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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rvd914104

[魔法校園] 蝴蝶seba -【禁咒師】《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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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6 21:26:4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迷途


" c/ s1 c, k3 o0 p* {

「然後呢?」明峰扛著沈重的行李,跟在麒麟身後費力的走著。計程車司機不知道聽不懂麒麟的口音還是故意,將他們扔在距離旅館還有兩公裏的荒郊野外。

「什麽然後?」麒麟心不在焉,「當然是先到旅館住下,找個餐館開始吃飯喝酒…」

「…除了吃飯喝酒,你就沒關心過別的嗎?!」明峰一整個火起來,「你的希臘語也講得很爛!你跟司機雞同鴨講什麽啊?!他不但敲竹貢,而且還把我們扔在這個荒郊野外,連輛車都不見…」

「不然你來跟他講?」麒麟略擡了擡眼皮。

明峰頓時語塞。他的天賦在閱讀,標准的能讀能聽能寫不能言。聽完全聽得懂,但開口就是一片空白,和他臨陣忘記咒語簡直是一模一樣。

「我覺得你不知道算是天才還是笨蛋,」麒麟端詳了他一會兒,「說不定你有某種學習障礙。你要不要看醫生?我認識幾個很不錯的精神科大夫…」

「…閉嘴。」

' {& h6 |. k! s: x
麒麟找了路邊的樹蔭坐下,從行李掏出酒,「坦白說,我不想跟他盧下去,是因爲他的水箱快爆炸了,大約熬不到兩公裏吧。」' t& n9 ]+ h! Y' z7 G& N$ v' d  V
明峰睜大眼睛瞪著她,決定不去問她爲什麽。麒麟如果說明天太陽會從西邊出來,最好還是相信她,然後不要去問理由比較好。
* E; m$ L* {# z: X% j越問就越脫離現實了。
; Y6 u6 _2 a& ^6 z- N, n  D# p「你怎麽不跟他講?」他決定問比較安全的話題。) x7 B! q! ^8 Y" N3 V8 s& A2 i
「專敲觀光客竹貢的司機是該受點教訓。反正步行也不遠…大約五公裏就有電話可以借了。」) r6 z% j' J; V, k8 O
「…他應該有手機吧?」% B7 h( t. L- {$ M
麒麟嘿嘿笑了兩聲,「沒電了。」
, M& ~- @. j8 m& [, S+ e…他決定,以後他開車,絕對不要讓麒麟坐在助手座。這實在是比爆裂物還危險的乘客。9 x1 F% C: ^" P' ?
「到底還多遠?」他扛行李快累死了。" F: v# A8 d% `, _3 D) C* `
「應該快到了…我炸了火符。」麒麟悠閑的繼續喝冰啤酒。當然,也最好不要問她啤酒爲什麽冰到冒水珠。
( T$ U3 v" R" V果然遠遠的,一輛小小的金龜車用瘋狂的速度駛來,發出尖銳的煞車聲停在他們面前。駕駛馬上蹦出來打躬作揖,連連道歉,恭恭敬敬的請他們上車,還自動自發的將大堆的行李塞進小得跟鞋盒一樣的行李廂。7 e' L  M+ J# {, u4 p  h
塞得進去這件事情就不去討論了…但這位先生的身上爲什麽洋溢著海洋風味?
  v' U8 }2 c$ D" Z麒麟略略擡了眼皮,看著呆在一旁的明峰,「沒見過西洋的龍王?」
& S9 m1 X6 O4 B/ L3 D" l6 h: N這位俊俏的像是希臘塑像的美少年不大好意思的點頭,抱怨著,「麒麟,你老愛泄我的底。」  M7 P) F- R; C, l2 `
「我可沒說你特愛拖女人下海吃掉。我十來年沒經過,你又吃了多少女人?」
8 I" }) R( g  f  }- B, [& s& Q# L「不不不,親愛的,自從讓您『教誨』之後,我再也沒吃過人了…」美少年縮了縮脖子,聲音發顫,
* Y" u) q# E) u# ~* M「真的,你要相信我…莉莉絲也可以爲我作證!」
7 R# A6 W; G; o麒麟冷笑著,坐進了助手座。4 g! d- n7 G# m2 J( L3 g
這個時候,明峰突然非常同情這個會吃人的西洋龍王。& C9 m$ t. R6 l3 p2 Z
正確來說,這是棟漂亮的別墅型民宿。充滿地中海風味,色調以藍白爲主,非常美麗。
- p: Q! E& D; x7 Z$ o但這家民宿卻挂起休息的牌子,西洋龍王老板爲了接待麒麟,客人趕了個精光,小心翼翼的服侍這位超資深美少女。* ^8 M" t; z  @4 |( W7 M  `$ I
不知道當年麒麟是怎樣嚴重「教誨」他的。; B- W; A/ U+ N0 ~+ a; }
看看這滿桌熱騰騰的道地希臘菜,大塊羊排、大盤沙拉,還有讓人目瞪口呆的龍蝦,甚至還有個巨大的披薩。
- g6 s7 Z, l9 W  E& T當然,絕對少不了的紅葡萄酒發著寶石般的光芒,在餐桌上閃爍。0 [$ a7 A4 D2 A; B
麒麟毫不客氣的坐下來據案大嚼,明峰和蕙娘卻沒什麽胃口。尤其是明峰。他和堂妹旅行了一個暑假,雖說明琦不是那種減肥的人,吃得比一般女孩都多,但他總覺得她食量小。結果回到麒麟身邊,又看到她恐怖的食量,一整個臉孔慘白,完全無法習慣。
6 S4 w8 L* f3 X1 Z# H  T! m9 _看她吃飯,就會覺得撐死,誰還吃得下。. T& I; p) ~7 x! u  l- Y4 q* H
「麒麟親愛的,」西洋龍王滿臉堆笑,「餐點還合你胃口嗎?」
) P# Y7 ?' U- [8 u% n7 h/ ~「不錯不錯,」麒麟心滿意足的灌紅葡萄酒,「再來份烤羊羔。」/ |  |9 F5 h. n% @/ m1 l8 H  z
「主子,」蕙娘知道徒勞無功,還是盡責的勸,「你真的不能夠吃太多,你的傷口…」
$ v; l6 m/ F6 ]) f; m3 S+ k4 E「什麽傷口?早好了啦。」麒麟忙著剝龍蝦,「傷口好得慢是因爲營養不良。我正在補充營養讓傷口不再裂開。」你見鬼。明峰和蕙娘在心裏默默的異口同聲。
0 d3 T0 H; x4 @/ g西洋龍王已經把烤羊羔擡出來了,麒麟幸福的歎息,繼續埋首苦幹。瞥見他一臉畏懼,麒麟懶懶的說,
+ l4 O2 q0 R/ v* \「我說賽特斯,我已經不在紅十字會當差了,你不用這麽怕我好嗎?」
" I3 n: c0 \- J3 f. R喚爲賽特斯的西洋龍王愣了一下,隨之苦笑,「如果我又吃了女人…」
+ b6 a# v& w7 D8 J* _% {「我還是會揍你。」麒麟回答的理所當然,「這次我很難掌握力道了。」4 L) R. k8 H9 `" U
賽特斯低下頭,耳朵都垂了下來。連明峰都覺得他可憐極了。' c& F: ?& O1 k/ i
「…最少你可以勸莉莉絲不要每年都來我家院子挖得到處都是洞。」賽特斯帶著哭聲,「我可都改過了!現在我不會把女人拖下海吃掉,然後把屍骨埋在後院了啦!她每次都來亂挖我的院子…我苦心種植的玫瑰啊~」
, |/ W9 w- A0 v+ N7 x  h「看在這頓飯的份上,」麒麟敷衍著,「我會叫她挖院子的時候別挖到玫瑰。」
) A7 h8 y$ g* X6 i* R9 h「滿園子都是玫瑰,怎麽樣可以別挖到?」
9 @- h6 s( _+ `' n4 X4 l! [" [「叫她土遁往上挖麽。」9 y0 V& U$ [1 g0 O+ H
「…這算什麽好辦法?我的玫瑰、我心愛的玫瑰啊~」" b4 H% `1 d/ C- E$ |. |3 ~2 c. I$ {( d
試圖用飲食賄賂麒麟,本身就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明峰默默的想。
- w6 e5 w6 ]& Z# O, W等麒麟終于吃飽,賽特斯幾乎要累倒,她呼出一口氣,啜了口紅葡萄酒。「我也不是那麽難商量啦…我可以叫莉莉絲以後都不來打擾你。只是你別讓我發現…」& o; R3 S# t# {" }# V# [3 n
「我不敢!我不敢!我絕對不敢!」他露出滿臉期待。
% J9 z9 [- d8 O1 E8 B' ]「只要你幫我破解這張地圖。」麒麟笑笑的拿出一張紙,「據說這是愛琴海海域的某個地方。」" c& ?  x' v- i% t& G8 t0 U
賽特斯滿懷希望的接過,臉瞬間垮了下來。他是西洋龍王一族,又主掌愛琴海,再怎麽簡略的地圖都可以破譯,只要有絲毫特征就成。2 v! Y7 H1 @# n1 b
但這張地圖…真的太考驗他了。
4 ^4 h, y; ~( C4 E; ]. [% w0 C「…這是地圖?」他完全不敢相信,「麒麟親愛的,別玩我,這完全是幼稚園塗鴉。」5 w5 |; b$ ]' H: G* V, G
「你這麽認爲?」麒麟擡擡眼,「好吧,我就這樣告訴上邪好了…說賽特斯批評他的地圖像幼稚園塗鴉。」8 p: C9 r9 T2 j; w. f- ]$ j
賽特斯張著嘴,像是吃了一公斤的黃連,「…你幹脆告訴我,你要去哪裏。」4 n) w% G4 a: a* O
「我要去獨角獸的聖地『春之泉』。」
) O  E# h1 k9 a* g9 s# N4 ?「…你還是讓莉莉絲來蹂躏我的玫瑰吧。」
& `7 T* `2 e; W+ @: w- i麒麟沒答腔,只是冷眼望過來,賽特斯打了個寒顫,低頭回避她的眼神,「麒麟親愛的,你這不是爲難我?那些長角的家夥根本就不甩我…他們連這兒的天神都沒放在眼底…我?我不過是小小一方龍王,我敢去探聽他們的聚居地?你饒了我吧,我不想被戳上幾百個透明窟窿啊~」, k% V! R: ], P9 C+ r2 }
她還是沈默,只是把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來的鐵棒往桌子上重重一擺,杯碗瓢盆都一起跳了半尺。5 q2 T3 o# M, S! v6 M
「…我反對暴力。」賽特斯淚眼汪汪,「使用暴力不是淑女的行爲。」
: n% ]8 ~* |" C3 X  I「賽特斯,賽特斯…」麒麟搖搖頭,「你又沒吃人,我是那種毆打無辜的人麽?那些獨角獸想戳你透明窟窿,還得先問過我的棒子。」她的笑容和藹可親又迷人,但看在賽特斯的眼底就有種恐怖的感覺,
! u7 ^/ W6 b: {; N9 `+ ^「賽特斯親愛的,我想你信得過我,會帶我去春之泉吧?」" y/ t& z1 D+ P% v, x8 F" S% G4 U' q
「…說我不知道在哪,你會不會相信我?」賽特斯幾乎啜泣起來。
* Q) Z- b/ B* w! j& {「當然…不相信。」麒麟溫柔的望著他。. A9 @5 _0 a4 v( |2 n) J2 c
賽特斯哀怨了一會兒,「…就算我告訴你在哪,你也進不去。哎唷,麒麟親愛的,你表情不要這麽可怕…他們這群蹄子,防衛心超重的。若不是有他們的族人帶著,別想越雷池一步。」
3 Y/ A9 f3 w) B3 |8 H) B+ ~2 K他掙紮了一會兒。兩邊都難惹,他也都惹不起,怎麽辦好?他想起一個人,湧起了一絲希望。趕緊把麒麟打發出去要緊,成與不成,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 H/ H9 U$ s. s3 `「你去趟米蘭吧,麒麟。」他趕緊把燙手的「地圖」塞回到麒麟手底,翻箱倒櫃找出一張名片。「你若能說服那個人,他說不定會帶你去。他喜歡心地純淨、幹淨漂亮的處女。你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 S% a0 ^  d! k' y& h1 v麒麟狐疑的看看手上的名片,「…服裝設計師?」
7 t/ c  m3 i: C5 j0 D8 @8 j4 \, h6 B「請你叫他大師。」賽特斯糾正麒麟,「他在米蘭那種地方也是頗有名氣的。」
9 @& s8 Q: ~9 C+ w# W3 R( ~7 _麒麟發起牢騷,「獨角獸跑去當什麽服裝設計師…他們是不穿衣服的。」0 t6 [- b/ X6 D" ~" O3 I3 D
「時代在進步,親愛的。」賽特斯好脾氣的哄她,「以前我也沒生過火,更不要提煮海鮮了。」
4 N$ H/ Z# q4 H「說得也是。」
! H, Z& m% t$ k) x+ Y# V( J***
% ?- ]6 _" H; S4 d米蘭,名牌服飾群的故鄉。+ T  M. ?) S0 u
這個義大利最引以爲傲的服裝首都,像是顆璀璨的鑽石在境內閃閃發光。蒙特拿破侖大道更是各國佳麗名媛必來朝聖的聖地,珠光寶氣,華服麗行。
0 }% g" m" \% F, l但麒麟一抵達米蘭,連想都沒想過要去看衣服,目不斜視的往那位獨角獸服裝設計師的辦公室投刺拜帖,當然也毫無意外的吃了軟釘子和閉門羹。
3 b; q) ~; f# q. N2 g. @2 i& p  k「我就知道賽特斯靠不住,別說打通關節,恐怕連提都沒提一句…」麒麟一點被挫敗的樣子都沒有,意定神閑,「幸好我安排了B計畫。」
' i; }6 w) t( p) {明蜂湧起不祥的預感,「…我能不能知道B計畫是什麽?」
8 `! V9 J1 p/ Y+ E* C- S, O你該不會還在想吧?
9 W* ?# g1 {$ R: Z: R「這個嘛…」麒麟刻意回避這個話題,「以後你就知道了。走吧,搭了這麽久的飛機,我餓了…」
- b# w1 E. C2 {" I4 D7 \" Z  N「餓?你還餓?!」明峰大起聲音,「飛機上你吃了三份飛機餐…」
9 h, H- }0 U+ m: }4 D1 [  a6 s「難吃。」麒麟沈下臉,「連酒都是便宜貨。便宜不是錯,但難喝就是他的錯。航空公司的采買人員是拿多少回扣啊?拿回扣沒關系,最少也不要弄出豬食吧?」; l, a1 W) K- u5 M8 }
…你還吃那麽多?3 x: d, h/ x! G9 [
「而且吃飯的時候,我心情比較好。」她教訓著明峰,「你還有多少沒說的事情,等等一並告訴我,省得又有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一怒之下,棒子打重了…現在冥界又關閉,要找你的魂魄回來不容易。」$ m7 H" A" f3 V2 `3 b
明峰一臉□樣,只好默默的隨她去吃飯。. H: X" M) I6 m
只見麒麟熟門熟路的找了家餐館,吧台後面煙視媚行的老板娘登時雞飛狗跳,鑽到櫃台底下。4 C5 w: D: o+ `5 R, x# [5 g
敲了敲吧台,麒麟坐了下來,「麗莎,吃飯我會付錢的。你何必看到我就鑽到下面去?都三五十年的往事了…」, T# M! w0 d% J
「禁禁禁禁…」結巴了半天,老板娘也說不出個完整句子,索性一哭了事,「我什麽也沒做啊…」
% U9 M! N6 F; B; A# X: i麒麟聽她放聲大哭,有些頭疼的按住太陽穴。有時候她性子急了點,力道難以克制。少女時代她的脾氣又比較差,住在約克郡的時候,就近「處理」了不少歐陸的妖魔鬼怪,連維納斯都挨過她的耳光。
. L9 O( F: X4 B3 F* c瞧瞧,現在大夥兒都當她瘟神了。
5 ?$ W* g( S. X: G' C「麗莎,」她將語氣擺在「極度溫和」的刻度,「我真的只是來吃個飯,給我安排個僻靜的角落?」7 z; |  y8 _' l& c" L3 A
滿臉淚痕和灰塵的老板娘麗莎顫巍巍的從吧台下爬出來,狐疑的盯著麒麟片刻,「禁禁禁禁…」她又開始結巴。不行,心理的創傷太深,她實在沒勇氣喊出麒麟的稱號和名字,「這、這兒請…這些年我真的安分守己,什麽事情也沒做呀~」, [/ t" B0 D" b3 T
她的眼淚在髒兮兮的臉孔上面沖出兩道白痕,看起來又好笑又可憐。
2 M& e' C$ C$ G6 o老板娘將他們請到一間包廂,然後飛快的逃跑,將他們交給領班去處理。* r: T. d9 F, ^) i4 Q- t; O
「…你到底做了什麽?」明峰頹下雙肩。8 \2 u, c2 a% S
「就、就沒什麽…」麒麟含糊的應著,死盯著菜單。「她是一只『梅杜莎』。」
6 ~5 S7 b' D$ C* V/ ^正式的稱呼,這族喚爲「蛇發女妖」,很特別的幾乎沒有男性。但因爲梅杜莎的名頭太大,許多人直接用梅杜莎稱呼他們。
# N1 `8 }2 u6 r: V+ N4 r! v# \+ T他在紅十字會的大圖書館看過關于梅杜莎的報告,但這族和各妖相彷佛,多半都化身人形,以移民的姿態力求與人類和平相處。+ [% Q$ e; x- M6 ^: y4 f8 j, P
「然後?」
+ T2 q9 x% E0 r8 ]" p麒麟將眼神飄忽開來,「呃…他們這族的女人忌妒心比較強。當時麗莎嫁的老公有外遇,麗莎宰了那王八蛋,又把外遇對象變成石像,扔在地下室…剛好是我來處理這件事情的。解除石像這種事情,只有梅杜莎辦得到…她又不肯說。」
% ]$ }% k) M- u) t- s, Y「那犯得著把她滿頭蛇發拔個精光麽?」蕙娘很不以爲然,「主子,你也忒暴躁了。」
+ Z$ p- [! c9 ~- O明峰的臉孔抽搐了起來。
- V* Z6 k. \5 i「…年輕的時候,誰的脾氣會好呢?」麒麟咕哝著,「這幾年我可是改很多了…」
3 t0 w) l  K  T0 h7 B& a1 d你見鬼!明峰和蕙娘的心裏默默的抗議。不過他們很聰明的沒說出口。# u4 ~0 H( L- v8 K& a2 u! U) E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趁我現在心情好。」麒麟叉起一叉子的沙拉,「可別漏了什麽要緊事。漏了的話…雖說我現在脾氣改得多了,我若生氣起來,我就會想報仇…」. g+ X' h4 c5 o  r2 P; B5 w
「行了,我也看過台灣霹雳火。」但明峰卻真的發寒了一下,按住了自己的頭發。) j- K  G& T+ I
「我、我在台東和花蓮交界的附近,遭逢了崇家的人。」3 X$ o; k$ k5 {5 M5 M
「有吃虧嗎?」) K+ [& d8 j  |4 @
「沒。不算吃什麽虧吧…」他遲疑了一下,從行李裏找出一包玉笛碎片,當中有半截完整,但另外半截已經粉碎了。8 z' u5 W) _* L5 \+ V
他撿起半截玉笛,「…這成了我的兵器,讓我和明琦可以全身而退。」
! A# l0 e' I) R& Y/ Q; r0 [麒麟危險的眯細眼睛,「通通說給我聽。」+ y0 j4 c7 k- z* b  v8 e$ o$ @
聽明峰說明了來龍去脈,麒麟拈起那截斷笛看了又看。
  m: J7 a  \& S( V2 X: Y她將笛子放回去。「唔,很特別,真的很特別…啊,主餐來了!等吃過飯我再跟你說…」她埋首于食物中,非常非常認真的,這頓飯吃了快兩個鍾頭,等麒麟呻吟著趴在桌子上時,蕙娘熟練的掏出胃腸藥,去廚房找熱水泡茶了。
. Z3 d3 v1 c1 g; [8 e「…你到底能不能修啊?」忍了兩個鍾頭,明峰真的忍不住了,「我覺得這不是普通的笛子。她給我的感覺和列姑射之壺很像很像。雖然我盡量把碎片都找齊了,不知道有沒有缺…」
1 ^; L5 @& t% d2 |5 t他難過的低下頭。這樣美好、充滿靈性的樂器就在他手上毀了,讓他懊喪好一陣子。若連麒麟都修不好…該怎麽辦呢?
# q' h+ d* l9 W) D8 w4 F: L「修我是不能修啦。」麒麟往後一靠,抱著胳臂,頗感興趣的。「你說,斷笛處湧出模糊輝煌的霧氣,像是光劍一樣?」
1 G$ ~- d3 z5 }$ b8 R- ]% ~' R明峰點了點頭。
* J6 c6 p% |( W. b! L: s「那修她幹嘛?修好了搞不好不能當兵器喔。」麒麟很熱切的對他眨眼,「就這樣好了,瞧瞧要去哪找這麽棒的上古佳兵?跟七大武器之首的折凳有異曲同工之妙啊~連警察都告不了你!」2 E% g. q6 o! V. G4 n- u
明峰望著她發了一會兒的呆,「…你在說什麽啊?這樣漂亮的笛子被我弄壞了,我不去想辦法修複,還逼她賣命?喂,你有沒有良心啊?這是拿來吹奏好聽的音樂,不是讓我拿去胡打海摔的啊!…」
; n' T2 j& _1 r$ F/ ]8 ~他暴跳了一會兒,麒麟支著頤,噗嗤一聲。& ]+ ~. j* ?  n. O& M( o
「行了,吼那麽大聲做啥?我又沒聾。我不能修,但你可以。」  w: K9 }9 O/ R+ C. Z6 I
「…我?」明峰指著自己鼻尖。
- n9 m- R+ ^7 n3 r% z3 r麒麟點了點頭。「也只有你這爛好人能了。這把笛子若我沒猜錯,和列姑射之壺的確出于同源,是當初列姑射島島主的手澤。我也是偶爾聽過他的傳說…這把笛子應該就是『喚微』。
1 }: x. U. x* u2 K& P. x& q「『微』,有微小的意思,但也有『精微』、『幽微』的涵意。當初島主用這把笛子和三界之內的衆生溝通…我倒沒想到這笛子居然躲過歲月和戰火。你若想修複,只要拿起殘笛『呼喚』就可以了。」
$ q4 Q, |2 y% g4 ~0 ?" n明峰半信半疑的拿起殘笛,不知道該怎麽『呼喚』。在她破碎之前,還是自由自在的時候,不知道會發出什麽聲音啊…; L& x7 \% u% m
他將殘笛湊在嘴邊,吹出了一個音。" j4 \- o- e; P0 d, V8 H# \
單純、清亮,甜美的聲音,誘使他吹奏下去。在他陶醉在音樂中時,桌子上的碎片像是受到召喚,紛紛重組到殘笛之中,在他吹奏完無名的樂曲後,碎片都重新融進短笛中,連遠在列姑射島的細微殘片都回歸而來。
; v* d. y% t% W8 m明峰瞪著手底完整無缺的短笛,一個完美的奇迹。! V5 Z/ f3 o! {( H. l; _. ~3 O3 O
「喚微的眼光很特別啊,」麒麟打了個呵欠,「居然會看上你這書呆。」
8 r* A8 K" ]7 i5 N「誰是書呆啊?!」明峰怒吼。
* T2 D) O* t( p1 C「就說你這書呆的桃花都開在特別的地方了。」麒麟湧上個酒嗝。
  @( k7 m& J: J; P2 W6 L8 ]. t「…我不想聽。」
! U1 J" |: w0 W( s' b2 C
( T0 _3 W3 |" B5 i9 z! u, g) C& {6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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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6 21:29:5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流光


