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一百二十九章 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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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很快擺脫了嫌疑，妓女看到是一名“長髮鬼”，很像女人，荷女在院中與“鬼”相遇，差點交手，好幾個人都看到了，所以殺吳凌的人不可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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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外面的殺手沒能攔住刺客，最初懷疑的對象也是荷女，很快就發現是錯誤的。

+ J; u2 O8 Q% O    在金鵬堡，差不多任何一位殺手師父被殺死，其弟子都不會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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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j5 _6 A8 s    師父們通常不將學徒當人看待，門下人多的師父，在非殘殺時期也會逼著弟子以死相拼，以迅速淘汰弱者，虐待、強姦學徒的事更是屢見不鮮，殺手師父們不僅不會遭到處罰，相互間還要公開炫耀。

+ R/ K4 }. p# Y9 Q    激起仇恨之心是培養冷血殺手的重要一步。

+ m: z, [, U. ?7 ?    不過吳凌並非荷女殺的，這不僅有人證，荷女也沒有必要隱藏，她若是能殺死師父，就該大張旗鼓地宣揚，因為她能繼續師父的紅腰帶，成為正式的殺手了。

    顧慎為還有一層懷疑︰荷女將《死人經》私傳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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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懷疑很快也被打破了，留在南城的甲辰學徒只有四人，流花曾經暗殺荷女，野馬是敵對方的領袖，都是不可調和的仇人，荷女就是將《死人經》公開，也不會教給這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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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 @# s" i+ `. S" N5 `6 @    荷女對顧慎為也有同樣的懷疑，也因同樣的原因消除了懷疑。

6 h4 y5 Y% G  R  B: Q    兩人靜下心來，利用這難得的獨處時間，又像從前那樣，互相幫助、互相啟發，尋找蛛絲馬跡的線索。

    曉月堂曾經是金鵬堡的一部分，《死人經》與金鵬堡必有極深的淵源，沒準有一部分劍法留存在曉月堂。

; K4 n' [" K9 ~& q    四諦伽藍既然擁有《死人經》殘篇，可能也藏著部分劍法，虎僧法師傳授的經文令人殺心頓消，像是對劍法深有了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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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與荷女擔憂劍法與和尚的陰謀，另一間屋子裡的殺手們想的卻是如何掩飾這次難堪的慘敗。

    金鵬堡連夜派人查問，凌晨時分，白衣院的郭先生現身，奉王主之命，集中南城的一切力量追殺曉月堂與大荒門弟子，謹慎的引蛇出洞計劃被放棄了，金鵬堡準備大開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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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S9 N6 w7 k  p, m& h    吳凌之死僅是這一夜發生的多起暗殺事件之一，就在殺手們聚在妓院裡尋找刺客線索的時候，另外幾起暗殺幾乎同時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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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V3 J9 \- t+ z1 z8 T9 m; t# r    七名金鵬堡探子被殺，包括吳凌在內的四名殺手遇難，還有幾起暗殺失敗了，野馬甚至反戈一擊，殺死了刺客，成為這一夜金鵬堡唯一的戰果，也讓顧慎為與荷女明白，修習驅魔經文之後殺心減弱的人只有他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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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 L4 `2 i8 _3 A    隨著消息越聚越多，大家終於明白，這不是孤立的事件，曉月堂、大荒門正用這種方式向金鵬堡宣戰，雙方的戰爭已經從沙漠擴展到璧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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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剛一升起，南城的街道上罕見地擠滿了人，無數名刀客得到雇用，到處尋找可疑的女人，大大小小的妓院因此成了重災區，關係不夠多靠山不夠強的立刻遭到滅頂之災。

    到了當天傍晚，金鵬堡殺手與雇用的刀客們已經殺死了上百人，其中有一些的確藏著鋼刺，反抗時也出人意料地顯示了武功，但是大部分仍是無辜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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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後的調查顯示，刀客們人數雖多，殺的人也多，戰果卻最差，他們毫無目的地濫殺，有些人則是趁機報私仇，只有金鵬堡殺手經過充分的準備，能夠做到有的放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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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F/ X0 B. S# m) P- m$ x' b    大規模報復一開始，四名當作誘餌的褐帶殺手就被人遺忘了，既然敵人沒有顯示出對他們的興趣，他們的價值也就無足輕重了。

7 W  Z( i; V; {  v    四名少年被集中在一處偏僻的小院子裡，自生自滅，師父們都被調走參加追捕行動，鐵寒鋒雖然對徒弟這兩天的狀態很不滿意，還是提醒他不要擅自行動，如今這事已經發展為兩大門派之爭，斷非一名連殺手名號都沒有的少年所能解決的。

    顧慎為老老實實地待了兩天，再也耐不住等待的煎熬，決心繼續追查，其實心中另有打算，如果曉月堂真的實力雄厚的話，他可以暗中幫忙，兩派人打得越激烈，對報仇越有幫助。

    四名少年在這件事上公開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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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3 V( m4 e# b$ u& I5 }  _" u    野馬與流花驕傲地拒絕了歡奴的邀請，流花的理由簡單直接，“你現在不是頭領。”野馬則冷酷地瞪著他，那雙分得很開的眼睛裡盡是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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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 }! {. n5 s) D    顧慎為唯一的幫手還是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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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G: T- k, J# S5 I( M9 T    第一個線索是那名大膽的刀客，顧慎為從前不想打草驚蛇，現在群蛇亂舞，也就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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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刀客不見了，住處已經換了房客，剛搬進來，不知道前任房客的事。

    第二個線索是那枚長長的大鐵釘，鐵寒鋒不當回事，顧慎為卻一直留著，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到鐵匠鋪去打聽。

! n, T  P- ?" Z& Z+ r0 a4 I5 H    時至中午，街道上行人稀少，在這個非常時期，沒有幾個人敢來南城尋歡做樂，偶爾見著幾位也是眼神不善的刀客，盯著荷女不放，直到看到她腰下的狹刀，才悻悻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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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k) F0 h' R% N) d    最初的殺戮高峰已經過去，金鵬堡與曉月堂、大荒門全都回歸殺手本色，只在夜間活動，這兩天來雙方互有損傷，金鵬堡稍佔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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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z* Y& A  p) \( O! K! R    來璧玉城討生活的刀客多，所以鐵匠鋪也少不了，大都集中在東南郊區，自成一村，周圍建有土牆，免得晝夜不停地敲打聲騷擾鄰居。

    開戰以來，璧玉城僅剩幾個生意興隆的行當，鐵匠即是其中之一，遠遠就聽到牆內叮叮當當響聲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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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發現自己想在這裡打聽釘子的來歷可不太容易，臨街兩邊全是大大小小的鐵匠鋪，差不多有六七十家，兩名少年面孔生熟，一聽說不是做生意而是來打聽事情的，鐵匠們誰也不肯多嘴。

    最後，兩人找了一家看上去最大的鋪子，進去之後也不說話，守在門口，亮出狹刀，來往人等遠遠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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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鋪子裡幾名鐵匠停下活計，看著來者不善的少年，其中一位放下鐵錘，用圍裙擦了擦手，打量著闖店少年衡量斤量，“兩位請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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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匠從兩人身邊擠過去，匆匆離開，沒一會，引一名身穿長袍的大漢回來。

. G/ ^/ K  p* b7 I- B    顧慎為不知道大漢姓名，但能猜到他的身份，這是鐵匠行的大罩子，但是鐵寒鋒從沒介紹過。

& R5 F$ N' x. [% G    “在下杜七，兩位來此有何貴幹？”大罩子抱拳說道，掃了一眼少年腰上的狹刀。

    “打聽點事，可是這裡的人都不愛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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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i% N& q! _( g0 B/ f. Z% g    杜七短促地冷笑一聲，“兩位是堡裡的學徒吧，難道出來之前沒學過規矩？”

3 G' n! Y4 X% x. ^    杜七撩開衣襟，露出黑衣與一截紅腰帶，原來他跟鐵寒鋒一樣，是金鵬堡殺手，看他相貌正值盛年，大概還在某位少主手下做事。

" F* T3 |3 e  G0 B6 E( p$ }    顧慎為知道自己又惹麻煩了，鐵寒鋒從未介紹過這位大罩子必有原因，十有八分兩人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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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奉命行事。”顧慎為不動聲色，以他的經驗，遇到這種情況寧可硬撐，絕不可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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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七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有執事腰牌？”

    金鵬堡出來辦事的人都有專門的腰牌，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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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只有褐帶殺手腰牌，唬得了一般人，可騙不了真正的殺手，所以他的手沒有伸進懷中，而是握住了刀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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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天來，顧慎為常在殺人的時候猶豫，刀法威力大減，但還沒到完全不能動刀的地步，從杜七的走路姿勢來看，他絕非鐵寒鋒那樣的高手。

    杜七繃了一會，突然笑了，“你們是十公子的手下吧？”

    顧慎為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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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想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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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l' X7 ?3 j9 S    “釘子是誰造的？”顧慎為掏出那枚槍頭似的大鐵釘。

    杜七皺眉看了一眼，對一名鐵匠說，“你去問問。”

    鐵匠兜了一圈，帶回來一個人名，“老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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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洪的鋪子小得可憐，被鄰近的兩家擠得幾乎只剩下轉身的地方，若不是有人指點，客人很難找到這裡。

    老洪是個矮壯的老頭兒，背有點駝，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倔強樣，對大罩子杜七和他帶來的人不理不睬。

4 N$ |7 Q) `- R- T2 m1 w: I    “這人不好打交道，手藝可是第一流的。”杜七提醒說，留在鋪子外面，沒有跟進去，也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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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x5 D0 R* R& P    “這釘子是你造的？”顧慎為問道。

9 _- ]( ]  c1 p4 K    “不知道。”老洪粗聲喊道，聲音大得嚇人，好像問話的少年是個來搗亂的小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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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C: ~6 ^# f# s    大罩子杜七的態度都沒這麼惡劣，顧慎為不由得一愣，手又握住了刀柄。

    一直沒說話的荷女開口了，“我們要打兩柄劍。”

1 D9 {1 Y0 n+ O    老洪這才停下手裡的活兒，將鐵錘交給站在一邊緊張兮兮的徒弟，“什麼樣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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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拔出狹刀，“和它一樣長，再稍窄一點，用最好的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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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f/ |# W; J+ r9 U* r    老洪瞥了一眼狹刀，“知道了，兩口劍，一百兩銀子，現在交，半個月以後取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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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兩銀子足夠買一堆普通刀劍了，顧慎為不太明白荷女的用意，但還是掏出一塊金子，值一百多兩。

    荷女接過去，沒有馬上交給老洪，“劍柄上各刻一個字，‘歡’和‘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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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o4 w$ L. L. J6 c1 F5 g1 g( `" j    荷女是奴名，她原名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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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m" n) f9 \! w' ]# J* Z    如此大膽而突然的表示，顧慎為呆立當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7 b5 c; W. S. ]    荷女卻還是面無表情，“現在告訴我釘子是給誰造的？做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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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洪看著黃燦燦的金子，舔了一下嘴唇，“給誰造的我不能說，這是規矩，至於做啥用的，我不知道，客人怎麼要求我怎麼造，要是讓我猜，可能是要搭很高的架子，也可能爬山用的，你知道，爬幾步釘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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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一百三十章 追蹤

4 a' ], B. }& `1 D( A9 ^    據老洪說，還有幾個鋪子也造過這種鐵釘，他估計總數有上千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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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千枚可能是用來爬山的鐵釘，顧慎為馬上想到了絕巔之上的金鵬堡，可是這個計劃實在有點匪夷所思，絕巔四周全是千丈深淵，下有大川環繞，想一路爬上峰頂，得有神仙一樣的本事。

+ \, i$ V: @$ Z5 |& _4 q& ?$ w3 u    相形之下，荷女造劍的舉動就不那麼費解了，“只有用這種方法才能合理地把劍帶在身邊。”荷女事後解釋了自己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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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的沒錯，石堡裡少年眾多，免不了有人日久生情，經常弄一些成對的物品以自顯，刀劍是最常見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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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大家都認為咱們兩個是一對兒，不如借這個理由帶著劍，我覺得咱們可能很快就要用上它了。”

- J5 ?' e+ w/ T- Q: z3 l" }3 ^    荷女說這話時沒有一點少女的羞怯，她天生就像名殺手，對自己的女子身份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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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V0 [. \1 `+ q/ U- ~* H    顧慎為鬆了一口氣，而且覺得這真是個好主意，唯一需要提防的是堡裡喜歡荷女的幾名少年，他們可能會因為這件事非常不高興。

    一整天下來，兩人沒發現特別的線索，繼續追查下去，他們只能進入深谷，繞著絕巔底部走一圈了，那可能要花幾個月的時間。

7 }; \4 I5 o1 R* x    剛一回到住處，兩就從流花那 裡得到消息，他們應召去拜見郭先生。

    去年冬天暗殺“十龍幫”時學徒們居住的隱蔽點如今成了郭先生的大本營，大門外的巷路裡擠滿了人，院子裡卻空蕩蕩的，只有接到命令的人才能進去。

' v! u6 P" t9 m' L" ~    四名褐帶殺手很快得到召見，發現大廳裡除了郭先生和一群殺手，還有幾十名“小旗營”少年，帶頭的人是上官雨時。

    郭先生神色不善，在他看來，堡裡的決定完全是無理取鬧，但他不敢反對，因為這個決定打著“獨步王”的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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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率主大人。”上官雨時淡淡地說道，連頭都沒低，她還記得當初因為“偷盜”墨玉手掌被堵在屋子裡時，郭先生將她當成奴才對待。

