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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rvd914104

[魔法校園] 蝴蝶seba -【禁咒師】《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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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6 21:26:4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迷途


$ Z, t9 p' w+ e# w& f

「然後呢?」明峰扛著沈重的行李,跟在麒麟身後費力的走著。計程車司機不知道聽不懂麒麟的口音還是故意,將他們扔在距離旅館還有兩公裏的荒郊野外。

「什麽然後?」麒麟心不在焉,「當然是先到旅館住下,找個餐館開始吃飯喝酒…」

「…除了吃飯喝酒,你就沒關心過別的嗎?!」明峰一整個火起來,「你的希臘語也講得很爛!你跟司機雞同鴨講什麽啊?!他不但敲竹貢,而且還把我們扔在這個荒郊野外,連輛車都不見…」

「不然你來跟他講?」麒麟略擡了擡眼皮。

明峰頓時語塞。他的天賦在閱讀,標准的能讀能聽能寫不能言。聽完全聽得懂,但開口就是一片空白,和他臨陣忘記咒語簡直是一模一樣。

「我覺得你不知道算是天才還是笨蛋,」麒麟端詳了他一會兒,「說不定你有某種學習障礙。你要不要看醫生?我認識幾個很不錯的精神科大夫…」

「…閉嘴。」


/ y" z9 N: N; _% j# P, _麒麟找了路邊的樹蔭坐下,從行李掏出酒,「坦白說,我不想跟他盧下去,是因爲他的水箱快爆炸了,大約熬不到兩公裏吧。」$ L1 _  D2 L9 ^/ k+ n" m$ e9 z
明峰睜大眼睛瞪著她,決定不去問她爲什麽。麒麟如果說明天太陽會從西邊出來,最好還是相信她,然後不要去問理由比較好。
* h# A3 E4 `# n* H' ]' `' d2 Z越問就越脫離現實了。
6 }& r; v$ l6 Q「你怎麽不跟他講?」他決定問比較安全的話題。
2 V; a, X& Z: Y6 ?& L' @「專敲觀光客竹貢的司機是該受點教訓。反正步行也不遠…大約五公裏就有電話可以借了。」  s; _, e" M; U
「…他應該有手機吧?」/ ~0 v" Z- }* }' O& Z' a9 ~
麒麟嘿嘿笑了兩聲,「沒電了。」3 s" n3 ^# f  x% o. Z. y
…他決定,以後他開車,絕對不要讓麒麟坐在助手座。這實在是比爆裂物還危險的乘客。
( f5 c) T- H, O( `「到底還多遠?」他扛行李快累死了。
4 H( Q% M3 b$ I8 w; L- H4 |「應該快到了…我炸了火符。」麒麟悠閑的繼續喝冰啤酒。當然,也最好不要問她啤酒爲什麽冰到冒水珠。
( y- [+ E$ l7 F0 t/ \果然遠遠的,一輛小小的金龜車用瘋狂的速度駛來,發出尖銳的煞車聲停在他們面前。駕駛馬上蹦出來打躬作揖,連連道歉,恭恭敬敬的請他們上車,還自動自發的將大堆的行李塞進小得跟鞋盒一樣的行李廂。
1 E# b) b7 t3 i* V塞得進去這件事情就不去討論了…但這位先生的身上爲什麽洋溢著海洋風味?
! Y' K- x/ F6 ]2 C麒麟略略擡了眼皮,看著呆在一旁的明峰,「沒見過西洋的龍王?」
3 E! E$ ]8 x+ h; j) X1 H2 o這位俊俏的像是希臘塑像的美少年不大好意思的點頭,抱怨著,「麒麟,你老愛泄我的底。」) p* ~& Q8 o9 K6 j/ j0 h( c
「我可沒說你特愛拖女人下海吃掉。我十來年沒經過,你又吃了多少女人?」2 F2 n$ Z- U  Z
「不不不,親愛的,自從讓您『教誨』之後,我再也沒吃過人了…」美少年縮了縮脖子,聲音發顫,+ _0 T  A4 S6 {" d( z
「真的,你要相信我…莉莉絲也可以爲我作證!」
7 N! n8 l4 U4 D: F2 R, m  L麒麟冷笑著,坐進了助手座。
# @4 _/ b+ |$ R/ Q這個時候,明峰突然非常同情這個會吃人的西洋龍王。( H8 [0 O1 M) W3 ^& C, }
正確來說,這是棟漂亮的別墅型民宿。充滿地中海風味,色調以藍白爲主,非常美麗。
+ g# G. z6 N5 h% _4 o但這家民宿卻挂起休息的牌子,西洋龍王老板爲了接待麒麟,客人趕了個精光,小心翼翼的服侍這位超資深美少女。! ^6 w6 k3 d+ N/ |( t: b  C/ N
不知道當年麒麟是怎樣嚴重「教誨」他的。
) S+ [2 J8 X- R, W/ s看看這滿桌熱騰騰的道地希臘菜,大塊羊排、大盤沙拉,還有讓人目瞪口呆的龍蝦,甚至還有個巨大的披薩。
/ z" R; o" y" ?; U& `% @當然,絕對少不了的紅葡萄酒發著寶石般的光芒,在餐桌上閃爍。/ r4 N2 N; ~) e) P$ A1 T8 C5 K. @& C
麒麟毫不客氣的坐下來據案大嚼,明峰和蕙娘卻沒什麽胃口。尤其是明峰。他和堂妹旅行了一個暑假,雖說明琦不是那種減肥的人,吃得比一般女孩都多,但他總覺得她食量小。結果回到麒麟身邊,又看到她恐怖的食量,一整個臉孔慘白,完全無法習慣。
& J6 E5 ~5 U' X看她吃飯,就會覺得撐死,誰還吃得下。: h! Z* U4 Z' D7 V+ F* a# t5 }8 a
「麒麟親愛的,」西洋龍王滿臉堆笑,「餐點還合你胃口嗎?」
# @/ `4 q" s2 W0 w「不錯不錯,」麒麟心滿意足的灌紅葡萄酒,「再來份烤羊羔。」( g2 C- p! z" k, H& o- k9 C# T# y
「主子,」蕙娘知道徒勞無功,還是盡責的勸,「你真的不能夠吃太多,你的傷口…」
/ ^( B1 r6 J2 O, i「什麽傷口?早好了啦。」麒麟忙著剝龍蝦,「傷口好得慢是因爲營養不良。我正在補充營養讓傷口不再裂開。」你見鬼。明峰和蕙娘在心裏默默的異口同聲。- C7 a- P* \: h' j) ]# J& t
西洋龍王已經把烤羊羔擡出來了,麒麟幸福的歎息,繼續埋首苦幹。瞥見他一臉畏懼,麒麟懶懶的說,3 @7 T# B2 f  k/ V
「我說賽特斯,我已經不在紅十字會當差了,你不用這麽怕我好嗎?」
' K/ {$ z8 m2 S% N% s( Y喚爲賽特斯的西洋龍王愣了一下,隨之苦笑,「如果我又吃了女人…」- `8 s0 N" f/ R/ y6 r3 r
「我還是會揍你。」麒麟回答的理所當然,「這次我很難掌握力道了。」  Z5 ~) |! G. J/ _/ T" U
賽特斯低下頭,耳朵都垂了下來。連明峰都覺得他可憐極了。  p1 @& G; R3 _! n, Q
「…最少你可以勸莉莉絲不要每年都來我家院子挖得到處都是洞。」賽特斯帶著哭聲,「我可都改過了!現在我不會把女人拖下海吃掉,然後把屍骨埋在後院了啦!她每次都來亂挖我的院子…我苦心種植的玫瑰啊~」* |: K  F7 U) T
「看在這頓飯的份上,」麒麟敷衍著,「我會叫她挖院子的時候別挖到玫瑰。」
  _( N, h' ^0 C, s+ o! Z「滿園子都是玫瑰,怎麽樣可以別挖到?」
; G: f0 @" [" e) v/ I3 U5 Y「叫她土遁往上挖麽。」
3 ?$ B- h. s2 M「…這算什麽好辦法?我的玫瑰、我心愛的玫瑰啊~」% z: A8 n5 K+ }2 @
試圖用飲食賄賂麒麟,本身就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明峰默默的想。
; |" b, H* ^- W, K! Q( F6 `/ B0 W等麒麟終于吃飽,賽特斯幾乎要累倒,她呼出一口氣,啜了口紅葡萄酒。「我也不是那麽難商量啦…我可以叫莉莉絲以後都不來打擾你。只是你別讓我發現…」
$ b/ ~7 r: F; O" H「我不敢!我不敢!我絕對不敢!」他露出滿臉期待。
$ q1 a2 Y, P# e8 e「只要你幫我破解這張地圖。」麒麟笑笑的拿出一張紙,「據說這是愛琴海海域的某個地方。」
7 ?0 w+ K5 R$ D1 k賽特斯滿懷希望的接過,臉瞬間垮了下來。他是西洋龍王一族,又主掌愛琴海,再怎麽簡略的地圖都可以破譯,只要有絲毫特征就成。
9 ~5 D7 B% X# h& N5 u9 M但這張地圖…真的太考驗他了。' ]  z# q. Z5 x& a8 d
「…這是地圖?」他完全不敢相信,「麒麟親愛的,別玩我,這完全是幼稚園塗鴉。」
0 _/ b  \0 c3 e, r3 O$ r+ M「你這麽認爲?」麒麟擡擡眼,「好吧,我就這樣告訴上邪好了…說賽特斯批評他的地圖像幼稚園塗鴉。」
3 f$ Z/ \. j/ t, F0 X: d, x, k# b賽特斯張著嘴,像是吃了一公斤的黃連,「…你幹脆告訴我,你要去哪裏。」
* k' i" J! }1 z. S. w5 v" ~「我要去獨角獸的聖地『春之泉』。」- |4 {- S, {1 B5 A
「…你還是讓莉莉絲來蹂躏我的玫瑰吧。」' n1 Z* H; }- D+ T7 j1 D6 [
麒麟沒答腔,只是冷眼望過來,賽特斯打了個寒顫,低頭回避她的眼神,「麒麟親愛的,你這不是爲難我?那些長角的家夥根本就不甩我…他們連這兒的天神都沒放在眼底…我?我不過是小小一方龍王,我敢去探聽他們的聚居地?你饒了我吧,我不想被戳上幾百個透明窟窿啊~」
) g6 d  e9 \4 y2 }' N她還是沈默,只是把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來的鐵棒往桌子上重重一擺,杯碗瓢盆都一起跳了半尺。" a# _  P3 O' |  J5 A' S
「…我反對暴力。」賽特斯淚眼汪汪,「使用暴力不是淑女的行爲。」; S  f/ c. a7 m# b" \* s# `, B. R
「賽特斯,賽特斯…」麒麟搖搖頭,「你又沒吃人,我是那種毆打無辜的人麽?那些獨角獸想戳你透明窟窿,還得先問過我的棒子。」她的笑容和藹可親又迷人,但看在賽特斯的眼底就有種恐怖的感覺,
# K  S, u, m. ^* Q; _( F「賽特斯親愛的,我想你信得過我,會帶我去春之泉吧?」
9 q! A, ^- E! X4 ~. T: e7 R「…說我不知道在哪,你會不會相信我?」賽特斯幾乎啜泣起來。+ |4 d" b0 B9 A3 S. J
「當然…不相信。」麒麟溫柔的望著他。# u7 \& {/ P* E! c6 U8 m
賽特斯哀怨了一會兒,「…就算我告訴你在哪,你也進不去。哎唷,麒麟親愛的,你表情不要這麽可怕…他們這群蹄子,防衛心超重的。若不是有他們的族人帶著,別想越雷池一步。」
  j$ R; i& D: @/ |% R' c& I" b他掙紮了一會兒。兩邊都難惹,他也都惹不起,怎麽辦好?他想起一個人,湧起了一絲希望。趕緊把麒麟打發出去要緊,成與不成,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J/ y. O  w' _& X8 N
「你去趟米蘭吧,麒麟。」他趕緊把燙手的「地圖」塞回到麒麟手底,翻箱倒櫃找出一張名片。「你若能說服那個人,他說不定會帶你去。他喜歡心地純淨、幹淨漂亮的處女。你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 P- f. ^' A
麒麟狐疑的看看手上的名片,「…服裝設計師?」1 k% h, `" r& J% @* l& D% Z
「請你叫他大師。」賽特斯糾正麒麟,「他在米蘭那種地方也是頗有名氣的。」0 M/ {1 L2 V' A- r  T: Z; Z
麒麟發起牢騷,「獨角獸跑去當什麽服裝設計師…他們是不穿衣服的。」
4 j- i! ]: y" Z- q「時代在進步,親愛的。」賽特斯好脾氣的哄她,「以前我也沒生過火,更不要提煮海鮮了。」4 ~+ R1 @( C5 A# P+ g  q+ T
「說得也是。」" s' E' K, F4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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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名牌服飾群的故鄉。: O$ J8 \6 L+ {' U
這個義大利最引以爲傲的服裝首都,像是顆璀璨的鑽石在境內閃閃發光。蒙特拿破侖大道更是各國佳麗名媛必來朝聖的聖地,珠光寶氣,華服麗行。
5 x8 t& I# G8 b但麒麟一抵達米蘭,連想都沒想過要去看衣服,目不斜視的往那位獨角獸服裝設計師的辦公室投刺拜帖,當然也毫無意外的吃了軟釘子和閉門羹。* M" p# A& c. z5 j* M3 e+ \
「我就知道賽特斯靠不住,別說打通關節,恐怕連提都沒提一句…」麒麟一點被挫敗的樣子都沒有,意定神閑,「幸好我安排了B計畫。」6 S' ~9 h$ g" N! [" B; D- T" M
明蜂湧起不祥的預感,「…我能不能知道B計畫是什麽?」0 M' \; Z# ^/ A) t
你該不會還在想吧?) B/ z: u1 J3 L$ {! i
「這個嘛…」麒麟刻意回避這個話題,「以後你就知道了。走吧,搭了這麽久的飛機,我餓了…」
5 @: v* L. j; H6 c3 u/ O$ Y「餓?你還餓?!」明峰大起聲音,「飛機上你吃了三份飛機餐…」
# z# K8 j3 u. Z' a) ~8 ^. B3 y, X「難吃。」麒麟沈下臉,「連酒都是便宜貨。便宜不是錯,但難喝就是他的錯。航空公司的采買人員是拿多少回扣啊?拿回扣沒關系,最少也不要弄出豬食吧?」# B: b# L* I, c' \6 m
…你還吃那麽多?
. V* O" R# f" b8 q+ \「而且吃飯的時候,我心情比較好。」她教訓著明峰,「你還有多少沒說的事情,等等一並告訴我,省得又有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一怒之下,棒子打重了…現在冥界又關閉,要找你的魂魄回來不容易。」
! T* I  L& F4 ^; m明峰一臉□樣,只好默默的隨她去吃飯。
6 c& h4 O- \- L/ Q* k只見麒麟熟門熟路的找了家餐館,吧台後面煙視媚行的老板娘登時雞飛狗跳,鑽到櫃台底下。
( o( l# V9 s+ \8 g: v; ?敲了敲吧台,麒麟坐了下來,「麗莎,吃飯我會付錢的。你何必看到我就鑽到下面去?都三五十年的往事了…」) L0 d* ~/ l  N" Z# ]
「禁禁禁禁…」結巴了半天,老板娘也說不出個完整句子,索性一哭了事,「我什麽也沒做啊…」" i; X! E9 B$ }9 ~! R
麒麟聽她放聲大哭,有些頭疼的按住太陽穴。有時候她性子急了點,力道難以克制。少女時代她的脾氣又比較差,住在約克郡的時候,就近「處理」了不少歐陸的妖魔鬼怪,連維納斯都挨過她的耳光。
+ J+ t; j2 Q  c$ y- W* ?瞧瞧,現在大夥兒都當她瘟神了。0 M4 B9 b+ R: m1 z" W& F
「麗莎,」她將語氣擺在「極度溫和」的刻度,「我真的只是來吃個飯,給我安排個僻靜的角落?」  d. ^0 F, w; a" K- c$ v
滿臉淚痕和灰塵的老板娘麗莎顫巍巍的從吧台下爬出來,狐疑的盯著麒麟片刻,「禁禁禁禁…」她又開始結巴。不行,心理的創傷太深,她實在沒勇氣喊出麒麟的稱號和名字,「這、這兒請…這些年我真的安分守己,什麽事情也沒做呀~」
( i* ~2 @' \! L: H" S她的眼淚在髒兮兮的臉孔上面沖出兩道白痕,看起來又好笑又可憐。
+ G  d3 u, f2 y  d7 }0 e老板娘將他們請到一間包廂,然後飛快的逃跑,將他們交給領班去處理。2 v/ i2 ~" Q- K9 z. h! [
「…你到底做了什麽?」明峰頹下雙肩。2 ?/ ]3 h$ x2 H! e9 u4 y2 x
「就、就沒什麽…」麒麟含糊的應著,死盯著菜單。「她是一只『梅杜莎』。」- a  S4 e3 A7 L, d7 a) x
正式的稱呼,這族喚爲「蛇發女妖」,很特別的幾乎沒有男性。但因爲梅杜莎的名頭太大,許多人直接用梅杜莎稱呼他們。3 V$ y. O% o5 E" }9 Q- z9 Y9 K9 {3 N
他在紅十字會的大圖書館看過關于梅杜莎的報告,但這族和各妖相彷佛,多半都化身人形,以移民的姿態力求與人類和平相處。! `$ |7 b" G. `" d
「然後?」
* C6 @1 D1 }5 G9 i麒麟將眼神飄忽開來,「呃…他們這族的女人忌妒心比較強。當時麗莎嫁的老公有外遇,麗莎宰了那王八蛋,又把外遇對象變成石像,扔在地下室…剛好是我來處理這件事情的。解除石像這種事情,只有梅杜莎辦得到…她又不肯說。」6 y0 I( P3 c4 l) ~% y& N
「那犯得著把她滿頭蛇發拔個精光麽?」蕙娘很不以爲然,「主子,你也忒暴躁了。」& z" x$ k) y3 M
明峰的臉孔抽搐了起來。6 N( n; M& G/ s, i1 \* T4 V, ?3 W4 F
「…年輕的時候,誰的脾氣會好呢?」麒麟咕哝著,「這幾年我可是改很多了…」& P; e' B8 Z" Z# F
你見鬼!明峰和蕙娘的心裏默默的抗議。不過他們很聰明的沒說出口。
. e7 i3 [8 V) D"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趁我現在心情好。」麒麟叉起一叉子的沙拉,「可別漏了什麽要緊事。漏了的話…雖說我現在脾氣改得多了,我若生氣起來,我就會想報仇…」/ M4 H. Y+ P6 F% m' x' M- m6 Q
「行了,我也看過台灣霹雳火。」但明峰卻真的發寒了一下,按住了自己的頭發。' @0 e3 W! i2 k2 b$ g; R9 F$ C. o
「我、我在台東和花蓮交界的附近,遭逢了崇家的人。」. A( u* h3 U% `1 O9 H) [
「有吃虧嗎?」
0 T& z) r9 S% z1 w+ r「沒。不算吃什麽虧吧…」他遲疑了一下,從行李裏找出一包玉笛碎片,當中有半截完整,但另外半截已經粉碎了。, Z+ s4 |9 U! j% o
他撿起半截玉笛,「…這成了我的兵器,讓我和明琦可以全身而退。」! }: p; t: k' I" `7 R2 e( {
麒麟危險的眯細眼睛,「通通說給我聽。」3 c6 A' [  b  `
聽明峰說明了來龍去脈,麒麟拈起那截斷笛看了又看。0 a" [& x& A0 l" |6 P9 f, i
她將笛子放回去。「唔,很特別,真的很特別…啊,主餐來了!等吃過飯我再跟你說…」她埋首于食物中,非常非常認真的,這頓飯吃了快兩個鍾頭,等麒麟呻吟著趴在桌子上時,蕙娘熟練的掏出胃腸藥,去廚房找熱水泡茶了。
1 J2 R4 I8 z& _3 T7 N! N+ g+ V" V「…你到底能不能修啊?」忍了兩個鍾頭,明峰真的忍不住了,「我覺得這不是普通的笛子。她給我的感覺和列姑射之壺很像很像。雖然我盡量把碎片都找齊了,不知道有沒有缺…」
, [# s4 b$ h8 v5 ]' j5 c他難過的低下頭。這樣美好、充滿靈性的樂器就在他手上毀了,讓他懊喪好一陣子。若連麒麟都修不好…該怎麽辦呢?+ I. X3 X% g4 \& T
「修我是不能修啦。」麒麟往後一靠,抱著胳臂,頗感興趣的。「你說,斷笛處湧出模糊輝煌的霧氣,像是光劍一樣?」, f' N/ T* D" J( ?
明峰點了點頭。6 \5 s" A3 y7 W3 w5 G
「那修她幹嘛?修好了搞不好不能當兵器喔。」麒麟很熱切的對他眨眼,「就這樣好了,瞧瞧要去哪找這麽棒的上古佳兵?跟七大武器之首的折凳有異曲同工之妙啊~連警察都告不了你!」
! X  d' ]9 D, o9 A3 }$ X明峰望著她發了一會兒的呆,「…你在說什麽啊?這樣漂亮的笛子被我弄壞了,我不去想辦法修複,還逼她賣命?喂,你有沒有良心啊?這是拿來吹奏好聽的音樂,不是讓我拿去胡打海摔的啊!…」$ L7 @6 h% @3 u, |
他暴跳了一會兒,麒麟支著頤,噗嗤一聲。
7 O$ C& j% ?, A+ \, {3 m: j0 L「行了,吼那麽大聲做啥?我又沒聾。我不能修,但你可以。」( F( p! c: L3 O; Y1 ^# M
「…我?」明峰指著自己鼻尖。
! `: @7 f4 N5 q& b麒麟點了點頭。「也只有你這爛好人能了。這把笛子若我沒猜錯,和列姑射之壺的確出于同源,是當初列姑射島島主的手澤。我也是偶爾聽過他的傳說…這把笛子應該就是『喚微』。
4 M- }5 |5 I* D; n4 ~7 D" Y「『微』,有微小的意思,但也有『精微』、『幽微』的涵意。當初島主用這把笛子和三界之內的衆生溝通…我倒沒想到這笛子居然躲過歲月和戰火。你若想修複,只要拿起殘笛『呼喚』就可以了。」( N6 c6 I; v& G2 C5 U
明峰半信半疑的拿起殘笛,不知道該怎麽『呼喚』。在她破碎之前,還是自由自在的時候,不知道會發出什麽聲音啊…6 o1 d" b+ |" x0 E; k4 @6 b* [
他將殘笛湊在嘴邊,吹出了一個音。' g: ~8 v" t6 S. n7 E0 S# o
單純、清亮,甜美的聲音,誘使他吹奏下去。在他陶醉在音樂中時,桌子上的碎片像是受到召喚,紛紛重組到殘笛之中,在他吹奏完無名的樂曲後,碎片都重新融進短笛中,連遠在列姑射島的細微殘片都回歸而來。
$ M" [# r# b+ s明峰瞪著手底完整無缺的短笛,一個完美的奇迹。- b* J$ H* x! Z4 H; s
「喚微的眼光很特別啊,」麒麟打了個呵欠,「居然會看上你這書呆。」
$ a) u: c- Y- @6 s「誰是書呆啊?!」明峰怒吼。% h3 c4 e% Q. S- k9 W
「就說你這書呆的桃花都開在特別的地方了。」麒麟湧上個酒嗝。0 ]! }* y/ o' T( M. K, K- V
「…我不想聽。」
3 ^9 e+ R' @9 W. _

( y# i' |# w+ |# A: |1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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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6 21:29:5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流光

0 S/ j8 K+ a7 l% @% I- A1 I. W- z, R

麒麟無所事事的在米蘭待了一個禮拜。她除了跑去梅杜莎的餐館白吃白喝(她要付帳,滿臉眼淚鼻涕的梅杜莎跪著求她吃飽快走,帳完全不要她算),就是在米蘭到處觀光。

大家都知道,米蘭是時尚之都,事實上,米蘭是個古城,衆多古迹林立,不是只有蒙特拿破侖大道。達文西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最後的晚餐」,就在聖瑪麗亞感恩教堂。

米蘭曾是文藝複興的重鎮之一,達文西曾在這兒工作過。他諸多筆記和素描收藏在米蘭的Ambrosiana 圖書館。這間大圖書館收藏書籍甚钜,明峰得倚靠非常大的自制力才有辦法離開這兒,但總是要麒麟三催四請,最後抽出鐵棒才能將他「請」出大門。