* e9 {7 ]# [, t& _/ q9 c  j

麒麟無所事事的在米蘭待了一個禮拜。她除了跑去梅杜莎的餐館白吃白喝(她要付帳,滿臉眼淚鼻涕的梅杜莎跪著求她吃飽快走,帳完全不要她算),就是在米蘭到處觀光。

大家都知道,米蘭是時尚之都,事實上,米蘭是個古城,衆多古迹林立,不是只有蒙特拿破侖大道。達文西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最後的晚餐」,就在聖瑪麗亞感恩教堂。

米蘭曾是文藝複興的重鎮之一,達文西曾在這兒工作過。他諸多筆記和素描收藏在米蘭的Ambrosiana 圖書館。這間大圖書館收藏書籍甚钜,明峰得倚靠非常大的自制力才有辦法離開這兒,但總是要麒麟三催四請,最後抽出鐵棒才能將他「請」出大門。


* g) m, i. _9 f% l& B1 v% ^! N「說你是書呆,真是一點都不虧!」麒麟薄怒著。
. n5 r- z% f7 O, j3 r" R5 b$ _「…現在覺得當個圖書館員其實還滿不賴的。」明峰有些沮喪。
% j  w  ]' P/ B' x/ R  P「現在有這種覺悟也太遲了。」麒麟冷冰冰的說。8 G" S) V3 s. X" Q$ c! |6 k' S
晚上他們又去聽歌劇,過一種精神上過分奢華的生活。明峰當然很開心,尤其是當晚的歌劇是由Diana Damrau主演夜女王的「魔笛」。
5 z" V9 g* d0 ^7 A2 ~當她演唱「噢,這不困難,我親愛的孩子!」這段時,明峰想到林殃也曾用妖力唱過。但他卻讓Diana Damrau感動得幾乎落淚。1 a' z+ h+ P; ]4 |  ^: ?4 f
這是人間的聲音,人間最極致的華彩女高音。是沒有妖力沒有魔法,完完全全,屬于人類的完美。這也是殃最想達到的境界。
% A9 o* y( ~, O" f, c% w2 V/ N當他聽著這樣激烈高昂,卻又清亮甜美得幾近殘酷的美妙歌聲時,他覺得這世界真的有須多美好需要捍衛、保護。他一直在想水曜接近空靈的預言…以及「末日」。7 x4 n3 b" F; B  r, l: t# b
我不會讓末日降臨。他默默的想著。是誰規定末日一定要在這個時刻降臨呢?難道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他瞥見身旁沈醉的麒麟和蕙娘。爲了保護她們這樣幸福的時刻,就算是逆天,他也會去做的。3 S) t2 c1 \9 ]( r* R
你看她們的神情是多麽美麗。$ [2 B0 _9 G. h. t% R
「…天天吃飯喝酒聽歌劇。」明峰看著擺在眼前熱騰騰的烤小羊排,他的臉孔垮了下來,「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墮落?」
, G2 J  }  {: ^" p" z# I「墮落也有其快感存在。」麒麟漫應著,「人就是該爲華美的事物墮落。」4 a% W  J  z( U% F) a3 M  R
…你是這樣教學生的?你是哪國的師傅啊?!9 T& R7 U, g4 n5 T8 h
「…化育池呢?!獨角獸呢?!你不是快要死了,還有心情喝酒吃飯逛古迹!!」明峰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你的B計畫呢?」
. I8 I5 D. }2 C2 D2 m$ r麒麟放下刀叉,眼神飄到旁邊,「…還在想。」9 K% Y0 [) J: }# N, `
我就知道!* D7 m, V3 p& z" |, s9 s4 I
蕙娘趕緊架住明峰。雖然說梅杜莎不會要他們賠,但這些餐具是很貴的。人家讓他們白吃白喝就夠倒楣了,還砸人家的店,實在太不厚道。* Q, C4 X, {8 y# A4 H
「行了,麒麟身體不好,想不到那兒是有的…」她勸著明峰。1 T. R- D* t' F, ^1 f+ t
「她壯得跟頭牛一樣!她的食量有三頭牛那麽多…不對,牛是吃素的,說她食量像牛還侮辱了牛呢!」
0 C) Z# H) ~; W; p「聲音小些吧,我的爺…」蕙娘費盡力氣才架住要撲上去的明峰,「這是別人的餐館,不是咱們家隨便你砸…主子,別逗他了行不?你總有什麽打算吧?」2 V& z/ F' x  f+ J3 [
麒麟一臉沒趣,「看他這麽跳正有意思,蕙娘你老愛攔我…」5 n8 v' O" |5 D# G
「主子!」「麒麟!」憤怒的式神和憤怒的弟子一起吼起來。$ }3 w; G9 ]0 M& i3 [
掏了掏耳朵,麒麟掏出她萬惡的火符,又把紅十字會的電話炸得飛跳。「喂,別裝死。」麒麟抱著胳臂,「部長,接電話。還是你希望全體主機一起當機?」
* _" L( f4 ?& h" o0 J  E. r「我接,我接!」遠在紅十字會總部的部長痛哭流涕的接起電話,「親愛的麒麟,你不能打正常的電話過來嗎?」8 o# R* y: t( y
「國際電話很貴。」
  i$ O5 i6 D( c2 F/ S. T部長啞口無言片刻,「…有什麽事情?」. Q6 W0 O, u: a5 d6 M* A9 r
「是這樣的,」麒麟笑嘻嘻,「聽說下個禮拜,有個叫『肯特』的服裝設計師會參加一場米蘭富豪舉辦的宴會。」
/ P  M" `5 y0 e6 s「肯特?」部長偏頭想了想,「這名字好熟…那只尤尼肯?!」/ n; h% Q% V* T% a/ I: R6 U2 q9 u! u
「你知道的嘛。」麒麟語氣非常輕快,「好,我要宴會的請帖。這點小事,難不倒神通廣大的紅十字會吧?」" b3 g2 L0 }$ u
「…麒麟,我們惹不起那群蹄子。」部長的額頭開始冒汗。
4 E4 x% ~2 P" p1 y8 m$ I「我退休了,不是紅十字會的人員喔。」她神情愉快的宣布,「所以你只要幫我弄到請帖就好,帶累不到你們。你會的,對吧?」: b4 F! d9 h4 e6 |. y' U
「對喔,你退休了…」部長拉長聲音,「還失蹤了一年多。那爲什麽我要…」
0 \3 @# P# v3 K! d& D) w$ {. [" l! b5 J「因爲我成群結黨,一批學生都在爲紅十字會賣命。」
  C' ?0 V  m2 z2 X, n% M7 Z3 ?部長握著電話,突然很想哭。他是造了什麽孽,必須和麒麟共事呢?「…知道了。」他有氣無力的挂上電話。6 x4 s; W% @& E
麒麟得意洋洋的轉頭看著明峰和蕙娘,「你們瞧,我說我會有辦法的。」, M9 y# g/ V7 o( B
…你是有辦法,但卻是惡霸的辦法。你到底是禁咒師還是地痞流氓啊?明峰和蕙娘雙雙頹下肩膀,臉孔一陣陣羞愧的麻辣。$ m# R2 t6 M+ G# L, G* V
不過靠了麒麟的惡霸辦法,他們的確華裝麗服的混到豪宴裏頭去,也終于見到了那個叫做「肯特」的獨角獸服裝設計師。
; |; g- Q' Z9 Y- g  @5 Q" l他靜靜的站在角落,金黃色的及腰長發束成一束,襯著黑色的西裝,讓他的白皙絕色像是雪照般。
5 @& G* ^+ b# \濃密的黑眉在他晶瑩剔透的臉孔劃下異常惹眼的線條,粼粼如冰湖的瞳孔是那樣冷漠孤絕,讓他和談笑的華服賓客顯得泾渭分明。
  E2 E- L. D2 U他就像傳說中的獨角獸,靜默的、以人形,在繁華中將自己隔絕開來。0 ~# E+ F6 ^: B! x0 y
「唔,真的是親戚。」麒麟咕哝著,「只是需要這麽吊嘛?」* _3 R* S, Z, v" @
「女孩子家說什麽吊不吊的?」明峰的臉孔紅起來,「把你胸口拉上去點。」# O- G2 X! j% ~
麒麟歎口氣,看看其他穿到幾乎露點的名媛,又低頭看看自己規矩的低胸洋裝。「我算很保守的□。」
, C) K& e% T! a明峰不跟她爭,一把奪下蕙娘手裏的長紗巾,往麒麟的脖子上打結。
" D8 V, m# Z# [. D/ q! i$ [「…你想弑師也找個僻靜的角落!」麒麟掙紮的的爭取空氣,「得了得了,我自己來好嗎?我自己來!」
7 E* G# V+ G9 @# R0 S年紀這麽輕,跟個小老頭兒似的保守。我收這羅唆頑固的弟子做什麽?
$ V* n% o1 @, Z2 S* u她將紗巾結成一朵美麗的花,筆直的往肯特的方向走。2 w$ Y% [# O/ l# O( z9 [/ P5 |+ c% v
「…你要去哪?」明峰目瞪口呆。
1 x1 O4 s0 s5 T8 O! E8 p「單刀直入最快。」麒麟頭也不回,「誰耐煩跟你們在後面羅羅唆唆…」
& w( P0 i& j1 g她走到肯特的面前。她個子已經算是高了,但還得擡頭看肯特。& i) R7 Y2 b/ S
「嗨,」她很大方的打招呼,「我是東方麒麟族的麒麟,你應該就是獨角獸一族的肯特吧?」
! Q8 A/ G+ u& X" d3 e肯特瞪著她,居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9 ~- a7 _9 v" q/ e: t+ |4 E8 ^
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見到這樣光潔純淨的處女,還是遠親麒麟族的處女。但她卻這樣直接走到她面前,說破肯特的秘密。5 X8 M2 x* C, f
他們這族向來厭惡繁華,行事低調,更是嚴守身世。若之前有人這麽白目,他早就隱身逃離,改換姓氏。只要獨角獸想要,任是誰也找不到。
! d2 c! D  u, b* i3 V" |肯特算是獨角一族的異數了。比起冷漠疏離的同族,他更愛繁華熱鬧,也是唯一會到處交朋友的獨角獸。許多人或移民知道他的身分,但爲了保持和他的友誼,卻不會去說破他。
% Y3 I) V  L3 y  U! Y這陌生的遠親卻打破他的規則。
  p+ U' d, w& \但他的目光離不開這位純淨的美好處女。這是他們這族的弱點,而他的弱點特別嚴重。
% I4 P5 o$ r% b- W2 H) ~# T  N- l6 J「…我可以不承認嗎?美麗的小姐?」他執起麒麟的手,有禮的一吻。! E( Y  G. ^4 G" \
「別否認就可以了。」麒麟笑笑,「這是我的弟子宋明峰,我的式神蕙娘。」" @' T: K0 ~( f5 a" W
另一個美好的處女。肯特湧起一股暈陶陶的美妙感。還是個非常中國的美女呢…種族就不要去計較她了。他執起蕙娘的手,蕙娘卻飛快的抽走,還在背後擦了擦。
2 D3 E* d8 U5 k0 m+ w東方羞澀的美女,和遠親大方的美女。他覺得他簡直要幸福的飛起來了。
: L" O/ N+ N. Q3 A7 K至于明峰,在他眼底自動虛線化,忽視的非常徹底。3 \4 j( S6 l5 l% e$ A
「美好的小姐們,有什麽事情我可以效勞的嗎?」他的冰霜立刻融解,當他微笑的時候,像是春天具體的在他身上展現風華。$ J; _! a+ X- f2 u6 M" r% s& P
「有啊。」麒麟打蛇隨棍上,「請帶我們去春之泉。」* b8 F- a/ }; F) g8 e/ d# U
他的微笑凝固在臉孔上,馬上轉黑。「…你們怎麽知道…」
" M1 A/ m" B9 B- t/ k* u% n  E「我猜,你也認識上邪吧?」麒麟笑得純真無邪。5 J" C/ l% E/ K2 h& m7 h3 w9 w
「…那個混帳東西!」肯特的風度跑得一絲也不見,開始罵起各國髒話。很不巧的是,麒麟和明峰大半都聽得懂。
7 Q+ q0 y* S( S1 W! b  D原來帥哥也是會罵髒話的。4 u2 |- ~9 Y# t3 D
等他罵到開始詞窮重複,才停下來灌了口酒,也讓麒麟等深刻了解他對上邪的嚴重不滿。
# N* O2 Z0 g/ v) a2 j「…上邪大人到底做了什麽?」蕙娘忍不住問了。雖然她是足不出戶的千金僵屍小姐,但是對于上邪這個聖魔有一種類似偶像的崇拜。聽這只娘娘腔的獨角獸罵娘罵半天,其實她不太高興。8 y( x; V# A, N, l+ U; b5 ?
「他做了什麽?」肯特跳起來,「你們還好意思問他做了什麽?他明知道我酒量不佳,還把我灌醉,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要我應允帶他去春之泉!一來我心急著要去赴約,二來我爛醉到沒有理智了,居然答應他帶他去見識。這家夥去了也不安分,居然試圖飲用我們寶貴的春泉!若不是我護著,他死一百次也不夠…這家夥害我被長老責罰,差點兒就遭了放逐!他媽的…若不是他變成女性是那樣美好的處女,我天涯海角也非追去宰了他不可…」* k3 M) \2 v# O9 A* P: [
麒麟點了點頭。所謂「不打自招」,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她對俊男美女的智商,有了腦損傷的評價。" ]$ e+ _5 d1 u( q. x
我?我是特例。像我這樣聰明智慧、伶俐機巧的絕世美女,因爲太稀有了,才會引得許多男人傷心。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 g$ V: L# s( x: p
她溫柔的笑著,將肯特讓到一旁的沙發,示意蕙娘去拿酒,「說起來,上邪君也太不應該了。只是上邪君變化成女性,總不可能還是處女…再說肯特大人看不穿他的性別麽?」# w1 a  w7 [* T- ?! `: m4 D
肯特看著她溫柔如水的面容,眩目了一下,蕙娘遞到她手裏的酒,一仰首就幹了。你知道的,面對這樣過分的美麗,很容易讓人口渴。3 @$ P) L8 U& \. B3 @
「我們獨角獸,對處女的定義和人類不太相同。人類總認爲女子未經人事就是處女了,這簡直是大錯特錯。真正的處女跟經不經人事根本沒瓜葛,最重要的是,能夠一直保持光潔純真的心,一種少女般嬌嫩的氣質。對于這樣的女子…我們是沒辦法抗拒的。人類又不懂我們的標准,看我們只接近處女,就說我們有處女癖,根本不是那回事。只是他們符合我們標准的女子,多半是未經人事的少女罷了…
1 x  k7 A& T5 H* d! X, j1 e「而你,可以迷惑最冷硬心腸的獨角獸,麒麟小姐。」
8 F; b+ W: e; j, z0 B1 X他含情脈脈的望過來,麒麟笑笑,又遞給他一杯酒。「就算上邪君變化成女子也可以?」- u. O( c* R6 k8 n# W$ @2 e* D
「他條件符合啊。」肯特苦著臉,「我沒辦法用人類的語言跟你說明,但他的確是我們眼中的『處子』。他沒當場暴斃,就是因爲他的模樣讓我族不忍下手。你說說,他這樣對嗎?我這樣滿腔熱情的對待他,他卻一走了之…還把我害得這麽慘!多少年了,我族的女性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因爲我將外人引去亵渎了神聖的春之泉…」* ]! [: [2 R' ^9 L; g3 c
「哎呀,好可憐喔…」麒麟哄著他,又幫他添滿酒杯,「來來,我和蕙娘陪你喝酒消愁…上邪這樣太不對了。」
: u# D( L" ~% U; ?' f. Z4 Q瞪著麒麟,明峰整個悶掉。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麒麟打什麽鬼主意,她現在不做著和上邪相同的事情嗎?誰知道當初那個色咪咪的肯特是爲啥帶化爲女性的上邪去春之泉…
4 ?7 `8 S  |1 L# [' [* |! G別告訴他去蓋棉被純聊天,他今年可不是八歲,還相信這種鬼話。
, [; k4 {% ?5 C0 ?$ Q+ E, Z% v5 W沒一會兒,不知道是肯特的酒量太差,還是色不迷人人人自醉,肯特開始動手動腳,俊逸的臉孔含著春意,和麒麟攬著肩,開始訴起衷腸來了。+ K. C( @/ N1 p+ K6 k  c
「…麒麟,我覺得他活該。」趁肯特去洗手間的時候,明峰沒好氣的說,「但你欺騙一只有點智障的小動物,我總覺得有些可憐。」  V/ x+ m9 u# N" k+ O3 Y
「安啦,不算欺騙不是?我們是遠親啊,他們的春之泉,我也是有分的。」麒麟漫應著。. a% x+ V/ W5 Q$ `) `" P
「這樣會不會太惡霸?他已經被上邪擺了一道了…」, O5 a, G" g$ o: j* ^
「多我這道,說不定他會學聰明點。」麒麟笑嘻嘻的喝著香槟。「放心,交給我就對了。」2 f. W. B# B* F' I$ S7 n) I
交給你,那只獨角獸就毀了。4 c: v0 O5 Z" d# z& }  y% W9 r
明峰的耿直讓他看不下去,但是關系到麒麟的性命…她那句「活不久」讓他常常半夜嚇醒。
) X, y2 w. T& l; D他決定走到陽台去吹風,硬著心腸裝作沒看到。
. F% P! C" c1 l0 Y這實在很違背他的原則啊…明峰深深的歎了口氣。
) h8 r* ^3 h/ y0 Q2 C4 c" o' g所謂曆史,就是人類受過的教訓記錄。但曆史總是重複上演,因爲人類老是記不住教訓。這也適用于衆生,尤其是這樣風姿絕麗的獨角獸。
$ E1 ?! M8 c1 T肯特喝醉的模樣非常的美,臉孔沁出淡淡的桃紅,眸光流轉,豔麗不可方物。明峰一整個納悶,像這樣清麗絕倫的生物,爲什麽會去迷戀其他漂亮的人(不管什麽種族)。) ^4 Q" k4 j% @# X" X7 P8 N