    “率主”與“殺主”一樣，都是金鵬堡的臨時職務，專門指揮各種級別的行動，行動結束，職務也即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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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B$ Z( U1 w1 Q4 k    郭先生不耐煩地揮揮手，表示“小旗營”的人可以離開了，他在堡裡臉上總是掛著一絲恭謙的笑意，現在改了習慣，神色嚴肅得能將水凍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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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Y* _1 V4 g" `  p9 \. @, d    上官雨時剛要招呼自己的人離開，郭先生一指人群中的兩名少年，“你們兩個，今天跑到鐵匠村問東問西，是怎麼回事？奉了誰的命令？”

    顧慎為明白了，杜七上面的靠山原來是郭先生。

$ ^8 Z( e* L6 G! t, u0 k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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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 F- F: Q    顧慎為剛說出一個字，上官雨時搶著說道︰“奉十公子的命令，我們也得多打探消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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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雨時竟然替歡奴開脫，顧慎為極為吃驚，他原本想說自己留在南城即是受命捕殺敵人，沒想到上官雨時給出一個更穩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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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下。”郭先生命令道，他倒想看看，這群少年能折騰出什麼道道來。

    上官雨時帶領褐帶殺手們前往南城東南的一所宅院裡，立刻分派任務，將眾人遣散，單留下幾名精英由自己直接指揮，其中也有歡奴，但她可不會將他當精英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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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公子說了，她的人可以死，但不能受欺負。”這話是說給歡奴聽的，讓他明白替他說話乃是違心之舉，“但是我說，咱們多殺敵人，給十公子爭光，別給她丟臉。荷女，你在鐵匠村打聽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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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D7 i/ y' P  e! p) T    荷女將鐵釘的事說了一遍，上官雨時冷笑一聲，目光轉向歡奴，“這就是你的猜想？曉月堂和大荒門買一大堆鐵釘子，準備爬上金鵬堡？”

% h6 _- K# J0 z    “有這個可能。”顧慎為說。

    “沒有這個可能，第一，你不知道買鐵釘的人是誰，第二，曉月堂幹嘛要費那麼大力氣爬上石堡？以為堡裡的殺手都下山了嗎？王主一個人就能把她們殺得乾乾淨淨。”

* P1 @: x. J& ?# u# \+ n    上官雨時的說法有些誇張，但是顧慎為知道，石堡裡的確有許多高手守護，光是那些不露真容的“青面”刺客，就足以消滅爬上絕巔的幾名女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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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猜到買鐵釘的人是誰，是一名叫聶青的刀客，他妹妹很可能是曉月堂或者大荒門的弟子，至於目的，可能不是殺人，而是有別的企圖。”

    “那個聶青在哪呢？”

    “被我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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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 i+ E- F0 W    “嘿，這真是歡奴的一貫作風，搶風頭、編故事，好啊，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參加任何暗殺行動，專心追蹤鐵釘子吧，沒準能立一大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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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I" L# I! v: d: y    面對雨公子的冷嘲熱諷，顧慎為假裝聽不出，躬身稱是，接受了這個艱巨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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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跟他一塊追查吧。”荷女說道，除了上官如，有人竟然在上官雨時面前站在歡奴一邊，這可是從沒發生過的事情，留下的幾名少年，包括顧慎為本人，都吃了一驚。

& V; F. m, t6 i3 F: L4 H9 Q    這已經是今天荷女第二次讓他吃驚了。

8 t4 |) n8 |7 Z! }- x    上官雨時詫異地愣了一下，她知道荷女與歡奴關係不一般，但還一直相信自己有能力將荷女爭取過來，所以對這種公開的“背叛”很是不滿，“不行，你要留下來，我有任務要交給你。”

; o, ]# i5 I0 T% n' {    只一轉念間，上官雨時又改了主意，與其這時強迫荷女跟在自己身邊，不如等她回心轉意哀求，“呃，也罷，你跟歡奴一隊，每日酉時向我報告。”

    上官雨時無比確信，這次任務之後，歡奴將從十公子的圈子裡被剔除出去。

& e* ~- I% \) `) A$ A    到了外面，顧慎為問荷女原因，荷女聳聳肩，“你忘了，我和你一樣，殺心減弱，出刀不夠堅決，參加暗殺實在太冒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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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 k0 c6 i    顧慎為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並非不喜歡荷女，可是兩人相識初期的印象已經深入骨髓，經歷了一連串的患難，甚至共同修習了《死人經》，他如今最信任的人就荷女，甚至可以生命托付給她，可是心中總是有一段距離無法逾越。

    上官雨時不讓歡奴參與暗殺行動的理由次日揭曉，一名前“臂奴幫”的褐帶殺手透露消息說，再過十幾天就是上官家雙胞胎的生日，上官飛將獲得“九少主”的身份，上官如雖然暫沒辦法當“少主”了，但也會挑選屬於自己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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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7 u; R4 w    “小旗營”的褐帶殺手們一直以來表現出色，甚至超過了某些普通殺手，之所以沒有給予大家殺手稱號，就是等雙胞胎成年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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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K& r6 X0 o* u& E+ K9 u    此次行動中殺人最多或者立下大功的二十名少年將破例獲得殺手稱號，分派給兄妹二人作為核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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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f7 g- f# O3 a    褐帶殺手們差不多都已向各自的少主立下血誓，但是幾位少主一致同意將這幫學徒轉給弟弟妹妹，直到輔佐兩人擁有一支完整的殺手隊伍為止，這也是金鵬堡歷來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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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j) Y  K  u& X% Y    被排除在暗殺行動之外，意味著沒法參加殺人比賽，也就失去了成為殺手的可能，這就是上官雨時打的算盤，正好利用了歡奴自己惹出的小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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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對此很難無動於衷，他一直想成為殺手，接觸金鵬堡更上層，好為報仇作準備，卻總是遇到各種阻礙，他再一次計劃著除掉上官雨時，可最後還是只能放棄。

    上官雨時與歡奴此時處於微妙的平衡中，只要上官如還在，他倆之間的殘殺就不被允許，上官如不笨，任何一方死了，她都會懷疑另一方。

# g( U% m* i1 k5 v$ n# n    追查鐵釘原本只是顧慎為一時興起，現在卻具有了重要意義，如果真能由此查出曉月堂的陰謀，無疑是大功一件，也就有資格取得殺手稱號。

    可是接下來應該從何處著手，顧慎為一點頭緒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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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7 Q' Y2 h; T7 }9 F" J( x    荷女另有想法，她認為目前最緊迫的問題是去除假《死人經》帶來的影響，一名殺心不夠堅定的殺手，無異於將後背暴露給敵人。

* w/ t: j/ q% ]  Q  C    因為站在歡奴一邊，荷女也失去了成為了殺手的機會，顧慎為對此懷有一絲歉意，所以同意了她的計劃，兩人要去左坡精舍尋找答案，那裡是虎僧法師生前修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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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曾為虎僧法師之死有過一剎那的惋惜，現在終於明白荷女當時的決定有多麼正確。

8 e; G1 q* P. J. V( h) H3 b% u    上官雨時指揮的“小旗營”次日即有斬獲，殺死了兩名大荒門弟子，從她們身上搜出了標誌性的鋼刺。

    當天傍晚，歡奴在例行報告中說自己這天一無所獲，經受一番嘲笑之後，與荷女連夜騎馬出發，前往城外的四諦伽藍，兩人一路上多次折返偵察，以確定身後沒有人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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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山下藏好馬匹，走小路登山，於夜半時分到達了伽藍附近的左坡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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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秋意已濃，樹木蕭殺，百蟲匿跡，左坡精舍的一間草房裡亮著一盞孤燈，分外惹人注意。

  I  t& a5 X5 b" @0 b    兩名少年很意外，精舍平時只住著虎僧法師一人，飯食都由小沙彌按時關來，如今法師已死，什麼人這麼快佔居此處？

    荷女在後面掩護，顧慎為拔刀悄聲躥到草屋門前，木扉虛掩，透過門縫，能看到裡面坐著一名僧人，皮膚白得透明，突然衝著門口展露微笑，與虎僧法師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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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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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心中的驚駭難以言表，僵在那裡一動不動，就算是死人真的復活他也不怕，可是那和尚的微笑裡有著神奇的力量，令他如黑暗遇見陽光一般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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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等到你了，另一位女施主呢？不妨叫進來大家秉燭夜談。”

    和尚一開口，顧慎為終於發現他與虎僧不完全一樣，聲音稍低沉些，樣子也更老一點，兩人應該是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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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M0 J! M( i) M# Q3 @    以顧慎為慣常的多疑性格，不會輕易接受這種邀請，可不知為什麼，和尚好像一點威脅也沒有，他不自覺地相信自己是安全的，推門而入，跪坐在和尚對面的一只蒲團上，出鞘的狹刀放在地上。

    沒過一會，荷女也走了進來，她臉上的驚駭表情比顧慎為更甚些，虎僧法師是她親手殺死的，再見著如此相似的人怎能不驚，不過她也莫名其妙地放鬆了警惕，走進禪房，坐在另一只蒲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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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各守一邊，默不作聲，只有燭芯燃著的火焰安靜地跳躍著。

, `' J) }( {2 J* j+ r0 O    和尚收起微笑，垂首，嘴唇微動，似乎在默誦一段悲哀的經文，好一會才抬起頭，重綻笑意，指著最後一小截蠟燭，“有芯為燭，無芯為蠟，蓮心師弟想必已往生極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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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這時也已發現和尚並非虎僧法師，冷冷地說，“打誑語的和尚，怕是西方佛祖不收。”

/ Z8 C' m! v* R# w/ K4 f  ~, \  x    和尚法名蓮華，與虎僧法師蓮心出家前乃是同胞兄弟，跟平易近人的弟弟不太一樣，蓮華法師話語玄奧，說了許多讓兩名少年難以理解的話，蠟燭熄滅他也不在意，在黑暗中繼續說下去，總而言之一句話，希望兩名少年剃髮出家。

" U. q) b' C- V2 e: M    虎僧法師生前跟兩位少年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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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心與蓮華兄弟二人鑽研《死人經》泥板已經許多年，覺得與佛法中的真言咒唄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利用發音震顫全身經脈，以產生種種神奇效果。

3 }) Q. l: A) T3 d) r    兩人修持此法甚久，決心弘揚大道，利用佛法真言普度眾生，於是在佛祖像前立下宏願︰發明一套去除殺心的真言，廣傳天下，讓世間凶徒都能下屠刀，首當其衝的目標就是金鵬堡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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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U0 {% R$ z2 p- W    這套真言剛剛發明出來，就趕上金鵬堡求傳驅魔經文，虎僧法師相信此乃佛祖顯靈天賜良機，本想勸說六名少年都學習真言，可是第一個晚上荷女就偷偷跑來出示一頁他從未見過的《死人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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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 a9 m. ]$ ~# ^1 Y    虎僧法師吃驚不小，同時也改變了主意，決定先在荷女身上試驗一下真言的效果，於是以傳授《死人經》正確讀音為名，將兄弟二人所發明真言的一部分教給荷女，荷女轉授給歡奴，和尚也一直瞧在眼裡，至於泥板上千餘字的驅魔經文，則是準確讀音，與真言無關。

9 Z+ V4 k3 K+ w4 O2 |    虎僧法師並不覺得自己撒謊，那套真言裡的文字讀音十有八九取自《死人經》，只是次序顛倒，與原文大不一樣，顧慎為與荷女哪懂得這些，竟然一點沒有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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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0 [+ P$ ^    虎僧法師遵守協議，沒有將《死人經》全文重現的事說給任何人，但他給蓮華法師寫信，將“誘導”一男一女兩名少年殺手學習真言的過程寫得清清楚楚，字句間極為興奮，覺得這是去除天下殺氣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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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華法師本已從書信中看出端倪，虎僧法師死後，蓮華法師過來整理遺物，發現弟弟做的幾頁筆記，馬上明白那“一男一女兩名少年殺手”手中竟然擁有全本《死人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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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5 r- C' |4 ?* w$ {; U    蓮華法師由此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正是在他的堅持下，四諦伽藍才沒有追究虎僧法師之死的責任。

    蓮華法師大為感嘆，“此乃因果循環，蓮心師弟苦心孤詣造出這套真言，初次傳授即欣喜若狂，犯了執念，竟爾因此命喪虎口，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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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似乎還不知道虎僧法師的意外死亡是荷女一手促成。

    全套真言上萬字，兩僧不敢稱之為“經”，乃名為《斷執論》，教給兩名少年的只有三千多字，大多屬於其中的《平等愚賢化厄品》一章，“兩位施主想必此時已生善心，只需跟隨貧僧學完剩餘真言，日日念誦，即可生菩提心，二位皆有慧根，得蒙蓮心師弟授文，實屬因緣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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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5 m! X7 J" E5 t6 g: n( \    如果不阻止，和尚大概會說到天亮，顧慎為與荷女卻再也忍受不住了，沒想到高僧也會找漏洞“害人”，他們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了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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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o4 H9 s1 ]; y5 ]( ?    “我們不出家。”顧慎為打斷和尚的長篇大論，草屋、孤燈、高僧，這一切所造成的神秘氣氛已經消失，他現在只關心一個問題，“也不想去除殺心，告訴我，怎麼阻止經文繼續產生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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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華法師倒是實話實說，“倒也簡單，將真言忘了即可。”

