里說道，“這一部分其實很簡單，困難的是——它所代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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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t: x$ B$ G" A5 ~　　“肯定是一條訊息。”特德說。

$ X+ w. t# h: S7 H　　“也許是一條訊息，”哈里說道，“但也有可能是電腦內部釋放出來的，是程式設計錯誤或硬件故障的結果。也許我們必須花上幾個小時才能把它破譯，而結果可能只是‘矽谷埃克米電腦公司版權所有’這類話。”

, b# X, i' F. A7 p8 j　　“可是……”特德想插話。

　　“這些數列很可能是電腦內部產生的，”哈里說道。“不過還是讓我來試試看。”

6 `( P8 c2 `. H$ `9 j　　蒂娜把屏幕上的數字打印出來給了哈里。

　　“我也來試試。”特德迫不及待地說道。

# ]/ ^+ ]# s, T" E# N$ `$ |9 o; ?　　“好的，菲爾丁博士。”蒂娜說著又打印了一份給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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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 N; o& y3 r/ [: f( m  L　　“如果是一條訊息，”哈里說道，“那它很可能是一種簡單的代碼，就像電腦代碼一樣。如果我們在這台電腦上先運行一個解碼程序，也許能得到一些幫助。有人會編製解碼程序嗎？”

　　大家搖搖頭。“你行嗎？”巴恩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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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6 g. y: r* V4 d$ O2 o　　“不行，現在沒有辦法把這個東西傳送到上面去了吧？華盛頓國家保密局的譯碼破密電腦15秒鐘就能把它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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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 V- t: f( K% M8 v　　巴恩斯搖搖頭。“沒有辦法。現在連用氣球帶一根無線電天線上去都做不到。最後一次氣象預報時，他們說海面上有40英呎高的巨浪。天線一上去就會被衝斷。”

　　“這麼說我們現在是與世隔絶了。”

; d9 L" v: s6 h+ v& ]: G& k) [) c　　“是與世隔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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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們又要回到鉛筆和紙的老方法上了。我總認為傳統工具是最好的——尤其是在其他東西都不靈的時候。”哈里說罷離開了房問。

　　“看來他的心情不錯。”巴恩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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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為非常好。”諾曼說道。

& ?7 t$ }5 V  A: \' }　　“也許好得過了頭，”特德說道，“有點兒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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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諾曼說道，“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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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他有點太過興奮。”特德說道。

+ M- I3 l) I* b: L+ V9 M% v　　“如果這種心情有助於他解釋這些代碼，那就不要去打擾他。”巴恩斯說道。

　　“我也來試着解解看。”特德說道。

　　“行啊，你也試試吧。”巴恩斯說道。

( f6 e. c! j; h5 K4 L　　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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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u% _; e/ a  [& K) L　　“我跟你說吧，像這樣把寶押在哈里身上是不對的。”特德不斷來回踱步，然後看著諾曼說：“哈里有點狂躁，而且他忽略了不少東西，很明顯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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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S+ g1 q; }  ~　　“何以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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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方說，這份打印件就不可能是電腦所釋放的。”

! K' h/ G! l9 Z, s4 k: ?　　“你怎麼知道？”諾曼問道。

　　“這台電腦的中央處理器，”特德說道，“是68090型，也就是說任何內存記憶轉儲都是16進制的。”

" q  c. ?( u: e: r3 \5 ]/ I9 O* [　　“什麼是16進制？”

　　“表示數字有許多方法，”特德說道，“68090型晶片使用的是基-16表示法，即所謂“16進制”。16進制和普通的10進制截然不同，而且一看就能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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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上面使用的數字是從0到9。”諾曼說道。

　　“我正要講這個問題，”特德說道，“所以它並非出自這台電腦內部。我認為這肯定是來自那個大球的訊息。此外，雖然哈里認為這是一種代碼，但我認為這是一種直接的圖象表示。”

5 m) N* R: o* H3 J& g　　“你是說一幅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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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特德說道，“我覺得它代表的就是那個生靈本身！”他開始在一張張文件中尋找。“我從這張開始吧。”（參照圖表四）

　　“我已經把這則訊息轉換為二進制代碼，”特德說道，“你馬上就可以看出圖案來了，是吧？”

! s% O+ N; a" U  D6 B) p) `　　“沒有哇。”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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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它肯定是有某種暗示嘛。”特德說道。

　　“我跟你說吧，我在噴氣推進實驗室工作這麼多年，經常看來自各個行星的圖象資料，我的眼睛看這些東西時還是挺尖的。我所做的第二項工作，是回到原來的訊息上，把空格的地方用點填上，就得到了這份東西。”（參照圖表五）

　　“哦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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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p3 f5 O& A. O) Q　　“我同意這看上去什麼也不像，”特德說道，“可是如果改變一下屏幕寬度，我們就可以得到這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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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z( p& f' Y- h　　特德自豪地拿出了另一張紙。（參見圖表六）

　　“怎麼啦？”諾曼說道。

. l" Y# h6 Z6 {% L: a4 f& L( |3 W: f! ?　　“先別說你什麼圖案也看不出來。”特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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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t# F# V5 K0 L7 Z3 V　　“我是看不出什麼圖案。”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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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b- v: b+ H/ h  O- r! c' B9 ?　　“把眼睛眯起來看。”特德說道。

　　諾曼眯起眼睛，“很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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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很明顯是那個生靈的圖象。”特德說道，“你看這兒，這是垂直的軀幹，三條腿，兩隻臂，沒有頭，而頭一定縮在軀幹裡了。諾曼，這回你肯定看出來了吧？”

; d' K: `8 e/ s- U, i. ~　　“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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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x7 X' q2 A  Y+ X" @　　“哈里忽略了這一點！這條訊息不僅是一張圖象，而且是一張自畫像。”

9 R; r) ^& e6 x% D  A　　“特德……”

　　特德靠回椅子上嘆了口氣。“你會說我太誇張了。”

# M8 Y6 b' ?9 T4 N! ?- `; z) Y- @1 `　　“我不想給你潑冷水。”諾曼說道。

　　“你沒有看出那個外星球智能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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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在沒看出來，真的。”

2 Y1 q6 J& I; `  e" X　　“見鬼。”特德把那張紙往旁邊一扔。“我不喜歡那個小子，他盛氣凌人，使我非常生氣……尤其是他還很年輕！”

6 j; U5 B7 x9 y　　“你才40歲，”諾曼說道，“我看還不到走下坡的年齡嘛。”

　　“對於物理學家來說，這就是走下坡的年齡了，”特德說道，“生物學家年齡再大些還可能獲重要成果。達爾文發表《物種起源》的時候已經50歲了。化學家年紀再大些也能有所成。可是對於物理學家來說，如果35歲還得不到什麼研究成果，那可能永遠沒希望了。”

( c3 r# o' t: E$ x  N/ O　　“可是特德，你在物理界很有知名度嘛。”

& u7 c1 c9 S. O7 E　　特德搖搖頭。“我從來沒有做過重大課題的研究。我進行過數據分析，得出一些有趣的結論，可是沒有什麼重大的突破。這次考察給了我一次機會，使我可以真正有所作為。真正地把我的……名字寫入史冊。”

　　諾曼此刻對特德的熱情和精力有了新的認識，也對那老頑童般的表現有了新的瞭解。特德並不是感情遲鈍的人；他有一種壓迫感。他之所以表現得像個年輕人，是因為他痛切地感到時光在流逝，而自己卻依然一事無成。這並不是讓人討厭的表現。這是一種憂傷的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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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諾曼說道，“我們的考察還沒有結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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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沒有。”特德說道。他的精神突然振作起來。“你說得對。你說得絶對正確。還有更多的、奇妙的機遇在等待着我們。我知道這樣的機會是會有的。它們肯定會到來，肯定會。”

4 X" V' E) f% Y- t- w: `　　“是的，特德，”諾曼說道，“它們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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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正文 二（6）

0 z4 A: x- X5 c( B 　　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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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p: E5 i" p8 a- K　　“見鬼，什麼都不靈！”她指着實驗架子上的東西說道。“這上面的試劑和溶液一點也不管用！”

8 _# |7 Q% \) n( C) f0 q　　“你用過哪幾樣？”巴恩斯冷靜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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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福爾馬林、一些染料、蛋白水解精、酶類，你隨便說出一樣都如此。每一樣都起不了作用。你知道我怎麼想？我認為當初配備這個實驗設備的人思想太落後了。這些東西都過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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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巴恩斯說道，“是這兒的大氣問題。”
- J1 W4 R8 K. M, C
3 A+ g6 f$ L3 {9 i3 ^5 N　　他解釋說，他們現在所處的是只含2％的氧氣、1％的二氧化碳、根本沒有氮氣存在的環境。“化學反應是難以預料的。”他說道，“你有空應當看看萊維的烹調手冊，這是你以前在生活中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她做好的飯菜看上去跟平常的沒有兩樣，但她的烹調方法卻跟平常的截然不同。”
' P( \7 f% `- m3 C9 [
* d& W/ R$ ]: f4 S$ ]　　“那麼這個實驗室呢？”

% N6 ^- D$ a9 }: I1 p" T1 |  U/ t7 v　　“裝備這個實驗室的人並不知道我們會在這麼深的地方工作。如果我們所處的位置淺一些，我們就能呼吸壓縮空氣，你的那些化學反應也就能正常進行了——而且會很快。但在氦氣中，化學反應就難以預料了。如果發生不了反應，那麼……”他聳了聳肩。
% r$ R; K- t+ c
  n1 c: @1 z0 f  L' }, \* b　　“那麼我該怎麼辦？”她問道。
0 [& D) Y2 d! A( n
) L' b( u6 P4 C, n, I8 b　　“盡最大努力去做，”巴恩斯說道，“像其他人一樣。”

　　“唔，我現在只能進行一些整體的解剖分析。這個架子上的東西毫無用處。”

& k. E, L* g0 i; |; ~- ~  e( ^　　“那麼你就進行解剖吧。”

! f& |& s1 t1 f+ A* w9 g　　“我真希望這個實驗室再大些……”
/ C6 G2 v( M, R$ d" D
0 O; \( }( ]/ Z+ b0 p　　“它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巴恩斯說道，“接受這一事實，接着干吧。”
+ Z+ \: b0 Z3 h1 Y. R3 t. c, y( }
, L; W% s+ `6 r: m　　特德走了進來。“大家最好朝外面看看，”他用手指着舷窗說，“我們又來了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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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魷魚全都走了。燈光下，巴恩斯看到的只有海水以及那些白色的懸浮物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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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下看。在海底。”

　　海底活躍起來。他們看見燈光照射下的海底一片蓬勃生機，有爬動的、有游動的，還有顫動的。

- i/ w! |- K% M) B6 _　　“那是什麼？”

# ~3 x' h" M5 r" u+ W2 z　　“是蝦，”貝思說道，“密密麻麻，不計其數。”說著她就跑去拿網子。
/ ?. o4 s, a- f6 V+ k: U9 l% B
6 V* S& @4 U/ Z! g2 a) D　　“這才是我們可以吃的美味佳餚呢，”特德說道，“我喜歡吃蝦。這些蝦的個頭真大，都快趕上小龍蝦了。一定會非常鮮美可口。我記得有一次在葡萄牙，我的第二任妻子和我吃過一次最鮮美的小龍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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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 @' O, l1 z" F$ x　　諾曼感到有些不安。“它們在這兒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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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蝦能幹什麼，啊？它們會不會遷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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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q: m' B* F$ G5 g　　“我要是知道那就怪了，”巴恩斯說道，“我買來的蝦都是冷凍的。我妻子不願意剝殻。”

　　諾曼仍然感到不安，不過他也說不出是什麼原因。現在他可以清楚地看見海底上覆蓋着一層蝦，到處都是。這怎麼會使他感到煩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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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離開舷窗，心想如果看著別的東西，也許那種隱隱約約的不自在感會自然消退。可是這種感覺絲毫沒有消退，它還在那兒——他內心深處的一塊小疙瘩。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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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 I+ t0 g, @9 e- R. m3 W　　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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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5 `" P- ]( D) ~! I) W* X5 g5 h　　“哈里！”

　　“哦，你好，諾曼。我聽見這兒很熱鬧。外面有許多蝦，是嗎？”

　　哈里坐到自己的鋪上，把那張帶有數字的報表紙放在膝蓋上。他拿着鉛筆和小本子——上面寫滿了各式各樣的程式、草圖、符號和箭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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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諾曼問道，“怎麼回事啊？”

6 S6 G7 z0 I* n7 W6 a　　“我要是知道才神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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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明白的是，我們怎麼會突然在這兒發現這麼多生物——又是魷魚，又是蝦的——以前這兒是什麼生物也沒有的呀，一點也沒有。”

　　“哦，這個嘛，我覺得答案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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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 W# i3 C1 Z( A  M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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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k# }6 ^  C0 X# g) v7 o* \　　“當然。現在和以前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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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1 O0 |/ a+ @+ t8 V+ |　　“你去過那顆大球裡面了。”

　　“不，不。我是說外面的環境有什麼不同？”

　　諾曼皺起眉頭。他不明白哈里想說什麼。

　　“呃，你朝外面看看，”哈里說著，“有什麼東西是你以前能看到，而現在卻看不到了？”

; w- S* O5 `' r: j, e# z4 t　　“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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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g0 z+ z' h# X- m: F) {　　“唔，坐標方格及潛水員。大量的活動——還有大量的電。我認為在這裡正常生活的動物都給嚇跑了。我們位處南太平洋，這你知道，應當是具有大量海洋生物的地方。”

% v0 B; o/ `/ Z7 F& i9 V　　“由於潛水員們都走了，這些動物就又回來了？”

　　“這是我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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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x2 c# l  m0 ]0 E  K. q: U　　“就這些原因？”諾曼皺着眉頭問道。

$ D; T6 [! X' p- F; a: q$ s5 G　　“你問我幹什麼？”哈里說道，“問問貝思嘛，她會給你一個肯定的答案。我知道生物對我們所注意不到的各種刺激都非常敏感。為了給那個半海里長的坐標方格提供照明，他們在水下電纜中通的是幾百萬伏特的電。這個地方是長年不見光的，這樣一來就不可能不產生某種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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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9 H) V- n) N% Y　　哈里這番議論似乎觸動了諾曼潛意識中的某些東西。他悟出了點什麼，似乎是有些關係的東西。但他一時還說不清楚。

　　“哈里。”

　　“怎麼啦，諾曼？你看來有點憂心忡忡。你知道吧，這個代碼實在是讓人頭疼。跟你說實話吧，我能不能把它解開，現在還沒有把握。問題是，如果它是字母代碼，那就需要兩個數字來表示一個字母，因為字母表中有26個字母。但這裡面也許有標點符號，也許沒有。當我看到了旁邊有個2的時候，我就不知道這是字母2後面跟着字母3呢？還是字母23。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完成各種排列和置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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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啦，諾曼？”

) _2 d  x& X% Y6 L　　“在大球裡發生了什麼事？”

　　“你是不是因為這個才憂心忡忡？”哈里問道。

　　“你憑什麼說我憂心忡忡呢？”諾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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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e+ S& a2 A7 a( ?　　“你的臉色，”哈里說道，“是你的臉色給我的感覺。”

　　“也許我是有點擔心，”諾曼說道，“不過那顆大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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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r3 M+ v! ~$ ~6 ^2 _9 Y　　“你知道，我一直在想那顆大球。”

1 @- Y) v. \3 _) d$ a% C　　“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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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有意思。我的確想不起發生了什麼事。”

- G8 D3 t- @8 k0 c/ Z1 ~$ x　　“哈里。”

% d' A; V1 v/ ^: N' @* y( `　　“我現在感覺很好——我對上帝發誓，感覺愈來愈好。我的精力已經恢復，頭也不疼了——本來我對裡面的事還記得挺清楚，知道里面有什麼。可是現在印象愈來愈模糊了。你知道夢是怎樣從記憶中消失的嗎？你剛從夢中醒來的時候，還記得很清楚，過了一個小時後，可能就忘得一乾二淨，對不對？”

　　“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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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那裡面非常奇妙、非常漂亮。有光點，不斷旋轉移動，只記得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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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3 n0 ^1 s9 J, b+ x- L% S　　“你是怎樣把門打開的？”

　　“哦，這個呀。這在當時我很清楚。我記得我當時全都想好了，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 g- e* O: A' X: z) A6 o8 Q　　“你是怎麼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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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T+ U4 T* y　　“我肯定會慢慢想起來的。”

　　“你記不得當時是怎樣把門打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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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不得了。我只記得當時突然產生那種靈感、那種把握，知道該怎麼辦。可是我現在記不得具體細節了。怎麼啦？是不是還有人想進去？大概是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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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特德肯定願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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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他那種想法好不好。坦白地說，我認為他不應該去。你想想看他從裡面出來時講的話會多麼令人討厭。聽特德·菲爾丁發表‘我訪問過一個外星球’的演講！我們將聽到他沒完沒了的嘮叨。”

5 m. [" c) o, _" m6 S　　他說著咯咯地笑了起來。

　　諾曼心想；看來特德說得對，哈里肯定處在狂躁狀態。他現在動不動就變得非常興奮，以前他那種經常對人諷刺挖苦的態度，現在已經無影無蹤，他現在似乎是快人快語，說起話來直截了當、開門見山。那種笑是一種玩世不恭的笑，對事情的主次輕重，他已經分不清了。他說他破譯不了那些代碼。他還說他已經記不得在大球裡所發生的事了，也記不得球是怎樣打開的。他似乎覺得這種事實在無關緊要。

　　“哈里，你剛從大球裡出來的時候，是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

　　“是嗎？當時我頭疼欲裂，這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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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7 k5 H% }$ P　　“你老是說我們應當回上面去。”

% s: }- ]- Z* H) s1 u( Z' S1 I6 T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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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U5 r+ F* l- A& ~9 y　　“是的。那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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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上帝知道。我當時糊里糊塗的。”

( ]* c5 @2 x$ y9 @. t. }　　“你還說我們再待在這兒會很危險。”

/ x+ _3 P: e& e: o+ r# r　　哈里微微一笑。“諾曼，你不要把那些話當真了。我當時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哈里，我們需要你把這些事回想起來。如果你想起了什麼，就告訴我，好嗎？”

　　“哦，那還用說，諾曼。絶對沒問題。這你可以相信我，我會立即去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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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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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貝思說道，“都沒有道理。首先，某處的魚如果從來沒有與人接觸過，則在它們被捕捉之前，它們對人往往會視而不見。而海軍潛水員並沒有捕捉過任何魚。其次，如果說潛水員打擾了海底深處的平靜，那只會使海裡泛起許多營養物質，從而引來更多的海洋動物。其三，許多動物會受到電流的吸引。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電早就該把這些蝦以及其他一些動物吸引過來了，而不是等到現在上面不向下供電的時候。”

! m- c  c7 z6 x' ~  H& h# p  ]! U( [　　貝思用低倍顯微鏡仔細觀察着這些蝦。“他現在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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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U, l* S4 I5 K  |　　“你問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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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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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G9 U1 z+ S　　“我不知道。”

　　“他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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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大概還好吧。”

( O0 f& M* C/ |& g; {; R　　她還在觀察着顯微鏡下的蝦。“他有沒有跟你說在大球裡發生的事？”

　　“還沒有。”

9 y' j" u' Q# D3 N2 D　　她調節了一下顯微鏡，然後搖了搖頭。“我簡直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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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東西？”諾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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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部多出一塊包甲。”

　　“這說明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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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 o( u  }5 y: w9 g0 g8 [# ^/ ]　　“說明又是一個新物種。”貝思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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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H! d! Y0 }- J' V8 ?　　諾曼打趣地說：“叫貝思蝦吧？你在這下面的新發現真夠快。”

0 n2 H9 g* x+ S+ n( i$ I, e　　“唔……剛才我觀察了柳珊瑚，發現它們身上的輻射狀生長圖案也極不尋常，又是新品種。”

　　“太妙了，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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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身看著諾曼說：“不，並不妙。倒是太怪了。”她把燈打開，用手術刀剖開一隻蝦。“果然不出我所料。”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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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她說道，“連續好幾天，我們在這兒連個生物的影子也沒看見，可是在過去的幾個鐘頭裡，我們竟然發現了三個新物種，是不是？這是不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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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4 H+ d, v9 f' G- Y, u　　“我們並不知道在這1，000英呎深的海底世界中什麼是正常的。”

; y; K. o( k$ S1 U/ z# l　　“我跟你說吧，這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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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貝思，你說過，我們以前只是沒有注意到這些柳珊瑚、那些就魚，還有這群蝦——難道不可能是遷徙時路過這一海底，或者是類似的情況？巴恩斯說他們以前從來沒有讓受過訓練的科學家在這麼深的海底生活過。也許這些遷徙是正常的活動，而我們只是不知道罷了。”

) B, C' o9 t5 i, [1 I　　“我不這樣認為。”貝思說道，“剛才我出去捕撈蝦子的時候，我發現它們的行為就很異常。比方說，它們相互間的距離太近。在海底，蝦和蝦之間一般都保持一定的距離，大約4英呎左右吧。可是它們都擠在一起。此外，它們的運動方式似乎是在覓食，可是這兒沒有什麼可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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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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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S+ Q6 @' h! \1 {6 X　　“可是，這些蝦不可能是在覓食，”貝思指着實驗工作台上解剖開的蝦說，“它們沒有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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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l2 u2 [. @* J0 w  d4 v# U　　“你是在開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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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v' E. I" r. M; Z　　“你自己看看嘛。”

& V/ O3 `$ f% F4 z　　諾曼看了看，可是從這只被剖開的蝦上，他實在看不出什麼名堂。在他眼裡，這只不過是一堆粉色的肉。切口處歪七扭八，一點也不齊。諾曼心想：她累了，她的工作效率已經不高。我們需要睡覺，我們必須離開實驗室。

5 B! }# \  {1 |8 _　　“從外面看的確是蝦的樣子，只不過在尾部多了一塊背扇，”她說道，“可是它的內部卻一點也不正常。從內部看來，這些蝦是無法活下去的。它沒有胃，沒有生殖器官，就好像是拙劣的仿製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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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它們是活的嘛。”諾曼說道。

　　“是啊，”她說道，“是活的。”對此她似乎大為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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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 U+ k( g) ]　　“而且那些魷魚的內臟部分也很正常……”

; l! X+ j9 }7 B5 F. c$ r; w　　“實際上也不正常。我當時解剖就發現，它缺少幾個重要的部件。一種叫星狀神經節的神經束，那魷魚身上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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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

　　“而且沒有鰓。魷魚身上有一個很長的鰓，是交換氣體用的，可是那只魷魚就沒有。它無法呼吸，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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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6 g$ D( a( l# @　　“它肯定有別的辦法呼吸。”

　　“我跟你說吧，沒有。我們在這兒看到的是不可能存在的動物，突然出現的不可能存在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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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離開了工作台。諾曼看見她幾乎要哭的樣子。她的雙手發顫；她很快把兩手放到大腿上。諾曼說道：“你顯得非常不安。”

. P; ~3 x( G) B+ k5 [% r5 z' t　　“你難道不是？”她看著他的臉說道，“諾曼，這一切都是哈里從那顆大球裡出來之後發生的，難道不是嗎？”

　　“我想也是。”

5 c: l) _& U) q3 p% Y　　“哈里從大球裡出來後，我們發現了一些不可能存在的海洋生物……我並不喜歡出現這種情況。但願我們能夠離開這兒。真的。”她的下嘴唇不斷顫抖着。

　　他摟着她輕聲說道：“我們現在無法離開這兒。”

　　“我知道。”她說道。她反過來摟着他，把臉貼在他的肩上哭了起來。

7 Q7 d; d' R* }& E2 x　　“沒關係的……”

) D- k% ?& {) q( A' X/ c( v$ s+ L　　“我很討厭這種情況，”她說道，“我討厭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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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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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0 q) p: F# h% H4 e% l/ `　　“我討厭這個鬼地方，討厭這兒的一切。我討厭巴恩斯，我討厭特德那種自以為是的誇誇其談，我討厭萊維做的亂七八糟的甜食。但願我不在這個鬼地方。”

( h! s, i5 \( p6 P4 D$ z/ @　　“我能理解……”

　　她抽泣了一會兒，然後用她那有力的臂膀把諾曼推開，轉過身，擦去了眼淚，說道：“我沒事。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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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客氣。”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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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n" f, T, f, z& Z　　她的身子沒有轉過來，還是背對著他。“哪兒有餐巾紙？”她找到一塊，擤了擤鼻涕。“你不要跟別人說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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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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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響起一陣鈴聲，把她嚇了一跳。“見鬼，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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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是開飯了。”諾曼說道。

* V+ O/ M! K  J; v; V　　用餐

, t4 O3 J# k% u4 g* ]4 G5 o　　“我真不知道你們怎麼吃得下這種東西。”哈里指着魷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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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5 n7 I0 m$ G　　“好吃極了，”諾曼說道，“炒魷魚。”諾曼一坐到餐桌邊，就感到很餓。吃了點東西之後，他感覺好多了。坐在餐桌邊，他手裡拿着刀叉，感覺回到一種正常的生活氣氛，幾乎忘記自己是在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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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特別喜歡吃油炸的。”蒂娜說道。

- `' G! ?& d+ _+ q8 K　　“油炸魷魚，”巴恩斯說道，“妙極了。那是我最喜歡吃的。”

) x7 v2 `9 A7 n& w. L" p# h' N4 ~8 L　　“我也喜歡。”埃德蒙茲說道。她儀態端莊、正襟危坐，吃東西的動作很優雅。諾曼注意到她在嚼東西時放下了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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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不以油炸處理呢？”諾曼問道。

　　“在這下面我們炸不起來的，”巴恩斯說道，“熱油會造成懸浮物，把空氣過濾器堵住。炒的也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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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魷魚我是不知道，不過這些蝦實在好吃，”特德說道，“是不是，哈里？”特德和哈里兩個人吃的是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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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c/ ]$ v' ^% x2 b　　“蝦很好，”哈里說道，“味道鮮美。”

" A: A% i$ j3 n　　“你知道我有什麼感覺？”特德說道，“我覺得自己像尼莫船長。還記得在資源豐富的海底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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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c, v7 e& Q. `　　“《海底兩萬里》。”巴恩斯說道。

　　“詹姆斯·梅森，”特德說道，“還記得他是怎麼玩那個樂器的嗎？嘟嘟嘟，噠噠噠，噠——噠！巴哈的觸技曲①和D小調賦格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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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toccata，一種華麗、自由而快速的對位式風琴曲或鋼琴曲。

　　“還有科克·道格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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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T7 n4 l: C7 l- J( q　　“科克·道格拉斯了不起。”

　　“還記得他是怎樣勇鬥大魷魚的嗎？”

+ Z- ~) e# D& r8 M% P7 N0 u: `9 v! Z　　“真是精采極了！”

7 ?7 Z; U  t  l3 A) U　　“科克·道格拉斯手上有一把斧頭，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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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他斬斷了大魷魚的一隻臂。”

% x& @* l3 e0 ~& q& k; n　　“那部電影把我嚇死了，”哈里說，“我看那部電影的時候還是個孩子，當時嚇得魂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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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0 X; H/ I$ G3 A6 |) E5 ~　　“我並不覺得那有多恐怖嘛。”特德說道。

　　“那時候你比我大。”哈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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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不了多少。”

　　“你是大嘛。對於小孩子來說確實挺嚇人的。也許這就是我現在不喜歡魷魚的原因吧。”

　　“你不喜歡魷魚，是因為它們像橡膠一樣軟綿綿的，令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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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恩斯說道：“我是因為看了那部電影之後才想當海軍的。”

　　“可以理解，”特德說道，“那麼浪漫，那麼激動人心，真正看到了應用科學所創造的奇蹟。那裡面的教授是誰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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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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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還記得電影裡有個教授嗎？”

1 @6 c+ W0 N$ ^4 x8 z6 E　　“我還隱隱約約記得一點。一個老頭兒。”

　　“諾曼，你還記得那個教授是誰演的嗎？”

　　“記不得了。”諾曼說道。

　　“你是不是又坐在那兒對我們進行觀察了，諾曼？”

　　“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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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我們進行心理分析，看看我們是否正常？”

" r+ K& g* B# j  ^; ?( ~2 M　　“是的，是這樣。”諾曼笑着說。

　　“我們的表現怎麼樣？”

4 i# I. t$ @* f' K+ ~6 K2 c) c　　“我發現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群科學家當中，竟沒有一個人能記得一部他們都看過的電影中的科學家是誰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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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 P% E' D. O" [3 l  G　　“不管怎麼說，科克·道格拉斯是電影中一個主要的角色，而那個科學家不是。這就是原因。”

　　“是弗朗肖·托恩？”巴恩斯說道，“或者是克勞德·雷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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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 v! `+ {1 e　　“不，我覺得不是。是個叫弗裡茨什麼的？”

6 n2 C: m: K6 ~9 V( L6 U　　他們聽見一聲咋嚓和一陣嘰嘰聲，接着就是風琴演奏觸技曲和D小調賦格的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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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特德說道，“我不知道這下面還有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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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F0 p* m) J( ?3 Z　　埃德蒙茲回到餐桌上來。“這兒有一個錄音帶庫，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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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吃飯的時候是不是應該放這種音樂。”巴恩斯說道。

　　“我喜歡。”特德說道，“我說，如果我們現在能吃一點海藻色拉該多好，尼莫船長不正是讓大家吃這種色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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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O0 z9 C/ U% l　　“也許應當來點輕鬆的？”巴恩斯說道。

$ X4 R' e2 |9 u5 l$ Q  z* m　　“比海藻輕鬆的？”

# l2 c8 y: L" S2 J　　“比巴哈的音樂輕鬆的。”

+ N7 C  O1 H; I$ O7 p9 U( c　　“那艘潛艇叫什麼來着？”特德問道。

& J4 [9 a7 J4 h+ J, y　　“叫鸚鵡螺號。”埃德蒙茲說道。

　　“哦，對了，是叫鸚鵡螺號。”

　　“1954年下水的第一艘核子動力潛艇也叫這個名字。”埃德蒙茲說，並朝特德得意地笑了笑。

　　“是啊，是啊。”特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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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4 e1 R7 N- `3 I$ l' r　　諾曼心想，特德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終於碰到了對手。

　　埃德蒙茲走到舷窗邊說道：“哦，又有客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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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f$ o) w+ j: Z, g: i2 K　　“這回是什麼？”哈里迅速抬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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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害怕了？諾曼心想。不是，是反應迅速，是躁狂，是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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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漂亮了！”埃德蒙茲說道，“是水母，小水母，居留艙四周全是。我們真該把它們拍攝下來。菲爾丁博士，你看呢？是不是該去把它們拍攝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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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k7 d, [) z0 ^. [3 e) M* s7 f  W　　“我現在只想吃飯，簡。”特德的語氣有點嚴肅。

# w& G: V, l' f7 Z) L3 b　　埃德蒙茲遭到當頭棒喝，被一口回絶了。諾曼心想：我倒要看看哩。埃德蒙茲轉身離開了。其他人都看著舷窗外，但是沒有人離開餐桌。

　　“你吃過水母嗎？”特德問道。“我聽說特別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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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是有毒的，”貝思說道，“觸角上有毒。”

　　“中國人不是吃水母嗎？”哈里說道。

　　“是的，”蒂娜說道，“他們還拿來煮湯。我祖母在檀香山的時候就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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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來自檀香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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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4 k9 y/ @; Y/ Q  o2 Q, @　　“吃飯的時候放點莫扎特的音樂不錯，”巴恩斯說道，“或者貝多芬的，要絃樂的。風琴彈的太過憂鬱。”

　　“太富有戲劇性了。”特德邊說邊用手隨着音樂的節奏彈着想像中的琴鍵，還像詹姆斯·梅森那樣來回晃動着身體。

　　“太憂鬱了。”巴恩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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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內部通信系統突然響了起來。“哦，你們真應當來看看這個，”通信系統中傳來埃德蒙茲的聲音，“漂亮極了。”

- G1 k0 a* p, V/ w- ^1 U) B　　“她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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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y- m8 \' w# I, g3 i  I4 ]　　“肯定在外面。”巴恩斯說道。他走到舷窗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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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粉色的雪。”埃德蒙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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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起身走到舷窗旁。

　　埃德蒙茲是帶著攝影機出去的。在密集的水母群中，他們幾乎看不見她的身影。這些水母很小，跟做針線的頂針差不多大小，看上去是粉紅色的，嬌小玲瓏。真像是在下雪。有些水母游到離舷窗很近的地方，現在他們可以看得比較清楚了。

　　“它們沒有觸角，”哈里說道，“看上去像只會動的小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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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它們的運動方式，”貝思說道，“靠肌肉收縮來推動水。”

+ s$ j; c' {0 @; q- U2 O　　“像魷魚一樣。”特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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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魷魚那樣發達，不過大致上相似。”

, T; C: |1 K9 m, C　　“它們會叮人，”埃德蒙茲在通信系統中說，“它們叮在我的潛水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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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 h% G9 Z" O　　“那粉紅色太奇妙了，”特德說道，“就像是落日餘暉中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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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富有詩情畫意。”