他真的要看美人兒,不會拿個鏡子照一照就好?還老是被美色迷得頭昏眼花,一次次的被耍。看起來他的眼光很差勁,老是愛上一些居心叵測的家夥。) l1 W9 ]; p) n! ]
這不知道算是一種才能還是災難。
8 J2 s- o0 e* |; _$ T總之,他讓麒麟灌得爛醉,而且在她花言巧語下,答應要帶他們去春之泉。  i4 S* r" n) I3 ~$ q# _
「但是親愛的,你不會跟上邪一樣試圖飲用我們寶貴的泉水吧?」肯特還殘留著最後一絲理智。
2 I- z* _" @5 D$ H/ K" O「我發誓,」麒麟慎重的舉起手,「我絕對不會去喝泉水的。」, d: h: u: _. ]5 S; m
…這不是廢話?她當然不會喝…她是要整個泡在裏面。明峰更悶了,摸了摸口袋裏的短笛。天知道他的能力時靈時不靈,泡在春之泉的麒麟據說等于重新出生,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蕙娘又柔弱(?),他要保護她們兩個,不知道能不能夠…
0 s2 y4 H6 ^9 R懷著忐忑的心,他們隨著肯特,進入了他的家。他的臥室有面非常大的鏡子,會讓人想起哈利波特裏頭的那一面意若思鏡。
# ^3 T& ^- i$ D  t; L9 X) |「好了,親愛的。」他親熱的抱著麒麟的肩膀,「只要我們跨入鏡子…就可以抵達春之泉了…」
& O  I+ n( o1 ^「但我不能擱下蕙娘和明峰。」麒麟說。
3 }% q: n7 ?% p' I5 M/ W「蕙娘小姐當然…你握著她的手就行了。」但他完全忽視了明峰的存在。3 C- `- W7 d5 F. @
于是,在獨角獸的引領之下,他們走入鏡子,來到了秘境「春之泉」。
9 D" S  {& X$ _, c4 A3 E握著麒麟的手,明峰閉著眼睛,手心都是汗。等他感到自己觸到柔軟的草地時,他幾乎昏了過去。$ M: J& j  P* z2 N: c, }" o" }
那是一種強烈的、充滿純氧感的森林氣息。對于呼吸慣了汙濁的人類來說,這樣的純淨實在太刺激了。過了十來秒,他才適應過來,暈眩的感覺這才慢慢消退。
( V5 H; \7 n/ |5 l6 S+ ]張開眼睛,觸目都是深深淺淺的碧綠。他像是來到了傳說中的精靈之鄉,一切都是活生生的,每片樹葉、每滴露珠,都擁有著充沛的生命力。2 ?, ~: {/ ]2 t
他不敢太用力呼吸,因爲空氣幹淨到讓人疼痛。因爲…這片天恩豐沛的森林裏,有種美到不可思議的生物在漫步。
: v0 r: _7 A) s" y- K美得幾乎有朦胧感,的確,有些形似人間的馬。但也只是若幹形似。這完美的生物讓他呆在當地,動也不敢動,生怕會驚嚇到這樣美麗、矯健、如夢似幻的靈獸。, ~" W# s+ \: x1 X
他們爲什麽要愛戀人類粗陋的處女?他們這樣纖細完美,再美的女子在他們面前都顯得粗糙。他們居然會爲了所謂的「處子」如癡似狂。
" b. L' L7 I9 [6 M, c「…太美了。」明峰只能擠出這三個字。他深深爲了辭彙不足而苦惱起來。
. a0 {3 j+ a4 c1 s; f% ]這個時候,爛醉的肯特才瞧了他一眼,充滿自豪,「我族是三界之內最完美的生物。」7 `  C/ i+ k+ c+ E+ V5 [
明峰不得不同意他。「…你不該變化成人類。」這太糟蹋了。$ ?/ y6 G2 ^. b6 n& @
肯特睜著醉眼,呆呆的看著林間漫步的同伴。「…你不懂。太完美的美麗,才是有殘缺的。真正的美麗,是殘破中得到的完整。我族的美已經到了頂點,無可追求…這令人難以忍受。」( V6 m* ~0 R3 K2 Q( q7 b
…我才難以忍受你這種莫名其妙的觀點。明峰默默的想。
# [& ~! k+ X7 q; ~  C4 X0 W" x但麒麟居然跟著出了一會兒的神,笑了出來。「肯特,你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個美的鑒賞者。」7 N8 e8 R2 O4 `( D/ f
肯特漾出一個甜蜜的笑,但讓明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所以我迷戀你,親愛的。」
. Q, `4 ~+ m8 \. ^4 x麒麟溫柔的看著他,「但是肯特,我不安好心眼,故意騙你帶我來春之泉的。」
6 G- y; d( D# n3 X6 q「我知道。」肯特將麒麟抱個滿懷,「若不能變成靈獸,你會死吧?我不願意見你消失。」
9 a$ @4 A. z6 g8 y  E麒麟先是睜大眼睛,又緩緩的閉上。她也抱住肯特。「我欠你一筆。」
- F+ J# ^2 g9 V7 \% l/ a: q「我已經得到報償。」肯特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只要你活著。我族不會殺害自己族人。頂多長老罵我一頓,把我放逐個幾百年而已。你知道嗎?當初我好奇東方遠親的處女長什麽樣子,上邪變身給我看…和你有幾分相像。」, |5 b1 f/ B- W. f- [4 a9 R
「…大概是我曾曾曾曾…曾祖母子麟吧。」麒麟溫和的笑,「她和我是有點像的。」3 r* s( \6 s* F4 E2 h
「說不定那時候,我就愛上你了…」( ~: {( r7 M+ t/ B" [; m5 k
他們雙手交握,盡在不言中。8 F& J$ F# ]1 B2 f
但發悶的明峰忍不住,「…我說,我們站在這兒看你們談情說愛合適嗎?你們族人的角爲什麽變得好長?…他們沖過來了!」
4 o  B* t3 \5 Y* n, s蕙娘敏捷的舞空起來,抓著明峰的後領。不然他可能被四只獨角獸的長角戳出四個透明窟窿。* U; N% d! K5 M0 ?  e: m* H
「糟了,我們被發現了!」肯特這時候似乎酒醒了一點點。
2 K3 ?( j, V  z/ x9 b…你們站在那兒演文藝片的時候,一點掩蔽都沒有,難道獨角獸都盲聾啞三重苦,通通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聞而不群起而攻?9 e& ]/ [* X& F7 B$ @
「你的大腦是怎麽長的啊~」明峰哀叫了起來。. c' V) s1 @; q* X8 u3 r- w1 ?
獨角獸似乎有自己無言的溝通方式,只是一瞬間,數十只獨角獸圍攏過來,氣勢洶洶的頂著極長的角。; `( C1 F7 a4 @: L7 W' d( E, |" h3 y
像是長槍一般,閃爍著鋒利的光芒,肯特的臉孔變得雪白,他將麒麟的手拉到自己脖子上,大喊大叫,「不!不要過來!這些人說,你們若過來的話,就要殺死我了!你們要眼睜睜看著族人遇害嗎?」
) p; t: _1 j  d& ^- Y, H$ [麒麟先是一怔,拼命忍住笑,作勢掐住肯特的脖子。「…叫你們長老或族長出來,我有話說。」
/ n* F! q: s1 @  D圍成大圈的獨角獸竟然停滯了下來,但也沒有散開。他們美麗的眼睛宛如紅寶石般璀璨,但也散發出一種霜寒的殺氣。
* Q5 F" H3 y4 T2 i沒一會兒,一位身穿白袍的長者排衆而來。外貌上自然是飄逸俊美的,但他有種無形的威嚴,沈重的簡直與神威比肩。蕙娘悄悄的落地,身體一軟,饒是明峰動作快,不然可能跌到地上。
; `; F2 k* G: k能將蕙娘沖擊到這種地步,麒麟凝重起來。靈獸皆有的驅邪,隨著修行越高,能力越強。尋常靈獸蕙娘並不看在眼底,她是八百年道行的大僵屍,但她畏懼子麟,也畏懼這位獨角獸長者。
) p/ {2 c& v8 d6 B: ?1 w不過,他爲什麽不變化回真身?在春之泉,他們已經無須掩飾身分,可以自由自在的回複獨角獸的模樣,倘佯在他們的聖地。" ~5 F8 z; j/ j% p/ _% M. S
微風吹起長者的長發,赫然發現他的臉頰上有刺青,那是一行花體文字,就刺在他的右眼睑下。/ `! ?! b" L( ^
麒麟一陣陣頭皮發麻,心裏暗暗喊糟。
; u, G) k" p1 R3 I' F靈獸有個不成文的傳統,若自覺有罪、遭受懲罰流放,會紋面代表悔過,並維持人形,受罰不可恢複真身。- @% I3 |$ T" N  V
既然獨角獸會請這位靈威濃重的長者出來,可見不是罪人。但他依舊紋面人身,應該是自我懲罰,會弄到長老或族長自我懲罰,獨角獸族裏應該出了大事。4 j+ y1 A+ k4 h2 y  b7 D
「人類,」那長者開口了,語氣冰冷,即使聲音低沈悅耳,還是讓人不寒而栗,「已經殺了我的女兒還不夠,還欺騙我族逆子麽?」
- t  t- q5 q3 b0 ^& Q3 U「…我不完全是人類。我是…」麒麟趕緊撇清,但長者憤怒的打斷她的話。. {8 N0 F* V$ |
「住口,混血的雜種!哪個人類不是混血?!你們這些可鄙、低下、無恥到極點的下流野獸!」長者情緒非常激昂,靈威更盛,震得蕙娘眼底滾淚,全身顫抖,明峰趕緊擋在她前面,握緊她的手,才讓她的臉恢複若幹血色。
8 p. u" U& s( f! z「殺人的不過是一個,這樣擴大演繹不覺得太狹隘?」麒麟也氣了,「作爲一族族長的胸襟卻只有綠豆大?看起來獨角獸真的沒前途了。」
7 e3 |1 a/ K: M7 U; E0 ~肯特張大嘴,瞪著膽識極佳但不識時務的麒麟。他費盡苦心演了這場好戲,結果麒麟跟他唱反調!0 o  L( I& {$ x1 R
「人類!這就是無禮的代價!」長者怒吼,憑空打了個震耳欲聾的雷,電流灼熱的奔騰向麒麟。5 q5 q6 W! a: v, i% |
麒麟賞了肯特一個喉輪落,托著他的下巴,狠狠地將他摔進獨角獸群中,雙眼晶光燦爛,她昂首發出一聲激越的龍吟,那震撼人心的聲音居然驅散了雷火。
! W5 o* {8 F7 [% C「你對抗的不是麒麟,而是麒麟族的一切!」麒麟指了長者的鼻子,「我,甄麒麟,並不僅僅是人類而已。我是東方麒麟族的子嗣,生來就有麒麟角!」
8 K$ C! @( T, I4 |+ d1 y「麒麟族又怎樣?」長者冷笑,「沖著東方神族搖尾巴當寵物,自甘墮落的靈獸!你若以爲我會念在古老的親族關系,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不過…」他轉眼看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肯特,「看在你一念之慈,居然免我族子雷霆之災,我就聽聽你說什麽吧。」
8 A- o+ `, _  a: K這老頭…好令人討厭。麒麟極度不耐煩,但看看虛弱的蕙娘和張惶的明峰,硬把氣忍下來。; R. Q/ ^/ x7 R) V( a% s5 Y
「…請讓我進春之泉。」說是說得很客氣,還特地加了個「請」,但語氣之驕傲囂張,連明峰都黑了臉。& D- O  Y( {0 C; N" l7 j& A2 ?
「不能。」長者回答的很幹脆,「將肯特帶走,關他個一百年,看能不能改掉愚蠢的毛病。這些東西…」他揮了揮手,像是在趕蒼蠅,「讓他們受盡折磨而死!這就是亵渎聖地的代價!」$ |  G" M, i5 m( j% Z
他飄然而去,麒麟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但獨角獸的包圍圈越來越小,角尖鋒利的光芒不祥的閃爍。8 U, o9 t0 s! Q# e
「…現在怎麽辦?你說啊!」明峰緊張到有些抓狂了。
) p  O' o% d, x# |+ u+ S「那只好執行C計畫了。」麒麟冷靜的看著越來越小的包圍圈。
, @2 t* X  D) Q: U+ b; j「…你該不會說你還在想吧?」明峰很想幹脆掐死她。
) T) K% I2 }! r4 |( z$ f8 h4 e「錯了,」麒麟氣定神閑,「我連想都還沒開始想。」/ k- b. c: ^# Q" }' k
「…………」
+ Q  v# R9 Z7 ]4 U" l: }! t5 p現在站到獨角獸那邊還來得及嗎?他比較想宰了麒麟。$ z8 G4 ]. }8 k# }0 E& K
獨角獸在他們五尺之前圍成緊密的大圈,然後停滯不前。明峰的心情越來越沈重,覺得像是被貓戲耍的老鼠,困在鋒利角芒的牢籠裏,還被這些獨角獸的殺手這樣戲弄。0 y- Y" z% l8 u9 l) K6 C
他不知道的是,獨角獸並不是殘酷好殺的種族。他們普遍喜愛音樂、藝術,對美有著無比的崇敬。或許是極度孤傲,甚至可以說是孤僻的種族,臨敵時的勇氣卻連神族都會膽寒。根據不可靠的傳言,遠古時西方神族試圖收服獨角獸,當中一只叫做「尤尼肯」的獨角獸帶頭抵抗,最後他的長角串殺了七個天神,自己也跟著同歸于盡。
+ S# V0 c' `  N7 X6 R但他的靈能和激烈的勇氣震驚了整個天界,衆神放棄收服獨角獸的打算,並且一直給予同于神族的尊重。; I( d5 S/ M/ |8 A% \9 ?
他們擁有烈火般的勇氣,但他們並不好殺,尤其不想殺眼前這三個美好的「處子」。
/ z4 m/ g  t* f1 W, l這塵世,人類總是太早就被汙染。要看到這樣心靈純淨美好的處子,真的非常稀有。
: Q$ f& K4 m/ ]0 Q9 w但授命于族長,他們也不得不執行。但要怎麽徹底執行,又是個重大難題了。/ E9 r3 D& u0 @4 [5 y
族長要他們讓這些美好的亵渎者「受盡折磨而死」,要怎麽辦到呢?殺他們很容易,助跑,沖鋒,這些亵渎者可能連反抗都不及,就死了。但這不算是「受盡折磨而死」吧?" Y' x" J4 x" e9 h# B, p/ ~
他們是愛好音樂和藝術的獨角獸,不是殘酷的邪魔。這讓他們很爲難。* G- Z+ _5 y. P2 R" X1 q3 b; l3 F
「先抓起來好了?」他們當中一個低語,「不然怎麽執行『受盡折磨』?」7 v; c# r0 Y, s- V: U
「也對…」
/ v, R% R5 M; ]' h+ u一只獨角獸騰空而起,往看起來最虛弱的蕙娘沖鋒,明峰大驚,拔出口袋裏的短笛,輝煌的霧氣乍湧,像是一道模糊的光劍,隔擋開了獨角獸的攻勢。
2 p/ I3 }, c% Y* s1 z6 Z明峰和獨角獸都是一怔。% B/ j" c; f# Y& l; [
「決定就是你了,明峰!」麒麟跳了起來,很有氣勢的指過來,「妙蛙種子,藤鞭!」$ h9 N# F, ?5 j" f, S, d
「我不是他媽的妙蛙種子!」明峰大叫,「什麽是藤鞭啊?!」( f  z, m/ ?' e: q, Z
但他手底的短笛像是感應到指令,從筆挺的劍身柔化成鞭狀的光,隔擋開了獨角獸淩厲的攻勢,鞭尾還在眼角掃了一下,逼他後退。
; L  j1 k/ L6 c. J" X. ]% y「我就說還有C計畫嘛。」麒麟叉腰大笑,「上吧,飛葉快刀!」$ p+ x; [0 l) O7 v0 X
「飛葉快刀又是什麽啊~~」明峰慘叫著,但原本柔化成鞭的光化成片片飛镖,從來沒見過這種武器的獨角獸躲得左支右绌,還是挨了幾下,立刻瘀青了。
3 m3 k7 E2 I% j5 y+ b# z) c, _2 I; R「皮卡丘,電光一閃!」麒麟舉手。, B4 g, [1 G& [% L, O4 e( ?# O
「誰是皮卡丘?」明峰已經不是生氣可以形容,但他不由自主的舉起短笛,強大的電流砸在獨角獸的身上,讓他暈厥過去。
0 Q6 u1 j) q1 ?7 `9 K…現在是什麽情況?不要說明峰蒙了,連獨角獸群都一起傻掉。
5 O+ l; G5 `0 d! e* ^這個男性的亵渎者居然這樣輕易的打倒他們族裏的勇士!不能讓他們逃走!顧不得徹底執行,他們一起沖上前。; m; z% B( }) K- W0 E, J" |3 F4 n
「莎奈朵,催眠術,瞬間移動!」麒麟舉起手。
- s* Z, A( N' G& o% P/ e$ z5 _莎奈朵?那是啥?明峰氣急敗壞。妙蛙種子、皮卡丘,他還跟麒麟一起看過動畫。莎奈朵?這三小?: q* E% \0 {# d/ D1 a  u" g0 J
「這集我沒看過!」他大吼,閉上眼睛,不敢看自己的末日…' S6 a" R, r' y
睜開眼縫,他看到獨角獸居然集體打起瞌睡,還在發呆的時候,他們眼前風景快速的模糊,電光雷火間,已經瞬移出包圍圈。( ^. d% C# }* M9 V6 [/ L
「我看過。」蕙娘淡淡的說,拉著明峰跟在麒麟背後逃生。2 U% f. _2 @* X( X% W
……
! O+ ~1 c  K( k' s& K- N

「麒麟!你有點常識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這樣脫離現實了~」

5 T! n5 C+ S) X9 Z! h  W.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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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9 09:55:5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迷途