% }6 Y! n# {* L$ i1 L7 |    顧慎為與荷女早就試過這一招了，可是前前後後近五千字的真言，佶屈聱牙，是他們花費大量精力背下來的，早已深印在腦海中，想要忘掉談何容易，在聽和尚講故事的過程中，好幾段文字就曾自動出現在眼前。

    “還有別的方法嗎？”

    蓮華法師緩緩搖頭，“沒了，這套真言由貧僧與蓮心師弟首創，除了兩位施主，再沒有傳人，說實話，貧僧也沒有想到真言效果如此之好，還以為要過些日子才能見施主尋上門來。”

    顧慎為心中怒火幾乎要將草屋一塊點著，揀起地上出鞘的狹刀，指著和尚，“效果也沒有那麼好，我還是能殺人，不信的話就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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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華法師不躲不閃，微笑道，“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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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一呆，手中的刀剛要刺下去，荷女出言勸止，“等等，讓他先把真正的《死人經》讀音說出來。”

+ b! t4 m# x! `$ j! [    顧慎為心中慚愧，自己一時氣憤險些忘了大事，《死人經》終歸是有效的，虎僧法師顛倒字序傳授假經，忘記它的最好方法就是學習真經。

$ [6 [- A- {& P& x0 z6 S    蓮華法師仍是波瀾不驚，“二位施主對《死人經》感興趣，與貧僧同好，真是再好不過了，等二位落髮出家，大家可以一起參詳，蓮心師弟留下幾頁心得，破譯剩下的經文自可事半功倍。”

" U, v5 l- u: p    兩名少年軟硬兼施，和尚就是不為所動，兩名少年若是不肯出家，他絕不傳授一字一音。

    和尚不怕死，而且極為固執地相信兩位施主殺心漸消，再難殺人，即使狹刀架在脖子上、抵在手指上，全無掛懷，只是一個勁兒地說出家的好處。

' e# `; i9 C  V1 [- b    天快要亮了，顧慎為與荷女沒從和尚嘴裡逼出一個字的《死人經》讀音來，兩人都有些焦頭爛額，用隨身帶的細繩將和尚捆得結結實實，嘴裡塞進破布，打算帶他進城，再狠狠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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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M5 p& h2 K3 D; `* [    蓮華法師逆來順受，卻有人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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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高大的莽僧不知道守在隔壁草屋裡多長時間了，可能一直在，聽到了整個過程，當兩名少年想將蓮華法師綁架走時，他再也忍不住，大吼一聲，撞破土牆，衝了進來。

    “放下師兄！你們這兩個殺心不改的凶徒，是你們殺死了虎僧師兄，我要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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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和尚們已經知道了虎僧之死有人為因素，蓮華法師只是一直不提而已。

    顧慎為與荷女大吃一驚，身為褐帶殺手，兩人接受的重要訓練內容之一就是耳聽八方，那土牆薄如木板，後面躲著一名七八尺高的僧人，他們竟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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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殺心受到阻滯，但是並不影響殺人的意志，只呆了一會，同時出刀刺向莽僧，使出的全是真正的《死人經》劍法。

) ^! W) g5 g  S: O    自從練成這套劍法，兩人還沒有在實戰中失敗過，只要出刀，必能殺傷一條人命，直到遇著這名莽僧，才知世間武功深無止境，強中更有強中手。

    莽僧手無寸鐵，面對兩柄疾如閃電的狹刀，絲毫不亂，上前一步，伸出雙手，奪過兵器，隨手折斷，扔在地上，然後對少年理也不理，扶起蓮華法師，掏出法師嘴中破布，扯斷細繩。

    莽僧的一切動作都舉重若輕，好像巨人受邀進了瓷器鋪，處處小心，生怕稍一用力就造成重大損失，可是仍然如摧枯拉朽一般，將店鋪夷為平地。

    蓮華法師剛一能開口就連稱“罪過”，然後向兩位施主介紹莽僧，“蓮葉師弟定力不夠，驚嚇著二位，還請恕罪，可他並無惡意……”

    顧慎為與荷女對視一眼，知道這回麻煩大了，他們遇著一個不把死當回事的和尚，還有一個根本打不過殺不死的和尚，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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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0 d3 ?8 m, S  q. `8 A/ G4 z    蓮華法師繼續苦勸少年出家，蓮葉卻因為剛才出手惹動了心境，來回踱步，一會念“阿彌陀佛”，一會手舞足蹈，叫喊著要“報仇”，也不知兩個和尚哪個正常哪個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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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明白了，這個武功高得不可思議的莽僧，就是蓮華法師身邊的“老虎”，可是卻比真正的老虎厲害得多，爪牙鋒利，隨時都可能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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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不出真經，綁不走和尚，只剩下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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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K% e" B* F( @    荷女與歡奴一個心思，同時轉身，躥出草屋，倉惶下山，找著馬匹，快馬加鞭回城，離著好遠，似乎還能聽到蓮華法師的勸說與蓮葉和尚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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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天已經亮了，兩名少年垂頭喪氣，甚至無力互相安慰，他們不知道，這才是當天的第一個麻煩，第二個麻煩正在路上等著，而城裡也有一堆麻煩正在醞釀。

1月23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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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Z0 L: Z, F" U    兩名少年未能尋回殺心，損失了兩柄狹刀不說，還差點被逼著出家，這可是他們學當殺手以來最大的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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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9 j2 ~, U* d* W& `6 v    不知道是不是那套所謂真言的影響，顧慎為與荷女一路上覺得心情沮喪，全不似平時那樣鎮定冷酷。

    直到策馬馳出數里之後，兩人才靜下心來，商量著怎麼解決眼前的大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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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T0 m/ l  h1 m' D9 B    忘掉經文是僅有的一條路，兩人想了個辦法，一個大聲背誦，一個不斷打岔，希望能借此擾亂記憶，誰知適得其反，反而記得更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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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7 r! ~' N; M! M' \) Z0 n! y    要不是兩人滿腹心事，也不會如此輕易中了那兩個女人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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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們前面，兩個女人側身騎著毛驢緩緩前進，看她們的背影纖細瘦弱，似乎不會武功，但是當她們突然從驢背上躍起，撲向正要經過的騎馬少年時，動作卻乾脆利索，儼然一等一的高手。

    兩名少年不僅心神不寧，還犯下重大錯誤，面對襲擊，下意識地拔刀反擊，忘了身上只剩下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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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機稍縱即逝，等兩人醒悟時，胸前已經分別中了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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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 U6 Z& Z! [4 S- |7 t3 E    接下來是熟悉的感覺，璇璣穴中的熱氣下衝丹田，上衝頭頂，少年一下子暈了過去。

    雪娘在金鵬堡埋下的種子，如今已經長成，大荒門要來收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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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露天的草地上，第一個看到的是荷女，躺在對面，咫尺之遙，似乎還在沉睡，顧慎為坐起來，體內沒有一絲熱氣亂躥，好像璇璣穴的隱患已經消除了似的。

    這當然不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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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也醒了，與歡奴一起回頭，看到兩名身穿黑衣的蒙面女子，穿著打扮與金鵬堡殺手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肩上沒有金鵬標記，取而代之的是額頭黑布上的白色彎月。

+ M. _) Z& a2 s    沒有被捆縛，也沒有被點穴，內息正常，兩名少年未受絲毫約束，這讓他們反而謹慎起來，站起身來，卻不敢貿然出手，何況沒有刀劍，兩人的拳腳功夫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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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c, V! |& P5 y& K7 B$ D    “你殺死了聶青一家三口。”稍矮一點的蒙面女子說，聽聲音還比較年輕。

: B8 `; E$ v1 j7 E. z+ S! k- Y6 k$ z    “是。你是聶青的妹妹。”

    矮個女人冷笑一聲，“沒錯，你殺了我哥哥全家，我卻要感謝你，要不是這樣，想找你還得費些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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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L; t7 X: h0 |- |% s& G) b) |- a    殺手冷酷無情，親情是必須斬斷的牽絆之一，所以矮個女人的話並非全是諷刺。

    自從逃亡路上見著神秘女人之後，顧慎為就在等著這一天，心中無所畏懼，他清楚得很，大荒門絕不會輕易浪費這兩個人的，雪娘在少年體內種下八荒指力時，或許就已經想到了此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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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見面了，有話直說吧。”

- v  \5 ^5 d. H# f) x: \* i1 L    這回開口的是高個女人，她的聲音稍微顯老一些，“你們兩個是康文梅的徒弟，所以也就是我大荒門的弟子，得為本門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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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兩個沒有拜師，很遺憾，沒當成雪娘的徒弟。”

0 K8 o$ h+ D6 d/ h- g    “康文梅”是雪娘的真名，顧慎為還是按習慣稱她的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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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你體內有大荒門的八荒指力，就算是本門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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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j( H' I6 M: c7 q# y    “你要是能把它取出去，我可是感激不盡。”因為璇璣穴內的這股指力，顧慎為只剩下一年多的壽命，因此忍不住開口嘲諷。

6 u, Q  i1 ]' `/ D; ]; T    高個女人大概是覺得語言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意思，身形一晃，從十步之外到了顧慎為身前，在他胸前輕輕拍了一掌。

! N1 G4 c+ l# d( t/ g; c5 j# N    這一掌本身毫無力道，可是卻傳入一股巨大熱氣，與璇璣穴內的指力匯合，沿著奇經八脈迅速流動，顧慎為傾刻間腳步虛浮，向後摔倒。

( [" h- o* _8 g3 s, g: A/ R    高個女人如鬼魅一般繞著顧慎為行走，隔一會出一掌，或抓或拍，傳入一股股熱氣，顧慎為如同傀儡一般，左搖右晃前傾後倒，踉踉蹌蹌地如同醉鬼一般，毫無還手之力。

    荷女試圖相救，高個女人隨手一掌就將她拍倒，其武功比雪娘還要高出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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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k' H! W2 k7 o    沒有刀劍，兩名少年立刻顯得身手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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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柱香時間之後，高個女人結束拍打，退回原位。

3 ~4 L1 @1 e" b5 I% ~    顧慎為全身骨骼劈啪作響，好一會才停止，他不由得變了臉色，“你作了什麼？”

' J3 e5 T6 l: l3 ^    “你從來不知道八荒指力是怎麼回事？”

; Z1 A' s# y7 d* o, G! n    顧慎為不語，八荒指力對他來說只意味著一件事——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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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W, [5 s+ D' Y    “你該感到榮幸，八荒指力是大荒門傳授內功的法門，很少傳給男子。”

: i* h' R3 o, z, y3 z% r2 v0 d    “嘿，看來大荒門弟子難得長壽了。”

$ }( R8 N! v3 u- N+ t  E0 Y    “如果師父一直給你輸入八荒指力，也沒那麼快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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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H) q6 p' N, _0 W7 l5 S    顧慎為突然明白了高個女人對自己做了什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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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 Q, g5 C/ D) }! p( ?    “我幫你去除了康文梅的指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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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輸入了你的指力。”顧慎為很清楚，這世上絕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事。

8 O! }. c1 m- f; `    “當然，我的內功比康文梅高一點，現在你頭頂百匯、胸口璇璣、足底涌泉三穴都駐有八荒指力，要是能繼續得到我的幫助，對內功大有助益。不過你還是得感謝康文梅，八荒指力無法強行輸入，若不是她開了個頭，我也沒辦法‘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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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暗運內息，果然，就這麼一會，丹田內的勁氣已經強盛了一些，因為受到雪娘八荒指力的束縛，他已經很長時間內功未取得進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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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0 e9 c; t* Y; k' _    “雪娘給了我三年時間，你打算給我多久？”

    高個女人豎起三指手指，“三天。”

8 k5 F5 F- z1 E5 m% p' p    顧慎為再次無語，他不明白自己為何總是處於漩渦的中心，頻繁遭人利用，然後他想起師父鐵寒鋒說過的話，歡奴跑得太快了，擋了別人的路，同時也受到某些人“賞識”，他要是老老實實地當奴才，沒有害死遙奴，雪娘根本就不會選他進東堡。

% u$ y" N$ y6 k- L3 p    “你有三天時間，證明你願意為本門效力。”

    “怎麼證明？”顧慎為有點心虛，高個女人交待的任務肯定不好完成。

    “回金鵬堡，給我垂一條繩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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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真要爬山上去？”顧慎為脫口說道。
. k0 U5 y" R4 l( A0 V* Z
' `9 L4 g3 c- C) a. l. y& c    高個女人看了矮個女人一眼，“我就說過，那些鐵釘會露餡。”然後又對少年說，“別的事情不用你管，你需要做的就是後天夜裡三更天之前，到積薪院外面的懸崖上垂一條繩子下去，綁緊了，到時你還會見著我，一切順利的話，你就是正式的大荒門弟子了。”

5 c1 A' J0 p/ N) e, j7 P  |    成為大荒門弟子即意味著繼續“享受”八荒指力，延續生命，這就是大荒門留住弟子，防止叛徒出現的法子。

    高個女人拿出一圈繩子，繩子材料奇特，非絲非麻，極為堅韌，展開之後足有數十丈長，其中一頭連著一塊黑鐵似的東西，不大，卻很重。

) x, ^8 U9 O9 M( t) {5 Z    顧慎為能有什麼選擇呢？他並非金鵬堡的忠誠殺手，如果大荒門能在這場戰爭中顯出足夠的實力，他甚至願意公開叛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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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y0 b! a2 m# }1 r    顧慎為接過繩子。

2 @# f* }+ h1 H4 c  a    兩名蒙面女人將荷女扣下作為人質，“三天後，你死了，她也會死。”高個女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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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8 `5 L4 D" m  H, q3 ^    “殺手不會在乎別人的生死，你該懂得，讓她跟我走，還能幫上忙。”