* G: V  _: B5 h$ s7 C. x「說你是書呆,真是一點都不虧!」麒麟薄怒著。# e9 M5 x4 ~5 r8 A
「…現在覺得當個圖書館員其實還滿不賴的。」明峰有些沮喪。2 P0 u8 j. `1 K8 J! w" u, r, h$ X' N
「現在有這種覺悟也太遲了。」麒麟冷冰冰的說。
+ a% k+ m0 L- {- _- q  z: p晚上他們又去聽歌劇,過一種精神上過分奢華的生活。明峰當然很開心,尤其是當晚的歌劇是由Diana Damrau主演夜女王的「魔笛」。
9 N4 r- z$ l& l$ H" `. v5 S  a& @當她演唱「噢,這不困難,我親愛的孩子!」這段時,明峰想到林殃也曾用妖力唱過。但他卻讓Diana Damrau感動得幾乎落淚。( H' o1 D) Q3 Z4 y% Z; V, m
這是人間的聲音,人間最極致的華彩女高音。是沒有妖力沒有魔法,完完全全,屬于人類的完美。這也是殃最想達到的境界。, h" C; j) c0 N. N  q
當他聽著這樣激烈高昂,卻又清亮甜美得幾近殘酷的美妙歌聲時,他覺得這世界真的有須多美好需要捍衛、保護。他一直在想水曜接近空靈的預言…以及「末日」。  ], x$ O6 i/ R  l" |4 C& L3 ~
我不會讓末日降臨。他默默的想著。是誰規定末日一定要在這個時刻降臨呢?難道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他瞥見身旁沈醉的麒麟和蕙娘。爲了保護她們這樣幸福的時刻,就算是逆天,他也會去做的。
1 t; [. g4 d- V8 ~你看她們的神情是多麽美麗。8 \( Z+ n2 T' ^
「…天天吃飯喝酒聽歌劇。」明峰看著擺在眼前熱騰騰的烤小羊排,他的臉孔垮了下來,「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墮落?」
, M/ e$ x- [/ J" c1 E6 q& A' @5 k「墮落也有其快感存在。」麒麟漫應著,「人就是該爲華美的事物墮落。」
# L6 y% q' n4 I* R4 ^1 U…你是這樣教學生的?你是哪國的師傅啊?!
- b% d. w# ?/ B: V0 n「…化育池呢?!獨角獸呢?!你不是快要死了,還有心情喝酒吃飯逛古迹!!」明峰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你的B計畫呢?」7 }9 t3 \* j: \" G, p
麒麟放下刀叉,眼神飄到旁邊,「…還在想。」; N# n7 F, y0 P2 \$ v7 {2 I
我就知道!
7 w1 I, s% p! s  J) F蕙娘趕緊架住明峰。雖然說梅杜莎不會要他們賠,但這些餐具是很貴的。人家讓他們白吃白喝就夠倒楣了,還砸人家的店,實在太不厚道。
2 x+ K5 C0 w" m「行了,麒麟身體不好,想不到那兒是有的…」她勸著明峰。
( d5 y7 g- o; p# P& V) z「她壯得跟頭牛一樣!她的食量有三頭牛那麽多…不對,牛是吃素的,說她食量像牛還侮辱了牛呢!」
) h: E8 l' H. g6 W. Q: p" b「聲音小些吧,我的爺…」蕙娘費盡力氣才架住要撲上去的明峰,「這是別人的餐館,不是咱們家隨便你砸…主子,別逗他了行不?你總有什麽打算吧?」" o" E( S) @5 q6 P7 ?3 }8 h
麒麟一臉沒趣,「看他這麽跳正有意思,蕙娘你老愛攔我…」
' j4 w1 o& k' ^& c, T4 H「主子!」「麒麟!」憤怒的式神和憤怒的弟子一起吼起來。. b7 }# T+ L5 r9 m( g& o0 k
掏了掏耳朵,麒麟掏出她萬惡的火符,又把紅十字會的電話炸得飛跳。「喂,別裝死。」麒麟抱著胳臂,「部長,接電話。還是你希望全體主機一起當機?」2 o8 @8 H* P" @% [6 `
「我接,我接!」遠在紅十字會總部的部長痛哭流涕的接起電話,「親愛的麒麟,你不能打正常的電話過來嗎?」- N+ }7 a, ^! W" L
「國際電話很貴。」
  D/ U- m' ^, D1 E部長啞口無言片刻,「…有什麽事情?」2 j# i! c0 W6 J6 f; e7 N
「是這樣的,」麒麟笑嘻嘻,「聽說下個禮拜,有個叫『肯特』的服裝設計師會參加一場米蘭富豪舉辦的宴會。」
$ B  I0 _; ]' a「肯特?」部長偏頭想了想,「這名字好熟…那只尤尼肯?!」
5 l; v& D8 o/ u6 S$ z8 {& _「你知道的嘛。」麒麟語氣非常輕快,「好,我要宴會的請帖。這點小事,難不倒神通廣大的紅十字會吧?」9 Z7 R6 T) ]7 h! W# O+ D
「…麒麟,我們惹不起那群蹄子。」部長的額頭開始冒汗。- B3 h% S1 a7 G' s8 r  \
「我退休了,不是紅十字會的人員喔。」她神情愉快的宣布,「所以你只要幫我弄到請帖就好,帶累不到你們。你會的,對吧?」& f8 Y: z% X, ~; j
「對喔,你退休了…」部長拉長聲音,「還失蹤了一年多。那爲什麽我要…」
( Z$ @- m0 J2 F; L7 [6 n「因爲我成群結黨,一批學生都在爲紅十字會賣命。」0 t4 S& ~; g% M# d+ B, [( ^& z
部長握著電話,突然很想哭。他是造了什麽孽,必須和麒麟共事呢?「…知道了。」他有氣無力的挂上電話。
. [$ ^; O0 \% {1 b6 I麒麟得意洋洋的轉頭看著明峰和蕙娘,「你們瞧,我說我會有辦法的。」
0 Q4 x/ c: Z2 N/ ~! I…你是有辦法,但卻是惡霸的辦法。你到底是禁咒師還是地痞流氓啊?明峰和蕙娘雙雙頹下肩膀,臉孔一陣陣羞愧的麻辣。
. O; F1 [' h/ r- B( e8 f不過靠了麒麟的惡霸辦法,他們的確華裝麗服的混到豪宴裏頭去,也終于見到了那個叫做「肯特」的獨角獸服裝設計師。
) U( t2 f: d: @0 v他靜靜的站在角落,金黃色的及腰長發束成一束,襯著黑色的西裝,讓他的白皙絕色像是雪照般。
$ O# }# @( N1 ]0 w& Z* G. Z濃密的黑眉在他晶瑩剔透的臉孔劃下異常惹眼的線條,粼粼如冰湖的瞳孔是那樣冷漠孤絕,讓他和談笑的華服賓客顯得泾渭分明。
3 }3 e4 E+ q$ ~% E& S! G9 ~他就像傳說中的獨角獸,靜默的、以人形,在繁華中將自己隔絕開來。
) T! m) A- y8 z# n, O5 G「唔,真的是親戚。」麒麟咕哝著,「只是需要這麽吊嘛?」
+ F4 t# r  w+ }. d5 v「女孩子家說什麽吊不吊的?」明峰的臉孔紅起來,「把你胸口拉上去點。」
* d7 k" o$ b1 E- e+ ~麒麟歎口氣,看看其他穿到幾乎露點的名媛,又低頭看看自己規矩的低胸洋裝。「我算很保守的□。」
7 d+ `" M0 `8 M7 G8 U2 t明峰不跟她爭,一把奪下蕙娘手裏的長紗巾,往麒麟的脖子上打結。- D+ o( c' J4 m) }0 A3 y  @: f
「…你想弑師也找個僻靜的角落!」麒麟掙紮的的爭取空氣,「得了得了,我自己來好嗎?我自己來!」' [9 o' `# n. f: d
年紀這麽輕,跟個小老頭兒似的保守。我收這羅唆頑固的弟子做什麽?
5 q/ K( B$ L5 I. P1 h她將紗巾結成一朵美麗的花,筆直的往肯特的方向走。
  a: p0 w; V8 p( M/ \7 t3 [「…你要去哪?」明峰目瞪口呆。
. X4 b& i: u, I- {「單刀直入最快。」麒麟頭也不回,「誰耐煩跟你們在後面羅羅唆唆…」
6 Y; s, U  u5 A她走到肯特的面前。她個子已經算是高了,但還得擡頭看肯特。  u, d; k7 D; U- F8 g
「嗨,」她很大方的打招呼,「我是東方麒麟族的麒麟,你應該就是獨角獸一族的肯特吧?」2 q! X" ^: S5 N$ w3 j
肯特瞪著她,居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4 Y- h' h& ~- J$ p3 G/ i
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見到這樣光潔純淨的處女,還是遠親麒麟族的處女。但她卻這樣直接走到她面前,說破肯特的秘密。1 C. e0 ^; ~. |! A
他們這族向來厭惡繁華,行事低調,更是嚴守身世。若之前有人這麽白目,他早就隱身逃離,改換姓氏。只要獨角獸想要,任是誰也找不到。
* o3 C" @5 D5 k& E* e  O肯特算是獨角一族的異數了。比起冷漠疏離的同族,他更愛繁華熱鬧,也是唯一會到處交朋友的獨角獸。許多人或移民知道他的身分,但爲了保持和他的友誼,卻不會去說破他。) N9 }' Z4 E# K, ]5 ?
這陌生的遠親卻打破他的規則。
- ]# a- H! G: T0 F但他的目光離不開這位純淨的美好處女。這是他們這族的弱點,而他的弱點特別嚴重。
) f/ A. u+ I- j9 u5 [( }4 N, u1 Q4 \$ i「…我可以不承認嗎?美麗的小姐?」他執起麒麟的手,有禮的一吻。
/ D" y* X; Y4 u' ?! e「別否認就可以了。」麒麟笑笑,「這是我的弟子宋明峰,我的式神蕙娘。」
& O* i$ |# ?0 f6 e& n另一個美好的處女。肯特湧起一股暈陶陶的美妙感。還是個非常中國的美女呢…種族就不要去計較她了。他執起蕙娘的手,蕙娘卻飛快的抽走,還在背後擦了擦。
" ^6 D0 _5 B% C6 i# F6 z: y東方羞澀的美女,和遠親大方的美女。他覺得他簡直要幸福的飛起來了。6 H9 Q) L; z! v
至于明峰,在他眼底自動虛線化,忽視的非常徹底。
& z1 ^6 d/ F  e「美好的小姐們,有什麽事情我可以效勞的嗎?」他的冰霜立刻融解,當他微笑的時候,像是春天具體的在他身上展現風華。% Q; M2 K# H( |9 o; L
「有啊。」麒麟打蛇隨棍上,「請帶我們去春之泉。」
' d! [  s) W7 y" S, m他的微笑凝固在臉孔上,馬上轉黑。「…你們怎麽知道…」: ]9 l0 I* K' `
「我猜,你也認識上邪吧?」麒麟笑得純真無邪。7 m' C- {7 \1 x4 s# L
「…那個混帳東西!」肯特的風度跑得一絲也不見,開始罵起各國髒話。很不巧的是,麒麟和明峰大半都聽得懂。7 j5 r' A6 e3 }8 q# Z% l$ ~
原來帥哥也是會罵髒話的。$ `) o9 t2 s' G& o7 n0 ?
等他罵到開始詞窮重複,才停下來灌了口酒,也讓麒麟等深刻了解他對上邪的嚴重不滿。
3 C- C* r1 a3 L3 a「…上邪大人到底做了什麽?」蕙娘忍不住問了。雖然她是足不出戶的千金僵屍小姐,但是對于上邪這個聖魔有一種類似偶像的崇拜。聽這只娘娘腔的獨角獸罵娘罵半天,其實她不太高興。+ x, g% {" @# }& g9 R4 R
「他做了什麽?」肯特跳起來,「你們還好意思問他做了什麽?他明知道我酒量不佳,還把我灌醉,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要我應允帶他去春之泉!一來我心急著要去赴約,二來我爛醉到沒有理智了,居然答應他帶他去見識。這家夥去了也不安分,居然試圖飲用我們寶貴的春泉!若不是我護著,他死一百次也不夠…這家夥害我被長老責罰,差點兒就遭了放逐!他媽的…若不是他變成女性是那樣美好的處女,我天涯海角也非追去宰了他不可…」
$ _$ L8 w# ^0 p- D) f麒麟點了點頭。所謂「不打自招」,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她對俊男美女的智商,有了腦損傷的評價。2 \' P- v( T3 I* K8 q
我?我是特例。像我這樣聰明智慧、伶俐機巧的絕世美女,因爲太稀有了,才會引得許多男人傷心。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
" H" e$ X3 \, F* v  D( g- K她溫柔的笑著,將肯特讓到一旁的沙發,示意蕙娘去拿酒,「說起來,上邪君也太不應該了。只是上邪君變化成女性,總不可能還是處女…再說肯特大人看不穿他的性別麽?」3 {! U- S5 M' z$ p2 |
肯特看著她溫柔如水的面容,眩目了一下,蕙娘遞到她手裏的酒,一仰首就幹了。你知道的,面對這樣過分的美麗,很容易讓人口渴。
; m& o0 m6 t6 b9 Y9 s! f1 K; j「我們獨角獸,對處女的定義和人類不太相同。人類總認爲女子未經人事就是處女了,這簡直是大錯特錯。真正的處女跟經不經人事根本沒瓜葛,最重要的是,能夠一直保持光潔純真的心,一種少女般嬌嫩的氣質。對于這樣的女子…我們是沒辦法抗拒的。人類又不懂我們的標准,看我們只接近處女,就說我們有處女癖,根本不是那回事。只是他們符合我們標准的女子,多半是未經人事的少女罷了…- V) i) f+ R/ G, N, M0 \
「而你,可以迷惑最冷硬心腸的獨角獸,麒麟小姐。」
2 f  v+ y6 }  U- d! X' O$ E) E9 N# @他含情脈脈的望過來,麒麟笑笑,又遞給他一杯酒。「就算上邪君變化成女子也可以?」
) {0 _# C) ?' }「他條件符合啊。」肯特苦著臉,「我沒辦法用人類的語言跟你說明,但他的確是我們眼中的『處子』。他沒當場暴斃,就是因爲他的模樣讓我族不忍下手。你說說,他這樣對嗎?我這樣滿腔熱情的對待他,他卻一走了之…還把我害得這麽慘!多少年了,我族的女性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因爲我將外人引去亵渎了神聖的春之泉…」/ \* U& t, }3 Z8 Y# o5 x) N, A2 D
「哎呀,好可憐喔…」麒麟哄著他,又幫他添滿酒杯,「來來,我和蕙娘陪你喝酒消愁…上邪這樣太不對了。」
, {& v) A! p7 y" O瞪著麒麟,明峰整個悶掉。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麒麟打什麽鬼主意,她現在不做著和上邪相同的事情嗎?誰知道當初那個色咪咪的肯特是爲啥帶化爲女性的上邪去春之泉…1 b  ?! K! m. Q- O
別告訴他去蓋棉被純聊天,他今年可不是八歲,還相信這種鬼話。
7 y  {0 a- R3 j: Z: }+ {沒一會兒,不知道是肯特的酒量太差,還是色不迷人人人自醉,肯特開始動手動腳,俊逸的臉孔含著春意,和麒麟攬著肩,開始訴起衷腸來了。
3 s' ~3 }8 t- N1 y" W' X「…麒麟,我覺得他活該。」趁肯特去洗手間的時候,明峰沒好氣的說,「但你欺騙一只有點智障的小動物,我總覺得有些可憐。」. K5 Y1 p0 A4 x& J8 H, T3 s5 l' r; X
「安啦,不算欺騙不是?我們是遠親啊,他們的春之泉,我也是有分的。」麒麟漫應著。
- \8 p$ C% `! {/ C0 ?) T4 s「這樣會不會太惡霸?他已經被上邪擺了一道了…」
  B% T: N; Q& A( a* t' d( N& ~「多我這道,說不定他會學聰明點。」麒麟笑嘻嘻的喝著香槟。「放心,交給我就對了。」* R1 t( p! p# j6 s* M) N0 t( W" Z
交給你,那只獨角獸就毀了。
# R0 B, z0 F5 n* y明峰的耿直讓他看不下去,但是關系到麒麟的性命…她那句「活不久」讓他常常半夜嚇醒。- B2 s7 h6 I% x7 z8 ~+ s1 N6 s  f$ b
他決定走到陽台去吹風,硬著心腸裝作沒看到。2 p2 Y3 x- p4 o7 d  H' E
這實在很違背他的原則啊…明峰深深的歎了口氣。
2 J- I/ D0 p5 a. c所謂曆史,就是人類受過的教訓記錄。但曆史總是重複上演,因爲人類老是記不住教訓。這也適用于衆生,尤其是這樣風姿絕麗的獨角獸。. T0 w9 m0 f" U2 @- [
肯特喝醉的模樣非常的美,臉孔沁出淡淡的桃紅,眸光流轉,豔麗不可方物。明峰一整個納悶,像這樣清麗絕倫的生物,爲什麽會去迷戀其他漂亮的人(不管什麽種族)。8 W3 c- ?0 h4 r% `" B
他真的要看美人兒,不會拿個鏡子照一照就好?還老是被美色迷得頭昏眼花,一次次的被耍。看起來他的眼光很差勁,老是愛上一些居心叵測的家夥。
, E7 F3 F2 x: p5 ^( O) d這不知道算是一種才能還是災難。
7 a5 k: x; h. J. h9 W/ E* `總之,他讓麒麟灌得爛醉,而且在她花言巧語下,答應要帶他們去春之泉。
5 O0 U2 B0 X& i0 L; v! ^「但是親愛的,你不會跟上邪一樣試圖飲用我們寶貴的泉水吧?」肯特還殘留著最後一絲理智。
, M7 E, ^' u* J* y6 g5 i5 R% r「我發誓,」麒麟慎重的舉起手,「我絕對不會去喝泉水的。」
- ~: w' C& O- [: h6 @…這不是廢話?她當然不會喝…她是要整個泡在裏面。明峰更悶了,摸了摸口袋裏的短笛。天知道他的能力時靈時不靈,泡在春之泉的麒麟據說等于重新出生,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蕙娘又柔弱(?),他要保護她們兩個,不知道能不能夠…2 ?% c+ T5 |  @! D' ]
懷著忐忑的心,他們隨著肯特,進入了他的家。他的臥室有面非常大的鏡子,會讓人想起哈利波特裏頭的那一面意若思鏡。
+ S. U+ W) k7 r「好了,親愛的。」他親熱的抱著麒麟的肩膀,「只要我們跨入鏡子…就可以抵達春之泉了…」# T8 |4 |+ R; V4 f7 L
「但我不能擱下蕙娘和明峰。」麒麟說。
8 y& _6 `2 O/ q6 H4 P( \, g- N「蕙娘小姐當然…你握著她的手就行了。」但他完全忽視了明峰的存在。; C* {$ D' _6 Z1 C) E; ~, r  S
于是,在獨角獸的引領之下,他們走入鏡子,來到了秘境「春之泉」。
2 \) Q/ R: i% ?+ A2 M握著麒麟的手,明峰閉著眼睛,手心都是汗。等他感到自己觸到柔軟的草地時,他幾乎昏了過去。
3 P! t; q5 E( b* V: g2 M那是一種強烈的、充滿純氧感的森林氣息。對于呼吸慣了汙濁的人類來說,這樣的純淨實在太刺激了。過了十來秒,他才適應過來,暈眩的感覺這才慢慢消退。
+ D& l5 F8 {% c# |4 M  t8 w! N0 ?張開眼睛,觸目都是深深淺淺的碧綠。他像是來到了傳說中的精靈之鄉,一切都是活生生的,每片樹葉、每滴露珠,都擁有著充沛的生命力。( a1 G' k1 V& L+ Q$ o
他不敢太用力呼吸,因爲空氣幹淨到讓人疼痛。因爲…這片天恩豐沛的森林裏,有種美到不可思議的生物在漫步。8 G% B6 }  P" Q7 M- v5 Z
美得幾乎有朦胧感,的確,有些形似人間的馬。但也只是若幹形似。這完美的生物讓他呆在當地,動也不敢動,生怕會驚嚇到這樣美麗、矯健、如夢似幻的靈獸。0 f; Y( q/ y" r0 \3 J/ S1 K9 A
他們爲什麽要愛戀人類粗陋的處女?他們這樣纖細完美,再美的女子在他們面前都顯得粗糙。他們居然會爲了所謂的「處子」如癡似狂。
6 \& Z" L7 e1 b  v「…太美了。」明峰只能擠出這三個字。他深深爲了辭彙不足而苦惱起來。8 u3 W" z; W) @
這個時候,爛醉的肯特才瞧了他一眼,充滿自豪,「我族是三界之內最完美的生物。」
" f5 o3 d+ L% N; L明峰不得不同意他。「…你不該變化成人類。」這太糟蹋了。
" @' w2 o: {! G肯特睜著醉眼,呆呆的看著林間漫步的同伴。「…你不懂。太完美的美麗,才是有殘缺的。真正的美麗,是殘破中得到的完整。我族的美已經到了頂點,無可追求…這令人難以忍受。」
3 S: ]. F$ J: y- N: e; N" M…我才難以忍受你這種莫名其妙的觀點。明峰默默的想。
7 I* ?! ^4 a' @/ Z, z但麒麟居然跟著出了一會兒的神,笑了出來。「肯特,你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個美的鑒賞者。」
+ ]$ U7 D) @$ E5 P* J; g$ t肯特漾出一個甜蜜的笑,但讓明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所以我迷戀你,親愛的。」
/ m. `! A0 I9 s2 u麒麟溫柔的看著他,「但是肯特,我不安好心眼,故意騙你帶我來春之泉的。」  f( |1 L' O5 ~7 j! u2 ~: O* v- k
「我知道。」肯特將麒麟抱個滿懷,「若不能變成靈獸,你會死吧?我不願意見你消失。」9 a$ d' A$ ~! [8 z6 I6 I
麒麟先是睜大眼睛,又緩緩的閉上。她也抱住肯特。「我欠你一筆。」
; T- Z5 K# m: I+ W  e8 N0 B/ [. u& }6 V1 l「我已經得到報償。」肯特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只要你活著。我族不會殺害自己族人。頂多長老罵我一頓,把我放逐個幾百年而已。你知道嗎?當初我好奇東方遠親的處女長什麽樣子,上邪變身給我看…和你有幾分相像。」7 |; x. |" E0 y& |! f3 l4 W4 d& z
「…大概是我曾曾曾曾…曾祖母子麟吧。」麒麟溫和的笑,「她和我是有點像的。」( Z- L0 K' O2 o% Y0 |& m2 j# c
「說不定那時候,我就愛上你了…」4 P1 w" ]& o* E
他們雙手交握,盡在不言中。7 P+ j/ g" Z* {1 e/ c9 M- D' ^
但發悶的明峰忍不住,「…我說,我們站在這兒看你們談情說愛合適嗎?你們族人的角爲什麽變得好長?…他們沖過來了!」
- `$ u7 A7 _7 j- V) B蕙娘敏捷的舞空起來,抓著明峰的後領。不然他可能被四只獨角獸的長角戳出四個透明窟窿。
3 V1 }) l- k6 \! W4 K( g2 Z8 ]. q% b「糟了,我們被發現了!」肯特這時候似乎酒醒了一點點。
2 j. f  _4 n* j…你們站在那兒演文藝片的時候,一點掩蔽都沒有,難道獨角獸都盲聾啞三重苦,通通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聞而不群起而攻?
, x) t# D5 d, ^「你的大腦是怎麽長的啊~」明峰哀叫了起來。5 a; a2 D& \. V. ?1 C2 P* v7 Z0 l
獨角獸似乎有自己無言的溝通方式,只是一瞬間,數十只獨角獸圍攏過來,氣勢洶洶的頂著極長的角。
/ T( ^4 L1 b/ [0 L: X9 \8 I' m像是長槍一般,閃爍著鋒利的光芒,肯特的臉孔變得雪白,他將麒麟的手拉到自己脖子上,大喊大叫,「不!不要過來!這些人說,你們若過來的話,就要殺死我了!你們要眼睜睜看著族人遇害嗎?」
" X4 v6 p! u. q) c麒麟先是一怔,拼命忍住笑,作勢掐住肯特的脖子。「…叫你們長老或族長出來,我有話說。」
& P! a! y( f: j' g% b" ]. B圍成大圈的獨角獸竟然停滯了下來,但也沒有散開。他們美麗的眼睛宛如紅寶石般璀璨,但也散發出一種霜寒的殺氣。
2 W) }( i, F* t4 T7 Q1 G7 |5 l沒一會兒,一位身穿白袍的長者排衆而來。外貌上自然是飄逸俊美的,但他有種無形的威嚴,沈重的簡直與神威比肩。蕙娘悄悄的落地,身體一軟,饒是明峰動作快,不然可能跌到地上。
- x5 a* _2 d! ], z$ |/ y能將蕙娘沖擊到這種地步,麒麟凝重起來。靈獸皆有的驅邪,隨著修行越高,能力越強。尋常靈獸蕙娘並不看在眼底,她是八百年道行的大僵屍,但她畏懼子麟,也畏懼這位獨角獸長者。
4 w9 c5 b# n0 q  o4 M0 _不過,他爲什麽不變化回真身?在春之泉,他們已經無須掩飾身分,可以自由自在的回複獨角獸的模樣,倘佯在他們的聖地。2 ~# C5 f" q) a
微風吹起長者的長發,赫然發現他的臉頰上有刺青,那是一行花體文字,就刺在他的右眼睑下。
, i1 h4 |! C3 L5 S) Q% y# X麒麟一陣陣頭皮發麻,心裏暗暗喊糟。
  K4 E* `4 G8 [1 S靈獸有個不成文的傳統,若自覺有罪、遭受懲罰流放,會紋面代表悔過,並維持人形,受罰不可恢複真身。5 S. y9 |8 n# Y+ D
既然獨角獸會請這位靈威濃重的長者出來,可見不是罪人。但他依舊紋面人身,應該是自我懲罰,會弄到長老或族長自我懲罰,獨角獸族裏應該出了大事。  V+ U3 H& q" z. B4 O* \
「人類,」那長者開口了,語氣冰冷,即使聲音低沈悅耳,還是讓人不寒而栗,「已經殺了我的女兒還不夠,還欺騙我族逆子麽?」" D+ q5 K, Y  w% M- u
「…我不完全是人類。我是…」麒麟趕緊撇清,但長者憤怒的打斷她的話。+ t' V! Q. {; R
「住口,混血的雜種!哪個人類不是混血?!你們這些可鄙、低下、無恥到極點的下流野獸!」長者情緒非常激昂,靈威更盛,震得蕙娘眼底滾淚,全身顫抖,明峰趕緊擋在她前面,握緊她的手,才讓她的臉恢複若幹血色。$ r2 `) s0 d& ~9 `
「殺人的不過是一個,這樣擴大演繹不覺得太狹隘?」麒麟也氣了,「作爲一族族長的胸襟卻只有綠豆大?看起來獨角獸真的沒前途了。」
! r1 v( h; M( ~1 |肯特張大嘴,瞪著膽識極佳但不識時務的麒麟。他費盡苦心演了這場好戲,結果麒麟跟他唱反調!
+ p1 p/ Q4 S% }- G0 ?' S, M& |3 r「人類!這就是無禮的代價!」長者怒吼,憑空打了個震耳欲聾的雷,電流灼熱的奔騰向麒麟。
6 R  `5 I4 h' v+ `# i! d麒麟賞了肯特一個喉輪落,托著他的下巴,狠狠地將他摔進獨角獸群中,雙眼晶光燦爛,她昂首發出一聲激越的龍吟,那震撼人心的聲音居然驅散了雷火。
, {: K' a0 [7 }) t6 [6 c6 J9 e「你對抗的不是麒麟,而是麒麟族的一切!」麒麟指了長者的鼻子,「我,甄麒麟,並不僅僅是人類而已。我是東方麒麟族的子嗣,生來就有麒麟角!」
0 M  B/ }0 t# C9 g$ Y8 G: X% P「麒麟族又怎樣?」長者冷笑,「沖著東方神族搖尾巴當寵物,自甘墮落的靈獸!你若以爲我會念在古老的親族關系,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不過…」他轉眼看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肯特,「看在你一念之慈,居然免我族子雷霆之災,我就聽聽你說什麽吧。」. f8 D' v5 P+ @: b" i
這老頭…好令人討厭。麒麟極度不耐煩,但看看虛弱的蕙娘和張惶的明峰,硬把氣忍下來。' L! J7 l, j1 [7 o1 Q- J
「…請讓我進春之泉。」說是說得很客氣,還特地加了個「請」,但語氣之驕傲囂張,連明峰都黑了臉。+ n* _8 `( L5 Z% _% [; ]/ `0 Z
「不能。」長者回答的很幹脆,「將肯特帶走,關他個一百年,看能不能改掉愚蠢的毛病。這些東西…」他揮了揮手,像是在趕蒼蠅,「讓他們受盡折磨而死!這就是亵渎聖地的代價!」
; S0 I5 J% u0 K! v他飄然而去,麒麟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但獨角獸的包圍圈越來越小,角尖鋒利的光芒不祥的閃爍。
' ]: o7 J! ?7 R「…現在怎麽辦?你說啊!」明峰緊張到有些抓狂了。
( h  h: q1 {) r「那只好執行C計畫了。」麒麟冷靜的看著越來越小的包圍圈。
) C/ J9 [# I, o2 h「…你該不會說你還在想吧?」明峰很想幹脆掐死她。5 ]0 ^. G  C1 g& V7 x
「錯了,」麒麟氣定神閑,「我連想都還沒開始想。」8 j, ^: o% ^! S8 P+ [: H  d
「…………」* f! C( w' w2 {. O) u" S6 {. `5 G
現在站到獨角獸那邊還來得及嗎?他比較想宰了麒麟。% D& m! _5 I/ H0 A' Y) [
獨角獸在他們五尺之前圍成緊密的大圈,然後停滯不前。明峰的心情越來越沈重,覺得像是被貓戲耍的老鼠,困在鋒利角芒的牢籠裏,還被這些獨角獸的殺手這樣戲弄。
3 `3 R' }/ A& _( v( _/ S他不知道的是,獨角獸並不是殘酷好殺的種族。他們普遍喜愛音樂、藝術,對美有著無比的崇敬。或許是極度孤傲,甚至可以說是孤僻的種族,臨敵時的勇氣卻連神族都會膽寒。根據不可靠的傳言,遠古時西方神族試圖收服獨角獸,當中一只叫做「尤尼肯」的獨角獸帶頭抵抗,最後他的長角串殺了七個天神,自己也跟著同歸于盡。
! c5 u6 L  j- i9 V- d6 A1 q但他的靈能和激烈的勇氣震驚了整個天界,衆神放棄收服獨角獸的打算,並且一直給予同于神族的尊重。
- O: E" \$ g: i& G" r他們擁有烈火般的勇氣,但他們並不好殺,尤其不想殺眼前這三個美好的「處子」。; O* m- S# Q3 C( f/ n! {* U
這塵世,人類總是太早就被汙染。要看到這樣心靈純淨美好的處子,真的非常稀有。8 q: ^6 c4 N# {+ \/ U5 S
但授命于族長,他們也不得不執行。但要怎麽徹底執行,又是個重大難題了。
! ?( [1 x! i3 e/ ?# i9 k族長要他們讓這些美好的亵渎者「受盡折磨而死」,要怎麽辦到呢?殺他們很容易,助跑,沖鋒,這些亵渎者可能連反抗都不及,就死了。但這不算是「受盡折磨而死」吧?
0 S& H* i/ l6 t% z! j他們是愛好音樂和藝術的獨角獸,不是殘酷的邪魔。這讓他們很爲難。" g/ n8 I6 j2 U, }, e4 b/ h$ R6 I
「先抓起來好了?」他們當中一個低語,「不然怎麽執行『受盡折磨』?」; q2 F& e4 w* C' V! ^, W
「也對…」
1 `2 J0 b0 M: J+ q8 n; `一只獨角獸騰空而起,往看起來最虛弱的蕙娘沖鋒,明峰大驚,拔出口袋裏的短笛,輝煌的霧氣乍湧,像是一道模糊的光劍,隔擋開了獨角獸的攻勢。1 s- ?% h1 |0 B5 ~( R8 U
明峰和獨角獸都是一怔。: _% I+ T5 N8 p9 k% a! O, J
「決定就是你了,明峰!」麒麟跳了起來,很有氣勢的指過來,「妙蛙種子,藤鞭!」' u; h1 @2 e# `& R
「我不是他媽的妙蛙種子!」明峰大叫,「什麽是藤鞭啊?!」
5 `& k4 l! I7 h7 \3 q$ F/ }4 g6 J6 P但他手底的短笛像是感應到指令,從筆挺的劍身柔化成鞭狀的光,隔擋開了獨角獸淩厲的攻勢,鞭尾還在眼角掃了一下,逼他後退。9 u! V! P' k+ r9 ?. s4 X! `
「我就說還有C計畫嘛。」麒麟叉腰大笑,「上吧,飛葉快刀!」. @' @  }9 k5 J9 e, E$ j4 T! n$ q
「飛葉快刀又是什麽啊~~」明峰慘叫著,但原本柔化成鞭的光化成片片飛镖,從來沒見過這種武器的獨角獸躲得左支右绌,還是挨了幾下,立刻瘀青了。% m% Y& a: F+ r
「皮卡丘,電光一閃!」麒麟舉手。
( n/ n' n/ O+ q' t' B3 ^, l2 t「誰是皮卡丘?」明峰已經不是生氣可以形容,但他不由自主的舉起短笛,強大的電流砸在獨角獸的身上,讓他暈厥過去。
: y* Q) O/ L" `1 p$ Y…現在是什麽情況?不要說明峰蒙了,連獨角獸群都一起傻掉。
" p+ P3 M$ N2 y" t這個男性的亵渎者居然這樣輕易的打倒他們族裏的勇士!不能讓他們逃走!顧不得徹底執行,他們一起沖上前。
% b# ^0 B' O" Z% U1 ?( }「莎奈朵,催眠術,瞬間移動!」麒麟舉起手。
$ ]# b5 K! D3 D7 V- Z3 [莎奈朵?那是啥?明峰氣急敗壞。妙蛙種子、皮卡丘,他還跟麒麟一起看過動畫。莎奈朵?這三小?2 e( K! d' H6 \0 I8 ^
「這集我沒看過!」他大吼,閉上眼睛,不敢看自己的末日…. h- v6 r6 C4 u1 V1 d$ r8 D. v8 W
睜開眼縫,他看到獨角獸居然集體打起瞌睡,還在發呆的時候,他們眼前風景快速的模糊,電光雷火間,已經瞬移出包圍圈。$ B1 U5 F, P& }7 _, b; T% J
「我看過。」蕙娘淡淡的說,拉著明峰跟在麒麟背後逃生。+ I% j: }9 D0 M) Z2 g: \0 W* x7 P3 k
……4 n& T8 K; O- b/ i9 ?2 t; z4 ?5 q