3 s/ q$ W. `) ~& T0 i5 I# {

「然後呢?」明峰扛著沈重的行李,跟在麒麟身後費力的走著。計程車司機不知道聽不懂麒麟的口音還是故意,將他們扔在距離旅館還有兩公裏的荒郊野外。

「什麽然後?」麒麟心不在焉,「當然是先到旅館住下,找個餐館開始吃飯喝酒…」

「…除了吃飯喝酒,你就沒關心過別的嗎?!」明峰一整個火起來,「你的希臘語也講得很爛!你跟司機雞同鴨講什麽啊?!他不但敲竹貢,而且還把我們扔在這個荒郊野外,連輛車都不見…」

「不然你來跟他講?」麒麟略擡了擡眼皮。

明峰頓時語塞。他的天賦在閱讀,標准的能讀能聽能寫不能言。聽完全聽得懂,但開口就是一片空白,和他臨陣忘記咒語簡直是一模一樣。

「我覺得你不知道算是天才還是笨蛋,」麒麟端詳了他一會兒,「說不定你有某種學習障礙。你要不要看醫生?我認識幾個很不錯的精神科大夫…」

「…閉嘴。」

! m) d. c% x" H# y' t2 L- E  P; x) p
麒麟找了路邊的樹蔭坐下,從行李掏出酒,「坦白說,我不想跟他盧下去,是因爲他的水箱快爆炸了,大約熬不到兩公裏吧。」
4 @7 ~. A3 d1 V1 b# V( J明峰睜大眼睛瞪著她,決定不去問她爲什麽。麒麟如果說明天太陽會從西邊出來,最好還是相信她,然後不要去問理由比較好。
3 ^6 L# S2 {+ r! \越問就越脫離現實了。
, N4 K+ T# \5 q/ M7 g「你怎麽不跟他講?」他決定問比較安全的話題。
* ]" q1 m: w+ K/ l+ E3 L「專敲觀光客竹貢的司機是該受點教訓。反正步行也不遠…大約五公裏就有電話可以借了。」( F6 Z3 C9 i& k  A
「…他應該有手機吧?」4 |1 A9 M, G6 Q5 z7 t; O$ {
麒麟嘿嘿笑了兩聲,「沒電了。」4 t% R  q& N) V2 y
…他決定,以後他開車,絕對不要讓麒麟坐在助手座。這實在是比爆裂物還危險的乘客。! U0 q5 A, ?1 _, |* n
「到底還多遠?」他扛行李快累死了。
) h8 _# N+ B$ t9 d6 `! u「應該快到了…我炸了火符。」麒麟悠閑的繼續喝冰啤酒。當然,也最好不要問她啤酒爲什麽冰到冒水珠。1 x/ u+ x: B" u" h# I8 B2 v
果然遠遠的,一輛小小的金龜車用瘋狂的速度駛來,發出尖銳的煞車聲停在他們面前。駕駛馬上蹦出來打躬作揖,連連道歉,恭恭敬敬的請他們上車,還自動自發的將大堆的行李塞進小得跟鞋盒一樣的行李廂。
7 L8 @) J7 M/ w) ?  }4 E0 o% o  @塞得進去這件事情就不去討論了…但這位先生的身上爲什麽洋溢著海洋風味?5 B( Q; N8 ]9 M7 k
麒麟略略擡了眼皮,看著呆在一旁的明峰,「沒見過西洋的龍王?」
2 w& a6 ]* Z7 i0 P. w這位俊俏的像是希臘塑像的美少年不大好意思的點頭,抱怨著,「麒麟,你老愛泄我的底。」% t2 |4 o7 S$ e% N1 r$ J0 z( w
「我可沒說你特愛拖女人下海吃掉。我十來年沒經過,你又吃了多少女人?」
) o5 O& d" P* S* R「不不不,親愛的,自從讓您『教誨』之後,我再也沒吃過人了…」美少年縮了縮脖子,聲音發顫,# e: i- P" o- }( o+ F0 p, A! r! x9 S2 A
「真的,你要相信我…莉莉絲也可以爲我作證!」3 {* Y- D; X! W6 N
麒麟冷笑著,坐進了助手座。
- K. m* K5 J5 h& @# x# g# ]- x這個時候,明峰突然非常同情這個會吃人的西洋龍王。
: o& q& _4 i4 C  s8 O: r- Z: }正確來說,這是棟漂亮的別墅型民宿。充滿地中海風味,色調以藍白爲主,非常美麗。
0 }8 }& C+ N# i; W: R但這家民宿卻挂起休息的牌子,西洋龍王老板爲了接待麒麟,客人趕了個精光,小心翼翼的服侍這位超資深美少女。
# _1 q0 d* A0 z不知道當年麒麟是怎樣嚴重「教誨」他的。/ E  c# W* X0 s) B# q' D
看看這滿桌熱騰騰的道地希臘菜,大塊羊排、大盤沙拉,還有讓人目瞪口呆的龍蝦,甚至還有個巨大的披薩。
* b+ g% N* r: X* k5 f( ]當然,絕對少不了的紅葡萄酒發著寶石般的光芒,在餐桌上閃爍。* ?7 W6 L' E7 L: R" z6 n
麒麟毫不客氣的坐下來據案大嚼,明峰和蕙娘卻沒什麽胃口。尤其是明峰。他和堂妹旅行了一個暑假,雖說明琦不是那種減肥的人,吃得比一般女孩都多,但他總覺得她食量小。結果回到麒麟身邊,又看到她恐怖的食量,一整個臉孔慘白,完全無法習慣。
5 D# e1 \( X; q( G+ a看她吃飯,就會覺得撐死,誰還吃得下。5 m& Z* x0 G1 X2 f# ?
「麒麟親愛的,」西洋龍王滿臉堆笑,「餐點還合你胃口嗎?」
( \) A  V! [/ _% z3 y9 V, c) Q" p7 C「不錯不錯,」麒麟心滿意足的灌紅葡萄酒,「再來份烤羊羔。」
( a* Z* B& o. u「主子,」蕙娘知道徒勞無功,還是盡責的勸,「你真的不能夠吃太多,你的傷口…」
" R% ]9 b  ]! y$ o8 x$ d" v2 a「什麽傷口?早好了啦。」麒麟忙著剝龍蝦,「傷口好得慢是因爲營養不良。我正在補充營養讓傷口不再裂開。」你見鬼。明峰和蕙娘在心裏默默的異口同聲。
8 A/ h; M: R7 [, o. e" P西洋龍王已經把烤羊羔擡出來了,麒麟幸福的歎息,繼續埋首苦幹。瞥見他一臉畏懼,麒麟懶懶的說,
9 c; o2 p6 w4 a4 p0 E「我說賽特斯,我已經不在紅十字會當差了,你不用這麽怕我好嗎?」4 D2 M2 b4 i8 V# M7 |$ z6 y1 j
喚爲賽特斯的西洋龍王愣了一下,隨之苦笑,「如果我又吃了女人…」
! r1 M1 g7 r4 s/ A! |6 D. J# S「我還是會揍你。」麒麟回答的理所當然,「這次我很難掌握力道了。」/ H3 s$ w$ w0 T
賽特斯低下頭,耳朵都垂了下來。連明峰都覺得他可憐極了。" Y: ~2 l' o& M1 u
「…最少你可以勸莉莉絲不要每年都來我家院子挖得到處都是洞。」賽特斯帶著哭聲,「我可都改過了!現在我不會把女人拖下海吃掉,然後把屍骨埋在後院了啦!她每次都來亂挖我的院子…我苦心種植的玫瑰啊~」' K1 q9 F4 N0 L# y" n6 R
「看在這頓飯的份上,」麒麟敷衍著,「我會叫她挖院子的時候別挖到玫瑰。」5 S4 F6 }; x; s7 H5 q5 h9 e
「滿園子都是玫瑰,怎麽樣可以別挖到?」
: l3 m0 \4 n' o; j9 I5 K「叫她土遁往上挖麽。」
3 e& g/ {% h1 o, ^4 y「…這算什麽好辦法?我的玫瑰、我心愛的玫瑰啊~」
! L  g. D: z/ B" u試圖用飲食賄賂麒麟,本身就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明峰默默的想。
0 K# ?$ X" E$ A% m$ u等麒麟終于吃飽,賽特斯幾乎要累倒,她呼出一口氣,啜了口紅葡萄酒。「我也不是那麽難商量啦…我可以叫莉莉絲以後都不來打擾你。只是你別讓我發現…」
( j2 U# }9 p  q「我不敢!我不敢!我絕對不敢!」他露出滿臉期待。7 X0 H; b' q- J4 Z4 v' U
「只要你幫我破解這張地圖。」麒麟笑笑的拿出一張紙,「據說這是愛琴海海域的某個地方。」
* h* g6 M2 V8 J+ j+ {& S& ^賽特斯滿懷希望的接過,臉瞬間垮了下來。他是西洋龍王一族,又主掌愛琴海,再怎麽簡略的地圖都可以破譯,只要有絲毫特征就成。+ F# f5 N- t/ @. G& |
但這張地圖…真的太考驗他了。
: |. D5 m" {5 C1 ]! @, G, ^) v「…這是地圖?」他完全不敢相信,「麒麟親愛的,別玩我,這完全是幼稚園塗鴉。」
2 c) e) Q. f& e  |' M「你這麽認爲?」麒麟擡擡眼,「好吧,我就這樣告訴上邪好了…說賽特斯批評他的地圖像幼稚園塗鴉。」& ]: b' N. \( e5 C* {/ a6 m. X
賽特斯張著嘴,像是吃了一公斤的黃連,「…你幹脆告訴我,你要去哪裏。」/ _: B. c0 Y$ Z
「我要去獨角獸的聖地『春之泉』。」+ G9 y7 j. c. K, \4 P/ ]4 _
「…你還是讓莉莉絲來蹂躏我的玫瑰吧。」/ d: G) h7 H( y
麒麟沒答腔,只是冷眼望過來,賽特斯打了個寒顫,低頭回避她的眼神,「麒麟親愛的,你這不是爲難我?那些長角的家夥根本就不甩我…他們連這兒的天神都沒放在眼底…我?我不過是小小一方龍王,我敢去探聽他們的聚居地?你饒了我吧,我不想被戳上幾百個透明窟窿啊~」8 i! \5 P: h1 S( f& u) j, W' K
她還是沈默,只是把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來的鐵棒往桌子上重重一擺,杯碗瓢盆都一起跳了半尺。
- ]& \8 A0 W1 s. a「…我反對暴力。」賽特斯淚眼汪汪,「使用暴力不是淑女的行爲。」9 e6 D6 K  U' G. Q) F. J
「賽特斯,賽特斯…」麒麟搖搖頭,「你又沒吃人,我是那種毆打無辜的人麽?那些獨角獸想戳你透明窟窿,還得先問過我的棒子。」她的笑容和藹可親又迷人,但看在賽特斯的眼底就有種恐怖的感覺,
$ e* e/ U" ]3 @3 b: D「賽特斯親愛的,我想你信得過我,會帶我去春之泉吧?」
  N4 f! ^; y& v% l! P「…說我不知道在哪,你會不會相信我?」賽特斯幾乎啜泣起來。
; {' u! M2 K  F- e% @「當然…不相信。」麒麟溫柔的望著他。
; s9 [1 f, r/ c; q, M0 c: u4 k0 z賽特斯哀怨了一會兒,「…就算我告訴你在哪,你也進不去。哎唷,麒麟親愛的,你表情不要這麽可怕…他們這群蹄子,防衛心超重的。若不是有他們的族人帶著,別想越雷池一步。」+ V- \$ Z" ?& A  j
他掙紮了一會兒。兩邊都難惹,他也都惹不起,怎麽辦好?他想起一個人,湧起了一絲希望。趕緊把麒麟打發出去要緊,成與不成,就不關他的事情了。3 a1 w, z5 `% O5 H1 T$ Y* l
「你去趟米蘭吧,麒麟。」他趕緊把燙手的「地圖」塞回到麒麟手底,翻箱倒櫃找出一張名片。「你若能說服那個人,他說不定會帶你去。他喜歡心地純淨、幹淨漂亮的處女。你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 s) B. k; I1 [麒麟狐疑的看看手上的名片,「…服裝設計師?」
2 [  r- v& N6 F4 s「請你叫他大師。」賽特斯糾正麒麟,「他在米蘭那種地方也是頗有名氣的。」
. ?# r1 U6 b% p麒麟發起牢騷,「獨角獸跑去當什麽服裝設計師…他們是不穿衣服的。」) c& `! n4 O1 f% G+ W
「時代在進步,親愛的。」賽特斯好脾氣的哄她,「以前我也沒生過火,更不要提煮海鮮了。」
8 M5 M+ \2 S8 }1 m1 i「說得也是。」
/ k; r2 ~0 ?7 e" J- S% z- t***( J& O$ R% x) p; f' g
米蘭,名牌服飾群的故鄉。
' H+ k0 O, n4 H% S( G' y# P( n這個義大利最引以爲傲的服裝首都,像是顆璀璨的鑽石在境內閃閃發光。蒙特拿破侖大道更是各國佳麗名媛必來朝聖的聖地,珠光寶氣,華服麗行。2 j' I; L8 V# @6 c! e0 g0 h
但麒麟一抵達米蘭,連想都沒想過要去看衣服,目不斜視的往那位獨角獸服裝設計師的辦公室投刺拜帖,當然也毫無意外的吃了軟釘子和閉門羹。
# k* y/ v" q6 l' N1 `; c+ Z「我就知道賽特斯靠不住,別說打通關節,恐怕連提都沒提一句…」麒麟一點被挫敗的樣子都沒有,意定神閑,「幸好我安排了B計畫。」' ^, O7 Q* z0 W3 a% Y5 P; W  Y
明蜂湧起不祥的預感,「…我能不能知道B計畫是什麽?」8 m% }; D! w4 o9 r7 T, t
你該不會還在想吧?, X& h1 w8 v7 S6 ^. W' W8 U% }
「這個嘛…」麒麟刻意回避這個話題,「以後你就知道了。走吧,搭了這麽久的飛機,我餓了…」( W1 v* d% ]9 A" B
「餓?你還餓?!」明峰大起聲音,「飛機上你吃了三份飛機餐…」/ z& @4 s5 \2 Z" x0 T; E6 }
「難吃。」麒麟沈下臉,「連酒都是便宜貨。便宜不是錯,但難喝就是他的錯。航空公司的采買人員是拿多少回扣啊?拿回扣沒關系,最少也不要弄出豬食吧?」
4 p3 X3 f  c. M& Q) z" r" F" ^…你還吃那麽多?  X8 ]7 R! J+ w$ s/ V
「而且吃飯的時候,我心情比較好。」她教訓著明峰,「你還有多少沒說的事情,等等一並告訴我,省得又有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一怒之下,棒子打重了…現在冥界又關閉,要找你的魂魄回來不容易。」% B4 n" |- `" o, G/ b' R6 t
明峰一臉□樣,只好默默的隨她去吃飯。& S) _4 R% z1 ?7 |
只見麒麟熟門熟路的找了家餐館,吧台後面煙視媚行的老板娘登時雞飛狗跳,鑽到櫃台底下。
; z) _. r1 t2 d" |敲了敲吧台,麒麟坐了下來,「麗莎,吃飯我會付錢的。你何必看到我就鑽到下面去?都三五十年的往事了…」
( h" s) r" s: C「禁禁禁禁…」結巴了半天,老板娘也說不出個完整句子,索性一哭了事,「我什麽也沒做啊…」% m% V4 w- B3 S, A  C. F- I$ ~
麒麟聽她放聲大哭,有些頭疼的按住太陽穴。有時候她性子急了點,力道難以克制。少女時代她的脾氣又比較差,住在約克郡的時候,就近「處理」了不少歐陸的妖魔鬼怪,連維納斯都挨過她的耳光。
2 E4 x+ p! i2 J" \瞧瞧,現在大夥兒都當她瘟神了。$ D) ^! w4 c" f) |! f3 L
「麗莎,」她將語氣擺在「極度溫和」的刻度,「我真的只是來吃個飯,給我安排個僻靜的角落?」9 `, A) @5 B7 j* A  S
滿臉淚痕和灰塵的老板娘麗莎顫巍巍的從吧台下爬出來,狐疑的盯著麒麟片刻,「禁禁禁禁…」她又開始結巴。不行,心理的創傷太深,她實在沒勇氣喊出麒麟的稱號和名字,「這、這兒請…這些年我真的安分守己,什麽事情也沒做呀~」
0 `5 G: l* l2 g5 A  k她的眼淚在髒兮兮的臉孔上面沖出兩道白痕,看起來又好笑又可憐。4 i7 I6 Z8 \, u8 w" B7 J! w: ]
老板娘將他們請到一間包廂,然後飛快的逃跑,將他們交給領班去處理。
, w9 T. u6 b; J( {7 H「…你到底做了什麽?」明峰頹下雙肩。
$ e$ a3 `/ U" p/ f, R- w! y/ m3 x「就、就沒什麽…」麒麟含糊的應著,死盯著菜單。「她是一只『梅杜莎』。」( D4 y! S9 T" X  r. e, x7 ^# u
正式的稱呼,這族喚爲「蛇發女妖」,很特別的幾乎沒有男性。但因爲梅杜莎的名頭太大,許多人直接用梅杜莎稱呼他們。( H2 p9 }4 |" H8 w
他在紅十字會的大圖書館看過關于梅杜莎的報告,但這族和各妖相彷佛,多半都化身人形,以移民的姿態力求與人類和平相處。$ ~9 f) W0 S" p
「然後?」
' r# I5 i  m7 B- z6 D2 a4 d麒麟將眼神飄忽開來,「呃…他們這族的女人忌妒心比較強。當時麗莎嫁的老公有外遇,麗莎宰了那王八蛋,又把外遇對象變成石像,扔在地下室…剛好是我來處理這件事情的。解除石像這種事情,只有梅杜莎辦得到…她又不肯說。」
* C4 \7 U: X+ g$ I+ ^- m/ t( ^「那犯得著把她滿頭蛇發拔個精光麽?」蕙娘很不以爲然,「主子,你也忒暴躁了。」
, u! a6 h$ a9 D' `$ H( Z+ @) x( B' B- _明峰的臉孔抽搐了起來。  a5 Z: L  A2 s. |
「…年輕的時候,誰的脾氣會好呢?」麒麟咕哝著,「這幾年我可是改很多了…」8 G7 ], T- p* i
你見鬼!明峰和蕙娘的心裏默默的抗議。不過他們很聰明的沒說出口。4 Z* l" s7 J8 m/ F" c3 n1 [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趁我現在心情好。」麒麟叉起一叉子的沙拉,「可別漏了什麽要緊事。漏了的話…雖說我現在脾氣改得多了,我若生氣起來,我就會想報仇…」
* r: \8 }& u4 `# i「行了,我也看過台灣霹雳火。」但明峰卻真的發寒了一下,按住了自己的頭發。
+ E1 Y: _7 H7 v! |" t( x5 B「我、我在台東和花蓮交界的附近,遭逢了崇家的人。」
8 u& ~& I- b' N% y# h「有吃虧嗎?」/ v. m. r5 z. H0 H+ z
「沒。不算吃什麽虧吧…」他遲疑了一下,從行李裏找出一包玉笛碎片,當中有半截完整,但另外半截已經粉碎了。: c4 o* E5 R! h/ d  i# S: r  O
他撿起半截玉笛,「…這成了我的兵器,讓我和明琦可以全身而退。」
  _/ G  m( v) b5 Q, u麒麟危險的眯細眼睛,「通通說給我聽。」. j( P3 u& ~0 ]
聽明峰說明了來龍去脈,麒麟拈起那截斷笛看了又看。( x( |0 d1 ]9 J, R& }- F( W
她將笛子放回去。「唔,很特別,真的很特別…啊,主餐來了!等吃過飯我再跟你說…」她埋首于食物中,非常非常認真的,這頓飯吃了快兩個鍾頭,等麒麟呻吟著趴在桌子上時,蕙娘熟練的掏出胃腸藥,去廚房找熱水泡茶了。
  H! O& j% I# P8 {8 I9 [「…你到底能不能修啊?」忍了兩個鍾頭,明峰真的忍不住了,「我覺得這不是普通的笛子。她給我的感覺和列姑射之壺很像很像。雖然我盡量把碎片都找齊了,不知道有沒有缺…」
1 R1 x/ B, J2 s2 d他難過的低下頭。這樣美好、充滿靈性的樂器就在他手上毀了,讓他懊喪好一陣子。若連麒麟都修不好…該怎麽辦呢?* k6 S# u7 T! n2 d4 r+ U% B" [, k
「修我是不能修啦。」麒麟往後一靠,抱著胳臂,頗感興趣的。「你說,斷笛處湧出模糊輝煌的霧氣,像是光劍一樣?」
# V! O7 z- T7 ]! G. W明峰點了點頭。  d0 a  C6 h) ^3 b  Q7 g" I; {
「那修她幹嘛?修好了搞不好不能當兵器喔。」麒麟很熱切的對他眨眼,「就這樣好了,瞧瞧要去哪找這麽棒的上古佳兵?跟七大武器之首的折凳有異曲同工之妙啊~連警察都告不了你!」' R) ?5 Q" a, }6 K% n
明峰望著她發了一會兒的呆,「…你在說什麽啊?這樣漂亮的笛子被我弄壞了,我不去想辦法修複,還逼她賣命?喂,你有沒有良心啊?這是拿來吹奏好聽的音樂,不是讓我拿去胡打海摔的啊!…」
( ?5 v4 H0 M( p% E& ]3 N他暴跳了一會兒,麒麟支著頤,噗嗤一聲。7 `, F' Y7 v+ o( Z8 t5 I
「行了,吼那麽大聲做啥?我又沒聾。我不能修,但你可以。」
6 o# J9 y: q+ A* f「…我?」明峰指著自己鼻尖。
8 |' r! ]' D1 r  y  r3 v麒麟點了點頭。「也只有你這爛好人能了。這把笛子若我沒猜錯,和列姑射之壺的確出于同源,是當初列姑射島島主的手澤。我也是偶爾聽過他的傳說…這把笛子應該就是『喚微』。
% J' x. e2 t7 p( C7 Z- Q2 j/ r/ ^「『微』,有微小的意思,但也有『精微』、『幽微』的涵意。當初島主用這把笛子和三界之內的衆生溝通…我倒沒想到這笛子居然躲過歲月和戰火。你若想修複,只要拿起殘笛『呼喚』就可以了。」; R( n5 {( Z& M1 m/ U# e# s  @* o
明峰半信半疑的拿起殘笛,不知道該怎麽『呼喚』。在她破碎之前,還是自由自在的時候,不知道會發出什麽聲音啊…
: n. n9 A9 r6 v2 Y7 E  i0 T他將殘笛湊在嘴邊,吹出了一個音。7 d9 ~' P# h# z/ S( `" @7 E/ x
單純、清亮,甜美的聲音,誘使他吹奏下去。在他陶醉在音樂中時,桌子上的碎片像是受到召喚,紛紛重組到殘笛之中,在他吹奏完無名的樂曲後,碎片都重新融進短笛中,連遠在列姑射島的細微殘片都回歸而來。
9 s$ L6 l5 l; p- h! I明峰瞪著手底完整無缺的短笛,一個完美的奇迹。* M2 b3 A/ K- g0 e, E7 b* n. }
「喚微的眼光很特別啊,」麒麟打了個呵欠,「居然會看上你這書呆。」
* F9 F+ j2 Y, K& C# \「誰是書呆啊?!」明峰怒吼。
* ~! Z0 e2 H6 O5 k+ R8 Q: ^- l「就說你這書呆的桃花都開在特別的地方了。」麒麟湧上個酒嗝。
0 F) z& r1 B$ C「…我不想聽。」
  K. x7 m( O% M. x  _  l7 Q3 u