    顧慎為試圖要回荷女，高個女人搖頭拒絕，眼中露出一絲笑意，“不到最後的生死關頭，誰也不知道自己在乎什麼不在乎什麼，殺手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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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一個人騎馬返回璧玉城，失去了狹刀，失去了伙伴，心中多了許多疑問，這兩名大荒門弟子雖然蒙著面孔，但是言談舉止顯得很正常，跟他前往鐵山路上遇到的黑袍、紅袍女人大不一樣，她們千辛萬苦攀上絕巔，目的似乎不是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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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疑問他想不出解釋，迫在眉睫的難題是如何返回金鵬堡，執行高個女人布置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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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煩總愛接踵而至，上官雨時分派給歡奴一樁閑差，可是突然間，他卻成了誰都想找的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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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找上歡奴的是上官鴻業，“獨步王”的親姪子，在堡內卻毫無地位，為了幾件金銀器皿，甘願為奴才辦事，甚至在黑市做生意。

    上官鴻業與歡奴差不多同歲，早已放棄學業，等著在堡裡混一個職位，在此之前，他為八少奶奶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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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下山前曾經偶然說起，上官鴻業跟母親過得不如意，是收買的最佳目標，羅寧茶竟然真當了一回事。

    看上官鴻業的樣子，就知道八少奶奶給了他不少好處，他名義上是主子，見著歡奴卻嘻皮笑臉的，一副努力討好對方的神態，“歡奴，不錯嘛，已經繫上褐腰帶了，離紅腰帶也不遠了吧？”

    上官鴻業不只是來打哈哈的，他還帶來小姐的親筆書信，信裡以命令的口吻要求歡奴盡快向孟五公子道歉，緩和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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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鴻業是在路上踫見歡奴的，此前他已經將八少奶奶的旨意告訴了鐵寒鋒，“嘿，那個女人真不錯，想不到你挺有眼光的。”他對許煙微嘖嘖稱贊。

- z3 T! ~0 A9 `. O    顧慎為徑直來到許煙微的小樓，鐵寒鋒一看到徒弟就把他拉過來，笑呵呵地說，“八少奶奶真是改了脾氣，她說的對，得向孟家道歉，頂著那樣一個對頭，實在沒有意義。我已經安排了，明天，就在這裡，宴請孟五公子。他已經同意了，師父我還是有點面子的。”

# U5 x+ I3 k7 F# Y    顧慎為的腦子裡亂成一鍋粥，事情一件接一件，而他只有三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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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徹底糊塗之前，顧慎為還來得及跑出去，騎馬追上上官鴻業，掏出一大錠金子，交待給他一項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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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 a0 {, K8 W% t* N0 E; J$ G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一百三十三章 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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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鵬堡與曉月堂、大荒門的戰爭雷聲大雨點小，死的都是不起眼的小角色，還有許多無辜者，顧慎為現在明白了，城內大戰根本就是聲東擊西，大荒門真正的目標是金鵬堡。

    鐵寒鋒不管這些，為石堡忙了兩天之後，終於閑了下來，他很高興能幫徒弟化解一位敵人，尤其這位敵人是孟家五公子，有名的少年財主，他早想結識。

+ U/ `6 ?& n7 \  e1 w7 r    這場宴席從一開始就有混亂的跡象。

    孟明適之所以同意一名低賤奴才的邀請，有兩個原因，一是大頭神的名號不好推卻，二是突然想念許煙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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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適十五歲時就偷偷跑到南城鬼混，身邊的保護人兼聲色老師，就是大肚佛，大肚佛給自家公子介紹的第一個女人就是自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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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適初涉青樓時，尚留一份少年人的生澀，與他同齡的許煙微卻已是此道老手，她教的東西，孟五公子直到現在還在用。

  q) @% [5 F; P    頭天晚上，得知要宴請孟明適，許小益講了許多這位五公子的軼事，言語間對他還有點留戀，“這行裡有一個說法，男人總會愛上自己嫖的第一個女人，孟五公子當年就愛上了我姐姐，愛得死去活來，扔下的銀子多得數不過來，全落到老東西口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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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y' O. e' F& y, D! X    提起自己的父親，許小益還是憤憤不平。

" J' g( d( w3 a. \( \" V$ x) e) K    鐵寒鋒揚起頭，回憶自己嫖的第一個妓女，不一會面露笑容，點點頭，“還真是這樣，啊，你要是不提這薦，我都快忘了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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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u/ v5 X5 W( [. B. n    只有顧慎為冷著臉，他一身未解決的麻煩，面前的這兩個人都幫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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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小益也揚起頭，露出跟鐵瘸子差不多的表情，“所以啊，第一次嫖妓一定要慎重，瞧我，到現在還在尋尋覓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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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0 O+ P0 L6 J* w    “你是因為沒錢。”鐵寒鋒不留情面，揭許小益的老底，“你要是嫖女人，得先向我解釋錢是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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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1 e# ~+ w1 l- S& L    許小益訕笑著，將話題轉回孟五公子身上，“這行裡還有一個說法，妓女絕不可以愛上嫖自己的第一個男人。”

1 ^  ?  V- Y5 a0 t/ d    “為什麼？”鐵寒鋒雖是風月常客，卻沒聽過這句話，“我說當初那個女人怎麼突然不搭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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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1 j2 S/ B" S9 @0 w    “這都是經驗之談。”許小益呷了一口酒，好像資歷比鐵寒鋒還老，“那些個毛頭小子，將**之事想得比什麼都美，第一次**，滿心的幻想都移植到妓女身上，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等他看膩了玩膩了，就想著再找下一個妓女，然後發現，原來第一個沒什麼特殊的，總有比她更好的。所以啊，你若是動情，就是掉入陷阱，等到被拋棄了，既無面子又無錢財，連哭得地兒都沒有。就說五公子吧，當初那麼愛我姐姐，我和姐姐去年落難的時候，他可是一點都不念舊。”

4 K$ D  C8 y- }" s: i) O+ s& r( Z  K    這話明顯不是許小益能想出來的，顧慎為對“妓道”不感興趣，鐵寒鋒卻大受感動，連說“原來如此”，一時間悲從中來，不停地喝酒，上床之後還在夢裡念叨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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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D, s! N. [& w    第二天一睜眼，鐵寒鋒就恢復了常態。

    快到中午時，孟五公子帶著一幫隨從趕到，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許煙微互訴衷腸，也不管別人在場，灑了幾滴眼淚，才換上笑臉，跟鐵寒鋒互道久仰，對歡奴這個“拿刀的小子”，他唯一的表示就是點點頭。

' n) q3 R1 a: m1 n$ S" o) P9 _7 g" p    顧慎為心裡清楚，這桌宴席白擺了，他不僅得罪過孟明適，還曾親眼見到五公子在危難時刻的醜態，這種仇恨是永遠無法化解的。

    對羅寧茶和鐵寒鋒來說，這次見面才是有意義的，前者顯示了對家奴的控制力，後者結識了一位重要人物，鐵寒鋒曾經見過孟五公子，但這是第一次同席把酒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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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D; ]& k) M    宴席擺在樓上，顧慎為正式地表達歉意，取得孟五公子含糊的諒解之後，他的任務就算結束了，基本沒有人再搭理這名褐帶殺手。

! n: D/ O% @7 a8 V' {9 x    孟明適一多半的時間都用在與許煙微打情罵俏上，幾年前的記憶重現心頭，這個女人在他眼中似乎又充滿了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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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  b3 Q7 m& H9 R, v: ^% H    孟五公子帶來三名清客，各司其職，第一位負責串話開玩笑，保證不會冷場，第二位不常說話，大部分時間都在往嘴裡塞東西，但是目光不離五公子，時不時拍手叫好，當五公子一時語拙，他馬上用通俗易懂的話解釋明白，第三位專門招待鐵寒鋒，拼酒拼得不亦樂乎，看架勢，不等喝完，兩人就得結為異姓兄弟。

; ?1 k8 i6 ^4 Q9 \    許小益跑上跑下，指揮臨時雇來的僕人們端菜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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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b( K8 O2 S% ^6 z    因此，當顧慎為坐在窗前一個人想心事時，甚至沒人注意到他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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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風颯爽，吹到臉上十分愜意，顧慎為急需讓腦子更清醒一點。

    白天的留人巷比較冷清，街上幾乎沒什麼人，各家妓院也都關門休息，只有對面樓裡的一名丫環正在收拾衾褥，拍打灰塵，砰砰的悶響時時傳來，好像整個留人巷的熱鬧都在顧慎為身後的宴席上。

    就在外面這一片仿佛凝固的景象中，一名黑衣蒙面人踩著房脊悄聲走來，貓著腰，手中的狹刀已經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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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S& U: p& H    到了正對面，黑衣人扭頭看了顧慎為一眼，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會暴露，然後躍到房檐上，使出一個輕巧地鷂子翻身，躥進樓內，手起刀落，拍打衾褥的丫環摔倒，黑衣人上前抱住她，防止弄出聲響。

3 c# c  q' D$ E    又有兩名黑衣人從房脊後面現身，同時跳入樓內，與第一名黑衣人分路尋找目標，很快下樓去了。

6 |, k5 k( M9 M    他們都不在意顧慎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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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3 v$ A* P3 }    顧慎為認得這三個人，他們都是小旗營的褐帶殺手，其中一個還是前“臂奴幫”成員，對歡奴非常忠誠，雖然蒙著面，顧慎來也能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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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白天搞暗殺，這可不像金鵬堡的風格，不過顧慎為立刻醒悟，留人巷乃是黑白顛倒的地方，夜裡熱鬧，晝間冷清，褐帶殺手們的選擇是有道理的。

) m" Y; d* L0 |; ]" b* H  A2 D    接下來的事情顧慎為又不明白了，黑衣人殺完目標並沒有順原路悄聲退去，反而打開樓下大門，放出一名魂飛天外的老僕婦，撕心裂肺地喊道︰“殺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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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身後的宴席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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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寒鋒第一個躥到徒弟身邊，向外張望，回頭說道︰“對面的柳蔭兒被殺了。”

" F7 {; P4 ~& S    許煙微尖叫一聲，躲在孟五公子身後瑟瑟發抖，專門負責講笑話的清客好像一時沒反應過來，“柳蔭兒是五公子的相好，誰敢殺她？她想讓五公子過去陪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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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O! H$ E" U; h2 t  V* ]    柳蔭兒不僅是孟明適的相好之一，還是依附於孟家勢力的妓女，這些天來，南城的各家妓院幾乎被金鵬堡雇來的刀客翻過了個遍，唯獨留人巷沒人敢動，就因為這些妓女背後靠山都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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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適一手撫著許煙微的肩膀，一手端著酒杯，跟清客一樣沒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煩人的婊子，打擾我的酒興，待會兒我親自去殺了她。”

    不用孟五公子親自過去，對面樓裡的僕婦早知道五公子在這裡喝酒，已經跌跌撞撞地跑上來，許小益竟然攔不住她。

    “五公子，大官人，我的祖宗，天哪，殺人啦，姑娘……小姐……”

# k3 k$ H+ T, \7 k8 d    僕婦語無倫次，不過她襟上沾著一大片血跡，確鑿無疑地表明了對面樓裡發生的血腥事件。

6 L: Z, f$ Q. a' Y5 d9 F' H    “雨公子來了。”顧慎為提醒道，隱然明白了這次明目張膽的暗殺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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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雨時率領十名褐帶殺手騎馬飛馳而至，停在對面樓下，聽一名黑衣人報告情況。

    僕婦的叫喊已經驚醒了整個留人巷，幾乎每座樓裡都有人探頭出來查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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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z5 q9 e( i! r0 O    孟五公子臉色驟變，扔下酒杯和許煙微，幾步跑到窗前，“你……雨公子……你幹什麼？怎麼殺我的人？”

8 E4 c/ p; F8 R* f. R    上官雨時抬頭看了一眼，沒有回答，而是走進許煙微的小樓，腳步蹬蹬邁步上樓，還是不理孟明適，“歡奴，你好像忘了自己是小旗營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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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b. `$ Q  E, h* w8 \    上官雨時要求歡奴與荷女每日酉時報告進展，顧慎為麻煩纏身，昨天竟給忘了，“忙著找線索，沒來得及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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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r9 E0 u1 v3 x0 c2 u    “荷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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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監視。”

    孟五公子臉色由白轉紅，“停停，你倆的事到別處說去，先給我一個解釋，幹嘛殺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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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雨時好像才看到孟明適，昂然說道︰“你的女人？她是曉月堂弟子，五公子跟金鵬堡的敵人很熟嗎？”

0 y+ z4 b& X$ B8 b0 y0 o/ [    “怎麼可能？她不是……”

5 [9 o! s  y6 O) F" N9 s    “我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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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栽贓陷害，你想報復我，走，咱們去金鵬堡討個說法！”

    兩人唇槍舌劍地吵起來，別人都不敢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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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雨時有備而來，大佔上風，偶爾還要轉向歡奴，指責他背叛十公子，在她看來，孟明適與上官如是敵人，歡奴竟然與十公子的敵人同席共飲，乃是大逆不道之舉。

    柳蔭兒是不是曉月堂弟子，顧慎為不知道，但他知道上官雨時此舉的目的，她就是想把事情鬧大，讓人人都知道歡奴成了孟家的人，到時不用她開口，也有人將這消息傳到上官如耳朵裡。

  w& o" X4 D0 h1 I/ H5 s$ I. y    上官雨時或許從沒聽過殺人之前“斬斷關係”那一套說法，但她正按照這一理論，斬斷歡奴與上官如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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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5 f5 P/ q6 R    好像許煙微的小樓還不夠熱鬧，不知道是誰傳信，沒一會，率主郭先生也來了，他要責問小旗營為何擅離劃定的區域，跑到留人巷殺人。