5 Z! D8 g; y: }3 \　　“我也這樣想。”

( p  ~9 C4 [3 {" l　　“你會這樣想的。”

+ K  B& K1 Y7 g% H" N2 ~" x　　“它們叮到我的護面罩上來了，”埃德蒙茲說道，“我只好把它們拽掉了。它們在護面罩上留下黑黑的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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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話突然中斷，不過他們還可以聽見她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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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看得見她嗎？”特德問道。

1 ~% q! |8 `3 y. F  D　　“看不清。她在那兒，靠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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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7 o/ N- e. h1 F: k　　埃德蒙茲在內部通信系統中說：“它們似乎有體溫。我感到手臂和腿上熱乎乎的。”

　　“這就不對勁了，”巴恩斯說著轉身對著蒂娜，“告訴她趕快回來。”
4 H# U& I  _+ O2 m
　　蒂娜立刻朝通信艙跑去。
6 J4 ^) a; [8 ]; K
/ k: Z$ L; d" ?3 X6 Z8 j9 ^　　諾曼已經幾乎看不見埃德蒙茲，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似乎是在揮動手臂，有點惱火的樣子……

　　通信系統中傳來她的聲音：“護面罩上的髒東西去不掉——弄不下來——似乎對護面罩有腐蝕作用——哎喲我的手臂——衣服的纖維——”

& d* W: s3 s* v7 V% z4 ]　　蒂娜的聲音：“簡，簡，離開那兒，回來。”

* }2 ]7 H+ I& A6 ?. b　　“趕快，”巴恩斯吼叫起來，“叫她立刻回來！”

　　埃德蒙茲的呼吸聲變成大口大口的喘氣聲。“這些髒印子——我看不清楚了——我覺得——疼——我的手臂像火燒——疼——它們在吃——”
' D$ c) U8 {7 J2 `
  h) L3 j& D* c7 P　　“簡，回來。簡，你聽見沒有？簡！”

8 ^* b) e+ i* E. y) P5 d　　“她倒下了，”哈里說道，“你們可以看見她倒在那兒——”
* A- N6 k8 q+ r* A
　　“——我們得去救她。”特德說著立刻跳起來。
. M: n% v: K' N: {0 T: s7 ]
$ O4 P5 G  B+ i9 o: f3 [, m　　“誰也不許輕舉妄動！”巴恩斯說道。

　　“可是她——”
3 {: t# p9 i( e, ~! E- |: E
* u, R3 `: w3 M9 R+ ]  ^　　“誰也不準到外面去！”

9 h0 l% O1 P5 D" _' l+ w; e% Z　　埃德蒙茲的呼吸變得十分急促。她邊咳邊喘着粗氣。“我——我回不——哦，上帝——”

　　埃德蒙茲慘叫起來。
2 T  c) b/ b, ]. l; n
# C7 V- J% x& E+ X' P% x　　那叫聲又尖又長，其間還夾雜着大口大口的喘氣聲。透過水母群，他們已經看不見她的身影。大家面面相覷，然後又看著巴恩斯。巴恩斯聽著聲聲慘叫，板着面孔，牙關咬得緊緊的。
' [8 y- {4 o2 e0 M* a# ?' `. k
5 H6 {; V9 N8 _, T　　接着，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8 k8 [) _/ v- A4 j9 c
7 a& x7 |2 w/ L) [9 P　　下一條訊息
. d& O  U( |' Q) N
: V4 t' {4 v5 ]8 |' ~+ `　　一個小時後，水母群消失了。它們的消失就像它們當初的出現一樣神秘。他們可以看見埃德蒙茲躺在居留艙外的海底，正隨着海水的流動輕輕地來回晃動。她的潛水服上有許多小洞眼。

　　他們在舷窗邊看著；巴恩斯和士官長弗萊徹帶著幾隻氧氣筒，從海裡朝強烈的聚光燈照射處運動。他倆抬起埃德蒙茲的軀體，她那戴着護面罩的頭軟塌塌地向後垂了下雲。燈光中，可以看見那已是滿目瘡痍的護面罩。
9 J: ^9 q( j1 R, ^6 e/ K2 X- n- `: A
　　沒有人說話。諾曼注意到，就連哈里也不像先前那麼狂躁了，只見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呆呆地望着舷窗外。
0 Y+ m! x" G% o+ B. L
　　這時，巴恩斯和弗萊徹仍然抬着埃德蒙茲。他們看見那兒冒起一陣銀色的氣泡，那些氣泡迅速向水面浮去。

　　“他們在幹什麼？”
( |, n8 J2 j7 W1 Z( E. J! r
　　“替她的潛水服充氣。”
  K- y% v) P( h3 K, q
* w' N. m; o+ C" J) |4 `　　“為什麼？他們不準備把她搬回來了？”特德問道。

　　“不能搬回來，”蒂娜說道，“這裡面沒有地方放。腐爛後生成的東西會使這裡的空氣變質。”

　　“總該有些可以密封的容器吧？”
, q9 j- {8 G5 p
　　“沒有，”蒂娜答道，“居留艙裡沒有可以存放屍體的設備。”

4 i, P+ E7 S% P) H' o　　“你是說他們沒有想到有人會死去。”
2 i2 U7 I) G% k7 w% [4 g
5 L2 D7 f; o& S, s, t' y2 r& j: O　　“對了。他們沒有。”

: M% T! w3 `* z  q; W9 ?　　現在從潛水服上的小洞裡冒出了許多氣泡，紛紛向上浮去。埃德蒙茲的潛水服已經充上氣，膨脹起來。巴恩斯鬆開手之後，埃德蒙茲便慢慢地漂走了，好像是被那一道道銀色氣泡組成的鏈子拉走了。

　　“會完全浮到水面上去嗎？”

( f3 c6 [5 X. y7 Z. B6 ?# h/ r　　“是的。隨着外部壓力不斷減小，裡面的氣體會不斷膨脹。”
7 m$ o9 r" j0 i6 ]# e* [
　　“然後會怎麼樣呢？”
7 z1 {: d& f1 d7 `2 z
, j! m% C- }: D( e% ^7 d　　“喂鯊魚，”貝思說道，“很有可能啊。”
. B" {( w- I; M( j7 Q
7 i) _# H, [  m　　埃德蒙茲的屍體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漂到了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巴恩斯和弗萊徹仍目送着那具屍體。弗萊徹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接着他倆一起朝居留艙這邊蹣珊地走來。
7 s% u% p0 b  \9 A
　　居留艙裡響起鈴聲。蒂娜走進D號筒體。不久就聽見她喊：“亞當斯博士！又有了新的數字！”

　　哈里站起身，走進隔壁的筒體內。其他人也跟着他過去。這時已沒有人想再看舷窗外面的東西了。（參照圖表七）

　　諾曼看著屏幕，大感不解。

" c+ P; B' I9 l) p& f  ]. O; T　　可是哈里卻高興得直鼓掌。“太好了，”哈里說道，“這個東西非常有用。”
' i! G8 C2 K- v/ `" a8 g8 ]: T
! D) W; W# A9 |/ @, a( ~2 f; C( e　　“是嗎？”

+ f, \3 v9 A5 |' w　　“那還用說？現在我有了一個可以大顯身手的機會。”

/ K5 b9 J7 k! o　　“你是說破譯這些代碼？”
6 O4 K$ B1 T$ W% m- @4 e
) O, N4 K- o! F- t# J　　“那當然。”
; F) K0 I9 A! }4 U% E- Q! B
4 M% T' Y4 F# F　　“為什麼？”

5 e  v% n& M( T' b+ A' H5 O' a　　“還記得原先的數字序列嗎？這個序列屬於同一類型。”
* _7 }$ ^3 ]: B3 b4 X/ L: H
$ @% X( a0 [" h, D　　“是嗎？”

! f& Q) Z' ]2 V- c6 `: u3 i　　“當然了，”哈里說道，“只不過這是二進制的。”
2 I: p+ `$ b/ v/ y
　　“二進制，”特德邊說邊用手肘碰了碰諾曼，“我跟你說過二進制的重要性吧？”
, o& r- e. g$ H# \9 ]5 I7 f8 n) d
　　“重要的是，”哈里說道，“這可以驗證我們從原先序列中對各個字母的破譯。”

' S' H: r1 ~7 Q/ o  R　　“這兒有一份原先那個序列的打印件。”蒂娜說著送了一份給他們。
: F% x! h! l* l0 u6 p$ p5 X4 |
$ r( f! ]2 N/ F0 A( J% p　　000321252526320326293013210426103718301606180821
. F4 }1 e) `* O$ H
+ v( f4 J; \7 R# r- L　　32290330051822042610130830162137160408301621182

　　2033013130432

6 g/ i2 H. U- o　　“好，”哈里說道，“現在你馬上就可以明白我的問題了。你看這兒：0-0-0-3-2-1等數字。問題是，我怎樣把它譯為字母。我當時還無法確定，現在可以了。”

: w; G# W, P7 Y" ?0 r. x　　“怎麼譯呢？”
2 N5 X' z, [6 j% x- s3 |' d- d; W
　　“這個嘛，很明顯，應該是3，21，25，25等等。”

$ H: A2 P. j: O) L* V" Y8 O+ k　　諾曼像在聽天書，一竅不通。“可是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9 n/ G+ F6 e% h& t/ `4 N
9 A9 K, |) s3 U5 f0 q　　“你看嘛，”哈里不耐煩地說，“很簡單，這是一個螺旋，從裡向外讀。它給我的數字的方式是—一”

　　突然，屏幕上又發生了變化。（參照圖表八）
, k, T6 @4 D4 u
　　“看，清楚了嗎？”
3 u( k) h7 V; E5 ]8 o+ I
　　諾曼皺起眉頭。

1 y! `" g8 y& l* \: d, h　　“看，完全一樣，”哈里說道，“明白了嗎？從中心向外？0-0-0-3-21-25-25……它造成了一個從中心向外的螺旋。”
3 J% G6 |; T) L. B& o/ Y% O: N
- B% D* L' y" F$ P' n4 F% \　　“它？”
) H# W- C& ~. n7 \
4 {4 z) H, q* p% _" \+ e& c$ Q8 h* `　　“也許它對埃德蒙茲的事表示遺憾。”哈里說道。

　　“你為什麼這麼說？”諾曼好奇地看著哈里。
! l( A1 m, L9 f
  T$ @) z& {- L0 P# v+ i  ?　　“因為它顯然是想與我們聯絡，”哈里說道，“它以不同的方式進行嘗試。”

　　“它是誰？”

　　“它嘛，”哈里說道，“也許什麼都不是。”
0 v+ r+ b6 k4 y' x! x; I
　　屏幕上出現一片空白，接着就出現了這樣的圖案。（參照圖表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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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i8 H9 l# O( _, H, I& N　　“好，”哈里說道，“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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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v  ~: e1 x' X5 C# [2 m0 \1 @　　“這是從哪兒來的？”
$ H( N' `0 J/ X; K
; V. e, b3 _  G　　“顯然是從太空船上來的。”
" u9 {% x$ p9 }  R) k5 I
2 ]; e  O- t0 ?　　“可是我們跟太空船並沒有電纜相連。它是怎麼把我們的電腦打開，又把這個打印出來的呢？”

　　“我們現在還不知道。”
4 B4 g/ R  T! m2 [& s
　　“那麼，難道我們不應當知道嗎？”貝思問道。

* Q9 v7 F2 L: O' R, l' ]% L, o　　“不一定。”特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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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我們不應當設法弄清楚？”

. b( D6 A& u5 b# u5 T( @　　“也不一定。你看，如果這種技術十分先進，那麼在無知的觀察者眼裡，它就是魔法。這是毫無疑問的。比方說，像我們歷史上的著名科學家吧，亞里士多德也好，達·芬奇①也好，甚至牛頓也好。你拿一台很普通的索尼彩色電視機給他看，他會拔腿就跑，邊跑還會邊喊，說這是巫術。他根本不懂這是什麼東西。”
5 S) \: L  i/ H* S
( ]# v5 ^. q3 S' E) J6 _5 M6 u8 I　　①LeonardodaVinci，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畫家、雕塑家、建築師和工程師。
( u* n( h' F  y* h9 ]
2 ?' b5 j. {, R/ @　　“不過，”特德接著說道，“問題是你也無法向他作解釋，至少不容易解釋得通。牛頓如果不先花一兩年時間學習我們的物理學，他就不可能理解電視是什麼東西。他必須學習所有的重要概念，像電磁理論、無線電波、粒子物理學等。這些對他來說都是新思想，是自然界中的新概念。同時，電視對他來說就是一種魔術。可是對我們來說，電視則是很普通的東西。它就叫電視。”

　　“你說我們像牛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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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德聳聳肩。“我們收到一個訊息，可是我們不知道它是怎樣編寫的。”
$ x$ }& p+ ^  f$ L  t
　　“我們沒有必要弄清楚。”
, b% {. J$ E0 U( v
　　“我想我們必須接受這樣一個可能的事實，那就是我們也許無法理解它。”特德說道。
5 b$ e. B- D; G
　　諾曼看出他們在討論這個問題時全力以赴的姿態，他們把最近發生的那場悲劇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們都是知識分子，典型的防衛手段就是談論學術，探討各種思想、抽象、概念。這是一種從悲傷情緒、恐懼心理和所處的困境中得以解脫的方式。諾曼理解這種衝動，因為他自己也想從這些感情中擺脫出來。
' C4 Z; w9 h; I8 A2 b" z
% ]0 }* ?; V1 O' i+ v6 B8 b' m! R  @　　哈里皺起眉頭，看著這個螺旋形圖案。“我們也許無法理解它是如何編製的，但我們明顯知道它是幹什麼的。它正試圖以不同的表示法，來和我們進行聯絡和交流。它試圖以螺旋圖案的方式與我們交流，這一事實本身就具有最重要的意義。也許它以為我們是以螺旋方式在進行思維，或者以螺旋方式進行書寫呢。”

　　特德說道：“如果它是在試圖與我們聯繫，那我們為什麼不反過來與它聯繫呢？”

7 m3 B/ r9 `0 _( ]& [. e3 x　　哈里突然說：“好主意！”他走到鍵盤前面。

! D. @9 q6 }! j* P& c; s　　“有一步非常明顯的棋可以走，”哈里說，“我們把原訊息照樣發回。先發出第一組數字，從00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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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9 A9 |6 `! e& F　　“我想說明一下，”特德說道，“首先，建議與外星球智能生物聯繫的是我。”

6 b" W( e. b2 l: ~6 \! c　　“這是很明顯的，特德。”巴恩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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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

　　“是的，特德，”哈里說道，“別擔心，這是你首先想到的。”

5 p) i4 o- I6 p8 a6 i7 e　　哈里在鍵盤前坐下，輸了如下數字：

　　00032125252632

　　這些數字出現在電腦屏幕上。他們聽見電扇轉動的嗡嗡聲，以及遠處柴油發電機發出的聲音。他們都看著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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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M6 S6 m/ f- t4 p　　屏幕上什麼變化也沒有。
7 @2 P' ~# J: R$ y3 g
　　接着屏幕變成一片空白，隨後出現了如下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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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J& {7 @5 t/ X6 u% M! A. p　　000113212105180801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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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覺得脖子後面的寒毛直豎。

" U: N5 `: z; t, A  E, q2 y　　它只不過是電腦屏幕上的一串數字，可是他仍然感到毛骨悚然。站在他身邊的蒂娜顫抖起來。“他給我們回答了。”

　　“其妙無窮！”特德說道。

　　“下面我再輸入第二組數字。”哈里說道。他顯得十分沉着，但是他不斷打錯。過了一會兒，他才能正常擊鍵。
- G! P, M! E% f& u. J% r1 m. W
3 I; Q. M  x" z: }! g+ E　　032629

　　屏幕上立即出現了回答：

　　001526080518081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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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p2 E3 P( n% m* y5 P6 r　　“這麼說，”哈里說道，“我們已經開通了聯絡通道。”
! Q3 G3 \; ]7 E$ G, T! o# V
　　“是的，”貝思說道，“遺憾的是我們不知道相互之間在說什麼。”

　　“顯然它知道我們在說些什麼，”特德說道，“而我們卻還在雲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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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我們可以讓它作些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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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恩斯不耐煩地說：“你們所說的這個‘它’究竟是什麼東西？”
1 [3 v% V; f9 ^* r) n. M
　　哈里嘆了口氣，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認為這已經毫無疑問了。它就是原先在那個大球裡面的東西，現在它被放了出來，可以自由自在地行動了。那就是我們所指的‘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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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正文 三（1）

　　警報


3 w1 A' _9 ^8 h* V　　諾曼醒來後，只聽到刺耳的警報聲，只看到紅燈不停地閃爍着。他翻身下了床，套上絕緣鞋，穿上隔熱服，便向房門跑去，在門口與貝思撞了個滿懷。警報聲響徹整個居留艙。

　　“出什麼事啦？”他大聲吼道，那嗓門蓋過了警報聲。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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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6 l# _: |/ J4 r% ~　　貝思的臉色蒼白，顯出害怕的樣子。諾曼把她拉到一旁，走了過去。B號筒體內，在管道和控制板中間一個符號在不停地閃光：“維生裝置緊急狀態”。他尋找弗萊徹，但那個大個子工程師不在那兒。

+ ?& T7 ^  ?) E$ i- e. Z　　他急忙回到C號筒體，又從貝思身旁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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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 Z% [1 q* @. e　　“你知道嗎？”貝思高聲喊道。

9 d1 I$ u6 D  n" i　　“是維生裝置！弗萊徹在哪兒？巴恩斯在哪兒？”

! e' U7 c" r5 p　　“我不知道！我正在找呢！”
& ?) B9 d4 {& v4 `  M4 ^
　　“B號筒體裡沒有人！”他喊道，然後匆忙順着梯子爬進D號筒體。蒂娜和弗萊徹在那兒，正在電腦控制台後幹活。那些後蓋板被卸了下來，露出了導線和一排排整合電路塊，屋裡的燈閃着紅光。

- z( N, C8 E. [9 Y　　所有的屏幕上閃爍着“緊急狀態——維生系統”。

* ]6 A: ^7 c8 H2 B' |0 J9 I5 h　　“發生了什麼事？”諾曼吼道。
6 O: D) j$ l. B5 @
　　弗萊徹滿不在乎地揮了下手。

　　“告訴我！”

　　他轉過身子，見哈里木訥呆板地坐在靠近錄影設備的角落裡，手上拿着鉛筆，膝蓋上擱着一沓紙。他對警報聲似乎無動於衷，那燈光在他臉上一閃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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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M, J9 r% s- [  x, t" H0 w　　“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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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沒作出反應。諾曼把身子轉向那兩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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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爺，你們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諾曼大聲叫道。

7 Y. X" ?7 p4 I5 [; @+ r　　接着，警報聲停了，屏幕上也變成一片空白。屋子裡異常安靜，只有柔和的古典音樂聲迴蕩着。

　　“我對此十分抱歉。”蒂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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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假警報。”弗萊徹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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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爺。”諾曼說道，整個身子癱到一張椅子上。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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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剛才睡着了？”

! ]! j1 r5 d) o! M7 t  Z; ?1 k　　諾曼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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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警報是自動響起來的。”

' k  C/ [3 x% d' m5 q0 M1 U6 @  D　　“老天。”

! E# d1 v: t% j, R% B7 E　　“倘若下次再發生這種情況，你可以檢查一下自己的徽章，”弗萊徹指着自己胸前的徽章說道，“這是首先要做的事。現在你看到徽章毫無異常。”

. o- {2 G+ S  y6 G1 p+ W8 Z　　“老天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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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輕鬆，諾曼，”哈里說道，“如果研究精神病的學者的神經出了毛病，那可是個壞徵兆。”

( Y& }$ S7 P& V　　“我是心理學家。”

; c9 R( L: v. H4 f　　“不管是哪個，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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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蒂娜說道：“我們的電腦警報器有許多外圍靈敏感應器，詹森博士，有時會失控，我們對此也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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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點點頭，便進入E號筒體到廚房去。萊維事先做了些草莓攀，但是由於埃德蒙茲出了事，沒有人去吃。諾曼肯定，草莓攀還在那兒，可是他卻找不到，因此感到十分灰心喪氣。他打開櫥門，然後又啪地關上，對冰箱門踢了一腳。

- O. o& Y' l% z　　巴恩斯斷定現在該是他發表一段簡短演說的時候了，講一段話給大夥兒打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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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t" [* G# A9 ?" M+ k+ r- ?% m　　“我知道你們大家被埃德蒙茲一事攪得心煩意亂，”他說道，“但是發生在她身上的只是個偶發事故。也許她到水中去是判斷錯誤。也許又不是。事實上，在最好的環境裡，都可能會發生事故，更何況深海是一個特別無情的環境。”

2 [6 V% X2 B1 Q: u! @. D1 }　　諾曼聽著他的演說，心中思忖道，他是在寫報告，在向那些高層人士推諉責任。

　　“現在，”巴恩斯繼續說著，“我強烈要求你們保持冷靜。風暴襲擊海面已經16個小時，我們剛向海面放了一個感測氣球。在我們能得到讀數之前，電纜斷了，這表明海面的巨浪仍然有30英呎高，甚至更高些，也就是說風暴仍然具有強大的威力。氣象衛星估計：這場風暴在我們的現場將持續60個小時，因此我們將在這兒多待上兩天。對此我們沒有其他更多的辦法，我們只能鎮定自若。別忘了，即使我們到了海面，也不能打開艙門，自由呼吸。我們還得在岸上的高壓艙裡再待上4天，進行減壓。”

　　這是諾曼第一次聽說海面減壓。他們離開這只鐵肺後，還得在另一隻鐵肺中再停留4天？

6 ]" z) j$ @2 q% j+ G　　“我還以為你知道呢，”巴恩斯說道，“那是飽和環境的標準操作程序。你要在這兒待多久就可以待多久，但是你返回時，得進行四天減壓。相信我，居留艙比減壓艙的滋味要好得多。所以還是儘量在此自得其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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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j6 k3 G  d8 i4 B4 b　　儘量在此自得其樂，他思忖道。老天爺。草莓攀能幫上忙。不過，萊維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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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到D號筒體。“萊維到哪兒去了？”

3 {  k( }9 J' Z- \8 u　　“不知道，”蒂娜回答道，“可能在附近某處，也許在睡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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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那麼響的警報聲已經嚇得沒有人睡得着。”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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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餐廳去看看。”

　　“我剛去過。巴恩斯在哪兒？”

　　“他和特德回到船上去了。他們在大球周圍布上更多的感測器。”

' i( v/ Z7 C; H& [  R+ k( }　　“我對他們說過，那是浪費時問。”哈里說道。

　　“那麼，沒人知道萊維在哪兒嘍？”諾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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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萊徹用螺釘把電腦蓋板又重新裝上。“博士，你是不是那種需要瞭解所有人行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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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S% w/ M& R$ @" O　　“不，”諾曼說道，“當然不是。”

4 H/ |' W, z9 A" O3 r( \# P5 B2 A　　“那麼，你幹嗎要勞師動眾地找萊維，先生？”

　　“我只是想知道草莓攀放在哪裡。”

　　“早就沒啦，”弗萊徹立即回了一句。“船長和我送葬回來，我們就坐下來把攀全吃了，就是這樣。”她搖搖頭。

: N" ~; G* o5 Z$ k! K* L( n　　“也許羅斯還多做了一些。”哈里說道。
& m  W* S' ^* q9 u$ W( Q4 t5 l8 z4 Y
　　他發現貝思在實驗室裡，站在C號筒體的最高層。他走進去時，剛好看到她在吞服一粒藥片。

3 x8 p, b7 F- W( r3 Y1 L　　“什麼藥？”

　　“鎮定劑。老天爺。”

9 B# `9 ~+ F) S" Z# \5 }" p0 [　　“哪兒來的？”

　　“喂，”她說道，“別對我作任何心理輔導——”
2 H9 A) c+ C  N+ j; u
　　“——我只是問一問嘛。”

　　貝思指指固定在實驗室角落牆上的一隻白色盒子。“在每個筒體內都有一個急救箱，其中的藥品還挺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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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朝急救箱走去，把蓋子打開。裡面整整齊齊地放著藥品、注射器和繃帶。貝思說得不錯，藥品挺全的——抗生素、鎮靜劑、止痛藥，甚至還有外科手術用的麻醉劑。他無法辨認所有瓶子上的名稱。不過，精神方面的藥物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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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u0 Y! z1 @, v　　“你可以借助箱子裡的這些玩意兒打上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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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D; X* ~, ^6 H( _7 y7 R' X% \) x& J　　“是呀，不錯。海軍嘛。”

9 p- C2 t4 O9 R3 N2 {, }, [　　“這裡有你動大手術所需的一切東西。”諾曼發現箱內有一張卡片，上面寫着：MEDAID碼103號。“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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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2 ~1 k. C7 d  ]　　貝思點點頭。“這是電腦用的代碼。我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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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

　　“消息，”她說道，“不妙。”
4 h1 [) h% e" W# l6 X) s; V
/ c0 A0 M; p5 F+ p4 `4 F, o　　“是嗎？”他在她屋裡的電腦終端機前坐下，打了103。屏幕上出現：

% z# J; ^4 z0 |# B( l6 c& b6 f　　高氣壓飽和環境

% t8 t/ S5 O2 u  v, X8 S8 q$ |0 u　　醫學併發症（主要的——致命的）

　　1．01肺栓塞
3 O1 K: v& z6 F
% }6 r3 \6 E! k- d, }7 h6 X　　1．02高壓神經綜合症

# H' ]5 W. \/ ]. p" Z! y' M　　1．03無菌性骨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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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4 H8 g& ^8 V+ R- s7 u　　1．04氧中毒

- E& b1 z3 o7 n& M! ~- c1 t　　1．05熱緊張綜合症

　　1．06擴散性假單胞菌屬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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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q. ]9 R$ e  e; ~/ _5 k; G　　1．07大腦梗塞

　　選擇一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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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選擇啦，”貝思說道，“閲讀具體症狀只會使你心神不寧。瞭解就到此為止吧——我們處在一種非常危險的環境中。巴恩斯並沒有把所有聳人聽聞的細節告訴我們。你知道海軍為什麼規定72小時內一定要把人們拉上水面嗎？因為過了72小時，你就大大增加了患“無菌性骨壞死”的危險。沒人知道其中的原因，然而這種高壓的環境會使腿部和臂部的骨頭變得粉碎。你知道嗎，為什麼當我們穿過居留艙時，這個居留艙經常進行調節？這並非因為它是第一流的高技術產物，而是因為氦氣使體溫控制變得異常多變，會一下子變得過熱，一下子又變得過冷。其結果將是致命的。這種變化發生得如此迅速，你還沒來得及意識到，就已經束手無策，坐以待斃。而“高壓神經綜合症”——那是一種突如其來的抽搐、癱瘓；要是空氣中的二氧化碳過低的話，就會死亡。徽章的作用就在於此，是要讓你確信，空氣中有着足夠的二氧化碳。那就是我們佩戴徽章的唯一理由。妙得很呢！”

　　諾曼關掉了屏幕，身子向後靠去。“我不斷地得出同一個結論——我們目前在此別無良策。”

　　“巴恩斯講得一點不錯。”貝思心神不定地把她桌面上的儀器設備推來推去，重新整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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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糟糕了，我們沒有那種水母的標本。”諾曼說道。

) {, W' f( \- G* g+ t　　“是呀，不過，說實話，我也說不準，即使有那種標本，又會有多大用處。”她皺着眉頭，又把桌上的論文移來移去。“諾曼，在水底下，我的思路變得十分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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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呢？”

# |- Y/ M  |6 @; t" m4 h$ S　　“在那場——呃——事故之後，我來這兒查閲我的筆記，回顧事情。我檢查了那些蝦子。記得嗎，我曾對你說過，那些蝦子沒有胃？唔，其實它們有胃。我從矢狀切面①的正中做了一次差勁的解剖。我恰恰忽視了中間所有的結構。然而，這些結構全在那兒。就是這樣；這些蝦子完全正常。而魷魚呢？結果證明，我解剖的那只魷魚有些異常，它有一個萎縮的腮，但是只有一個。而其他的魷魚都完全正常，就像你預料的那樣。我搞錯了，過於匆忙，我真感到不安。”

- k* V/ V$ k, c6 ~  n　　①動物身體的縱切面。

　　“那就是你服用鎮定劑的原因嗎？”

　　她點點頭。“我不願自己那麼馬虎。”

! k5 Q% z. O0 S7 s　　“沒有人批評你嘛。”

9 I* p& q4 G) Q; P1 u& _; N. ~　　“要是哈里和特德檢查我的工作，發現我犯了這些愚蠢的錯誤……”

　　“犯個錯沒有什麼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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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我能聽到他們說：就像個女人一樣，不夠小心謹慎，過分急於有所發現，老想顯示自己，結論下得太快。就像個女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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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N/ n/ K) f+ Q8 ~0 G! a　　“沒人在批評你，貝思。”

　　“我在批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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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沒有其他人。”諾曼堅持說道，“我認為，你得讓自己休息一下。”

　　貝思直愣愣地望着實驗室的長椅。最後她說道：“我沒法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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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話的樣子使他心裡為之一動。“我明白。”諾曼說道，往事紛至沓來，“嘿，當我還是個孩子時，我和我弟弟一起去海灘。蒂姆。他如今已不在人世，但那個時候蒂姆大約6歲。他還不會游泳。我母親叮囑我好好照料他，但是我來到海灘時，我的朋友們都在那兒玩衝浪呢。我不想為我弟弟煩惱。這很難，因為我希望到遠處去沖大浪，而蒂姆得留在離岸不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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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  |/ e& i& a8 g( p4 G# m　　“然而，不管怎麼說，蒂姆忽然在下午跑上岸來，高聲尖叫有東西要謀殺他，那聲音非常可伯。在他身子右邊掛着一件東西。原來他是被一種水母吸上了。隨後他癱倒在海灘上。有一位女士跑過來，把蒂姆送往醫院，而我當時甚至還沒來得及上岸呢，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後來，我去了醫院，我母親已經在那兒了。蒂姆處於休克狀態；我想對他小小的年齡來說，那毒劑的份量是很重的。儘管如此，沒有人怪罪於我。即使我像頭隼鷹那樣坐在沙灘上望着他也無濟於事，他仍然會被水母螫傷。可是我偏偏沒有坐在那兒，這些年裡我一直責備自己，甚至到他復元後很久我依然如此。每當我看到他腰上的傷痕，我就感到十分內疚。但是這件事已經了結。你不必對世上發生的一切負責任。你並沒有這個責任。”

　　他們之間出現了一陣沉默。諾曼聽到居留艙的某處響着有節奏的敲擊聲，一種砰砰的捶擊聲，還有空氣調節器始終發出的嗡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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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思一直在凝望着他。“目睹埃德蒙茲的死，對你準是個沉重的打擊。”

　　“說來也好笑，”諾曼答道，“在此之前，我從來也沒有把它們聯繫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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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 N/ Y. R/ F# d　　“我想是思路中斷了。想服鎮定劑嗎？”

# f- W0 O- U' p　　諾曼微微一笑。“不要。”

# Z# K: |6 E8 h* G$ ?! a　　“你看起來好像要哭一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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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很好。”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他走到藥箱前，蓋上白色箱蓋，又走回貝思身旁。

　　貝思問道：“你怎麼看待我們正收到的這些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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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9 _" s. q% N& g　　“使我迷惑不解。”諾曼回答。他又坐了下來。“實際上，我確實有一種古怪的想法。你是否認為這些訊息與我們見到的這些動物之間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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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6 V/ F( o　　“為什麼？”

0 [2 j* C: G8 u* ^/ G9 X　　“在我們收到螺旋形訊息符號之前，我可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哈里說，這是因為那個東西——這個大名鼎鼎的‘它’——認為我們是用螺旋形的方式思考問題的。‘它’可能是用螺旋形方式思維，因此‘它’假設我們也是如此。大球是圓的，對不對？而我們也不斷看到輻射狀對稱動物，水母啦，魷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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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想法有道理，”貝思說道，“然而魷魚不是輻射狀對稱動物，章魚是的。唔，魷魚和章魚一樣，也有圓的環形觸鬚。不過魷魚是左右對稱性動物，兩邊對稱，就像我們人一樣。還有那些蝦子。”

　　“不錯，那些蝦子。”諾曼早已忘記那些蝦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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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1 h. ~' |8 Y0 F　　“我看不出那球狀物與這些動物之間的聯繫。”貝思說道。

* V9 u, _: ]* e+ _4 |  O　　他們又聽到了敲擊聲，輕輕的，富有節奏。諾曼坐在椅子上，意識到也能感受到這種敲擊，就像一種輕輕的碰撞。“那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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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n% U% L2 Y7 W: E( V: O1 B& {6 W　　“我不知道，聽上去像是來自外面。”

　　諾曼站起身向舷窗走去，這時內部通信系統響了起來，他聽到巴恩斯在說話：“全體人員，注意收聽通訊訊息。全體人員收聽通訊訊息。亞當斯博士已破譯密碼。”