2 B* i2 e. z: O4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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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9 09:57:3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流光

% s2 f! ~3 |) K; u- e0 T: J' F# b5 x

麒麟無所事事的在米蘭待了一個禮拜。她除了跑去梅杜莎的餐館白吃白喝(她要付帳,滿臉眼淚鼻涕的梅杜莎跪著求她吃飽快走,帳完全不要她算),就是在米蘭到處觀光。

大家都知道,米蘭是時尚之都,事實上,米蘭是個古城,衆多古迹林立,不是只有蒙特拿破侖大道。達文西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最後的晚餐」,就在聖瑪麗亞感恩教堂。

米蘭曾是文藝複興的重鎮之一,達文西曾在這兒工作過。他諸多筆記和素描收藏在米蘭的Ambrosiana 圖書館。這間大圖書館收藏書籍甚钜,明峰得倚靠非常大的自制力才有辦法離開這兒,但總是要麒麟三催四請,最後抽出鐵棒才能將他「請」出大門。


- e1 M9 D1 @% u  b「說你是書呆,真是一點都不虧!」麒麟薄怒著。# l/ q4 m2 U' c6 ~2 J
「…現在覺得當個圖書館員其實還滿不賴的。」明峰有些沮喪。
; O# C  W8 K9 \8 x「現在有這種覺悟也太遲了。」麒麟冷冰冰的說。
( k: s; q% j$ F5 W晚上他們又去聽歌劇,過一種精神上過分奢華的生活。明峰當然很開心,尤其是當晚的歌劇是由Diana Damrau主演夜女王的「魔笛」。7 N% K+ Z9 q0 B- b" d2 [
當她演唱「噢,這不困難,我親愛的孩子!」這段時,明峰想到林殃也曾用妖力唱過。但他卻讓Diana Damrau感動得幾乎落淚。
% Q4 `; z2 O- }( p這是人間的聲音,人間最極致的華彩女高音。是沒有妖力沒有魔法,完完全全,屬于人類的完美。這也是殃最想達到的境界。
+ t9 Z5 v9 `( r( T7 o$ ?/ b當他聽著這樣激烈高昂,卻又清亮甜美得幾近殘酷的美妙歌聲時,他覺得這世界真的有須多美好需要捍衛、保護。他一直在想水曜接近空靈的預言…以及「末日」。) [) l. i' X& _1 a
我不會讓末日降臨。他默默的想著。是誰規定末日一定要在這個時刻降臨呢?難道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他瞥見身旁沈醉的麒麟和蕙娘。爲了保護她們這樣幸福的時刻,就算是逆天,他也會去做的。: k6 E/ z7 S* I4 @/ K- K
你看她們的神情是多麽美麗。
' s, e1 x9 ^) R0 K+ _) V「…天天吃飯喝酒聽歌劇。」明峰看著擺在眼前熱騰騰的烤小羊排,他的臉孔垮了下來,「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墮落?」$ o. A9 r' C1 }" U3 Q* F1 g
「墮落也有其快感存在。」麒麟漫應著,「人就是該爲華美的事物墮落。」
7 }* l5 j! D0 X5 W. k, N% x8 n…你是這樣教學生的?你是哪國的師傅啊?!
% Q. Q1 f, {" e  S+ Q% _5 {! w* V「…化育池呢?!獨角獸呢?!你不是快要死了,還有心情喝酒吃飯逛古迹!!」明峰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你的B計畫呢?」' [0 e! `9 }; L5 p  P
麒麟放下刀叉,眼神飄到旁邊,「…還在想。」
  @; I+ k4 m, S我就知道!
/ B8 m" |, ]  C4 S- z+ ]蕙娘趕緊架住明峰。雖然說梅杜莎不會要他們賠,但這些餐具是很貴的。人家讓他們白吃白喝就夠倒楣了,還砸人家的店,實在太不厚道。- B: b# K& H% L* ~0 ~
「行了,麒麟身體不好,想不到那兒是有的…」她勸著明峰。
4 K9 P0 I, X( k1 g「她壯得跟頭牛一樣!她的食量有三頭牛那麽多…不對,牛是吃素的,說她食量像牛還侮辱了牛呢!」
; L2 ]/ p+ l: x& N+ S1 Q+ u$ F「聲音小些吧,我的爺…」蕙娘費盡力氣才架住要撲上去的明峰,「這是別人的餐館,不是咱們家隨便你砸…主子,別逗他了行不?你總有什麽打算吧?」
% H; k+ t) E/ o8 G' Y+ W麒麟一臉沒趣,「看他這麽跳正有意思,蕙娘你老愛攔我…」  b' N& Z$ h: G  B
「主子!」「麒麟!」憤怒的式神和憤怒的弟子一起吼起來。
7 C. j6 W$ u0 D" j掏了掏耳朵,麒麟掏出她萬惡的火符,又把紅十字會的電話炸得飛跳。「喂,別裝死。」麒麟抱著胳臂,「部長,接電話。還是你希望全體主機一起當機?」/ [# ~% n8 y# s' j3 H
「我接,我接!」遠在紅十字會總部的部長痛哭流涕的接起電話,「親愛的麒麟,你不能打正常的電話過來嗎?」
% ?4 j2 G. z% M. I9 A$ Q& ?5 ~「國際電話很貴。」
2 p( q! k1 d% _部長啞口無言片刻,「…有什麽事情?」- m9 `6 U( x4 @7 t' K
「是這樣的,」麒麟笑嘻嘻,「聽說下個禮拜,有個叫『肯特』的服裝設計師會參加一場米蘭富豪舉辦的宴會。」
1 ^' ]0 T1 e0 u$ X* @) A+ e, u「肯特?」部長偏頭想了想,「這名字好熟…那只尤尼肯?!」
# J8 c* A* J3 w6 k* y" N; E8 D2 M& s- E, g「你知道的嘛。」麒麟語氣非常輕快,「好,我要宴會的請帖。這點小事,難不倒神通廣大的紅十字會吧?」' s3 T3 X2 O$ R% \
「…麒麟,我們惹不起那群蹄子。」部長的額頭開始冒汗。
& A, M- D! L+ ~  `) G% ?6 i% p「我退休了,不是紅十字會的人員喔。」她神情愉快的宣布,「所以你只要幫我弄到請帖就好,帶累不到你們。你會的,對吧?」" }# q  R7 d1 j, C) j3 ?3 ~
「對喔,你退休了…」部長拉長聲音,「還失蹤了一年多。那爲什麽我要…」
3 Z0 g$ D( ~  F4 ]「因爲我成群結黨,一批學生都在爲紅十字會賣命。」
" D8 v5 S: J( g/ j0 o- f! _9 |部長握著電話,突然很想哭。他是造了什麽孽,必須和麒麟共事呢?「…知道了。」他有氣無力的挂上電話。0 M3 w: r. G0 q7 \: W! G+ i
麒麟得意洋洋的轉頭看著明峰和蕙娘,「你們瞧,我說我會有辦法的。」
8 n( V* V4 Z- V& W( m' C+ t…你是有辦法,但卻是惡霸的辦法。你到底是禁咒師還是地痞流氓啊?明峰和蕙娘雙雙頹下肩膀,臉孔一陣陣羞愧的麻辣。
8 j' ~( a% `# r& K% N不過靠了麒麟的惡霸辦法,他們的確華裝麗服的混到豪宴裏頭去,也終于見到了那個叫做「肯特」的獨角獸服裝設計師。
# Y: p' Y) @8 E3 @( r& I2 `他靜靜的站在角落,金黃色的及腰長發束成一束,襯著黑色的西裝,讓他的白皙絕色像是雪照般。9 _! y5 e" x9 w+ I: q
濃密的黑眉在他晶瑩剔透的臉孔劃下異常惹眼的線條,粼粼如冰湖的瞳孔是那樣冷漠孤絕,讓他和談笑的華服賓客顯得泾渭分明。) F  o- [/ q& C0 T" Z! t" l
他就像傳說中的獨角獸,靜默的、以人形,在繁華中將自己隔絕開來。* |% a! D, v( T8 I8 a' p
「唔,真的是親戚。」麒麟咕哝著,「只是需要這麽吊嘛?」9 ?/ [" R% d& ~" j
「女孩子家說什麽吊不吊的?」明峰的臉孔紅起來,「把你胸口拉上去點。」
- W  {( x* m; s麒麟歎口氣,看看其他穿到幾乎露點的名媛,又低頭看看自己規矩的低胸洋裝。「我算很保守的□。」
5 \5 l- ~, `. S, q明峰不跟她爭,一把奪下蕙娘手裏的長紗巾,往麒麟的脖子上打結。6 B4 x( l3 j8 `. n  P" {
「…你想弑師也找個僻靜的角落!」麒麟掙紮的的爭取空氣,「得了得了,我自己來好嗎?我自己來!」* O; Z( I5 a0 d/ q
年紀這麽輕,跟個小老頭兒似的保守。我收這羅唆頑固的弟子做什麽?% r! V: H8 }) J( M
她將紗巾結成一朵美麗的花,筆直的往肯特的方向走。5 [. o! _2 ~5 v# O+ G# a8 z
「…你要去哪?」明峰目瞪口呆。
/ l8 `& ~$ b2 N$ K! i「單刀直入最快。」麒麟頭也不回,「誰耐煩跟你們在後面羅羅唆唆…」
. I6 f7 i# a8 e1 f" y4 [她走到肯特的面前。她個子已經算是高了,但還得擡頭看肯特。+ z( m4 n0 {) G  |3 n5 p
「嗨,」她很大方的打招呼,「我是東方麒麟族的麒麟,你應該就是獨角獸一族的肯特吧?」/ Q6 Q. i4 \; Z4 G
肯特瞪著她,居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5 Q& n. H* Q3 M" s+ g* e
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見到這樣光潔純淨的處女,還是遠親麒麟族的處女。但她卻這樣直接走到她面前,說破肯特的秘密。
) \& P! p5 V# ~+ J8 y6 h- @他們這族向來厭惡繁華,行事低調,更是嚴守身世。若之前有人這麽白目,他早就隱身逃離,改換姓氏。只要獨角獸想要,任是誰也找不到。
, U$ N1 d; T/ l% F+ f  f$ a肯特算是獨角一族的異數了。比起冷漠疏離的同族,他更愛繁華熱鬧,也是唯一會到處交朋友的獨角獸。許多人或移民知道他的身分,但爲了保持和他的友誼,卻不會去說破他。3 W% z' f, o1 L8 b
這陌生的遠親卻打破他的規則。7 E7 z2 k7 \" S' ], r
但他的目光離不開這位純淨的美好處女。這是他們這族的弱點,而他的弱點特別嚴重。0 N& q7 v" G" F8 {# `1 R
「…我可以不承認嗎?美麗的小姐?」他執起麒麟的手,有禮的一吻。
( u- m9 I+ n8 Q3 Z& l「別否認就可以了。」麒麟笑笑,「這是我的弟子宋明峰,我的式神蕙娘。」
, q( K# [) I# e. [0 ?+ ~) L另一個美好的處女。肯特湧起一股暈陶陶的美妙感。還是個非常中國的美女呢…種族就不要去計較她了。他執起蕙娘的手,蕙娘卻飛快的抽走,還在背後擦了擦。5 r0 k, ^+ K! |
東方羞澀的美女,和遠親大方的美女。他覺得他簡直要幸福的飛起來了。
' v  V2 o" V. R" c* M# \' h至于明峰,在他眼底自動虛線化,忽視的非常徹底。# ]2 k( G. }; d$ o) f
「美好的小姐們,有什麽事情我可以效勞的嗎?」他的冰霜立刻融解,當他微笑的時候,像是春天具體的在他身上展現風華。
) P+ z8 C! P8 q/ x. S  C「有啊。」麒麟打蛇隨棍上,「請帶我們去春之泉。」
' A# [9 t" _0 I他的微笑凝固在臉孔上,馬上轉黑。「…你們怎麽知道…」
3 }- A* T5 [6 \* B, ~3 d3 O6 v9 d「我猜,你也認識上邪吧?」麒麟笑得純真無邪。
8 `6 X4 o' b6 L9 [4 [5 s「…那個混帳東西!」肯特的風度跑得一絲也不見,開始罵起各國髒話。很不巧的是,麒麟和明峰大半都聽得懂。
5 |3 S$ h1 p7 Z5 Y5 l原來帥哥也是會罵髒話的。3 Q, T; U  D4 b1 }. ^7 I; K
等他罵到開始詞窮重複,才停下來灌了口酒,也讓麒麟等深刻了解他對上邪的嚴重不滿。
+ Z7 g9 _; m! `* q「…上邪大人到底做了什麽?」蕙娘忍不住問了。雖然她是足不出戶的千金僵屍小姐,但是對于上邪這個聖魔有一種類似偶像的崇拜。聽這只娘娘腔的獨角獸罵娘罵半天,其實她不太高興。4 u/ ?3 Q( ^/ }1 p2 A! [2 ?7 H
「他做了什麽?」肯特跳起來,「你們還好意思問他做了什麽?他明知道我酒量不佳,還把我灌醉,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要我應允帶他去春之泉!一來我心急著要去赴約,二來我爛醉到沒有理智了,居然答應他帶他去見識。這家夥去了也不安分,居然試圖飲用我們寶貴的春泉!若不是我護著,他死一百次也不夠…這家夥害我被長老責罰,差點兒就遭了放逐!他媽的…若不是他變成女性是那樣美好的處女,我天涯海角也非追去宰了他不可…」1 M% T2 V- m4 P* O2 U) u
麒麟點了點頭。所謂「不打自招」,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她對俊男美女的智商,有了腦損傷的評價。
8 v  `! U- u: N1 a7 M% j2 T: i我?我是特例。像我這樣聰明智慧、伶俐機巧的絕世美女,因爲太稀有了,才會引得許多男人傷心。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
4 h2 `) n& b6 ^" n她溫柔的笑著,將肯特讓到一旁的沙發,示意蕙娘去拿酒,「說起來,上邪君也太不應該了。只是上邪君變化成女性,總不可能還是處女…再說肯特大人看不穿他的性別麽?」
- I/ J  }1 V  `3 S9 {  I: Q肯特看著她溫柔如水的面容,眩目了一下,蕙娘遞到她手裏的酒,一仰首就幹了。你知道的,面對這樣過分的美麗,很容易讓人口渴。  u+ ]: ~4 C; I
「我們獨角獸,對處女的定義和人類不太相同。人類總認爲女子未經人事就是處女了,這簡直是大錯特錯。真正的處女跟經不經人事根本沒瓜葛,最重要的是,能夠一直保持光潔純真的心,一種少女般嬌嫩的氣質。對于這樣的女子…我們是沒辦法抗拒的。人類又不懂我們的標准,看我們只接近處女,就說我們有處女癖,根本不是那回事。只是他們符合我們標准的女子,多半是未經人事的少女罷了…0 K# G4 l5 C; G/ K+ ?
「而你,可以迷惑最冷硬心腸的獨角獸,麒麟小姐。」/ B. f% I+ s' J( k9 a& }
他含情脈脈的望過來,麒麟笑笑,又遞給他一杯酒。「就算上邪君變化成女子也可以?」" H8 x* L. J7 H
「他條件符合啊。」肯特苦著臉,「我沒辦法用人類的語言跟你說明,但他的確是我們眼中的『處子』。他沒當場暴斃,就是因爲他的模樣讓我族不忍下手。你說說,他這樣對嗎?我這樣滿腔熱情的對待他,他卻一走了之…還把我害得這麽慘!多少年了,我族的女性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因爲我將外人引去亵渎了神聖的春之泉…」# b" m0 k1 C6 A. C
「哎呀,好可憐喔…」麒麟哄著他,又幫他添滿酒杯,「來來,我和蕙娘陪你喝酒消愁…上邪這樣太不對了。」
  [: w! z4 F: l/ m, [) _2 G瞪著麒麟,明峰整個悶掉。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麒麟打什麽鬼主意,她現在不做著和上邪相同的事情嗎?誰知道當初那個色咪咪的肯特是爲啥帶化爲女性的上邪去春之泉…& o2 V% t. b0 Y) V2 E1 k
別告訴他去蓋棉被純聊天,他今年可不是八歲,還相信這種鬼話。4 k# A- w, E$ R% u
沒一會兒,不知道是肯特的酒量太差,還是色不迷人人人自醉,肯特開始動手動腳,俊逸的臉孔含著春意,和麒麟攬著肩,開始訴起衷腸來了。
- f: {: e$ y3 a( E5 V, f「…麒麟,我覺得他活該。」趁肯特去洗手間的時候,明峰沒好氣的說,「但你欺騙一只有點智障的小動物,我總覺得有些可憐。」
. j; o0 @- ~) Q「安啦,不算欺騙不是?我們是遠親啊,他們的春之泉,我也是有分的。」麒麟漫應著。! e4 l7 s$ n1 s- o; S8 F9 x. Z# K
「這樣會不會太惡霸?他已經被上邪擺了一道了…」5 Q4 N8 D: j+ a
「多我這道,說不定他會學聰明點。」麒麟笑嘻嘻的喝著香槟。「放心,交給我就對了。」
) y( A! e/ S6 K: f交給你,那只獨角獸就毀了。
+ \4 |5 ]% V9 B" G明峰的耿直讓他看不下去,但是關系到麒麟的性命…她那句「活不久」讓他常常半夜嚇醒。
0 I9 x0 }' h" D, O) X他決定走到陽台去吹風,硬著心腸裝作沒看到。
9 X2 P2 F* [5 v6 S這實在很違背他的原則啊…明峰深深的歎了口氣。4 O, N4 v  j+ ^
所謂曆史,就是人類受過的教訓記錄。但曆史總是重複上演,因爲人類老是記不住教訓。這也適用于衆生,尤其是這樣風姿絕麗的獨角獸。. L! M6 q5 }, |  p7 A6 r
肯特喝醉的模樣非常的美,臉孔沁出淡淡的桃紅,眸光流轉,豔麗不可方物。明峰一整個納悶,像這樣清麗絕倫的生物,爲什麽會去迷戀其他漂亮的人(不管什麽種族)。