「麒麟!你有點常識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這樣脫離現實了~」

: U- A; C% q0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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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9 09:55:5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迷途

) Z5 l6 G7 ~7 Y5 O

「然後呢?」明峰扛著沈重的行李,跟在麒麟身後費力的走著。計程車司機不知道聽不懂麒麟的口音還是故意,將他們扔在距離旅館還有兩公裏的荒郊野外。

「什麽然後?」麒麟心不在焉,「當然是先到旅館住下,找個餐館開始吃飯喝酒…」

「…除了吃飯喝酒,你就沒關心過別的嗎?!」明峰一整個火起來,「你的希臘語也講得很爛!你跟司機雞同鴨講什麽啊?!他不但敲竹貢,而且還把我們扔在這個荒郊野外,連輛車都不見…」

「不然你來跟他講?」麒麟略擡了擡眼皮。

明峰頓時語塞。他的天賦在閱讀,標准的能讀能聽能寫不能言。聽完全聽得懂,但開口就是一片空白,和他臨陣忘記咒語簡直是一模一樣。

「我覺得你不知道算是天才還是笨蛋,」麒麟端詳了他一會兒,「說不定你有某種學習障礙。你要不要看醫生?我認識幾個很不錯的精神科大夫…」

「…閉嘴。」

9 T. n0 Y, B  Q) v
麒麟找了路邊的樹蔭坐下,從行李掏出酒,「坦白說,我不想跟他盧下去,是因爲他的水箱快爆炸了,大約熬不到兩公裏吧。」! f8 P1 \5 S8 B, P# l0 w
明峰睜大眼睛瞪著她,決定不去問她爲什麽。麒麟如果說明天太陽會從西邊出來,最好還是相信她,然後不要去問理由比較好。  g" F- p* L2 _  w/ C
越問就越脫離現實了。4 f! `- C0 W1 F* r* s/ |5 P' g
「你怎麽不跟他講?」他決定問比較安全的話題。1 z# w4 Y2 u( P7 O' m4 `
「專敲觀光客竹貢的司機是該受點教訓。反正步行也不遠…大約五公裏就有電話可以借了。」
8 T2 s8 g- C1 W- r「…他應該有手機吧?」; X5 S/ {2 k, Y- P: H" O3 u$ _* ]
麒麟嘿嘿笑了兩聲,「沒電了。」
' m" |0 `7 P- U5 J& b2 s…他決定,以後他開車,絕對不要讓麒麟坐在助手座。這實在是比爆裂物還危險的乘客。$ G6 `0 p2 @6 S/ ]' `; T$ s* X/ U4 {
「到底還多遠?」他扛行李快累死了。, j* Z4 ?6 j9 }2 n) Y
「應該快到了…我炸了火符。」麒麟悠閑的繼續喝冰啤酒。當然,也最好不要問她啤酒爲什麽冰到冒水珠。
# X) v) {; H  S( A: _果然遠遠的,一輛小小的金龜車用瘋狂的速度駛來,發出尖銳的煞車聲停在他們面前。駕駛馬上蹦出來打躬作揖,連連道歉,恭恭敬敬的請他們上車,還自動自發的將大堆的行李塞進小得跟鞋盒一樣的行李廂。
" H* |2 }8 n% o4 c4 ^( Q+ F% c塞得進去這件事情就不去討論了…但這位先生的身上爲什麽洋溢著海洋風味?2 R+ r' U. S0 |2 z# m8 @  Q( b3 v
麒麟略略擡了眼皮,看著呆在一旁的明峰,「沒見過西洋的龍王?」
) w) T( V2 Q9 |* ^2 u$ m1 h- ^/ P這位俊俏的像是希臘塑像的美少年不大好意思的點頭,抱怨著,「麒麟,你老愛泄我的底。」5 m. x- d2 ~4 F% N3 Y0 m
「我可沒說你特愛拖女人下海吃掉。我十來年沒經過,你又吃了多少女人?」8 p" l2 [6 o$ ^+ k9 y
「不不不,親愛的,自從讓您『教誨』之後,我再也沒吃過人了…」美少年縮了縮脖子,聲音發顫,2 z7 I, Z4 P6 W2 e7 C
「真的,你要相信我…莉莉絲也可以爲我作證!」
9 U& ]3 z' |7 l3 |麒麟冷笑著,坐進了助手座。6 }$ b2 E  ]( a
這個時候,明峰突然非常同情這個會吃人的西洋龍王。
: ?7 J( O: o5 h正確來說,這是棟漂亮的別墅型民宿。充滿地中海風味,色調以藍白爲主,非常美麗。
& ?$ v! i# O, T* P但這家民宿卻挂起休息的牌子,西洋龍王老板爲了接待麒麟,客人趕了個精光,小心翼翼的服侍這位超資深美少女。8 x& a/ S& c0 }- {( m$ s. U8 m
不知道當年麒麟是怎樣嚴重「教誨」他的。
% X4 |* S3 g* W看看這滿桌熱騰騰的道地希臘菜,大塊羊排、大盤沙拉,還有讓人目瞪口呆的龍蝦,甚至還有個巨大的披薩。
( l+ O8 p4 ?& C7 n. w7 L1 I當然,絕對少不了的紅葡萄酒發著寶石般的光芒,在餐桌上閃爍。  L2 V; x( z# u$ r/ k! R) Z
麒麟毫不客氣的坐下來據案大嚼,明峰和蕙娘卻沒什麽胃口。尤其是明峰。他和堂妹旅行了一個暑假,雖說明琦不是那種減肥的人,吃得比一般女孩都多,但他總覺得她食量小。結果回到麒麟身邊,又看到她恐怖的食量,一整個臉孔慘白,完全無法習慣。3 s7 ?7 U$ j7 y
看她吃飯,就會覺得撐死,誰還吃得下。
' e5 o1 z& h4 E, a: e8 s「麒麟親愛的,」西洋龍王滿臉堆笑,「餐點還合你胃口嗎?」
6 ~% M# }/ p% B/ h! n2 B) D「不錯不錯,」麒麟心滿意足的灌紅葡萄酒,「再來份烤羊羔。」% M6 u6 v+ {1 `6 T9 U- d$ O: n
「主子,」蕙娘知道徒勞無功,還是盡責的勸,「你真的不能夠吃太多,你的傷口…」
/ P3 N, z& ]! S「什麽傷口?早好了啦。」麒麟忙著剝龍蝦,「傷口好得慢是因爲營養不良。我正在補充營養讓傷口不再裂開。」你見鬼。明峰和蕙娘在心裏默默的異口同聲。
+ }* ~( f( v& L8 x1 |  R/ `西洋龍王已經把烤羊羔擡出來了,麒麟幸福的歎息,繼續埋首苦幹。瞥見他一臉畏懼,麒麟懶懶的說,% f2 B, s: Z! u( m& i8 n/ H8 q
「我說賽特斯,我已經不在紅十字會當差了,你不用這麽怕我好嗎?」1 J% p  ^3 W4 G$ c
喚爲賽特斯的西洋龍王愣了一下,隨之苦笑,「如果我又吃了女人…」
4 u. D2 U8 b* P" N「我還是會揍你。」麒麟回答的理所當然,「這次我很難掌握力道了。」/ o) P7 N" k6 ^7 u) w
賽特斯低下頭,耳朵都垂了下來。連明峰都覺得他可憐極了。7 N. t) h) K& }  d/ `+ B
「…最少你可以勸莉莉絲不要每年都來我家院子挖得到處都是洞。」賽特斯帶著哭聲,「我可都改過了!現在我不會把女人拖下海吃掉,然後把屍骨埋在後院了啦!她每次都來亂挖我的院子…我苦心種植的玫瑰啊~」
( M  U6 W. M+ [) H: ^「看在這頓飯的份上,」麒麟敷衍著,「我會叫她挖院子的時候別挖到玫瑰。」
' f( G2 c( @9 m6 c「滿園子都是玫瑰,怎麽樣可以別挖到?」
9 @9 |9 I2 g, }1 {「叫她土遁往上挖麽。」
  c2 ]9 Z+ z, X  `4 E* O( p* {  a5 [「…這算什麽好辦法?我的玫瑰、我心愛的玫瑰啊~」0 \$ R* E0 ^! q! g: \7 T
試圖用飲食賄賂麒麟,本身就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明峰默默的想。5 J) N$ ~( z$ T  q
等麒麟終于吃飽,賽特斯幾乎要累倒,她呼出一口氣,啜了口紅葡萄酒。「我也不是那麽難商量啦…我可以叫莉莉絲以後都不來打擾你。只是你別讓我發現…」& w! H# W$ }' J# o+ d6 `
「我不敢!我不敢!我絕對不敢!」他露出滿臉期待。/ @  v( D8 }- O* P' A; [
「只要你幫我破解這張地圖。」麒麟笑笑的拿出一張紙,「據說這是愛琴海海域的某個地方。」
% V% y7 O! E! q: s賽特斯滿懷希望的接過,臉瞬間垮了下來。他是西洋龍王一族,又主掌愛琴海,再怎麽簡略的地圖都可以破譯,只要有絲毫特征就成。
/ G/ p( E% t3 u4 B3 E3 ]' J但這張地圖…真的太考驗他了。5 U; G1 {( x4 g; q* b1 Y: q5 Q3 n
「…這是地圖?」他完全不敢相信,「麒麟親愛的,別玩我,這完全是幼稚園塗鴉。」  y* h& d+ R" W' ?
「你這麽認爲?」麒麟擡擡眼,「好吧,我就這樣告訴上邪好了…說賽特斯批評他的地圖像幼稚園塗鴉。」
2 Z( _3 r! n6 `' T9 o9 M賽特斯張著嘴,像是吃了一公斤的黃連,「…你幹脆告訴我,你要去哪裏。」( R. h- d; N$ ?; X
「我要去獨角獸的聖地『春之泉』。」1 J6 v: t( P. C3 b
「…你還是讓莉莉絲來蹂躏我的玫瑰吧。」
2 ^! j3 c' }- B麒麟沒答腔,只是冷眼望過來,賽特斯打了個寒顫,低頭回避她的眼神,「麒麟親愛的,你這不是爲難我?那些長角的家夥根本就不甩我…他們連這兒的天神都沒放在眼底…我?我不過是小小一方龍王,我敢去探聽他們的聚居地?你饒了我吧,我不想被戳上幾百個透明窟窿啊~」: L/ I8 c0 W( a
她還是沈默,只是把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來的鐵棒往桌子上重重一擺,杯碗瓢盆都一起跳了半尺。
. h0 M/ g$ F5 n7 m8 g! E1 A, R8 m「…我反對暴力。」賽特斯淚眼汪汪,「使用暴力不是淑女的行爲。」
& K2 C1 U" p* f2 r! p「賽特斯,賽特斯…」麒麟搖搖頭,「你又沒吃人,我是那種毆打無辜的人麽?那些獨角獸想戳你透明窟窿,還得先問過我的棒子。」她的笑容和藹可親又迷人,但看在賽特斯的眼底就有種恐怖的感覺,+ ]( D0 X1 U$ m, C, V  q7 Z
「賽特斯親愛的,我想你信得過我,會帶我去春之泉吧?」
. G4 j3 C! {4 g# a4 M「…說我不知道在哪,你會不會相信我?」賽特斯幾乎啜泣起來。. q( Y6 A: i. F* X' U' M" v$ {3 s
「當然…不相信。」麒麟溫柔的望著他。7 S1 d; D' q. q4 s
賽特斯哀怨了一會兒,「…就算我告訴你在哪,你也進不去。哎唷,麒麟親愛的,你表情不要這麽可怕…他們這群蹄子,防衛心超重的。若不是有他們的族人帶著,別想越雷池一步。」: z7 U' `5 v+ y; h. a1 }1 A
他掙紮了一會兒。兩邊都難惹,他也都惹不起,怎麽辦好?他想起一個人,湧起了一絲希望。趕緊把麒麟打發出去要緊,成與不成,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 N+ g  y$ j0 `! ^$ B) j「你去趟米蘭吧,麒麟。」他趕緊把燙手的「地圖」塞回到麒麟手底,翻箱倒櫃找出一張名片。「你若能說服那個人,他說不定會帶你去。他喜歡心地純淨、幹淨漂亮的處女。你完全符合他的要求…」7 T) N0 M! \  q% _  T4 S/ `
麒麟狐疑的看看手上的名片,「…服裝設計師?」
( C+ ]0 r) g  r" o6 ?- }「請你叫他大師。」賽特斯糾正麒麟,「他在米蘭那種地方也是頗有名氣的。」4 c& [* L: E" b# ^, w
麒麟發起牢騷,「獨角獸跑去當什麽服裝設計師…他們是不穿衣服的。」  A. w, A  E) F1 P+ S
「時代在進步,親愛的。」賽特斯好脾氣的哄她,「以前我也沒生過火,更不要提煮海鮮了。」5 B3 h% R7 V/ C/ O( r/ ~" g- Y
「說得也是。」
. A/ l. d$ S: u6 H8 p7 E+ d***6 F! Z% _% Y5 ?) }1 b: `4 F8 ^
米蘭,名牌服飾群的故鄉。. {2 K* g2 d( `1 u% Q
這個義大利最引以爲傲的服裝首都,像是顆璀璨的鑽石在境內閃閃發光。蒙特拿破侖大道更是各國佳麗名媛必來朝聖的聖地,珠光寶氣,華服麗行。  U" Z7 ^( _& A$ P- h( I0 N
但麒麟一抵達米蘭,連想都沒想過要去看衣服,目不斜視的往那位獨角獸服裝設計師的辦公室投刺拜帖,當然也毫無意外的吃了軟釘子和閉門羹。( [1 q# I) @$ l/ a
「我就知道賽特斯靠不住,別說打通關節,恐怕連提都沒提一句…」麒麟一點被挫敗的樣子都沒有,意定神閑,「幸好我安排了B計畫。」, f( G- X0 C. l+ ~
明蜂湧起不祥的預感,「…我能不能知道B計畫是什麽?」
- [2 P3 Z# v; T1 |- G7 p3 l你該不會還在想吧?/ ~0 D( u! o8 H5 v# B
「這個嘛…」麒麟刻意回避這個話題,「以後你就知道了。走吧,搭了這麽久的飛機,我餓了…」6 |3 L! N" z7 n" n" e) ]1 L
「餓?你還餓?!」明峰大起聲音,「飛機上你吃了三份飛機餐…」' T( R7 J$ ]/ q
「難吃。」麒麟沈下臉,「連酒都是便宜貨。便宜不是錯,但難喝就是他的錯。航空公司的采買人員是拿多少回扣啊?拿回扣沒關系,最少也不要弄出豬食吧?」/ H  Q( I+ X& y; J( L6 u
…你還吃那麽多?6 [( }! b3 s1 N
「而且吃飯的時候,我心情比較好。」她教訓著明峰,「你還有多少沒說的事情,等等一並告訴我,省得又有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一怒之下,棒子打重了…現在冥界又關閉,要找你的魂魄回來不容易。」! H- M$ l3 y6 I* e$ w
明峰一臉□樣,只好默默的隨她去吃飯。0 l; a3 |1 I1 x
只見麒麟熟門熟路的找了家餐館,吧台後面煙視媚行的老板娘登時雞飛狗跳,鑽到櫃台底下。
; U( N5 v# Z+ l. W* k( c敲了敲吧台,麒麟坐了下來,「麗莎,吃飯我會付錢的。你何必看到我就鑽到下面去?都三五十年的往事了…」( Y# ]* J& [( ~- B/ x
「禁禁禁禁…」結巴了半天,老板娘也說不出個完整句子,索性一哭了事,「我什麽也沒做啊…」
4 I' P/ D6 ^. d, r3 t4 e麒麟聽她放聲大哭,有些頭疼的按住太陽穴。有時候她性子急了點,力道難以克制。少女時代她的脾氣又比較差,住在約克郡的時候,就近「處理」了不少歐陸的妖魔鬼怪,連維納斯都挨過她的耳光。
1 e6 F" f2 Y1 D; W$ @5 _瞧瞧,現在大夥兒都當她瘟神了。1 t* _- L. P* G" ?' x. ^& ^
「麗莎,」她將語氣擺在「極度溫和」的刻度,「我真的只是來吃個飯,給我安排個僻靜的角落?」) L* r& X3 j# l; u6 f: R' V* G1 J
滿臉淚痕和灰塵的老板娘麗莎顫巍巍的從吧台下爬出來,狐疑的盯著麒麟片刻,「禁禁禁禁…」她又開始結巴。不行,心理的創傷太深,她實在沒勇氣喊出麒麟的稱號和名字,「這、這兒請…這些年我真的安分守己,什麽事情也沒做呀~」
- n# c& w* k% _7 K她的眼淚在髒兮兮的臉孔上面沖出兩道白痕,看起來又好笑又可憐。4 ~: [' V# l0 g; L
老板娘將他們請到一間包廂,然後飛快的逃跑,將他們交給領班去處理。
' C& m5 S, |6 \& o7 t9 }& t「…你到底做了什麽?」明峰頹下雙肩。0 L  D5 U! s, @: [6 `, \
「就、就沒什麽…」麒麟含糊的應著,死盯著菜單。「她是一只『梅杜莎』。」& D. L& k% M' u* G5 O6 N( G
正式的稱呼,這族喚爲「蛇發女妖」,很特別的幾乎沒有男性。但因爲梅杜莎的名頭太大,許多人直接用梅杜莎稱呼他們。
5 ^1 D  A' |6 P+ q) E他在紅十字會的大圖書館看過關于梅杜莎的報告,但這族和各妖相彷佛,多半都化身人形,以移民的姿態力求與人類和平相處。' h- S" M  D% a$ z
「然後?」
8 e5 w) `% s+ X  _6 n- |/ x麒麟將眼神飄忽開來,「呃…他們這族的女人忌妒心比較強。當時麗莎嫁的老公有外遇,麗莎宰了那王八蛋,又把外遇對象變成石像,扔在地下室…剛好是我來處理這件事情的。解除石像這種事情,只有梅杜莎辦得到…她又不肯說。」3 q6 F( I3 F! Z  ~6 X" ?" |" L
「那犯得著把她滿頭蛇發拔個精光麽?」蕙娘很不以爲然,「主子,你也忒暴躁了。」9 y0 |: k4 l2 c! t. G
明峰的臉孔抽搐了起來。
" P$ f. `4 s! t2 V2 S「…年輕的時候,誰的脾氣會好呢?」麒麟咕哝著,「這幾年我可是改很多了…」- Q" S( E5 B$ y1 I2 A- Q
你見鬼!明峰和蕙娘的心裏默默的抗議。不過他們很聰明的沒說出口。  q1 {9 Y% R  j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趁我現在心情好。」麒麟叉起一叉子的沙拉,「可別漏了什麽要緊事。漏了的話…雖說我現在脾氣改得多了,我若生氣起來,我就會想報仇…」
5 c1 \5 N; E+ t/ Z* Z' D. x& |! q. X「行了,我也看過台灣霹雳火。」但明峰卻真的發寒了一下,按住了自己的頭發。
" E2 M2 Q% u0 a  y; o% U「我、我在台東和花蓮交界的附近,遭逢了崇家的人。」! j1 u8 k: y2 i5 G" Q4 v3 C
「有吃虧嗎?」0 q4 W6 t! B* N) Q4 A$ W7 k  D
「沒。不算吃什麽虧吧…」他遲疑了一下,從行李裏找出一包玉笛碎片,當中有半截完整,但另外半截已經粉碎了。4 o, ?# Z3 F: Y, U7 |7 M
他撿起半截玉笛,「…這成了我的兵器,讓我和明琦可以全身而退。」0 M" K5 e: n3 L
麒麟危險的眯細眼睛,「通通說給我聽。」! x0 Z4 Q  p( Z& d, W0 [  a1 s
聽明峰說明了來龍去脈,麒麟拈起那截斷笛看了又看。$ m% f. L5 U1 O2 L' E4 Y
她將笛子放回去。「唔,很特別,真的很特別…啊,主餐來了!等吃過飯我再跟你說…」她埋首于食物中,非常非常認真的,這頓飯吃了快兩個鍾頭,等麒麟呻吟著趴在桌子上時,蕙娘熟練的掏出胃腸藥,去廚房找熱水泡茶了。
7 D9 M) j' ?. I6 l7 n/ u; M「…你到底能不能修啊?」忍了兩個鍾頭,明峰真的忍不住了,「我覺得這不是普通的笛子。她給我的感覺和列姑射之壺很像很像。雖然我盡量把碎片都找齊了,不知道有沒有缺…」
' W: o- V3 v3 m- }7 C% b6 B0 \他難過的低下頭。這樣美好、充滿靈性的樂器就在他手上毀了,讓他懊喪好一陣子。若連麒麟都修不好…該怎麽辦呢?6 R+ u6 K9 \" s0 D8 n" L; e- L
「修我是不能修啦。」麒麟往後一靠,抱著胳臂,頗感興趣的。「你說,斷笛處湧出模糊輝煌的霧氣,像是光劍一樣?」
4 ?( [6 ?8 J( @$ y  z明峰點了點頭。' B& \3 K5 R$ {2 L
「那修她幹嘛?修好了搞不好不能當兵器喔。」麒麟很熱切的對他眨眼,「就這樣好了,瞧瞧要去哪找這麽棒的上古佳兵?跟七大武器之首的折凳有異曲同工之妙啊~連警察都告不了你!」" R2 z% v- X( I. p" t6 V& L
明峰望著她發了一會兒的呆,「…你在說什麽啊?這樣漂亮的笛子被我弄壞了,我不去想辦法修複,還逼她賣命?喂,你有沒有良心啊?這是拿來吹奏好聽的音樂,不是讓我拿去胡打海摔的啊!…」$ U1 v3 d8 f# r' S% J2 J- \
他暴跳了一會兒,麒麟支著頤,噗嗤一聲。
7 o9 e; i4 ?$ u# {1 ~, e「行了,吼那麽大聲做啥?我又沒聾。我不能修,但你可以。」
5 ]8 _4 s6 J' B4 T- p% D- {「…我?」明峰指著自己鼻尖。0 I, }. J2 Z. F' u+ i/ R
麒麟點了點頭。「也只有你這爛好人能了。這把笛子若我沒猜錯,和列姑射之壺的確出于同源,是當初列姑射島島主的手澤。我也是偶爾聽過他的傳說…這把笛子應該就是『喚微』。
) k- j$ m' p, o6 F) z, r( i6 d, o  d# z「『微』,有微小的意思,但也有『精微』、『幽微』的涵意。當初島主用這把笛子和三界之內的衆生溝通…我倒沒想到這笛子居然躲過歲月和戰火。你若想修複,只要拿起殘笛『呼喚』就可以了。」
; c  ]% ]8 D8 R5 t, n" @# X# m明峰半信半疑的拿起殘笛,不知道該怎麽『呼喚』。在她破碎之前,還是自由自在的時候,不知道會發出什麽聲音啊…
- N) `: Y0 r, E$ d* v, @他將殘笛湊在嘴邊,吹出了一個音。
# j' s/ b0 s( F  J" ~單純、清亮,甜美的聲音,誘使他吹奏下去。在他陶醉在音樂中時,桌子上的碎片像是受到召喚,紛紛重組到殘笛之中,在他吹奏完無名的樂曲後,碎片都重新融進短笛中,連遠在列姑射島的細微殘片都回歸而來。
# u9 Y7 z3 ]# U明峰瞪著手底完整無缺的短笛,一個完美的奇迹。+ L# }$ u5 N: P+ e/ C) r
「喚微的眼光很特別啊,」麒麟打了個呵欠,「居然會看上你這書呆。」) j6 b+ G5 T) q
「誰是書呆啊?!」明峰怒吼。
7 s( I" ~' N! x+ @/ f5 j「就說你這書呆的桃花都開在特別的地方了。」麒麟湧上個酒嗝。4 r9 c! c/ K- S" [# \
「…我不想聽。」
0 B3 K6 ^  b2 B( D! |" _
( N' z0 F$ n6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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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9 09:57:3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流光

. V4 C( B, O( o& ~8 c

麒麟無所事事的在米蘭待了一個禮拜。她除了跑去梅杜莎的餐館白吃白喝(她要付帳,滿臉眼淚鼻涕的梅杜莎跪著求她吃飽快走,帳完全不要她算),就是在米蘭到處觀光。

大家都知道,米蘭是時尚之都,事實上,米蘭是個古城,衆多古迹林立,不是只有蒙特拿破侖大道。達文西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最後的晚餐」,就在聖瑪麗亞感恩教堂。

米蘭曾是文藝複興的重鎮之一,達文西曾在這兒工作過。他諸多筆記和素描收藏在米蘭的Ambrosiana 圖書館。這間大圖書館收藏書籍甚钜,明峰得倚靠非常大的自制力才有辦法離開這兒,但總是要麒麟三催四請,最後抽出鐵棒才能將他「請」出大門。