　　哈里沒有立即把訊息告訴他們。他為自己的成功沾沾自喜，堅持要一步步地按破譯程序進行解釋。他說道，一開始他以為這種訊息也許是表示某種通用的常數，或者是某種物理定律，用以作為一種開始對話的方式。“但是，”哈里說道，“這也完全可能是一種圖解性的表述——一種圖象的密碼——提出巨大的問題。畢竟，圖象是什麼呢？我們在平面上畫圖，譬如在紙上畫圖。我們在一幅圖中用我們稱之為X和Y的坐標軸線來確定位置。垂直坐標軸和水平坐標軸。然而另一種生靈也許會用不同的方式來看待和製作圖象。這種圖象也許以多維的形式呈現。譬如說，它也許是從它的中央向外擴展。因此，這種密碼可能非常難解。我一開始進展得很慢。”

' d8 A: ^& {& H) v6 a# F% |　　後來，哈里得到同樣的訊息，其數字順序上有間隔，這時他開始懷疑，這電碼是代表一個個分離的訊息——使人聯想到一個個的詞彙，而不是圖象。“現在詞彙密碼分成幾類，由簡單至複雜。我們無法立即知道應該使用哪種譯碼法。但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看出了其中的奧妙。”

　　他們迫不及待地等他說出其中的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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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嗎要使用一種代碼？”哈里反問道。

　　“幹嗎要使用代碼？”諾曼問道。

& o# t" ~& n, i+ c, Z　　“是呀。要是你設法與某人交談，你並不使用代碼。代碼總是用來作為進行秘密交際的方式。所以，這種生靈或許認為是在直接交際。但在與我們交談時，實際上卻犯了某種邏輯錯誤。它在創造一種事先並不打算使用的代碼。那表明，這種無意中使用的密碼或許是一種代碼，用數字來代替字母。當我找到這些詞彙間的空隙時，我開始設法採用頻率分析的方法，將數字比作字母。在英語中最常用的字母是“e”，其次是“t”，然後再往下排。作頻率分析時，你就利用這一事實來分解密碼。於是我便尋找最常用的數字。然而我又遇到了障礙。事實上，即使是像2-3-2這樣一組簡短的數字，也可以代表許多種可能的密碼：2，3，2；2-3，2；2，3-2；或是232，稍長些的一組數字就具有更多的可能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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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於是他便坐在電腦前，思索着這些螺旋形排列的訊息。他突然看了一下鍵盤。“我開始納悶，外星人用我們的鍵盤——那一排排安裝在設備上，用來讓人按的象徵符號——會做出什麼舉動。對於另一種動物來說，這種裝置多麼令人疑惑不解！瞧，”他說道，“通常使用的鍵盤，字母是這樣排列的。”他拿起寫字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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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J0 V( n% c1 S8 E+ v　　tabQWERTYUI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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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psASDFGHJK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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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iftZXCVBNM，．？

　　“於是，我就想像，一種傳遞螺旋形排列訊息的鍵盤會是什麼模樣，因為我們打交道的這種動物似乎喜歡螺旋形排列訊息。同時我開始用同心圓的方式來安排鍵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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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6 O) _! i9 K6 D, ^　　“這可費了一番周折，因為並不存在這種排列方式，不過最後還是成功了。”他說道，“瞧這兒，數字呈螺旋形從中心向外推出。G是1，B是2，H是3，Y是4等等。看到了嗎？就是像這樣。”他飛快地用鉛筆寫下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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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  l6 h5 q% \6 H% N　　tabQWER13T5Y4U10I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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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R# v/ N+ C5 e; z　　capsASD14F6G1H3J9KL；

' T; X3 A5 `! `; v& `5 X　　shiftZXC15V7B2N8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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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就是保持螺旋形方式向外伸展——M是16，K是17等等。因此，我明白了那個訊息。”

2 l9 o  `* Q0 o- b! F6 H　　“訊息中說了什麼，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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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猶豫了一下。“我得說，這訊息很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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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4 k$ {" Z- C　　“你是什麼意思，‘奇特’？”

$ o" W- n1 j6 u9 E: U6 f5 v2 K　　哈里從他的黃色寫字簿上又撕下一張紙，遞給了他們。諾曼讀了這段訊息：

　　喂，你好嗎？我很好。你叫什麼名字？我的名字叫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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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7 J3 M8 V3 W5 H3 f1 [/ t　　首次交流

　　“唔，”特德最終說道，“這根本就不是我事先預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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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1 V1 [4 o. R　　“這看上去幼稚得很，”貝思說道，“就像那種給孩子看的老式兒童讀物。”

) ?9 m* q# y6 b  Z  u) o. }　　“真像那種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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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t- x- d8 [! S8 V　　“也許你翻譯錯了。”巴恩斯說道。

: e1 U4 P) B3 {* ]/ Q; Z  r& b8 f" ~　　“絶不會錯。”哈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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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9 ^' c( k# m# r: v+ x　　“哦，這個外星人似乎像個白痴。”巴恩斯議論道。

　　“我也非常懷疑，他是個傻瓜。”特德說道。

+ v( o; p- T5 W2 l" |　　“你當然會懷疑，”巴恩斯說道，“愚蠢的外星人會把你整個兒理論全破除掉。不過這件事值得思考，不是嗎？一個愚蠢的外星人，準有些蠢傢伙。”

　　“我懷疑，”特德說道，“任何一個能控制球形太空船這種高技術產品的外星人會是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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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P$ \0 C  `0 W) g& p+ O　　“那麼你還沒有注意到所有那些駕車回家的笨蛋呢。”巴恩斯說道，“老天爺，在花費那麼多精力後說：‘你好嗎？我很好。’老天爺！”

7 }" i: q+ R! C8 z; w. w) r　　諾曼說道：“我覺得這種訊息並不意味着缺乏智慧，哈囉德。”

+ g6 o6 D' v/ q) j! S: v# n: a' }　　“恰恰相反，”哈里說道，“我認為這個訊息十分高明。”

! J# D8 ]" Q0 X/ Z9 v　　“我倒要洗耳恭聽你的高見囉。”巴恩斯說道。

9 {* J# s2 ^6 Y3 M! v　　“訊息的內容看上去當然很幼稚，”哈里說道，“不過你仔細想一想，就會覺得它具有高度的邏輯性。一段簡單的電文沒有歧義，態度友好，毫不使人恐懼。發出這樣的電文是很有道理的。我認為，他在用一種極其簡單的方法與我們接觸，就像我們會用這種方式接觸一條狗一樣。你知道，就是伸出你的一隻手來，任那條狗嗅呀嗅呀，然後它便習慣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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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他像對待狗那樣對待我們？”巴恩斯反問道。

, [" y8 v- O& i  n　　諾曼思忖道，巴恩斯說話已文不對題。他脾氣變得急躁，因為他已產生恐懼感；他感到不能勝任了。或者說，也許他感到對方超越了權力範圍。

　　“不，哈囉德，”特德說道，“他只是從簡單的層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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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L7 b; t) f2 o4 e　　“唔，這很簡單，行呀。”巴恩斯說道，“老天爺，我們和外太空來的外星人發生了接觸，而且他說他的名字叫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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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4 Y  [5 h, {, L# s3 e6 R. z　　“我們不要匆忙下結論，哈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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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這是他的姓，”巴恩斯滿懷希望地說道，“我是說，我在給太平洋艇隊司令的報告中，是否要說在我們進行深水考察，要去會一個名叫傑裡的外星人時，有一個人死亡了？他的名字可以聽上去更悅耳些。叫什麼都行，就是別叫傑裡。”巴恩斯說道，“我們能問他嗎？”

; b% e5 _9 n1 Y  y5 Q2 }# ^　　“問他什麼？”哈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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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Z' ]0 t: j/ A9 Z2 p　　“他的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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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 A" f. ]2 z　　特德說道：“我個人覺得，我們應當進行更為實質性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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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9 F& _$ ]0 G  D0 a　　“——我想知道他的全名，”巴恩斯說道，“用來寫報告。”

* p9 I6 k$ W/ V9 k# K& d2 y　　“行啊，”特德說道，“全名，職位，還有序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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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1 L  z; e% R$ P% N　　“我想提醒你，菲爾丁博士，這兒由我負責。”

* e0 Y) j2 u  S) X: `　　哈里說道：“首先我們得瞧瞧，他是否會和我們交談。我們來給他第一組數字。”

　　他按着鍵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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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K9 p  O3 D- M0 L% x　　一陣間歇，接着來了回答：

　　00032125252632

　　“行啊，”哈里說道，“傑裡正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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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a4 u# o1 \　　他在寫字簿上做了些記錄，然後又按了一系列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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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02921301321061318210814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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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 r; e2 D# a' h! r/ v　　“你在說什麼？”貝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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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7 `* ^( O3 ~/ p　　“我們是朋友。”哈里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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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什麼朋友不朋友的。問他到底叫什麼來着。”巴恩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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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一次只能一件事。”

$ I! e; G6 ^# u6 |$ C　　特德說道：“要知道，他或許根本就沒有姓。”

3 U, @, A$ l& Q, e  o　　“毫無疑問，”巴恩斯說道，“他的真名不是傑裡。”

　　回答顯示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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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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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D4 O# C, V6 w: w$ O" Y　　“是的，是什麼？”巴恩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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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h! I1 i6 R( ?0 H　　“就是‘是的’。我們來瞧瞧，我們能不能讓他轉換成使用英語字母。如果他使用字母，而不是使用他的數碼，交流起來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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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將怎樣讓他使用字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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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8 w- T* h) a$ I" f: R　　“我們將向他表明，兩者是一樣的。”哈里回答道。

　　他按下鍵鈕：

! U. d; K( r3 L/ F/ r1 z　　00032125252632=HELLO（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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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了不久，屏幕上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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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 i6 t( H0 h　　00032125252632=HELLO（你好）
" v' ^* u/ Y1 d
　　“他不明白。”特德說道。
3 [5 W  O0 F# u, M- P
; n4 Z# q9 K8 e5 G$ W  w7 E! U　　“是的，看來是不明白。讓我們再試一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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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7 b7 J9 T/ @5 f　　他按下鍵鈕：

; U8 B1 P6 i: t% D　　0004212232=YES（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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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h1 i3 U7 X. {, Q　　屏幕上出現答話：
! `4 `7 M0 n9 k" h
3 ^& e5 i5 q: F$ w$ h9 E8 y　　0004212232=YES（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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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確實一點兒也不懂。”特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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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以為他有多聰明呢。”巴恩斯說道。

　　“給他一個機會，”特德說道，“畢竟，他說的是我們的語言沒錯，並沒有倒過來。”

　　“倒過來，”哈里說道，“好主意。我們倒過來試試，看他能不能用那種方式來推斷對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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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又按動鍵鈕：

  R7 t  B' p) d; L1 F; Q　　0004212232=YESYES=0004212232

9 A2 k9 d1 `3 d: f* {　　他們注視着屏幕。長時間的停頓，什麼也沒出現。
; s5 i7 B7 Q3 @4 K- W
　　“他在思考嗎？”

　　“誰知道他在幹什麼？”

　　“他為什麼不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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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們給他一個機會，哈囉德，行嗎？”最終出現了回答：

& `+ T4 g# S9 V( l/ f* N/ ~6 y　　YES=00042122322322124000=SEY
9 J) U  a( c1 @/ ?2 q( m
　　“呃。他以為我們在給他顯示鏡中的影像。”

- {  P7 S2 @* N- _( _0 F# A　　“真笨，”巴恩斯說道，“我知道他是笨蛋。”
! i% K* E# j9 d% y- y% ?
) l1 e; a% ?, n　　“那麼，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7 \" J4 M! _  ]　　“讓我們設法給他一個更完整的陳述句，”哈里說道，“給他更多進行分析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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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按着鍵鈕：

　　0004212232=0004212232YES=YES
# D# E) ]1 f9 m  N, b6 r" {
; l0 @8 Q7 L' ]3 q* U　　0004212232=YES

+ b0 }$ ?# l4 V6 Y9 r7 T" m　　“一個三段論，”特德說，“很好。”
" E' Z2 \8 h" S2 ~5 H/ i; ~% b5 C
  C; N) f4 @8 Z0 q; E% U　　“一個什麼？”巴恩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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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邏輯命題。”特德說道。

　　回答顯示出來了。=，
! C5 j# ^, N; J( \8 e9 {
( \4 d0 o! p; Z3 J　　“這是什麼鬼玩意兒？”巴恩斯問道。

　　哈里微微一笑。“我認為他在跟我們玩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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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x1 K1 R: f  d7 J, r: d　　“跟我們玩遊戲？你把這稱作玩遊戲？”

　　“是的，我稱作玩遊戲。”哈里回答說。

　　“你的真正意思是他在考驗我們——考驗我們對受壓狀態的反應。”巴恩斯眯起了他的雙眼。“他只是故意做出愚蠢的樣子。”

" X1 |2 l& P3 y　　“也許他在考驗我們有多聰明，”特德說道，“也許他認為我們很蠢，哈囉德。”

　　“不要胡思亂想。”巴恩斯說道。

　　“不，”哈里說道，“問題是，他確實做出了孩子的舉動，試圖跟我們交朋友。孩子們設法交朋友時，總是從一起玩耍開始的。我們也來試着開點玩笑。”

/ i: x: D8 _9 o8 I& A0 @* p% X# I' N　　哈里坐在控制板前，按着鍵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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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迅速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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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靈得很，”哈里說道，“這個傢伙十分機靈。”

* p( V0 D# |8 L* q7 i8 U/ |; q5 ~　　他又飛快地按動鍵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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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出現：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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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感到很快活吧？”巴恩斯說道，“因為我不知道你他媽的在幹什麼？”

7 g  t, a" b! H9 D& H　　“他很清楚我的意圖。”哈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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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t9 C* r9 I6 b. N: O6 ?　　“我很高興有人明白您的意圖。”

　　哈里接着鍵鈕：

　　PpP

% N! C% L4 ~+ t0 k! _/ J! r　　回答出現：
) ]$ C/ V/ r9 G/ d4 {0 \6 [
　　HELLO（你好）=00032125252632
7 Y4 I6 r! ]$ V+ I" y
7 O8 y/ l" g( m' h' |2 N6 }0 `　　“好了，”哈里說道，“他感到厭倦了。遊戲到此結束。讓我們轉為直接使用英語。”

　　哈里按動鍵鈕：
5 N: d2 E  ]+ k6 m# l- }
　　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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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 x# r2 E; Y4 _: V　　回答出現：
" H1 ~! x) V, z; ~3 \
　　0004212232

　　哈里按下鍵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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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7 u! u" m5 i+ z　　HELLO（你好）

$ Z& J$ O, I% h　　出現一個間歇，接着：

% J( [2 ^! @" x. l9 \. T　　我很高興和你認識。我向你保證我確實十分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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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出現了長時間的沉默。誰也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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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X8 }+ u& Z　　“好吧，”巴恩斯最後說道，“讓我們開始動手。”

! V5 y) ^1 p3 t# Z$ Q* Z　　“他很有禮貌，”待德說道，“十分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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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R" B: h- j7 N# I　　“除非這是裝出來的。”

　　“他幹嗎要裝模作樣？”

0 |/ g6 z! |! l- A. R3 j4 E3 P' Y　　“別天真幼稚啦。”巴恩斯說道。

0 w+ E8 N2 q) p% C( ~) }* C　　諾曼望着屏幕上的那些線條。他的反應與其餘的人都不同——他驚奇地看到了感情的表達。這個外星人具有感情嗎？他猜想，也許並不具有。那些相當花哨、古老的言詞使人聯想到一種被採用的調子……傑裡說起話來就像古代傳奇故事中的角色。

　　“唔，女士們，先生們，”哈里說道，“在人類歷史上，你們第一次與外星人發生了聯繫。你們想問它什麼？”

　　“他的名字。”巴恩斯飛快地說道。
- z- r0 j" |' D. R
* O9 @# N7 ^6 N+ a　　“除了他的名字，哈囉德。”

　　“當然還有比問他的姓名更加重要的問題。”特德說道。

6 a0 K/ c3 @7 o  {7 R& d2 q　　“我不明白，你幹嗎不問他——”
1 x8 A# G/ @$ ~$ R/ Z: _
　　屏幕上出現了字母：

; [+ I. N, Y2 H$ L6 X3 V2 T; O- u　　你是墨西哥的獨立船隻嗎？
9 U8 ~$ F1 ]( U' p5 U3 P
　　“老天爺，他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
6 I9 W0 L* q1 ~! J1 U
6 c5 s5 E  x0 w, B" S　　“也許在我們的船上有墨西哥製造的東西。”
; {( X9 I, Y0 Y; m( l
　　“諸如什麼？”
8 o* d$ E% z5 L" l
9 D9 y+ `8 N3 v; y) v( t* L　　“也許是洋芋片。”
0 Y! j: j& o/ I- z. L9 t
9 B7 U5 R7 r5 S) [0 D+ A4 D" U　　你是美國生產的實體嗎？
+ h' r" m! ~2 O1 {" G3 b
　　“那傢伙等不及我們的回答了。”
6 w5 X) ?) ]; _" H( ^
( v7 {! v! `. ~6 {7 U　　“誰說他是個傢伙？”貝思問道。
! i: E8 F) \' t8 G
　　“哦，貝思。”
1 G% {+ O- v9 ^! e: k
　　“也許傑裡是傑拉爾丁的簡稱。”

　　“現在別爭，貝思。”
) X) {6 S' I- A1 u$ ~+ R
" Y9 g9 Q) }! J& ?　　你是美國生產的實體嗎？

! ]) S$ C$ H* a1 t, e; \' R　　“回答他。”巴恩斯說道。
$ @! C( g' ?8 b. R4 D  f) H
　　我們是的。你是誰？

. a3 W8 a; U1 h( x) N　　一段很長的間歇，接着：
# Y1 y( E# d, u$ @4 w
& Z0 ~# ~& d0 U$ A1 J! p　　我們是。
0 ^; w8 U/ G# i" ~" s: M
　　“我們是什麼？”巴恩斯兩眼直愣愣地望着屏幕，一邊問道。
( z: Z% G7 u2 _% g) {  g
2 u& |) C0 \# V　　“哈囉德，放輕鬆些。”
# ]$ {" _) X  U- n1 @+ k7 W
0 ]/ O0 j0 r5 X1 |! G　　哈里按動鍵鈕：我們是從美國來的實體們。你是誰？
$ ~) z+ a$ ]3 n2 a( j) W9 m* u
　　實體們=實體？

* }- n: o: W! c& q+ C+ x　　“我們得說英語，”特德說道，“這太糟糕了。我們怎樣才能教會他複數概念呢？”

1 ?* {. g3 e' T' O1 g7 J. \  F　　哈里按下鍵鈕：不對。
# {6 [# ]( ~# {& s; Z) Z8 _& t  h1 c0 T
　　你們是一個許多實體？
- V- w# a" b" m: R; d7 i
0 Q/ z* I# N. B6 e' b+ W, x　　“我知道他在問什麼了。他以為我們是一個實體的許多部分。”
$ d+ s2 x) [+ |, H: q, l
8 t* i" a7 D/ [4 e, g& R& s' d　　“唔，幫他弄清楚。”

; i8 t- [" ~, H7 K/ W　　不，我們是許多獨立的實體。
; s5 J. E1 B; t# `
　　“你可以再說一遍。”貝思說道。

　　我明白。是否有一個控制的實體？
4 J* ?& C8 c; u' Y) E$ S! c
2 j* x& b# K% D& V( @, u3 w　　特德笑了起來。“瞧，他在問呢！”

　　“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巴恩斯說道。

3 i$ |- o# t1 o3 t' [( O0 ]　　哈里解釋道：“他是說，‘介紹我跟你們的負責人說話’。他在問由誰負責。”

9 D! }' |; x  t6 F/ D6 F$ a, G! z! w　　“我是負責人，”巴恩斯說道，“你告訴它。”

) C. }2 K1 F% R7 {9 ?7 T) E/ X- K　　哈里按動鍵鈕：有，控制實體的是哈德·C·巴恩斯艦長。
2 ~! J) k4 ]: F3 t5 k% b/ ~
. K* g) e# A0 U　　我明白了。
6 Y$ h& F9 x  w7 `
$ z9 Q7 m& ?. @2 a, ]6 c# A$ J　　“有個‘羅’字，”巴恩斯煩躁地補充道，“哈囉德中有個‘羅’字，是哈囉德。”
3 h7 ^' k6 O* l4 C3 C3 F
0 N9 K  O. V) {! d　　“你要我重打一遍嗎？”

　　“算了，問問看他是誰。”

, T4 {1 Y* `: M7 z8 ]! {' D3 a( f, [　　你是什麼人？
* A" j3 `$ t3 z3 N" `5 I
　　我是一個。

　　“好，”巴恩斯說道，“那麼，只有一個。問他是從哪兒來的。”
8 C0 D6 i4 d6 `3 h2 x6 R. \
6 y+ q& l$ Z4 n* X, g* C: A　　你從哪兒來？

　　我從一個地方來。

　　“問他名字，”巴恩斯說道，“那個地方的名字。”

　　“哈囉德，名字很容易搞糊塗。”

, N. C1 x# e: n; J, \　　“我們得通這個傢伙講清楚！”
* m* {- V: w: F$ s, K
　　你來的那個地方在哪兒？

　　我在這兒。

　　“這我們知道。再問他一遍。”

　　你開始的那個地方在哪兒？
, S* U2 w' W- t, a
! K9 B6 B' ?9 d　　特德說道：“這不是通順的英語，‘你開始的那個地方’。要是把這種交換意見公佈出來，看上去會像個傻瓜。”
7 x  t0 h+ `3 c: i6 J% g! M
　　“我們公佈的時候，會把它修改得正確無誤。”
) e2 s( f' G- u5 n
　　“但是你不能那樣做，”特德十分氣惱地說道，“你不能改變這種無價的科學的相互交往。”

　　“這種事什麼時候都會有。你們這些傢伙把這叫什麼來着？‘改動數據’。”

　　哈里又在按動鍵鈕。
( w' K3 m3 ~  p1 P( C8 a& [! c
* n. N. k7 T) b6 i5 K$ f% \　　你開始的那個地方在哪兒？
; |4 J9 f1 t" B, y* t7 `, z% m
　　我們意識出發。

& x( k# D1 J& L! Q9 S. D　　“意識？是顆行星，還是什麼？”

　　意識在哪兒？

　　意識在。
: _" v2 l) x6 G) r% B+ k) Y
　　“他使我們看上去像一群傻瓜。”巴恩斯說道。
( o2 w; A% I8 Z
; y- c$ d7 W* H3 A　　特德說：“我來試試。”
; S* ^" v& m8 d/ q: R, [) y
. I  ^  z( g; U- G" F& S　　哈里走到一邊，特德按動鍵鈕：你曾經旅行嗎？
0 x; L) E2 z  V; A& o- [! y1 U
　　是的。你曾經旅行嗎？

　　是的。特德按着鍵鈕。

- A9 R2 ~, x2 x* ~6 f2 F( W) _　　我旅行。你旅行。我們一起旅行。我很快活。

4 |3 X5 }7 n3 E& e! G　　諾曼思忖道，他說他很快活。又一次感情的表露，而且這一次似乎不是來自書本。這種陳述顯得直截了當、真切自然。這是否意味着這個外星人具有感情？或者，他只是假裝具有感情，是故意逗他們的，使他們輕鬆一點？
; T2 d. O3 Q. c9 w5 S5 f
4 M2 \! n1 V* j9 }- P　　“別說廢話了，”巴恩斯說道，“問他有關武器的事。”

　　“我懷疑他是否懂得武器這個概念。”

　　“每個人都懂得武器的概念，”巴恩斯說道，“防衛是生活中的一個事實。”
+ P: i7 x- j) J0 z! T
　　“我得抗議這種觀點，”特德說道，“軍人總是武斷地認為，其他人也都像他們一樣。這個外星人也許壓根兒沒有半點兒武器或防衛的概念。他或許來自一個認為防衛是毫無意義的世界。”

　　“既然你聽不進去，”巴恩斯說道，“我就再說一遍。防衛是生活中的一個事實。如果傑裡具有生命，他就會有防衛的觀念。”
' U' }  n* B; x! J+ x7 ~
　　“我的老天爺，”特德說道，“現在你把你對防衛的看法提升為普遍的生命原則了——防衛成了有生命的物體的必然特徵。”

　　巴恩斯說道：“你認為不是這樣嗎？你怎麼看待細胞膜？怎麼看待免疫系統？怎麼看待你的皮膚？怎麼看待傷口癒合？每個有生命的動物，都必須保持其形體周邊的健全和完整。那就是防衛。沒有防衛就沒有生命。我們無法想像動物不具備自我防衛的形體界限。我可以肯定地對你說，任何有生命的動物都懂得防衛。現在你問他。”
1 A! x3 a1 h2 {5 q' E& I* L2 }
　　“我覺得艦長講得有道理。”貝思說道。

　　“或許吧，”特德說道，“不過我拿不準我們是否應當把也許會導致妄想症的觀念介紹給……”
) L1 N( P" x& I$ M! p: t* _' ^7 L  u
　　“——我是這兒的負責人。”巴恩斯說道。
4 X, w- I4 S- [
9 `/ t6 W8 |3 x　　這時屏幕上印出一行字：
' u! H7 ~- Q! c& B1 S# E
　　你們這次旅行離你們的所在地很遠嗎？

+ @( O- D* N; ~/ Q9 S$ R: i　　“告訴他，要他等一會兒。”
9 Z) G+ {, m1 t% L/ L% @1 X
　　特德按動鍵鈕：請等待。我們正在談話。
8 s9 W6 W% t# n1 D
! D+ V/ X* r' H; P　　是的，我也一樣。我很高興能和許多美國製造的實體談話。我很樂意這樣做。

4 `$ v( T* E. K　　謝謝。特德按動鍵鈕。

　　我很高興與你們這些實體接觸。和你們談話很快樂。我非常樂意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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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恩斯說道：“我們要停機了。”

+ n! P9 N! P+ \4 R6 {( D7 x; _  A; }　　屏幕上又出現了一行字：別停機。我非常樂意這樣做。

　　諾曼思忖道，我敢保證，他在過了300年隔離生活後，很想與別人聊聊。或許他的隔離時間更久些吧？他在搭乘這艘太空船之前，是否已在太空中漂浮了幾千年？
( W) s" t$ Q4 [' S% d
　　這種想法使諾曼產生了一連串的問題。倘若這個外星球實體具有感情——他看上去確實如此——那麼也就可能具備所有的不正常情感反應，包括神經官能症，甚至是精神病。大多數人被放在隔離的環境中，很快就會產生嚴重的不安。這個生靈已經被隔離了幾百年。在這段時間裡，他曾經遭遇過什麼事？他是否變得神經過敏？這是不是他顯得幼稚而如今又一個勁兒提要求的原因？

, b" w/ }" l  J1 z　　別停機。我非常樂意這樣做。

8 ?6 @$ G! W3 j( x) _9 `- X　　“老天爺，我們得停機啦。”巴恩斯說道。
5 g: N5 s* }; S
; V) }7 b# U9 A" ?+ ]7 t　　特德按動鍵鈕：我們現在要停機，和我們的實體互相商議一下。
8 Y  ^; L. o& X0 o3 k6 G( l3 ]
) d7 z+ Y+ o$ P' H/ x　　不需要停機。我不喜歡停機。
1 j, i- F' ~: ~
　　諾曼思忖，他發現了一種脾氣很壞、性子急躁的腔調，也許甚至有點兒專橫。我不喜歡停機——這個外星人聽起來像路易十四。
7 a; S) |, Q9 Q- t' _+ P8 @1 ?+ Y' s
  W" _( \+ m0 c8 E) s  S! t/ h4 I　　我們必須這樣做。特德按動鍵鈕。
; W) _. c! x* f0 v
　　我不希望這樣做。
6 o5 @: g- U! C% q6 [% E2 _: r
- z7 j3 u6 R) o3 ^- W7 U　　我們必須這樣做，傑裡。

4 @- M  \* ?" K　　我明白。
3 ?. g! u& h: @( ]! K
　　屏幕上變得一片空白。

% ]  M" n$ b, m$ n5 x) Z& d- o　　“這樣好一些，”巴恩斯說道，“現在我們重新組合，並構思一個遊戲計劃。我們想對這個傢伙問些什麼？”
, C' |( _: `  _9 G
* f0 v, j" U- _0 v) i# h$ Y8 c4 u' r　　“我認為我們最好承認，”諾曼說道，“他對我們的相互作用表現出情感反應。”

% `$ p- g, O: Q/ G' C　　“這意味着什麼？”貝思饒有興趣地問道。

) F' }/ R/ o! ^9 n3 _; O　　“我覺得，我們在和他打交道的時候，要把感情因素考慮進去。”

　　“你想對他作心理分析嗎？”特德問道，“要把他放在躺椅上，設法找出他童年不幸的原因？”

8 Z" ~) E. M3 h2 N; A# y, g　　諾曼費勁地壓抑住內心的憤懣。在那種幼稚的外表下是一個男孩子，他思忖道。“不，特德，但是，倘若傑裡確實具有情感，那麼我們最好考慮到他反應中的心理成分。”

! m1 B! k( D( j/ o$ i# ]　　“我不是想冒犯你，”特德說道，“不過，我個人認為，心理學在此無多大幫助。心理學不是一門科學，這是一種迷信或是宗教的形式，它根本沒有任何令人信服的理論，也沒有任何過硬的數據可引證。它什麼都是模棱兩可的。所有這種對情感的強調——你可以談論任何有關情感的事兒，而且無人能證明你是錯的。作為一個天體物理學家來說，我認為情感問題並不重要。我認為這些問題無足輕重。”

　　“許多高級知識分子都會同意的。”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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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唔，”特德說道，“我們在這兒和一個更高明的學者打交道，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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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說來，”諾曼說道，“那些不注重自己感情的人，往往傾向於認為感情無關緊要。”

; i' s+ z( b& o5 \　　“你是說我不注重自己的感情？”特德反問道。

　　“倘若你認為情感無關緊要，你就是不注重感情。”

3 l$ `, b% j; Q5 y, ~　　“我們能不能以後再爭論這個問題？”巴恩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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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y+ m  P, T　　“這真是子虛烏有，全憑人們想像。”特德說道。

- ]! `! v* R8 T, o　　“你幹嗎不明說自己的意思，”諾曼氣憤地說道，“而要引證別人的話呢？”

! V5 p8 w% Z% u7 y% ^: x　　“現在你是在進行人身攻擊了。”特德說道。

! V: o7 s& `" I" O　　“哦，我至少還沒有否認過你的研究領域是有用的，”諾曼說道，“儘管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出相反意見。天體物理學家往往把注意力集中到遙遠的太空，作為逃避現實生命世界的手段。既然天體物理學中還沒有任何東西最後被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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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完全是捏造的。”特德說道。

: ]3 J; e. C8 D, O　　“——夠啦！夠啦！”巴恩斯用拳頭捶着桌子，一邊說道。他們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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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還是滿腔怒火，然而他也感到窘迫。特德使我惱火了，他思忖道。他終於使我發脾氣了。而且他以最簡單的方法達到了目的，那就是攻擊我的研究領域。諾曼心里納悶，為什麼他的攻擊奏效了。在他這一生中，他在大學裡一次又一次地不得不聽著“理性的”科學家們——物理學家和化學家們——耐心地對他解釋心理學其實算不了什麼，可是與此同時，這些傢伙卻一次又一次地離婚，他們的妻子婚外情不斷，他們的孩子屢屢自殺或吸毒。他對這些爭論早就不理會了。

$ m7 C) b" K. `' t/ Q　　然而特德卻使他變得氣急敗壞。

2 w1 d! G3 g  V8 j! E9 L, G　　“——回到目前要處理的事務上來，”巴恩斯說道，“問題是：我們想問這個傢伙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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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4 u% Z( o) ~! g. q# O. U* x3 ?　　我們想問這個傢伙什麼？

; b/ O- L7 D: ^* U　　他們盯着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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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噢。”巴恩斯說道。

- E5 L+ T( p) f. G; I　　呃噢。
- h! l( A1 j4 i  A+ H" ?
# E4 @4 [# @$ r3 E　　“這是不是我的意思？”

6 X, C9 c! p- Q) V- o0 E+ N　　這是不是我所認為的意思？

　　特德猛地推一下控制台，站起身來。他大聲問道：“傑裡，明白我現在說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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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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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 X( f: U+ g! z, H% w　　“了不得，”巴恩斯搖搖頭說道，“真是了不得。”

. w  U6 H% K2 b3 H, A　　我很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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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正文 三（2）
. J* }: J' C8 p
　　與外星人談判

% t/ Y; G) q, ^) N# v+ q
! \0 e$ f5 H' M  b　　“諾曼，”巴恩斯說，“我記得你在報告中談過這問題，是嗎？外星人有可能洞悉我們的想法。”

4 s: E, s; O& e) k& o& @0 l( \　　“我提到過。”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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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你提出了什麼建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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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1 R- c# H  x1 o8 ~　　“我沒有任何建議。這只是國務院要求我算進去的一種可能性。於是我就把它寫在報告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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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j* p/ R2 c' l8 |; c　　“你在報告中沒有提出任何建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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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諾曼說道，“說實話，我當時認為，這種想法完全是開玩笑。”