2 u' ^( J  K' R' ~5 P( x他真的要看美人兒,不會拿個鏡子照一照就好?還老是被美色迷得頭昏眼花,一次次的被耍。看起來他的眼光很差勁,老是愛上一些居心叵測的家夥。
: A3 X4 [/ N7 N: a% D) j這不知道算是一種才能還是災難。2 e  [9 g  V1 A
總之,他讓麒麟灌得爛醉,而且在她花言巧語下,答應要帶他們去春之泉。
, U  ]# B6 A' j- p0 S' B「但是親愛的,你不會跟上邪一樣試圖飲用我們寶貴的泉水吧?」肯特還殘留著最後一絲理智。
) `: T) k& L/ c3 q0 h9 ]  \「我發誓,」麒麟慎重的舉起手,「我絕對不會去喝泉水的。」
0 v! t; _2 G" s: R! c…這不是廢話?她當然不會喝…她是要整個泡在裏面。明峰更悶了,摸了摸口袋裏的短笛。天知道他的能力時靈時不靈,泡在春之泉的麒麟據說等于重新出生,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蕙娘又柔弱(?),他要保護她們兩個,不知道能不能夠…+ |% w" I& k' T) K( c
懷著忐忑的心,他們隨著肯特,進入了他的家。他的臥室有面非常大的鏡子,會讓人想起哈利波特裏頭的那一面意若思鏡。
) |  e5 q! A% _$ W; G「好了,親愛的。」他親熱的抱著麒麟的肩膀,「只要我們跨入鏡子…就可以抵達春之泉了…」3 }# V* A: e+ ^% o' J1 `
「但我不能擱下蕙娘和明峰。」麒麟說。2 e* S5 N$ i! W5 q3 i
「蕙娘小姐當然…你握著她的手就行了。」但他完全忽視了明峰的存在。
9 o  Y+ U$ b5 t于是,在獨角獸的引領之下,他們走入鏡子,來到了秘境「春之泉」。/ R- Y1 x' Q7 ^* W4 W
握著麒麟的手,明峰閉著眼睛,手心都是汗。等他感到自己觸到柔軟的草地時,他幾乎昏了過去。5 n+ v9 Z# g- H  Q
那是一種強烈的、充滿純氧感的森林氣息。對于呼吸慣了汙濁的人類來說,這樣的純淨實在太刺激了。過了十來秒,他才適應過來,暈眩的感覺這才慢慢消退。9 q( S' ?$ W" {& ?8 t$ d  m
張開眼睛,觸目都是深深淺淺的碧綠。他像是來到了傳說中的精靈之鄉,一切都是活生生的,每片樹葉、每滴露珠,都擁有著充沛的生命力。! n; U. L, e. ^- J  h
他不敢太用力呼吸,因爲空氣幹淨到讓人疼痛。因爲…這片天恩豐沛的森林裏,有種美到不可思議的生物在漫步。  Q0 ?" [. }- \- T6 H6 A& k0 ^
美得幾乎有朦胧感,的確,有些形似人間的馬。但也只是若幹形似。這完美的生物讓他呆在當地,動也不敢動,生怕會驚嚇到這樣美麗、矯健、如夢似幻的靈獸。4 I  ~8 R# f, M( H8 U; |* m* N% P2 k
他們爲什麽要愛戀人類粗陋的處女?他們這樣纖細完美,再美的女子在他們面前都顯得粗糙。他們居然會爲了所謂的「處子」如癡似狂。
" w: f* k% ]" Y# T「…太美了。」明峰只能擠出這三個字。他深深爲了辭彙不足而苦惱起來。' B2 a3 o/ {( ~0 E$ u
這個時候,爛醉的肯特才瞧了他一眼,充滿自豪,「我族是三界之內最完美的生物。」
& E8 {# o5 d- C9 t/ Y明峰不得不同意他。「…你不該變化成人類。」這太糟蹋了。
/ c8 k8 Q7 z1 w- G5 m+ I2 @3 m9 N1 l肯特睜著醉眼,呆呆的看著林間漫步的同伴。「…你不懂。太完美的美麗,才是有殘缺的。真正的美麗,是殘破中得到的完整。我族的美已經到了頂點,無可追求…這令人難以忍受。」4 F4 D* a/ X7 {2 ?
…我才難以忍受你這種莫名其妙的觀點。明峰默默的想。2 B' E' s/ @0 @$ ^
但麒麟居然跟著出了一會兒的神,笑了出來。「肯特,你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個美的鑒賞者。」8 S. i% h* X1 n: v6 g( `
肯特漾出一個甜蜜的笑,但讓明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所以我迷戀你,親愛的。」
8 Z! K8 ^( \- j/ M6 `麒麟溫柔的看著他,「但是肯特,我不安好心眼,故意騙你帶我來春之泉的。」
- r; Y3 m& M. b" {/ R; t「我知道。」肯特將麒麟抱個滿懷,「若不能變成靈獸,你會死吧?我不願意見你消失。」3 o$ T1 a! \) m6 [& ^# B: L1 P4 W
麒麟先是睜大眼睛,又緩緩的閉上。她也抱住肯特。「我欠你一筆。」
& d# l. Z. v& o5 |+ T「我已經得到報償。」肯特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只要你活著。我族不會殺害自己族人。頂多長老罵我一頓,把我放逐個幾百年而已。你知道嗎?當初我好奇東方遠親的處女長什麽樣子,上邪變身給我看…和你有幾分相像。」
/ c7 d; L* Z7 m( H& D「…大概是我曾曾曾曾…曾祖母子麟吧。」麒麟溫和的笑,「她和我是有點像的。」+ u. k5 a; K8 V1 u9 g% {4 w$ K9 w: t
「說不定那時候,我就愛上你了…」1 E/ G& `0 }: D! V$ ]9 [  G( q
他們雙手交握,盡在不言中。: H, m+ K! v% q  N/ x" l" F
但發悶的明峰忍不住,「…我說,我們站在這兒看你們談情說愛合適嗎?你們族人的角爲什麽變得好長?…他們沖過來了!」% B4 h  G: q" v& _. i, r% L8 [
蕙娘敏捷的舞空起來,抓著明峰的後領。不然他可能被四只獨角獸的長角戳出四個透明窟窿。' j8 F  b* h- X: X& j; N
「糟了,我們被發現了!」肯特這時候似乎酒醒了一點點。
: O' l& ~8 |1 k3 m…你們站在那兒演文藝片的時候,一點掩蔽都沒有,難道獨角獸都盲聾啞三重苦,通通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聞而不群起而攻?
& u) r  ~* B. b1 m1 E「你的大腦是怎麽長的啊~」明峰哀叫了起來。, }/ i! e* W) c
獨角獸似乎有自己無言的溝通方式,只是一瞬間,數十只獨角獸圍攏過來,氣勢洶洶的頂著極長的角。' z) t9 H  W& _, j5 v- d
像是長槍一般,閃爍著鋒利的光芒,肯特的臉孔變得雪白,他將麒麟的手拉到自己脖子上,大喊大叫,「不!不要過來!這些人說,你們若過來的話,就要殺死我了!你們要眼睜睜看著族人遇害嗎?」
! y/ v8 U& A" C. k麒麟先是一怔,拼命忍住笑,作勢掐住肯特的脖子。「…叫你們長老或族長出來,我有話說。」
# `- c/ {/ P: N3 {4 g, c; J圍成大圈的獨角獸竟然停滯了下來,但也沒有散開。他們美麗的眼睛宛如紅寶石般璀璨,但也散發出一種霜寒的殺氣。* F+ ]! ^; ?$ E) k
沒一會兒,一位身穿白袍的長者排衆而來。外貌上自然是飄逸俊美的,但他有種無形的威嚴,沈重的簡直與神威比肩。蕙娘悄悄的落地,身體一軟,饒是明峰動作快,不然可能跌到地上。
' s$ t/ Y( W4 k( N2 a能將蕙娘沖擊到這種地步,麒麟凝重起來。靈獸皆有的驅邪,隨著修行越高,能力越強。尋常靈獸蕙娘並不看在眼底,她是八百年道行的大僵屍,但她畏懼子麟,也畏懼這位獨角獸長者。
7 m0 Q4 o0 c9 |5 v不過,他爲什麽不變化回真身?在春之泉,他們已經無須掩飾身分,可以自由自在的回複獨角獸的模樣,倘佯在他們的聖地。
2 K, K: v3 x1 A8 W1 E微風吹起長者的長發,赫然發現他的臉頰上有刺青,那是一行花體文字,就刺在他的右眼睑下。" G# d( j, v5 {+ I
麒麟一陣陣頭皮發麻,心裏暗暗喊糟。% V$ D) P& O) R: i; I  c+ K
靈獸有個不成文的傳統,若自覺有罪、遭受懲罰流放,會紋面代表悔過,並維持人形,受罰不可恢複真身。
( O' F2 Q4 x) ]& C" C. k; I既然獨角獸會請這位靈威濃重的長者出來,可見不是罪人。但他依舊紋面人身,應該是自我懲罰,會弄到長老或族長自我懲罰,獨角獸族裏應該出了大事。
( H- F+ D! }% k  _) k4 q) a8 i「人類,」那長者開口了,語氣冰冷,即使聲音低沈悅耳,還是讓人不寒而栗,「已經殺了我的女兒還不夠,還欺騙我族逆子麽?」
, E4 L2 }  k6 l; J「…我不完全是人類。我是…」麒麟趕緊撇清,但長者憤怒的打斷她的話。
( d1 p. y% A- \4 l" N「住口,混血的雜種!哪個人類不是混血?!你們這些可鄙、低下、無恥到極點的下流野獸!」長者情緒非常激昂,靈威更盛,震得蕙娘眼底滾淚,全身顫抖,明峰趕緊擋在她前面,握緊她的手,才讓她的臉恢複若幹血色。! M5 F; V$ H" g& B) \
「殺人的不過是一個,這樣擴大演繹不覺得太狹隘?」麒麟也氣了,「作爲一族族長的胸襟卻只有綠豆大?看起來獨角獸真的沒前途了。」
) v/ S* r5 g* ?" J肯特張大嘴,瞪著膽識極佳但不識時務的麒麟。他費盡苦心演了這場好戲,結果麒麟跟他唱反調!
5 h' g) n/ J: g: @/ v「人類!這就是無禮的代價!」長者怒吼,憑空打了個震耳欲聾的雷,電流灼熱的奔騰向麒麟。' ^0 V/ U4 B; E" ^4 p7 p9 H
麒麟賞了肯特一個喉輪落,托著他的下巴,狠狠地將他摔進獨角獸群中,雙眼晶光燦爛,她昂首發出一聲激越的龍吟,那震撼人心的聲音居然驅散了雷火。* Z! ]+ Q# O' t* A! O
「你對抗的不是麒麟,而是麒麟族的一切!」麒麟指了長者的鼻子,「我,甄麒麟,並不僅僅是人類而已。我是東方麒麟族的子嗣,生來就有麒麟角!」9 ^% Q# i, K4 k+ d
「麒麟族又怎樣?」長者冷笑,「沖著東方神族搖尾巴當寵物,自甘墮落的靈獸!你若以爲我會念在古老的親族關系,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不過…」他轉眼看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肯特,「看在你一念之慈,居然免我族子雷霆之災,我就聽聽你說什麽吧。」/ a( m9 W# j! a
這老頭…好令人討厭。麒麟極度不耐煩,但看看虛弱的蕙娘和張惶的明峰,硬把氣忍下來。1 A3 K/ P) V. J5 U' E9 M
「…請讓我進春之泉。」說是說得很客氣,還特地加了個「請」,但語氣之驕傲囂張,連明峰都黑了臉。
8 V2 U0 f8 a) A5 D「不能。」長者回答的很幹脆,「將肯特帶走,關他個一百年,看能不能改掉愚蠢的毛病。這些東西…」他揮了揮手,像是在趕蒼蠅,「讓他們受盡折磨而死!這就是亵渎聖地的代價!」
+ V; W& S9 A+ t4 B; m5 Y他飄然而去,麒麟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但獨角獸的包圍圈越來越小,角尖鋒利的光芒不祥的閃爍。
! z+ {* T4 h, V( t「…現在怎麽辦?你說啊!」明峰緊張到有些抓狂了。4 E3 {: d9 O5 d, y3 A& ~
「那只好執行C計畫了。」麒麟冷靜的看著越來越小的包圍圈。. x% M/ G2 w3 |9 ~6 a+ i
「…你該不會說你還在想吧?」明峰很想幹脆掐死她。
- J* |2 ^2 D# b( ^「錯了,」麒麟氣定神閑,「我連想都還沒開始想。」
( ~9 T" E5 d1 v1 u+ M) O8 @8 M8 R「…………」
" Y: G$ u9 Z+ Y! b( Z1 l. o8 A5 h: m* v現在站到獨角獸那邊還來得及嗎?他比較想宰了麒麟。
8 F4 T4 K& G7 k9 i/ J獨角獸在他們五尺之前圍成緊密的大圈,然後停滯不前。明峰的心情越來越沈重,覺得像是被貓戲耍的老鼠,困在鋒利角芒的牢籠裏,還被這些獨角獸的殺手這樣戲弄。  R! L) H; N1 h& Z; Q- @' }
他不知道的是,獨角獸並不是殘酷好殺的種族。他們普遍喜愛音樂、藝術,對美有著無比的崇敬。或許是極度孤傲,甚至可以說是孤僻的種族,臨敵時的勇氣卻連神族都會膽寒。根據不可靠的傳言,遠古時西方神族試圖收服獨角獸,當中一只叫做「尤尼肯」的獨角獸帶頭抵抗,最後他的長角串殺了七個天神,自己也跟著同歸于盡。( x2 f& B% D$ G  x1 t8 X
但他的靈能和激烈的勇氣震驚了整個天界,衆神放棄收服獨角獸的打算,並且一直給予同于神族的尊重。1 E: q# S* U% Y! J' u: j
他們擁有烈火般的勇氣,但他們並不好殺,尤其不想殺眼前這三個美好的「處子」。
( ?! {, p  c9 g% v* M9 Q  v4 t這塵世,人類總是太早就被汙染。要看到這樣心靈純淨美好的處子,真的非常稀有。0 p, _" R. s: R- e, W
但授命于族長,他們也不得不執行。但要怎麽徹底執行,又是個重大難題了。2 W5 U6 P8 Z7 s
族長要他們讓這些美好的亵渎者「受盡折磨而死」,要怎麽辦到呢?殺他們很容易,助跑,沖鋒,這些亵渎者可能連反抗都不及,就死了。但這不算是「受盡折磨而死」吧?
/ l6 W' b% u$ T8 ?他們是愛好音樂和藝術的獨角獸,不是殘酷的邪魔。這讓他們很爲難。1 g  }( R0 C7 @) V! g' K( E
「先抓起來好了?」他們當中一個低語,「不然怎麽執行『受盡折磨』?」
) m' Z5 R( \- x  ?$ N+ m! C% Y「也對…」* }$ ?: K, L5 A# B3 X$ v
一只獨角獸騰空而起,往看起來最虛弱的蕙娘沖鋒,明峰大驚,拔出口袋裏的短笛,輝煌的霧氣乍湧,像是一道模糊的光劍,隔擋開了獨角獸的攻勢。
% Y. e, i+ z* @明峰和獨角獸都是一怔。
7 K% M1 J+ u' C' [* t' x+ g# T1 W! o「決定就是你了,明峰!」麒麟跳了起來,很有氣勢的指過來,「妙蛙種子,藤鞭!」1 j3 w) S# u+ J1 Z* ~9 z
「我不是他媽的妙蛙種子!」明峰大叫,「什麽是藤鞭啊?!」# C' P' ?0 Q5 D. {- n6 K
但他手底的短笛像是感應到指令,從筆挺的劍身柔化成鞭狀的光,隔擋開了獨角獸淩厲的攻勢,鞭尾還在眼角掃了一下,逼他後退。
' c6 e& E+ A: u1 e「我就說還有C計畫嘛。」麒麟叉腰大笑,「上吧,飛葉快刀!」# Z6 r- f9 ?/ w' q3 Y4 \" O  j' L( e
「飛葉快刀又是什麽啊~~」明峰慘叫著,但原本柔化成鞭的光化成片片飛镖,從來沒見過這種武器的獨角獸躲得左支右绌,還是挨了幾下,立刻瘀青了。- _  f/ M( G. M  {0 Z) |& q
「皮卡丘,電光一閃!」麒麟舉手。
" x7 ~( V0 R' d" j3 H! K& k) H「誰是皮卡丘?」明峰已經不是生氣可以形容,但他不由自主的舉起短笛,強大的電流砸在獨角獸的身上,讓他暈厥過去。/ n: e4 F, L( t( f/ f7 k" P5 s
…現在是什麽情況?不要說明峰蒙了,連獨角獸群都一起傻掉。" X- S2 m3 b, p/ q, t$ X# ~
這個男性的亵渎者居然這樣輕易的打倒他們族裏的勇士!不能讓他們逃走!顧不得徹底執行,他們一起沖上前。
* h) C" z+ A! P「莎奈朵,催眠術,瞬間移動!」麒麟舉起手。
0 [, h( V: n3 ]% [' P4 C1 V5 b莎奈朵?那是啥?明峰氣急敗壞。妙蛙種子、皮卡丘,他還跟麒麟一起看過動畫。莎奈朵?這三小?
& c- F$ Y3 i5 }「這集我沒看過!」他大吼,閉上眼睛,不敢看自己的末日…
+ x$ m7 `% ?6 P) U# X  v睜開眼縫,他看到獨角獸居然集體打起瞌睡,還在發呆的時候,他們眼前風景快速的模糊,電光雷火間,已經瞬移出包圍圈。
/ {) n0 z2 q, [- M6 Q3 }# N「我看過。」蕙娘淡淡的說,拉著明峰跟在麒麟背後逃生。
6 k5 ^. D* j& l- b……
. d4 t# n, l% d! O. c. z- W「麒麟!你有點常識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這樣脫離現實了~」9 F' _' A7 @/ E4 y4 X. }/ i) ?  B

; h; N( o$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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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9 09:58:2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轉生

* t- B  Y0 a4 T/ H& H; y9 L

這不知道是明峰第一千零幾次懊悔不該當麒麟的學生。問題是,每次懊悔,每次上當,一點進步也沒有。

她的A計畫從來都不可靠,B計畫是標准的「現在開始想」。更糟糕的是,她的C計畫居然是…「還沒開始想」。

到底跟這樣的師傅有什麽前途,你告訴我?