: q9 F7 Y7 J3 g0 }' O
「說你是書呆,真是一點都不虧!」麒麟薄怒著。
+ l  S) c- k* V: w: n「…現在覺得當個圖書館員其實還滿不賴的。」明峰有些沮喪。9 N6 v0 ]/ ]1 H) U
「現在有這種覺悟也太遲了。」麒麟冷冰冰的說。
7 N( c: g. o& c' t7 ?晚上他們又去聽歌劇,過一種精神上過分奢華的生活。明峰當然很開心,尤其是當晚的歌劇是由Diana Damrau主演夜女王的「魔笛」。' X. J* S8 O' M
當她演唱「噢,這不困難,我親愛的孩子!」這段時,明峰想到林殃也曾用妖力唱過。但他卻讓Diana Damrau感動得幾乎落淚。' n- T$ y, c: C+ G& @) t
這是人間的聲音,人間最極致的華彩女高音。是沒有妖力沒有魔法,完完全全,屬于人類的完美。這也是殃最想達到的境界。
- J, ^( B6 C3 I$ J當他聽著這樣激烈高昂,卻又清亮甜美得幾近殘酷的美妙歌聲時,他覺得這世界真的有須多美好需要捍衛、保護。他一直在想水曜接近空靈的預言…以及「末日」。7 P$ v5 M# P, r" l
我不會讓末日降臨。他默默的想著。是誰規定末日一定要在這個時刻降臨呢?難道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他瞥見身旁沈醉的麒麟和蕙娘。爲了保護她們這樣幸福的時刻,就算是逆天,他也會去做的。+ ?1 u* K$ @4 M* W1 B# [
你看她們的神情是多麽美麗。
! C/ ?! s/ l% P( E; M' D% f/ D! a$ y「…天天吃飯喝酒聽歌劇。」明峰看著擺在眼前熱騰騰的烤小羊排,他的臉孔垮了下來,「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墮落?」
0 X% p) y4 z/ A+ L3 f) O9 v$ q8 g「墮落也有其快感存在。」麒麟漫應著,「人就是該爲華美的事物墮落。」( l; i2 y1 Q# F$ f, ^9 _& M
…你是這樣教學生的?你是哪國的師傅啊?!0 P1 D: k! d" W6 ^+ O, u
「…化育池呢?!獨角獸呢?!你不是快要死了,還有心情喝酒吃飯逛古迹!!」明峰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你的B計畫呢?」
( ], Z5 Z( ^3 t8 r麒麟放下刀叉,眼神飄到旁邊,「…還在想。」* G% q! e- ^: O5 z; I% z
我就知道!8 [. y( h, j/ n3 A! v
蕙娘趕緊架住明峰。雖然說梅杜莎不會要他們賠,但這些餐具是很貴的。人家讓他們白吃白喝就夠倒楣了,還砸人家的店,實在太不厚道。% H: r3 X: s/ \: T& X
「行了,麒麟身體不好,想不到那兒是有的…」她勸著明峰。
* j! Y8 [& ?$ E/ \「她壯得跟頭牛一樣!她的食量有三頭牛那麽多…不對,牛是吃素的,說她食量像牛還侮辱了牛呢!」# c& d2 l6 m. z; i2 S- v. T. j  L% m
「聲音小些吧,我的爺…」蕙娘費盡力氣才架住要撲上去的明峰,「這是別人的餐館,不是咱們家隨便你砸…主子,別逗他了行不?你總有什麽打算吧?」
7 i: b6 X9 e' U麒麟一臉沒趣,「看他這麽跳正有意思,蕙娘你老愛攔我…」
0 U/ P9 i5 k6 K7 k) K7 Q! q「主子!」「麒麟!」憤怒的式神和憤怒的弟子一起吼起來。' t- x2 M2 H9 Q+ u
掏了掏耳朵,麒麟掏出她萬惡的火符,又把紅十字會的電話炸得飛跳。「喂,別裝死。」麒麟抱著胳臂,「部長,接電話。還是你希望全體主機一起當機?」
) D! a6 z4 A: Q) U3 |9 m+ A1 ?2 x「我接,我接!」遠在紅十字會總部的部長痛哭流涕的接起電話,「親愛的麒麟,你不能打正常的電話過來嗎?」
% G2 M0 @1 |; _# [* Y) t「國際電話很貴。」$ ~* H, Q- Z% E- ?4 F/ H& |. D
部長啞口無言片刻,「…有什麽事情?」
7 V( F" O* o3 v3 ?7 C3 S「是這樣的,」麒麟笑嘻嘻,「聽說下個禮拜,有個叫『肯特』的服裝設計師會參加一場米蘭富豪舉辦的宴會。」
: Z. D3 \: H3 b$ z( Q「肯特?」部長偏頭想了想,「這名字好熟…那只尤尼肯?!」
4 E, l/ C* T; h2 A2 o「你知道的嘛。」麒麟語氣非常輕快,「好,我要宴會的請帖。這點小事,難不倒神通廣大的紅十字會吧?」' G9 c, S) p0 @' r
「…麒麟,我們惹不起那群蹄子。」部長的額頭開始冒汗。! j' N: c/ k: J
「我退休了,不是紅十字會的人員喔。」她神情愉快的宣布,「所以你只要幫我弄到請帖就好,帶累不到你們。你會的,對吧?」0 a- V2 k* T) {. _
「對喔,你退休了…」部長拉長聲音,「還失蹤了一年多。那爲什麽我要…」( Y# i: N' n$ l7 P1 ?
「因爲我成群結黨,一批學生都在爲紅十字會賣命。」
# m% A- W. {7 _7 C  d( R部長握著電話,突然很想哭。他是造了什麽孽,必須和麒麟共事呢?「…知道了。」他有氣無力的挂上電話。' _2 {8 g, ^, @, _) J$ v
麒麟得意洋洋的轉頭看著明峰和蕙娘,「你們瞧,我說我會有辦法的。」
& b- n% A6 e" {$ v3 o8 u: x…你是有辦法,但卻是惡霸的辦法。你到底是禁咒師還是地痞流氓啊?明峰和蕙娘雙雙頹下肩膀,臉孔一陣陣羞愧的麻辣。
& V  m5 F' l1 f9 d1 A. k不過靠了麒麟的惡霸辦法,他們的確華裝麗服的混到豪宴裏頭去,也終于見到了那個叫做「肯特」的獨角獸服裝設計師。
- v% {  j' e# S1 O- B# s他靜靜的站在角落,金黃色的及腰長發束成一束,襯著黑色的西裝,讓他的白皙絕色像是雪照般。8 W) X5 j- W2 \4 B2 [$ G
濃密的黑眉在他晶瑩剔透的臉孔劃下異常惹眼的線條,粼粼如冰湖的瞳孔是那樣冷漠孤絕,讓他和談笑的華服賓客顯得泾渭分明。9 b  O4 O6 o1 I' h( ]* |
他就像傳說中的獨角獸,靜默的、以人形,在繁華中將自己隔絕開來。! w, e1 E* V4 Y( y
「唔,真的是親戚。」麒麟咕哝著,「只是需要這麽吊嘛?」% R6 l1 k. O/ g2 M/ s$ z
「女孩子家說什麽吊不吊的?」明峰的臉孔紅起來,「把你胸口拉上去點。」
$ Y; ]3 d. S1 T麒麟歎口氣,看看其他穿到幾乎露點的名媛,又低頭看看自己規矩的低胸洋裝。「我算很保守的□。」# o, u8 W- x& @+ I9 C9 F+ S, i
明峰不跟她爭,一把奪下蕙娘手裏的長紗巾,往麒麟的脖子上打結。/ |- Y, u, o, n$ ?- Q" ^5 H+ g
「…你想弑師也找個僻靜的角落!」麒麟掙紮的的爭取空氣,「得了得了,我自己來好嗎?我自己來!」
$ L0 h' X! x0 F: O: d年紀這麽輕,跟個小老頭兒似的保守。我收這羅唆頑固的弟子做什麽?* r8 ~  q2 y" {: U; r# A1 ~
她將紗巾結成一朵美麗的花,筆直的往肯特的方向走。2 o) R3 Q" @+ l  ?, A/ I/ i( ?
「…你要去哪?」明峰目瞪口呆。% D* R, P5 c( H" L& Q3 k( K( {
「單刀直入最快。」麒麟頭也不回,「誰耐煩跟你們在後面羅羅唆唆…」
) z6 e0 j) G9 j* p& G她走到肯特的面前。她個子已經算是高了,但還得擡頭看肯特。
6 H9 y0 u9 ?& f1 @「嗨,」她很大方的打招呼,「我是東方麒麟族的麒麟,你應該就是獨角獸一族的肯特吧?」" |& B& x. k6 N; g7 O
肯特瞪著她,居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 A% i% }8 Z- v7 x5 W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見到這樣光潔純淨的處女,還是遠親麒麟族的處女。但她卻這樣直接走到她面前,說破肯特的秘密。
: b( q" i* c# p# A( _4 e他們這族向來厭惡繁華,行事低調,更是嚴守身世。若之前有人這麽白目,他早就隱身逃離,改換姓氏。只要獨角獸想要,任是誰也找不到。4 E4 n% _8 |- u; |
肯特算是獨角一族的異數了。比起冷漠疏離的同族,他更愛繁華熱鬧,也是唯一會到處交朋友的獨角獸。許多人或移民知道他的身分,但爲了保持和他的友誼,卻不會去說破他。- l5 ]9 S0 b* z3 b  L: {2 K
這陌生的遠親卻打破他的規則。: W2 _4 }' ^5 k5 q1 V
但他的目光離不開這位純淨的美好處女。這是他們這族的弱點,而他的弱點特別嚴重。5 h3 o4 t# H( L$ G! t* k
「…我可以不承認嗎?美麗的小姐?」他執起麒麟的手,有禮的一吻。
& K" B+ Z. v& e「別否認就可以了。」麒麟笑笑,「這是我的弟子宋明峰,我的式神蕙娘。」7 d, ^% Q' G) @5 E" v: x$ `
另一個美好的處女。肯特湧起一股暈陶陶的美妙感。還是個非常中國的美女呢…種族就不要去計較她了。他執起蕙娘的手,蕙娘卻飛快的抽走,還在背後擦了擦。
: U' y2 A$ C: j- \0 Z+ ~東方羞澀的美女,和遠親大方的美女。他覺得他簡直要幸福的飛起來了。- d4 @  Q: [" x1 D
至于明峰,在他眼底自動虛線化,忽視的非常徹底。2 x8 \; Q* D' U+ s; C# C
「美好的小姐們,有什麽事情我可以效勞的嗎?」他的冰霜立刻融解,當他微笑的時候,像是春天具體的在他身上展現風華。
" h/ ?* L1 p4 Y# ?7 }) f( b2 @「有啊。」麒麟打蛇隨棍上,「請帶我們去春之泉。」
- N1 S' f/ F# B0 r1 D) W( i! q他的微笑凝固在臉孔上,馬上轉黑。「…你們怎麽知道…」+ Z$ _& O/ d3 h% w" }! p3 [
「我猜,你也認識上邪吧?」麒麟笑得純真無邪。
' N% q1 M+ J! i0 ~* q* ~  T. U/ P8 [「…那個混帳東西!」肯特的風度跑得一絲也不見,開始罵起各國髒話。很不巧的是,麒麟和明峰大半都聽得懂。
: D! W% d8 C: j0 E- v原來帥哥也是會罵髒話的。
8 G: W: @# C" T) a* C5 a等他罵到開始詞窮重複,才停下來灌了口酒,也讓麒麟等深刻了解他對上邪的嚴重不滿。
/ ?. J; ^% D2 h9 d; \「…上邪大人到底做了什麽?」蕙娘忍不住問了。雖然她是足不出戶的千金僵屍小姐,但是對于上邪這個聖魔有一種類似偶像的崇拜。聽這只娘娘腔的獨角獸罵娘罵半天,其實她不太高興。6 L1 |% _; t8 ]$ i- H% h
「他做了什麽?」肯特跳起來,「你們還好意思問他做了什麽?他明知道我酒量不佳,還把我灌醉,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要我應允帶他去春之泉!一來我心急著要去赴約,二來我爛醉到沒有理智了,居然答應他帶他去見識。這家夥去了也不安分,居然試圖飲用我們寶貴的春泉!若不是我護著,他死一百次也不夠…這家夥害我被長老責罰,差點兒就遭了放逐!他媽的…若不是他變成女性是那樣美好的處女,我天涯海角也非追去宰了他不可…」
' j& k: e8 l+ F/ `; }, D麒麟點了點頭。所謂「不打自招」,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她對俊男美女的智商,有了腦損傷的評價。5 S6 ]# ]- \: h( K8 B. M
我?我是特例。像我這樣聰明智慧、伶俐機巧的絕世美女,因爲太稀有了,才會引得許多男人傷心。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
4 R; @# e+ F+ d# `; _) m/ M5 _她溫柔的笑著,將肯特讓到一旁的沙發,示意蕙娘去拿酒,「說起來,上邪君也太不應該了。只是上邪君變化成女性,總不可能還是處女…再說肯特大人看不穿他的性別麽?」6 x3 `& X/ s7 _/ f/ Q% w) g
肯特看著她溫柔如水的面容,眩目了一下,蕙娘遞到她手裏的酒,一仰首就幹了。你知道的,面對這樣過分的美麗,很容易讓人口渴。8 d3 e5 U0 c/ w7 Y/ C( L. }
「我們獨角獸,對處女的定義和人類不太相同。人類總認爲女子未經人事就是處女了,這簡直是大錯特錯。真正的處女跟經不經人事根本沒瓜葛,最重要的是,能夠一直保持光潔純真的心,一種少女般嬌嫩的氣質。對于這樣的女子…我們是沒辦法抗拒的。人類又不懂我們的標准,看我們只接近處女,就說我們有處女癖,根本不是那回事。只是他們符合我們標准的女子,多半是未經人事的少女罷了…% V9 b- m4 ]! U
「而你,可以迷惑最冷硬心腸的獨角獸,麒麟小姐。」
; l. J1 Z& w  b- w+ p% n, R9 w) P: _他含情脈脈的望過來,麒麟笑笑,又遞給他一杯酒。「就算上邪君變化成女子也可以?」" v/ Z8 C# `! c2 X6 f' |" y" Z
「他條件符合啊。」肯特苦著臉,「我沒辦法用人類的語言跟你說明,但他的確是我們眼中的『處子』。他沒當場暴斃,就是因爲他的模樣讓我族不忍下手。你說說,他這樣對嗎?我這樣滿腔熱情的對待他,他卻一走了之…還把我害得這麽慘!多少年了,我族的女性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因爲我將外人引去亵渎了神聖的春之泉…」
% K9 \: D0 A9 }$ F" m  p「哎呀,好可憐喔…」麒麟哄著他,又幫他添滿酒杯,「來來,我和蕙娘陪你喝酒消愁…上邪這樣太不對了。」9 i, i9 y& H( K' h
瞪著麒麟,明峰整個悶掉。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麒麟打什麽鬼主意,她現在不做著和上邪相同的事情嗎?誰知道當初那個色咪咪的肯特是爲啥帶化爲女性的上邪去春之泉…
, N. R' X  H; A) L別告訴他去蓋棉被純聊天,他今年可不是八歲,還相信這種鬼話。
. ~5 @$ {$ D# n, X, G3 |+ v) ?沒一會兒,不知道是肯特的酒量太差,還是色不迷人人人自醉,肯特開始動手動腳,俊逸的臉孔含著春意,和麒麟攬著肩,開始訴起衷腸來了。
6 l4 }4 X5 I" e「…麒麟,我覺得他活該。」趁肯特去洗手間的時候,明峰沒好氣的說,「但你欺騙一只有點智障的小動物,我總覺得有些可憐。」  i# W0 j$ R1 D! v# T
「安啦,不算欺騙不是?我們是遠親啊,他們的春之泉,我也是有分的。」麒麟漫應著。' a; _4 O/ j7 m. L
「這樣會不會太惡霸?他已經被上邪擺了一道了…」- }. V) B% F0 |& x1 n2 B+ z7 v
「多我這道,說不定他會學聰明點。」麒麟笑嘻嘻的喝著香槟。「放心,交給我就對了。」
$ B$ }- B  o1 \6 q. g交給你,那只獨角獸就毀了。
. ]  p7 Y1 P3 Y) R& ~4 E7 c明峰的耿直讓他看不下去,但是關系到麒麟的性命…她那句「活不久」讓他常常半夜嚇醒。
4 y) ?6 h" A: A他決定走到陽台去吹風,硬著心腸裝作沒看到。
# z: Z% Z/ f" x3 i- C/ A) g這實在很違背他的原則啊…明峰深深的歎了口氣。+ |9 }: {: D6 ?$ n5 e& V
所謂曆史,就是人類受過的教訓記錄。但曆史總是重複上演,因爲人類老是記不住教訓。這也適用于衆生,尤其是這樣風姿絕麗的獨角獸。
- f- D7 L. i: f9 P; X7 n" s肯特喝醉的模樣非常的美,臉孔沁出淡淡的桃紅,眸光流轉,豔麗不可方物。明峰一整個納悶,像這樣清麗絕倫的生物,爲什麽會去迷戀其他漂亮的人(不管什麽種族)。
+ l8 h. D& V; j* Q% D他真的要看美人兒,不會拿個鏡子照一照就好?還老是被美色迷得頭昏眼花,一次次的被耍。看起來他的眼光很差勁,老是愛上一些居心叵測的家夥。" `" a* q& `& U  L4 N" W
這不知道算是一種才能還是災難。
+ x$ r2 b, R/ H" J$ a7 B! d! y9 W5 R" k總之,他讓麒麟灌得爛醉,而且在她花言巧語下,答應要帶他們去春之泉。5 s  A2 B9 T* D( x, i  W
「但是親愛的,你不會跟上邪一樣試圖飲用我們寶貴的泉水吧?」肯特還殘留著最後一絲理智。
* ^' T  I- k2 p) ~4 U0 `( H2 D「我發誓,」麒麟慎重的舉起手,「我絕對不會去喝泉水的。」
+ M# a$ i: Y) Y…這不是廢話?她當然不會喝…她是要整個泡在裏面。明峰更悶了,摸了摸口袋裏的短笛。天知道他的能力時靈時不靈,泡在春之泉的麒麟據說等于重新出生,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蕙娘又柔弱(?),他要保護她們兩個,不知道能不能夠…
: v+ z7 {2 {6 C. b0 K懷著忐忑的心,他們隨著肯特,進入了他的家。他的臥室有面非常大的鏡子,會讓人想起哈利波特裏頭的那一面意若思鏡。
; |; O4 f) w; ]6 r& b「好了,親愛的。」他親熱的抱著麒麟的肩膀,「只要我們跨入鏡子…就可以抵達春之泉了…」, x: i% z% @! D# @5 w% u4 B
「但我不能擱下蕙娘和明峰。」麒麟說。
( Z% r% X# Z1 n5 h「蕙娘小姐當然…你握著她的手就行了。」但他完全忽視了明峰的存在。& ?7 O5 E" x+ e9 X2 l9 X
于是,在獨角獸的引領之下,他們走入鏡子,來到了秘境「春之泉」。5 v1 `/ p$ t7 w0 o4 x
握著麒麟的手,明峰閉著眼睛,手心都是汗。等他感到自己觸到柔軟的草地時,他幾乎昏了過去。# v4 U$ }/ H8 y. Q! @! t/ p
那是一種強烈的、充滿純氧感的森林氣息。對于呼吸慣了汙濁的人類來說,這樣的純淨實在太刺激了。過了十來秒,他才適應過來,暈眩的感覺這才慢慢消退。$ i$ F3 c- w( ~/ @. G5 Z* _
張開眼睛,觸目都是深深淺淺的碧綠。他像是來到了傳說中的精靈之鄉,一切都是活生生的,每片樹葉、每滴露珠,都擁有著充沛的生命力。
( B, y2 |1 H# K# {他不敢太用力呼吸,因爲空氣幹淨到讓人疼痛。因爲…這片天恩豐沛的森林裏,有種美到不可思議的生物在漫步。5 ^1 G) d8 X) }3 h" G5 m' O
美得幾乎有朦胧感,的確,有些形似人間的馬。但也只是若幹形似。這完美的生物讓他呆在當地,動也不敢動,生怕會驚嚇到這樣美麗、矯健、如夢似幻的靈獸。& a( N( e' e1 O7 K# m" @/ S. M
他們爲什麽要愛戀人類粗陋的處女?他們這樣纖細完美,再美的女子在他們面前都顯得粗糙。他們居然會爲了所謂的「處子」如癡似狂。
  @- W/ Q  a+ j  t+ v「…太美了。」明峰只能擠出這三個字。他深深爲了辭彙不足而苦惱起來。! b) V6 c% a% Y1 R- X8 c
這個時候,爛醉的肯特才瞧了他一眼,充滿自豪,「我族是三界之內最完美的生物。」
2 H) J9 t0 Q9 i; d* }明峰不得不同意他。「…你不該變化成人類。」這太糟蹋了。
* o& J7 [- @" _; l$ @% U2 _+ ^. B$ c肯特睜著醉眼,呆呆的看著林間漫步的同伴。「…你不懂。太完美的美麗,才是有殘缺的。真正的美麗,是殘破中得到的完整。我族的美已經到了頂點,無可追求…這令人難以忍受。」
$ \0 Z# u' [/ N* b) t…我才難以忍受你這種莫名其妙的觀點。明峰默默的想。
5 b2 j) m, m' A但麒麟居然跟著出了一會兒的神,笑了出來。「肯特,你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個美的鑒賞者。」  g3 i) p* _3 `9 H
肯特漾出一個甜蜜的笑,但讓明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所以我迷戀你,親愛的。」4 g& u$ r& g/ I; b5 W4 {7 Y
麒麟溫柔的看著他,「但是肯特,我不安好心眼,故意騙你帶我來春之泉的。」) j9 V( U% w! m9 N" Z( M  s
「我知道。」肯特將麒麟抱個滿懷,「若不能變成靈獸,你會死吧?我不願意見你消失。」
; f2 U- J, y& `$ K麒麟先是睜大眼睛,又緩緩的閉上。她也抱住肯特。「我欠你一筆。」+ P0 t  ]- P4 q) n, l( U
「我已經得到報償。」肯特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只要你活著。我族不會殺害自己族人。頂多長老罵我一頓,把我放逐個幾百年而已。你知道嗎?當初我好奇東方遠親的處女長什麽樣子,上邪變身給我看…和你有幾分相像。」
5 A3 {, [) k3 ]% K+ r( q「…大概是我曾曾曾曾…曾祖母子麟吧。」麒麟溫和的笑,「她和我是有點像的。」
5 J5 T/ h; G6 u: I9 x4 u. n' v+ R「說不定那時候,我就愛上你了…」
. w, U- i) l7 K# e他們雙手交握,盡在不言中。/ d* a9 [8 x$ x. X# F
但發悶的明峰忍不住,「…我說,我們站在這兒看你們談情說愛合適嗎?你們族人的角爲什麽變得好長?…他們沖過來了!」
& c% L( _5 x& W( G0 j7 {1 T+ Q蕙娘敏捷的舞空起來,抓著明峰的後領。不然他可能被四只獨角獸的長角戳出四個透明窟窿。
7 j* k& }' z: `: I# E% M「糟了,我們被發現了!」肯特這時候似乎酒醒了一點點。
! _0 W3 E7 i1 [, F& k9 n( a…你們站在那兒演文藝片的時候,一點掩蔽都沒有,難道獨角獸都盲聾啞三重苦,通通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聞而不群起而攻?
% K0 E9 f% u! y+ e6 i5 V" M「你的大腦是怎麽長的啊~」明峰哀叫了起來。' m7 t- e( V3 j! P/ U0 G
獨角獸似乎有自己無言的溝通方式,只是一瞬間,數十只獨角獸圍攏過來,氣勢洶洶的頂著極長的角。
- R5 w) n7 i6 Q- N, U  |像是長槍一般,閃爍著鋒利的光芒,肯特的臉孔變得雪白,他將麒麟的手拉到自己脖子上,大喊大叫,「不!不要過來!這些人說,你們若過來的話,就要殺死我了!你們要眼睜睜看著族人遇害嗎?」
1 Z1 I1 \0 o0 L6 [1 V7 R麒麟先是一怔,拼命忍住笑,作勢掐住肯特的脖子。「…叫你們長老或族長出來,我有話說。」
8 ?$ c1 j$ j, I3 A圍成大圈的獨角獸竟然停滯了下來,但也沒有散開。他們美麗的眼睛宛如紅寶石般璀璨,但也散發出一種霜寒的殺氣。4 ?# m4 ^; a$ _, P) K
沒一會兒,一位身穿白袍的長者排衆而來。外貌上自然是飄逸俊美的,但他有種無形的威嚴,沈重的簡直與神威比肩。蕙娘悄悄的落地,身體一軟,饒是明峰動作快,不然可能跌到地上。
+ u, r/ U" ?( J3 {7 B2 u能將蕙娘沖擊到這種地步,麒麟凝重起來。靈獸皆有的驅邪,隨著修行越高,能力越強。尋常靈獸蕙娘並不看在眼底,她是八百年道行的大僵屍,但她畏懼子麟,也畏懼這位獨角獸長者。
' ?# \, E/ |! {+ r不過,他爲什麽不變化回真身?在春之泉,他們已經無須掩飾身分,可以自由自在的回複獨角獸的模樣,倘佯在他們的聖地。
$ o2 Q9 Y' S3 k- i3 C微風吹起長者的長發,赫然發現他的臉頰上有刺青,那是一行花體文字,就刺在他的右眼睑下。% v! b# t) i. ]- r9 \* J
麒麟一陣陣頭皮發麻,心裏暗暗喊糟。
2 R- w5 q9 e6 K" `7 v% i# C靈獸有個不成文的傳統,若自覺有罪、遭受懲罰流放,會紋面代表悔過,並維持人形,受罰不可恢複真身。
$ A, Z3 [4 s! [# F既然獨角獸會請這位靈威濃重的長者出來,可見不是罪人。但他依舊紋面人身,應該是自我懲罰,會弄到長老或族長自我懲罰,獨角獸族裏應該出了大事。# Z/ D% L, D& `0 z( N& ]+ m
「人類,」那長者開口了,語氣冰冷,即使聲音低沈悅耳,還是讓人不寒而栗,「已經殺了我的女兒還不夠,還欺騙我族逆子麽?」: x# Y# W& X3 s, H
「…我不完全是人類。我是…」麒麟趕緊撇清,但長者憤怒的打斷她的話。* v/ H4 K6 A7 {
「住口,混血的雜種!哪個人類不是混血?!你們這些可鄙、低下、無恥到極點的下流野獸!」長者情緒非常激昂,靈威更盛,震得蕙娘眼底滾淚,全身顫抖,明峰趕緊擋在她前面,握緊她的手,才讓她的臉恢複若幹血色。
! l6 X" j7 _2 \; y5 \「殺人的不過是一個,這樣擴大演繹不覺得太狹隘?」麒麟也氣了,「作爲一族族長的胸襟卻只有綠豆大?看起來獨角獸真的沒前途了。」' Z) e/ W/ s0 b2 c3 t9 x0 Q
肯特張大嘴,瞪著膽識極佳但不識時務的麒麟。他費盡苦心演了這場好戲,結果麒麟跟他唱反調!
1 h$ n: e# |* V: v「人類!這就是無禮的代價!」長者怒吼,憑空打了個震耳欲聾的雷,電流灼熱的奔騰向麒麟。' I7 Z* {" ^5 y; }  P
麒麟賞了肯特一個喉輪落,托著他的下巴,狠狠地將他摔進獨角獸群中,雙眼晶光燦爛,她昂首發出一聲激越的龍吟,那震撼人心的聲音居然驅散了雷火。7 m' E- U+ g1 ?3 v9 t& c5 _
「你對抗的不是麒麟,而是麒麟族的一切!」麒麟指了長者的鼻子,「我,甄麒麟,並不僅僅是人類而已。我是東方麒麟族的子嗣,生來就有麒麟角!」
- D6 a5 s9 N( g# S9 `「麒麟族又怎樣?」長者冷笑,「沖著東方神族搖尾巴當寵物,自甘墮落的靈獸!你若以爲我會念在古老的親族關系,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不過…」他轉眼看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肯特,「看在你一念之慈,居然免我族子雷霆之災,我就聽聽你說什麽吧。」2 `2 h5 s" P$ Q* w
這老頭…好令人討厭。麒麟極度不耐煩,但看看虛弱的蕙娘和張惶的明峰,硬把氣忍下來。
* W' `+ V/ I, N0 l「…請讓我進春之泉。」說是說得很客氣,還特地加了個「請」,但語氣之驕傲囂張,連明峰都黑了臉。( H. C1 G7 [" |$ x  B+ a  Y4 |
「不能。」長者回答的很幹脆,「將肯特帶走,關他個一百年,看能不能改掉愚蠢的毛病。這些東西…」他揮了揮手,像是在趕蒼蠅,「讓他們受盡折磨而死!這就是亵渎聖地的代價!」
5 i0 {1 m) G: w  J- `" z他飄然而去,麒麟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但獨角獸的包圍圈越來越小,角尖鋒利的光芒不祥的閃爍。" X! x# E! |6 R( r# I  N- c% b
「…現在怎麽辦?你說啊!」明峰緊張到有些抓狂了。9 D& F* P$ X# M! m9 r/ H
「那只好執行C計畫了。」麒麟冷靜的看著越來越小的包圍圈。
4 R( r3 u: w" `7 e, S( l) Z) P「…你該不會說你還在想吧?」明峰很想幹脆掐死她。
/ \8 g! O5 S; o「錯了,」麒麟氣定神閑,「我連想都還沒開始想。」
; C5 i) g: S$ l; k& ?「…………」! @7 a! H5 ?' q' F; b! ~0 |
現在站到獨角獸那邊還來得及嗎?他比較想宰了麒麟。2 M3 ~; g" @2 ~' o, B! I4 G* q
獨角獸在他們五尺之前圍成緊密的大圈,然後停滯不前。明峰的心情越來越沈重,覺得像是被貓戲耍的老鼠,困在鋒利角芒的牢籠裏,還被這些獨角獸的殺手這樣戲弄。$ v( w  f, p( g! e: Y; F
他不知道的是,獨角獸並不是殘酷好殺的種族。他們普遍喜愛音樂、藝術,對美有著無比的崇敬。或許是極度孤傲,甚至可以說是孤僻的種族,臨敵時的勇氣卻連神族都會膽寒。根據不可靠的傳言,遠古時西方神族試圖收服獨角獸,當中一只叫做「尤尼肯」的獨角獸帶頭抵抗,最後他的長角串殺了七個天神,自己也跟著同歸于盡。
4 f  e" u& n1 y4 P. c但他的靈能和激烈的勇氣震驚了整個天界,衆神放棄收服獨角獸的打算,並且一直給予同于神族的尊重。
( }2 i3 F# g% |7 S$ Y他們擁有烈火般的勇氣,但他們並不好殺,尤其不想殺眼前這三個美好的「處子」。( U- S# ?. E7 q# e- L8 z) z
這塵世,人類總是太早就被汙染。要看到這樣心靈純淨美好的處子,真的非常稀有。
% Q0 _. u/ u8 `' J7 F. y  r5 T但授命于族長,他們也不得不執行。但要怎麽徹底執行,又是個重大難題了。
8 Z: C: [; ?/ q  O( U& V; ]6 B- X+ @族長要他們讓這些美好的亵渎者「受盡折磨而死」,要怎麽辦到呢?殺他們很容易,助跑,沖鋒,這些亵渎者可能連反抗都不及,就死了。但這不算是「受盡折磨而死」吧?' B4 c/ ], v3 ~- Q! t) M. F
他們是愛好音樂和藝術的獨角獸,不是殘酷的邪魔。這讓他們很爲難。& s6 H7 r7 v/ d( A5 ~
「先抓起來好了?」他們當中一個低語,「不然怎麽執行『受盡折磨』?」  ]0 E. e" u) J. V
「也對…」
. w  P8 }" M8 f8 N3 j1 g6 X9 j, G+ }一只獨角獸騰空而起,往看起來最虛弱的蕙娘沖鋒,明峰大驚,拔出口袋裏的短笛,輝煌的霧氣乍湧,像是一道模糊的光劍,隔擋開了獨角獸的攻勢。
9 Z( o" ^' P  u( h, w: W0 x" i明峰和獨角獸都是一怔。
; @+ O8 E" t& M「決定就是你了,明峰!」麒麟跳了起來,很有氣勢的指過來,「妙蛙種子,藤鞭!」0 \5 b- B7 O9 I# _* W
「我不是他媽的妙蛙種子!」明峰大叫,「什麽是藤鞭啊?!」# }' m. z' W( ~- W; O% p
但他手底的短笛像是感應到指令,從筆挺的劍身柔化成鞭狀的光,隔擋開了獨角獸淩厲的攻勢,鞭尾還在眼角掃了一下,逼他後退。5 r) \: P# I* o0 c
「我就說還有C計畫嘛。」麒麟叉腰大笑,「上吧,飛葉快刀!」% Q+ t# O7 |/ n. a. V" M
「飛葉快刀又是什麽啊~~」明峰慘叫著,但原本柔化成鞭的光化成片片飛镖,從來沒見過這種武器的獨角獸躲得左支右绌,還是挨了幾下,立刻瘀青了。
+ X9 T: T" ]: V( G! M3 R「皮卡丘,電光一閃!」麒麟舉手。: K' i2 U) z& E9 S  o
「誰是皮卡丘?」明峰已經不是生氣可以形容,但他不由自主的舉起短笛,強大的電流砸在獨角獸的身上,讓他暈厥過去。2 p0 N6 s% v0 K% Z/ E
…現在是什麽情況?不要說明峰蒙了,連獨角獸群都一起傻掉。7 T# Z2 v+ _+ m( q$ B! }
這個男性的亵渎者居然這樣輕易的打倒他們族裏的勇士!不能讓他們逃走!顧不得徹底執行,他們一起沖上前。. D; J6 K# s' z1 X, Q
「莎奈朵,催眠術,瞬間移動!」麒麟舉起手。0 K: I/ n' J2 k/ O; ]. E* b
莎奈朵?那是啥?明峰氣急敗壞。妙蛙種子、皮卡丘,他還跟麒麟一起看過動畫。莎奈朵?這三小?$ P* u- u% B, z+ r7 [
「這集我沒看過!」他大吼,閉上眼睛,不敢看自己的末日…. X4 f- ?& V- K, D2 F
睜開眼縫,他看到獨角獸居然集體打起瞌睡,還在發呆的時候,他們眼前風景快速的模糊,電光雷火間,已經瞬移出包圍圈。' x: y. |! U/ j; A5 r
「我看過。」蕙娘淡淡的說,拉著明峰跟在麒麟背後逃生。
! f8 I7 V$ }% {% B9 K, O, d. `6 G% I……
5 w7 k! f- {/ p7 y「麒麟!你有點常識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這樣脫離現實了~」
* @; _+ {; q; x1 E6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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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9 09:58:2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轉生


  q# n2 Q8 Z( S# r

這不知道是明峰第一千零幾次懊悔不該當麒麟的學生。問題是,每次懊悔,每次上當,一點進步也沒有。

她的A計畫從來都不可靠,B計畫是標准的「現在開始想」。更糟糕的是,她的C計畫居然是…「還沒開始想」。

到底跟這樣的師傅有什麽前途,你告訴我?