　　“但這不是玩笑。”巴恩斯說道。他重重地坐了下來，直盯着屏幕。“我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1 ~5 |( L8 L! p& @- o. A! E* C, ~　　別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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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聽得到我們所說的一切，這麼表態不錯。”他望着屏幕。“你在聽我們說話嗎，傑裡？”

. u& v, I" _/ w; V　　是的，哈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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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糟糕。”巴恩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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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Y2 d/ J) m" g/ m, z8 Q　　特德說：“我認為這是一個振奮人心的進展。”

　　諾曼問道：“傑裡，你能瞭解我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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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諾曼。

　　“哦，老兄，”巴恩斯說道，“他能瞭解我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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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並不能夠，諾曼思忖道。他緊皺雙眉，聚精會神地思索着，傑裡，你能聽到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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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上仍然是一片空白。

0 d% X7 Y% \5 g: Q" {4 ~5 W; U　　傑裡，請告訴我你的名字。

　　屏幕上毫無變化。

　　也許是一種視覺意象，諾曼思忖道。也許他能接受視覺意象。諾曼企圖在腦海裡尋找某種可以看到的景象。他選擇了一個熱帶的沙灘，然後是一棵棕櫚樹。那棵棕櫚樹的意象十分清晰，但他接着想到，傑裡不會知道什麼是棕櫚樹的。這對他來說毫無意義。諾曼思忖道，他應當選擇某種傑裡曾經歷過的東西。他決定想像一顆有光環的行星，就像土星一樣。他皺起眉頭：傑裡，我向你輸送一幅圖象。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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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思緒集中在土星的意象上——一個帶有光環、明亮的黃色圓球掛在漆黑的太空中。他使這個意象持續了10秒鐘，然後又向屏幕望去。

　　屏幕上還是沒有變化。

8 J5 |! s# A( A9 {/ I7 T　　傑裡，你在那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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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7 k8 }/ t" H( X) E8 s1 u3 y　　屏幕上依然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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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裡，你在那兒嗎？”諾曼出聲問道。

　　在，諾曼。我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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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b- @9 \, L　　“我認為我們不應當在這裡談話，”巴恩斯說道，“也許，我們去另一個簡體，打開水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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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反間諜電影中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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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得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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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德說道：“我認為我們現在這樣對待傑裡是不公平的。如果我們覺得他侵犯了我們的隱私，我們幹嗎不告訴他呢？幹嗎不要求他別這樣做？”

　　我並不想侵犯。
/ Q( m# P6 K5 @* ^$ T1 b
& L9 M* z! G3 V6 {. g0 k　　“讓我們正視現實，”巴恩斯說道，“這傢伙對我們的瞭解，超過了我們對他的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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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知道許多關於你們這些實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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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 }1 x( t. t) j* B, E6 y7 N　　“傑裡。”特德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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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噯，特德。我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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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別打擾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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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希望這樣做。我和你們聊天很快活。我很樂意和你們聊天。讓我們再談談。我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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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O5 f* e1 S+ [% G' A6 C　　“顯然，他不會聽從解釋。”巴恩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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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裡，”特德說道，“你必須讓我們單獨待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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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不可能。我不同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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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那狗雜種露出真面目了。”巴恩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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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7 W- J1 l( ]0 a* g8 e# d　　孩子王，諾曼思忖道。“讓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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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9 z+ v3 @% K: J: k) X+ i9 W　　“悉聽尊便。”
' A. E' W! U; k$ y. C& F, ]
　　“傑裡。”諾曼招呼道。

　　噯，諾曼。我在這兒。
) m9 r. ]2 s3 Y5 J. d: G
% U: e3 c( w/ w3 Q1 i( ?　　“傑裡，和你談話我們感到興奮。”

7 H, Q) a# z- B0 k% E　　謝謝。我也很興奮。

2 a- a, v8 V0 K% Z; z　　“我們希望和你作一段長時間的談話，傑裡。”
4 X  A" \/ U  t( {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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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很欽佩你的天賦與才能。”
  Y3 E3 `& \3 n" e; D* G5 t
& Z  e4 }6 F# t8 ~9 ?- f7 r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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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E7 D  y7 S' z  K8 b　　“我們知道你具有巨大的能力，瞭解所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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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如此，諾曼。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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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m7 u9 z+ D! E  _3 n/ f　　“傑裡，既然你善解人意，你當然明白，我們這些實體必須在沒有你在場的情況下，進行內部討論。與你會面這件事，使我們面臨複雜的局面，因此我們必須內部商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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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3 S) b7 F% Z3 H　　巴恩斯在搖頭。

# l, l6 `; s% z$ ?) _0 k- K( |( J. C　　我也有許多事情要談。我非常樂意和你們這些實體談話，諾曼。

( F3 ^+ ?7 g$ h　　“是的，我們明白，傑裡。但是你那麼聰明，肯定知道，我們需要自個兒商議。”

　　別害怕。
% B+ i1 A2 W$ k, E. F
　　“我們不害怕，傑裡。我們不太自在。”

! m' h2 i8 L$ ]3 Y9 ?* C4 H　　別不自在。

* g, [: f9 P5 Y& W. g+ Z$ I　　“我們沒辦法，傑裡……我們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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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非常樂意和你們這些實體談話，諾曼。我很高興。你們也高興嗎？

　　“是的，很高興，傑裡。不過，你瞧，我們需要——”
( R6 O6 T1 q: `; J+ s% _
& y8 h7 o1 a6 }/ R( @　　好，我很高興。

& R8 r1 K& h: o! F" k　　“我們需要自個兒商議。請暫時別聽我們說話。”

/ W" Q# k) }6 ]3 I3 Y9 g　　我冒犯你們了嗎？

　　“不，你很友好，也很討人喜歡。只是我們需要在你不在場的情況下自個兒商議一會兒。”
9 O. r% Y, V6 O' w9 g, R4 V* z" _
　　我明白你們需要這樣做。我希望你們和我相處感到自在。我將答應你們的要求。

0 F0 D1 G. q. d0 H　　“謝謝你，傑裡。”
6 W# l& ?$ S# `( v; R9 f
/ v* Z0 N& u) p; y　　“應該的，”巴恩斯說道，“你以為它真的會做到嗎？”

. O1 n+ W+ O5 f! c9 n/ f6 R! w　　我們將中斷片刻，從我們的發起人那兒聽取消息，然後立即回來。

　　屏幕上變成一片空白。

& G$ N- m0 f1 r! v7 {+ d' P0 H　　諾曼不由自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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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迷人，”特德說道，“顯然，它一直在觀測屏幕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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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水下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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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g+ h. u6 _; V7 |- d　　“我們做不到，不過看來它能做到。”

9 K' v8 m6 l. {1 u. x4 Q% u　　巴恩斯說道：“我知道它還在收聽。我知道它在聽著。傑裡，你還在那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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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上空白一片。

; A0 s& V( |% E' n2 N　　“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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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也沒發生，屏幕上仍然沒出現任何字母。

　　“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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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 T8 W/ t" O" a! y8 t　　“唔，”諾曼說道，“你們剛才看到的，就是心理學在發揮作用。”他情不自禁地說出這些話。他還在對特德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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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抱歉。”特德開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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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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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Q# W5 `% w2 j, F& T; K　　“不過我只是認為，對較高級的生靈來說，感情確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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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7 f6 _/ E  X5 N; A7 h　　“我們別再爭論這個問題啦。”貝思說道。

8 B& a& A* t, l3 Y4 w( B6 ^* k9 I　　“問題的關鍵是，”諾曼說道，“感情和理智是毫不相關的。它們是大腦中不同的部位，甚至是互相分開的大腦部位，而且它們之間互不交流，那就是理性認知發揮不了作用的原因。”

　　特德問道：“理性認知發揮不了作用嗎？”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害怕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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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5 |2 V4 |9 L7 f6 |　　“在許多情況下是這樣。”諾曼說道，“要是你讀一本關於如何騎自行車的書，你能知道如何騎自行車嗎？不，你不會。你想讀什麼便可以讀什麼，但是你仍然得去戶外學騎車。你學習騎車的那部分大腦與你閲讀駕車技術的那部分大腦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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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這種說法和傑裡又有什麼關係？”

　　“我們知道，”諾曼說道，“一個頭腦精明的人也會像其他人一樣，在感情問題上犯錯誤。倘若傑裡真的是感情動物——而不是故意裝作具有感情——那麼我們不僅需要對付他的理智方面，而且還得對付他的感情方面。”

7 n- v8 y  M) y6 n7 }: X　　“這對你來說是很簡單的事。”特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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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非真是這樣。坦白說，要是傑裡是個冷淡的、毫無感情色彩的生靈，我會高興得多。”

9 Q$ n1 T9 f! w# X  W/ ^　　“為什麼？”

; k. a1 `1 U; D3 D5 G　　“因為，”諾曼說道，“如果傑裡強大無比，而且又具有感情，就會出現一個問題，要是傑裡瘋了，那會出現什麼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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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萊維

/ U: U8 U0 l% R+ w+ S% t! R　　小組的成員紛紛走散。哈里剛才一直致力於解密碼，現在感到精疲力竭，立即上床睡覺去了。特德去C號筒體，把他個人對傑裡的觀察用電腦記錄下來，為他打算寫的那本書積累素材。巴恩斯和弗萊徹到E號筒體制訂作戰策略，準備外星人萬一決定發動進攻時使用。

　　蒂娜在那兒待了一會兒，以她精確且井井有條的方式調整着監視器。她在一塊諾曼從未見過的控制板上花了很多時問。板上有氣體-電漿體狀態①屏幕，不停地閃出明亮的紅光。

　　①plasma，巨觀電中性游離氣體，其運動主要受電磁力支配，並表現出顯著的集體行為。電漿體通常被稱為物質的第四態。

　　“這是幹什麼的？”貝思問道。

( `) B) E1 ?  a　　“EPSA，外環形陣列感測器。我們有各種特性的主動和被動感測器——熱感測器、音響感測器、壓力波感測器——環繞居留艙能排成一圈。巴恩斯艦長要求重新安放，使它們全部發生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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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要這樣做？”

( {, S7 _1 ^  o* E　　“我不知道，長官。他的命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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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部通信系統響了起來。巴恩斯說道：“錢技師立即來E號筒體，把這兒的內部通信系統關上。我可不希望傑裡聽見我們這些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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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長官。”

( F' f( q; X5 _0 A, a  h　　貝思說道：“這個患狂想症的蠢驢。”

: S4 L5 z, W' D# }% {( u　　蒂娜收拾好她的圖紙，匆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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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和貝思一聲不吭地坐了一會兒。他們聽到，在居留艙的某個地方發出一陣有節奏的敲擊聲，然後是一陣寂靜。接着他們又聽到了敲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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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聲音？”貝思問道。“聽上去像是在居留艙內的什麼地方。”她走到舷窗前，向外望去，用手輕輕地隔着舷窗彈着外面的一片海水。“呃—哦。”她說道。

　　諾曼也跟着望去。海底鋪展着一個細長的陰影，隨着敲擊的聲響，一前一後地來回晃動着。那影子已扭曲得面目全非，他費了好大的勁才認出他所看到的東西。那是一隻人手的陰影，一隻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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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恩斯艦長，你在那兒嗎？”

　　沒有回答。諾曼又使勁地按着內部通信系統的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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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S" N! h' }7 Y0 W8 x# y　　“他把內部通信系統的線路切斷了，”貝思說道，“他聽不到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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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L5 ?" |6 K. L2 x) ?　　“你認為外面那個人還活着嗎？”諾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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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A$ I( J& V9 |　　“我不知道。他們也許活着。”

　　“我們走。”諾曼說道。

* l) u( B  t- _5 {/ C　　諾曼滑動着穿過居留艙底部的艙門，摔倒在一片鬆軟泥濘的漆黑海底。他感到頭盔中乾燥且帶有金屬味的壓縮空氣不停地進入鼻孔，海水冷得刺骨，把身子都凍僵了。過了片刻，貝思也滑落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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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 [, K8 d7 h1 I　　“沒事吧？”貝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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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A2 Y" b6 N4 |$ X9 D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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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J+ a: ^! w" y/ J. G( Z　　“我沒見到任何水母。”貝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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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也沒見到。”

　　他們從居留艙下鑽了出來，轉過身子，朝後望去。居留艙的燈光直射他們的眼睛，使他們無法看清上面的筒體輪廓。他們可以清楚地聽到富有節奏的撞擊聲，但仍然無法確定聲音的位置。他們在居留艙的柱子下走着，一直走到很遠處，眯起眼凝視着光亮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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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1 A/ K; R8 R: Z　　“在那兒。”貝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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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 I- L. t) S　　在他們頭上10英呎處，一個身穿藍色制服的軀體嵌在燈座的托架中。那軀體隨着水流慢慢地擺動，亮黃色的頭盔有規律地撞擊着居留艙的艙壁。

　　“你能看出是誰嗎？”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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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t  c4 J7 f1 {6 P# n0 C6 e　　“看不出。”那燈光徑直向他臉部照來。

　　諾曼爬上一根在海底支撐居留艙的柱子。柱子的金屬表面像是一層滑膩膩的褐色海藻。他的靴子老是往下打滑，後來他才看到柱子上有現成的踩腳槽。接着他爬起來就自在多了。

　　這時，那軀體的雙腳就在他的頭頂上晃來晃去。諾曼又往上攀登一格，一隻靴子掛住了與他頭盔內壓縮空氣盒相連的軟管。他把手伸到頭盔後部，試圖使自己擺脫那個軀體。那個身子顫動了一下。在令人恐怖的一剎那中，他以為這個軀體還活着。隨後，那只靴子被他用手脫了下來。一隻赤裸裸的腳——灰色的肉、發紫的指甲——往他面罩踢來。一陣噁心很快就過去了；諾曼對飛機墜毀的場面見得太多了，根本不會因此感到困擾。他甩掉了靴子，看著它向下往貝思漂去。他使勁拉著屍體的腿部。他感到那只腿軟綿綿的。那身子脫離了托架，慢慢地往下沉去。他一把抓住屍體的肩部，又是一陣軟綿綿的感覺。他把那屍體翻過來，這樣就能看清臉部了。

; F. h( W) Q! C3 t% j　　“是萊維。”

　　她的頭盔中注滿了水。在她的面罩後面，他看到睜得大大的眼睛、張開的嘴巴，一副恐懼的樣子。

　　“我夠着她了。”貝思說道，一面把那軀體往下拽着。隨後她喊着：“老天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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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f' T0 ]7 G- M; j3 I3 `% ~　　諾曼爬下了柱子。貝思把屍體從居留艙旁移開，拖到光亮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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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渾身軟乎乎的，身體內的每塊骨頭好像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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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他也來到了燈下，和貝思站在一起。他感到一種不可思議的超脫、一種冷漠和不相干的感覺。他認識這個女人；她在不久之前還是活生生的；她現在已經死去。可是，他彷彿是從十分遙遠的地方來觀察這一切似的。

　　他把萊維的身子翻轉過來。在她的制服左邊有一道長長的裂口。他瞥見了一片模糊的血。諾曼彎下身子，仔細檢查着。“是意外事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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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Y! k( K3 t, s4 g% f7 T/ x　　“我看不是。”貝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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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W8 a. N2 ^3 C% ]& K3 k" ~3 w　　“喂，抓住她。”諾曼提起她制服的邊，有幾條分開的裂口到了中間卻連在一起。“這其實是個星狀的裂口，”他說道，“你看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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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U, K3 a1 E6 d" E" `　　貝思後退了一步。“我看到了，是的。”

: Y3 _. X' J/ X( S/ M" ?　　“怎麼會這樣，貝思？”

% c( L: g, L* V　　“我不——我說不準。”

; N% Q) I$ w/ Y, e　　貝思繼續往後退去。諾曼細細端詳着裂口，看著制服下的身子。“她身上的肉都給泡散了。”

- Z, _; E. r  k, {$ g　　“泡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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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嚼碎了。”

- C: d! C" c8 T, D3 W+ O% t) A" n　　“老天爺。”

　　是的，肯定被咀嚼過，他思忖道，一面用手往裂口內探去。那傷口很特別：肌肉上留下了整齊的鋸齒狀傷痕。稀薄的淡紅色血珠從他的面罩前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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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走吧。”貝思說道。

& I- c& T3 W* Z5 }! ]# [4 i% X　　“再等一會兒。”諾曼緊握那軀體的腿部、臀部和肩部。每個部位都是軟軟的，就像海綿一樣。那軀體不知怎麼搞的，幾乎全被粉碎了。他可以摸到腿骨斷成了幾截。到底是什麼把她弄成這樣？他又重新摸她的傷口。

! ~9 D3 T+ Q4 q( n9 E　　“我不想待在這兒。”貝思十分緊張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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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 T: _' I  o; R: {　　“一會兒就走。”

% f& d7 D* b6 `& {# M　　最初檢查時，諾曼認為萊維的傷口是一種咬傷，但現在他卻不確定了。“她的皮膚，”諾曼說道，“就像有一把粗銼刀從上面控過似的。”

; y1 c# _8 U, |0 `* m" M4 t3 z　　一種細小的、白色的東西從他的面罩前漂過。他大吃一驚，猛地把頭往後仰去。他一想到這是水母，整顆心便劇烈地跳動起來——不過隨後他發現，它完全是圓形的，而且幾乎是不透明的，差不多像高爾夫球那麼大，從他身旁漂過。

- v( v. x& d9 |9 Y7 Z% E7 P　　諾曼看了一下四周。水中掛着一條條稀薄的黏液，還有許多白色的球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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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是什麼，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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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4 e5 t- u$ G- ^+ R  [/ M3 A1 `7 q　　“蛋。”諾曼從內部通信系統聽到貝思正緩慢地大口吸氣。“我們離開這兒吧，諾曼。求你了。”

. v( Z: g- a4 R+ Y2 [　　“再過一秒鐘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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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諾曼，現在就走。”

' U6 Q$ F8 G* E, }6 H　　他們從無線電裡聽到了警報，遙遠且細弱無力，像是從居留艙內傳來的。他們聽到了人們講話的聲音，接着便是巴恩斯的聲音，十分響亮。“你們到底在外面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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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r4 q$ N: \4 @2 f: B, W　　“我們找到了萊維，哈囉德。”諾曼說道。

　　“唔，趕緊回來，見鬼，”巴恩斯說道，“感測器已經開動了。在外面的不僅僅是你們倆——不管和你們在一起的是什麼東西，那傢伙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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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l. k' y% t6 X; x8 w　　諾曼覺得自己反應遲鈍、動作緩慢。“那萊維的屍體怎麼辦？”

2 R1 @, s& X9 W4 m$ r% o　　“把屍體丟掉。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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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軀體，諾曼呆呆地思忖着，他們得對這軀體採取些措施。他不能就這樣扔下不管嘛。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諾曼？”巴恩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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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L' Y9 @6 o# @: j/ f+ m　　諾曼咕咕噥噥地說了些什麼。他模糊地感覺到貝思狠狠地一把抓住他，帶著他往居留艙走。如今，水裡已佈滿了白花花的蛋。警報器的尖叫聲在他身邊迴旋。那聲音十分響亮。接着他意識到：一次新的警報。這種警報深深震撼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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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開始顫抖。他的牙齒不由自主地咯咯作響。他企圖說些什麼，然而牙齒咬到舌頭，嘴裡一股血腥味。他覺得自己變得麻木，腦子怎麼也轉動不起來。一切都在以慢動作進行着。

　　當他們靠近居留艙時，諾曼看到那些蛋附在筒體上，黏得密密麻麻，看起來如同長滿了白色的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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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巴恩斯吼叫道，“快！那種東西朝這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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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 g0 w6 o: f2 N　　他們來到密封艙下，諾曼開始感到激流的衝擊。密封艙外有個龐然大物。貝思把他往上一推，接着他的頭盔竄出水面，弗萊徹用兩條有勁的臂膀抓住了他。又過了一會兒，貝思也被拽了上來，艙門啪的一聲關上了。有人為他解下頭盔。他聽到了警報聲，非常刺耳，震得他耳疼。現在他的整個身子一陣陣痙攣，砰砰地敲打着甲板。他們替他脫下制服，裹上一條銀色的毛毯，緊緊抱住他，直到顫抖慢慢減弱，終於恢復了平靜。儘管警報聲不絶於耳，他仍突然進入了夢鄉。

　　軍事考慮

　　“這他媽的不是你的工作，原因就在於此，”巴恩斯說，“你無權做那些事情，壓根兒無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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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萊維可能還活着。”貝思面對怒氣衝衝的巴恩斯，平靜地說道。

/ Q4 Z* C* {( T9 w( f  O　　“可是她明明死啦。你們這樣外出一趟，差點就又丟了兩條非軍事考察人員的性命。”

  K+ \& N2 ^4 D9 j　　諾曼說道：“這是我的主意，哈囉德。”諾曼身上仍然裹着毯子，不過他們剛才給他喝了熱飲料，讓他休息了一陣子。現在他感到好多了。

. i' I0 G+ N& W/ v+ V# T* m　　“而你，”巴恩斯說道，“算你運氣好，還活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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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運氣確實不錯，”諾曼答道，“可是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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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麼回事，”巴恩斯使勁搖着一把小扇子，一面說道，“你衣服中的循環系統短路了，氦氣使你全身迅速降溫。再過兩分鐘，你就一命歸天啦。”

5 D( S8 r1 f8 w7 U% o　　“速度真快，”諾曼說道，“我沒有意識到——”

1 _4 `" Y8 D# Y2 t　　“——你們這些傢伙，”巴恩斯說道，“有一點我要說清楚，這兒可不是科學討論會。這兒也不是水下度假旅館，讓你們可以隨心所欲。這是軍事行動，你們得老老實實地聽從軍事指揮。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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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次軍事行動嗎？”特德問道。

　　“現在是這樣。”巴恩斯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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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始終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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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是。”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嘛，”特德說道，“因為，倘若這是一次軍事行動，我認為我們有必要知道這一點。就我個人而言，我可不希望牽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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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請走開。”貝思說道。

　　“——軍事行動，就是說——”

　　“——嘿，特德，”巴恩斯說道，“你知道海軍付出了什麼代價嗎？”

　　“不知道。不過我不明白——”

( j; b& z2 V& x) Z- c" L) I　　“——我來告訴你吧。一個深海居留裝置，室內充滿氣體，帶有全套供給維生系統，每小時大約要花費10萬美元。到我們全部離開這兒時，整個項目要支出8千萬到1億美元。如果沒有他們稱之為‘對軍方利益的慎重期待’，你不會從軍方得到這麼大一筆撥款的。情況就那麼簡單。沒有撥款，一個子兒也沒有。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6 z# E2 G  j0 L1 A　　“你是說，比如一件武器？”貝思問道。

　　“也許是這樣，沒錯。”巴恩斯回答道。

　　“唔，”特德說道，“就我個人而言，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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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樣嗎？你會飛越千山萬水來到湯加王國，我會對你說，‘特德，這兒的水下有一艘太空船，裡面也許有來自另一個星系的生命，不過這是一次軍事行動’。於是你就說，‘天哪，聽到這些我很遺憾，別讓我參加吧’！是不是？你會這樣做嗎，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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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特德說道。

　　“那麼你最好閉上嘴，”巴恩斯說道，“因為你這套裝腔作勢我已經看夠了。”

　　“說得對，說得好。”貝思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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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7 d' R6 r$ p3 z# _8 t# @　　“我個人覺得，你過於緊張了。”特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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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個人認為，你是個道地的自大狂。”巴恩斯說道。

" P, t9 m. E. f% W* ]' ?2 U4 j　　“等一下，諸位，”哈里說道，“首先，是否有誰知道萊維為什麼要到艙外去？”

8 p6 g) W; g) |　　蒂娜回答道：“她是在執行TRL。”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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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時規定外出，”巴恩斯解釋道，“這是定期值勤。萊維是埃德蒙茲的替補人員。埃德蒙茲死後，每12小時去一次潛艇就成了萊維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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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B- Z9 Y1 h　　“去潛艇？為什麼？”哈里問道。

　　巴恩斯指着舷窗外。“你們看到那邊的DH-7號嗎？唔，在那個單筒體的旁邊，是一個倒置的圓蓋形棚體，棚體下面是潛水員留在那兒的一艘小型潛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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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0 \5 \0 |, j9 [; u　　“在諸如目前的情況下，”巴恩斯說道，“海軍的規章制度要求，每過12小時，所有的帶子和記錄都得轉移到潛艇上。這艘潛艇是TBDR類型的——定時去掉壓載物後上浮——定時器定為每12小時一次。這樣，如果每12小時沒有某個人去那兒，放上最新的帶子，按下黃色的‘延遲’按鈕，潛艇就會自動去掉壓載物，點燃發動機，在無人駕駛的情況下返回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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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i/ a! v8 k( q　　“幹嗎要這樣做？”

) @  L5 l- E/ Q/ P　　“如果在水下發生了什麼災難性事故——譬如說，我們所有人都出了事——那麼12小時後，潛艇就會帶著迄今為止所積累的全部錄影帶和磁帶自動升到海面。海軍會在海面上找到這艘潛艇，他們至少就能得到一部分我們在下面發生的情況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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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這艘潛艇是我們水下作業的記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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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1 _$ a: A1 w1 U. T+ F& r　　“你可以這麼說，確實如此。不過，這也是我們的出路，我們唯一的緊急狀況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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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 x: i$ L4 R* z　　“那麼，萊維是要去潛艇囉？”

　　“是的，而且她肯定已去過那兒，因為潛艇仍然停留在原地。”

" d6 _/ w4 r( l4 z# t6 m5 h　　“她把帶子轉移到那兒，撳下了‘延遲’按鈕，然後死在返回的途中。”

　　“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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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a7 j: H: D0 `3 H3 |& A　　“她是怎麼死的？”哈里謹慎地望着巴恩斯問道。

　　“我們也不能肯定。”巴恩斯回答道。
9 B' k! l- k1 A( V6 N+ L$ k- g; o3 L
1 ]3 o3 M- {) g5 T$ I　　“她的整個身子都被揉碎了，”諾曼說道，“就像一塊海綿一樣。”

5 m$ b1 z; f9 S1 O$ n　　哈里對巴恩斯說道：“一小時以前，你命令重新安放和調整外環形陣列感測器。為什麼要這樣做？”

0 {9 r/ P( A9 O5 e5 H1 C/ Y　　“在一小時前，我們得到了非常奇怪的讀數。”

　　“什麼樣的讀數？”

　　“艙外有某個東西。一個龐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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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東西並沒有觸動警報器。”哈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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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h$ Y7 Q6 h+ w; ~& ^　　“沒有。這東西在警報器預定參數的範圍之外。”

　　“你是說，這東西太大，以至於無法觸響警報系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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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在第一次假警報之後，這些設備全出了毛病。原先安置的警報器對那麼大的東西毫無反應。那就是蒂娜為什麼不得不重新調節這些設備的原因、”

$ I% w9 W( c9 A3 k　　“那麼剛才又是什麼觸響了警報呢？”哈里又問道。“就是貝思和諾曼在艙外的時候。”

5 |+ \6 j6 q+ {　　巴恩斯問道：“蒂娜，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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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p* J' d& Z2 l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想，是出現了某種動物的緣故。靜悄悄的，體積十分龐大。”

　　“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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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蒂娜搖搖頭。“從電子儀器上出現的跡象來看，亞當斯博士，那傢伙有整個居留艙那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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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正文 三（3）

1 u' j3 K& ^+ x1 b 　　戰鬥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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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j! N* g! @" a( A　　貝思把一顆白色的蛋塞到掃瞄顯微鏡的鏡口下。“唔，”她透過接目鏡仔細地看著，一面說道，“這肯定是海裡的無脊椎動物。它的有趣特徵是那層粘滑的外殼。”她用鑷子對它撥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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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H8 ]7 N8 d3 R  L1 i) G　　“這是什麼？”諾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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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種蛋白質。粘得很。”

# m8 r0 G; E( ]. e: e4 I0 B6 ]　　“不。我是問，這是什麼蛋？”

  l! l' G4 I, b/ ^8 ?( A　　“我還不清楚。”貝思繼續在觀察檢查着。但這時警報又響了起來，紅燈又開始閃爍不停。諾曼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恐怖。

- @) j+ ?9 v9 t/ I8 o( M: }　　“或許又是一個假警報。”貝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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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 ?  A& B　　“注意，全體人員，”巴恩斯通過內部通信系統說道，“全體人員，進入戰鬥崗位。”

& X8 h/ O8 W' t; }5 U　　“哦，胡說八道。”貝思說道。

: b5 Z4 g, d+ E: T8 c: @3 q% k　　貝思姿態優美地溜下梯子。諾曼跟在她後面，也笨拙地來到下面。在D號筒體的通信部門，他看到了熟悉的場景：所有人圍聚在電腦旁，後面的蓋板又被取下了。燈光還在閃爍，警報還在尖聲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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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諾曼大聲吼道。

　　“設備故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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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個設備故障？”

; d# k" B# }" ]' V. K; @2 N. m　　“我們無法關掉警報器！”巴恩斯高聲說道，“它打開了警報器，可是我們無法關上！蒂娜——”

( Y# \2 q( k* d5 I, M; C* j　　“——在幹活呢，長官！”
2 _- J% b' S" @7 Q& l; E5 w
$ ?5 P5 V8 X& @  h3 }& L2 q" p　　那個大個子工程師正蹲在電腦背後。諾曼看到她背部那寬闊的曲線。
+ S9 q# F3 t. o
　　“把這鬼東西移開！”
9 m: A3 t6 `& _# U# e7 \
　　“把它移開，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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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N5 H, o# Y4 R　　“移開它，我聽不到！”

/ r4 S8 A% ]5 \' h2 Z! S) ?. t* o+ k　　聽到什麼？諾曼心裡感到納悶。這時，哈里跌跌撞撞地走進屋裡，撞在諾曼身上。“老天爺……”

$ |5 M$ z( [! p  `( E4 W　　“這是緊急狀態！”巴恩斯大叫道，“這是緊急狀態！錢上士！聲納！”蒂娜就在巴恩斯身旁，像往常一樣從容不迫，調節着側面監視器的控制盤。她帶上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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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瞧著錄影監視器屏幕上的大球。球體閉合著。

+ m* j; w; c' J/ P- W- ]" t8 L9 o/ y5 M　　貝思走到一個舷窗前，仔細地看著擋住窗戶的白色物質。巴恩斯像個托鉢僧似的在閃爍的紅燈下來迴轉着，四處高聲吼叫，惡聲惡氣地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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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警報聲突然沉寂下來，紅燈也不再閃爍。每個人都默不作聲。弗萊徹直起腰來，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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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x/ j- ~) t/ i+ Y5 h) S　　哈里說道：“我想，你是把它修好了。”
3 p$ k4 v. y( n- A
　　“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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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聽到聲納脈衝那輕微但持續的砰砰聲。蒂娜用雙手摀住耳機，全神貫注地聽著，皺起了眉頭。

　　沒有任何人走動一步或者說一句話。他們緊張地站在那兒，傾聽聲納傳來的回聲。

　　巴恩斯對大夥兒說道：“幾分鐘之前，我們收到了一個信號。從外面傳來的。一個龐然大物。”

　　蒂娜最後說道：“我現在收不到那個信號，長官。”

% a' m0 P, _: K　　“啟動被動式聲納。”

" |5 c2 d5 i5 X  p" F　　“是，長官。啟動被動式聲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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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作響的聲納停止運轉。與此同時，他們聽到了微弱的嘶嘶聲。蒂娜調節着音量的大小。

; `8 I/ m5 k/ o% s& U. a: k　　“是水中聽音器嗎？”哈里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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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恩斯點點頭。“磁極玻璃感測器。全世界最先進的。”
! X6 X- N: l+ B7 s$ Z
0 B$ X3 ~9 }6 n' w; @　　他們都豎起耳朵聽著，然而除了干篇一律的嘶嘶聲外，什麼也聽不到。在諾曼聽來，這聲音就像錄音帶中的雜音，時而伴有水流的油油聲。要不是他渾身那麼緊張，他一定會覺得這聲音使人惱火。

" W- ~9 Q0 u6 a. E& R9 D　　巴恩斯說道：“這雜種聰明得很。它矇住了我們，用粘乎乎的東西蓋住了我們所有的舷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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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粘乎乎的東西，”貝思說道，“是蛋。”

　　“晤，它們蓋住了居留艙所有的舷窗。”
# k' c% V# b1 Q5 z, v1 {2 E
. n  h9 R) R: ]0 Z0 w9 _　　“那嘶嘶聲一成不變地持續着。蒂娜擰了一下水中聽音器的轉盤。水中聽音器發出了連續的劈啪聲，就像是玻璃紙被揉皺時發出的聲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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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 C, ?1 W( ^% z- {　　“這是什麼聲音？”特德問道。
7 K. k9 g% Y! g# K5 M
  _/ d: H5 }# X. J. v5 ^1 o　　貝思說道：“魚。在吃東西。”