9 J) W: ]3 `9 ?4 Z" N7 t    樓裡人越來越多，顧慎為被擠到窗邊，幾乎沒有轉身的地方，然後他聽到有人宣念佛號，回頭望去，留人巷竟然來了兩個和尚，一個皮膚白得透明，一個強壯得如同護法金剛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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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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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1 m7 R5 L3 \    顧慎為站在窗邊，樓上樓下圍繞著一堆麻煩，個個都需要馬上解決。

    有一些能力隱藏頗深，不僅外人難以發現，就是擁有者本人也常常渾然不覺，只有進入到某種特定的境地，潛伏已久的能力才會在瞬間迸發，於是，沉默寡言者滔滔不絕天花亂墜，懦弱無能者仗義直言拔刀相助，在突發而至的危機關頭，挺身而出的領導者可能是平時的碌碌無為之輩，扛住木梁救出幼童的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顧慎既非碌碌無為之輩，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但他仍然要被逼到絕路上，才靈光一閃，想明白了許多隱藏的真相，也想出了解脫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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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救之法就在腦子裡，只是如大家閨秀一般，深藏樓閣，千呼萬喚始出來。

0 _( L( A+ Q8 s+ @+ M" w    上官雨時拿出對面妓女是曉月堂弟子的證據，幾件繡有新月圖案的黑衣，十支鋒利的鋼刺，都是剛剛搜出來的，而且暗殺的時候，那個妓女明顯會武功。

    孟五公子當然不認，聲稱那些所謂的證據都是雨公子栽贓，至於柳蔭兒會武功，反正人已經死了，上官雨時想怎麼說都行。

    郭先生與孟五公子交情頗深，卻假裝不熟，質問上官雨時為何擅自離開南城東南一片，跑到留人巷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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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9 @) E3 k    上官雨時地位漸升，已不像從前那樣懼怕郭先生，據理力爭，說這條線索是在東南發現的，她只是順藤摸瓜而已。

    顧慎為知道雨公子的真實目的是什麼，於是“滿足”她的期望，站在孟五公子這一邊，插言說無論柳蔭兒是不是曉月堂弟子，都與孟家無關，既然孟家與石堡是姻親，利益一致，小旗營暗殺柳蔭兒，似乎應該提前知會一聲，或者讓孟家自行解決，沒準還能由此找出更多曉月堂弟子來。

, F  t! O/ \5 V    孟五公子還以為這是歡奴認錯的表示，所以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套說辭，以此跟上官雨時辯駁，郭先生想要暗示，卻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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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雨時十分生氣，一多半的指責都拋向了歡奴，在說了幾十遍“叛徒”之後甩袖而去，連率主郭先生都叫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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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第二天早上，孟五公子才從清客嘴裡知道自己中計了，歡奴的說法表面向著他，可是卻將柳蔭兒是曉月堂奸細這事做實，孟家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由此，他更將歡奴恨之入骨，鐵寒鋒那頓酒席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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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o2 M$ O! _/ {* x7 u0 B# \    上官雨時離開之後，顧慎為馬上請郭先生密談，遭到意料中的拒絕之後，低聲對他說，自己得到情報，大荒門的確要攀崖上山，鐵釘是證據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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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B- }' |; L    同樣在顧慎為的意料中，郭先生本來就對歡奴不滿，對他這番老調重彈的陰謀更加聽不進去，當著眾人的面狠狠地斥責了他。

1 Q4 m' z/ W9 B# X5 W1 l    各方人員一撥一撥散去，許許多多明仇暗恨都留在日後解決。

    鐵寒鋒對徒弟昏頭脹腦的應對表現很是不滿，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攬禍上身，老實站在一邊不就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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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沒工夫跟師父吵架，借口要見四諦伽藍的高僧，匆匆下樓，他已經讓許小益將蓮華、蓮葉兩位法師請到樓下的臥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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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小益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四諦伽藍的和尚，既惶恐又好奇，難得的是其中的白面僧人沒有高僧架子，不在意少年的身份，向他講了許多佛理，甚至傳授了幾段《斷執論》。

    許小益學得很認真，不過當顧慎為揪著他扔出臥室時，他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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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u; [7 t2 y" n+ i    顧慎為一改前晚的粗暴態度，恭恭敬敬地向兩位和尚躬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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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N  l9 b9 W: h, ?    蓮華法師多年未出伽藍，第一次涉世就深入煙花之地，目的仍是勸說兩名少年出家，修行整本《斷執論》，徹底消除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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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雖然有些迂腐，目光卻很銳利，看出少年別有用心，也不戳破，只是因勢利導，大講生老病死、世事無常。

    顧慎為耐著性子聽了一會，開始提問題，他很關心虎僧法師手中那塊泥板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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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華法師知道得不多，只記得跟當年金鵬堡、曉月堂在四諦伽藍立約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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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i" c  z1 c; r! Q* [7 {    顧慎為又問了幾個問題，都沒得到準確的回答，站在一邊觀看的蓮葉法師開口了，“師兄，這小子病入膏肓，活不了幾天了，還跟他囉嗦什麼？”

    蓮華法師不懂武功，聽了這話吃了一驚，忙問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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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I. y7 l& h" n3 k0 S' Z  H  G    顧慎為也吃了一驚，想不到這個莽和尚精通內功，連脈都沒按過，就能看出自己內息有問題，想到他沒準有能力去除八荒指力，撲通跪下，“蓮葉法師所言不錯，弟子雖有意放下屠刀，只怕屠刀卻要先放下弟子了。”

$ F$ I, N! u9 e! d7 G+ h    顧慎為知道蓮葉法師對自己印象不佳，所以一味只求蓮華法師。

    蓮華法師果然慈心大動，詢問病情，轉向蓮葉，“師弟，你給這位小施主看看吧。”

    蓮葉憋了一肚子氣，卻不敢不聽師兄的吩咐，合掌稱是，然後轉向西方，連宣佛號，又念叨了幾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才定下心來，左手抓住少年的手腕，輸入一股溫涼柔和的內息，右手在少年三尺之外不停彈動，射出勁氣，打通經脈，讓那股溫涼柔和的內息暢行無阻。

    顧慎為馬上感覺到百匯、璇璣、涌泉三穴熱氣蠢蠢欲動，好像受到威脅的小獸，怕得發抖，又想拼死一搏。

    熱氣與溫涼之氣很快交鋒，後者似乎弱小得多，偏偏弱而不亡，又有和尚彈入的內息一路輔助，竟然步步推進，將熱氣逐漸逼出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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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9 j8 H" `, [& X" U- H    顧慎為心中又驚又喜，奇經八脈成了戰場，卻一點也不好受，那種痛苦比走火入魔還甚。

    足足花了半個時辰，蓮葉法師才住手，全身大汗淋灕，顧慎為則是虛弱無力，和尚一鬆手，就坐在地上。

    鐵寒鋒幾次來查看，見四諦伽藍的高僧正給徒弟治病，不敢多嘴，還看著許氏姐弟，不讓兩人過來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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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O; J8 W8 i    “怎麼樣？”蓮華法師關切地問道，《斷執論》是他兄弟二人多年心血的結晶，絕不想讓第一個試驗品出意外。

( K2 i* c! Z5 L" `9 _" J    蓮葉法師喘了一會，調勻內息，向蓮華行禮，“師兄恕罪，和尚內功不足，這小子體內的氣息又比較邪門，我制伏不住，雖能延緩病情，也不過數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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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f5 I4 O  L    “有因有果，師弟無需請罪，只能說這位小施主福緣不夠，好在還有一位女施主，咱們尋她去吧。”

    蓮心法師倒也絕決，見歡奴醫治不好，竟然就要離開。

+ ~8 m3 b3 q9 S1 c. m    顧慎為該問的都問過了，能這樣擺脫和尚正合他意，“兩位高僧請慢走，那位女施主被人藏起來了，兩位若能找著，在下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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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裡終於清靜了，鐵寒鋒肚子裡的疑問比徒弟還多，一時間不知該先問哪一個，只好先將重要的事情說了，“上官鴻業來過了，八少奶奶讓你馬上回堡，說有重要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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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等的就是這個消息，這是他花了一大錠金子，讓上官鴻業向小姐傳的話，他得有個合理借口，才能回金鵬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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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就走。”

    顧慎為勉強站起，向外面走去，鐵寒鋒拉走徒弟，“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吧？”

5 k+ ]3 s6 c! ~% D6 C8 [    顧慎為點點頭，說了一句“知道”，心裡卻沒有嘴上那麼自信，他要一次性解決太多問題，搞不好就在哪個環節出現致命錯誤。

$ ]0 o$ L$ e& v* d: n    回到金鵬堡時已經入夜，顧慎為仍然前去見小姐羅寧茶，向她講了白天酒席上的事，說自己如何討好孟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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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還以為歡奴急著回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聽他說的盡是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有點失望，“算了，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早知這樣，你也不用特意回來了，不過既然來了，就再去吃頓飯吧。”

1 a3 u; ~; u( z) d' T    原來羅寧茶收買上官鴻業母子的確見了效果，但她終於變聰明了，沒有馬上將他們當成心腹，而是想讓“陰謀教師”看一眼，給出一個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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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b3 M# F- s5 q& t7 [) T    顧慎為心頭壓著曉月堂這座大山，哪有時間、心情與上官鴻業母子周旋，不過小姐的指示輕易拒絕不得，只得應承下來，然後求小姐幫個忙，給內宅裡的上官如帶個信，就說歡奴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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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忙羅寧茶可不願意幫，她恨孟夫人，隨帶也恨雙胞胎，顧慎為不得不搬出一套低調做人、面慈心狠的道理來，才讓小姐勉強同意幫忙，但是一定要知道歡奴見上官如目的何在。

    “現在只有她能讓我當上殺手。”顧慎為將雙胞胎即將建立殺手隊伍的傳聞說了一遍。

$ R5 v# P6 \2 y    羅寧茶生了疑心，“你不會就此投靠孟夫人那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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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我與八少主和小姐立過血誓，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背叛。小姐您想，八少主目前與孟夫人結盟，諸位少主都給九公子、十公子提供殺手人選，我若是落選，丟的豈不是八少主的臉面？”

# T  \2 V5 Z; j1 A4 Q+ g6 b    好不容易說服了小姐，顧慎為趕在宵禁之前返回東堡鐵寒鋒的住處，翻出《死人經》，連夜通讀，希望能從中找出點有幫助的東西來，直到困得不行，才在凌晨草草睡了一覺。

    天亮了，顧慎為起床，腦子裡亂糟糟的，已經想好的計劃好像不翼而飛，然後事情一樁樁地浮現，他得去和上官鴻業母子吃飯，見上官如，半夜還得去積薪院外垂下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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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將是更加忙碌的一天。

1月23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友情

7 V, i$ l; a, n3 N4 I. Q6 V    天色大亮之後，顧慎為先去向小姐羅寧茶請安，得到的消息是在鯤化院等著，上官如二更以後才能出來見他。

# O3 i& @. }* {9 n) O  R& J& k2 q    鯤化院是上官如在內宅以外的住所，留著等她成為少主入住的，顧慎為曾經去過，知道在哪，可是二更天實在有點晚了，離三更只有一個時辰，但沒有辦法，他只能接受。

9 U+ u5 V" S, J6 L7 Y% K5 X    接下來，他前往西堡，拜訪上官鴻業母子。

    這次見面是羅寧茶突發奇想一手促成的，開始時雙方都有點尷尬，名義上，上官鴻業是主人，獨步王的親姪子，宴請一名奴才實在惹人笑話，事實上，母子二人無法拒絕羅寧茶的金銀攻勢，八少奶奶或許心狠手辣不近人情，錢可是多得很，出手大方，能讓鬼神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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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鴻業的母親三十幾歲，姓楊，曾經的風韻早已消磨殆盡，如今只剩下掙扎求生、笑臉事人的圓滑，家中裝飾破舊，一名小廝一名丫環還是堡裡分派的，常年沒油水可撈，弄得一肚子怨氣，只在客人面前勉強裝裝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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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親兄弟的遺孀與兒子如此冷漠無情，獨步王上官伐的心比最無情的殺手還要冷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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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在這個家裡，獨步王是禁忌話題，比堡裡其它地方執行得都要嚴格，顧慎為隱隱感到其中蘊藏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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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 i. M; ]7 A6 {& @+ h$ O    最初的尷尬過去之後，上官鴻業母子熱情了許多，或許有些過於熱情了，顧慎為感到有點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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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說的話少，母親楊氏喋喋不休，先是聊家常，羨慕歡奴少年有為，嘆息兒子文不成武不就，弄得上官鴻業很不高興，然後話題很自然地轉移到八少奶奶和孟夫人這對婆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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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7 S) i* V, W    顧慎為一直在敷衍，心事全不在這裡，直到楊氏以一副好奇的表情問出一句話，他才猛然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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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 ]3 u* m* _7 S8 G; T6 f    楊氏以八少奶奶親信自居，話語中帶著點指責的味道，問歡奴時常為十公子奔走，會不會讓八少奶奶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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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S# K9 M    顧慎為仍裝作心不在焉的樣子，說自己首先是八少主的屬下，侍候十公子也是八少主的意思，婆媳是一家人，做奴才的就是要盡其所能促成兩人和好，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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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應付過去，顧慎為立刻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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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y( A0 ?2 a    他先去了一趟學堂，拜見張楫先生，可是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張楫了解權謀的歷史，對武功知之甚少，關於《死人經》的來歷他說不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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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學堂，顧慎為直奔八少主正院。