$ G( i, z+ y: {8 q9 y跑到心髒快跳出來的時候,明峰只有無盡的忏悔與懊惱。人家獨角獸有四條腿,麒麟有慈獸血統,跑得也不慢,還有閑情逸致往後面丟符咒阻礙獨角獸的追捕;蕙娘是僵屍,不會累,還可以幫著放結界;唯一可憐的是他這個號稱「長生不老」但依舊是血肉之軀的軟弱人類。

他是造了什麽孽呀?!
8 z' t* u. V/ ]9 r$ f9 l6 y6 @「麒、麒麟!」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覺得自己會一命嗚呼,「你往那邊跑、跑…呼…是要跑去哪?」7 v3 @2 s( `( h8 I4 K1 _
「去春之泉啊,還要問?」她氣定神閑,看起來再跑個一晝夜也是熱身運動而已,「啧,獨角獸的幻陣搞不好比麒麟族還強…明明就聞得到泉水的味道,怎麽就走不到呢?」! o9 s+ {, |' c; L, ?" P
明峰才覺得一整個莫名其妙,他們幹嘛老兜著圈子?明明右轉就可以通往泉邊,麒麟就是要往左邊跑,雖說地球是圓的,理論上都會抵達,但要刻意這樣繞地球一周來證明,未免不切實際。/ V; p8 W: y2 n! I7 {7 o0 O9 u
「這裏啦!」他已經覺得肺要爆炸了,「你眼睛出什麽毛病?連路都不會看?」
5 R2 u, _; t7 n1 N8 v% \; T麒麟倒是訝異了一下。獨角獸的幻陣的確高明,就算她靈力最巅峰的時候搞不好都還看不穿,她這說強不強,說弱不弱,身體遠比腦袋聰明的笨蛋弟子,居然一家夥就找到路了。
7 X/ C7 K" n( a$ o6 S1 F一拐彎,跟著連滾帶爬的明峰沖下山坡,果然,廣大的春之泉就在眼前。
$ e( Z1 l! y8 B: G發一聲喊,緊追不舍的獨角獸群起沖鋒,立刻破除了蕙娘一路留下來的結界,但結界破裂也延遲了他們幾秒鍾,這一點時間已經讓他們沖到泉畔了。等他們憤怒而至時,蕙娘再次布下的結界又阻住了他們的去路。
. @, }6 T; W, L. q/ t說是春之泉,事實上卻是個極爲廣大的湖泊。在人間隱居的獨角獸,小心翼翼的保留了這個島嶼和泉水。& z, a! {$ u6 }! e: U( |$ ~" i
據獨角獸的傳說,當初天柱斷裂,列姑射島崩毀陸沈,失去故鄉的靈獸一族也有了歧見。怨恨神族的靈獸往西,願意和神族重整世界的靈獸留了下來。對同族的分裂與臣服忿恨,往西的靈獸紛紛折角立誓,絕對不再回到東方,再也不見罪魁禍首的東方諸神。
7 W& h! m7 p6 I2 I& B這就是獨角獸的起源。2 B* L) v4 |! u# E) y3 w% @/ V
懷著痛苦和悲傷的獨角獸來到西方的愛琴海一帶。眷念舊土的獨角獸帶來了列姑射島的泥土和靈泉水。他們用最強大的幻陣保護了最像家鄉的一個島嶼,在島的根柢埋下列姑射的土,將靈泉水倒入這島嶼的湖泊中,成了新的「春之泉」。
9 [) u- ~# [( Q他們成了孤傲的一族,拒絕任何衆生染指玷汙他們僅有的家鄉。
% l4 U3 n9 E% D2 S5 y: e0 Z但他們強大的幻陣卻有一個極大的弱點。他們怨恨神族,和原本是神族的魔族,以及臣服神族的妖類,所以幻陣完全針對這些衆生。而人類在他們眼中太卑微,血統又混雜太多衆生,幻陣同樣也對這些混血人類有效。
+ j* B  G5 I6 a1 W. Q* C, J, c不過,他們忽略了,這世界還有極其稀有的「純種人類」。% Y, c, O' _0 E1 u
明峰因爲這個疏忽,引導麒麟來到春之泉。5 ?/ }1 @6 p: j' m
麒麟看到春之泉,神情變得恍惚而甜蜜。她擁有強烈的麒麟血統,相當程度的被靈泉吸引。論起源,不管是麒麟一族寶貴的化育池,還是獨角獸極度珍視的春之泉,都來自已經毀滅的列姑射原島上的靈泉。
+ a/ o$ {0 C; ^1 n% `. e「徒兒,你可頂得住?」後面的獨角獸已經快要攻破蕙娘的結界,她只能勉強支撐。! k( y$ L, f$ w. W5 y( l
「頂不住也得頂住!」明峰脾氣很壞的吼,「快去吧你,什麽時候了,還耍嘴皮子!」他拔出短笛,冒出旺盛輝煌的光霧,像是一把巨劍。
7 C( l0 ~  Y! v( G+ N  a; H& m麒麟咧嘴一笑,她沖往泉畔…只見一匹巨大無比的獨角獸從泉水中湧現。她瞠目了幾秒鍾,才意識到她看到稀有的、衆生的亡靈。9 Z6 \; f; }, O$ @
那只巨大無比,連蹄子都比麒麟高的獨角獸英靈望著麒麟,火紅的瞳孔卻有絲笑意。「倒沒想到,我死去這麽久,居然還可以看到東方遠親的子嗣。」
$ R2 t0 d6 T. G  M  ?+ K3 Z) K他低沈渾厚的聲音並不是用「聽」的,而是在心底、腦際,嗡然而巨大的回響。- t" x4 w% g  z$ D( J4 J+ l9 g! ?
攻破結界的獨角獸群不再動作,紛紛朝著巨大英靈屈膝。
/ G5 K( K+ b& q1 o「…尤尼肯。」麒麟深深吸了口氣。她幾乎是本能的知道,這就是無畏天界神威,爲了族群自由刺殺天神的獨角獸。他的威名成了獨角獸的種族名。
9 S: }, j/ }  a3 \3 |「是,我是。」他睥睨著麒麟,「遠親的人類女兒,你來這做什麽?」/ Y# c5 X3 F- x& p. @
「我來成爲真正的麒麟。」她滿不在乎的回答。/ H. j! o+ C2 g, M
他發出雄渾的笑聲,蕙娘呻吟一聲,倒在草地上,蜷縮成一團。她透支了太多力量,又讓驅邪的獨角獸英靈沖擊,比遭遇獨角獸族長還吃力,她毫無辦法的呈現假死現象,避免內丹毀滅。
6 L/ k. g: N" V7 k「蕙娘!」明峰大叫,他抱起毫無生氣的蕙娘,眼眶憤怒的發紅,「你殺了蕙娘!」揮著手裏的巨劍,他激動的奔上去…
6 `- T# s5 `* n麒麟卻伸出腳絆倒了他,讓他跌了個狗啃泥。
' l7 W: Z/ x! H0 D9 l7 L0 v「你那麽激動做啥?」麒麟冷冷的,「蕙娘沒事的。大人說話,你小孩子插什麽嘴?」0 l5 U1 i- R! ^
吃了一嘴沙子的明峰狼狽的爬起來,捂著流血的鼻子。他得很忍耐才能克制弑師的沖動。
/ J( y9 o5 E' }2 N尤尼肯冷淡的睇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彎起,「你這人類小徒不錯,你也很不錯。」( F' ?) u5 m3 u6 Q
「比不上您老人家。」麒麟敷衍的恭維一聲,「老大,就借洗個澡,又不是什麽大事。怎麽每只獨角獸都能洗,就我不能?頂多我付浴資,如何?」, i0 W: b& J/ K. w" }( O
「哼。小姑娘好大口氣。」尤尼肯冷笑,「你有一半人類血緣,入了春之泉,有一半的機會是會死的。另一半的機會雖然不會死,也不見得能化身爲靈獸。若聽我的勸,你不妨照這樣子活下去,也有一兩百年好活,雖然短命點,也是人類的壽限。何苦刻意來找死、甚至自找成怪物?」( X7 m5 p: ^+ h9 t) y
明峰聽到發愣,不禁大怒,「…麒麟你居然騙我!你…」: P" y7 w" Y$ T+ g
「小孩子有耳無嘴啦!哪邊涼快哪邊站!」麒麟凶他,洶湧的氣勢居然讓明峰閉了嘴。6 u6 a# }* k! n7 f4 B  q1 I( z
「尤老大,」麒麟轉頭心平氣和,「這些你我都明白,但我非下這泉不可。」2 h, O6 f! c) A- C8 a5 a! E1 J
「爲什麽?」尤尼肯偏著頭。& `# h% u7 H. U6 ^/ I( a' u
「尤老大,」麒麟笑笑,「您過世已久,塵世原本無須留戀,爲何保存了所有靈力,以亡者的身分存在?這對靈獸來說,不但痛苦,也是種恥辱。」
- l1 W8 A( q- E2 x" G尤尼肯眯細了眼睛,「我有我的理由。」
  J) d& H: o* w* U- _& n5 J9 g7 [「尤老大,我的理由和你相當。你看到或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了。萬一有那一天,我不能用這樣什麽都不是的身分去處理。我想你會明白的。」
8 b0 M# f! V8 n  K: r巨大的獨角獸英靈凝視著麒麟,許久許久。他突然一笑,「沒想到遠親出了這樣有膽識的姑娘。我不阻你,但也不幫你。是福是禍…就交給命運吧。」
3 t, Z* @. p' f  v# E( C「…麒麟不要!」聽得一頭霧水的明峰終于想明白了,緊張的大叫著沖上去。
, G/ K- ~% J8 O8 d但麒麟已經優美的一縱,跳進了春之泉深邃的寶藍之中。2 S( S9 G0 r# [
「…麒麟,麒麟!」明峰狂喊著,也要跟著跳下去,「麒麟!」
( e9 A. d* e" b尤尼肯振蹄,引起強烈的地鳴,連春之泉都掀起宛如海嘯的波濤,屈膝的獨角獸紛紛翻倒。明峰讓他震得往後跌,好不容易才穩住腳,心裏湧起又恐懼又無力的感受。
6 {+ N- w7 y5 o" g8 a5 ^; c# _" ?9 B但這巨大的獨角獸英靈卻揚了揚眼,真正的正眼看待這卑微的人類。$ L; V$ x( E) ?# c/ y
「…哼。」他冷笑一聲,「憑你一個凡人,也想進入我春之泉?方才聽了這麽多,難道你理解力如此低落?連有一半麒麟血統的遠親女兒都未必能如願生還,你一個脆弱容器的人類,春之泉只會是你腐蝕一切的毒藥!」
; d( R8 ^4 j, _8 x2 p「我懂,我懂啊…」但是看著寶藍深邃的廣大泉水,明峰的心整個揪緊起來。他常被麒麟整得哭笑不得,暴跳如雷,他也常自覺命苦,跟到這樣不成材不像樣的師傅。1 ]0 l2 S  v8 C! _
但…她是麒麟啊!是他的親人,他的師傅,這世界上勉強可以算是「同族」的孤寂旅伴。就是因爲她那不在乎、懶洋洋又寬容的笑容,他才覺得就算天塌下來也是小事一樁。
$ _. h( H1 b& L4 Z# m不然發生了這麽多、這麽多遺憾又痛苦的事情,他連真正的親人都不能夠相聚的孤獨中,只有麒麟和蕙娘,出嫁的英俊,是可以相依又不會帶來災害的親人…沒有她們,他早就讓蝕骨的孤寂侵蝕腐敗了。6 ]2 a3 b1 u, ?; [
「她是麒麟啊,你不明白,她是世界上唯一的麒麟。她才不會死!就算變成怪物,也一起當怪物啊!麒麟,你不是說我留級了?我還沒畢業,你不能抛下我走掉啊!麒麟!」他聲嘶力竭的對著春之泉喊,充滿驚懼無淚的憂傷。
5 [% b) m" w) F" c' A尤尼肯動容了。這凡人少年充滿一種強烈的感染力,連他這樣一個鎮守春之泉的冷情亡者都動容了。當他用「心」去看那個孩子,眯細了豔紅的眼睛。
. Y+ L* m0 {: _/ J& E& N「你是繼世者。」他冷靜的說。
# E2 V* i4 q0 b% K8 S$ e6 \" I「我不是他媽的繼世者!」明峰狂怒起來,「麒麟說過,我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用不著跟他媽的劇本走!我就是、我就是我!我是宋明峰,不是什麽繼世者!」
6 d8 P+ B9 i7 I$ o$ M$ \! y他這樣的無禮,卻讓尤尼肯真正的微笑起來。9 N- H4 `1 }8 n
「人類毀滅多次,多次出現『彌賽亞』。」尤尼肯平靜的說,「這些『彌賽亞』都是未來之書預言的『繼世者』,他們幾乎都讓天界收服,僅有的例外在魔界。真人,你的決定與衆不同。不過身爲一個只有過去沒有未來的亡者,未等你蓋棺論定,我是不會給予肯定的評價的。」& b" _; V7 `$ C3 Z8 P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評價,也不需要你給我任何東西。」明峰乖戾的說,「我只想下去打撈麒麟。這麽久沒有浮上來,她說不定溺水了…」+ i# J9 U/ a; T* K& N1 f' [
「她不會溺水。」尤尼肯睥睨著他,「我想,你心裏也明白。轉生宛如重新孕育出生。我要提醒你,靈獸的胎兒期長短不一,短的不過一兩年,長的話…終其一生,你也不能與她重逢。」
. l  Y7 d$ ~: n: J, n1 \「我的一生,可能比你想像的長。」明峰深吸一口氣,「我等。我等她!」
# Z+ {# P9 d+ _* n: @1 P  l/ {0 X/ l尤尼肯垂眼望著這蜉蝣似的短命種族。他們的情感總是太熾熱,像是徹底燃燒生命般。但他卻發現很喜歡這種熾熱。
6 s# ~- A3 o2 e) S: r因爲,他也是這樣激烈燃燒、完全不像靈獸的戰士。
+ u! C9 g# M9 V, V「哼,隨你便。」他踏浪而去,轉頭對明峰說,「若她成了怪物,不管她願不願意,我都會將她扔出春之泉;若她死了,看在你熾熱的勇氣上,我會將她的屍骨賞給你。」
: B3 j& c' w; l% @- s他傲然的揚首振蹄,「尤尼肯從不撒謊。」消失了他巨大的身影。1 C: ?) A- P4 Q/ ]. I5 H5 u' }
明峰軟軟的癱坐下來。他面對魔王都沒有這樣巨大的壓迫感。別的獨角獸若是霜雪捏塑,尤尼肯就是用純白淨火凝聚而成。形態或許相類似,但本質上卻宛如雲泥。, @6 p5 ]; |) E1 I( G! q( A
這個高傲、暴躁、擁有極高自尊心和鋼鐵意志的獨角獸英靈,有種崇高而嚴厲的信念和堅強心智,讓他和玩弄權謀的魔王不同。魔王有顧慮、思緒缜密,這讓他凡事都留余地,但這種智慧削弱了他的魔威。
/ U. `' H" r/ b; P: d而這個將一切雜質都燒個精光,只剩下火燙執著的英靈,像是不可逼視的太陽,讓人産生超乎理智的敬畏。
# a! {2 o3 R" T$ l4 _尤尼肯從不撒謊。他完全沒有懷疑的信賴這句話。的確,進入春之泉,即使他吞了如意寶珠,但保護的也只是肉體長生不老,他的靈魂能否完整,沒有半點把握。5 [3 G- W- A. T3 V& k. W5 ]
他坐了好一會兒,設法把蕙娘救醒。蕙娘蘇醒以後,比他想像的鎮靜。
- q  h8 ?2 u) I% ~9 q. i0 Z& N「麒麟進泉水了麽?」這是她醒來的第一句話。; E) r8 g) y% i" y  b
說不出話來的明峰,只能點點頭。
$ K- A% s4 g; ~8 s蕙娘望著天空,慢慢坐直起來。「…你去吧,明峰。麒麟說過,她這一去,說不定不是十年八年可以了結。看你是要回紅十字會,還是要回家去…」她溫柔的苦笑,「當初我就勸她,讓你先回紅十字會,我悄悄陪她來就是了。你若知道了,一定會在這兒幹等。但她說,你若沒看到結局,怕是會翻天覆地的找起來,萬一被拐去神魔兩界,她死也不甘心…」* L+ j! r: n) l+ d$ @
「麒麟不會死。」明峰急急的打斷她,「我等。」
8 f/ X2 q2 c" F" r+ }/ G蕙娘的表情漸漸淒苦。「…傻孩子。」
/ c1 N4 H* n# O「蕙娘也很傻啊。」明峰低下頭,「我們都傻。」9 i7 ?) r. Z/ e' v5 E( O9 ~
他們在泉畔結廬,等下去。不知道尤尼肯給族人什麽指示,他們沒有再來刺殺,連肯特都放了出來,專門來替他們送糧食,照料明峰和蕙娘。
; a. Z: o: I  k, `. }「…你回米蘭吧。」明峰對他非常過意不去,「我們害苦了你。」
8 x; m- {- z  H肯特聳聳肩,「反正我也待得太久了。雖然勉強變出幾條皺紋,但已經有人懷疑我的青春太永恒。休息一陣子也好,剛好改換模樣再出發。」
1 q1 X2 N; B6 }他怆然的望著春之泉,「…她的機會不大。」4 d  I% W: L, c  Q. G
「我還沒看到她變成怪物,尤尼肯也沒將她的屍骨賞給我。」明峰低聲,「我等。」( x# b* m0 m# `2 P8 L8 K
一天天,一月月,明峰在泉畔等下去。蕙娘恢複常態,這天惠的森林裏,充滿各式各樣的水果、堅果,可食的野菜和蘑菇。她將草廬搭建得更牢靠,甚至挖了個地窖。她取蜂蜜作糖,制作各式各樣的果醬,腌制蔬菜,曬幹蘑菇。4 Q  S0 F' T( F( o
身爲一個獨角獸眼中的異類邪魔的僵屍,她顯得淡然而從容。但不管她的種族,她的確是獨角獸眼中的「處子」。雖然族長厭惡這兩個異族,但其他的獨角獸對她好奇,漸漸的,也被她完美的廚藝征服。4 H6 v5 a& R$ X3 b
美食到了極致,就是一種藝術。而獨角獸對藝術是沒有抵抗力的。1 r" V$ d% g( @7 v; a1 [
他們漸漸的熟悉了惠娘,接納了惠娘。而明峰,這個凡人。他每天坐在不可接近的泉畔,全神貫注的注視著泉水,那種堅持,也感動了獨角獸們。$ b' w+ ?& c4 v9 c3 `, B
在非求偶期,原本獨角獸很少長期留在春之泉。這次聚集,是因爲族長的女兒去世,他們齊聚參與喪禮。失去家鄉的獨角獸也遭遇了神族的困境,除了列姑射島,他們也受到人間神秘的排斥,漸漸的凋零。年長者過世,而新生兒數百年來只有寥寥幾個。# P* W, o6 ^" w' J$ K
看似充滿天惠的家鄉,卻籠罩著沈沈的暮氣。許多獨角獸開始在人群中孤獨的生活,不想也不忍面對。, i, i9 e/ d: U1 _2 o
但這兩個看似雜質的異族,卻用不同的方式打動他們遲暮而哀愁的心。他們開始喜歡回來,徜徉在森林裏。他們喜歡到泉畔,吃蕙娘的好菜,聽明峰說他的所見所聞。
: X' e, A+ E4 q: O一個個好聽的故事。
( e* }$ `6 I9 w這種改變是怎麽發生的,他們並不清楚。即使是這樣哀傷的明峰,但靠近他,就可以感到泉湧的生氣。他們尊敬的稱呼明峰是「彌賽伊亞」,意思是「帶來光亮的人類」。6 @/ Y6 x+ Z8 }
靠近他,就感到衆生與人類沒什麽不同的奇妙感。一直與世隔絕,執著孤獨的獨角獸,終于意識到,自己也是這世界的一份子。- q! b! z' [: G6 e. a* ^
他們常常一起坐望著漸漸西沈的落日,耐心的等待著。
' ?+ {1 E; j% v- P" c8 Z: [和明峰一起等待著。& F- Q! P) n! c# u
***# g& N6 X$ Z( G5 w
她一直作著相同而重複的夢。9 V0 p; g2 j5 R9 s
廣大到一望無際的房間裏,陳列了密密麻麻、高聳不見頂端的架子,隔成一小格一小格,只有魔術方塊大小。/ J9 n2 f5 _7 h  L
她只能躺著,感到自己被分割,分割下來的部分,被放置在每個細小的格子裏。
, b  e! R. M- W# A; K不會痛,但有割裂感。她很想起身,但只能凝視著這個緩慢而漫長的過程。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像是極鈍的刀在靈魂上磨。不算痛的痛楚到達頂點,偶爾她會難以忍受的昏過去。# w4 h8 C5 C5 c% W/ h9 f/ R/ s- R
有時候,她會知道放錯格子,默默的想,「放錯了。」但放錯格子也必須從架上收回,重組進她無法動彈的身體,然後再次分割,放置到對的格子裏。
8 ^0 t: n7 L6 K: i* ?她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似乎很長,又好像很短。她不斷的重複著這個夢,在極短暫的清醒時,凝視著遙遠水面、宛如大理花的冰冷陽光。8 ~, B" o3 n( }4 J* A4 u( I5 }
然後她又陷入重複的夢境。不斷的分割、放置、重組,循環不已。! P6 i( z+ {' l8 n0 Q; K
她無法動彈。也是這在樣無能爲力的狀態下,未來之書再次造訪她,這次麒麟無法轉頭、無法拒絕。因爲她連心智都還在重組中,所以只能被迫望著「未來之書」。) n: [+ j7 D; M+ \
哼。真會挑時候。她模模糊糊的想。不過看看又怎樣?你以爲我是誰?我可是麒麟。/ z) `, ?4 ^8 T
她看了。但和其他被挑中的人不同,她略過許多人名和關鍵字,想看清楚未來之書的架構。
! G# O! m1 |5 [% R0 m8 n  W' }越看,她越感到困惑。她漸漸明白,爲什麽有人會看不懂,只能臆測。1 \6 k# [" T1 T2 S
這部漫長的書籍,組成有些類似程式語言,充滿了「if」、「then」這樣的語法。只是完全用文字所組成。不是中文或曆史長流中人類或衆生的任何一種語言,但就像出生前就學習過,任何人都能沒有困難的閱讀,但能夠理解多少,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 l2 i' E. Q, l; A1 n/ `! z一本樹狀結構,無數歧途卻殊途同歸的發展、結局,繁複而巨大的劇本。* [/ N9 g/ H4 L* G' |1 m
劇本?麒麟眯細眼睛,恍然大悟。啊…完全像是「mud」。* x0 v" Q8 |( }4 x" O
MUD是「多人地下城堡」 ( Multi-User Dungeon )、「多人世界」 (Multi-UserDimension) 或「多人對話」 ( Multiple-User Dialogue)的簡稱,指的是一個存在于網路、多人參與、使用者可擴張的虛擬實境,其界面是以文字爲主(Reid,1995)。這一種遊戲在70年代末期及80年代初期風靡了美國中學、大專院校的學生。它讓使用者透過網路連線,彼此藉著遊戲本身對于戰爭、魔法使用的相關文字描述來進行遊戲。8 B- r2 q8 X" p
這是最早的網路遊戲,發迹1979年,由Richard bartle和Rog trub shaw寫的MUDI,運行于vax/xms主機上。2 v( h# g8 z7 F, H2 n# B" X
對,未來之書像是mud的劇本,只是更複雜、讓過程充滿可能性,連斬釘截鐵結局都還隱藏著隱藏結局。5 e  p7 Y8 g% a' M
在分割和重組的夢中,她閱讀著未來之書。她研究著奇特的結構,看到天柱折斷的必然結局。但因爲這樣奇特、能夠自行發展的架構,所以當世界沒有因此崩毀時,又衍生了情節,再次導向毀滅。
  v3 J4 I1 E) y1 w! V1 a悄悄的,她彎了嘴角。
( |8 u% N# R, B' r很有趣。因爲mud的創造者和管理者通常也稱爲「大神」。這是種神秘的巧合。雖然粗陋而簡略,但mud的原理居然是極度簡略的「未來之書」劇本。
/ J0 a( O4 J. ?& D  F' f無言的,「未來之書」似乎在「凝視」她。在重組的麒麟面前,擺下一個包覆甜蜜糖衣的毒藥似的「建議」。! P+ n# x/ A; T- q+ x0 \8 m
唯有怪物可以殲滅怪物,唯有「無」可以吞噬「無」。9 s. R' y+ n3 i  F& T
麒麟沈默許久,彎了嘴角。閉上眼睛,她繼續作著分割和重組的夢。直到她能夠真正的、站起來。7 d. ], @- L" |& E
這天,和其他的日子沒有什麽不同。8 w; B/ P+ m, E$ J
明峰連線到紅十字會閱讀最新的研究報告,天蒙蒙的亮了起來。在這樣健康的環境下,他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七點就睡,四點起床,可以說是他這生中最規律的生活。
) L6 @- }5 b4 K0 w4 C肯特一直盡量讓他們生活舒適,但在春之泉使用任何現代化的電器都是種怪異的事情,況且蕙娘完全不需要。明峰只要求了一部筆電和網路。他需要多些新知,即使麒麟不在身邊,他也沒有放棄過學習。
! ^% B& @* {7 i& D5 g) {! O1 @(至于筆電無須充電和沒有現代文明的春之泉島何以可以使用網路,這些別深究比較好。爲了不讓自己産生暈眩感,明峰很聰明的不去問。)
" J# k* l0 V0 z% c$ S& L伸了伸懶腰,明峰慢慢的走出大門。萬籁俱靜,太陽緩緩的從地平線湧出無數金光。
% A+ }2 \' {$ M9 E他們的屋子向西,所以太陽從屋後升起,他望著日出的美景,又轉眼向著點點層層的春之泉。' x! p0 l9 y" X0 m" {5 k
然而,波濤洶湧,泉水翻騰。明峰臉孔乍白。' p3 h8 Q( B: V8 R8 R
這段等待的時間內,尤尼肯只出現過兩次。而他出現的時候,都只肯給他一個麒麟未死的答案,詳情一概不提。而廣大深幽的春之泉,只有尤尼肯現身才會有動靜。* r" f+ u% Z: \% ^7 k# j; [
這次會是什麽答案?是成爲怪物的麒麟,還是殒逝的屍骨?1 S& X5 ?. _6 a: {- G9 }
他奔向泉畔,漲滿無法忍受的痛苦。長久等待,無數交錯失望與希望的漫長歲月。
  O/ A# T5 _; m- L# a! q2 C「尤…」他張口呼喚,聲音卻哽在咽喉。
; Z9 I8 h8 y2 }& h+ ]8 L一匹蒼青色、鬃發飄揚在晨風中的「駿馬」,踏浪飛馳。額上一對糾結如龍的角,纖細俊美更勝獨角獸,張口低吟,嗡然的和薄霧的大氣回響。' f' k. l' @7 j8 ~$ m! P: v* l, X
「她」踏上岸邊,幾乎有三個人高,傲然的望著明峰。但那眼睛…那促狹的、懶洋洋又嬌媚的眼神,一點點也沒改變。
( w: u4 ?2 f# N1 @, _7 m/ L+ U「…麒麟?」明峰低低的,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5 ^9 @0 v4 |' x* I+ ^
她彎了嘴角,身形模糊霧化,又重新聚攏。他的師傅,那個嗜酒如命、愛好美食的永恒少女,出現在他面前,微微擡頭的看著他。
+ }2 F2 S: ^% `$ _+ H5 L「啊,你的頭發怎麽這麽長?」麒麟插著腰,「跟著肯特學喔?你沒聽過東施效颦嗎?」. ]% y( H' O" }$ R6 q
「…你這混蛋!」明峰漲紅了臉,激動的抓著她的肩膀,「五年!你一去就是五年!見面只會問我頭發爲什麽這麽長!?見面就只會笑我…你這混蛋!」他大叫,眼淚不斷的滾下來。! I6 k. q6 B3 ]% U* m) F
「…你真的很愛哭□。」1 m1 b0 B  B' S  h2 U
「你給我閉嘴!哇~」明峰幹脆嚎啕起來。. E# D: s: O% b; z2 ?, P8 U  |( w; A
「…徒兒,你要抓著我哭,我沒意見。但我的衣服忘在湖底了…」麒麟搔了搔臉頰。
* G  X; ~" [6 \1 H& b「你有哪裏我沒看過?」明峰惡狠狠的將洗得發白的襯衫脫下來,摔在她的頭上,「你開腸破肚的時候是我在上藥的,繃帶是我換的!你這…你這…你這混帳師傅…哇~」
- F' r3 i) h. J( P4 _* K1 T哎。麒麟悶悶的把襯衫穿起來。她個子嬌小,明峰的襯衫都快到膝蓋了。
9 W# `4 X% n3 a9 }) x& e  c. I這年頭啊,當師傅的怎麽這麽苦命,徒弟的氣焰怎麽這麽高啊…, l# q# O/ z4 O, F2 m3 G! m$ u! T
  a' x1 P3 B& u4 z-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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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8:51:3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代價