　　巴恩斯點點頭。蒂娜又在擰動轉盤。“排除這聲音。”他們又聽到了千篇一律的嘶嘶聲。屋子裡的緊張氣氛鬆弛了下來。諾曼感到很累，便坐下了。哈里坐在他的身旁。諾曼注意到，哈里的表情與其說是露出關注的神色，還不如說是陷入了沉思。在屋子的另一頭，特德站在艙門的旁邊，咬着嘴唇。他看上去像個受了驚嚇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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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N2 e, A5 w) d! x! Z　　這時，響起了電子元件柔和的嘟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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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示在氣體-電漿體屏幕上的指示線跳了起來。

　　蒂娜說道：“我在周邊的上升熱氣流上找到了一個實體。”

7 y/ H( g; G9 _$ f* @　　巴恩斯點點頭。

7 P) G; f3 m; y  c! _# ]% a　　“方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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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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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聽到了金屬發出的噹啷聲。接着又是噹啷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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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麼聲響？”

　　“柵極。它在撞擊柵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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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w3 U+ w$ {" ~: ?　　“撞擊柵極？聽上去像是在拆除柵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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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 u1 p6 N- f8 g( C　　諾曼記起了那道柵極。那是由3英吋粗的管子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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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H( Y+ n+ X- g2 y* \; x　　“一條大魚？鯊魚嗎？”貝思問道。
6 j& Z5 J$ g7 {" Z0 \- Z( u+ F
. A8 I4 ?7 l! s' O& K　　巴恩斯搖搖頭。“它的活動情況不像鯊魚。它太大了。”

: T; Z- T5 Q. K- I' T8 ]　　蒂娜說道：“同軸周邊上升熱氣流。它還在靠近。”

　　巴恩斯說道：“啟動主動式聲納。”

　　“砰！”屋子裡響起了聲納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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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Q6 y6 D( J4 Y2 q5 @' y　　蒂娜說道：“目標已找到，距離100碼。”

5 C# f7 H& q* }. \　　“描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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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響起一連串急促的聲納回音：砰！砰！砰！砰！接着一陣停頓，然後又響起：砰！砰！砰！砰！

　　諾曼顯得茫然不知所措。弗萊徹俯下身子，低聲說道：“聲納會把外面幾個發送器的訊息組成一幅具體的圖畫，供你好好觀察。”他從她的呼吸中聞到一股酒味。他思忖道：她從哪兒搞來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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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砰！
: U5 Q5 }2 d# W, _1 H2 B& g
$ m; e5 i. l6 y4 Q9 j7 u) |5 _　　“塑造形象。90碼。”

　　砰！砰！砰！砰！

, E8 U+ }9 M+ `- D+ s7 z　　“形象塑造完畢。”
' }: Z, s( }  g7 [  A
# {  e. [( J) X9 C/ a( D+ S' ?　　大夥兒的目光都轉向屏幕。諾曼看到一團模糊不清、質地不均勻的東西，但他看不出其中的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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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D. [* ~& t4 S　　“老天爺，”巴恩斯說道，“瞧它有多大呀！”

　　砰！砰！砰！砰！

- F# j+ @3 Q8 @+ q5 p　　“80碼。”

2 o3 c0 T& A/ X" f! {% c　　砰！砰！砰！砰！

3 s  s& N, X8 \5 o　　又一個圖象出現了。現在這團東西呈現出不同的形狀：它的斑紋朝另一個方向，四周變得更加分明。然而對諾曼來說，依然是莫名其妙。一團帶有條紋的東西……

/ d' w/ M0 j( E' r. Z; i! A: D　　“天啊！它有30英呎，40英呎那麼寬！”巴恩斯說道。

6 V: b) \' \& b6 K8 H8 j　　“世界上沒有這麼大的魚。”貝思說道。

　　“是鯨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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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鯨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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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4 u, J" r% U  h( ]　　諾曼看到哈里大汗淋漓。哈里取下眼鏡，用連褲工作服擦着鏡片。然後他又重新戴上，把眼鏡朝鼻梁上推了推。鏡架又滑了下來。他看了一眼諾曼，聳聳肩。

　　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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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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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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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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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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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T( m# Q9 v. _* j　　“他在30碼停住了，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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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砰！

% W0 ^" F: V( i) u$ O" N: u　　“仍然停在那兒。”

　　“關上主動式聲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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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又重新聽到水中聽音器的嘶嘶聲，接着發出一個清晰的聲音。諾曼的眼睛在冒火。汗珠淌入了他的眼中。他用工作服的袖子擦着前額。其餘的人也都滿頭大汗。緊張的氣氛讓人無法忍受。諾曼又瞥了一眼錄影監視器。那大球依然緊閉着。

　　他聽到了水中聽音器的嘶嘶聲。一個低微的磨擦聲，猶如一個沉重的麻袋從木製地板上拖過的聲音。然後又是嘶嘶聲。

  I7 ~( [. e$ D7 H　　蒂娜小聲問道：“還想看看它的影像嗎？”

; O! F; k* u4 E& s, A　　“不要了。”巴恩斯說道。

3 P; N+ s1 p% E* ?# k- E3 X  c　　他們傾聽著。又是磨擦聲。沉寂了一陣子，隨後是汩汩的流水聲，很響，很近。

　　“老天爺，”巴恩斯細聲說道，“它就在外面。”

　　居留艙一側傳來沉重的撞擊聲。

　　屏幕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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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U, T: b. I/ s% j) F4 W3 b　　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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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r& f3 Z) O/ L$ ]　　第一次撞擊來得十分突然，把他們全都掀倒在地。他們摔了下來，在地板上打滾。在他們的四周，艙壁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聲音高得叫人感到恐懼。諾曼急忙站起身來——他看到弗萊徹的前額在淌血——這時，第二次撞擊又來了。諾曼被掀到一邊，撞在艙壁上。他的頭部撞在金屬艙壁上時，艙壁當嘟響了一下。他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接着，巴恩斯又倒在他身上，一邊嘟嘟噥噥地咒罵著。巴恩斯在掙扎着起身時，把手按在了諾曼的臉上；諾曼又一下子滑倒在地板上；一台錄影監視器在他身旁摔得粉碎，冒出了許多火花。

% g1 o. b6 ]% P0 F- b/ l4 S& H& Z2 v7 ~　　這一次，居留艙就像一幢地震時的建築物那樣左右搖晃着。他們一個個抓住控制台、儀表板和門框來保持身體平衡。可是最使諾曼感到可怕的，是那種噪音——當居留艙的筒體在它的系泊處搖晃時，它的金屬外殼便會發出令人難以置信的巨大的吱吱嘎嘎聲。

5 B+ T$ k, x7 M8 i. k　　那傢伙使整個居留艙都晃動起來。

+ K( v+ Z& O. _7 D: q　　巴恩斯在屋子另一頭，踉踉蹌蹌地設法朝艙門走去。他的一條臂膀上裂出一條長長的傷口，鮮血直淌；他在大聲發佈命令，可是諾曼除了可怖的金屬撕裂聲外，什麼也聽不到。他看到弗萊徹費勁地穿過艙門，接着是蒂娜。隨後巴恩斯也千方百計穿了過去，艙門上留着一個帶血的手印。
, F' k0 n& \6 j' e! u# d
% z* v4 g1 o$ E# o! r- U　　諾曼看不到哈里，但是貝思東倒西歪地向他走來，一邊伸出手來叫道：“諾曼！諾曼！我們得——”接着她猛地撲倒在他身上，他被撞倒在地毯上，滾到床鋪底下，碰上了筒體冰涼的外牆。他恐懼地意識到地毯是潮濕的。

  m( j3 ]2 U: C$ P/ ?1 M8 }- B　　居留艙漏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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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0 {4 u- k# H) S　　他得採取某種措施。他又費勁地站起身來，站立之處的艙壁上剛好有一道縫隙，一小股水流直往裡冒。他飛快地掃視一下四周，見到其他幾股水流正從艙壁和天花板的裂縫往屋裡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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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o! X4 Q( T6 b; I+ b5 R　　這個地方馬上就會被沖毀。

　　貝思一把抓住諾曼，頭部靠了過來。“這裡漏水了！”她高聲叫道，“老天爺，這裡漏水了！”

　　“我知道。”諾曼說道。巴恩斯對著內部通信系統大聲吼着：“加壓！加壓！”諾曼剛看到特德躺在地板上，便已在他身上絆了一下，重重地摔在電腦控制台上。他的臉緊挨着屏幕，這時他看到眼前閃爍着一排大字：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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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裡！”特德高聲叫道，“停止行動，傑裡！傑裡！”

- \4 F5 i" l1 k　　哈里的面孔突然出現在特德身旁，歪着頭看著他。“你省點力氣吧，他會把我們全部幹掉！”

　　“他不明白。”特德舞動着雙臂，往後倒在床上，一邊高叫道。

% F+ r3 N6 P, s" Y　　居留艙的金屬結構一刻不停地劇烈扭曲着，把諾曼從一邊摔到另一邊。他一個勁兒地伸出手來，試圖抓住什麼，可是他的雙手全是濕漉漉的，似乎什麼也握不住。

2 F5 m' s! j7 Y( {+ f# N( z, J5 R0 \　　“現在你們聽著，”巴恩斯通過內部通信系統說道，“錢和我將去艙外！弗萊徹擔任指揮工作！”

$ P3 P3 L% n; W9 F% [! v' A　　“別出去！”哈里大聲吼道，“別到那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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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x; M# Q6 N3 u4 y+ I9 w, [7 p　　“現在打開艙門，”巴恩斯簡潔地說道，“蒂娜，你跟着我。”

5 P. h6 z* m9 Y4 m　　“你們會被殺死的！”哈里大叫道，接着他被摔到貝思身上。諾曼再次躺在地上；他的頭部撞在一條床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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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已經到達艙外。”巴恩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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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撞擊驟然而止。居留艙靜下來了。他們不再東搖西擺。艙內有十幾處往裡冒着涓細的水流。大夥兒抬頭望着內部通信系統的喇叭，傾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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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M8 W9 Y! J0 O% U　　“清理艙口。”巴恩斯說道，“我們的情況良好。戰鬥部，J-9型高爆彈頭加上TAGLIN-50型炸葯。我們要露一兩招給那狗雜種看看。”

　　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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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 D) c) g* S# K0 H. }* u% ^# R　　“水……能見度很差，低於5英呎。看起來……海底沉澱物上揚……很暗，很黑。要摸着牆走路。”
7 Q! c, p- m! m9 r
/ ^* N0 l! L+ o; I+ G　　沉寂。

& _4 k: R+ Q4 E+ q/ K　　“北邊。現在向東了。蒂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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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t% _  r  I$ ^　　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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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蒂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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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身後，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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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T: i  e* n/ p/ m　　“好吧。把你的手擱在我的箱子上，這樣你——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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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M7 L/ G+ Z4 v- t4 R　　沉寂。

6 l# |) ?1 ^8 T2 q" d; d! s0 x　　特德在簡體內嘆了口氣。“我認為我們不該殺了它。”他輕聲地說道。

, U0 E% K5 L8 y% w9 f7 H) \　　諾曼思忖着，我認為我們殺不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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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再說什麼。他們聽著經過放大的巴恩斯和蒂娜的喘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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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北角……行。感到強大的水流，很猛，急速前來……附近有東西……看不清……能見度不到5英呎。幾乎看不清我握著的柱子。不過，我能感覺到它。它很大。它靠近了。蒂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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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S" Y7 R" W6 z* U, c　　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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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巨大而尖利的爆炸聲，聽上去毫無生氣。然後是一片沉寂。
5 ^' P' A0 ^3 q/ v. E. R2 T/ K
* z" }3 ]7 H- n( O　　“蒂娜？蒂娜呢？”

/ e( `$ |7 u$ N5 L　　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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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C  }- _0 R9 ]- j　　“我失去了蒂娜。”
6 X, H+ |4 U7 }: f1 m) r
: Z; O$ W) F) e+ q# H5 v0 E* O　　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寂。
# f) n. T6 F) _" k( u( u  t/ n, ?* n
: Z, q( |5 v6 B3 x0 j　　“我不知道怎麼……蒂娜，如果你能聽到我的話，就待在原地。我從這兒來對付它……好……它靠得很近……我感到它在活動……這傢伙，攪動大片海水。道地的猛獸。”

　　又是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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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B! Y* N8 D# `7 j; x　　“我要是能看得更清楚些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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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寂。

' l7 }: [9 L" n0 `　　“蒂娜嗎？那是——”

　　隨後是一聲沉悶的重擊聲，那也許是爆炸聲。他們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試圖瞭解這聲音意味着什麼。然而在隨後的一瞬間裡，居留艙又開始劇烈地搖晃和扭曲。諾曼心裡毫無準備，被猛地摔到一邊，撞在鋒利的門邊上。霎時，這世界變成灰濛蒙的一片。他看見哈里撞在他身旁的牆上，眼鏡掉到他的胸前。諾曼伸手為哈里拿眼鏡，因為哈里需要他的眼鏡。隨後，諾曼失去了知覺，一切都變成漆黑一團。

! c/ b2 }) f# z& j) o+ ~　　攻擊之後

! w7 K! V5 [' O5 V4 h  I4 h　　滾燙的水噴在他的身上，他盡情地吸着熱騰騰的蒸氣。
8 f: g7 M/ x  I! T. I# b% Q4 g
: U* T; s7 m( Z) g: D　　諾曼站在淋浴的蓮蓬頭下，低頭看著自己的身子，心裡思忖道，我看上去就像一個飛機失事的倖存者，就像我常看到的那些人中的一個，我還曾為他們仍然活在世上而驚嘆呢。

. ~) [- `8 H2 t+ O- V" a) I　　他頭部的腫塊隱隱抽痛，胸部直至腹部有一大塊地方擦破了皮，左邊大腿部泛出紫紅色，有手腫了起來，疼痛難忍。

4 z: `& U2 o7 Q, o6 y& N　　可是，他目前感到渾身都在疼。他呻吟着，抬起頭來迎着噴下的水。

　　“嘿，”哈里在叫道，“洗得怎麼樣啦？”

" y8 r. c- c# e8 \" ]" W　　“行啦。”

　　諾曼跨了出來。哈里爬了進去，擦傷和淤腫佈滿了他單薄的身子。諾曼朝特德望去，他正仰天躺在一張床上。特德兩隻手臂的關節都脫臼了，貝思花了半個小時才使它們複位，在此之前，甚至還給他注射了嗎啡。

: w' K) H- f6 L$ X* }- V; j3 N　　“現在情況如何？”諾曼向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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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

$ z2 u9 }' E, Z- o3 G　　特德情緒陰鬱、神情麻木。他那奔放的熱情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承受了比肩膀脫臼更嚴重的創傷，諾曼思忖道，特德在許多方面都是個幼稚天真的大孩子，現在他發現這個外星人居然充滿敵對情緒，準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 |; A8 C* a$ @6 s! G　　“疼得厲害嗎？”諾曼問道。
: e1 |3 l# ^4 }. G5 z- k& B
. }" `$ H' A) @) u% O　　“沒關係。”

　　諾曼緩緩地在自己的床上坐下，疼痛的感覺一直延伸到他的脊椎。53歲啦，他心裡思忖道，我平時應當打打高爾夫球的。接着他又想道，我現在要是在世界上的任何角落，都比在這裡好哇。他由於疼痛而縮手縮腳，戰戰兢兢地給受傷的右腳套上了鞋子。由於某種緣故，他想起了萊維那赤裸的腳趾、慘白而毫無生氣的皮膚、撞在他面罩上的腳。

: i3 u* m& U9 d6 U+ i% \" a( |　　“他們有沒有找到巴恩斯？”特德問道。
9 X+ u& L5 e. y  o2 K% M
% }5 n# X% k( \* k8 b/ D" u　　“我還沒有聽說，”諾曼答道，“我想他們沒有找到。”

　　他穿好衣服，踩着走廊上一灘灘的水，來到D號筒體。在D號筒體內，設備裝置全進了水。控制台是潮濕的，牆上佈滿了一塊塊形狀不一的白色氨基甲酸酯泡沫。那是弗萊徹為填補裂縫而噴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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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 l9 u3 g　　弗萊徹站在屋子中央，手裡拿着噴罐。“沒有原來那樣美觀啦。”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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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管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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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E/ y: H8 d% U8 {. g　　“當然管用。不過我向你保證：只要再來一次那樣的攻擊，我們就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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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子設備呢？運作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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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 d- L, G0 E% l　　“我還沒有檢查，不過應當沒有問題。這些設備全是防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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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點點頭。“有沒有任何巴恩斯艦長的線索？”他望着牆上那帶血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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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先生。沒有半點兒關於艦長的消息。”弗萊徹隨着諾曼的目光，朝牆上看去。“我會馬上把這兒打掃乾淨的，先生。”

2 x' z9 N6 e; m" B- g0 Y& R　　“蒂娜在哪兒？”諾曼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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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W) A4 x! u& R/ p　　“在休息。在E號筒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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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n5 K; i/ f/ q, L　　諾曼點點頭。“E號筒體比這兒乾燥些嗎？”

/ N6 O+ P1 o  [3 p9 c/ P0 A　　“是的、這很奇怪。居留艙遭進攻時，E號筒體內沒人，而那兒居然沒進一滴海水。”

　　“傑裡有話傳來嗎？”

) \% K; x9 _5 \　　“沒有聯繫，先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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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用手輕輕敲擊着一張電腦控制台。

　　“傑裡，你在那兒嗎？”

　　屏幕上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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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裡？”

　　他等了一會兒，然後關上了電腦。

: t( K- D7 V" r. E　　蒂娜說道：“你瞧這兒。”她坐起身來，掀開毯子，露出了她的左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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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a. h' C! g( I6 M; y( x* l7 H　　在居留艙遭受攻擊時，他們聽到了蒂娜的尖叫聲，便奔跑着穿過簡體，從A號筒體的艙口把她拖了進來。現在她的傷勢比當時更嚴重。順着她的腿有一連串碟子狀的傷口，每個傷口的中間都腫了起來，呈現出紫色。“在一小時之內又腫了好多。”蒂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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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 X; U* V- f2 a8 n　　諾曼察看了傷口。腫起部位的四周是細細的齒痕。“你還記得當時是什麼感覺嗎？”諾曼問道。

( p0 P! e  m; w9 d; h/ f+ h　　“那感覺真嚇人，”蒂娜回答道，“只感覺到粘乎乎的，就像膠水或是諸如此類的東西。然後，每個傷口都有燒灼的感覺，非常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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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到什麼？關於那動物本身？”

/ o7 }0 _2 l  h　　“只是——這是個很長的、平坦的、刮刀般的東西，看起來就像巨大的葉子。它冒出來裹住我。”

　　“什麼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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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J2 Z, r& T　　“略帶棕色。我無法看清。”

　　諾曼停了一下。“那麼巴恩斯艦長呢？”
4 q0 g( n0 z# I( j% l6 p
+ k$ Z8 t+ d' D, Z0 G: m3 A　　“在整個行動過程中，我和他沒有在一起，先生。我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先生。”蒂娜一本正經地說道。她的臉上如同罩了一個面具。諾曼思忖道，現在不追究這些吧。即使你逃跑了，我也沒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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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思有沒有看過你的傷口，蒂娜？”

' t0 p3 f! Y0 }1 {* q. N  L5 ?" Y　　“看了，先生，幾分鐘前她還在這兒呢。”

　　“行。你好好休息。”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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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啦，蒂娜？”

7 }) X' R4 t& l+ [　　“誰來寫報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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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L. ]# v( ^# C! _& i　　“我不知道。現在先別操心報告吧，讓我們集中精力來度過難關。”

　　“是，先生。”

7 Q# c' Z: f. f" [- V2 G0 p　　當諾曼走近貝思的實驗室時，他聽到錄音機裡響着蒂娜的聲音：“你認為他們最終能打開這個大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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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思答道：“也許能的。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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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E& i8 ^( Q; T+ l* g: e5 x　　“這使我感到害怕。”

- ~* r1 r8 [5 E* {( y/ ~" C, M- ]　　接着又響起了蒂娜的聲音：

　　“你認為他們最終能打開這個大球嗎？”

/ C. r' R0 F% l3 B　　“也許能的。我不知道。”

　　“這使我感到害怕。”

+ e$ R% ~0 \" N0 Q　　實驗室裡，貝思弓着背伏在控制台前，瞧著錄影帶。

　　“還在聽這個，呃？”諾曼問道。

" C3 c4 D! S4 I; K$ v- s. F3 R! i7 T　　“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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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帶子中，貝思正吃完蛋糕，一面說道：“我覺得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這是未知的事物。”蒂娜說道。

　　“沒錯，”貝思在屏幕上說道，“可是未知的事物不太可能具有危險性或是使人感到恐懼。它最大的可能是叫人無法理解。”

, I: v" O- A; P( i* D- U　　“最後幾句說得挺漂亮的。”貝思看著屏幕中自己的形象說道。

- q4 {- c9 v1 |4 y3 d5 Y: S* t　　“在當時情況下聽起來也不錯，”諾曼說道，“使她保持鎮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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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k/ y+ M. L$ A4 c1 [- s# a2 q　　在屏幕上，貝思問蒂娜：“你怕蛇嗎？”

! D# ]* p8 h# R2 x　　“我倒不在乎蛇。”蒂娜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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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 m/ N9 r4 e' x　　“哦，我見到蛇就受不了。”貝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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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思把錄影帶停了下來，朝諾曼轉過身子。“看上去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是嗎？”

8 W- E6 g% a2 G6 t" Z+ h! O0 t! s　　“我也正這樣想。”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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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不是意味着我們已經活夠了？”

8 I' m1 D4 T* R$ }) g9 O3 A; M$ K* S　　“我想，這意味着我們危在旦夕。”諾曼說道，“你為什麼對這錄影帶如此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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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o7 g7 o! x$ J" A　　“因為我沒有任何更有意義的事可做，而且，要是我不使自己忙忙碌碌，我會大叫起來，造成一個女性常有的場面。你已經看我出了一次醜，諾曼。”

: A1 ^7 p) c4 Q* P* {9 C! ?　　“是嗎？我並不記得有什麼此類場面。”

　　“謝謝你。”貝思說道。

3 Z" @; h9 t! l5 g$ f　　諾曼注意到實驗室的角落裡有一條毯子放在躺椅上。貝思還把工作台上的一盞燈取下，掛在了毯子上方的牆上。“你現在睡在這兒嗎？”
# @; W$ ^, R- V5 u( ~7 p9 [
4 [2 ?: d4 d; r# N2 c　　“是的，我喜歡在這兒睡。在簡體的最高層——我感到就像是個水底世界的女王似的。”她微微一笑。“有點兒像人們小時候遊戲的樹屋。你還是小孩的時候，有過樹屋嗎？”

( `% S/ i. J# {: x　　“沒有，”諾曼回答道，“我從來沒有玩過樹屋遊戲。”

　　“我也沒有玩過，”貝思承認道，“不過這是我的想像。要是我當年有的話，就是這個模樣的。”

- ]. w$ `0 a+ U　　“看上去很舒適，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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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 l% o9 m" Z1 K　　“你以為我精神崩潰了嗎？”
& Y& b. u- f9 T6 ^/ N2 g- T
! ?) Q) Q" s) d; J　　“不。我只是說，這兒看上去很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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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以為我精神崩潰了，你可以告訴我嘛。”

　　“我認為你的情況良好，貝思。蒂娜怎麼樣？你看過她的傷口了？”

$ K/ x% T; j2 e& c6 ~! s　　“是的。”貝思皺起了眉。“我還看見了這些東西。”她用手指了一下實驗室工作台上玻璃器皿中一些白色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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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蛋了嗎？”

　　“蒂娜回艙的時候，這些蛋就附着在她的工作服上。她的傷口上也都有這種蛋，還有那股氣味。你還記得我們把她拽進來時的那股氣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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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R2 `1 a, M' f& @* j　　諾曼記得很清楚，蒂娜身上有一股強烈的阿摩尼亞味兒。她幾乎就像是在阿摩尼亞水中泡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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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y) @: Y' K3 M' [　　貝思說道：“據我所知，只有一種動物是那樣散發出阿摩尼亞味的。Archieuthissanetipali。”

3 h8 U$ j" n3 t( q6 g8 l　　“那是什麼？”

7 u' ^7 v, F3 X# U5 |　　“一種巨型魷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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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擊我們的就是這種魷魚？”
8 f. t( n5 v) l8 u2 s
+ b% z# B* `2 g- I; i9 N) s4 K　　“我認為是的。”

: T9 T) ^% ~0 V4 h, w: c　　貝思解釋道，人們對這種魷魚知之甚微，因為人們得以研究的標本，都是被海水衝上海灘的死動物，通常處於迅速腐爛的狀態，且冒出一股濃濃的阿摩尼亞味。在人類歷史的大部分歲月裡，這種魷魚被視為神秘的海獸，就像北海巨妖一樣。但是1861年第一份可靠的科學報告出現了，那是由於一艘法國戰艦撈起了死動物的破碎殘骸，還有許多被殺死的鯨魚，身上都帶有巨型吸盤造成的傷痕，那是海底搏鬥的明證。鯨魚是人們所知唯一捕食巨型魷魚的動物——唯一體積龐大得足以成為捕食者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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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目前為止，”貝思說道，“人們在世界各大海域觀察巨型魷魚，它們至少有三種明顯的類別。這種動物可以長得很大，重達1，000磅或是更多。它的頭部將近20英呎長，冠部有8條臂。每條臂長達10英呎左右，上面有一長排吸盤。冠部中央是嘴，帶有鋭利的喙，就像鸚鵡嘴一樣，但下巴有7英吋長。”

　　“萊維那撕裂的工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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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3 C1 W- v5 \　　“是的。”貝思點點頭，“它的嘴是一團突起的環狀肌肉，因此當它嚼東西時，就扭曲成圈狀。而它的齒舌——魷魚的舌頭——有着粗糙的、銼刀般的表面。”

. H8 P5 h; h; w5 I; B& l3 R& ]* U　　“蒂娜提到它像一片葉子，一片棕色的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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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3 _! D5 B9 Y! _) h! E+ o3 z　　“這種巨型魷負有兩條觸鬚，向外延伸時比它的臂還長，足足有40英呎長。每條觸鬚的末端是平坦的‘前足’或是‘掌’，看上去就像一片葉子。這前足就是魷魚用來捕捉食物的工具。前足的吸盤上長着一圈又小又硬的甲殼質，那就是你看到傷口四周有一圈齒痕的原因。”

0 l: r' _* A" H7 o. J6 i　　諾曼問道：“那麼你怎麼才能對付它呢？”

　　“唔，”貝思答道，“從理論上講，儘管巨型魷魚體積龐大，但它並不特別強壯。”

  K: H, E8 G0 Z0 q( T+ t　　“理論上就沒有別的說法了？”諾曼說道。

　　貝思點點頭。“當然囉，沒有人知道這些魷魚有多強大，因為人們從來沒有接觸過一條活的嘛。我們或許很榮幸地是第一批活巨型魷魚的見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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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它還是會被殺死的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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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g" }" U4 E  S, a4 ?　　“我覺得這是輕而易舉的事。魷魚的腦子在它的眼睛後面，有將近15英吋寬，其尺寸如一隻大的餐盤。倘若你把炸葯對準魷魚這個部位的任何地方，就幾乎可以摧毀它的神經系統，因此它就會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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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認為巴恩斯把那條魷魚宰了嗎？”

' g2 u: H6 w! o2 p　　貝思聳聳肩。“我不知道。”

8 |! [5 X6 H" u0 w6 d　　“這個地區的巨型魷魚不止一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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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

8 F. R( {6 H, r6 H/ T" o2 ~　　“我們還會遇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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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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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v6 ~: p- J　　來訪者

　　諾曼走下梯子，來到通信艙，瞧瞧他是否能和傑裡對話，可是傑裡沒有反應。諾曼準是在控制台前的椅子上打了個盹，因為當他猛地抬頭往上看去，他吃驚地發現，就在他的身後，站着一個身穿制服、身材修長的黑人水兵，正從他的肩膀上方看著屏幕。

' T! f: A5 e4 @; V　　“情況如何，先生？”那水兵問道。他的神態十分安詳。他的制服熨得很挺。

% m' m7 i4 i8 u$ c" V5 p3 V　　諾曼感到極為振奮。這名水兵來到居留艙能說明一件事——海面艦艇已經返回！這些艦艇回來了，派了潛艇到海底來接他們回去！他們都將得救了！

　　“水兵，”諾曼說道，一面使勁地握著他的手，“能見到你真令人高興。”

　　“謝謝你，先生。”

　　“你什麼時候來的？”諾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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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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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餘的人知道了嗎？”

0 ?; d) x, ~5 L$ |　　“其餘的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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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們一共，呢，還剩下6個人。有沒有告訴他們你來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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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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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無精打采，諾曼覺得十分奇怪。水兵環視着居留艙的四周，同時，諾曼也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屋內一片潮濕，控制台被嚴重破壞，牆上到處是泡沫。看上去就像他們剛經歷了一場戰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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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剛才經歷了一場災難。”諾曼說道。

　　“我看得出來，先生。”

　　“死了三個人。”

, A! f6 x7 ?4 C, ?( h　　“聽到這消息，我深感遺憾，先生。”

　　又是那種平淡乏味的腔調。他是不是很得體？他是否為迫在眉睫的軍事法庭審判擔心？或是其他什麼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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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D4 _9 S& p) J　　“你是從哪兒來的？”諾曼問道。
5 d; @  r" H. S# q
: J, V+ t5 D7 N　　“哪兒來的，先生？”

- `6 j6 S9 p, B) h1 A$ c) U; ~3 t　　“哪艘潛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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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海上大黃蜂號，先生。”

　　“現在正在海面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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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先生，正在那兒。”

　　“唔，我們走吧，”諾曼說道，“去告訴其他人你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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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先生。”

4 C$ O3 Y7 w# b, N* g　　那水兵走了。諾曼站在那兒高聲叫道：“好哇！我們得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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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他並不是一個幻覺，”諾曼盯着屏幕說道，“他就在監視器中，和真人一樣大小。”

　　“是的。他在這兒。可是他會上哪兒去呢？”貝思問道。在過去一小時裡，他們搜遍了整個居留艙，沒有那個黑人水兵的蹤跡。艙外沒有潛艇的影子，也沒有出現海面艦艇的跡象。他們送往海面的氣球表明，風速為80節，浪高30英呎，最後電線啪的一下斷了。

　　那麼，他是從哪兒來的呢？他又到哪兒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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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W% Z0 {& J, p. Y3 Z! F　　弗萊徹在控制台上工作着。數據資料出現在屏幕上。“這是怎麼回事？現役艦艇記錄表明，近來沒有任何艦艇取名為海上大黃蜂號的。”

　　諾曼說道：“這兒到底發生什麼事啦？”

　　“也許他僅僅是一種幻覺。”特德說道。
2 E) o1 T& C, q0 A( ]7 \. Y
  v) Y9 k" m& h' c　　“錄影帶上是不會出現幻象的，”哈里說道，“而且，我也看到了他。”

　　“你看到他了嗎？”諾曼問道。

. w1 Q% ]' e  [　　“是的。我剛醒來，做了個夢，夢見我們得救了。當時我正躺在床上，忽然聽到腳步聲，他走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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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他說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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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U; B: @3 d( b+ ^- a  N　　“說了。不過那人很滑稽。他很呆板，有點討人厭。”

$ f6 N4 @7 Q, |5 T5 z　　諾曼點點頭。“你可以看得出來，他有點兒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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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你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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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M, Y* Q　　“可是他從哪兒來的呢？”貝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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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猜想到一種可能性，”特德說道，“他從大球中來，或者，至少他是大球製造的。是傑裡製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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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裡幹嗎要那樣做？來偵察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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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德搖搖頭。“我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他說道，“在我看來，傑裡有創造事物的本領——製造動物。我認為傑裡並不是一條巨型魷魚，然而傑裡創造了那條攻擊我們的巨型魷魚。我認為，傑裡並不想攻擊我們。根據貝思告訴我們的一切，一旦傑裡創造了那條魷魚，那麼魷魚就會攻擊居留艙，因為它以為這些筒體就是它的死敵——鯨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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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夥兒皺着眉頭，聽著特德的設想。對諾曼來說，要解釋這件事太容易了。“我覺得存在着另一種可能。傑裡是懷有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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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0 m5 k' w$ L　　“我不信，”特德說道，“我不信傑裡懷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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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行為肯定帶有敵對情緒，特德。”

' Y) m' o" |( F7 Q; C+ m　　“可是，我覺得他並非蓄意與我們為敵。”

　　“不管他是什麼動機，”弗萊徹說道，“我們最好別再遇到第二次攻擊，因為居留艙的結構無法再抵禦攻擊。維生系統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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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 o' t; ?. {3 b9 I- Z( D　　“在第一次攻擊之後，我得增大氣壓，”弗萊徹說道，“目的在堵住裂縫。為了不讓海水灌入，我不得不增大艙內氣壓，使它大於艙外的水壓。這樣做雖擋住了海水進艙，然而這意味着氣體通過裂縫大量外洩。一個小時的修復工作，耗費了幾乎16小時所需的儲備氣體。我一直在擔心，我們的空氣會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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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B8 G& v0 Z- R　　一時間誰也不說話。大夥兒都在考慮這番話的內在涵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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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彌補這部分損失，”弗萊徹說道，“我已經把艙內氣壓降低了3公釐。目前我們的氣壓稍微偏低，不過，我們應當沒有不適的感覺。我們的空氣可以使我們堅持到最後。但是，在這種條件下，倘若再來一次攻擊，我們就會像啤酒罐一樣被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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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x$ r6 e1 ]& i$ \　　諾曼不喜歡聽到任何有關此類問題的談話，可是在此同時，弗萊徹的能力又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思忖道，弗萊徹是他們必須利用的一個人才。“要是我們再遇到一次攻擊的話，你是否建議我們採取什麼措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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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我們在B號筒體內有一種稱做HVDS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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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麼？”