7 M/ H/ [8 a! M4 ~6 s& g2 Z& ]7 L    羅寧茶對自己能成功拉攏到楊氏很得意，這可是第一次在婦女堆裡有人站在她這一邊，而且還是公開的，不管怎麼說，那女人名義上也是孟夫人的妯娌、八少奶奶的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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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她可信嗎？”小姐迫不及待地問道。

    小姐身邊只有一名瞎眼無舌的丫環翠女，羅寧茶的疑心也越來越重，不怎麼相信其她丫環了。

4 L' M+ v; ~  x6 w, f6 e# f3 I. u    隔著一道方格木牆，顧慎為只能聽到小姐的聲音，他猶豫了一會才說，“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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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的語氣中透著失望，“怎麼會？她在內宅裡可是挺幫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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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正是問題所在，孟夫人在內宅隻手遮天，一般人就算同情小姐，也不敢當眾表露，楊氏做得過火了，說明她是奉了孟夫人的命令，探聽小姐的底細。”

' C9 X. h0 {, D) u) y! ~3 E9 [2 C    羅寧茶頹然嘆氣，接著老脾氣發作，摔茶杯、打翠女、指責歡奴，“什麼話都讓你說了，當初說楊氏容易收買是你，現在說她替老女人當奸細也是你，大頭神讓你幫我，真是瞎了眼，我怎麼就會相信你這個小子呢？雪娘總說要防備你……”

    顧慎為低頭跪在地上，一直等小姐的怒氣發泄完，“如今敵強我弱，收買人心自然困難些。”

    “那你說怎麼辦？成堆的銀子就都白送人了嗎？那個楊氏，早晚給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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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 Y7 f% \0 H; x# F    在掌握人心、學習陰謀方面，羅寧茶可不是名好學生，顧慎為不得不耐心地教育她，而且打定主意，要慢慢遠離這個女人，免得被她出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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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S( z$ ~( t! b- u6 ~4 [    “有一招，既能小小地懲罰楊氏，還能讓她徹底倒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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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不說。”羅寧茶忘了一直以來嘮叨的人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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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楊氏替孟夫人摸小姐的底細，小姐就在她面前說孟夫人的好話，顯示出一點懺悔的意思，不要太過分……”

: e# \3 g# X. V8 L& v; T    “為什麼？”羅寧茶又摔了一只茶杯，“難道你讓我低三下四地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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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覺得自己的忍耐快要到頭了，“當然不是，讓楊氏把小姐的話傳給孟夫人，孟夫人自然不信，小姐再多給楊氏一些東西，不只是金銀，還有衣服什麼的，能穿到內宅裡，讓所人有都看到……”

( H: `/ b6 _& j6 U' O4 [) _    羅寧茶終於恍然大悟，“哦，你是說使離間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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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長出一口氣，“是，楊氏與孟夫人關係並不緊密，這招十有八九有用，等到楊氏在孟夫人那裡受辱之後，收買才算成功。”

    孟夫人與楊氏也可能串通使苦肉記，顧慎為心想，可是內宅裡的那點爭斗似乎不至於弄得這麼複雜，羅寧茶大概也理解不了，所以他將這個想法埋在心裡，沒有說出來。

  Z- V: \* N3 n: u8 ^' P$ B    終於應對完了小姐羅寧茶，顧慎為早早跑到鯤化院，院門緊鎖，他直接跳了進去，坐在環廊前的台階上，等待上官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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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將計劃前後想了一遍，修正了一些細節，其中仍有幾個重大漏洞，無論如何也補不上，他只是一名小卒子，掌控不了整個局面，某個大人物的一念之差，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只能硬著頭皮往前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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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r0 o* V0 {# w& b( _    上官如比許諾的時間早來了一會，黑衣蒙面，以為歡奴又想出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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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 O5 g7 j9 ^% O' [$ ^. M    這次對話在顧慎為一生中至關重要，不僅是因為通過上官如解決了好幾個麻煩，而且取得了她徹底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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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0 e0 j& I( D9 C    顧慎為曾經差一點成為上官如最親近的人之一，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中斷了，當兩人再次見面，一起前往鐵山營地時，已經找不到當初一塊游戲的感覺，即使後來同甘共苦，歡奴還救過幾名少年的性命，也沒令他們走得更近。

; ~& }4 M4 ?; b* i" w* i, T    友情是個奇妙的東西，有時比愛情還要複雜，對你最好、幫助最大的人未必能成為你最喜歡的人，反而是某個突然推心置腹過後又忘得乾乾淨淨的壞家伙，與你成為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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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上官如，顧慎為將有關大荒門的一切都說了出來，自己與荷女被雪娘種下八荒指力，只剩一年多的壽命，偏偏又被大荒門的兩個女人捉去，荷女成為人質，他承受了更強大的指力，必須在今晚完成交待的任務。

! |6 t. X# @7 V7 }3 V2 ?5 R, r    一端連著黑鐵的細繩就在他懷裡，也被掏出來放在上官如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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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摘掉蒙面的黑布，越聽越是驚訝，“到明天中午你就會走火入魔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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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z1 C, p) s    顧慎為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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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荒門今晚要攀崖偷襲石堡？”

    顧慎為又點頭，“我猜她們不是想偷襲，而是另有目的。”

! ]+ a' Z% T, W4 s    “哼，不管她們有什麼目的，我這就去告訴父親，讓他派人殺光那些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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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樣的話，我也會死，八荒指力只有大荒門才能去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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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很是替歡奴著急，撓撓鬢角，“那怎麼辦？活捉她們為你治病？”

9 b" k9 H0 o5 G    “酷刑對她們沒有用，誰也沒法強迫那些女人。”

" ?0 ?+ f4 r/ U    上官如在歡奴面前來回踱步，她才十三歲，倉促間想不出什麼好辦法，“這個……你和別人說過這事嗎？”

  a  r0 L3 v" u: J9 E% \& J    “郭先生，但他根本不相信大荒門能攀上石堡，更不相信我。”

) q/ i+ i# w% G    “郭先生？你怎麼能指望他？你忘了當初他想殺你嗎？口腹蜜劍的偽君子，我最恨他了。”

( s! D. S) o# ]) k    “我也不喜歡他，可他是南城率主，我得把知道的東西先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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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v7 i; ~2 m- b  H( ^    “雨公子呢？你應該直接歸她管才是。”

    “我沒有告訴她，這事很重要，一旦泄露，我活不了，荷女也活不了，還會打草驚蛇。”

& }/ O4 x3 T' N    進退兩難，這可超出了上官如的能力範圍，她看著面前的少年，覺得他長高了，神情更加陰鬱，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仍然沒變，奇怪的是，一起去鐵山的路上，她竟然沒注意到這一點，“你有辦法了，是不是？故意讓我著急。”

  a' _. }# F3 f  s    上官如的眸子比夜晚還要黑，閃著微光，如同最遠處的星星，顧慎為忍不住笑了，好像這一切都是游戲，什麼危險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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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 N$ P, G5 m/ X$ e) d    上官如不高興了，“你笑什麼？難道你編故事哄我玩？我可是大人了，再過幾天就能擁有殺手隊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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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收起笑容，“不，這都是真的，今天晚上，大荒門的人就要攀上石堡，我能大致猜出她們的目的，而且也想出了一個應對的辦法，不過需要你幫忙，除了你，任何人都幫不了我，也救不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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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喜歡聽這個，昂首挺胸，嘴角上翹，伸出一只手，“交給我好了，我不會讓你死的。”

+ l; N8 I) `9 o% b* r    顧慎為握住上官如的手，然後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上官如眉頭漸漸皺起，“可這樣的話，你還是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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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O6 j1 d5 w5 H( M; G+ _    “危險無處不在，我只要你一句承諾。”

# p" S# A5 ?, V6 I3 s0 D4 Z2 R3 u    上官如雙唇緊閉，鼻翼微微翕動，然後雙手一拍，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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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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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一百三十六章 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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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u$ X6 Q; H  u! l    時間不早了，顧慎為偷偷前往積薪院。

/ P8 d9 j+ R7 b/ W0 r6 u' {3 B    他不再是那個初進石堡的無知少年，處處踫壁，他知道貼在石牆上探聽守衛們的腳步聲與暗號，利用巡視的空檔悄聲前進。

6 x2 L: I7 ], U- u    自從離開之後，顧慎為還從來沒回過這裡，即使在身負重傷性命垂危的時候，他也不願意來這個等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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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他也不準備訪問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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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1 g5 I- N% g& r, o& I    他緣牆而上，來到房頂上，手腳著瓦，身體與屋脊平行，像只靈巧的狸貓，悄悄前進，積薪院裡極少有高手居住，一點點的響聲不會驚動下面的人。

    積薪院外面是一片三角形的平地，生著幾棵青松，盡頭是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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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2 \9 e  {1 @    顧慎為將細繩一端綁在樹上，連著黑鐵的另一端慢慢垂下懸崖，盡量不弄出聲響，這也是大荒門需要他的最重要原因，鐵釘敲進石壁時響聲傳得很遠，她們只能攀到一定高度，剩下最後一段距離必須有人從上面協助。

    積薪院外面的鬼叫崖面積不算不小，顧慎為很納悶大荒門弟子怎麼摸黑找到垂下的細繩，但這不需要他操心。

    這是一個漆黑的夜晚，月暗星稀，大荒門選了一個好日子。

    顧慎為坐在樹下等了很長時間，一開始還想著上官如那邊進行得怎麼樣，越想越覺得信心低落，乾脆放開不想，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這時反悔或者想出更好的計劃也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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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3 h6 B' c& A! b    他想起初進金鵬堡時，自己常常坐在這裡思念親人，恨不得縱身一躍追隨他們而去，就是現在，報仇大業已經露出一線曙光，他還是覺得前路漫漫，幾乎沒有走到頭的可能，死亡似乎仍是一個誘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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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的腦子裡出現許多《死人經》裡的字句，不是最後幾頁令人費解的咒語似的文字，而是前面的劍法。

    掌握他生死的人可能正順著繩子向上攀爬，他與上官如製定的計劃可能無法執行，背靠一棵比石堡還要古老的松樹，顧慎為的內心比任何時候都要寧靜，那些玄妙的文字好像突然間變得友好了，正暢開胸懷等他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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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就像在沙漠裡的地下密室中一樣，顧慎為在生死關頭若有所得，摸黑一刀刺死了敵人，之後卻不明白自己究意是怎麼找到目標的，此時此刻，破解《死人經》最終秘密的大門就在他面前，他卻摸不著開門的鑰匙。

) Z$ |/ L9 e7 [    有人從懸崖下面躥上來，一個、兩個……七名黑衣人單腿跪在地上，環繞著樹下的少年，好像他是坐化的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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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8 w+ p- i! h    “我做到了。”顧慎為說。

" p5 R( D( ], |! L3 O7 d2 A    一名黑衣人開口，聽聲音正是給顧慎為種下更強大指力的女人，“很好，等在這裡。”

    顧慎為更想跟著她們一起行動，但還是聽從了對方的命令。

" D: @. q/ M8 P    六名黑衣人走到牆下，躍上房頂，融入黑暗之中，她們的輕功比顧慎為好多了，幾乎看不到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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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一名黑衣人，跪坐在顧慎為對面，遠遠看去，像一塊傾斜的石頭。

, q  H7 p8 Q5 T' [    “強姦女人殺死小孩是什麼感覺？”黑衣人突然問道，聲音很輕，透著明顯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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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刀客聶青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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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特別的感覺。”顧慎為說，仍坐在樹下，身邊連狹刀都沒有，對方要是想報仇，他無力抵抗。

    “等你死的時候，感覺一定會很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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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早已幾次體驗過垂死的感覺，但他不打算爭論，沉默以對，然後反問道︰“你師父給你的年限是多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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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荒門傳授內功的方式非常奇特，八荒指力既是毒藥，能讓人定期走火入魔，也是良藥，能促進承受者的內功，用這種方式，大荒門能夠牢牢控制本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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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是關心自己的日子吧，要是今晚出了差錯，明天中午你就會死，想知道死時有多痛苦嗎？我見過，願意告訴你，一開始你會全身乏力，然後皮膚搔癢，好像被無數只螞蟻咬嚙，但是不痛，一點都不痛，接著搔癢感慢慢深入血肉骨骼，你狠不得把全身撕攔，可是你沒有力氣，只能輕輕地撓，直到鮮血淋灕也死不了，搔癢感還是揮之不去。最後，看你的造化了，可能只需要一個時辰，也可能是幾天，你因為搔癢而不是疼痛而死。到那時你已經又撓又蹭，全身沒一塊完整的皮膚。沒有痛，只有癢。”

2 W, N8 B6 N' x- G6 k: j    聶青妹妹聲音不大，可是充滿了怨毒，好像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是能夠殺人的匕首。

    顧慎為能理解她的仇恨，但並不放在心上，很奇怪，當他聽著鐵寒鋒污辱聶青之妻，而他自己刺出狹刀殺死聶青之子時，心懷猶豫，許久不能排解，現在反而無動於衷了，和尚們發明的《斷執論》真言好像失去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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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d4 V3 h! G- `, ~    “我更喜歡一刀殺人，不留後患。”