! f7 R6 n6 g6 }+ O4 r2 n- f

蕙娘看到麒麟,比想像中還鎮靜。「回來了嗎?主子?」語氣很平靜,像是和麒麟分別了五分鍾,不是五年。

「蕙娘,我餓了。」麒麟皺著臉,「原來過了五年啊…難怪我覺得饞得不得了。還有酒,酒呢?我要酒啊~」

「我早就准備好了。」蕙娘淡淡的說,「核桃酒如何?我自己釀的。」

麒麟像是餓虎撲羊,抓起那小壇核桃酒猛灌,非常痛快的哈氣,「爽!最難過的不是轉化,是我可憐的酒蟲。足足餓了五年哪…」她據案大嚼,含含糊糊的誇獎,「太棒了,蕙娘真是天下第一…」

) D; A6 F' c$ A1 X; W
「慢慢吃,還很多。」蕙娘輕聲說著,「我一直都在准備,准備著這一天。」/ A# ^* V# s8 b5 R: W( E( }) H5 \
「你吃慢一點好嗎?誰跟你搶?」麒麟吃得狠了,嗆咳起來,明峰跳過去拍她的背,「你找死啊?堂堂禁咒師死于噎死,這傳出去能聽嗎?你吃慢點行不行?…喝水啦!誰讓你喝酒順氣的?你就不怕急性酒精中毒?這裏離人間的醫院可是很遠的!」6 K5 U2 H4 A5 X. A0 ]8 p* B! k4 O
嘴裏不斷的抱怨,明峰卻乖乖的站在麒麟身邊,服侍她進食。他很害怕,真的很害怕,麒麟歸來只是一場夢,像是之前無數清晨驚醒後,了無痕迹的夢境。那總是讓他痛哭失聲。
+ D& h! h3 c2 A# |3 y0 m* ^麒麟遠比他想像的重要許多。雖然是這樣一個爛酒鬼,這樣一個不戲耍他日子過不去的混帳師傅。但是沒有麒麟,就是不行。
3 p! w  r1 D, l) p他一直服侍她吃完滿桌早餐,這才確定這是真實,而非幻夢。2 u3 k* Q1 F/ h" G
「甜點呢?」麒麟用湯匙敲著盤子,「甜點甜點甜點~還有我的酒~酒杯空了空了空了~」
; ]# w5 b; M3 h7 F「知道啦!你有點女孩子的樣子行不行?」吼完她以後,明峰覺得很疲倦。真是莫名其妙,他做啥一直在等這個爛酒鬼…
( t/ U8 a; H, C  {8 [+ [5 y* q$ _轉進廚房,他正要喚蕙娘,卻聽到蕙娘壓抑著,發出類似啜泣的笑聲。+ y' H: E/ ~/ z  }) e$ n
表面鎮靜的蕙娘,交抱著雙臂,緊緊的抵在牆上,臉上闌珊著蜿蜒洶湧的淚,卻在笑。壓抑著狂笑。一聲聲,喘不過氣似的,啜泣般的狂笑。5 H) T* V% J6 Y4 y2 ]! V! P) |
他躲了出去,站在幽暗的甬道,眼眶漲痛濕熱。
- L6 ]/ ^" q: Q+ Z或許蕙娘的心情,他最明白。因爲他也是這樣。3 N4 C' c: q' C# k+ k6 j1 {
***
# {. B9 C1 P" s* j麒麟轉生成功的消息,很快的就傳遍了春之泉,蔓延到散居各地的獨角獸們。他們好奇的湧回故鄉,看到那位懶洋洋、純淨美好的遠親處子。( t9 _6 b- {/ K" E8 f
她多半維持著人形,偶爾興起才會變回真身,那蒼青色的身影引起許多獨角獸的愛慕。連憤怒的族長都緩和許多,跟麒麟狠狠地吵過幾次,打過一架,居然成了莫逆之交。3 f3 H4 t& @  y8 |( K3 `
但更讓人訝異的是,她和尤尼肯奇特的友情。
5 r: \% N. U' F! ~9 H! B% L& p  s她短暫居留在春之泉的期間,每天清晨都會化爲真身,踏浪去尋尤尼肯。( j2 j1 U2 \1 u6 _1 i9 x2 Y
「…哼。」尤尼肯睥睨著相形之下非常嬌小的蒼青慈獸,「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我。你,不完全。」, r# N2 |) Z5 I
「對啊,我不完全是慈獸。」麒麟泰然自若,「反正以前的我,人不人鬼不鬼,現在只是慈獸都不慈獸了。習慣就好,習慣就好…」5 d! G) v% {- F! ?4 J+ F/ g
尤尼肯低頭看她,「…你並不知道你付出多麽重大的代價,將來你必定會後悔的。」
1 u! G) |3 D- s% H# `6 w. f麒麟飛快的反擊,「那麽尤尼肯,你後悔了嗎?」
' C' v8 z4 E. b6 ?2 e這位高傲的英靈瞬間變色,用著火紅熾熱的眼睛灼灼的望著她。或許可以讓其他衆生、甚至天神都膽寒,卻嚇不住這只蒼青色的慈獸。7 P- Z( O# z! c) W
「哼哼。」他緩和下來,「有時候。畢竟我當初祈求力量時,實在太年輕,年輕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5 I8 S$ x$ T6 f$ z( i+ G- Z' ]
「啊,那我也有時候懊悔一下好了。」麒麟無畏的回答,「想要得到些什麽,總要付出些什麽。」
$ J$ M. k- @  [5 ~6 n- F這讓尤尼肯困惑起來。「…我不懂。你真的了解你付出什麽嗎?我當時太年輕,以爲沒有選擇。你呢?我並不認爲你對什麽抱持著執著。」
. j8 z3 U( u5 F8 c! d' h麒麟垂下眼廉,沒有回答。
; D0 {  `! X3 `尤尼肯以爲她不明白,「我付出的代價是,我成了『無』的眷族。我不會消亡,因爲我本身已經消亡。即使這世界毀滅殆盡,我亦與虛無同在,存在著意識的…永遠不能解脫的無期徒刑。你懂這是多慘烈的代價嗎?」( |' J% `  b3 g$ F" P
「我知道啊。」麒麟的語氣很輕松,「沒有終點,也無從出發的旅程,對嗎?」# [+ M2 C, G- k
「你也付出相同的代價嗎?」; ^* k  V8 f7 `9 {8 j+ o0 @
麒麟笑而不答。
) J9 J3 |: ~, \( i「爲什麽?」
0 _! [+ Q' z" x2 m9 T3 @9 O; }- u6 w  o「這個啊…爲什麽呢?」麒麟仰頭思考了一會兒,「我就是想搗蛋一下啊。我就是,討厭這種結局。創世者或許身分高貴,若生在現代,搞不好是天才程式設計師…但他寫作的功力實在太爛。這種鳥結局誰能接受啊?」
5 c) K; d- |( ~7 i- S- d+ `/ x* u4 R她露出一個促狹,帶著可愛邪氣的笑容,「這世界這樣寶貴,哪是那種五百塊一本的劇本可以糟蹋的?我不好好搗蛋一下怎麽行哪?」
& {  V( @& V, S# V尤尼肯盯著她不放,「你會懊悔的。」
2 Y# ]  R7 V4 Q5 K( [7 J「怕啥?」她朝尤尼肯搖了搖滿頭蒼青的鬃發,「我真的很懊悔的時候,還可以跑來跟你哭。我想,會跟你一樣,『有時候』。」
+ _& q$ \" @3 F3 Z& K( S1 u她輕松哼著歌,踏浪而去。
, J3 E4 D& \1 e尤尼肯注視著她的背影,然後緩緩沈沒入泉心。哼哼,這高傲的小妮子。他噙著笑,閉目臥在幽深的泉底,遠遠傳來獨角獸隱約缥缈的歌聲。  \7 [% w; p7 U( m
你不了解,『有時候』往往會讓這些活生生的歌聲打滅。會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有預感,麒麟懊惱到跟他哭訴的時刻,永遠不會來臨。' G3 U' n8 ]! k- m2 z: u2 z& P
這樣一個奇特的小妮子。! P0 f" X6 e( x( d, ~1 n
***
! h; z% F( P  J; m/ i1 E尤尼肯是最初西來的獨角獸之一,他知道的事情,遠比麒麟想像的還多。
& V* W, m- D9 i她天天造訪,與尤尼肯的密談,從來不讓明峰和蕙娘知道。但她偶爾興起,也會聊聊一些八卦。
( e" S8 X' z) X, a' o, W(你知道的,任何女人都喜好八卦,哪怕是轉化爲慈獸的麒麟也不例外)
+ r  P5 n1 f7 U+ L甚至後來她連線到舒祈那兒,跟她講了這個她覺得很有趣的事情。) z  v& s; J' V9 }
現任天帝慈明堅忍,在他治下,不但平息了上任天帝的戰火,也和水火不容的魔界達成和議,與各方天界修睦,政績璀璨。相傳這位原名「雙華」的天帝,原是一方神域的小小神王,後來前任天帝禅讓,他才繼任的。
) D% ?0 W; D) d4 hmsn的視窗空白了好一會兒,舒祈慢吞吞的回答,「連我都知道,那八卦在哪裏?」
4 e$ ~% L* U" ^「嘿嘿,」麒麟邊笑邊打字,「我聽說王母抱怨過天帝有著人類般的軟弱心腸。」4 Z: _/ v' G1 u; y( }
「這也不是新聞。」, ?4 V0 n5 b2 X# I1 @( V3 O
「八卦就在這裏。天帝不是有著人類般軟弱心腸,而是,天帝有著人類的軟弱心腸。」' L$ {5 j- d; G' Y) Y
空白了很久很久,舒祈才傳來一句,「什麽?!」8 v3 \% e4 l! Y1 [4 ^
「對,天帝是『彌賽亞』。跟明峰一樣,是純種人類,預言中的『繼世者』。他選擇了服從天命,也成了現任天帝。」; Q4 M. Y7 T8 B$ E* d
「…的確是我不想知道的大八卦。」舒祈頓了一下,「你怎麽會知道的?」* {" y( V7 B* l8 n5 S8 Y, X
「我結識了獨角獸的某個老大,現任天帝還是人類的時候,神族剛玩壞了列姑射島,就是天帝平息了島主的憤怒。當時那個老大親眼目睹…直到獨角獸和麒麟分家西行的時候,那位雙華先生已經轉化爲神族,禅讓的日期都定好了。」0 T( Y' m2 G( A5 C
「…列姑射島島主?」舒祈訝異了,「這位身分神秘的島主沒有人知道,包括我在內。而且天帝憑什麽平息她的憤怒?」
. \$ g8 }( \8 {; J! T「因爲,她是最偏袒人類的古聖神之一。舒祈,別裝了,你會不知道悲傷夫人?」0 Z* i* t3 g" R8 ?7 g, p
舒祈在電腦那端變色了。/ U. j3 ^. i0 _8 ~: r' T: \
先于一切神魔、衆生,渾沌初分時,古聖神就存在了。即使是神佛,也不了解古聖神的一切。有人說,他們是最初有識的精神體,乃是無知無識的太初所萌化,但也只是推測,不知道事實如何。
' U4 ?( d1 e' `古聖神不入神魔領域,別有所棲,通常都安靜的與天地同眠。只有一個古聖神與衆不同,她不但棲息在人界,還酷愛人類。但是因爲她的能力太過強大,會破壞天地平衡,所以她也只是觀看著,並且將人類的悲哀拿走。
9 S6 T3 ?( y- k- d% a這也是爲什麽人類的悲哀再巨大,通常都可以經由時間的洗滌漸漸淡忘。神魔都敬重她,也不敢太傷害她的子民,雖然神魔都谄媚似的上了許多封號給她,她卻只自稱悲傷夫人。1 Z0 r" ]# T3 L" l2 e! _6 H
她是絕對中立的存在。只有人類毀滅的時候才會起身。也因爲她的偏袒,人類若滅絕了,神魔也別想存在……因爲她誓言過,人類滅絕,衆生都得陪葬。
  ?: \* r; U& r2 `8 Q0 r% X/ [這些,經由檔案夾的各路幽魂告訴過她,但她不知道悲傷夫人居然是列姑射島島主,更不知道天帝居然是個純血人類的「彌賽亞」、「繼世者」。
" _& r' W$ Q$ i) H. O許多謎團也因此解開了。
5 Y1 S; `9 x1 ~* m$ T身爲『繼世者』的純血人類雙華,默默的接受命運,什麽一方神域小小神王,大約也是前任天帝爲了減輕阻力編的鬼話。轉化爲神族的雙華看不出任何破綻,接受禅讓成爲天帝,甚至成爲「天柱」的父親,因此耗費了大半的元神。
# Z+ _4 i9 m4 B9 ]他漫長的一生都在設法呼喚和平,延續這世界本已毀滅的命運。耗盡一切,默默忍耐。8 p) M; r$ l$ f! p7 z
「…轉化並不是一個很穩定的過程。」良久,舒祈才回了這一句。; W- l  j9 A0 U) q
「的確。」麒麟回答,「所以天帝的壽命,比許多天人都短很多。而且他…」靜了一會兒,「燃燒殆盡。」
4 R8 d! u4 S7 |3 E; a/ i舒祈又沈默了很久。「麒麟,我的時間停滯很多年了。」: P% ~6 q. B) a( b" {! E. [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h4 U' M1 Q6 V  b
「知道你還不告訴我?」在螢幕那端,舒祈笑起來,「也罷。我想你也知道,天帝沒有多少時候好活了吧?」
1 R9 M- o! c4 y2 ]" f「是啊。」麒麟喃喃著,「二十五年吧。頂多二十五年。」- `9 n* C$ H) {3 v9 S( m2 T8 f& w+ h2 |4 _
「我得停滯到那時候嗎?」舒祈發著牢騷,「這多不正常。我的存款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時啊。」: H  a! e' `& m9 J: A7 T8 z9 t: y
她離線了。! i3 }" ]4 T3 }. H, @% [5 {
麒麟抱著胳臂,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麽都沒想。
5 A: _( A- O8 {" O5 A( H拿起筆電旁邊的葡萄酒,她大大的灌了一口。宛如貓咪般,滿足的眯細了眼睛。
  s2 o" ^3 E* a
/ \% c, s* D  X1 h, z$ F「我要走了。」某個清晨,她化身爲慈獸,跟尤尼肯說。
) C3 w( N. L: s; z- Q+ a他睜著寶石紅的眼睛,靜靜的看著麒麟,身量縮小,只比她略高一些。「這個時候,我就覺得特別懊悔了。」9 [5 Z- r+ ^/ e9 C, j/ r  o
麒麟微偏著頭,「我應該很快就會成爲你的同伴。」
( W1 n- G/ [  g9 a尤尼肯搖搖頭。「我甯願一直懊悔,而你可以在風中翺翔飛馳,永遠無拘無束。」/ t0 A+ W  o4 I5 Y2 S7 ^
「…我一生沒愛過任何人,不了解戀愛是怎麽回事。」麒麟垂下眼廉,「但現在似乎有一點點明白。」6 g" f1 ?# q0 _7 y* @
「哼。」尤尼肯傲然一笑,「黃毛丫頭,你還有很多要學的。」
1 b7 @1 J0 p1 m3 ]: O& U. t) Y麒麟接受了尤尼肯印在她額上冰冷的吻。這個瞬間,她百感交集。. F' e/ @! _% K! ~4 Y7 `
「我說不定錯過一些美好的事物。」麒麟柔聲。- L9 H% P; I2 N7 x) H
「但你也得到更多。」尤尼肯光潔的雪白鬃發無風自飄,「飛翔吧,小姑娘。隨你的心意,載歌載舞的走向末日吧。到那時,呼喚我。」8 |8 z! q' c. R2 H3 g4 q
麒麟灑脫的一笑,走了。
- B1 |+ g5 G7 N" P( R; u她帶著明峰和蕙娘,重抵人世。如凡人般搭乘飛機,忍耐著長途飛行,回到汙濁囂鬧的家鄉。, P* z$ O3 N' |& t) p
失蹤這麽久的時光,他們的親友幾乎都已經絕望了。紅十字會慌亂成一團,她的學生們徒勞無功的和獨角獸交涉,卻沒有絲毫進展。但她卻悄悄的回到家裏,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0 q& S, ^+ l& K; D/ i; v來探望的阿旭和莉莉絲,卻感到極度微妙的不同。原本靈氣宛如日薄西山的麒麟,一轉旺盛得幾乎可以觸摸,比她早年最盛時還充沛。甚至他們那個懶洋洋的師傅,透出一股強烈的靈威,若非她收斂嚴謹,恐怕誰也沒辦法靠近。1 s) S* y- t( F# p+ f
連明峰和蕙娘都感染了這股出塵的氣質。或許是耳濡目染的居住在獨角獸的領地,百般薰陶的結果。+ c& Z) l# R6 {" v
站在客廳,他們讷讷的不知道怎麽開口。& _. ]8 C" t; H$ O7 z. x
半醉的麒麟抱緊酒瓶,「喂,你們來幹嘛?又來偷喝我的酒?去去去!我教你們這些學生幹嘛啊真是的…不知道孝敬師傅就算了,三不五時跑來偷酒喝!太閑不會去當義工?又跑來幹嘛?」
* o; z0 r1 f5 M" P( P那股強烈的違和感消失,他們熟悉的師傅又回來了。: N' a9 |9 d( d' N
「親愛的!」「麒麟!」他們抱著麒麟的腿,一人一邊的哭起來。; R; W: C0 c8 Y4 f$ Z
「哭什麽哭?我還沒死!」麒麟怒罵,「哭也是沒酒喝的!蕙娘,別煮他們的份!那鍋羅宋湯都是我的!」
. O% G, \6 T% ]明峰瞥了瞥起碼五公升容量的大湯鍋。麒麟,你是說真的嗎?你打算一餐就把那鍋湯幹掉?
% |/ H, j: s6 Y「我的份給他們吃。」他臉孔慘白的捧著胃,「我不想再看你吃東西了。」
8 @8 s& L! J0 R$ K/ K# L# a+ E麒麟不會撐死,但他因爲視覺的刺激,可憐的胃不堪負荷。這說不定是他胖不起來的主因。
4 A  _6 Y7 w/ j+ `表面上看起來,麒麟和以往沒有什麽兩樣。$ w) `8 U6 w: p/ G% x$ x
依舊好酒貪杯,依舊狂愛著美食,抱著漫畫不放。表面上。
, b3 x$ s6 _8 i. ^: U* h但她居然去紅十字會申請複職,帶著蕙娘和明峰滿世界跑。值勤之認真,讓明峰幾乎認不出她來。/ v, S* `1 n2 C) X5 `
「…轉化是不是轉壞了你的腦子?」明峰覺得有些膽寒。他絕對不相信不過是五年的轉化,就可以轉斷麒麟的懶筋。& N4 Q$ S; X& p3 Y, J
「少羅唆。」麒麟眼皮都沒擡,專注的看著資料。「給你的那一份報告你是看了沒有?臨行不多做點准備,小心到時候欲哭無淚。」
7 o( C# t1 A5 Z' w…她一定生病了。
( F( b2 J0 e/ `' e# p- `「蕙娘,」他臉孔蒼白的摸進廚房,「你看要不要送麒麟去醫院挂急診?」/ {; w5 k  p$ T$ ~
「應該…不用吧?」她其實也很擔心,「主子,歇一歇吧?太久沒努力工作,你…你真的沒問題嗎?」
9 B% b! d  [5 ~* _麒麟白了她的式神和弟子一眼。「什麽話嘛,我一直是個勤奮認真的人好不好?」; V9 C7 \! I' m2 f
你才不是。蕙娘和明峰在內心默默的回答。但他們誰也不敢說出口。" s6 U" [" W) U
但麒麟似乎真的轉性了,不管紅十字會給她多小多無聊的案子,就算要她從台中飛到南極,她也欣然接受,而且親力親爲,從來不想要叫明峰自己去就算交差了4 F: M8 B: i# e$ W
她異常的辛勤,成了衆生的話題。連守著幻影咖啡廳的上邪都聽說了。
5 m; O& p& ?2 \, {  Z這天,趁著明峰去探望英俊和她的小女兒,麒麟懶洋洋的踏入幻影咖啡廳。距離上邪勸她去尋西方化育池,已經過了六個年頭。# v/ R! r& `  J4 {7 M" I
瞥見她,上邪內心一凜。她成功了。但是怎樣慘烈的成功。5 V: u7 q5 a: Y
「…你搞什麽?」上邪發怒起來,「我叫你去轉化爲慈獸,你弄成這個樣子回來!你沒有完全變成慈獸!」
. z* n8 J! c; ~「對啊。」麒麟滿不在乎的說,「化育的時候,我動了點小小的手腳。」$ j% y2 A! t0 J7 H+ |
「不該祈求的力量就不當去祈求!」上邪把抹布摔在櫃台上,「你這副德行,我怎麽跟子麟交代?!」
6 F6 x# J7 _7 l% f: H4 D「子麟奶奶不會知道。」0 z1 A6 A4 {( j0 p
「但我知道!」上邪整個火起來,「你知不知道沒有終點是怎麽回事?比天地高壽是好事嗎?你這白疑!你還是會死,但是死掉以後你的魂魄會化爲『無』,但是意識永遠清明!你懂不懂這是多麽漫長的寂寞啊?等你抵禦不住這種孤寂,你就會被『無』吞噬,成爲巨大的『無』的一部分!你到底懂不懂你付出什麽啊?!」
/ D& F$ E+ u# P1 Q& _6 Q) ^! [「我懂啦,不用那麽大聲。」麒麟塞住耳朵,「上邪君,你怎麽養成這種婆婆媽媽的個性?我記得你以前很幹脆的。」
' ^9 l. _! @0 O. W9 J8 K! E上邪氣得發怔,「…在子麟煩死我之前,我先宰了你!你這混帳小鬼~」他撲過去,被驚呼的員工牢牢架住。% k5 I" o& V/ {  W- n4 W' q
「…唯一不會被毀滅的,唯有『毀滅』本身。」麒麟懶洋洋的托著腮,「好啦,幹嘛這麽激動?萬一那天真的來臨,總要有人去填那個坑對吧?總不能看我的小徒去填吧?」$ ?0 Y! b8 I; @/ E0 _
她笑眯了可愛的眼睛,一種滿不在乎的輕松。「哎啊,我最近老想到舒祈講的話。我比我想像的還喜歡這個髒兮兮的世界啊。」
! W- Z- l( F; H. X" c上邪瞪著她,然後別過頭。「…喝什麽?」語氣非常凶。% C& \2 O3 ?/ _
「蟠桃酒來個三壇。」
9 P' R" {8 ^5 W2 h9 v9 z: a* w' a/ p「咖啡廳不賣酒!」他凶狠的頓下一大杯熱牛奶。「小孩子喝什麽酒?!」: t1 [: ^# f3 y5 ~% _, M! i4 D
我都上百歲了,誰跟你小孩子…但麒麟乖乖的喝著熱牛奶。跟一個活了好幾千歲的大妖魔爭辯年齡問題,未免太蠢。
; F0 f! j& O4 a2 Q「□,」她懶懶的問,「有沒有狐影的消息?」" n6 K9 G. H  [4 z
「你錯過他了。」上邪有些煩躁的洗著杯子,「他上個月拿了年假回來了幾天。沒碰到你,他很失望。」" Z8 R; G+ @2 a. A$ o  q/ q
「他交代什麽沒有?」
& p7 r7 o, L( S4 x上邪扔了個玉簡給她,「回家慢慢看去吧。」
" U% @7 B* N8 r+ j0 M. [4 F6 D' c都什麽年代了,狐影還用這種老古董…麒麟咕哝著,帶著玉簡回去。0 k. q; J. F% U; v- G8 L. M
這是天界通用的書信媒介,曾經傳到東方道家,但已經接近失傳了。這種玉簡需要用心眼內觀,未必是文字,甚至可以插入影像、圖片,能力越高強的可以做到越擬真,但一封普通書信沒什麽人會去搞個藝術品就是了。+ b# F  ~# x/ z% J
若拿人間的創作物來比擬,網站勉強接近。趕時髦的天人甚至會在玉簡裏頭使用超連結的概念。不過大部分的天人都拿來當普通書信傳遞,內容當然也不那麽花俏。尚未封天時,偶爾她會接到子麟奶奶或大聖爺的玉簡,對這種書信媒介並不陌生。- [8 `9 M- v' [" `3 f, |3 W
她開始閱讀玉簡。
- }) s* k4 H9 c1 G0 E越看,她越不耐煩。狐影長篇大論的抱怨天界的夥食不好,咖啡難喝,還有他手下的神官有多笨。還附上一大堆很難看的塗鴉加強說明…
; G* g  N/ n. v/ t: S0 ?簡單說,就是廢話大集合。9 h# z: h0 T$ J5 ~" x$ A+ f0 l
誰關心你的神官會不會布結界、彌裂痕?他們連「初步結界入門」、「第一次愈合就上手」都沒看過關我什麽事情?他們又不是我的學生。
0 n0 h  [/ X3 {/ R: M# A麒麟真想一扔了事,但忍耐過無數廢話以後,她「卡」住了。麒麟被擋在一個奇妙的結界之外,讓她的神識像是撞在一堵牆上。6 u4 w9 _7 c0 N2 _
啊勒…狐影用廢話當障礙,試著向她傳遞一些什麽嗎?: ^" u( S) M; P- o) o0 i
深深吸口氣,她離魂,進入玉簡。2 X1 R8 X' }4 y* R+ ]
在無數廢話的盡頭,是道黝黑的門。真是沒有創意的加密鎖。8 K/ z/ l; ~8 i, K7 h8 P1 V
「你到底想跟我說啥啊?故弄玄虛的。」麒麟忍不住對著門說,「你知不知道,我一秒鍾幾百萬上下,很忙的。」) l( u5 n& J5 e- N
黝黑的門傳出冷冰冰的聲音,「來者何人?」
7 ]: Z3 l! m: E$ l  b" O「麒麟啊,不然會是誰?」她沒好氣。' U- Y5 u! Z( L. P/ A0 C1 ?8 B% Q9 U( ~
「答案錯誤,請輸入正確關鍵字。」
" ?8 G4 g$ C9 x& J! ?) d麒麟瞪著門,開始考慮直接炸穿可能比較快。「狐影!我沒那美國時間跟你玩猜謎遊戲!」- G# ], d8 `" r1 z4 s
「答案錯誤,請輸入正確關鍵字。」
& C2 ]( y9 s1 O8 j( y# F…狐影,你這混蛋。- k! G& i; _' S2 S6 D0 C. M9 i
「我是子麟的子嗣。」6 o# m( w. B( a
「答案錯誤,請輸入正確關鍵字。」
5 b; `) C$ @% H! P! `8 F「…我是大聖爺的子嗣。」
( v* @# D& o  |+ k) K/ z! Y「答案錯誤,請輸入正確關鍵字。」5 {' j1 O0 U2 C/ u# z
…我一定要炸穿這道該死的門。麒麟想。但狐影會弄出這玩意兒,可能真的有非常重要的情報留給她。) S2 [7 s! ]- W. o# T
她認真的想出幾十種答案,結果都是「答案錯誤」。
  R  x1 K% ]* C- f9 n# g+ P抱著胳臂,她認真想起來。和狐影到底是怎麽認識的?
' K4 W7 c9 S# I7 O2 l彼時,她年紀還很輕,剛收了蕙娘不久。當時的咖啡廳在列姑射舊址還是時髦玩意兒。她因爲任務,路過了幻影咖啡廳。( \5 ~* t  O( z& o
她見到狐影的時候,狐影對她說什麽?
, V+ ]( H* V( V3 |/ d「啊,你就是子麟的丫頭吧。」狐影招呼她,「跟子麟差不多,看起來就是一副禍頭子的模樣。」
, Z/ ^1 V6 I! U. g& Y, ~……………( c% y1 M& O5 O! q% @
「…禍頭子。」麒麟幹扁的對著門說。8 v$ d, u7 T! O  c. j/ }  U
「答案正確,獲准入內。」黝黑的門消失了。
* z: P. S. I5 U9 b2 f/ e…媽的。
7 k# ~) {  ]& l/ h1 a6 W5 E7 L9 m8 m「狐影你這混帳!」麒麟怒吼出來。& W: }5 w5 Q* N6 \5 E7 q/ K" `
「叫我?」門的後面,皙白美豔的狐影閑閑的應了一句。
3 @% V3 W" g1 |6 S麒麟傻眼了。
' ~+ V3 ?0 i* o' _

/ Q: a" J0 I& N7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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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8:53:0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真實


) z. T5 Y  @9 y. h2 x" E

瞪著狐影好一會兒,麒麟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

「…你逃兵喔?」

封天封得這麽徹底,傳訊是絕對不可能的。難道狐影受不了那票腦殘神官,偷跑下凡躲起來了?