7 d, p! c* f* N  i8 o　　“高壓防禦系統。在B號筒體內有一隻小盒子，它使筒體的金屬牆始終帶電，以防止金屬電解腐蝕。電壓非常低，使你感覺不到。然而，與這只盒子相連的還有一隻綠盒子，那就是高壓防禦系統。這實際上是一隻弱電流升壓器，能向筒體表面輸送200萬伏特的高壓電流。這種電流對任何動物來說，都會感到不舒服。”
7 n+ N1 K: b8 K& N/ H
' D$ r! S, G! }0 K) K* W　　“我們原來為什麼沒有使用呢？”貝思問道，“巴恩斯為什麼不使用它，而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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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x3 Q, D  X) z5 \5 H6 k" v  |　　“——因為綠盒子也存在着問題。”弗萊徹解釋道，“首先，這只是一種理論的假設。據我所知，在海底實際工作環境裡從未使用過。”

　　“是的，可是它一定進行過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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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在每次試驗中，它都在居留艙內引起火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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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陣沉默，大夥都陷入了沉思。最後諾曼問道：“火勢很兇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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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0 d( l) F' T( _　　“火會燒着絶緣層，牆內的墊料。”

　　“那火會使墊料脫落！”

/ G" i7 O& [$ ?8 E　　“我們在幾分鐘內就會團熱量散失而死去。”

　　貝思問道：“火災會造成多大災難？火需要氧氣才能蔓延，可是我們在海底的空氣中，只有2％的氧氣。”

　　“不錯，哈爾彭博士，”弗萊徹說道，“但空氣中的氧氣實際含量不停地在變化。居留艙的結構使它在短時間裡輸氧高達16％，每小時4次。這完全是自動控制的，你無法改變它。要是空氣含氧量那麼高，火就會熊熊燃燒——比海面上還要快三倍。那就很容易失去控制。”

　　諾曼環視了一下筒體四周。他看到牆上掛着三台滅火器。現在他想到這一點，才發現居留艙內各處都安放著滅火器。原先他怎麼也不會注意到這些滅火器的。

0 ?: u# q' W  ]& w4 s- G; d$ c　　“即使我們能控制火勢，對維生系統來說也是一場劫難。”弗萊徹繼續說道，“空調無法再處理更多的一氧化物副產品和煙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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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N5 W  C% d$ R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

　　“只有最後一個辦法了，”弗萊徹說道，“那就是我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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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夥兒你看我，我看你，然後點點頭。

3 c$ S; J: B4 ]3 m8 a3 u' I　　“好吧，”諾曼說道，“只有最後一個辦法了。”

　　“我們只好希望我們不再遭受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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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攻擊……”大夥兒都在想著這件事，屋子裡又出現長時間的沉默。接着，蒂娜控制台的氣體等離子體閲讀屏幕上出現躍動，一個輕輕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屋子。

　　“我們遇到了周邊的上升暖氣流。”蒂娜平板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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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哪兒？”弗萊徹問道。

　　“北邊。正在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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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L) v/ ^) [) d　　他們在監視器上看到了一排字：

　　我來了。

1 O; }1 @% A$ e4 M; F5 i　　他們把艙內外的燈全關上了。諾曼透過舷窗定睛朝外窺視，竭力在黑暗中看清窗外的一切。他們早就知道，在這個深度的海底並不是絶對的黑暗；太平洋的海水如此清澈，光線甚至能透過1，000英呎的海水射到海底。光線非常微弱——埃德蒙茲把它比作星光——不過諾曼知道，在水面上你能靠星光看清一切。

& F3 B4 Z6 k) O5 R# q5 d* R) @　　現在他把手放在臉的兩側，擋住從蒂娜的控制台上射來的微弱光線，等着雙眼適應周圍的環境。在他身後，蒂娜和弗萊徹正在控制台上幹活。他聽到屋子裡水中聽音器在嘶嘶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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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k7 I) h) Q" v9 W　　這一切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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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德站在監視器旁，喊道：“傑裡，你能聽到我嗎？傑裡，你在聽嗎？”可是沒能和對方接上話。

1 k# }9 v* L- @　　諾曼還是一個勁兒地凝望着舷窗外，這時貝思來到他的跟前。“看得到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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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5 T% J1 A. [　　“還沒看到任何東西。”

　　在他們身邊，蒂娜說道：“80碼，正在靠近……60碼。你想用聲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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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r) ~4 X4 `5 S. b& t. t& l% i　　“不用聲納，”弗萊徹說道，“不用任何使它對我們產生興趣的東西。”

　　“那麼，我們應關閉電子裝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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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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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1 n; j1 x5 I, X6 t% ~( v( C　　控制台的燈滅了。現在只有他們頭上的加熱器散發出紅光。他們坐在黑暗中，呆呆地望着窗外。諾曼設法回憶需要多長時間，雙眼才能適應在黑暗中觀察四周。他想起來了，也許要三分鐘才行。

　　他開始着清了周圍事物的形狀：海底柵極的輪廓，朦朧中太空船那高高的翼翅赫然聳立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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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還有別的東西。

8 J* Q& b' @- c　　遠處有一道綠光，在目光所及的最遠處。

　　“這就像升起了一個綠色的太陽。”貝思說道。

- I1 |; x# k6 I; ]' L3 c　　那道綠光愈來愈強，隨後他們看到了一個形狀難以描繪的綠色物體，上面有一道道橫向條紋。諾曼思忖道，這就像我們原先看到的形象。就是這個模樣。但他無法辨認出它的具體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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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v: ?6 s5 @" F# z' W$ I& |　　“這是魷魚嗎？”他問道。

4 m% a* @7 [3 ~; s　　“是的。”貝思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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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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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3 K# X4 Z; O* A9 f! C　　“你看的是尾部嘛。它身子朝着我們，觸鬚在後面，被身子擋去了部分。這就是你看不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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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魷魚變得愈來愈大。它確確實實是向他們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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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C& y  j0 I9 l, b! z* t　　特德從舷窗又匆忙跑到控制台跟前。“傑裡，你在聽我們說話嗎？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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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8 k4 U, T  M: P　　“電子設備關着，菲爾丁博士。”弗萊徹說道。

　　“唔，看在老天的分上，讓我們設法和他對話吧。”

　　“我認為我們已經過了談話階段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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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魷魚發出暗淡的光芒，整個身子呈深綠色。諾曼可以看到它身上有一個垂直的脊。那動彈的觸鬚和臂已清晰可見。它的輪廓變得愈來愈大。魷魚在做橫向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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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6 C3 s- N. P" c* t　　“它快要繞過柵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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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貝思說道，“它們是很聰明的動物，會積累經驗。也許它並不喜歡上一次的撞擊柵極，所以它就記住了。”

; Q- ]8 Q' b8 Z　　魷魚從太空船的翼翅旁游過。他們已經能估量出它的體積。它有一幢房子那麼大，諾曼心中思忖道。那畜生平穩地向他們游來。他的心怦怦直跳，產生了一種恐懼感。

- K9 x# l, Z3 ?3 E　　“傑裡嗎？傑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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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做聲啦，特德。”

　　“30碼，”蒂娜報告道，“還在靠近。”
" ~8 k3 b& U7 c9 J
; Q) G. _; H# o7 B% K4 W; j- \8 Q　　當魷魚進一步逼近時，諾曼能夠數出它有幾條臂。他還看到了兩根長長的觸鬚，兩根閃光的帶子，從身體遠遠地向外伸去。當它的身子在進行有節奏的收縮時，它的前臂和觸鬚似乎隨意地在水中漂動。魷魚用身子划著水，而不是使用它的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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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v9 |; M3 Q* M　　“20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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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爺，它真大。”哈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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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嗎，”貝思說道，“在人類歷史上，我們是第一批看到自由游動的巨型魷魚的人。這是個重要的時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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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聽到了汩汩的流水聲——當魷魚靠近時，海水朝水中聽音器不斷湧來。

7 e; O' q* P* K2 O1 m# a　　“10碼”

/ ^6 _, G5 h% S; S4 `* Y　　有一陣子，那巨大的畜生轉過身子朝着居留艙，他們可以看到它的側面——龐大發光的身子，有30英呎長，上面長着一雙巨大的眼睛；環繞頭部生長的臂，像毒蛇一樣舞動着；兩條長長的觸鬚，每條的末端都平平地展開，像片葉子。

6 c4 `- M- j! ^) J- Z( H: v2 k　　魷魚繼續轉動着，最後它的臂和觸鬚向居留艙伸來。他們瞥見了它的嘴：在一團發光的綠色肌肉中，輪廓分明的嘴在那兒，急不可待地一張一合。

　　“哦，老天爺……”
  z& @( P' V$ ?  B) j0 n3 Z/ N. G
; W; l6 E( h- ?* P5 n( u　　魷魚在靠近。藉着舷窗中透過的綠光，他們可以互相看清對方。這真叫人吃驚，諾曼思忖道，又開始了，這次我們在劫難逃啦。
3 ~# X3 Q8 n% X. R- S& V
- y+ D% y' Q. k! n/ u2 u6 [+ p　　一條觸鬚向居留艙掃來時，發出了“砰”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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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裡！”特德大聲叫道。他把嗓門扯得高高的，充滿了緊張情緒。
) S" f' n; y& \& l9 v% ?/ f5 I- T- [
　　魷魚停了一下，側動着身子。他們看到它的巨眼正直愣愣地望着他們。

  y9 _* x: k( W3 ?+ D  Q8 [　　“傑裡！聽我說！”
" y1 i- v$ B$ X0 t8 w
　　魷魚似乎遲疑起來。

　　“它在聽著呢！”特德大聲喊道。他從艙壁的托架上取下信號燈，向舷窗外照去，讓燈一亮一暗。魷魚巨大的身軀發出了綠光，隨後暗了一下，接着又渾身通綠。
+ F) V7 D7 v& C4 ?4 U% z) _& e& A7 T
% \& I/ X6 m, s1 j　　“它在聽著。”貝思說道。
, H. ^  G" Q0 v9 }* z2 N
9 T$ @/ t$ g& f8 R$ q　　“它當然在聽。它有靈性嘛。”特德又飛快地讓燈一亮一暗了兩下。
" d# W8 ~$ B  q, d4 }, \
& w2 }0 y! B0 g  _; w* e7 h　　魷魚也兩次閃爍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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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怎麼會這樣做呢？”諾曼問道。

0 v5 v! v4 J) G　　“這是一種叫做色素細胞的皮膚細胞，”貝思解釋道，“這種動物能隨意張開或關合這些細胞，可以阻擋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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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德把燈一亮一暗地閃了三次。
' M" a8 |3 t! ~7 f* r6 Y
　　魷魚也三次閃爍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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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做得十分迅速。”諾曼說道。

0 A4 B5 s9 P8 _7 a$ _0 ]　　“是的，十分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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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c* I6 Z, j　　“它具有靈性，”特德說道，“我一直這麼對你們說的嘛。它有靈性，而且想和我們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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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德打出了一長兩短的信號。

, s' p$ v8 I: \  z6 r5 l2 Y5 u  h" q4 I　　魷魚也做了相應的回答。
+ X: \7 M  z$ _0 I% J
　　“真是個好孩子，”特德說道，“你就這樣繼續和我交談吧，傑裡。”
( J  ~# s  ^" g& }
  l) U+ X* i7 `, S: @　　特德又打出一個較為複雜的信號，魷魚做了回答，只是它隨後便向左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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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o7 M2 A! \% x/ [6 r　　“我得使它繼續交談。”特德說道。
8 Y- |- a7 S  U! f% j: H
　　隨着魷魚游動，特德也從一個舷窗趕到另一個舷窗，不停地閃着燈光。魷魚依然閃爍着它的身子作為回答，但諾曼覺得，現在魷魚已另有所圖。

　　他們隨着特德從D號筒體來到C號筒體。特德用燈打着信號。魷魚做着回答，但它仍然在前進。

7 H' `% E' p8 z( M　　“它在幹什麼？”
8 F1 w: B. K4 U+ Q! d9 i
2 n: N5 o! }& j& U, @　　“也許在引導我們……”
! Y: |2 P5 u' H) N& @5 o
　　“為什麼？”
: U: C. D% c4 n1 }# ~' e+ ]7 q( S
  G& [0 ^, I5 H" B　　他們來到B號筒體，那兒放著維生系統的設備，但B號筒體中沒有舷窗。特德來到A號筒體——密封艙。這兒也沒有舷窗。特德立即跳下去，打開地板上的艙蓋，露出了黑沉沉的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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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P: z; L( J8 P& }7 H　　“小心，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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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0 v3 p: b8 y　　“我對你們說，它是有靈性的。”特德說道。他腳下的海水閃耀出柔和的綠光。“它到這兒了。”他們還看不到魷魚，只能見到那綠色的閃光。特德向水中打着燈光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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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光做出了回答。

% W, h8 r" C& `- B9 S- Y( s/ y　　“還在對話，”特德說道，“只要它還在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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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 y, a/ ]) M　　那條觸鬚以令人震驚的速度，猛地躍過水面，捲成一個巨大的弧形，嘩的一下圍住了密封艙。諾曼一眼望去，只見那發光的須干有一個人的身子那麼粗。一片5英呎長、巨大的發光葉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他身旁掃過。他迅速低頭躲避，但看到這片葉子已擊中貝思，把她打倒在一邊。蒂娜害怕得尖叫起來。刺鼻的阿摩尼亞味灼痛他們的眼睛。那條觸鬚又回頭向諾曼掃來。諾曼用雙手護住自己。巨臂把諾曼摔得直打轉，使他撞在密封艙的金屬牆上。他碰到了它滑膩膩、冷冰冰的皮膚。那動物的力氣大得叫人難以置信。

　　“離開，各位立即離開，別碰金屬牆！”弗萊徹在高聲叫道。特德跌跌撞撞地往上走着，試圖離開艙蓋和那條扭動的巨臂；他快接近筒體的門時，那葉狀的觸鬚又回頭掃來，把他一把裹住，蓋住了他的大半個身子。特德呻吟着，用手推着葉狀的觸鬚。他的眼睛因恐懼而睜得好大。

9 T9 B9 {0 \3 |9 R( w# Q　　諾曼向他跑去，但是哈里一把抓住他。“別管他！你現在是無能為力的！”

: ]% ?8 z" F0 F! o# I5 a! h5 D: a　　特德被它卷在空中來回摔着，從這堵牆撞到那堵牆上。他的頭部垂着，鮮血從他的前額不停地流到發光的觸鬚上。那條巨臂還把他前後晃着。每撞擊一次，那筒體就發出一陣轟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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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5 [( X/ V3 y1 P　　“快走！”弗萊徹叫道，“各位快離開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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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思連滾帶爬地打他們身旁經過。正當第二條觸鬚也竄出水面鉗住特德時，哈里猛地拽住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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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6 x/ l, a6 F　　“離開金屬牆！見鬼，離開金屬牆！”弗萊徹還在吼着。當他們踏上B號筒體的地毯時，她合上了綠盒子的開關。隨着200萬伏特的高壓電流傳遍整個居留艙，發電機發出了嗡嗡聲，紅色的散熱器看起來變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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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應立刻顯示了出來。由於居留艙遭到巨大力量的打擊，他們腳下的地板在來回搖晃着。諾曼發誓他聽到了刺耳的尖叫聲，不過這或許是金屬震動發出的聲音。那兩條觸鬚飛快地退出了密封艙。他們最後一眼看到特德，是在他被拽下漆黑的海水之前。弗萊徹猛地推開綠盒子的開關。然而警報已經響起，警告板的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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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火啦！”弗萊徹吼道，“E號筒體着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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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5 k0 b3 y' _2 t, |! f　　弗萊徹給他們都戴上防毒面罩。諾曼的面罩老是往下滑，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們來到D號筒體時，裡面已充滿了濃煙，他們拚命地咳嗽，走起路來踉踉蹌蹌，還不時撞在控制台上。

　　“伏下身子。”蒂娜大聲喊道，一邊跪了下來。她在前面領路，弗萊徹仍然留在B號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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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們前面，憤怒的烈火燒得通紅，映出了通向E號筒體的艙門。蒂娜抓過一支滅火器，便穿過艙門。諾曼緊隨其後。起先他以為整個簡體都燒着了。熊熊烈焰吞噬了側面艙壁的隔層墊料，濃煙直衝天花板。艙內的熾熱明顯可以感覺到。蒂娜拿着滅火器在屋子四處跑着，開始噴出白色的泡沫。諾曼在火光中看到了另一支滅火器，便一把抓在手上。然而滅火器的金屬外殼被燒得燙手，他把它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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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 K- g' r, h. y3 c* B　　“D號筒體失火了，”弗萊徹在內部通信系統中說道，“D號筒體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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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爺，諾曼思忖道。儘管帶著面罩，辛辣的煙霧還是使他不停咳嗽。他從地上拾起滅火器，噴出泡沫。溫度馬上降了下來。蒂娜大聲對他說了什麼，然而他除了大火的燃燒聲外，什麼也沒聽到。他和蒂娜漸漸把火撲滅了，但是靠近舷窗的地方還有一大片火。他轉過身子，向腳下正在燃燒的地板噴射着。

　　諾曼沒有想到會發生爆炸，那巨大的衝擊力震得他耳疼。他回過頭來，只見屋子裡一根救火皮帶已被解開。接着他意識到，原來有一扇小舷窗被震破或是燒燬了，海水正在以不可思議的力量湧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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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V5 x6 w3 r- D- q& U2 c+ [　　他找不到蒂娜，隨後發現蒂娜已被擊倒在地。她站起身來，大聲對諾曼說了些什麼，然後又滑倒在地，滑進了嘩嘩而來的水流中。那股水流把她的身體託了起來，猛地朝對面的牆上摔去。諾曼知道，她必死無疑。當他低下頭時，他看到蒂娜臉朝下，漂在迅速淹沒屋子的海水中。她的後腦勺裂開了。他看到了她紫紅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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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X( r9 U/ G, Q2 C　　諾曼轉過身子，拔腿就逃。海水已漫過艙門門檻，他趕忙關上沉重的艙門，轉動輪子，把門扣住。

　　諾曼在D號筒體內看不到任何東西。煙霧比剛才更濃。在濃煙中，他模糊地見到一團團火焰。他聽到滅火器在嘶嘶作響。他的滅火器在哪兒？他準是把它丟在E號筒體了。他像個瞎子似的在牆上摸索着，尋找另一支滅火器，一面拚命地咳着。儘管戴着面罩，他的眼睛和肺部還是感到燒灼般的疼痛。

　　接着，隨着巨大的金屬聲響，震動開始了。由於艙外巨型魷魚的撞擊，居留艙又晃動起來。他聽到弗萊徹在內部通信系統中說話，但她的聲音沙沙作響，壓根兒聽不清。震動持續着，金屬的艙體發生可怕的扭動。諾曼思忖道，我們要完蛋啦。這一次，我們真的完蛋啦。

) j  [% v; o0 [$ @% k2 C+ h　　他無法找到滅火器，然而他的手在牆上碰到一個金屬的東西。諾曼在煙霧中用手摸着，心裡想知道這往外突起的東西究竟是什麼。隨後，200萬伏特的高壓電從他的手上傳遍他的全身。他尖叫一聲，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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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正文 三（4）

　　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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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呆呆地望着一排燈。他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便坐起身來望望四周。他正坐在D號筒體的地板上。空氣中飄蕩着薄薄的霧。裝有襯墊的牆壁已發黑，有幾處被燒焦了。

% N* S$ u; _2 `: C& G　　他吃驚地盯着那些破損處，心想，這裡剛才準是着了火。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當時他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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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5 S' Y! Q+ _% |& s# |+ O5 C　　他先跪起一條腿，然後整個身子站了起來。他轉向E號筒體。然而由於某種原因，通向E號筒體的艙門關着。他試圖轉動輪子把它打開，但那扇門關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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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W$ _) H! z# _1 y+ z　　他看不到其餘的人。他們在哪兒？接着他想起了特德的事兒。特德死了。那條魷魚在密封艙內纏住了特德的身子。然後弗萊徹要他們後退，後來她關了電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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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開始回到他的腦海。火災。E號筒體內曾發生一場火災。他和蒂娜一起去那兒滅火的。他記得自己進了那屋子，看到火焰在吞噬艙壁……後來呢？他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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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的人在哪兒呢？

, c: U( f+ v5 \: \7 y* W　　在一瞬間，他以為他成了唯一的倖存者，心裡十分恐慌，但接着他便聽到C號筒體中有咳嗽聲。他朝着聲音的方向走去，但沒有看到任何人，於是又去B號筒體。

　　弗萊徹不在那兒。金屬管子上有一大灘血跡，地毯上有她的一隻鞋。這就是他看到的一切。

  d% Y3 ~0 _5 {, x4 J5 z$ I　　又是一聲咳嗽，從管子之間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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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h% n" T; [6 f2 E1 z9 |- q$ a* ^% b　　“是弗萊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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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等一分鐘……”

2 u  y, r$ y& f$ T/ F% z　　貝思從管道之間走了出來，身上沾着一道道油污。“你起來啦，我想我已經使這個系統的大部分設備轉動起來了。感謝上帝，海軍把他們的操作指令都標示出來。不管怎麼說，煙霧正在消散，從儀表上看，空氣的成分還過得去——不算很乾淨，但還過得去——而且所有的關鍵設備似乎都沒受破壞。我們有能夠呼吸的空氣，有純淨的水，有暖氣，有動力。我想知道還剩下多少動力和能夠呼吸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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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萊徹在哪兒？”

" E" S! ^  c) P# f　　“我也找不到她。”貝思指指地毯上的鞋和那一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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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蒂娜呢？”諾曼又問道。他一想到他們被困在海底，而周圍又沒有海軍專業人員，便感到恐懼。

　　“蒂娜原先和你在一起的嘛。”貝思說著皺起了眉。

　　“我似乎記不起來了。”諾曼說道。

　　“你也許受到了電流的猛烈衝擊，”貝思說道，“這會造成嚴重的記憶喪失，使你無法想起受衝擊前幾分鐘發生的事情。我也找不到蒂娜，不過根據狀態感測器的情況來看，E號筒體全給海水淹了，已經關閉。剛才是你和她在E號筒體，我不知道那兒淹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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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j& E5 l- b1 R　　“哈里怎麼樣？”

1 F  }. _) ^- y7 W9 I# Z　　“我想，他也受到了電流衝擊。你算是幸運的，那電流強度不算太高，要不然，你們倆都完蛋啦。他現在還躺在C號筒體的地板上呢，不是睡着了，就是還沒從昏迷中甦醒過來。你也許想去瞧瞧他。我剛才不想冒險去搬動他，所以就隨他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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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沒有醒來？有沒有和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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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不過他的呼吸很平順，臉色也很好。不管怎麼說，我認為最好使維生系統運轉。”她擦去臉頰上的油污。“我的意思是，現在只有我們三人了，諾曼。”

) g& J3 t/ W% u1 s　　“我，你，還有哈里嗎？”

3 r4 w# F/ c8 \- u& ^9 `　　“是的。你，我，還有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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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1 ~4 a0 Q/ f/ w　　哈里平靜地睡在兩個床鋪間的地板上。諾曼彎下身子，翻起他的眼皮，用燈光照着瞳孔。瞳孔收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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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X1 U; Y1 b9 l" \　　“這兒不可能是天堂。”哈里說道。

　　“為什麼不可能？”諾曼問道。他用燈照他的另一個瞳孔。瞳孔也收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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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4 J0 k9 s$ f　　“因為你在這兒。他們不讓心理學家進天堂。”他勉強地笑了一下。

　　“你的腳趾能動嗎？你的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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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K- E# [( A3 E; P　　“我全身都能活動。我是走上來的，諾曼，從C號筒體。我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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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O( W6 h( ]* a　　諾曼往後坐下。“你沒事兒，我很高興，哈里。”他這話是當真的：他一想到哈里會受傷就恐懼萬分。從考察一開始，他們就全都依賴哈里。在每個緊急關頭，他總是能突破難關，化險為夷，使他們對環境有必要的理解。甚至是現在，諾曼又鬆了一口氣，因為他覺得，倘若貝思無法操縱維生系統，哈里一定行。

  A+ T9 r* l" B, p- |' J1 }　　“是呀，我沒事兒。”他又閉上了眼睛，嘆了口氣。“還有誰活着？”

　　“貝思，你，我。”

8 a3 G( j. Z9 }　　“老天爺。”

　　“是啊。你想起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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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C* d- x5 r& `) J+ \　　“是啊。我要睡到床上去，我真的累了，諾曼，我可以整整睡上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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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_- k/ M0 P% ~$ n　　諾曼扶着他站了起來。哈里一下子就倒在了離他最近的舖位上。

　　“我睡一會兒，行嗎？”

& _9 m% K( D  B% T- G' l& t* g  x" a# a　　“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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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o  l, ~2 J& Q　　“那太好了。我真的累了，諾曼，我能整整睡上一年呢。”

　　“是呀，你剛才說——”

　　他停住了。哈里已經鼾聲大作。諾曼伸過手去，把哈里枕頭下一件被壓皺的東西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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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特德·菲爾丁的記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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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s- `  ]/ I& r1 Y　　諾曼突然感到自已被搞垮了。他坐在自己的舖位上，雙手拿着這本記事本。他看了幾頁，上面塗滿了特德潦草的字跡，粗大而有力。一張照片掉到他的大腿上，諾曼把它翻過來。這是一張紅色雪佛萊考維特小跑車的照片。強烈的感情使諾曼不能自己。諾曼不知道他是在為特德哭泣，還是在為自己哭泣，因為有一點十分明顯，那就是他們正在深海中一個個地死去。諾曼的心中充滿悲哀和恐懼。

$ z5 ^4 W! Q% i　　貝思正在D號筒體內，坐在通信控制板前，打開所有的監視器。

　　“他們把這兒的一切安排得很出色，”她說道，“一切都做了標記，一切都有使用說明。這兒有電腦操作輔助資料，即使白痴也能理解。我能發現的就只有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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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0 y) U8 D! h% l" Z' m6 ~% X　　“什麼問題？”

  Z! S. f: X* x' Y& s+ ~　　“廚房在E號筒體內，而E號筒體給淹了。我們沒有食品了，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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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點兒也沒有嗎？”

　　“我看是的。”

" a2 p+ z$ F4 W+ l7 C6 ^1 A- o- L5 w　　“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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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水倒挺充裕的，就是沒有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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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沒有食品我們也能挺過去。我們在水下還得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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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W4 \8 J- l3 G, h  ]　　“好像還要待上兩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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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能挺過去的。”諾曼說道，一面思忖道，兩天，上帝，在這兒還要待兩天多呢。

　　“那是假設，風暴能按預計時間結束。”貝思補充道，“我一直在設法弄明白，如何放出海面氣球，看看海面上到底怎麼樣。蒂娜總是按下某個特殊代碼來釋放氣球的。”

　　“我們能挺過去。”諾曼又說了一遍。

: q% p4 w1 A$ k$ c) S! f+ @　　“哦，當然囉。即使情況再糟糕，我們也隨時能從太空船上拿到食品。那兒多着呢。”

　　“你認為我們能冒險外出嗎？”

　　“我們不得不這樣做，”她看了一眼屏幕，說道，“從現在起的三小時內。”

　　“為什麼？”

　　“那艘小型潛艇裡有自動上浮海面的定時器，除非有人去那兒按動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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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他媽的潛艇，”諾曼罵道，“讓那艘潛艇走吧。”

+ x9 q7 `0 k9 J- L　　“唔，彆氣急敗壞，”貝思說道，“那艘潛艇能乘載三個人。”

　　“你是說，我們可以乘那艘潛艇離開這兒？”

1 D* C% n" T! ~$ K　　“是呀，我就是這個意思。”

　　“老天爺，”諾曼說道，“我們現在就去。”
8 i# U! j8 H! I6 b9 d! G
$ s# f0 V* @) B; J0 P　　“但有兩個問題。”貝思說道。她指着屏幕，“我剛才一直在考慮兩個細節問題。首先，潛艇在海面上很不平穩。要是海面上有大風浪，它會帶著我們四處顛簸，那就會比我們在這兒更危險。第二件事情就是我們得連接到海面的減壓艙上。別忘了，還有96小時的減壓過程在等待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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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9 b% b7 Y2 M* }　　“那麼，倘若我們不經過減壓呢？”諾曼問道。他在想，讓我們坐著潛艇上升到海面，然後打開艙門，就能見到雲彩、天空，就能呼吸到大自然的正常空氣啦。

　　“我們必須接受減壓，”貝思說道，“你的血管裡充滿了液化的氦氣。你現在處於壓力之下，因此一切正常。但是，如果你突然減壓，那就像你猛地打開汽水瓶蓋兒一樣，氦氣就會在你的血液系統內沸騰，變成氣體往外衝，你就會立即死亡。”

　　“噢。”諾曼應道。

. C- `! a5 o  h$ @　　“96個小時，”貝思說道，“讓氦氣從你身上慢慢排出就需要那麼長的時間。”

) w6 W$ I1 v0 D! G2 f" ~( U- x　　“噢。”

　　諾曼走到舷窗前，望着DH-7號居留艙和那艘小型潛艇。潛艇離他們有100碼距離。“你認為魷魚會回來嗎？”

　　貝思聳聳肩。“你問傑裡吧。”

　　諾曼思忖道，再也不能相信那個叫傑拉爾丁的傢伙了。或者說，她傾向於認為這個用心狠毒的實體是男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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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哪一台監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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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d! f3 E- V' f　　“這一台。”貝思輕輕把它打開。屏幕上閃着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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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3 }( s4 i8 f　　諾曼說道：“傑裡？你在那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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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回答。

　　他按動鍵鈕：傑裡？你在那兒嗎？

　　屏幕上沒有反應。

　　“我來對你講講傑裡吧，”貝思說道，“他並不能洞悉我們的想法。上次我們在和他談話的時候，我傳遞給他一個念頭，可是他沒有作出反應。”

　　“我也試了，”諾曼應道，“我傳遞給他兩個訊息和意象。他卻一直沒有任何反應。”

　　“我們如果說話，他就會回答，但是我們如果只是內心思考，他就不會回答。”貝思說道，“那麼他就不是萬能的。他的實際行為好像是能聽到我們。”

　　“對，”諾曼說道，“不過他現在似乎聽不到我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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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W+ A! O% R% N; E5 N　　“是的，我剛才也試了一下。”

　　“我想知道他為什麼不回答。”

! [) K2 B8 R" |4 h　　“你說過，他具有感情嘛。也許他正在生氣呢。”

　　諾曼並不這麼想。孩子王是不會發脾氣的。他們報復心強、異想天開，但是他們不發脾氣。

　　“順便說一下，”貝思說道，“你也許想看看這些。”她遞給他一沓電腦報表紙。“這是我們和他之間全部交往的記錄。”
, k: H( l/ \8 ~5 Y& H
# n/ t0 `8 C1 B5 j' g　　“這些記錄也許會給我們一個線索。”諾曼說道。他用手指翻看一張張電腦報表紙，顯得不太熱衷。他突然感到疲勞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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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t) B) N. Y, F# {. H0 O9 l　　“不管怎麼說，這會讓你的大腦別閒着。”

5 j, d% @, k3 c. G" C　　“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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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y& }2 D0 P　　“就我個人而言，”貝思說道，“我倒想回到太空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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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e' b1 h9 M/ j' ?! S/ F　　“去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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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相信我們已經發現了那兒的一切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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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太空船上去的路程可不近。”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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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但是，倘若我們能找到一段安全期，沒有魷魚來侵襲，我可以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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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為了使你的大腦別閒着。”

6 E4 F  k! F" U+ Q　　“我認為你可以這麼說。”她看了一眼手錶。“諾曼，我打算睡兩個小時，”她說道，“然後我們可以用抽籤來決定誰去潛艇。”

8 J# i9 i9 j5 }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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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似乎垂頭喪氣的，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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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f9 N" L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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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很沮喪，”貝思說道，“這個地方使人覺得像墳墓——我已經過早地被埋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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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思爬上梯子到她的實驗室，但她顯然不是去睡覺，因為過了一會兒，他聽到了錄影帶上蒂娜的聲音：“你認為他們最終能打開這個大球嗎？”

　　隨後貝思回答道：“也許能的。我不知道。”

　　“這使我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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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的倒帶聲，短暫的間歇，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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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認為他們最終能打開這個大球嗎？”

* S( h( D, s4 G  z* `　　“也許能的，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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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使我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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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8 H  T! Y* A: u$ L　　這帶子已經把貝思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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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直愣愣地盯着大腿上的電腦報表紙，隨後又望着屏幕。“傑裡？”他喊道，“你在那兒嗎？”