6 S! k" P) N+ r$ I1 I" r# D) i跑到心髒快跳出來的時候,明峰只有無盡的忏悔與懊惱。人家獨角獸有四條腿,麒麟有慈獸血統,跑得也不慢,還有閑情逸致往後面丟符咒阻礙獨角獸的追捕;蕙娘是僵屍,不會累,還可以幫著放結界;唯一可憐的是他這個號稱「長生不老」但依舊是血肉之軀的軟弱人類。

他是造了什麽孽呀?!7 Q6 F% y( D9 s' ~6 k6 m
「麒、麒麟!」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覺得自己會一命嗚呼,「你往那邊跑、跑…呼…是要跑去哪?」) e( G# c. `6 l- N% R, I
「去春之泉啊,還要問?」她氣定神閑,看起來再跑個一晝夜也是熱身運動而已,「啧,獨角獸的幻陣搞不好比麒麟族還強…明明就聞得到泉水的味道,怎麽就走不到呢?」
. q9 b  \2 B; W: {明峰才覺得一整個莫名其妙,他們幹嘛老兜著圈子?明明右轉就可以通往泉邊,麒麟就是要往左邊跑,雖說地球是圓的,理論上都會抵達,但要刻意這樣繞地球一周來證明,未免不切實際。5 K2 M* d& _* W& T4 A2 V* n
「這裏啦!」他已經覺得肺要爆炸了,「你眼睛出什麽毛病?連路都不會看?」
. z2 D: P2 A& v6 ~9 e5 ~# m, d麒麟倒是訝異了一下。獨角獸的幻陣的確高明,就算她靈力最巅峰的時候搞不好都還看不穿,她這說強不強,說弱不弱,身體遠比腦袋聰明的笨蛋弟子,居然一家夥就找到路了。2 y2 S# a% @( g
一拐彎,跟著連滾帶爬的明峰沖下山坡,果然,廣大的春之泉就在眼前。
! [% o( ?# v8 P1 y/ T, s發一聲喊,緊追不舍的獨角獸群起沖鋒,立刻破除了蕙娘一路留下來的結界,但結界破裂也延遲了他們幾秒鍾,這一點時間已經讓他們沖到泉畔了。等他們憤怒而至時,蕙娘再次布下的結界又阻住了他們的去路。
8 S' t( S: m& P. P說是春之泉,事實上卻是個極爲廣大的湖泊。在人間隱居的獨角獸,小心翼翼的保留了這個島嶼和泉水。
9 d* x) @+ {! [3 Y0 i, \據獨角獸的傳說,當初天柱斷裂,列姑射島崩毀陸沈,失去故鄉的靈獸一族也有了歧見。怨恨神族的靈獸往西,願意和神族重整世界的靈獸留了下來。對同族的分裂與臣服忿恨,往西的靈獸紛紛折角立誓,絕對不再回到東方,再也不見罪魁禍首的東方諸神。
2 C+ w( K# O- t, ^) j這就是獨角獸的起源。& g8 V  F& M) S3 k( c- E# E# w( b
懷著痛苦和悲傷的獨角獸來到西方的愛琴海一帶。眷念舊土的獨角獸帶來了列姑射島的泥土和靈泉水。他們用最強大的幻陣保護了最像家鄉的一個島嶼,在島的根柢埋下列姑射的土,將靈泉水倒入這島嶼的湖泊中,成了新的「春之泉」。$ e/ |' M8 {5 p7 v! ?8 g, e/ m: S
他們成了孤傲的一族,拒絕任何衆生染指玷汙他們僅有的家鄉。( G2 Y, i8 K! P; b9 J' T8 {
但他們強大的幻陣卻有一個極大的弱點。他們怨恨神族,和原本是神族的魔族,以及臣服神族的妖類,所以幻陣完全針對這些衆生。而人類在他們眼中太卑微,血統又混雜太多衆生,幻陣同樣也對這些混血人類有效。
. c4 E& n! ]- W9 R, @不過,他們忽略了,這世界還有極其稀有的「純種人類」。
  q6 [, R% R5 _' V) V; p7 e: c明峰因爲這個疏忽,引導麒麟來到春之泉。' ~( ]/ V! }2 D- u
麒麟看到春之泉,神情變得恍惚而甜蜜。她擁有強烈的麒麟血統,相當程度的被靈泉吸引。論起源,不管是麒麟一族寶貴的化育池,還是獨角獸極度珍視的春之泉,都來自已經毀滅的列姑射原島上的靈泉。
3 }5 K9 k$ i5 l& n; ~+ u「徒兒,你可頂得住?」後面的獨角獸已經快要攻破蕙娘的結界,她只能勉強支撐。' ?/ k0 j7 P; l4 I( d4 `
「頂不住也得頂住!」明峰脾氣很壞的吼,「快去吧你,什麽時候了,還耍嘴皮子!」他拔出短笛,冒出旺盛輝煌的光霧,像是一把巨劍。& b% r, h5 M% V3 N
麒麟咧嘴一笑,她沖往泉畔…只見一匹巨大無比的獨角獸從泉水中湧現。她瞠目了幾秒鍾,才意識到她看到稀有的、衆生的亡靈。
  m, n1 d% b% U0 F( K那只巨大無比,連蹄子都比麒麟高的獨角獸英靈望著麒麟,火紅的瞳孔卻有絲笑意。「倒沒想到,我死去這麽久,居然還可以看到東方遠親的子嗣。」
- n* E" E/ A2 v9 q9 X他低沈渾厚的聲音並不是用「聽」的,而是在心底、腦際,嗡然而巨大的回響。' |' O8 y5 J3 X
攻破結界的獨角獸群不再動作,紛紛朝著巨大英靈屈膝。7 e% U( I8 M. i
「…尤尼肯。」麒麟深深吸了口氣。她幾乎是本能的知道,這就是無畏天界神威,爲了族群自由刺殺天神的獨角獸。他的威名成了獨角獸的種族名。4 u1 A5 o& g  f
「是,我是。」他睥睨著麒麟,「遠親的人類女兒,你來這做什麽?」
# A% T& E; g# F3 Z0 l+ d「我來成爲真正的麒麟。」她滿不在乎的回答。
$ j/ h' E  b+ j2 y9 c+ D1 T他發出雄渾的笑聲,蕙娘呻吟一聲,倒在草地上,蜷縮成一團。她透支了太多力量,又讓驅邪的獨角獸英靈沖擊,比遭遇獨角獸族長還吃力,她毫無辦法的呈現假死現象,避免內丹毀滅。
3 e. ^/ S6 w3 u0 j1 c: `! f「蕙娘!」明峰大叫,他抱起毫無生氣的蕙娘,眼眶憤怒的發紅,「你殺了蕙娘!」揮著手裏的巨劍,他激動的奔上去…. ]$ ~) w- t9 {, X" W  }7 ^6 u" d
麒麟卻伸出腳絆倒了他,讓他跌了個狗啃泥。
5 q) B7 l' F2 A! \0 ~) e& d( \「你那麽激動做啥?」麒麟冷冷的,「蕙娘沒事的。大人說話,你小孩子插什麽嘴?」
* ]9 Z9 c+ U2 l/ H吃了一嘴沙子的明峰狼狽的爬起來,捂著流血的鼻子。他得很忍耐才能克制弑師的沖動。6 S0 {; ^# z4 N
尤尼肯冷淡的睇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彎起,「你這人類小徒不錯,你也很不錯。」1 {: \0 d8 W3 x, B2 W
「比不上您老人家。」麒麟敷衍的恭維一聲,「老大,就借洗個澡,又不是什麽大事。怎麽每只獨角獸都能洗,就我不能?頂多我付浴資,如何?」
. d4 Q  i# V% R9 W6 H* p) H: W: y- Y「哼。小姑娘好大口氣。」尤尼肯冷笑,「你有一半人類血緣,入了春之泉,有一半的機會是會死的。另一半的機會雖然不會死,也不見得能化身爲靈獸。若聽我的勸,你不妨照這樣子活下去,也有一兩百年好活,雖然短命點,也是人類的壽限。何苦刻意來找死、甚至自找成怪物?」
! `" @, _1 z' b3 v6 c! r# i1 _( k明峰聽到發愣,不禁大怒,「…麒麟你居然騙我!你…」
2 ?, ~3 q8 Y  P4 d6 T「小孩子有耳無嘴啦!哪邊涼快哪邊站!」麒麟凶他,洶湧的氣勢居然讓明峰閉了嘴。4 V* E/ v, X- G! N
「尤老大,」麒麟轉頭心平氣和,「這些你我都明白,但我非下這泉不可。」" h1 {& P/ q; g
「爲什麽?」尤尼肯偏著頭。  \! L, T: U+ W# r! d! e' Q& A9 R
「尤老大,」麒麟笑笑,「您過世已久,塵世原本無須留戀,爲何保存了所有靈力,以亡者的身分存在?這對靈獸來說,不但痛苦,也是種恥辱。」; r8 o2 h, l1 J& {, d  ~' {
尤尼肯眯細了眼睛,「我有我的理由。」1 H" u: |. N( i9 L
「尤老大,我的理由和你相當。你看到或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了。萬一有那一天,我不能用這樣什麽都不是的身分去處理。我想你會明白的。」6 U" `0 y2 E8 B. C. i3 z. @
巨大的獨角獸英靈凝視著麒麟,許久許久。他突然一笑,「沒想到遠親出了這樣有膽識的姑娘。我不阻你,但也不幫你。是福是禍…就交給命運吧。」
' S: ~1 Y4 }# n& F「…麒麟不要!」聽得一頭霧水的明峰終于想明白了,緊張的大叫著沖上去。
1 n3 I) v1 \5 l4 D: o. i0 k但麒麟已經優美的一縱,跳進了春之泉深邃的寶藍之中。6 c# n/ P2 S6 J$ ^+ A$ D# x
「…麒麟,麒麟!」明峰狂喊著,也要跟著跳下去,「麒麟!」
- q8 I9 T- I3 X9 x5 Q9 E尤尼肯振蹄,引起強烈的地鳴,連春之泉都掀起宛如海嘯的波濤,屈膝的獨角獸紛紛翻倒。明峰讓他震得往後跌,好不容易才穩住腳,心裏湧起又恐懼又無力的感受。- `3 O) d8 C: q5 y9 E
但這巨大的獨角獸英靈卻揚了揚眼,真正的正眼看待這卑微的人類。( z, c# C0 }8 ?# w8 U2 O7 _: N6 i" |
「…哼。」他冷笑一聲,「憑你一個凡人,也想進入我春之泉?方才聽了這麽多,難道你理解力如此低落?連有一半麒麟血統的遠親女兒都未必能如願生還,你一個脆弱容器的人類,春之泉只會是你腐蝕一切的毒藥!」
; J2 W7 y6 ~8 s6 B) ^5 Q& ~「我懂,我懂啊…」但是看著寶藍深邃的廣大泉水,明峰的心整個揪緊起來。他常被麒麟整得哭笑不得,暴跳如雷,他也常自覺命苦,跟到這樣不成材不像樣的師傅。  ]6 D9 z. D9 Q
但…她是麒麟啊!是他的親人,他的師傅,這世界上勉強可以算是「同族」的孤寂旅伴。就是因爲她那不在乎、懶洋洋又寬容的笑容,他才覺得就算天塌下來也是小事一樁。8 }  T5 r8 D9 f6 Q7 f
不然發生了這麽多、這麽多遺憾又痛苦的事情,他連真正的親人都不能夠相聚的孤獨中,只有麒麟和蕙娘,出嫁的英俊,是可以相依又不會帶來災害的親人…沒有她們,他早就讓蝕骨的孤寂侵蝕腐敗了。
- J2 f, ^% i2 I2 |) W5 z「她是麒麟啊,你不明白,她是世界上唯一的麒麟。她才不會死!就算變成怪物,也一起當怪物啊!麒麟,你不是說我留級了?我還沒畢業,你不能抛下我走掉啊!麒麟!」他聲嘶力竭的對著春之泉喊,充滿驚懼無淚的憂傷。
" \6 W' Q. L! h$ r尤尼肯動容了。這凡人少年充滿一種強烈的感染力,連他這樣一個鎮守春之泉的冷情亡者都動容了。當他用「心」去看那個孩子,眯細了豔紅的眼睛。
+ [. w# L: f8 ~, P* H「你是繼世者。」他冷靜的說。
( ~, g$ m8 j9 `* l4 M; G% ]7 a. |「我不是他媽的繼世者!」明峰狂怒起來,「麒麟說過,我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用不著跟他媽的劇本走!我就是、我就是我!我是宋明峰,不是什麽繼世者!」
+ O$ ~9 O6 H2 u( I8 V7 F他這樣的無禮,卻讓尤尼肯真正的微笑起來。5 T8 [  j0 ?/ X+ j
「人類毀滅多次,多次出現『彌賽亞』。」尤尼肯平靜的說,「這些『彌賽亞』都是未來之書預言的『繼世者』,他們幾乎都讓天界收服,僅有的例外在魔界。真人,你的決定與衆不同。不過身爲一個只有過去沒有未來的亡者,未等你蓋棺論定,我是不會給予肯定的評價的。」
1 h' W8 E8 a, n5 d) A0 a「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評價,也不需要你給我任何東西。」明峰乖戾的說,「我只想下去打撈麒麟。這麽久沒有浮上來,她說不定溺水了…」
( z6 \8 ^8 A# f* A3 N, P  ^「她不會溺水。」尤尼肯睥睨著他,「我想,你心裏也明白。轉生宛如重新孕育出生。我要提醒你,靈獸的胎兒期長短不一,短的不過一兩年,長的話…終其一生,你也不能與她重逢。」
" P- p& E' P3 z6 Y2 h) w! z「我的一生,可能比你想像的長。」明峰深吸一口氣,「我等。我等她!」
9 p' S4 W: I1 ~( g3 w! Y2 A4 c尤尼肯垂眼望著這蜉蝣似的短命種族。他們的情感總是太熾熱,像是徹底燃燒生命般。但他卻發現很喜歡這種熾熱。
. e: G, _. R. o$ n0 b3 f/ |因爲,他也是這樣激烈燃燒、完全不像靈獸的戰士。
$ N9 q5 Z5 @, r% V' w4 x$ ]+ T「哼,隨你便。」他踏浪而去,轉頭對明峰說,「若她成了怪物,不管她願不願意,我都會將她扔出春之泉;若她死了,看在你熾熱的勇氣上,我會將她的屍骨賞給你。」* k% |* S. s3 l6 m9 O: q
他傲然的揚首振蹄,「尤尼肯從不撒謊。」消失了他巨大的身影。7 b& E$ q6 p7 {5 f3 G% C
明峰軟軟的癱坐下來。他面對魔王都沒有這樣巨大的壓迫感。別的獨角獸若是霜雪捏塑,尤尼肯就是用純白淨火凝聚而成。形態或許相類似,但本質上卻宛如雲泥。
: b2 C  {! z: i, e/ p9 g$ l這個高傲、暴躁、擁有極高自尊心和鋼鐵意志的獨角獸英靈,有種崇高而嚴厲的信念和堅強心智,讓他和玩弄權謀的魔王不同。魔王有顧慮、思緒缜密,這讓他凡事都留余地,但這種智慧削弱了他的魔威。& G9 T" w6 {0 I/ q3 D" h9 z  E
而這個將一切雜質都燒個精光,只剩下火燙執著的英靈,像是不可逼視的太陽,讓人産生超乎理智的敬畏。
  i/ Y, C, c" d  A1 J0 p! j尤尼肯從不撒謊。他完全沒有懷疑的信賴這句話。的確,進入春之泉,即使他吞了如意寶珠,但保護的也只是肉體長生不老,他的靈魂能否完整,沒有半點把握。
7 w. W1 L) w7 l他坐了好一會兒,設法把蕙娘救醒。蕙娘蘇醒以後,比他想像的鎮靜。+ T8 p) p; i& P7 g/ ?5 N2 n
「麒麟進泉水了麽?」這是她醒來的第一句話。0 g1 k( ?( ]6 @% V7 _' N: _
說不出話來的明峰,只能點點頭。
$ `4 M+ ^' D! Q" {' m' V3 w蕙娘望著天空,慢慢坐直起來。「…你去吧,明峰。麒麟說過,她這一去,說不定不是十年八年可以了結。看你是要回紅十字會,還是要回家去…」她溫柔的苦笑,「當初我就勸她,讓你先回紅十字會,我悄悄陪她來就是了。你若知道了,一定會在這兒幹等。但她說,你若沒看到結局,怕是會翻天覆地的找起來,萬一被拐去神魔兩界,她死也不甘心…」
/ f" J% U( `0 B3 A# z' Z「麒麟不會死。」明峰急急的打斷她,「我等。」3 G# Y: X1 {8 q5 ?+ @4 b
蕙娘的表情漸漸淒苦。「…傻孩子。」
1 m9 M4 H1 v7 \; p4 a4 A「蕙娘也很傻啊。」明峰低下頭,「我們都傻。」
( a* {+ z/ ]& Q  j; g他們在泉畔結廬,等下去。不知道尤尼肯給族人什麽指示,他們沒有再來刺殺,連肯特都放了出來,專門來替他們送糧食,照料明峰和蕙娘。; z6 z* X# p: l% n/ q/ _, C2 h( q$ [
「…你回米蘭吧。」明峰對他非常過意不去,「我們害苦了你。」" v( C9 _5 o4 ]" }
肯特聳聳肩,「反正我也待得太久了。雖然勉強變出幾條皺紋,但已經有人懷疑我的青春太永恒。休息一陣子也好,剛好改換模樣再出發。」
! F  q/ p, G& H; G# @+ n- ^1 R* D他怆然的望著春之泉,「…她的機會不大。」
- q0 l/ W" u' C& J3 Q" i7 Y( P「我還沒看到她變成怪物,尤尼肯也沒將她的屍骨賞給我。」明峰低聲,「我等。」
7 S* g8 S" r' \5 H+ R3 q一天天,一月月,明峰在泉畔等下去。蕙娘恢複常態,這天惠的森林裏,充滿各式各樣的水果、堅果,可食的野菜和蘑菇。她將草廬搭建得更牢靠,甚至挖了個地窖。她取蜂蜜作糖,制作各式各樣的果醬,腌制蔬菜,曬幹蘑菇。1 W! E3 @' m) E) |, F
身爲一個獨角獸眼中的異類邪魔的僵屍,她顯得淡然而從容。但不管她的種族,她的確是獨角獸眼中的「處子」。雖然族長厭惡這兩個異族,但其他的獨角獸對她好奇,漸漸的,也被她完美的廚藝征服。+ P( x! W) ]+ F2 B2 i( G. V
美食到了極致,就是一種藝術。而獨角獸對藝術是沒有抵抗力的。3 |0 ^8 f$ ~' ^9 P% a2 M' `) O
他們漸漸的熟悉了惠娘,接納了惠娘。而明峰,這個凡人。他每天坐在不可接近的泉畔,全神貫注的注視著泉水,那種堅持,也感動了獨角獸們。; _% m# J+ s2 Y! o2 B! \
在非求偶期,原本獨角獸很少長期留在春之泉。這次聚集,是因爲族長的女兒去世,他們齊聚參與喪禮。失去家鄉的獨角獸也遭遇了神族的困境,除了列姑射島,他們也受到人間神秘的排斥,漸漸的凋零。年長者過世,而新生兒數百年來只有寥寥幾個。3 c( e$ X% J3 k
看似充滿天惠的家鄉,卻籠罩著沈沈的暮氣。許多獨角獸開始在人群中孤獨的生活,不想也不忍面對。) ~) C6 s* W0 S4 s6 p3 [+ ^
但這兩個看似雜質的異族,卻用不同的方式打動他們遲暮而哀愁的心。他們開始喜歡回來,徜徉在森林裏。他們喜歡到泉畔,吃蕙娘的好菜,聽明峰說他的所見所聞。, W  s! h5 Y3 e( l
一個個好聽的故事。; [$ b, a; E0 m
這種改變是怎麽發生的,他們並不清楚。即使是這樣哀傷的明峰,但靠近他,就可以感到泉湧的生氣。他們尊敬的稱呼明峰是「彌賽伊亞」,意思是「帶來光亮的人類」。6 Y* Y% l5 {& N9 f1 h
靠近他,就感到衆生與人類沒什麽不同的奇妙感。一直與世隔絕,執著孤獨的獨角獸,終于意識到,自己也是這世界的一份子。! `" B; o6 T7 o6 M( D+ y
他們常常一起坐望著漸漸西沈的落日,耐心的等待著。* |( A% Z6 z* W2 Z( G9 Y8 a' h; M/ \
和明峰一起等待著。
5 }+ V. w! l# G***
- Y& Z/ v' B: h' c$ S8 b她一直作著相同而重複的夢。1 t$ _* \0 `8 j' V' H7 u6 h
廣大到一望無際的房間裏,陳列了密密麻麻、高聳不見頂端的架子,隔成一小格一小格,只有魔術方塊大小。
+ c3 c5 B: X% p& K5 A# N她只能躺著,感到自己被分割,分割下來的部分,被放置在每個細小的格子裏。
+ J) v6 w+ L* L8 `" Y不會痛,但有割裂感。她很想起身,但只能凝視著這個緩慢而漫長的過程。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像是極鈍的刀在靈魂上磨。不算痛的痛楚到達頂點,偶爾她會難以忍受的昏過去。, W6 R7 r, h3 z+ _9 Y9 O
有時候,她會知道放錯格子,默默的想,「放錯了。」但放錯格子也必須從架上收回,重組進她無法動彈的身體,然後再次分割,放置到對的格子裏。
3 ~5 N" q) |8 D2 n0 K9 p她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似乎很長,又好像很短。她不斷的重複著這個夢,在極短暫的清醒時,凝視著遙遠水面、宛如大理花的冰冷陽光。
9 b3 W" h. @/ D然後她又陷入重複的夢境。不斷的分割、放置、重組,循環不已。
1 \" O7 w1 K+ _4 W: n  O! @她無法動彈。也是這在樣無能爲力的狀態下,未來之書再次造訪她,這次麒麟無法轉頭、無法拒絕。因爲她連心智都還在重組中,所以只能被迫望著「未來之書」。
5 N8 z" @. T0 w5 i$ ?# D) @+ p哼。真會挑時候。她模模糊糊的想。不過看看又怎樣?你以爲我是誰?我可是麒麟。
( I6 b* e  R! Q4 V( S! t8 w她看了。但和其他被挑中的人不同,她略過許多人名和關鍵字,想看清楚未來之書的架構。
9 b) E7 k7 Y4 r越看,她越感到困惑。她漸漸明白,爲什麽有人會看不懂,只能臆測。
3 X9 J, |& K$ L這部漫長的書籍,組成有些類似程式語言,充滿了「if」、「then」這樣的語法。只是完全用文字所組成。不是中文或曆史長流中人類或衆生的任何一種語言,但就像出生前就學習過,任何人都能沒有困難的閱讀,但能夠理解多少,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 H6 C% d2 G+ ?+ c, p8 K* G! A4 N1 ^9 M一本樹狀結構,無數歧途卻殊途同歸的發展、結局,繁複而巨大的劇本。
" h7 _7 V4 y% P- e# t6 j, e! u/ ?劇本?麒麟眯細眼睛,恍然大悟。啊…完全像是「mud」。  \8 _1 V. W$ g# t" S" ]+ R" n
MUD是「多人地下城堡」 ( Multi-User Dungeon )、「多人世界」 (Multi-UserDimension) 或「多人對話」 ( Multiple-User Dialogue)的簡稱,指的是一個存在于網路、多人參與、使用者可擴張的虛擬實境,其界面是以文字爲主(Reid,1995)。這一種遊戲在70年代末期及80年代初期風靡了美國中學、大專院校的學生。它讓使用者透過網路連線,彼此藉著遊戲本身對于戰爭、魔法使用的相關文字描述來進行遊戲。
* Y! @' o( ?! u這是最早的網路遊戲,發迹1979年,由Richard bartle和Rog trub shaw寫的MUDI,運行于vax/xms主機上。
% ~9 f, Y7 L  N( n6 t% B4 l, E對,未來之書像是mud的劇本,只是更複雜、讓過程充滿可能性,連斬釘截鐵結局都還隱藏著隱藏結局。, [& k9 t9 S4 x
在分割和重組的夢中,她閱讀著未來之書。她研究著奇特的結構,看到天柱折斷的必然結局。但因爲這樣奇特、能夠自行發展的架構,所以當世界沒有因此崩毀時,又衍生了情節,再次導向毀滅。- D$ P" O) O; q; D
悄悄的,她彎了嘴角。4 m: {- k7 Z) v) I) G
很有趣。因爲mud的創造者和管理者通常也稱爲「大神」。這是種神秘的巧合。雖然粗陋而簡略,但mud的原理居然是極度簡略的「未來之書」劇本。
# G" v( w6 G+ z% T3 O5 D# c) Y無言的,「未來之書」似乎在「凝視」她。在重組的麒麟面前,擺下一個包覆甜蜜糖衣的毒藥似的「建議」。0 K& V1 |5 M3 Y, {" E$ O% ]) m
唯有怪物可以殲滅怪物,唯有「無」可以吞噬「無」。
$ t0 x  [8 V. b& S麒麟沈默許久,彎了嘴角。閉上眼睛,她繼續作著分割和重組的夢。直到她能夠真正的、站起來。- }7 f$ b! Y+ X' s, |9 w
這天,和其他的日子沒有什麽不同。
+ v) L0 n! y9 y明峰連線到紅十字會閱讀最新的研究報告,天蒙蒙的亮了起來。在這樣健康的環境下,他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七點就睡,四點起床,可以說是他這生中最規律的生活。- H  Y5 W* T% H6 g" P& j) {
肯特一直盡量讓他們生活舒適,但在春之泉使用任何現代化的電器都是種怪異的事情,況且蕙娘完全不需要。明峰只要求了一部筆電和網路。他需要多些新知,即使麒麟不在身邊,他也沒有放棄過學習。# Y, K$ O7 L3 ]; `+ o3 W
(至于筆電無須充電和沒有現代文明的春之泉島何以可以使用網路,這些別深究比較好。爲了不讓自己産生暈眩感,明峰很聰明的不去問。)/ i, [% G! x4 {! n& R; d8 L
伸了伸懶腰,明峰慢慢的走出大門。萬籁俱靜,太陽緩緩的從地平線湧出無數金光。
4 R7 N' f) i- ?& l+ P3 t他們的屋子向西,所以太陽從屋後升起,他望著日出的美景,又轉眼向著點點層層的春之泉。' D2 R9 n" v$ C
然而,波濤洶湧,泉水翻騰。明峰臉孔乍白。  X7 @. q9 \2 }2 W7 t& n3 o+ K
這段等待的時間內,尤尼肯只出現過兩次。而他出現的時候,都只肯給他一個麒麟未死的答案,詳情一概不提。而廣大深幽的春之泉,只有尤尼肯現身才會有動靜。
8 U4 j' I5 Q$ {2 x/ J這次會是什麽答案?是成爲怪物的麒麟,還是殒逝的屍骨?5 i% f( H* q7 @: s# m! |
他奔向泉畔,漲滿無法忍受的痛苦。長久等待,無數交錯失望與希望的漫長歲月。9 b, i/ p) L' V2 h# |% w, g
「尤…」他張口呼喚,聲音卻哽在咽喉。, ^5 t6 T1 s3 g1 r) M
一匹蒼青色、鬃發飄揚在晨風中的「駿馬」,踏浪飛馳。額上一對糾結如龍的角,纖細俊美更勝獨角獸,張口低吟,嗡然的和薄霧的大氣回響。& L- Q8 `' A) n. T( v1 z/ z
「她」踏上岸邊,幾乎有三個人高,傲然的望著明峰。但那眼睛…那促狹的、懶洋洋又嬌媚的眼神,一點點也沒改變。- p; d2 ^9 Z; x
「…麒麟?」明峰低低的,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z( x8 r; M8 i1 f. E+ p
她彎了嘴角,身形模糊霧化,又重新聚攏。他的師傅,那個嗜酒如命、愛好美食的永恒少女,出現在他面前,微微擡頭的看著他。
. @& Z' t5 o6 r% L/ Y. j" b  Q* R「啊,你的頭發怎麽這麽長?」麒麟插著腰,「跟著肯特學喔?你沒聽過東施效颦嗎?」
, E1 O' @- y! A+ i' X「…你這混蛋!」明峰漲紅了臉,激動的抓著她的肩膀,「五年!你一去就是五年!見面只會問我頭發爲什麽這麽長!?見面就只會笑我…你這混蛋!」他大叫,眼淚不斷的滾下來。( E$ ~% z/ T5 p3 W! c1 w
「…你真的很愛哭□。」
6 E1 i3 x- X& s9 q1 d8 n「你給我閉嘴!哇~」明峰幹脆嚎啕起來。8 y1 U1 V, q( h- C, M# R
「…徒兒,你要抓著我哭,我沒意見。但我的衣服忘在湖底了…」麒麟搔了搔臉頰。
2 @% F% x! l2 T: X, A* i「你有哪裏我沒看過?」明峰惡狠狠的將洗得發白的襯衫脫下來,摔在她的頭上,「你開腸破肚的時候是我在上藥的,繃帶是我換的!你這…你這…你這混帳師傅…哇~」1 D/ b& I( m# x1 i9 \3 S1 I
哎。麒麟悶悶的把襯衫穿起來。她個子嬌小,明峰的襯衫都快到膝蓋了。
8 ^, u% Z) D" i這年頭啊,當師傅的怎麽這麽苦命,徒弟的氣焰怎麽這麽高啊…' l& [2 o. j( _8 A( {9 w" @