狐影睇了她一眼。「如果你打開這道門,證明你熬過了轉化的危險和痛苦,回到人間來了。說真話,我恨不得痛打上邪一頓…給你這什麽鳥建議。雖然他的確擁有野獸般的直覺,也實在刻不容緩了…」

「你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麒麟打斷他,「爲什麽你在這裏?你真的逃兵了?」
1 c. Z& ?% ^! D9 Z' D「在狐影輸入的資料當中,我找不到『逃兵』的相對應答案。」她眼前的「狐影」心平氣和的回答。
& O9 Y* _9 u: a* v…那你是誰?

! g1 H5 O- R1 H2 z9 R' i0 o
「久候你不歸,而我的假期有限。所以我制作了這個…」他指了指自己,「我把想告訴你的話和你可能會問的回答凝聚在一起,作成這個bot,或者你要說是個機器人,我也不會反對。」
3 U9 C0 ]1 C6 \「…狐影,我好像在哪部電影看過這個創意。」( y2 e- U. F& W4 V( M$ h$ j
「你不要問我是哪部電影,我也忘了。」狐影的幻影很快的回答。
( Z) x* q* L1 v' r4 t; ^/ D…你還真了解我,連我會問這個都知道。
: {: x. t8 p7 }1 Z「總之,不是得到這個情報,我不會火速拿假回人間。我沒把這事告訴舒祈。她的力量來自都城,離開都城就什麽都不是。她若離開這個城市,恐怕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我想了很久,上邪太沖動,九娘只有結界能看,殷曼和君心…哎,饒他們過幾年平靜日子吧。夠力的大妖沒幾個,留在人間的諸神又被王母一貶了事…」
& O1 O& G5 V6 }" ]/ u; ?8 _0 g狐影的幻影歎了口氣,「想來想去,就你還是個人才。」/ ?$ v( L# W, W. \6 q
「…現在人才是腦殘的代名詞。」麒麟瞪了他一眼。
7 Q. M5 q  u' j+ T+ }8 e+ O- h6 W「這個解釋狐影沒有輸入,沒有相對答案對應。」
: ]# L. Y& J$ L( A狐影一定是故意的。留下這個該死的bot好替她的怒氣加溫。「掐頭去尾說重點!」6 A7 |0 {/ y/ Z
「沒有相對答案對應。」/ N% K2 v. l3 f, t' C
麒麟氣得發怔,但爲了避免腦溢血的危險,她忍住氣,「…繼續。」
# q- Q2 {% h+ ~% U: {5 K狐影的幻影接著說下去,「因爲異變太盛,我覺得太不對勁。而且看得到未來之書的天人越來越多,東方天界除了天帝病危外,又多了一重末日恐慌。我查遍所有能找的資料,發現天柱折前後天界也有類似的恐慌蔓延。」
& Z0 b  f4 s+ s9 ~4 F「越想越覺得未來之書著實詭異。這書從何而來,是誰編著?是誰的意志讓這部書出現在衆生之前?你知道的,天帝的身體真的不行了,壽算恐怕就這二三十年。」
' N& M+ J% v7 X; @3 }: q, n「我不曉得你知不知道,這算是故老的秘密,只是在這種恐慌時刻,也慢慢傳開來。據說天帝是繼世者,純血人類轉化來的。世界依舊運行不墜,就是因爲『繼世者』的加持。但他眼前就要殒亡,他的皇儲又是個瘋子…」9 s4 O- @  Z, [! n! t5 ^+ M) }2 d
「現在天界開始有了明爭暗鬥的分裂。一派擁護王母和帝喾,另一派力主要開啓封天令,迎接你的小徒爲帝。坦白講,這兩條路都不好。帝喾是個變態的神經病,他老媽是個偏執的神經病;但各界裂痕真的大到無法開啓封天的地步,我修理到現在,已經不只一次想說老子不幹了。總之,比你想像的還壞三倍以上,『無』快吃光了根柢…罷了,不說這個。」
, [. \! T( W7 ^" @. p+ [2 d( I狐影皺緊眉,「我想來想去,簡直只能坐困愁城。但隱居已久的女娲娘娘居然遣人來找我。我想你知道的吧?女娲娘娘是王母玄的親姊姊。據說她和悲傷夫人淵源極深…她也同樣是個極爲愛護人類的神族。但她個性謙和忍讓,爲了避免王母忌憚,已經隱居多年,不問世事。我想你明白我有多訝異,雖然我族世代都選派女官服侍女娲娘娘,但直接召喚,是曠古未有的事情。」
. H% g! y7 K$ H8 p: z6 }; z4 k狐影懷著驚訝忐忑的心情,與女娲的密使同去晉見。
8 q% ?% f" L) X1 ]. B女娲娘娘是個身量很高,面容如玉溫潤,帶點不散輕愁的絕豔女子。她的面貌和王母非常相像,氣質上卻截然不同。她擁有決心和意志力,不然不會親手斬殺巨怪,練石補天。但她卻有種堅忍和謙和的慈悲,這讓她甘心隱居,盡力隱匿她曾有的光榮。
  P1 @8 \! V( J「狐君,勞你遠來。」她止住了狐影的大禮,「若非事態緊迫,我也不敢多做打擾。」她示意女官,呈上一只蒼羽。「這是天帝當初贈予我的蒼羽令。持此令者,諸天仙神皆不可擾。你拿了這蒼羽,快快下凡去吧。傾覆在即,天界也不能免,你若下凡,說不定還有一絲生機。」
3 @5 W1 v2 g: V: z9 a「…小仙不懂。」狐影不敢伸手去接。他當然知道蒼羽令!這是曆代天帝流傳下來的免死金牌,面對善妒多疑的王母,更是女娲娘娘的護身符。今天居然要贈與他?
, y& g9 {  j( X# S% T" L女娲憂愁的咬著下唇,躊躇片刻。「也罷,是該跟你說明。天帝殒命日,黃昏將臨時。天帝若過世…不管天柱存不存,末日都會降臨。」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微微顫抖,聲音很輕很輕。
5 X$ {2 ~9 ]3 d4 A4 h4 ~「…我和玄所作的一切…難道只是徒勞無功的掙紮?」
# h5 P+ s, j1 Y+ V! m4 n在王母玄還是少女巫神獨守天柱的時候,女娲是看守碧泉的神只,負責傳達悲傷夫人的旨意,和對著悲傷夫人歌唱。+ F4 k- ^, f  @& r+ W
現在看守碧泉的刑仙螭瑤,彼時還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小龍。
* w5 u# r4 z0 s+ n) V+ K# v悲傷夫人很喜歡對人類抱著極度溫情的女娲,女娲也是夫人唯一願意交談的天人。6 n0 T, g# U* d
因爲這樣,女娲比任何天人、衆生都知道許多真實。1 z( o* @7 o' o' g" j
「未來之書,是創世者留下來的,極度惡意的玩笑。」女娲的聲音低沈疲倦。「他用一種極度精密,甚至可以自我生長的腳本,寫出了最後的結局。悲傷夫人沒有一天不爲了這件事情哭泣,因爲她也無法違抗創世者的劇本…當天柱折斷的時候,我懇求夫人發發慈悲…」8 G* N1 s( L" F  u8 D6 W$ y# F0 e
她低下頭,雪白的頰上滾下淚。「她付出自己的眼睛換取更改結局的權力。」  J' \/ t2 }/ h) q6 R, k
狐影大驚,臉孔慘白起來。, C2 y  H3 C! S7 |2 y
「所以我可以煉石彌補裂痕,玄可以産下天柱。都是因爲、因爲悲傷夫人付出極度慘痛的代價。她也說,這只是暫時的。創世者安排的腳本裏,會不斷的出現『繼世者』。但他們也只能延緩毀滅,不能終止。再怎麽掙紮,末日一定會來臨。」3 w% n7 b( W9 v4 P/ g7 c
「…爲什麽創世者一定要毀滅這一切?」
' [/ b  Q9 {4 E9 p- F% J. @女娲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夫人也不知道。理論上來說,毀滅之後就是另一個世界的開始。成住壞空,原不可免。但…創世者的腳本只通向虛無,什麽都沒有了。」7 K" C9 _3 \0 ^4 e
第一次,狐影感到什麽叫做絕對的絕望。
6 y# [0 i" S3 _, o「…那我還能做什麽?」他愣愣的問,「就算我下凡,我能做什麽?」他小小一只狐仙,怎麽違抗創世者的意志?$ w2 _% I, {+ C! r
女娲擦幹眼淚,眼中出現鋼鐵似的堅定。「因爲創世者的惡意。因爲他算定沒人有辦法破解未來之書的迷宮,所以並沒有寫死結局。5 ~& r6 H: n+ U3 [1 W0 J# X& C. u: K
「世界由天柱和地維來導正所有『力』的流向。天柱折、絕地維,力流一但混亂,就會自我攻伐毀滅,這就是創世者的設定條件。當初天柱因爲天人的愚昧而折斷時,沒有立刻毀滅,是因爲地維絕需要時間。而我修複了裂痕,也就是將地維重新界定,玄嫁與繼世者,産下天柱。條件沒有滿足,所以延緩了既定的結局。
3 ~* ^" B7 \4 g「但現在…天帝就快要…」她咽下嗚咽,「而天柱化身恐怕也維持不了好久。各界的裂痕日趨擴大,我想你修補的時候就明白吧?裂痕影響地維,終究會割絕斷裂。
/ s/ s1 S& J/ v  r/ K: F「就算天柱折斷,若地維猶存,或許可以找到新的方法,讓世界延續下去。你是我僅知的醫天手…」
8 y3 v: u! C, H/ T狐影煩躁的打斷她,「我不是女娲娘娘,我無能爲力!爲什麽您不再次的…」
  X' K0 v6 X" G女娲憂郁的笑了笑。「逆天而行,一定要付出代價的。」她捋起長長的衣袖,右腕光滑,她的右手掌整個沒有了。「不是我不願,而是我不能。現在,你願意接下蒼羽令嗎?」
" ]- k2 ]' _7 ~% T0 y% C***5 l: Z0 w' Q! E3 j$ z
「所以我來了。」狐影聳聳肩,「但只是暫時。現在容不得我說不幹。各界息息相關,天界整個塌掉,人間和魔界也跟著完蛋。本來超慌張的,後來就鎮靜下來。最壞也不過大家都完蛋,都到谷底了,還怕啥?但我不能夠同時修補天界裂痕又兼顧人間裂痕,定地維的重責大任,只好交給你了。」
, `) M0 d; M$ B- m0 t+ V* W4 I! j他深深歎口氣,「雖然你真的很不靠譜。」0 H  _5 L2 l7 R% F
「可靠。什麽靠譜,那是什麽石器時代的用詞…」麒麟抱怨。- W6 [. p' s" ]5 c8 k
「沒有相對答案對應。」1 u# u4 D. O' a8 w$ U
「夠了!」麒麟整個發火了。" ]4 K  b' U+ k) X9 L
麒麟和狐影的幻影談了很久,終于在拆了那個bot之前,把大概搞清楚了。7 q- x9 Q: H+ \" {. y( J! u' V
「…比我厲害的人很多。」麒麟沈默下來。) a0 v7 h, q! l' B7 N2 b! J
「但你是禁咒師。」
# `! g0 ?2 S7 y" S6 a) U5 I麒麟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她的確是禁咒師,但範圍並沒有廣到可以彌補一切。「好吧,我知道了,混帳狐影。扔給我這麽大的題目,多麻煩。」她靜了一會兒,試圖問了個問題。8 `: m% N: n% v4 T
「你不考慮抓我小徒嗎?」
2 _) y: z3 i) [: U" {她已經有心理准備會聽到什麽「沒有相對答案對應。」,但狐影的幻象只是眨了眨眼睛,「將天地的重量放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太沈重,也太不可靠了。當然這最快…畢竟設定裏的繼世者能夠用『人生』來延續世界的命運。
, G$ Q! `9 c) U& x: G3 \( o0 P「但,若毀滅是宿命,那反抗宿命就是逆天了。同樣是逆天,我甯願賭一個比較渺茫但能夠繼承的未來,不去寄望不知何時會再出生的繼世者。」8 D& {. n5 N9 C5 n0 C' O! ~
麒麟抱著胳臂,笑出聲音。直到魂魄歸位,她還是笑個不停。& X: W/ {9 L6 G2 m
難怪狐影的人緣這麽好,或許是這股永遠抱著希望的勇氣吧。
: F2 D$ O4 Q6 k/ [8 q***
% B3 |/ I* w8 m所謂地維,宛如一張隱形的大網,包覆著世界。地維規矩嚴整,和人類慣用的經緯很巧合的類似。或者也可以用血管來形容,越細密的地方就像是微血管,擁有自動修複的功能,但重要的大交會就跟動靜脈相同,萬一有狀況,就會嚴重影響力的流向。( Z' I. T9 I# r+ U" U1 f
若是斷裂太甚,整個網狀結構都會崩潰,力流混亂互相攻伐,世界也跟著殒亡。* j- ?- u( C2 f( ?; W9 d, G% G# s: a
但這世界,多麽廣大。她一個人巡邏,可來得及?1 r* X- W& J9 H
在狐影玉簡之前,麒麟會回紅十字會複職,就是爲了能夠得到第一手消息,掌握所有的異變。但她沒想到異變的範圍這麽廣大,居然包涵了整個地維。
, ?3 {& d; I1 k但她很快的就將煩惱扔到一邊。煩惱又不能讓事情變好,那煩惱來作什麽?又不是明天就完蛋了。
$ g- F/ c" q" s* a哼。反正最壞也只是這樣,我偏要搗蛋一下。
/ c1 g" z8 u# V# u9 t& Z沒多久,麒麟帶著明峰和蕙娘,開始了長達二十幾年的旅程。9 e/ P/ I) L0 _9 \0 g6 r
在這個時候,還沒有人知道,禁咒師何以突然喜愛旅遊。而她播下的希望之種,直到很久以後,才有人明白她的苦心。
/ l7 K7 ?) H* V! N! o不過,那都是很遙遠的未來了。
2 U; {6 X- q( o" M3 X. h, b臨行前,麒麟去跟舒祈告別。
% B2 w8 O. X$ i. d! l「我不要知道。」舒祈眼睛底下有著淡淡的黑眼圈。「沒別的人可以告誦了嗎?你也來,水曜也來,什麽阿貓阿狗都來交代後事,我還要不要生活?」0 o1 p7 u# U, Q6 @4 c8 g: R* g
「我幫你申請老人年金。」麒麟拍胸脯保證。4 c1 D' g8 W1 X% _5 B5 D
「…我還不到那個年紀!」舒祈忍了忍,「你們告訴我這些也沒用,我什麽都辦不到。」
  ]! T  ]( O) L. Y5 p「得慕會記下來。」麒麟聳聳肩,「誰知道哪天會用到這些資料。誰也不知道那天是哪一天。」
2 K6 ]; s* t# f) @, ^0 i  U% S% a「…這些對我的生活有什麽幫助?」舒祈喃喃抱怨,「你幹脆告訴紅十字會。那麽大一個跨國組織,難道什麽辦法也沒有?總比告訴我這大嬸好。」
4 s& |; V: c! L& B  `2 p「你當我沒說麽?」麒麟攤手,「他們還在慢騰騰的排議程,不知道要開幾千次會才要去調查真實性,再開幾千次會決定執行單位,然後再開個幾千次會決定怎麽辦…得了,我們自己辦快些。」
8 P/ }  C: p, C# G6 l! ]「要快,關鍵在你小徒身上。」舒祈支著頤。
6 ^/ F' w4 ~- s6 n「嘿。」麒麟賊賊的笑起來,「難道就不在你的食客身上?」
6 h3 G+ ^$ }1 q8 k舒祈變色了。她保護司徒長達六年之久,這個唠叨到讓她趕出大門去幻影咖啡廳打工的年輕人,經過這些年的相處,已經不是可以漠然處理的對象了。* w1 I2 I# ?* @+ @
「我罩的人你也敢碰?」她冷下臉。" t5 J8 D5 A) N; `, K& o5 P
「彼此彼此。」麒麟回敬她,「你我都明白,他們的命運由自己處理。你別幹涉我小徒,我不幹涉你食客,如何?」$ J! L8 Y- F. Q- m4 G; v
舒祈面容漸緩。「…他在研究一個玉簡。」6 c! B9 h$ g# d$ J; @( c& I/ t$ j( i
「如果是破譯玉簡,我可以幫上一點忙。」她扔了片光碟給舒祈,「這是我年輕的時候整理的神漢辭典,還有一些我對咒的心得。雖然說當時還困在一個形式上,不過對入門者算是不錯的。」
0 O9 K7 B% M5 U% a她們彼此凝視,面容各異,但卻覺得非常相像。
$ B3 \; j8 c( R: g, Q舒祈收下光碟,「…這些孩子也不會知道我們用了什麽心。」. M7 M2 {# D& @' y% z4 N3 H( h  a5 |
「誰讓我們罩的都是笨蛋呢?」麒麟垂下眼廉微笑,「將來是他們的時代。」7 ?' x  s' G: a0 I& T$ S4 u" l
她潇灑的揮揮手,踏出舒祈家的大門,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b- H1 _. t: J0 j( O
***8 c8 n6 e! t( X0 I- y
旅程的第一站,是冰天雪地的北極。
' U  `+ K2 J. U, V) Y「…我們爲什麽要來這兒灌西北風?」出生在亞熱帶的明峰實在吃不消,穿著厚重得舉步維艱的衣物,搖搖擺擺的在狂風中掙紮。1 D$ x5 ~% v! M
「你走路像只企鵝。」麒麟瞥了他一眼。; U7 ?4 F  `0 c) ?( N6 Z& [" z; d
「…我和你不同!我是人類,正常人類!這種冰天雪地還穿著細肩帶牛仔短褲才不正常吧?」他對著麒麟揮拳。$ B7 i5 O9 y2 j, H
「才不是。」麒麟灌了口酒,「那是因爲你不懂得用酒驅寒。」
! I9 n# f' `8 D# K「…我才不要變成你這樣的爛酒鬼!」% z' w% B; T( E  B/ \5 |# h8 |
麒麟懶懶得打了個呵欠,把明峰氣得飛跳。
& a1 a4 a1 Z$ j9 y: \7 h2 d) {「主子,別逗他了。」蕙娘無奈的勸著,「我們這樣千辛萬苦的來這兒做什麽?」/ M+ J( k3 S$ n8 o0 A$ M
這些日子,蕙娘總有種沈重的感覺。雖然麒麟一切如常,但她轉生之後,卻老出現若有所思的模樣,又常常獨自出門,不知道忙些什麽。
$ L5 E: G9 J' `0 P# s, `' T; }她總覺得,麒麟雖然人還在這裏,像是隨時准備著遠行。. q/ }5 w) G5 b% _" Z
遠行到她去不了的地方。
* r0 K  E& R" g, r% J8 k5 v6 \0 p% W麒麟站在風雪中,凝視著地面。「明峰,你仔細看著。這是爲師的教給你最大的咒文陣。我們現在正在地維的最頂端,之後我會帶你巡邏所有地維的脈絡,安撫愈合龜裂的地維。現在這是我的工作,未來就是你的工作了。」
4 D% Y& [3 y0 c$ f2 U( x( u3 p/ K她突然這樣正經,讓明峰感到一陣恐懼。「…我去巡邏地維,你呢?你要做啥?」& o. d' G9 N$ P" k& t4 p7 V
「我?」她眼神失焦,卻只有一瞬間。「我當然是在家吃飯喝酒看漫畫啊。不然這麽辛苦教會你幹嘛?教這麽笨的學生很辛苦□。你真是難得一見的人才…笨得這麽完全。」
0 }0 i- K& G9 D4 o$ M! ~& m4 K「…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啥是人才啊!!」" a- ~7 ~8 g) l5 ?0 {8 A
麒麟嘿嘿的笑,面容一肅。她在虛空抓了一把極光,在掌心緩緩滾動,當光亮到無可逼視時,她釋放了光源,像是藍色火焰般在雪地灼燒出巨大的咒文陣,寫著創世文字,發出微弱而悅耳的樂音。
; F2 j; X* u4 R  E$ V2 t1 }取出鐵棒,幻化爲無弦之弓,開始誦唱她的咒文。9 z5 |  j0 V9 T0 v
「愛…勇氣…希望!」她嬌脆的嗓子拖慢了音,飛快的轉了一圈,「在愛與勇氣以及希望的名義之下!魔法公主,神聖誕生!」
. a* S3 J3 B% b1 H「美、麗、聖、潔、弓箭~~!」( [, K2 T' i+ ]
無弦之弓飛射出光芒,像是極光般光燦閃耀。像是和光芒共鳴,銀白的雪地震動,發出心跳似的啓動聲。原本蟄伏在極深地下的「虛」發出尖銳的叫聲,紛紛逃離了地維。
2 k9 ?. x' h/ I- ~0 a6 I. o因爲各界裂痕奄奄一息的地維,經過這個廣大的咒文啓動儀式,立下了最初的基礎。
- a0 J2 }/ l- d" e2 P# g8 C沒有任何人類、衆生可以做到。遠古的時候,也只有女娲這麽做過。經過這麽長久的時間,付出極爲沈重代價的麒麟,成爲定地維的第二人。
8 {+ P9 `+ y9 j' q& C. O+ ]沒有人發現,也不會有人了解。當然更不會有人知道,這位轉生的慈獸子嗣做了多麽了不起的事情。, _9 A9 g3 v% x! `
明峰倒是漲紅了臉。「…爲什麽巡邏地維必須念小紅帽恰恰的台詞?」% m6 F" W7 J+ j, M8 M! ^
呃…「咒就是心苗湧現字句。」麒麟輕咳了一聲,「反正你照念就對了。」) N9 z& V. H4 M6 p8 F# I, l
「我不懂的都是咒?」他青筋浮現。
/ V' n# Y5 ^, l/ Y% K. q    「知道就好。」
0 B3 Q3 j. R# ?; ]. S8 S1 Q    「………」3 o0 s( u. z* y/ s% J) M

8 N# S1 _9 f" D) o9 m& t7 O8 r! {" \) p1 b4 I
這時候的明峰,還不知道這個咒文陣的意義。若他知道世界的命運托付給卡通對白,他非當場昏倒不可。
* r# r' Z/ Q* y8 J+ G+ U% P
% Z5 |% x' a$ S5 n9 e6 j. I
% \! x5 v8 x+ I" v5 E4 _

" V2 G8 n# l2 }, k3 R0 B*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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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8:53:5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飛翔


' f1 A# v+ q  J! b3 I. m' \" v/ Y0 p

他們身處在一個廣大而黑暗的虛空洞穴之中。只有麒麟身上帶著淡淡的法術光,破開濃重的黑暗。

「法拉辛,別躲啦。」她淡淡的說,「太旺盛的好奇心真的害死你了。現在我倒後悔告訴紅十字會關于『無』的事情了。結果就是出現你這樣好奇過剩、企圖心又太強的死靈法師。」

黑暗的盡頭傳出一聲低沈的笑,像是可以凍僵人的骨髓。「禁咒師,你又能拿我怎麽樣?我現在掌握了『無』和妖異的力量!既然我馴服了『無』,我即將成爲救世主!這世界將對我伏首稱臣!我是…我將是…我將是永恒而絕對的存在!連神也必須對我臣服!」