　　傑裡沒有回答。

: i3 ~; o+ k& ?1 x5 Y! U' C　　潛艇

　　貝思輕輕地搖晃着他的肩膀。諾曼睜開了眼睛。

$ T8 w1 ~6 s8 l4 {0 Q2 |　　“是時候了。”貝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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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諾曼打了個哈欠。老天爺，他真累。“還有多少時間？”

% v! e4 @# w' M. M  V0 M7 b* ^; S, O　　貝思在通信控制板上打開感測器陣列，調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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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懂得怎麼操作那些玩意兒嗎？”諾曼問道，“那些感測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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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在學着呢。”

( J( ^! Z9 [' j, V% O  b0 ?3 k: X　　“那麼我應當去潛艇。”諾曼說道。他知道貝思怎麼也不會同意的，她一定會堅持做主動積極的事兒，不過他還是想做一番努力。

　　“行啊，”貝思說道，“你去吧。這樣挺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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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掩飾着自己的驚訝。“我也這樣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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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有人觀察感測器陣列，”貝思說道，“要是魷魚出來，我可以向你發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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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0 q: z7 p2 j/ v) x9 D　　“行啊。”諾曼應道。他思忖着，見鬼，她是當真的。“我認為哈里幹這個並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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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哈里身手不夠靈活，而且他還在睡覺呢。我說呀，就讓他睡吧。”

　　“好吧。”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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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套工作服需要有人幫忙整理一下。”貝思說道。

　　“哦，我的工作服，”諾曼說道，“我衣服中的風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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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 Y8 x/ i3 }　　“弗萊徹幫你修理過了嘛。”貝思說道。

　　“但願她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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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我代替你去吧。”貝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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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 ~$ M) s/ j, o　　“不，不。你觀察控制台吧，我去。不管怎麼說，只有100多碼的距離，用不着費大勁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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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 L+ t/ Z- H8 n' F　　“而且現在很安全。”貝思瞥了一眼監視器，一邊說道。

3 {1 F3 `- s! W5 s　　“好吧。”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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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H6 u9 T, ~4 b0 U& E　　他的頭盔咋噠一聲扣上了。貝思用手輕輕拍着他的面罩，眼中露出詢問的神色：都沒有問題吧？

+ Z' x) d! h2 p　　諾曼點點頭，貝思便為他打開底部的艙門。他揮揮手表示告別，隨後就跳進黑洞洞的、冰冷刺骨的水裡。他在艙門下的海底站了一會兒，等着確定他是否能聽到自己循環風扇轉動的聲音，隨後他從居留艙的下面往外走。

　　居留艙內只亮着幾盞燈，他可以看到，一串串細小的氣泡從漏水的筒體內往上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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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情況好嗎？”貝思通過內部通信系統問道。

( ?# }, p1 @) T　　“很好。你知道這兒漏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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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s+ ?$ _* B/ {8 O　　“看來情況比漏水還糟糕，”貝思答道，“我的話一點也不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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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d  _' q/ j* P+ |" P　　諾曼走到居留艙邊上，看看他與DH-7號艙之間那100碼距離的廣闊海底。“這個區域情況如何？仍然安全無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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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V* j0 [7 G　　“仍然安全無虞。”貝思答道。

　　諾曼向前走去。他儘量加快腳步，但是覺得腿彷彿邁不開步子。不多久，他便氣喘吁吁。他惡聲惡氣地詛咒着。

　　“怎麼回事？”

/ r4 O0 |' W, k1 ], h7 n　　“我走不快。”他始終望着北部，隨時準備看到向他通來的魷魚那發綠的螢光，然而在他的視野內籠罩着一片黑暗。

　　“你乾得很好，諾曼。仍然沒有任何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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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 p0 N" w, n+ ?　　現在他離開居留艙已有50碼距離——離潛艇只有一半路程了。他可以看到DH-7號，比他們的居留艙要小得多，只是一個40英呎高的單筒體，舷窗也很少。與DH-7併排的是那個倒置的半圓頂棚，還有那艘潛艇。

6 e0 x0 q$ @! u, b　　“你快到了，”貝思說道，“幹得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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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開始感到頭暈目眩。他放慢了腳步。他已看到居留艙灰色表面上的字號，那是用印刷體寫成的海軍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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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k' T, u" T　　“周圍仍舊沒有危險，”貝思說道，“恭喜你，看來你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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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7 I0 A5 W/ g( Q" J0 o1 B　　他來到DH-7號的筒體下，往上看著艙門。艙門關着，他轉動輪子，把它打開。他無法看清艙內的一切，因為多數燈都沒有打開。但他還是想瞧瞧裡面有些什麼。也許裡面會有某件東西，某種武器，他們可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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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C' Q8 \' b- N2 }. F　　“先去潛艇，”貝思說道，“你只剩下10分鐘的時間按動鍵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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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 K" e1 q! x　　“對。”

% _- }; c; z( z. y; @! n/ _5 }; D! u　　諾曼向潛艇走去。他站在一對螺旋槳的後面，看看艇名：深海星3號。

　　潛艇呈黃色，和他原先乘坐潛入的那艘不太相同。他發現邊上有手把，便爬進了半圓頂棚下的空氣艙。潛艇的頂部有一個樹脂纖維制的透明圓罩式大型座艙，是駕駛員工作的地方。諾曼發現後面是艙門，便把它打開，跳了進去。

) w# I$ ]% j! N6 i& S# I+ r- f　　“我在潛艇內了。”

: K2 t* W$ D4 ?0 W6 F　　貝思沒有回答。她或許聽不到他的話，因為他的周圍全是金屬結構。他環顧四周，思忖道，我真是濕透了。但是他應當怎麼辦呢？進去之前先擦一下他的鞋？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他發現後艙內的帶子保存得好好的。那裡還有足夠的空間，容納三個人綽綽有餘。可是貝思對去海面的看法是對的：潛艇內擺滿了儀器和尖鋭物品。要是你在這兒和周圍的東西碰撞一下，情況會很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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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滯留鍵鈕在哪兒呢？他望着幽暗的儀表板，看到一個鍵鈕的上面閃爍着一盞紅燈，上面標着“定時控制”。他按下那個鍵鈕。

0 u5 S- d# [8 X- w/ P$ p2 T　　紅燈停止閃動，變成持續發光。一個小的琉珀色屏幕發出螢光：

/ Y. z  k% ~& T3 {: G( v　　重擬定時器——倒計時12：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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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屏幕，只見數字飛快地向後退去。他準是找對了按鈕，他思忖道。屏幕關掉了。

　　諾曼依然望着這些儀器設備，突然出現了一個念頭：萬一出現緊急情況，他能操縱這艘潛艇嗎？他一屁股坐到駕駛員的座椅上，面對著一系列使他手足無措的儀表控制盤和開關。這兒似乎沒有任何駕駛設備，沒有方向盤，也沒有操縱桿。你怎麼來駕駛這鬼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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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又亮了：

　　深海星3號——指令艙

: m1 ^+ [3 C* L  A0 C9 i, l( L& b  }　　你需要幫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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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z6 |6 g! l/ e6 I8 [　　是否取消
0 o, k  a" W5 Q: H) k* a6 x
6 i+ _# B1 \* Q! `( c$ ]　　是的，他思忖道，我要求幫助。他朝四周瞅着，尋找屏幕附近的“是”鍵，但是他什麼也找不到。最後他決定摸一下屏幕，朝屏幕上的“是”字按去。

　　深海星3號——清單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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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浮下潛

　　拋錨停機
' L& Y7 N- }$ A
　　監視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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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按了一下“上浮”。屏幕上又變換出一塊儀表板狀的小型圖象。圖象上有一個特別區域，不停地一亮一滅，圖象的下面是文字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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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海星3號——上浮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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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把壓艙增壓器調到：開

) W$ e7 f% P9 H: h8 U　　繼續下一步程序取消

　　原來那些儀表就是如此操縱的，諾曼思忖道。操作步驟的清單就貯存在潛艇的電腦中。你所需要做的就是服從這些指令。他可以做到。
) V/ E, Z' x1 f; i6 z: ]. N. P/ F
　　有一小股水流衝擊了潛艇，使它在允許的範圍內晃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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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d* z# h0 f6 A! t" j. M　　他按下了“取消”，屏幕上的圖象消失了。有一行字在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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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擬定時器——倒計時11：53：04

/ o3 D; x+ r( e) r) c0 k- B# l' K: F　　那計時器還在往後倒退。諾曼思忖道，我是否真的已經在這兒待了7分鐘呢？又是一股水流，潛艇又搖晃起來。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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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 k' o  o　　他移動到艙門口，爬出駕駛艙，進入半圓棚，然後關上艙門。他從潛艇的一邊滑了下來，按動按鈕。他那接在金屬防護罩下的無線電立即響了起來。

; [# E3 w# ^- I& ?* g　　“——你在那兒嗎？諾曼，你在那兒嗎？請回答！”

( g& _' C7 K8 g+ y6 }* v6 N0 L' e" s　　是哈里，正通過無線電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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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e( b- e# k　　“我在這兒呢。”諾曼回答道。

7 m* i$ n3 ]# I* p) g　　“諾曼，老天爺——”

　　就在這個時候，諾曼看到了那股綠光，明白了潛艇為什麼劇烈搖晃，並且牽動了它的錨定設備。那條魷魚就在10碼遠處，它那發光的觸鬚正扭動着向他而來，把海底的沉澱物全都攬了起來。

　　“——諾曼，你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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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沒有思考的時間。諾曼連跨三步，身子往前一縱，穿過了DH-7號敞開的艙門。

& K1 L. ~$ e& W8 r4 a) W" Q6 k　　他使勁地關着身後的艙門，但是那扁平的、鐵鏟般的觸鬚已經跟了進來。他用半開半閉的艙門夾住了觸鬚，但是那觸鬚並不後退。它令人難以置信地強壯有力。諾曼朝它望去，只見它左右扭擺，那吸盤就像縮攏的嘴巴，正一張一合地翕動。諾曼用力跺着艙門，試圖迫使觸鬚後退，但是隨着一種強勁的甩動，艙門給啪的打開了，把諾曼彈得直往後退，那個觸鬚從艙門進了居留艙。諾曼聞到一股強烈的阿摩尼亞氣味。

+ t4 p2 ?4 V9 ?% f. f6 h- w5 X　　諾曼趕緊往上爬，進入筒體深處。第二根觸鬚出現了，劈劈啪啪地穿過艙門。這兩根觸鬚在他身下轉來轉去，探索着目標。諾曼走到舷窗前，朝外望去，看到了那動物龐大的身軀，還有那圓滾滾的、目光凝視的巨眼。他往高處爬去，企圖遠離那些觸鬚。筒體的大部分地方似乎都放著貯藏物，裡面堆滿了設備、箱子和櫃子。許多箱子上印着鮮紅的字：“小心，炸葯周圍不准吸煙，不准使用電子設備。”諾曼一面笨拙地往上爬，一面思忖道，這兒炸葯可真他媽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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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W$ S' G$ |$ v$ u$ G) k; `　　觸鬚在他身後往上升着。在諾曼腦海深處的某個部位，他在進行超然的、符合邏輯的思考：這個簡體只有40英呎高，而那兩根觸鬚至少有40英呎長。他將無處可藏身。

' _+ ~0 b3 b# L( U* ?( ~　　他繼續往上爬，膝蓋老是撞在牆上。他聽到觸鬚朝上向他揮來，打在牆上時發出啪啪的響聲。
: }" B7 q! [6 c: L7 X+ e9 G# K; a: r
5 J' A+ u. p5 W  L　　武器，他思忖道，他得找到一件武器才行。

+ c2 D, S' F2 I& T. u　　他走向那個小廚房，那兒只有金屬的櫃檯、一些鍋和盤子。他急忙打開抽屜，尋找刀子。他只找到一把削馬鈴薯皮的刀，便厭惡地把它仍在一邊。他聽到觸鬚漸漸靠近。沒多久，他便被撞倒在地，頭盔也撞在甲板上。諾曼站起身來，避開那條觸鬚，又往筒體高處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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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H6 Z& k( K  _- I+ ?　　通信部：無線電台、電腦、兩台監視器。兩條觸鬚就在他身後，如同兩條恐怖的藤蔓一般向上滑動。強烈的阿摩尼亞氣味灼得他兩眼直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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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來到床鋪旁，那是接近筒體頂部的狹窄部位。

　　無處可藏身，他思忖道。沒有武器，也無處可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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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觸鬚已經碰到筒體的頂部，拍打着上面弧形的表面，往兩側甩動。要不了多久，它們就會逮住諾曼。諾曼從一張舖位上抓起床墊，如同一件脆弱的防衛武器那樣把它舉起。兩條觸鬚在他周圍忽左忽右地甩來甩去。諾曼躲過了第一條觸鬚。

　　接着，第二條觸鬚呼的一下圍住了他。諾曼連同那塊床墊，一起落入了冷冰冰、滑膩膩的纏繞之中。那十來個吸盤附在他的身上，切入他的皮膚。他感到觸鬚愈纏愈緊，使他漸漸變得無力。他害怕地大聲呻吟。第一條觸鬚甩過來，和第二條觸鬚一起逮住他。他像被一把鐵鉗夾住了身子。

( g) z& L/ Z) H9 S, `# @/ F3 I　　噢，老天爺，他痛苦地思忖道。

　　兩條觸鬚甩離艙壁，把諾曼高舉空中，懸在簡體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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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t8 g7 m* T　　就這樣啦，他思忖道。然而過了一會兒，他感到自己的身子向下滑過了床墊。他從纏繞中脫出身來，從空中直往下掉。他趕緊抓住觸鬚作為支柱，沿著那巨大的、臭氣熏人的藤蔓往下滑去，隨後摔倒在廚房附近的地板上，頭部重重地撞在金屬艙板上。他打了個滾，仰面躺在艙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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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到上面有兩條觸鬚，正抓住床墊，使勁地把它纏緊。這條魷魚會不會意識到究竟是怎麼回事、意識到他已經逃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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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Y2 ~' d/ E　　諾曼絶望地環顧四周。一件武器，一件武器。這是海軍的居留艙。某個地方一定放有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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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 x- H. M5 ]　　觸鬚把床墊撕裂了。一片片白色的墊料紛紛飛落下來。兩條觸鬚鬆開了床墊，大塊的碎布往下掉落。接着，觸鬚又開始在居留艙裡從來甩去。

7 E6 D1 l5 v: ^' G　　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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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知道了，諾曼思忖道，它知道我脫身了，而且知道我在這兒。它在追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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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它怎麼會知道的呢？

　　諾曼一頭鑽到廚房背後。這時，那兩條扁平的觸鬚竄了過來，橫掃鍋盆，四處揮舞，尋找着他。諾曼往後爬去，往上靠在一盆很大的盆栽植物上。那條觸鬚還在尋找，一刻不歇地在地板上滑動，把鋼盆碰得乒乓作響。諾曼把盆栽植物往前推去，觸鬚一把抓住它，毫不費勁地連根拔出那株植物，把它摔到空中。

　　就在觸鬚分散注意力的當兒，諾曼得以向前爬去。

1 q. P3 D: d- O. w& m* ]　　一件武器，他思忖道，一件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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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朝下望着床墊跌落的地方，看到靠近筒底艙門的地方，直立着一排銀色的棍子！水下魚槍！不知怎地，他往上爬的時候，卻把它們給疏忽了。每枝槍的頭上都有一個像手榴彈那樣鼓鼓的圓球，上面裝有易爆炸葯。他開始往下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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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7 x1 @" g6 {0 Q　　那兩條觸鬚也跟着往下滑。魷魚怎麼會知道他的位置？經過舷窗時，他看到了外面那隻眼睛，於是他想：老天爺，它能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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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開舷窗。

5 g" I$ Z  a% p' P　　他的思路不甚清楚，一切都來得太快。他爬過貨艙的炸葯箱房時，心中思忖道，我最好別在這兒失誤、接着，他砰的一聲落到密封艙的艙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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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手臂不穩地往下滑，滑向筒底。他用力拽一支槍，那槍用橡皮帶扣在牆上。諾曼用手去拉槍，試圖取下來。觸鬚正在靠近。他猛地一拉，槍還是取不下來。那麼輕而易舉的事怎麼會出差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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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觸鬚靠得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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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1 i6 k0 x6 a: B　　接着，他意識到帶子上有安全扣；你得往側面拉槍，而不是垂直往外拉。他照此辦理；那帶子咔嚓一下鬆開了。槍到了他的手中。他回過身子，那觸鬚一下把他打倒在地。他趁勢打了個滾使臉部朝上，看到那碩大的扁平吸盤徑直向他撲來，觸鬚裹住了他的頭盔，周圍變得一片漆黑，於是他開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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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胸部和腹部產生劇烈的疼痛。在一瞬間，恐怖攫住了他，他以為打中了自己。隨後他大口地喘氣，意識到這只不過是開槍時的震動所致。他的胸部如燒灼一般，但魷魚放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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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是看不見四周。他把手掌從臉部挪開，那手掌由於魷魚觸鬚的襲擊而疼痛難熬，且顫抖着，重重地落在甲板上。居留艙的內牆上濺着鮮血。一條觸鬚還在擺來擺去，另一條卻變得鮮血淋漓、殘缺不全。兩條觸鬚退出艙門，滑入水中。

4 f; y" }  s% P$ ]. H　　諾曼向舷窗跑去。魷魚迅速地離開了，那道綠光也消失了。他打傷了它！他把它殺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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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T3 ]" V5 u" [" s! {　　他打傷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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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正文 三（5）

　　DH-8號居留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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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0 M( b! E1 f2 Y. Y, e& k/ z' a% j4 H　　“你帶來幾枝？”哈里用手轉動着槍，一邊問道。

　　“5枝，”諾曼答道，“我只能帶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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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K2 {3 U+ i% d: I　　“不過，這有效嗎？”哈里仔細地檢查着裝有易爆炸葯的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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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效。整個觸鬚都被炸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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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魷魚溜走了，”哈里說道，“我猜想，你一定是做出了什麼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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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f, r# p" h1 n! d5 l6 j　　“貝思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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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她的工作服不在了。我想，她也許到太空船去了。”

　　“去船上了？”諾曼皺着眉頭問道。

& Q. J* P4 E8 h! t" b; l6 K; r　　“我只知道我醒來時她已經走了。我猜想你去了那個居留艙。後來我見到那條魷魚，就試圖用無線電通知你。可是我想那金屬板擋住了電波。”

　　“貝思走開了？”諾曼感到一股怒氣油然而起。在他外出期間，貝思本該守在通信控制板跟前，注意觀察感測器的動靜。可是她沒在這兒，卻去船上了？

' s2 K  R4 q6 w* h5 \9 C$ U+ d0 S1 w　　“她的制服不在了。”哈里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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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娘養的。”諾曼罵道。他突然變得怒氣衝衝、義憤填膺。他朝着控制台踢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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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那兒。”哈里說道。

7 J; Q" y( U8 u# m. H0 `　　“見他媽的鬼！”

! [7 W: c: J" q! z' Q　　“放鬆點，”哈里勸道，“聽我的話，放鬆點，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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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K# W! }; K1 |6 c8 I　　“她到底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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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_1 v1 y4 |; {" Z: {　　“聽我的，坐下來，諾曼。”哈里把他拉到椅子踉前。“我們都累了。”

　　“沒錯，我們都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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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鬆，諾曼，放鬆點……要記住你的血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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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血壓正常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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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可不是了，現在高啦，”哈里說道，“你的臉都發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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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麼能讓我到外面去，而自己卻離開這兒呢？”

　　“情況更糟糕，她自己也出去了。”哈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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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q  }. w- E　　“可是她再也不密切注意我的安危啦。”諾曼說道。隨後他立即想到自己為什麼如此氣憤——他之所以氣憤，是因為他害怕了。在他個人處於巨大危險的情況下，貝思拋棄了他。在海底深處只剩下他們三個人，他們互相需要——他們得互相依靠。然而貝思不可信賴，這使他感到害怕，而且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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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能聽到我的話嗎？”內部通信系統中傳出了貝思的聲音，“有人聽到我的話嗎？”

　　諾曼伸出手去拿麥克風，但是哈里搶了過去。“我來回答。能，貝思，我們能聽到你的話。”

8 H: A' s  U& Z: w& h　　“我在太空船上，”貝思說道，她的聲音在內部通信系統中顯得尖鋭而急促，“我又找到另一個船艙，在船尾，船員臥艙的後面，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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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K0 I; E, M: f" A0 {, h　　非常有趣，諾曼思忖道。老天爺，非常有趣。他從哈里手中一把抓過麥克風。“貝思，你到底在那兒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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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1 g$ U- }* @% l1 G/ \' r　　“哦，你好，諾曼。你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呃？”
* z8 Q% O' M) I6 c1 m
- y- b8 e. \6 ]& y6 k4 J( Q　　“差點就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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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U# Z  [* d/ f　　“你遇到麻煩了嗎？”她的口氣中並沒有關心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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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Z- W7 a2 t9 V5 `/ K　　“是的，遇到了麻煩。”

9 h9 n! h! l  U; y　　“你沒事吧？你的聲音聽起來像在生氣。”

　　“我的確在生氣。貝思，你為什麼在我外出的時候離開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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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說他會替我看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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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G! c7 ~, K5 _/ u　　“他說什麼？”諾曼望着哈里。哈里搖搖頭，表示沒有這回事。

　　“哈里說，他來接替我看著控制台。他要我來船上。既然當時四周沒有魷魚，看來是個機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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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用手摀住麥克風。“我不記得說過那些話。”哈里否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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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對她說過嗎？”

0 _+ D  l: ]  l0 z4 R& B2 H　　“我不記得對她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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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思說道：“你問他好了，諾曼。他會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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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m1 K; N+ |9 k　　“哈里說，他從來沒有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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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他在撒謊。天哪，你是怎麼想的？你在外面的時候，我會拋棄你嗎？”貝思停頓了一下。“我絶不會那樣做的，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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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誓，”哈里對諾曼說道，“我從來沒有和貝思說過什麼。我根本沒有和她談過話。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走了。當時這兒沒有任何人。倘若你非要我說什麼的話，那就是她一直想去船上。”

3 T. q2 U7 Z! r) l9 J  l　　諾曼想起來了，貝思當時很快地便同意他去潛艇，使他多麼驚訝。或許，哈里說得沒錯，他思忖道。或許，貝思一直在盤算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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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哈里問道，“我想，她腦袋瓜出了毛病。”

! l: r6 e* a" q4 ~6 t　　內部通信系統內又傳出貝思的聲音：“你們兩個傢伙弄明白了嗎？”

$ {" o6 ?4 y7 S7 h　　諾曼回答道：“我想弄明白了，貝思。”

  w5 P+ [% k; ^8 }8 F/ @　　“好，”貝思說道，“我在這兒有了新發現，在太空船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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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3 A8 e, v1 `* s　　“什麼新發現？”

　　“我已經發現了那些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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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倆來了。”貝思說道。她正在太空船舒適的米色駕駛室內，坐在控制台上。

　　“是的。”諾曼應道，一面朝她望去。她看上去沒有異樣。要是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她比原先還顯得神氣些，模樣更健康，目光更清澈。她看上去確實很漂亮，他思忖道。“哈里認為，魷魚不會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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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I2 I4 g9 ]& F7 G. A! }, g　　“魷魚剛才在那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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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把他遭到攻擊一事簡單地說了一下。

　　“老天爺。我很抱歉，諾曼。要是我剛才知道的話，我絶對不會離開。”

6 v& y" E+ y" s3 o& l6 |$ Z( h/ {　　她說話的樣子根本不像任何腦袋出毛病的人，諾曼思忖道。她說起話來恰如其分，語氣真誠。“不管怎麼說，”他說道，“我打傷了它，因此哈里認為它不會再來。”

8 [; e5 T. h; q& A0 B" L　　哈里說道：“我們無法確定誰應當留在那兒，因此我倆一起來了。”

　　“唔，這邊走。”貝思說道。她領着他們往回走，穿過乘員艙，經過乘員睡覺的20張床鋪，來到大廚房。諾曼在廚房裡歇下腳，哈里也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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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餓了。”哈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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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點東西吧。”貝思說道，“我吃過了。這兒有一種果仁條之類的東西，味道不錯。”她打開廚房抽屜，取出用錫箔紙包成的果仁條，給他們每人一塊。諾曼撕去錫箔紙，看到像巧克力那樣的玩意兒，吃起來乾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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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W4 P* m0 r  d* N" S　　“有什麼可以喝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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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有囉。”貝思一把拉開冰箱門。“要喝特製可樂嗎？”

. Z9 u7 B4 k5 T1 n6 a! Y　　“你在開玩笑……”

$ `3 G, P: b1 C* F/ _　　“這種罐頭的圖案設計和我們的不一樣，可能是熱飲，不過確實是特製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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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那家公司50年後都不會倒閉，”哈里說道，“我要買他們的股票啦。”他讀着罐頭上的文字。“太空旅行探險指定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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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一種推銷廣告。”貝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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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把罐頭轉了半圈。另一面印着日文字。“我倒想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那意思是，不管怎麼說，千萬別買那種股票。”貝思答道。

& Q6 ~" q/ [0 Q3 ]# f　　諾曼喝着可樂，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不舒服。打他上次來這兒看了以後，廚房裡彷彿發生了難以捉摸的變化。他不是十分肯定——上次來時他只是飛快地掃了一眼——但是他通常對屋子的佈局記得很清楚。他的妻子老是開玩笑說，什麼樣的廚房，諾曼都能熟門熟路。他說道：“我記得廚房裡沒有冰箱。”

- [+ C- l- m' [9 G　　“我自己從來也不注意這種事兒。”貝思說道。

　　“事實上，”諾曼說道，“我覺得整個屋子都變了，看上去比原來的大，而且——我也說不清——不一樣了。”

% n/ Z$ r  {' t+ R$ j　　“那是因為你餓了。”哈里咧嘴笑道。

　　“也許是的。”諾曼說道。哈里可能說得沒錯。在60年代，人們對視覺曾進行一系列的研究，結果說明人們的主觀意識會根據其預先的想像來理解模糊的觀察對象，在饑餓的人眼裡，什麼都像食物。

; W* ?; l& w6 U+ K* _6 c　　可是這間屋子看上去確實與原先的不一樣了。譬如，他記得進廚房的門不像現在那樣在左邊。他記得是在牆的中間，而那牆隔開了床鋪和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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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5 y- P* z+ J  I4 N: `! v$ V) N　　“這邊走。”貝思說道，領着他們繼續往船尾走，“實際上，正是冰箱給了我啟發。這種東西裝有許多食品，是被派遣穿過黑洞的考察船上用的。可是，配備一隻冰箱——幹嗎要費神幹這種事？這使我想到，也許有着一夥船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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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8 d% g/ z% m　　他們進入一個很短的玻璃牆通道。一道深紫色的光從上方向他們射來。“紫外線，”貝思說道，“我不知道是什麼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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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8 I- c! L$ s( J　　“殺菌消毒用的？”

" t* q' f) _$ h* r3 u" I& v: ], F　　“可能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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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F, f& J, ]0 Q; C" R* a3 Q9 \, \　　“可能是洗太陽浴的，”哈里說道，“維生素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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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 h1 N. D　　隨後他們進入一間大屋子，諾曼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地方。屋子的地板透出紫光，使整個屋子自下而上沐浴在一片紫外線中。四面牆上豎著一排排直徑很粗的玻璃管。每根管子內是一條窄窄的銀色褥墊。那些玻璃管似乎都空着。

# p3 S0 R8 _* r+ p- O! ^5 |/ q/ }8 \　　“這邊來。”貝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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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仔細看著一根玻璃管。一個赤裸裸的女子，當年十分美麗，這一點現在仍然看得出來。她的皮膚吳深棕色，滿是皺痕。她的身軀已經乾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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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乃伊嗎？”哈里問道。

, j6 ]. _4 h2 \# U* \7 i3 D3 k0 g1 k　　貝思點點頭。“我想來想去也只能這麼認為。我沒有把它打開，怕遭感染。”

　　“這間屋子是幹什麼用的？”諾曼問道，一邊朝四周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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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f* J3 E' i' J) `5 {　　“這一定是某種冬眠室。每根管子都分別與維生系統——供電設備、空氣控制器、加熱器、各種裝置——相連接在隔壁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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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N$ i3 t　　哈里數了一下。“20根管子。”他說道。

% J/ m9 O; L# z% u# w/ V/ c; y7 [　　“舖位也是20個。”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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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其餘的人在哪兒呢？”

　　貝思搖搖頭。“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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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X! k$ d1 }: x　　“這個女人是唯一留在這兒的嗎？”

% H1 F, A* x$ M" D  \$ n. {7 j7 ?; A% W　　“看來好像是的。我還沒發現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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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想知道，他們是怎麼死去的。”

$ }" F) C) l) V* P　　“你進過那個大球嗎？”諾曼向貝思問道。

% b4 S7 K* g# [6 ?! J2 L; ?# L' r; J　　“沒有。問這幹嗎？”

　　“只是心裡感到納悶。”

% H# D) f( ^2 Q- \　　“你是想知道這些乘員是否是在那個大球搭乘之後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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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上是這樣。”

　　“我認為，不論從什麼意義上來說，這個大球都不具有侵略行為，也不會帶來任何危險。”貝思說道，“這些乘員很可能在旅行過程中死於自然原因。譬如，這名女子被保存得如此之好，這會使你想知道她是否因輻射致死。在黑洞的周圍有着強大的輻射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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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5 Z  e4 V% D" i6 g+ p　　“你認為這些乘員是穿過黑洞時死去的，而那個大球是後來自動搭載在太空船上的嗎？”

; K8 [9 ]0 F4 i/ v* E, O# x　　“有這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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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漂亮，”哈里盯住玻璃管望着，一面說道，“那些記者看到後會發瘋的，是不是？一名未來的性感女子被發現全裸，而且木乃伊化了。晚上11點放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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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5 j# A% G+ l/ [3 b( d# B9 ?' \　　“她的個子也很高，”諾曼說道，“她一定超過6英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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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亞馬孫女子①，”哈里說道，“長一對大奶子。”

. Z5 \' [$ C, z3 X- P- r% r; j! c　　①亞馬孫是相傳曾居住在黑海邊的一族女戰士中的一員。

　　“行啦。”

　　“有什麼不對的——為她而憤憤不平嗎？”哈里說道。

　　“我覺得沒有必要作出那種評論。”

% K' l" Q4 q- t& R' K9 K, P. u　　“事實上，貝思，”哈里說道，“她有點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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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思皺起了眉。

　　“我是當真的。你有沒有好好瞧瞧她？”

　　“別胡思亂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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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用手擋住地板上紫外線燈管的反射，細細地看著那玻璃管。這名被木乃伊化的女子確實像只思——比貝思年輕，比她高，比她結實，然而和她很像。“哈里說得沒錯。”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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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6 P+ n% l; Q/ [3 H　　“也許，她是未來的你。”哈里說道。

+ \! i& s: w! Y& p# c　　“不，她顯然才20來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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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D$ e( w1 R8 W- P( ?# n7 Z; B　　“也許她是你的孫女。”

) V: J4 p; a. E6 a1 n　　“完全不可能。”貝思反駁道。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的，”哈里說道，“珍尼弗像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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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太像。不過她正處於成長的階段。她不像這名婦女，我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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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A: W1 x5 w0 e! T( T　　貝思肯定地否認她和那名木乃伊化的女子有任何相像之處，或是存在任何聯繫，這使諾曼感到很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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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n; z3 D$ J( y" L# k- }! y　　“貝思，”他問道，“你認為這兒發生過什麼事？為什麼這名婦女是唯一留下的？”

- C- a0 H3 j  i$ _　　“我認為，她在這次探險中地位重要，”貝思說道，“她甚至可能是船長，或者副船長。其他人大多是男子。他們幹了某種蠢事——我不知道是什麼事——某種她建議他們不要做的事——結果他們都死了。她一個人繼續生活在這艘太空船中。她駕駛着它回家。但是她也出了差錯——某種她身不由己的事——於是她死了。”

/ Y- V: r7 n* a0 d' W! V$ M+ r+ _　　“她出了什麼差錯？”

　　“我不知道，某種差錯。”

8 Y7 h2 F0 |  s6 d( c* t9 Z8 o　　有趣極了，諾曼思忖道。他從來也沒有這麼想過，可是這間屋子——就此而言，這整個太空船——是一個羅夏①測驗室，或者更確切地說，是TAT，主題統覺測驗。主題統覺測驗是一種心理測驗，由一系列意義模糊的圖畫組成，受測對象應當說出他們認為這些圖畫中發生了哪些事情。由於這些圖畫並不暗示任何明確的故事，受測對象便提供故事。這些故事常是在介紹說故事的人的情況，而不是這些圖畫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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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5 z1 q, y" z% y- [　　①Rorschach，瑞士精神病學家，因設計廣泛應用於精神病臨床診斷的墨跡測驗而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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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k' z: Q5 W4 Z# l( ?' c　　貝思是在講述着她對這個屋子的奇思怪想：一位婦女是這次遠征探險的負責人，那些男人沒能聽取她的忠告，結果都死了；她仍然活着，是唯一的倖存者。這個故事並沒有涉及太空船的許多情況，但告訴了他們貝思的許多體驗。