    “那是你們金鵬堂，等我們奪回石堡，殺手的規矩就要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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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7 M5 t, J8 [  o# R/ L2 V0 G1 S    聶青妹妹將金鵬堡稱為“金鵬堂”，顧慎為猜想，當初到底誰是主人、誰是部屬，雙方肯定有不同的說法。

    兩人有一會沒說話，過了足有一個時辰，六名黑衣人回來了，令顧慎為驚訝的是，他帶回來的既不是書籍也不是寶物，而是一個人。

. o, G3 L) d% g9 ^4 p" d    那個人似乎被點中了穴道，裝在黑布袋子裡，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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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2 G. r2 |; @/ v: i& x- Y8 U% ]    顧慎為猜到了這些人摸進石堡的目的，但沒想到這“目的”藏在一個人身上，接著他恍然大悟，甚至有點佩服金鵬堡隱藏秘密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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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上官如按計劃行事的話，這個人只會是無關緊要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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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2 p4 H- Y/ u' t1 Y    “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顧慎為站起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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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w* S2 Z: I4 d) Q8 W6 b    這是整個計劃中的第一處危險，如果對方不信任他，或者不把這個奸細當回事，他就只能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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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8 Q. Y0 C* ~( _5 W    帶頭的黑衣女人命令弟子們抱著俘虜緣繩而下，自己殿後，“還記得你被抓的地方吧，明天午時之前去那裡見我，想當大荒門的弟子，還得經過考驗。記得把繩子收起來，扔下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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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女人說罷，縱身跳下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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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_  O& s1 x, f8 Y) F    沒多久，繩索連續晃動，顧慎為解開繩扣，拋入懸崖。

    還得等半天，這差不多也在他的預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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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8 Y; f+ e2 E; O' P    大荒門弟子夜入金鵬堡沒引起任何反應，顧慎為也沒有再求見任何人，在鬼叫崖待到早晨，在積薪院開門之前越牆而出，從八少主正院借來馬匹，離開石堡，匆匆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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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8 A! c% e& P0 A: p    接下來的危險就是“獨步王”本人了，如果他急於動手，歡奴就沒機會解除體內的八荒指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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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_. W7 R- f1 h4 B( }$ {7 x    顧慎為騎馬穿過北城，在午時之前一個時辰，就到了他與荷女被俘的那處山坳，草森枯黃，還沒有人到來。

    他放馬隨意吃草，自己盤腿坐在地上，默默等待，時不時在腰帶上摸一下，懷念掛著狹刀的感覺，沒有刀，他就像失去翅膀的大鵬鳥，或者吃素的老虎，心中煩躁，倍感無力。

    但是，能救他的不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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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 i4 J9 p; ]8 c5 X2 H  K/ _    午時已到，顧慎為突然覺得身上好像癢了起來，忍不住撓了一下，結果發現手臂上真有幾只螞蟻。

    四名黑衣蒙面女人突然從不同方向現身，其中一人躥到顧慎為面前，在他胸前狠踢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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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翻身倒地，全身真的癢起來，從頭發一直漫延到腳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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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癢感還沒有強到無法忍受，顧慎為跳起來問道，但是馬上感到全身乏力，連站穩都很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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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搞鬼！”動手的女人厲聲說道，還是那個在少年體內種下八荒指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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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說什麼？我全按照你的指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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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y' j# I8 p    “你泄密了。”

4 }  m, n7 M; I    “我若是泄密，還敢來見你嗎？”

* ]( Y+ ]- j2 s' G- }' @    “嘿，你還想騙我給你去除八荒指力，可惜，那個人挺的時間太短了，幾句話就露餡。”

) W& }1 |' D) @  [- `    這是計劃中的第三處危險，生死存亡，全看顧慎為能否騙取這個女人的信任。

6 a% D4 h" Y8 M) I6 M) S    “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誰，如果就是你們昨晚虜走的那個，那跟我無關，你從沒說過自己的目的，我想告密也無從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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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0 @3 U$ \( {    騷癢感越來越強烈了，聶青妹妹描述得一點不錯，顧慎為咬牙忍住，不去抓撓，他的意志力得留著對付眼前的危局。

$ X" R- G6 }7 y1 @3 `# U    “你不用知道，只要你告密了，上官家自然有人能猜出來。”

    顧慎為一臉無辜，這種表情他曾經做過許多次，非常熟練，“好吧，我告密了，上官家在‘那個人’身上動了手腳，然後呢？就放你們走了？開個玩笑事情就結束了？獨步王總不至於顧忌我這個殺手學徒的性命吧。”

4 Q) X3 T  F/ Z9 r    這正是黑衣女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果歡奴告密，金鵬堡必然派人一路跟蹤她們，發現璧玉城內的藏身之所後，就該立刻動手殺人才對，就連這處山坳，她們也在附近仔細搜查過了，絕沒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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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那麼多廢話，把他扔在這裡等死。”

( e9 l+ s0 R6 j' ?9 S/ }    顧慎為快要忍受不住騷癢折磨了，身體發抖，聲音發顫，“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沒準我真能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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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_9 X& G, t9 ]3 c3 h    “你？”黑衣女人鄙夷地說，“那是石堡藏得最深的秘密，你怎麼會知道。”

. m! Z% f7 Y- b7 P    “雪娘曾經讓我打聽過許多事情，我不知道她的目的，可是她對我挺滿意的，所以，我打聽到的那些信息沒準有一些對她有用，對你也一樣有用。”

    黑衣女人在猶豫，“說。”

" U8 o/ R5 p3 ~/ {/ E0 q    “先給我止癢，我他媽的快要受不了了。”

    顧慎為終於可以開始講條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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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一百三十七章 御眾

    想知道大荒門攀上石堡的目的，就只能從雪娘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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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將當初雪娘的行為從頭到尾想了好幾遍，得出結論，大荒門的目標是一本武功秘笈，雪娘按照錯誤信息拿到的是一卷假書，大荒門此番卷土重來，花的心思與精力百倍於雪娘，說明她們已有十足的把握，知道秘笈藏在何處。

    如此一來，提前知道消息的金鵬堡自可偷梁換柱，再騙大荒門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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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8 H2 k. o1 c    顧慎為沒猜到的是，“秘笈”竟然是一個人，他曾以為秘笈藏在六殺殿內的某件物品內，比如那曾被上官如盜出的墨玉手掌，其實真正的秘笈隱於六殺殿守殿靈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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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秘密藏於人心，這比任何書籍圖冊都隱妥，金鵬堡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護這個人。

# c* M+ v' w! h3 S) p0 W5 v( S+ a    如今，顧慎為的性命取決於上官如對父親能有多大說服力，獨步王若是急著鏟除大荒門，自然會盡快下手，根本不管一名褐帶殺手的生死。

6 i9 e, {$ \5 `' Y& _! q6 m    黑衣女人盯著眼前開始微微發抖的少年，“你還挺聰明的，康文梅是死在你手裡的吧？”

" ]: m5 ?: j: q6 @5 p. z    顧慎為強忍癢意，搖搖頭，“我為什麼要害死她？只有她能去除我體內的八荒指力。”

    聶青妹妹感覺到黑衣女人正在動搖，插口道︰“師父，不可相信這個小子，他就是想誑你解除指力。”

    黑衣女人扭頭瞪了一眼，怪弟子多話，聶青妹妹訕訕退下。

    “你說的沒錯。”黑衣女發對轉向少年，“可是康文梅死了，我可以去除我輸入的指力，還可以教你一套功法，靠自己的力量慢慢根除康文梅的指力。”

    “條件呢？”顧慎為的聲音在發顫，不是因為激動，而是那種搔癢感正由皮膚入侵體內。

    “我們在找一個人，也可能是一本書、一副卷軸、一塊木板，總之，那是曉月堂歷代相傳的秘笈，被金鵬堂偷去的。康文梅有說過這件事嗎？”

    如果想讓這場戲演得更像一點，顧慎為應該再繃一會，可是這會工夫，他連五臟六腑都在發癢，於是脫口而出一串話，然後不顧一切地倒在地上蹭來蹭去。

    “雲泥無分別龍虎無方等有情情不有南柯伐稜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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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死人經》那段怪文的頭幾句話，顧慎為按字面讀音說出來，它的真實含義是“魂升九天，魄落九淵，生者悲苦，死人平安。”

    這句話到底能不能起作用，他已經不在乎，聶青妹妹說得沒錯，搔癢而死的感覺的確很特別，他恨不得將手臂順著喉嚨伸進去，將心肺腸胃攪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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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女人臉色大變，幾乎是吼了出來，“你還知道什麼？”

9 O1 S5 u0 _" Z, _% J    地上翻滾抓撓的少年已經聽不到她的叫喊了，黑衣女人俯身抓起少年，繞著他連番拍打。

# d# P& f# d9 H    搔癢感慢慢退去，顧慎為坐在地上，雙手還在顫抖，他又猜對了一次，大荒門想找的秘笈果然跟《死人經》有關，甚至可能就是《死人經》，那本書落在崖底，肯定與金鵬堡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因此也和曉月堂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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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 ]* W! E0 j# g- F1 A& E    黑衣女人救人的時候，聶青妹妹就有不滿，但不敢當時說出來，這時又大著膽子說，“這句話誰都知道，他在騙您，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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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一邊調運內息，一邊背誦《死人經》怪文，用的都是原始讀音，背了一百多字後停下，假裝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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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連聶青妹妹也說不出話來，四名女人仔細聆聽，好像草地上坐著的是一位飽學鴻儒，她們則是慕名而來的小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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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下呢？”黑衣女人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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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你們想找的秘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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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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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聲間幾乎同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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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p1 u( L0 C* A+ a    說“是”的黑衣女人看了一眼徒弟，森然說道︰“今天你的話特別多。”

3 J# f4 B5 |9 y% T% [7 h% `    聶青妹妹惶然變色，馬上跪下，“弟子知錯，求師父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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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6 G  ]5 q2 @    顧慎為腦子開始轉起來，師徒二人矛盾的回答必有原因，他不能再背下去了，說得越多露餡的可能性越高。

5 E0 ^, A  C* t    “是不是沒關系，不過我只會這麼多，當時我正到處探聽，雪娘死了，我也不敢再問下去，只好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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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女人心中疑慮重重，少年背出的文字的確讓她大吃一驚，可是對他到底能信任到什麼程度，卻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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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康文慧。”黑衣女人說，順手摘下蒙面黑布，露出一張俏麗的面孔，歲月留下的僅有痕跡是眼角的幾條細紋，“大荒門的御眾師，康文梅是我的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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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馬上單腿跪下，垂首說道︰“弟子楊歡拜見御眾師。”

    “起來。這段經文你是從哪裡弄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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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m2 r3 C1 B) v6 D    “啟稟御眾師，弟子當初奉雪娘之命，接近金鵬堡十公子，並已成功取得她的信任，這段經文是她教給我的，雪娘死後，弟子進入東堡，跟十公子聯繫很少，所以沒有學到剩下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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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L! X8 @* `0 w- e4 D% {    “你說的都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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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6 g) }9 q; w. q2 P( R+ {    “絕無虛言，雪娘當時沒有告訴弟子實情，所以半途而廢，弟子回去，再向十公子打聽，務必問出全部經文來。”

$ o# }& W3 ^( q, H    顧慎為心中砰砰直跳，如果能騙得康文慧放他離去，整個計劃就算大功告成。

: D) d8 w+ t$ a' U; l: J- |    “那倒是不用著急。”康文慧不知為何冷靜下來，“我去除了涌泉、璇璣兩穴的指力，只剩百匯穴未解，你知道自己能支撐多久嗎？”

4 b/ H: g4 L6 n  T. Y" ]    “全憑御眾師處置。”顧慎為言不由衷，他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可是不敢開口詢問。

    “嘿，你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康文慧露出一絲笑意，好像藏著秘密的孩子，“本來我已經壓制了康文梅的指力，現在又把它放了出來，很快就會在璇璣穴內恢復原狀。這樣，你體內就有兩股八荒指力，一股位於璇璣，一股駐於百匯，每一股都能導致你不定時地走火入魔，若是單獨發作，你還能活一兩年，若是湊巧同時發作，你就能去見康文梅了。”

2 `/ [6 h! x6 d$ [    “求御眾師開恩。”

: F2 P4 C) A/ i" h# r    康文慧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清醒，越想越覺得少年的話漏洞百出，不由得連聲冷笑，“你還想回金鵬堡打聽經文嗎？還是留在我身邊，說出所有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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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7 ~. O. \5 F, d# d4 {    顧慎為心一墜，他的計劃在最後一步卡住了，他背的經文肯定在哪裡出錯了，引起了對方的懷疑，此前，他向蓮華法師、張楫先生連番請教，就是想弄清楚《死人經》與金鵬堡、大荒門的具體關係，可是得到的信息非常少。

' \2 }; d- T$ M, P# p$ u7 S4 x    “弟子……不明白御眾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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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z( h! \  M$ {    “你慢慢想。”康文慧不慌不忙，“你是男人，想加入大荒門，得付出比女人更多的努力，首先是得完全誠實，說幾句留幾句這種把戲，最好不要再玩了。”

! k% e& o9 e5 z1 H% _    顧慎為覺得後背冷汗直流，他此刻就算手中有刀，也未必是這四名大荒門弟子的對手，何況赤手空拳？如果不能讓康文慧放自己走，整個計劃對他來說即告全盤失敗，他甚至想說出最深的秘密，“楊歡”乃是顧氏子弟，與金鵬堡有不共戴天之仇，願意與大荒門、曉月堂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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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念頭一晃而過，馬上就被放棄，他一個無權無勢、武功一般的少年，憑什麼與人家聯手？人家又憑什麼相信？