他的每一句話,都讓黑暗更寒冷,更陰沈,讓聽到的人都兩腿發軟的跪下來。

1 S2 E, ?- }) y+ q+ i
正確的說法是,讓正常人類兩腿發軟。很可惜的是,他面對的這三個「人」,一個是僵屍,一個是徹底無感的純血人類,一只是不怎麽仁慈的慈獸。8 e4 i* C2 Y) U1 ]1 U
「我是不能怎麽樣啦。」麒麟掏了掏耳朵,「我對處理白疑向來不太擅長。」
; f6 ^+ \* O% x# c4 ]一聲暴吼,黑暗中發起不祥的綠光,環繞著黑暗符文的巫妖法師尖嘯著,撲向麒麟。她眼神一黯,將身形壓低,沖了過去,避開了巫妖的□法,手中的鐵棒無情的擊打了巫妖的腹部。; p9 n3 W+ P( _  F  c
拿掉疼痛感的巫妖,卻因爲這記重擊産生極度的恐懼。已經屈服于黑暗、屈服于「無」的意志,他以爲已經取得最強大且絕對的力量,他不再感到疼痛,理論上也不該感覺恐懼。, X' v8 w, d# @9 B1 ?5 x, A1 s4 m
但他害怕。像是這個泛著淡淡白光的禁咒師,籠罩著比他還深沈的黑暗。: Y: G7 A- J. @9 O0 j
像是要將他吞噬般。$ O( a6 [9 B5 Z) X% R5 a4 S; H
這讓巫妖臉孔扭曲,他尖銳的吟咒呼喚隱藏在黑暗中無數的妖異和「無」的眷族。# e4 g' a* y* S7 D
「…哼。」麒麟湧起一絲冷笑,眼睛眯細。揚起手裏的鐵棒,開始無情斬殺。她像是優雅的狂風,沖進宛如海嘯無止無盡的妖異堆中,酣然的揮舞著手底的鐵棒。( x9 I0 i6 C) s( z* r
既沒有畏懼,也沒有仁慈。她無情的打碎妖異的形體,毀滅無的軀殼,手起棒落,一次又一次的輾壓碎滅又重新攏合的妖異和無。她是這樣狂、這樣狠,像是絞肉機似的絞碎眼前的一切,妖異和無的重生漸漸趕不上她的凶狂,最後成了黑暗裏堆積如山的衰敗粉塵。( u; `+ J' b7 ?6 i  {. `+ @, Q1 [
巫妖呆住了。% M6 f/ \" ^& h
他還沒成爲巫妖之前,早就知道禁咒師的威名。但近幾年來,她一直很沈寂,聽說早成了一個頹廢酒鬼。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純粹暴力的驅邪。
, e) }( k- w! l& b: Q& Y1 J7 ?; z沒有持咒、沒有法陣,只憑一把一人高、不起眼的鐵棒,和恐怖的破壞力,就讓妖異和無碎裂到無法重生。
/ ^5 j+ D& x0 e5 U- G這是不可能的。
) w; o% n& ?. y% j禁咒師將他逼到牆角,臉孔籠罩著無情的黑暗。「…你也是!你也是…」) B* e/ v0 Q/ j9 w$ H- _
「我早被吞噬殆盡。」麒麟冷冷的說,斬殺了他的意識。
& T0 |& k' T2 ~& z; L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明峰目瞪口呆的看著走過來的麒麟。她粉嫩的頰上濺著幾滴血珠,看起來格外詭麗和殘酷。
! F2 O2 ^9 T, C; M0 e他從來沒見過麒麟這種樣子。巡邏地維的旅程非常艱辛,常常得殲滅許多許多的無。難道這種無情的殘殺毀滅了麒麟?
6 `3 r7 I' U6 Z8 Y. ^「麒麟!」他擋在蕙娘前面,「麒麟!你沒事吧?我是聽說過『斬殺怪物,小心自己也成了怪物』,但我一直以爲是奇幻小說的台詞啊!求求你快清醒過來…我不想弑師…」1 d! M9 k0 r( u& S2 h! y
他咽了口口水。其實更可能的是,他和蕙娘被失去理智的麒麟宰了。他一直疑惑,麒麟的轉化可能出了什麽差錯,有種微妙的違和感讓麒麟似乎有什麽不一樣。
  l) D1 W6 E7 l; u% ^8 Q但他還真的不知道會是這麽糟糕的狀況。/ T! |3 \0 i: J4 ]
麒麟依舊面無表情的望著他。好一會兒,她的眼神困惑了一下,恍然大悟。
' D' u5 [. t+ q然後從耳朵裏頭掏出耳塞型耳機,「我還覺得奇怪,怎麽你嘴巴一開一合,說話就說話,不出聲音做啥…」! t( b1 |/ Q$ x/ y: e) j5 S9 Z7 l
明峰張大嘴巴,瞪著麒麟,又瞪著她手上的耳機。「…你在這麽危險的狀況底下聽什麽隨身聽!?」
& |6 \3 v$ W; Y7 z( D, A「增加工作效率嘛。」麒麟的表情很無辜,「就跟跳有氧舞蹈需要一點節奏的意思是一樣的。」7 |) p* `8 r; A2 B" V+ w0 U, ~
明峰一把搶去她的耳機,氣得口齒不清,「你你你…」
- |( j4 I0 h+ o" Q「聽聽看嘛,」麒麟搔搔頭,很熱心的推薦,「消除壓力很不錯。」. d& x" I4 Q, f  C
到底什麽音樂可以消除麒麟的壓力?明峰狐疑的將耳機塞進耳朵裏…三秒鍾後馬上拔出來,捂著耳朵,蹲在地上,眼眶含淚。5 N2 F% r6 A* ]/ S0 p
「…你聽重金屬需要開到音量的最上限嗎?」
* @7 ]7 ?; j* x) s6 E1 L「你懂什麽?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保持心靜,這也是一種修行□。」8 G- k, C5 f, @: k. `8 D1 f8 |9 y2 o
「……我不要跟你修這種行。」
% k2 ?( W. N, E, Z) \「你該不會一開始就塞著耳機吧?」明峰又叫又跳,「我們在地維裏頭!這裏已經成了無的巢穴!更不要提一個自甘墮落的巫妖法師…你有沒有自覺?你到底懂不懂什麽叫自覺?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危險啊~」, v: f7 l. E! D6 ]+ Q* l2 _
「怎麽可能一開始就戴耳機?我這麽愛好和平的人,當然會先談判看看。」麒麟不太高興,「實在是他太白疑了,所以我才把耳機戴起來增加工作情緒的。」( n0 k. d+ h( Z2 F  q7 F; C
…所以說,你不是在掏耳朵,而是在塞耳機羅?
' ?1 A7 T; z' P2 n" ^「拜托你認真一點!」
& z' u/ `; p- F「我一直都很認真好嗎?」麒麟瞪他一眼。
& `1 B8 Y3 N" f! @& M( p, J8 s你很認真…明峰一陣陣發暈。他很想把麒麟抓起來搖一搖,看能不能搖晃出零點零一毫克,名之爲「認真」的成分。( `* N' _& s0 D# d* Y+ B
他怒火中燒,蕙娘悄悄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噤聲。8 }) Y+ F9 p, N, f+ V. K
「…蕙娘,你看她啦!你都不說說她!」" n8 k3 Q  b1 W# w$ _& K4 r) o$ L: B
「由她去吧。」蕙娘將頭一低,「誰知道她還能任性到幾時呢…?」
& P' l' W8 ?7 Q. D他的火氣熄滅,被另一種惶恐的蕭索占據了。雖然表面上看來,麒麟一切如常,食量一點改變也沒有。雖說是慈獸,但她不禁葷腥。' {6 a, C& S* W% S4 M: F4 }
「吃素就慈悲?啧啧…」麒麟這麽說,「植物的命比較賤?這是一種動物沙文主義喔。」
1 U+ h: F0 O3 ~4 b(「沙文主義」不是這樣給你用的。)9 @' e/ C" |, \4 W( [, p' ]
但不管她外表看起來多麽正常,她的確有種奇特的氣氛,顯得冷漠、無法碰觸。鼓起勇氣跟她講,她只懶洋洋的擡起眼皮:
5 S  [7 N8 D. |/ A9 Z  a「你想碰觸我?對著師傅有遐想不太合適吧?雖然我這樣聰明智慧又美麗大方,堪稱男性殺手,但我沒想殺你□。」# M. U' Y3 m* _& z0 |
「…誰要讓你殺?!不對…遐想你的大頭啦!你看我眼睛像是瞎了嗎?!」明峰用最大的聲量吼著。0 x9 X6 ?) o: z% {
等他被麒麟戲弄完了,才發現完全被模糊焦點。  c' E& |* c3 {# G( B
但今天,她說,「我早被啃噬殆盡。」8 ~4 u1 |5 W# `0 Q9 w0 A1 c1 S! H3 b
被什麽啃噬?她轉化爲慈獸真的成功嗎?9 n" R+ q9 H: p' }! {* ^2 W9 G
「麒麟,我一定要問清楚。」他緊握雙拳,「你別想把我呼嚨過去。你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我早被啃噬殆盡』?是被什麽啃噬?你的轉化真的沒有問題嗎?」
, s( a4 p( L; h9 [2 l9 u7 \麒麟睜開半醉的朦胧眼睛,「還能是什麽?就是咒啊。」8 F5 \+ w5 n' Y& e7 c; N
「…就說你別想呼嚨我了!」明峰暴吼起來。9 v& W  ~( D# }4 s2 ^, [  t
「啧。」麒麟托著腮,「你沒看過地海古墓?這是阿兒哈的台詞。她身爲累世無名者的女祭司,是黑暗的女兒。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是最強的咒啊。跟我學這麽久,什麽時候你讓腦袋跟身體一樣聰明啊?」
/ ?7 E0 P8 A8 U* S5 Z# K# K& Q, C0 K1 r「…求求你改掉這種惡習!不要再把性命交給漫畫動畫、小說電動了!天哪~你這是哪國的禁咒師啊~我跟你這種師傅到底有什麽前途…」他沈痛的控訴半天,回頭一看…
$ |: S0 o% o5 Y1 g0 J6 q7 D' l麒麟抱著酒瓶睡著了。
$ o5 Z5 Z6 l) C% `+ x! X…我到底是中了什麽邪,會想留在這爛酒鬼身邊呢?他越來越不懂了。" P6 e" a8 p% U( W3 f" j
***
& ~3 z4 \+ w6 T' h1 N# E跟著麒麟巡邏了一年整,麒麟就將明峰派去自行解決比較簡單的細小地維。% o/ V" Y& A& k5 t1 H! l# D
「老抱著我大腿成什麽樣子?你幾時要畢業?」& S1 }  P3 Q  E" h5 z
麒麟無情的將他踹出大門,
0 q/ L6 O* h. ^0 L: z「反正英俊回來幫你了,別跟我說這種雞毛蒜皮的小問題你解決不了。」然後把他的背包和資料扔出來。
& l8 [1 }2 }, o% C「…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下站要去巴黎,就怕我攔著你喝酒!喝喝喝喝死你!」
+ |: f9 U$ |5 C9 J& V明峰捶著門大罵,
- P1 j8 q7 H( S# ^! J+ }# a/ K「蕙娘你不要太慣著她,她這種喝法,不要說慈獸的肝,就算是上帝的肝也喝穿出幾個大洞了!
: `" ]+ H) s, ^9 |/ U- V' o麒麟,你聽到沒有?!去巴黎不要泡在酒桶裏…我不想將來拿你的屍體當酒母!」
4 g% n7 N2 u. N' n$ G# k罵到他自己腦神經幾乎斷裂,才在英俊的苦勸下,心不甘情不願的去搭車。
* A; W) T  r  h/ Y「…英俊你來可以嗎?」
( G3 h+ Q* R" x! H; C6 j氣一過去,他心頭湧起羞愧。
/ {: a( o) Q* N" q( e英俊執意放下家庭來跟從他,他對堂弟和小侄女過意不去。
# u% `3 f6 w* h4 c0 v- y+ R「其實我一個人也…」- {7 B" l4 t  X+ p7 ]9 X# l! V) ^
「我是你的式神呀。」英俊低下頭。% M  J  G" B& [4 P% x- ^+ e9 G
她嫁給人類多年,已經習慣了人形。
; h; Z8 @" E- Z) U0 m5 ]" B「主人放我這麽多年的假,已經太滿足了。」
$ D" }3 c0 L1 E4 x( j4 s6 A她聲音小小的,可愛的臉蛋怆然若失,! {. q6 Y- }8 u1 H5 ^! J. x
「…還是主人不需要我了?」說著說著,就滴下眼淚。
% T3 P' q; p# S6 b/ f' [  J「不不不,你永遠是我心愛的小鳥兒!」
5 i9 k& j8 a) T" N1 C; U- L他眼眶火速紅了起來,「只是明熠、臣雪…他們怎麽辦呢?」
5 d- F( z- {8 X! T, a發了一會兒的呆,英俊溫柔的笑笑。
2 A& `3 P$ s3 a「臣雪上小學了,明熠也都按時上下班。4 [% y6 `4 x) D1 p$ `; `- ^
他們自己會照顧自己…明熠說,我是職業婦女,我也這麽認爲的。這個育兒假…已經太長。」
4 R5 u8 Y9 n9 m, E  o這樣是不對的。4 E# i! I, K; ~9 r
英俊想著。
7 L) B' W% l8 ~+ T" D% P2 C她既然發誓成爲明峰的式神,就該不離不棄直到主人壽命終了。
: H$ ^# G: W: ~$ x- T6 P& [! q& F她另外成家生子,是主人的仁慈,而不該是常態。
& \7 [* x. \: y6 |- B/ S嫁給明熠,她很幸福,生下臣雪,她很幸福。
4 S) x! J+ s% j1 [! g/ M但這種極度幸福的家庭生活,卻有種失落,越來越擴大。
3 b( g* @$ Q  w7 Q( r" {' K4 E她想念主人,渴望主人的召喚。
, G2 ]% K% O" n. _但明峰卻因爲愛惜、不忍,總是自己去面對許多危險,總是緘默著不願意召喚。
- [  M5 a+ Y9 [& a6 ]) @5 m5 Z會有一個人,總會有一個人,你會崇慕他,希望跟隨他到天涯海角。
7 k* J+ e2 A4 r# \1 v0 \  u6 `) Z) h這非關愛情…就像崇慕君王的將軍,願意爲知己而死。# q- ~6 ^2 P( L3 Z( O* O1 z$ M: k
他在內心的地位特別的重要,連自己的生命都可抛棄。
2 \1 w2 P$ y% _; K2 I而我,是繼世者的式神。+ m7 K# s! H( l6 H4 V
即使天毀地滅也該保護他到最後。7 {0 k% H2 Z; B: F* k: u7 s( D
一路上,明峰一直很沈默。
* H  \. P8 D2 a. v1 _0 G& E等上了飛機,他才開口。
0 \+ [) o* W- s「我若遣你去很遠的地方,你也會馬上抵達嗎?」3 q. `6 h7 [9 ^$ G0 o
「只要是主人的命令,我就可以抵達。」雖然覺得奇怪,英俊還是回答了。. d6 s- L0 E  |. e  M3 z. {. C
「若是我召喚你,不管在什麽地方,你都能來嗎?」
% `/ |) x$ R$ g; l- g「只要是主人的命令,我馬上就會出現。」$ V- |% V/ W2 }  @" y# J; u
明峰大大的松了口氣,露出笑容。6 G# e- L! z1 C1 |; W8 x4 W3 e1 k: P
「那好。以後你每天的工作時間就是早上八點到下午六點,每周六日公休。臣雪是我第一個侄女…」
- _2 Z8 S) ^0 P+ J7 h明峰聳聳肩,「我不希望下次我去探望她,她會因爲我搶走媽媽,拿掃把將我掃出大門。」
8 b7 A: e" Z' m' f% L英俊愕然的看著他,「可、可是…從來沒聽過這種…」( h- L) o9 W9 g! R: \  R$ T9 x
「哎呀,你不懂的都是咒啦。」明峰趕緊拿麒麟那套來搪塞,* _9 v$ Q8 v3 A9 ?5 t7 [7 [
「我這樣安排自有深意,你不是說過要聽我的話?乖乖照辦就對了。」
9 ~5 [6 s4 X% W7 N" u  a1 m她眨了眨眼睛,卻眨不去眼底的霧氣。( H5 V! \" o/ _1 u8 l; u. M
英俊抱著明峰,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哭了起來。他輕輕歎口氣,攬著英俊的肩膀。0 T3 o3 Z" M: T
***
0 z! F5 C0 \$ n( }" G遠在法國幽暗的地穴中,幾乎被侵蝕完全的根柢,脆弱得像是沙灘上的沙堡。
& ?9 Y) t2 E$ N. f; t/ M這根地維幾乎完蛋。若不是搶救得快,很可能就在她們眼前斷裂。原本塞得滿滿的「無」,消亡的只剩下一絲絲殘渣,幾乎都被吞噬了。6 [/ R3 }" j& y( q+ o5 B
「明峰自己去沒有問題嗎?」蕙娘疲倦的坐下來。
6 h* ^9 L' ^/ U0 e& e/ [$ U這是場硬戰,連她這八百年道行的僵屍都感到不應該有的疲憊。
3 z3 h+ K2 \- Q3 l9 v. y「安啦,有完全體的英俊在身邊。再說,他聰明的身體會保住自己的命。」在角落的麒麟發出懶洋洋的笑聲。7 d9 F) g+ J4 H. T! `4 m: I- r
蕙娘垂下眼廉,不忍心看。' m# K6 x/ I( G3 k$ C
麒麟恢複真正的真身,卻不是慈獸本相。5 f5 I! b$ D4 Z! C$ T
她成了一抹蒼青色的虛影,四只蹄沒入大地,正在吸收掙紮逃亡的「無」。  `, `+ d& A* y* x6 {
然後將「無」消化之後,從額頭的兩只角紡出鞏固地維的「線」。
3 a3 a' K( k& D) n, o這就是麒麟付出代價的結果。
, A( E  J( z# @+ `! G- }她現在介于「有」和「無」之間。
& G+ S0 j/ R. l* c( P& s她是慈獸,同時也是「無」的眷族。. k! e) f- L; o
唯有怪物可以殲滅怪物,也唯有「無」可以吞噬「無」。
  a9 V& M2 U0 k換句話說,她是活著的、衆生的「亡靈」。8 Y) G! P# D- X5 O0 u
和尤尼肯相同。
8 _; a- Y$ C: n尤尼肯的肉體太早消逝,不然他也會跟麒麟一樣,跨在有和無,生與死的界線之中。- |1 w7 @1 k: a5 c9 C- X# d; P. K
也如同尤尼肯,因爲麒麟的意志極度堅強,所以沒有讓無侵襲感染了瘋狂毀滅執念。
$ m1 u2 B, L7 b但,可以堅持多久呢?
7 K2 r7 u* E$ O: Q2 N「尤尼肯堅持了好幾千年,我想我應該也沒有問題。」麒麟淡淡的。
$ w$ @* @0 K& y「…你讓明峰自己去,是不想他看到你這個樣子吧?」& r3 ]: o1 p: S. N0 Q  Q
麒麟沒有回答,擡頭望著雙角紡出去的無數絲線,將斷裂的地維修補起來,導正開始紊亂的力流。
" z4 P0 ~7 V' ~  ?/ P1 \這是不懷好意的未來之書給她的建議。
# q! L* q6 T) \% b/ @' K而她,接受了。! f) s% c2 J1 O& A7 J* \
與其去扭曲明峰的意志,獻祭他的人生,還不如試試看這條路。
7 f6 T7 J7 Y/ h6 J  Y: Z創世者創造了純血人類當作虛無的希望,嘲弄這個必定傾覆的世界,她偏不要如創世者所願。
0 n: d: T# m' X; ]( ^5 i5 p/ k# R5 a1 \「我啊,就是不肯服輸。」她沒有正面回答蕙娘的問題。「我就是要保住地維,怎麽樣?不爽咬我啊,未來之書。」; ~  q% G: p# j2 Y# [2 j
你可以給我惡意的建議,我也可以讓惡質的建議達到最佳化。
0 K2 [3 g+ @; M7 F' p/ {我就是,不要服輸。
, y8 e  h# @* S* z9 e  ?「蕙娘,若我真的輸了,你想去什麽地方,就可以去什麽地方。」( ?6 ^# v# `+ q2 f+ v5 |
麒麟的聲音很平靜,「現在要離去也可以。讓你面對這樣的我,的確太殘忍。」, `# \: a8 Z# B' d
「麒麟你說這些,我不愛聽。」3 i6 k5 b7 ~4 @; y  d
蕙娘抹了抹臉上的淚,望著扭曲蕩漾,宛如幽魂馬似的麒麟。
; o4 z$ R$ w- @4 s2 v2 [( A「嘿。蕙娘,你也是不服輸的人啊。」麒麟笑了笑。$ R2 t4 }4 n$ q; A5 w  Y7 k! l6 w
- ^' O  K& o% ^2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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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8:55:26 | 顯示全部樓層

後 記

麒麟和明峰一起俯瞰荒漠上的營地。

他們在戈壁沙漠的某處,寸草不生的荒涼中,孤零零的營地一片死寂。

距離麒麟尋求轉化已經過了十年。

原本無人相信的「無」,漸漸猖獗起來,逼得紅十字會和各國政府不得不重視。

紅十字會驚覺麒麟所言不虛,忙著亡羊補牢;但屬于國家的政府卻未必有這樣的遠見。

他們比較感興趣的是「無」的可塑性和極強的能源。

在能源逐漸枯竭的人間,科學家發現,遠比核能安全、幹淨的「無」蘊藏著無比巨大的能量。

千變萬化的「無」可以經過轉換,就可以代替不穩定的核能,還不用另行改建發電廠。

「無」被稱爲「擬物質」。

不是物質,但可以擬態成任何物質,甚至生物。

許多政府開始秘密的研究「無」,或從紅十字會、夏夜挖角高強法師與研究員。

在極大的利益之下,紅十字會聲嘶力竭的警告各國政府視若無睹,更糟的是關系日漸惡化。

但嘗了一些甜頭之後,惡果也漸漸顯現。

就像現在。戈壁沙漠的「無」離地表很近,成了研究和采樣的最佳地點。

但六天前,這個營地就對外斷了通訊,該國政府擔心珍貴的研究成果被剽竊或其他意外,派遣了一旅軍隊過去。

然後在驚恐的求救之後,又音訊全無。

這營地共吞噬了四旅的軍人,卻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麽事情。

這種時候,實在顧不得面子,政府放下身段,低聲下氣的向紅十字會求救。

這個任務,落在麒麟頭上。

「我對應付白疑真的不擅長。」麒麟喃喃的抱怨。

「想利用『無』?他們怎麽不考慮用人類的『貪婪』發電?保證能量強大,在人類滅亡之後大約還可以維持個幾百年。」

明峰沒理他的抱怨,左眼發出光燦的紅。

「…麒麟,有人…還是說有東西在活動。」

麒麟停下抱怨,凝聽著。

「…『無』也會進化。很糟糕,非常糟糕。我就說人類的執念才是最危險的咒…」

她走回吉普車,乒乒乓乓翻了半天,等她走回來,明峰的眼睛都直了。

「…你幹嘛搞得跟蘿拉一樣?」

背了一身重武的麒麟若無其事,5 R4 S* C0 ]4 c  s6 k2 d
「這最符合等一下要發生的事情。□,你玩過『惡靈古堡』沒有?」

「…什麽?」明峰以爲他聽錯了。

「不重要…保住你自己的命。」麒麟心不在焉的回答,將耳機塞進耳朵,「Ready Steady Go.」

「…你說啥?」明峰瞪著他越來越不了解的酒鬼師傅。

她扛起巨大的火箭炮,華麗的炸進那個營地。

然後足不點地的飛馳,一面用嘴咬掉手榴彈的插梢,一面丟出手榴彈,左手還不斷的開槍。

原本沈寂的營地像是炸翻的馬蜂窩,滾燙的沙地冒出無數腐頭爛腦的僵屍,前仆後繼,發出尖銳的嚎叫,撲向麒麟。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 [8 w( o8 G' k明峰瞬間趕到,揮起玉笛,輝煌的霧氣宛如巨劍,在腐爛的僵屍中殺出一條血路,「你不能謹慎一點?你一定要這麽華麗的開場?天哪~」

他吼了半天,瞥見麒麟耳朵上塞著的耳機,一股悲憤上湧。

我幹嘛當她這麽多年的學生啊?!

所有的怒氣的發揮到敵人身上,他的光劍越發淩厲,斷臂殘肢滿天飛舞。

麒麟對他笑了笑,充滿可愛的邪氣。她不曉得動了什麽手腳,巨大的火箭炮居然冒出熊熊的火光,怒吼著奔向數不清的僵屍。

在狂燃的淨火中,僵屍紛紛哀號,扭曲掙紮,最後靜止不動。

…爲什麽會有這麽多僵屍?

「你早就知道嗎?爲什麽…」
8 J$ W; L  ^( l. p「猜的。」麒麟淡然的說,「這些笨蛋在研究『無』轉化爲『病毒』的可能性。」

望著狼藉恐怖的光景,明峰登時語塞,強烈的無力感湧上來。

爲什麽…要做這種愚蠢的事情?爲什麽貪婪和野心從來不肯止息?

「所以不讓蕙娘來啊。」麒麟把火箭炮扛在肩上,「好了,收工。」

當晚,他們在一個即將幹枯的綠洲紮營。

明峰瞪大眼睛,卻怎麽也睡不著。

這幾年奔波,他知道的事實讓他越來越充滿無力感。

他們的努力,真的有用嗎?

我堅持著自己的想法,真的是對的嗎?

還在火堆邊小酌的麒麟,瞥見他走近營火,「幹嘛?累過頭睡不著?明天還要開很久的車□…我可不要開車。」

「我開啦!」明峰沒好氣的回她,靜了半晌。「…麒麟,我錯了嗎?」

「什麽啦,不知道。」她喝著粗劣的酒,柔白的臉孔有著不羁的倔強。

「誰知道什麽錯不錯的…我只遵從我心啦。你的心呢?你想走上什麽道路?」

「…我想成爲禁咒師。」明峰猶豫了一會兒,堅定的回答。

睇了他一眼,笑了。「那不就結了?喂,把你的琴拿過來,彈一首廣陵散給我聽聽吧。」

怎麽會突然跳到這邊來?所以說,雙子座的人就是詭異,什麽宇宙電波亂跳一通,思維亂七八糟。

但他依舊聽話的拿出古筝,調了調弦,開始彈奏。

這幾年,麒麟跟他或分或合,風塵仆仆的鞏固地維、誅殺「無」和「無」的眷族。

麒麟漸漸的不那麽愛看動漫畫,反而喜歡聽他彈琴。

「聽你彈這麽多年,結果錯誤還是一大堆。」麒麟向來很挑剔。

「……」其實你不是喜歡聽我彈琴,是喜歡彈完以後吐我槽吧?

「你真的是天才琴姬的關門弟子嗎?你真糟蹋了羅紗的名聲。」

「麻煩你閉嘴好不好?」

(第六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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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9:10:58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rvd914104 於 2015-12-22 19:13 編輯
- ?# s3 k1 o2 d
- T; z! J: S6 B: W3 |) u( Y 1200970441.jpg 【第七卷 完结篇】楔子 It’s my life.
“This ain’t a song for the broken-hearted.No silent prayer for the faith-departed…”& Q4 _! h7 G# x
(這不是一首給傷心人的歌,沒有失去信仰者的獻禱)1 J+ N) ~. _( ~9 v. H  G' E0 _) w
0 E4 L0 C0 |0 P
麒麟輕輕哼著歌,這是邦喬飛合唱團的“It’s my life.”
- X) S4 n4 n5 N2 W/ f/ n4 q這是二零零三年的廣告冠軍金曲,時至今日,已經成了老歌。但對她來說,依舊像是剛聽到一樣新鮮感動。5 `& Y8 I: r; k9 V" S

( r" ?2 b+ s2 |, U; J! R“I ain’t gonna live forever.I just want to live while I’m alive…”
' ~" L( D. R7 L  Q(我不希望長生不老,我只想趁活著的時候認真地生活)
1 a# g& g! o* ~' K, K- n1 R% S+ u7 Q3 Q: D
但我已經超越長生不死的境界了。麒麟自嘲著。美麗的眸子卻只是閃了閃,充滿戲谑。# G- E, p8 R% N0 i- N2 p' y) {
又如何?  V0 D' B9 H& e) j( a& l
我就是我,我就是要認真過每一天,我就是要活在當下的那一刻。2 p/ T$ E- V$ Y; s$ d
It’s my life.
) k2 ~& r% l6 S5 k0 l5 b她拖著鐵棒,沖過重重疊疊的僵屍,所過之處都是滔滔血海。靈活的飛躍翻轉,跳上四層樓高的控制中心。7 \7 n1 v( d* o8 v( ]0 U# I2 {
“冷靜,冷靜!”厚重玻璃牆後面的實驗室主管大叫,“她沒辦法打破玻璃的!這可是最高科技的防護玻璃,連原子彈都無法打穿……”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瞠目看著舉起鐵棒的麒麟。4 }; {, t! N" @5 ]0 {8 u
她很美。即使臉上沾著汙血,即使她眼底有著嘲笑的殺氣。她依舊輕松而美麗。將鐵棒高舉過頭,猛力揮下。, P. ~; e- x1 Z+ R; k  ?6 k/ m
這面厚實、堅固,來自太空總署的尖端科技結晶,號稱原子彈也打不穿的玻璃牆,應聲而碎。不但如此,她揮下鐵棒的疾厲風壓將碎片像是子彈一樣射入昂貴的研究器材,引發劇烈的爆炸。: q" H6 g+ \" Y" g1 q: D
以爲自己會成爲蜂窩的實驗室主管,摸摸自己的身體,沒想到毫發無傷。像是玻璃碎片長了眼睛,回避了他。
6 l- m4 i5 L  z- {5 X& x  b2 J, t6 t“我不喜歡殺生。”站在護欄上的麒麟冷冷的說,“尤其不喜歡殺人。你解釋一下,”她挪了挪下巴,“庀旅娴慕┦竊趺椿厥攏課壹塹謎夤淼胤絞俏奁谕叫碳嘤甘背閃私┦牧隊俊?
1 D$ d, `) |! G9 b2 X9 U9 I主管喉結劇烈的上下,他結結巴巴的回答,“你、你……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這可是……”
' G& ~$ f( W) r3 [“這可是史無前例的實驗!這是非常偉大的實驗!”主管激動起來,“你懂屁!你毀了我們多年的苦心!這將是人類揭開長生不死面紗的好機會啊!等我們研發出疫苗,可以控制‘病毒零’,人類將不會老化也不會死!你這種無聊的人道主義者懂屁啊~我們可是A國總統直屬的尖端醫療團隊……”/ N' U( P5 H2 p2 z* ~$ O
“我管你是什麽!”麒麟睥睨著,“我管你是世界強國還是什麽鳥,我管你科學重不重要。我只知道要保護自己的眷族。”她斜眼看著眼前猥瑣的男人,“而你,我可不承認是眷族。會將人類圈養起來感染僵屍,基本上就不算是人了。”
, U1 M* q( v3 A9 {麒麟冷笑兩聲,她原本溫暖的臉孔籠罩著寒霜,顯得遙遠而無情。“真正什麽都不懂的,是你。”" J4 P1 t2 o2 f2 P" A- @) h
她展顔,又恢複陽光般的和煦。“因爲這違反了聯合國簽訂的‘禁止零條約’,根據兩年前簽訂的條約,紅十字會有權銷毀病毒株,所以請各位快速逃離此處,感謝合作。”0 q* `7 S  P5 S! ^  i: v( t- A
背轉過身,“如果你們能夠平安逃離僵屍利齒的話。我記得你們刻意將他們餓很久……”
/ s! M. |) F) |! r! E! z麒麟沒有回頭,舞空從天花板的大洞而去。對底下的慘呼聽若不聞。% V7 X, \  t3 j; s: ]0 B( t1 @
就說了,她對應付白癡很不擅長( D' f4 F- z9 [- x. b" ~* V
這些人憑仗著“科學”,就好像是已經拿到盾牌,利用一些肮髒手段弄來一些容易感染病毒的實驗者,然後用最美麗的話語,包裝醜惡的罪行。
" r- L& {1 S% S1 Y7 W$ X8 n她不願弄髒自己的手,就讓他們自己咽下自己的苦果吧。
+ O/ o' r& C: D* q8 v" M" S: `8 x以淨火,燃盡這些罪惡。她凝視著龐大的監獄陷入火海,直到燒盡一切。, [# B4 H# I; g; S
“尤老大,”她喃喃著,“有時候我也會後悔啊。有時候。”
: a- \. E9 Q0 U1 _* n5 a7 W% P但她還是微笑著,掏出小扁酒瓶。帶著淘氣的微笑。/ S4 m1 n0 I/ C; ]' Z

# a" L% `. n  F5 @8 a

( j; U2 U- L. r- b) Z7 P& \( r  Q3 S& \6 n2 k!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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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7 q9 U1 x2 ^  A6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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