　　“我明白了，”哈里說道，“你的意思是她就是那個出了差錯的女人。她駕駛太空船深入過去，結果跑太遠了。典型的女性駕駛員。”

% Y" _5 g: S* c8 F) f$ T" r- O　　“你對什麼事情都得開玩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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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z' U3 D  i　　“你對什麼事情都得那麼當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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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E/ N/ V. a3 b; z+ b　　“這是當真的事。”貝思說道。

: [9 _- O4 A; G+ X3 A: }) ^: p　　“我來給你說個不同的故事吧，”哈里說道，“這個女人毀了一切。她應當去做某件事情，可是她忘了，或是出了差錯。隨後她就進入冬眠。由於她的過錯，其餘的乘員都一命嗚呼，而她再也沒有從冬眠中醒來——她終於沒有意識到自己幹了些什麼，因為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實際上發生了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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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V1 H( h! M  M6 _! e/ ^　　“我相信，你比較喜歡這個故事，”貝思說道，“這完全符合你們黑人男子對婦女典型的鄙視。”

　　“別當真。”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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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對婦女擁有的力量表示不滿。”貝思說道。

1 S# k4 N$ o1 L' [! }- d* p" @　　“什麼力量？你把舉重稱作力量？那僅僅是力氣——力氣是來自於軟弱的感覺，而不是力量。”

　　“你是個沒有血肉的小人。”貝思說道。

　　“你打算幹什麼？把我揍得鼻青臉腫？這就是你心目中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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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I1 h. i, s& e! v4 {" D　　“我知道什麼是力量。”貝思怒氣衝衝地瞪着他，一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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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生氣，放鬆些，”諾曼說道，“我們不要再談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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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m, F/ m* X　　哈里問道：“你是怎麼看的，諾曼？你對這個屋子也有故事可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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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 ^- F9 s1 p5 T　　“不，”諾曼回答道，“我沒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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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k" N$ L) N) j6 W　　“噢，得啦，”哈里說道，“我敢打賭，你一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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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S( ?! v) `9 X- K$ p6 e1 n　　“不，”諾曼說道，“我不打算在你們兩個之間搞折衷調和。我們得一起待在這兒。只要我們還留在海底，我們就得互相合作。”

　　“是哈里挑起的，”貝思說道，“從旅行一開始，他就設法給每個人製造麻煩，老是那種卑鄙惡毒的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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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K- ?8 w7 n# D4 N1 |　　“哪些卑鄙惡毒的言論？”哈里問道。

　　“你完全明白是哪些卑鄙惡毒的言論。”貝思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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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走出了屋子。

　　“你上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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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I+ |- \; |, D　　“你們的聽眾要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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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i+ j: E2 X1 C9 E　　“為什麼？”

' s, p" I( z9 ~9 M- b0 D　　“因為你們倆讓人感到厭煩了。”

　　“哦，”貝思說道，“頭腦冷靜的心理學家斷定我們使人感到厭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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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諾曼回答道。他頭也不回地穿過那條玻璃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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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對別人作了這一番評價後，想躲到哪兒去？”貝思朝他的背影大聲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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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繼續往前走着。

　　“我在對你說話呢！我對你說話時，你不准離開，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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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H" k0 }5 o  t" u: |$ o8 D　　他又一次走進廚房，打開那些抽屜，尋找果仁條。他的肚子又餓了，搜索食品使他忘了其他兩人。他得承認，目前事態發展的方式使他深感不安。他找到一塊果仁條，撕開錫箔紙，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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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安，但不是驚奇。在研究團體動力時，他早就檢驗出一條古老的格言是千真萬確的：“三人不歡。”在高度緊張的環境裡，由三人組成的群體本來就是不穩定的。倘若每個人沒有明確規定的職責，這個群體往往會形成不斷變換的聯盟，兩個反對一個。這就是目前發生的狀況。

* I- x) B/ E/ a) r; g　　他吃完了一塊果仁條，立即又吃另一塊。他們還得在這兒待多久？至少還有36個小時以上。他想找個地方放剩下的果仁條，可是他的聚酯纖維連衣褲上沒有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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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9 F7 [$ n- ?' U, ~5 B9 B! w　　貝思和哈里走進廚房，一副很後悔的樣子。

" t( g# E9 Y* s2 L* Q　　“想吃果仁條嗎？”諾曼問道，一面咀嚼着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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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想表示歉意。”貝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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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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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做出孩子般的舉動。”哈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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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難為情，”貝思說道，“我感到懊悔，居然那樣發脾氣。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十足的白痴……”貝思垂着頭，盯着地板。真有意思，諾曼思忖道，貝思剛才還是盲目自信、咄咄逼人，忽而卻又跳到另一個極端，卑躬屈膝、自謙自責。沒有一點介乎兩者之間的味兒。

5 S3 {5 C/ m0 ?2 h- Y　　“我們不要把問題說得那麼嚴重，”哈里說道，“我們全都累了。”

　　“我感覺很糟糕，”貝思繼續說道，“實在糟透了，我覺得自己彷彿拆了你們倆的台。首先，我根本不應當待在這兒，我不配留在這個團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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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0 ~' X7 W　　諾曼說道：“貝思，吃塊果仁條吧，別再為自己感到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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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哈里說道，“我想，我寧願看到你發脾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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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討厭這些果仁條，”貝思說道，“你們來這兒之前，我吃了11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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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那麼就吃上一打吧，”諾曼說道，“我們要回居留艙去。”

　　他們在返回居留艙時，情緒十分緊張，時刻提防着魷魚的出現。但是諾曼由於他們已有了武器而感到輕鬆。還有一個原因：他已經和魷魚作過一番較量，內心產生了一股自信。

( C+ b+ K" S1 ]0 _, w4 s4 f　　“你拿起魚槍來蠻有架勢的。”貝思說道。

( \  n% ~9 c' [. B6 }　　“是的，我覺得是這樣。”他這一生中都是個書生，一名大學裡的研究人員，從未想到要當一名實踐家。至少，他的實際行動不會超過偶爾打打高爾夫球。而現在，他手持魚槍，隨時準備戰鬥。他覺得自己很喜歡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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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 v8 M) z% i$ p' L　　諾曼往前走時，發現在太空船與居留艙之間的路上長滿了柳珊瑚。有的珊瑚高達四五英呎，在他們手電筒的照耀下，發出艷麗的紫色和藍色光芒，使他們不得不繞道行走。諾曼確信，他們剛來居留艙時，並沒有這些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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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T* C6 f  A6 h& d　　現在，這兒不僅有五彩的珊瑚，還有成群的大魚。魚多是黑色的，背上帶有紅色的條紋。貝思說，這是太平洋刺尾魚，在這個地區是屢見不鮮的。

: l8 n1 @8 ^% y; z　　一切都在變化，諾曼思忖道，我們的周圍整個兒都在變。但是他也說不清楚。在海底深處，他對自己的記憶也不敢信賴了。這兒能改變他感知能力的東西實在太多——高壓空氣、他所受到的損傷，還有時刻籠罩着他的緊張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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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 Q2 P9 `" O9 A0 F4 E% I　　諾曼突然瞥見一種淺色的東西。他用手電筒向海底照去，看到一個白色的帶狀物在那兒扭動。它長着一條又細又長的鰭，身上還有黑色條紋。起先他以為是海鰻，接着他見到了它窄小的頭部和嘴巴。

　　“等一下。”貝思拉住他的手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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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

9 ^1 I% d) Z* E　　“海蛇。”

　　“它們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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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沒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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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毒嗎？”哈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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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毒。”

( P+ p9 O+ i& g! o6 d3 R! a- \  n& Q　　海蛇緊靠着海底，顯然是在覓食。那蛇根本不理會他們，諾曼覺得它看上去很漂亮，尤其是當它慢慢離開時。

3 ?1 \# u0 V  K$ w/ I. f2 L8 }　　“這使我渾身起雞皮疙瘩，”貝思說道，“太平洋海蛇是有毒的，而且以此類海蛇最毒。事實上，有些研究人員認為這是世界上最毒的爬行動物，它的毒液比眼鏡蛇或是黑虎蛇還毒上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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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要是它咬你一口……”

　　“兩分鐘，一命歸天。”

　　他們看著那條蛇蠕動着滑入珊瑚中，然後消失了。

　　“海蛇通常不會主動攻擊，”貝思說道，“有些潛水的人甚至會摸摸它、逗逗它。不過我從不這麼做。老天爺，海蛇。”

　　“它們為什麼具有這樣的毒性呢？是為了使獵物喪失活動能力嗎？”

　　“這是很有趣的事情，”貝思解釋道，“世界上大多數有毒的動物都是水生動物。陸地動物的毒性與它們相比，簡直微不足道。在陸地動物中，最致命的毒液也是來自於兩棲動物，一種叫Bufotenemarfensis的蟾蜍。在海中，有一種毒魚很像日本人當作美味佳餚的河豚；有一種叫Alaverdislotensis的毒貝，樣子像星貝。有一次我在關島的一條船上，一位婦女帶上來一隻星貝。那殻兒十分美麗，可是她不明白不能碰它的頂尖部位。那動物擠出了它的毒殻針，叮在婦女的手掌上，她還沒有跨出三步就癱倒在地，縮成一團。不到一個小時，她就死掉了。還有一些含毒的植物和有毒的海錦、有毒的珊瑚。此外，就是海蛇，即使最弱小的海蛇也肯定會置人於死地。”

9 I+ p% `5 E' `　　“妙極了。”哈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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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s: s# e0 ]* X　　“唔，你得意識到，海洋是比陸地更古老的生活環境。35億年前，海洋中就具有生命了，比陸地上的生命要早得多。海洋裡的競爭和防衛手段也比陸地上要發達得多——時間更久遠嘛。”
5 j; D+ L5 s; R
, x2 I5 f' D4 q( V4 J　　“你的意思是從現在起再過幾十億年，地面上也會出現劇毒的動物？”

　　“要是我們能生存那麼久的話。”貝思答道。

* x+ O, t9 \. O3 Z　　“我們還是回居留艙吧。”哈里說道。

　　居留艙已近在咫尺。他們可以看到從漏縫中不斷冒出的氣泡。

$ c8 ^. G# H$ F5 m　　“漏得夠慘的。”哈里說道。

　　“我認為我們有足夠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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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 H3 i( `" c4 D6 o　　“我打算來檢查一下。”

5 X0 r# ?8 N, L　　“悉聽尊便，”貝思說道，“不過我已經做過周密的檢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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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思忖道，一場爭論又要爆發啦，但是貝思和哈里都不再吭聲了。他們來到艙門前，爬入了DH-8號居留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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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正文 三（6）

' d: n; V  i1 i8 o' @ 　　控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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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f5 G$ r3 g& t) U　　“傑裡嗎？”

+ ~7 w1 ^' s. _  z　　諾曼盯住控制台的屏幕望着。屏幕上仍是一片空白，只有光標在閃爍。

　　“傑裡，你在那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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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 y5 Y2 P1 t8 k( A　　屏幕上毫無反應。

　　“你在試驗那有趣的心理學？”貝思問道。她在檢測艙外感測器的控制系統，查看圖表。“要是你徵求我的意見，那麼你應當以心理學去影響的人就是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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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 V+ x. `　　“你是什麼意思？”

: o7 x; _7 q/ E( b　　“我是說，我認為哈里不該在維生系統周圍逛來逛去。我認為他很不穩定。”

　　“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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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心理學家的把戲，對嗎？重複句子中的最後一個詞兒。用這種方式使對方繼續往下講。”

7 r( H: ?7 ]* W, x# b" T% @" Q　　“講？”諾曼笑嘻嘻地對貝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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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y2 R3 K* J0 T4 G　　“好吧，也許我也過於緊張了，”貝思說道，“不過，諾曼，我說這些都是鄭重其事的。我去太空船之前，哈里來到這間屋子，對我說他會接替我看好機器的。我告訴他，你在潛艇上，不過周圍沒有發現魷魚，因此我想上太空船去。他說很好，他可以接替我。所以我就離開了，而現在他卻什麼也不記得了，難道你不對此感到驚奇，感到奇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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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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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j' Q5 T1 v0 K　　“別這樣，嚴肅點。”

　　“嚴肅點？”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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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1 J& D% `2 W: }) u7 Z　　“你在設法迴避這場談話嗎？我注意到你是怎樣迴避你不想談論的事情的，你使每個人都保持平衡，讓談話離開令人劍拔弩張的話題。可是我認為你應當傾聽我的話，諾曼。哈里有毛病。”

　　“我一直在傾聽你的話，貝思。”

+ Z$ }- D- I$ T　　“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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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特殊情況發生時我不在場，因此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看到的哈里，就像過去的哈里一樣——自高自大、目空一切，但又非常聰明。”

' \, |/ K; D8 n' g& R　　“你認為他沒有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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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7 L! ]4 C" K9 G　　“跟我們倆一樣正常。”

* o9 T4 D8 |8 U: n+ T2 t　　“老天爺！我得怎麼做才能使你信服呢？我和一個男子說了一番話，而他現在卻對此加以否認。你認為那是正常的嗎？你認為我們可以信賴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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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思，當時我不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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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g6 q9 k9 d　　“你是說，也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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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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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 A' a! i* H$ R　　“你認為我也許是腦袋瓜出了毛病的人嗎？我說我們作過一場談話，而實際上沒那回事，對嗎？”

　　“貝思。”
1 H, p. B5 r( h/ Y+ w$ c- [
! G6 ~9 l. \. ^; }　　“諾曼，我告訴你，哈里出了毛病，而你卻沒有面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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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聽到有腳步聲走近。

　　“我去我的實驗室，”貝思說道，“你好好想想我的話。”

　　哈里走進屋子時，貝思上了梯子。“唔，你猜情況如何？貝思把維生系統管理得棒極了。看來一切正常。按照目前的耗費量，空氣還夠用52小時。我們應當沒有問題的。你和傑裡談話了嗎？”

　　“什麼？”諾曼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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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指指屏幕：

　　你好，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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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q$ M2 ~' m2 ~6 j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剛才他沒有說話。”

　　“哦，現在他說話啦。”哈里說道。

3 t$ O0 u1 R, t$ i* J　　你好，哈里。

　　“近況如何，傑裡？”哈里問道。
" m; z% y& a6 ~  C5 Q
# v8 W) m) \; P% V8 [0 b　　很好，謝謝。你們好嗎？我多麼想和你們這些實體談話。那位負責的實體哈囉德·C·巴恩斯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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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嗎？”
' m: M5 v$ q3 m0 g) t, m0 s- Q
" \, u7 E8 R7 l/ L* E3 Q　　我現在感覺不到那個實體。

" l0 J6 z/ F3 P8 ?3 e% Z  {　　“他，呃，不在啦。”

. D( Y( b7 u0 O' j/ v. Y5 Z  H　　原來如此。他懷有惡意，他不喜歡和我談話。

　　諾曼思忖道，他在告訴我們什麼？傑裡是不是因為覺得巴恩斯懷有惡意，而把他幹掉了？

0 J' i' j( A/ Y8 x- |% d+ @　　“傑裡，”諾曼問道，“那個負責的實體到底發生什麼事啦？”
" v% I: L7 ~2 V% G% n  P/ Z1 i/ G
5 u1 a0 [8 h+ u& {6 f# e　　他懷有惡意。我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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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3 I6 H' r, P4 {　　“是的，但是他發生什麼事啦？”

　　他沒有了。

! @9 |; s+ u4 [2 P3 d　　“其餘的實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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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餘的實體也是一樣。他們不喜歡和我談話嘛。

　　哈里問道：“你認為他是在說他幹掉了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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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3 J7 @& T4 A2 x) k0 T2 a　　我和他們談話不快活。

: L+ U. b9 j: Q  P8 w9 J% K　　“那麼他把所有的海軍人員都幹掉了？”哈里又問道。

7 _" s- r% B. s3 p　　諾曼思忖道，這種說法不很正確。他把特德也幹掉了，但特德一直設法和他聯繫——或者是與魷魚。魷魚是否與傑裡有關係？諾曼怎會問這個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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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裡……”

　　諾曼，我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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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7 p$ v& ^0 D+ ]: I5 o" q　　“我們聊聊吧。”

　　好。我非常喜歡。

　　“給我們講講魷魚，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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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體魷魚是一種表現形式。

　　“它從哪兒來的？”

: W6 l! O: z; i* c9 V　　你喜歡它嗎？我可以再為你表現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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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P4 R/ U' @4 c; m' L8 e) U/ S　　“不，不，別這麼幹。”諾曼急忙說道。

0 g8 z9 h* p, }4 }$ t　　你不喜歡它嗎？

  P+ d0 L- @9 V+ L$ ?' d　　“不，不。我喜歡它，傑裡。”

　　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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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p% d6 a$ b# U5 X" X3 k. E2 K　　“是呀，真的。我們喜歡它。確實喜歡它。”
7 n3 y# E8 I- j5 u( Z+ f0 ]1 M+ {
4 w. R1 B+ I, }, ^; k" U; w* \　　好。我很高興你們喜歡它。這種大型實體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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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3 t; P1 B) V$ E; \2 t$ v　　“是的，是這樣。”諾曼說道，從前額擦去汗珠。老天爺，他想，這是在和一個帶槍的小孩談話。

　　要表現這種大型實體，我感到有困難。我很高興你們喜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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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 R8 j( C* t0 B　　“這給人留下深刻印象，”諾曼同意道，“不過，你沒有必要為我們重複表現那種實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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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希望我為你們表現一種新實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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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傑裡。現在什麼也不需要，謝謝你。”

0 V3 s* P* P5 {6 q, u3 t　　表現實體對我而言是件樂事。

" ?6 M, g. n1 N% S6 {! a; n　　“是的，我相信是這樣。”
3 `9 V) s9 e& v" a6 Z4 u5 @
) h, w! Q' K# v1 G( N　　我很樂意為你們表現，諾曼。也是為了給你們快樂。

  o! ]% h1 h- N; J/ Q　　“謝謝你，傑裡。”

　　我也喜歡你們的表現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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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表現？”諾曼反問道，看了哈里一眼。傑裡顯然認為，居留艙內的人也在表現什麼作為回報。傑裡似乎覺得這是某種性質的交換。

; _& s, |% R4 A　　是的，我也喜歡你們的表現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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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A. w1 A+ L! \* b7 F$ ]7 a% _　　“跟我們談談我們的表現形式吧，傑裡。”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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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的表現形式很小，而且不會超越你們這些實體，但是對我來說是新的。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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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0 m; W3 Y2 A% ?　　“他在談論什麼？”哈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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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z5 t& r4 I9 v. V6 e　　你們的表現形式很快活。

　　“看在老天的分上，什麼表現形式呀？”

. w5 i6 L6 X. \5 j# H" G　　“別發瘋，”諾曼警告說，“保持冷靜。”

　　我很喜歡那個快活的。再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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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思忖道，他能辨認感情嗎？他是不是把我們的感情視為表現形式呢？不過這講不通。傑裡無法洞悉我們內心的想法，他們已經確定了這一點。也許，他最好還是再核實一下。傑裡，他內心思忖道，你能聽到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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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哈里。他的表現形式是紅的。他們是智慧的。

　　“智慧的？”

　　智慧的=充滿智慧？

　　“原來如此，”哈里說道，“他認為我們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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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4 }. g: U( U　　可笑=充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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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完全是這樣，”諾曼回答道，“我們這些實體的概念……”他的聲音逐漸變小了。他怎麼來解釋“可笑的”這個詞呢？至少，什麼叫玩笑呢？“我們這些實體有一個概念，認為有一種情景導致人很不自在。我們把這種情景叫做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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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X5 @  ]6 l  }　　可或笑？

6 I. @2 Y$ m' v. X; J　　“不，這是一個詞。”諾曼給他拼寫了一遍。

　　原來如此。你們的表現形式很可笑。那個叫魷魚的實體造成了你們許多可笑的表現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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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6 p2 }1 m　　“我不這麼認為。”哈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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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u( N5 C- h　　我是這樣認為的。

, R/ Z7 v+ K" B1 F) V, F　　諾曼坐在控制台前思忖道，這差不多是作出總結了。不管怎麼說，他得使傑裡明白他的行為的嚴重性。“傑裡，”諾曼解釋道，“你的表現形式傷害了我們，我們有些實體已經送了命。”

5 ?( d$ Y1 K' Z1 x# \, A　　是的，我知道。

" q+ P3 G5 L" E5 w　　“如果你繼續你的表現形式——”

/ D8 k" x- T2 f$ a2 G3 p, k2 {  b　　是的，我喜歡繼續表現。這對你們來說很可笑。

　　“——那麼我們的實體很快就會都送命了，也就不會有哪個人會來和你談話了。”

　　我不希望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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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4 w' l7 i. b+ o+ U　　“這我知道。可是許多實體已經送命啦。”

　　讓他們起死回生。

  w6 ^3 z* p4 B　　“我們做不到。他們一去不復返了。”

　　為什麼？

" N5 z) m" ?% @6 w9 r2 A, _0 s　　就像個小孩子一樣，諾曼思忖道，完全像個小孩子。你告訴那個孩子，你無法做他嚮往的事情，你無法用他希望的方式遊戲，可是他拒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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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裡，我們沒有使他們起死回生的力量。”

% k9 `" U( V2 b/ @  O　　我希望你們使其餘的實體都起死回生。

　　“他以為我們拒絶遊戲。”哈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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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0 g: _" A　　讓實體特德復活。

　　諾曼回答道：“我們做不到，傑裡。要是我們行的話，我們會做的。”

　　我喜歡實體特德。他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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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諾曼說道，“特德也喜歡你嘛。特德當時一直設法和你談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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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0 G0 @( b8 Q. t4 O9 x; p　　是的，我喜歡他的表現形式。讓他復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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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辦不到。”

　　他們的談話出現長時間的停頓。
! j( ^. k# N' ^4 Z# Z  i, b
! r6 |7 n7 t4 f# z& o6 V　　我冒犯你們了嗎？

　　“不，一點兒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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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7 V( R( I4 O3 f4 h) y　　我們是朋友，諾曼和哈里。

　　“是的，我們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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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讓那些實體起死回生吧。

　　“他根本就不願意理解。”哈里說道，“傑裡，看在老天的分上，我們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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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可笑的哈里。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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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B: H, T2 v0 [　　他肯定是把強烈的感情反應看作某種表現形式，諾曼思忖道。這就是他心目中的遊戲嗎——把別人惹惱，然後拿他們的強烈反應取樂？對於魷魚導致活生生的感情變化，他是否非常高興？這就是他對遊戲的理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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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再來一次，哈里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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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老兄，”哈里氣憤地喊道，“別跟我囉嗦啦！”

" Q  P7 z" S& @: w+ Y' D/ F/ T3 u　　謝謝你，我喜歡這樣。這也是紅色。現在，請你們讓那些實體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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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有了個主意。“傑裡，”他說道，“倘若你希望他們復活，為什麼你不使他們復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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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B& N# @% P$ Z. S7 f3 |* A　　我不樂意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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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3 ]7 s( ]) m8 D$ Z　　“可是你能辦到的，倘若你願意的話。”
, }. K: [7 ^$ \# F' d; R7 _
& H* z4 \3 {& @/ u& O( C6 c7 y　　我什麼都能辦到。

5 i- w2 d' O. m: H1 |　　“是的，你當然能辦到。但你為什麼不讓那些你希望復活的實體起死回生呢？”
3 D$ V2 @7 J) [/ v, z
: U1 T$ `4 o: }　　不，這樣做我不快活。

9 z  U. [+ h0 p# k　　“為什麼不快活？”

　　嘿，老兄，別跟我囉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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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1 O: ?6 h+ X$ @. v　　“這不是冒犯，傑裡。”諾曼趕緊說道。
" |  I4 ?+ c3 q% B
! q* w+ C( a) u0 b; E2 O　　屏幕上沒有回答。

　　“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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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上沒有反應。

　　“他又走啦。”哈里說道。他搖搖頭。“天知道那個小雜種下一步又要幹什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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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8 W! r% o2 d( P! k, c! U　　深入分析
+ j5 r% d$ H0 J3 M! f
　　諾曼到上面的實驗室看貝思，但她已在睡覺，蜷着身子躺在床上。在熟睡中，她看起來十分漂亮。也真是怪事，她在水下待了那麼久，竟然能顯得如此容光煥發，容貌上原有的缺點似乎全消失了。她的鼻子彷彿不再那麼尖，嘴巴輪廓彷彿也變得柔和、豐滿多了。他望着她原來肌肉發達、青筋突出的雙肩，如今那肌肉也顯得平滑多了。不知怎地，她似乎更有女人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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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S! E# v0 R) o. z4 l　　誰知道呢？諾曼思忖道。在海底待了那麼久，已經無法判斷任何事情啦。他走下梯子，回到自己的舖位。哈里已經在那兒，高聲打着鼾。

6 J0 A8 G$ U" c1 X7 T  S3 y　　諾曼決定再衝一次澡。當他走到蓮蓬頭下時，他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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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的青腫全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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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管怎麼說，幾乎全消失了，他盯着剩下的黃色和紫色傷痕，心裡思忖道。它們在幾個小時中就痊癒了。他試着活動一下四肢，意識到疼痛也已經消失。什麼原因？發生了什麼事？一時間他覺得這是一場夢，或是一場噩夢，轉眼他又思忖道：不，這完全是周圍空氣的緣故。在高壓環境裡，治癒傷口和青腫的速度較快。這並非是神秘的事情，只是周圍空氣的作用。

　　他用那塊濕毛巾儘量把自己擦乾，隨後回到自己的舖位。哈里還在那兒打鼾，和原先一樣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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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_2 j) h) g$ C0 C& W0 v　　諾曼仰面躺在床上，凝視着天花板上傳熱器那紅色的、嗡嗡作響的線圈。他有了個主意，便下床把哈里的傳話器從下巴底下移到一邊，那鼾聲馬上變成一種柔和的高頻率噓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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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啦，諾曼思忖道。他靠在潮濕的枕頭上，幾乎立刻進入了夢鄉。他醒來時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許才幾秒鐘吧——但他感到有精神多了。他伸伸懶腰，打了個哈欠，便下了床。

* ]/ E5 m3 X/ c& y) {, P! }　　哈里還在酣睡。諾曼把他的傳話器移到原位，鼾聲又大作。他走進D號筒體，來到控制台前，屏幕上還是那一排字：

5 v7 r3 B2 N" l　　嘿，老兄，別跟我囉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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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3 B% W6 L% D2 B7 `, B　　“傑裡？”諾曼說道，“你在那兒嗎，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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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 S6 C0 H5 v0 [: e! Y5 f　　屏幕上沒有反應，傑裡不在那兒。諾曼望着堆在一旁的電腦報表紙。我真該把這些玩意兒再好好看上一遍，他思忖道。因為某種與傑裡有關的事情困擾着他。諾曼無法確切地說明其中的原因，但是即使他把這個外星人想像成被寵壞了的孩子王，傑裡的行為還是讓人覺得不合情理。這根本說不通，包括最後一個訊息。

, O0 O, R- {4 Y3 p. d+ \  I　　嘿，老兄，別跟我囉嗦啦！

　　是街頭巷尾的流行語嗎？或者只是模仿哈里？不管怎麼說，這不是傑裡的交談方式。傑裡在交談時總是不合語法，滔滔不絶地談論實體和感覺，但有時卻又十分口語化。諾曼望着這堆報表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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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將中斷片刻，從我們的發起人那兒聽取消息，然後立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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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個例子。他從哪兒學來的？那口氣就像強尼·卡森①。但傑裡為什麼並不是始終都像強尼·卡森呢？是什麼造成這種變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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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a* W! l( C3 y6 I　　①JohnnyCarson，美國著名電視主持人，以高薪和風趣聞名。

0 j) ]2 v; t% v( c1 e* h1 a　　同時，還有魷魚的問題。如果傑裡愛嚇唬他們，如果他把騷擾他們的艙體、看他們跳來跳去當作樂趣，幹嗎要利用一條魷魚呢？他這個主意是從哪兒來的？為什麼只有一條魷魚？傑裡似乎喜歡有不同的表現形式。那麼，他為什麼不是這次製造個大魷魚，下次製造個大白鯊，然後再不斷地變化下去？那樣做對他的能力是不是更大的考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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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 S$ ?  `% j9 q) S6 U　　然後還有特德的問題。特德被殺死之前，一直在和傑裡玩。要是傑裡如此喜歡玩，他幹嗎要殺死嬉鬧的夥伴呢？這是講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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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V$ x( Z, X  z1 D　　或者，這講得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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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嘆了口氣。他的困擾來自於他的假設。諾曼一直假設，外星人的邏輯推理與他自己的相關，但是情況也許並非如此。首先，傑裡的新陳代謝速度要快得多，因此他對時間的觀念就不同。孩子只有在對一件玩具玩膩時，才停止去碰它；然後他們的興趣又轉移到另一件玩具。這幾個小時對諾曼來說，顯得如此痛苦而漫長，而在傑裡的感覺中，也許僅僅是幾分鐘而已。他也許只是拿魷魚玩了幾秒鐘，然後便把它丟下，又去玩另一件玩具。

% _( f5 i# t4 B/ K' g　　孩子們也不太明白什麼叫毀壞東西。要是傑裡不懂得死亡的涵義，那麼他就不會把殺死特德當一回事，因為他會覺得死亡僅僅是個暫時的現象，是特德一種“可笑的”表現形式。他也許並沒有意識到，他確實毀壞了他的玩具。

　　當他想到這些時，那麼傑裡表現為不同的東西，也就是實實在在的事了，不妨假設水母、蝦子、柳珊瑚，還有海蛇，都是傑裡的表現形式。是不是這樣？或者它們只是周圍環境中尋常的組成部分？有什麼辦法能作出判斷嗎？

　　他突然又想到，還有那個水兵呢。我們不要忘記那個水兵。他是從哪兒來的？那個水兵是否也是傑裡的表現形式呢？傑裡是否能隨心所欲地表現出他的遊戲夥伴？要真是那樣，他真會毫不在乎地把他們統統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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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我認為那是十分清楚的，諾曼思忖道，要是傑裡把我們幹掉，他也是無所謂的。他只是想玩耍，實際上並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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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0 y+ b6 L% K8 M% F3 Q4 z4 e8 L　　然而還有些別的名堂。他掃視着這些報表紙，本能地感覺到這一切現象有着某種內在的規律。某種潛在的東西，他沒有摸索到；某種聯繫，他沒有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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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在思索時，有一個問題老是閃現在他的腦海裡：為什麼會出現魷魚？為什麼是魷魚呢？

/ i8 L. F; U0 X7 j, U9 T　　當然會是魷魚囉，他思忖道。他們一邊吃飯、一邊聊天時，一直在談論着魷魚。傑裡一定是偷聽到了。他準是斷定，魷魚會激他們做出表現。他這類推論無疑是千真萬確的。

　　諾曼把報表紙一頁頁地翻來翻去，目光落到了哈里破解的第一條訊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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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好嗎？我很好，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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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這句話來開頭，就像其他話語一樣恰如其分。哈里真是了不起，能把它破譯出來，諾曼思忖道。要是哈里無法成功，他們根本也不會開始和傑裡對話。

, F' s% A% X: J4 ~3 n% b　　諾曼坐在控制台前，兩眼直愣愣地望着鍵盤。哈里說了些什麼？鍵盤的排列是螺旋狀的：字母G是第一個，B是第二個，依此排列。他思路十分清晰地解開了疑團。諾曼用一百萬年時間也搞不明白的。他開始着手，設法找出第一組數字代表的字母。

5 T: W1 }0 O3 \! H' c　　0003212525263203262930132104261037183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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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18082132290330051822042610130830162137

　　1604083016211822033013130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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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B* l7 @( s3 @/ v" f　　讓我想一下……00是表示訊息的開始，哈里是這樣說的。那麼03是H。然後是21，即是E，25代表L，25又是一個L，而後面，26是O……

9 ~; F" p1 p9 k; Q, g% g. H　　HELLO（喂），

　　是呀，這完全合理。他繼續譯着。032629是HOW……

# [7 S1 ~5 b* G$ w9 |　　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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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h2 l# ]# B# d; G* F　　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諾曼無疑嘗到了一種樂趣，簡直就像是由他本人首次把這一切破譯出來似的。接下去是18，那是I……

7 w2 u% ]. c( |2 Z, T　　我很好。

　　他把字母一一寫下，動作愈來愈快。

7 O+ g4 F  `) @9 a" l( Y　　你叫什麼名字？

6 X1 R+ Z' P: R' C2 L  y: f　　現在，1604是我的（MY）……我的名字叫……不過，就在這時候，諾曼發現一個字母譯錯了。那可能嗎？諾曼繼續幹着，發現了第二個錯誤，然後他寫下訊息，呆呆地盯着它，心裡愈來愈感到吃驚。

: d5 [: A  m! u& m　　我叫哈里。
( }, ~- X3 G  }8 d( [
　　“老天爺。”他叫道。

3 O" E8 R) M- K0 j8 k, V& l　　他又從頭進行了一遍，可是沒有出任何差錯。那不是他犯的錯誤。那條訊息再清楚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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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好嗎？我很好。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