# ^; x" q0 R" W8 o8 q    只有一條路可走了，顧慎為突然想出一個主意，只是這主意能走出多遠，他一點譜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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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件事，我覺得不重要，開始沒有說，現在想起來，沒準有用。”

    康文慧冷冷地盯著少年，等他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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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F. }  M4 A: y/ T* s0 ]* g    “十公子說過，那些經文並非堡裡自古相傳的內容，是她從四諦伽藍學來的，而且——”

    “而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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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s) G* o/ F' @    “而且經文還有另一種讀法。”

    顧慎為將自己剛剛背過的那百餘字經文，以虎僧法師傳授的讀法又念了一遍。

' Q" f# P+ ]% J! f    康文慧聽得更加仔細了，“這回有點靠譜了，四諦伽藍？前兩天你和那個女孩去的不就是四諦伽藍嗎？”

    “荷女怎麼樣了？”

    “她很好，不用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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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 ?5 Q7 z4 y    荷女的確不需顧慎為操心，如果上官如按計行事，金鵬堡這時已經在城裡動手了，荷女若是沒死，就應該被救出來，只有他，得自己想辦法擺脫這四個煞星，而且絕不能跟她們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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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W: `/ ]% h6 i5 f' i, w6 r    “是，弟子去過四諦伽藍，弟子與十公子等人曾經中過大荒門伏擊，我……”

    “伏擊你們的是曉月堂，並非大荒門，不要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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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5 c! y6 a7 J- |( l  x    康文慧的聲音帶有明顯的不滿，顧慎為有點意外，按他聽到的說法，曉月堂為了規避停戰協議，才創立了大荒門，兩者應該就是一回事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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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弟子等人中了曉月堂的伏擊，體內被種下……奇怪的東西。”對曉月堂秘術，顧慎為不知道該持什麼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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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文慧撇撇嘴，“曉月堂的東西，最好永遠都不要接觸，不過你沒事，你體內有八荒指力，那是本門標記，曉月堂不敢踫你。”

    顧慎為鬆了口氣，上官如等人“中邪”，而他與荷女沒事，已經表明神秘女子沒向兩人動手，不過能夠確定終是好事。

    “為了祛邪，弟子等人前往諦伽藍學習經文，不過弟子身位微賤，只蒙受了這百餘字的正確讀音，全本經文只教給了十公子，不過，我若是開口……”

    “忘了十公子吧。”康文慧打斷少年，“咱們要去四諦伽藍，我要拜見這位高僧。”

+ m* `" Q& h; P6 @    顧慎為的新計劃邁出第一步，他想，不知道到了那裡怎麼圓這個大謊，也不知道莽和尚蓮葉法師能不能打過四名大荒門女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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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一百三十八章 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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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G/ r4 B7 b- z( O3 s8 i    顧慎為一直覺得附近藏著金鵬堡殺手，康文慧顯然是大荒門的重要人物，獨步王應該派人重點關照她才對，可是一直到了四諦伽藍山下，也沒有殺手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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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荒門四名弟子極為謹慎，康文慧陪在少年身邊，其她三人分散開來，在數十步以外警戒，如果發生意外，顧慎為會被第一個殺死。

5 Z7 F1 F2 H9 D4 n5 S    一路來到左坡精舍時已是傍晚，顧慎為本還有點擔心和尚留在城內找荷女，遠遠看到兩只光頭，心才稍安。

    康文慧似乎對四諦伽藍有些忌憚，命三名弟子隱身在附近，自己帶著少年走向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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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的草地上，蓮華與蓮葉對面而坐，中間臥著一只大狗，只聽蓮華語聲飛快，似乎在念經，蓮葉雙手合什，偶爾伸手按住大狗，不讓它亂動。

' S3 T$ t; S; v4 H" F+ _6 [% z  k    這場景有些詭異，等兩走近時，才發現更詭異的東西，那只趴伏的大狗其實是一只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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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2 T/ e4 |( v    灰狼個頭不小，前爪緊張地刨來刨去，口中嗚嗚叫喚，時不時露出森森白牙，可是卻不敢起身，不住回頭觀望蓮葉，又被扭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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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得近了，顧慎為聽清蓮華叨咕的內容，分明是上萬字的《斷執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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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竟然想感化一頭野狼，想必是覺得虎僧法師曾經馴服老虎，他也要模仿吧。

4 C* y5 ^  o' t% S, P. |+ a    可是顧慎為聽說虎僧法師身邊的老虎是從小養大的，這只狼可是實實在在的野獸。

/ {0 f0 _& r: m( c1 M    蓮葉發現有人接近，卻不理睬，專心替師兄管束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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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文慧驚疑不定，和尚勸狼已是聞所未聞，和尚念誦的經文與她所想找的秘笈似是而非，內容卻多了幾倍，更是出乎她的意料。

* b7 ~7 {* g! y, M6 N    康文慧原以為到了四諦伽藍得有一番苦戰，才能拿到全本經文，誰承想站在旁邊聽就行了，都不用開口，只是這經文與自己所了解的有諸多不同之處，孰是孰非，她也決斷不了，不過對歡奴說的話卻又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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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可不想讓康文慧將整本經文聽完，於是連咳幾聲，“法師，楊歡來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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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_5 j$ g% i7 G- g* j# ~    蓮華正專心誦經，顧慎為連叫三遍，他才扭過頭，微微一笑，“啊，小施主還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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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死，承蒙這位前輩出手相救，又緩了幾年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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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h; r9 A, c% X% Z  p    蓮葉也扭過頭來，打量康文慧，“咦，你一個女人，內功比我還強？我去除不掉的邪勁你能去掉？”蓮葉曾經試圖為顧慎為療傷，卻沒有成功，所以有此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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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和尚一分神，那只灰狼找著了機會，噌地躥出，夾著尾巴跑進草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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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0 f5 d& E' v4 E: L    蓮葉待要去捉它回來，蓮華抬手阻止，“讓它去吧，有了這位小施主，就不需要野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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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你在做什麼？”康文慧出聲問道，沒有搭理蓮葉的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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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貧僧在教化一只野狼，已經對它念了一天的經文，效果不錯，此狼殺心減弱了許多，向善之心已生，比一開始老實不少，可惜被你們嚇跑了。”

    顧慎為覺得那只狼之所以老實，恐怕與經文無關，全是蓮葉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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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k' z$ X) F1 F" V$ e. A    “不，我問你念的是什麼經？”康文慧經過多年殺手訓練，這時也不僅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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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華法師眼楮一亮，“女施主也對《斷執論》感興趣嗎？瞧女施主精氣內斂殺氣外露，最適合修行此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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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怕兩人說來說去暴露實情，忙上前一步，“法師，這位前輩來此的目的是想聽全本驅魔經文。”

    蓮華搖搖頭，“貧僧沒有全本驅魔經文，只有一部分，不過你若是肯出家拜我為師，貧僧可以幫你辨析音韻，有蓮心師弟留下的筆記，此事倒也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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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華法師說的是實話，虎僧法師小心翼翼地遵守與荷女的協議，沒有將千字以外的《死人經》透露出去，可是康文慧明明聽到和尚在念奇怪的經文，哪裡肯信？她是殺手，自然以殺手的眼光看待一切人，覺得和尚必然在撒謊。

    顧慎為轉身小聲對康文慧說，“這個和尚吃硬不吃軟，恐怕得請御眾師露一手了，不過念經的和尚不會武功，棘手是那個高大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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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8 L/ K- O" m    康文慧冷哼一聲，對兩個和尚說，“法師，你是不肯說出全本經文嘍。”

" T& i* j# w  W: Y9 \1 ?    “女施主要聽《斷執論》嗎？善哉善哉，貧僧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不肯說？”

    《斷執論》是根據《死人經》的音節系統發明的萬字真言，兩者的關系很復雜，和尚沒有解釋，康文慧哪能明白，只是覺得這個和尚不肯說實話，“什麼斷直斷彎，我要聽《無道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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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 M  }1 j- N* ^% s7 `# w    此言一出，不僅和尚疑惑不解，顧慎為也有點莫名其妙，他可從來沒聽說過《無道書》，心想這難道是《死人經》的又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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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貧僧是修道之人，怎會有無道之書，女施主在開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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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5 T$ b  D7 H0 j    “嘿，和尚，這個小子會的那段經文，難道不是你教的？”

  b. V0 v* M9 I) }) e& }+ @    顧慎為急忙搶著說，“虎僧法師生前曾經教給在下一小段經文，剩餘部分卻未獲傳授，如今世上唯有這位蓮華法師有能力重讀此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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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二字誇張了，伽藍內還有幾位師兄師弟，對《南柯伐稜》也有研究。”

    康文慧越聽越是糊塗，但是和尚懂得至關重要的經文卻是確鑿無疑，她是殺手，不懂得公平比武那一套，心想只要在和尚體內種下八荒指力，讓他吃點苦頭，自然要什麼給什麼，於是身形一晃，人已經到了蓮華法師身前。

    康文慧手指戳出，離蓮華前胸不過一寸，猛覺得身後有危險襲來，忙閃身躲避，原來是蓮葉出手相救。

2 U- l% b% s2 ?" e7 H! w    一女一僧，圍著蓮華法師交手，康文慧十指越來越紅，在空中劃過時發出嘶嘶響聲，蓮葉看似笨拙，招式簡單樸實，可是不僅護住了師兄，還能發起反擊。

    傾刻間兩人已交手十餘招，站在中間的蓮華法師才來得及開口，“住手住手，師弟，你又破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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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葉聞言臉色一變，抱住師兄退出戰圈，連聲說“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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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在一邊細細觀察，覺得康文慧的武功沒有想象中高強，離蓮葉還差一些，心中一下子有底了。

; Y* s' x5 i  L; N9 j/ G( J    康文慧卻不覺得自己要輸，厲聲道︰“打不打可不是你能說得算。”施展輕功，追在和尚後面。

5 D! c1 r( _2 ~" `9 z5 F% ~    另外三名大荒門弟子見師父出手，也都湊過來，她們和金鵬堡一樣，不講究單打獨鬥，分站不同方位，幫著康文慧堵截和尚。

6 e% V3 k( g0 l" U7 n    蓮葉長得高大，輕功卻不弱，抱著師兄繞著幾間草房奔跑，四個女人竟然圍堵不住他。

  F/ N1 s$ ]8 G$ j# B. H7 `    這是逃跑的好機會，可是顧慎為深知自己輕功一般，一旦被發現，還是逃不出大荒門之手，穩妥之道，仍是挑動兩方激戰，像這樣一個追一個跑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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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請停手，我有話說！”

    數人圍著草房又兜了兩圈，康文慧首先住手，三名弟子也停下，蓮葉離四個女人遠遠的，放下師兄，站在一邊，雙手合什，默默念經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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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D/ n1 e5 q# {    “唉，四位女施主都需要修行《斷執論》了。”

( n$ a5 ?& e/ W; E7 D    康文慧不理迂腐的和尚，問顧慎為，“你想說什麼？”

    顧慎為先走到康文慧身前，“我去勸和尚說出經文。”然後又到蓮華法師這邊，“我有一個提議，不知法師覺得怎樣，就讓和尚跟女施主打一架，和尚輸了，請您費心，傳授全本經文的正音，女施主輸了，我自願剃髮出家，學習《斷執論》，殺心不除，誓不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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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想的是，如果康文慧輸了，他就聲稱殺心太盛俗事未了，需要過一段時間才出家，至於“一段時間”是多久，就由他自己定了，反正他體內有兩股八荒指力，快要死的時候來拜師也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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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算計得不錯，蓮華法師卻頻頻搖頭，“不妥不妥，有鬥必有殺，蓮葉師弟定力不深，若是一不小心殺死了女施主，必然殺心重燃，十幾年功夫毀於一旦，大不妥大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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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說話的聲音正常，康文慧聽得清清楚楚，輕蔑地哼了一聲，她還有絕招未用，根本不覺得自己會被殺死，轉念想到個主意，大聲說︰“大和尚不必擔心，我有一個法子，既可比武分勝負，又不會殺傷對手。”

7 \5 d9 ?$ Y/ ?' n' ?: a    蓮心還是搖頭，“怎麼可能，只要比武，就免不了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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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未必，方才我聽這位蓮葉和尚說話，好像覺得內功比我強得多，不如就比內功，而且不用交手，就在楊歡身上比試，看誰能去除他體內的八荒指力，這樣不僅不傷生，反而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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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華不太懂武功，可是聽這位女施主說得挺好，不由得點頭，“小施主體內的東西還沒去除乾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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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去除乾淨可不容易。”康文慧搶著回道。

    蓮華低頭沉思，蓮葉卻已經躍躍欲試，他出家之前嗜武如命，罕逢敵手，剛才與康文慧交了幾招，已經令他心癢難耐，他曾經替顧慎為治過病，知道其體內邪勁的強弱，心想自己就算不能完全去除，也不至於輸給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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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n, f/ E) o    只有顧慎為知道這場比武不公平，八荒指力是大荒門的獨門功夫，康文慧雖然無法徹底去除雪娘在璇璣穴種下的指力，可是卻能去除百匯穴中的指力，如此就是贏了和尚一招。

) L+ |: d3 Y2 v( ]  K    康文慧要是贏了，顧慎為就得背出全本經文讓蓮華法師校定讀音，如此一來此前的謊言全要露餡，不過，百匯穴中的隱患卻因此消除，起碼不用再擔心兩次走火入魔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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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左右為難，不知道該如何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