$ A; Z) s+ W, O* s" o/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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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8:51:3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代價

: q2 J# g8 Z& p+ x

蕙娘看到麒麟,比想像中還鎮靜。「回來了嗎?主子?」語氣很平靜,像是和麒麟分別了五分鍾,不是五年。

「蕙娘,我餓了。」麒麟皺著臉,「原來過了五年啊…難怪我覺得饞得不得了。還有酒,酒呢?我要酒啊~」

「我早就准備好了。」蕙娘淡淡的說,「核桃酒如何?我自己釀的。」

麒麟像是餓虎撲羊,抓起那小壇核桃酒猛灌,非常痛快的哈氣,「爽!最難過的不是轉化,是我可憐的酒蟲。足足餓了五年哪…」她據案大嚼,含含糊糊的誇獎,「太棒了,蕙娘真是天下第一…」

4 p! }& j3 z; d. |( W3 U* o
「慢慢吃,還很多。」蕙娘輕聲說著,「我一直都在准備,准備著這一天。」+ c6 W" c0 @1 q7 A& y
「你吃慢一點好嗎?誰跟你搶?」麒麟吃得狠了,嗆咳起來,明峰跳過去拍她的背,「你找死啊?堂堂禁咒師死于噎死,這傳出去能聽嗎?你吃慢點行不行?…喝水啦!誰讓你喝酒順氣的?你就不怕急性酒精中毒?這裏離人間的醫院可是很遠的!」
* N% z+ S: S, F" D7 q% J7 \7 a8 }嘴裏不斷的抱怨,明峰卻乖乖的站在麒麟身邊,服侍她進食。他很害怕,真的很害怕,麒麟歸來只是一場夢,像是之前無數清晨驚醒後,了無痕迹的夢境。那總是讓他痛哭失聲。5 c6 ?, q0 d- z
麒麟遠比他想像的重要許多。雖然是這樣一個爛酒鬼,這樣一個不戲耍他日子過不去的混帳師傅。但是沒有麒麟,就是不行。
8 C  f+ z# J. B他一直服侍她吃完滿桌早餐,這才確定這是真實,而非幻夢。3 ~* A3 k% i) _2 d; [
「甜點呢?」麒麟用湯匙敲著盤子,「甜點甜點甜點~還有我的酒~酒杯空了空了空了~」
2 b3 y5 y. z9 g  s2 W) F% L「知道啦!你有點女孩子的樣子行不行?」吼完她以後,明峰覺得很疲倦。真是莫名其妙,他做啥一直在等這個爛酒鬼…6 b# J  \. {% |. A/ _% A! Z& f
轉進廚房,他正要喚蕙娘,卻聽到蕙娘壓抑著,發出類似啜泣的笑聲。; ?8 K/ P" ]/ h* \
表面鎮靜的蕙娘,交抱著雙臂,緊緊的抵在牆上,臉上闌珊著蜿蜒洶湧的淚,卻在笑。壓抑著狂笑。一聲聲,喘不過氣似的,啜泣般的狂笑。
6 G4 \7 ~6 l1 m, D, i& ~他躲了出去,站在幽暗的甬道,眼眶漲痛濕熱。- F" ?0 y1 R; }  y0 H3 b  B
或許蕙娘的心情,他最明白。因爲他也是這樣。
' b0 {. M2 r' z9 E3 V$ R***
2 j$ B* p. v& ~( B% z麒麟轉生成功的消息,很快的就傳遍了春之泉,蔓延到散居各地的獨角獸們。他們好奇的湧回故鄉,看到那位懶洋洋、純淨美好的遠親處子。: e5 w% Y) J: E  V+ s9 H# }
她多半維持著人形,偶爾興起才會變回真身,那蒼青色的身影引起許多獨角獸的愛慕。連憤怒的族長都緩和許多,跟麒麟狠狠地吵過幾次,打過一架,居然成了莫逆之交。
, W' g9 q& ^; V* H7 b( S- K  n但更讓人訝異的是,她和尤尼肯奇特的友情。0 W* a- z) q9 i- r6 A' R
她短暫居留在春之泉的期間,每天清晨都會化爲真身,踏浪去尋尤尼肯。
+ K1 H0 d9 h! m% O「…哼。」尤尼肯睥睨著相形之下非常嬌小的蒼青慈獸,「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我。你,不完全。」: i. P1 ?& R% c3 T! i7 M
「對啊,我不完全是慈獸。」麒麟泰然自若,「反正以前的我,人不人鬼不鬼,現在只是慈獸都不慈獸了。習慣就好,習慣就好…」3 Z: v8 l% {3 N- r% q6 ?
尤尼肯低頭看她,「…你並不知道你付出多麽重大的代價,將來你必定會後悔的。」3 M; R! k3 @$ u: |* L# q! R
麒麟飛快的反擊,「那麽尤尼肯,你後悔了嗎?」6 L1 H" E- i0 F& m# G
這位高傲的英靈瞬間變色,用著火紅熾熱的眼睛灼灼的望著她。或許可以讓其他衆生、甚至天神都膽寒,卻嚇不住這只蒼青色的慈獸。
' D  l6 C% E% m( m4 N$ g4 a  ^「哼哼。」他緩和下來,「有時候。畢竟我當初祈求力量時,實在太年輕,年輕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6 \1 T% R6 X8 b  S3 r4 d# u
「啊,那我也有時候懊悔一下好了。」麒麟無畏的回答,「想要得到些什麽,總要付出些什麽。」, S9 p* q# n9 K
這讓尤尼肯困惑起來。「…我不懂。你真的了解你付出什麽嗎?我當時太年輕,以爲沒有選擇。你呢?我並不認爲你對什麽抱持著執著。」2 Q* W6 J9 F5 w0 p& F0 W
麒麟垂下眼廉,沒有回答。
4 ]3 K, [/ R: N尤尼肯以爲她不明白,「我付出的代價是,我成了『無』的眷族。我不會消亡,因爲我本身已經消亡。即使這世界毀滅殆盡,我亦與虛無同在,存在著意識的…永遠不能解脫的無期徒刑。你懂這是多慘烈的代價嗎?」
9 ?+ o) c( o! p7 i' k「我知道啊。」麒麟的語氣很輕松,「沒有終點,也無從出發的旅程,對嗎?」
: T8 x% m" C# E% ^# R「你也付出相同的代價嗎?」9 ?, R8 M( @9 p3 m! t, \. ]- G
麒麟笑而不答。
% Q  J9 t" k- O「爲什麽?」2 f' u% t; ~# _' o( U+ Y
「這個啊…爲什麽呢?」麒麟仰頭思考了一會兒,「我就是想搗蛋一下啊。我就是,討厭這種結局。創世者或許身分高貴,若生在現代,搞不好是天才程式設計師…但他寫作的功力實在太爛。這種鳥結局誰能接受啊?」" S5 `! J2 v3 F, d6 Y
她露出一個促狹,帶著可愛邪氣的笑容,「這世界這樣寶貴,哪是那種五百塊一本的劇本可以糟蹋的?我不好好搗蛋一下怎麽行哪?」+ D1 c9 c4 S$ B" [2 J# v, H) s
尤尼肯盯著她不放,「你會懊悔的。」9 K& D7 Q' P, n6 ~
「怕啥?」她朝尤尼肯搖了搖滿頭蒼青的鬃發,「我真的很懊悔的時候,還可以跑來跟你哭。我想,會跟你一樣,『有時候』。」
$ d$ w- E5 x- V2 R+ \. f* z# \她輕松哼著歌,踏浪而去。
- c/ F' S% R* P: U/ X1 C尤尼肯注視著她的背影,然後緩緩沈沒入泉心。哼哼,這高傲的小妮子。他噙著笑,閉目臥在幽深的泉底,遠遠傳來獨角獸隱約缥缈的歌聲。3 L; U) ]9 i1 c' J
你不了解,『有時候』往往會讓這些活生生的歌聲打滅。會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有預感,麒麟懊惱到跟他哭訴的時刻,永遠不會來臨。
6 ~& W+ Y) F- k! h! R+ ^這樣一個奇特的小妮子。
/ Z) X/ @9 C. I6 `$ P***
' W/ v+ e: d1 ]5 Z: {  A尤尼肯是最初西來的獨角獸之一,他知道的事情,遠比麒麟想像的還多。; j( h$ t& @8 c) I2 E" ?) s
她天天造訪,與尤尼肯的密談,從來不讓明峰和蕙娘知道。但她偶爾興起,也會聊聊一些八卦。* O5 P8 N, A; }  h0 L# \4 U8 D' A
(你知道的,任何女人都喜好八卦,哪怕是轉化爲慈獸的麒麟也不例外)9 r  ~' s( }5 b; t$ v
甚至後來她連線到舒祈那兒,跟她講了這個她覺得很有趣的事情。
, _3 z0 G7 J& J7 \現任天帝慈明堅忍,在他治下,不但平息了上任天帝的戰火,也和水火不容的魔界達成和議,與各方天界修睦,政績璀璨。相傳這位原名「雙華」的天帝,原是一方神域的小小神王,後來前任天帝禅讓,他才繼任的。* v7 e3 ]( o8 @4 I
msn的視窗空白了好一會兒,舒祈慢吞吞的回答,「連我都知道,那八卦在哪裏?」
# M+ y+ C- s& X3 q% Q「嘿嘿,」麒麟邊笑邊打字,「我聽說王母抱怨過天帝有著人類般的軟弱心腸。」: N3 J+ s+ s* n  j9 E$ h
「這也不是新聞。」
- p0 k* @+ K8 p  ^9 |「八卦就在這裏。天帝不是有著人類般軟弱心腸,而是,天帝有著人類的軟弱心腸。」
3 ?1 ~! E0 u0 S空白了很久很久,舒祈才傳來一句,「什麽?!」% ?' e8 U4 G/ q9 p6 d9 |) _0 [8 _
「對,天帝是『彌賽亞』。跟明峰一樣,是純種人類,預言中的『繼世者』。他選擇了服從天命,也成了現任天帝。」: |8 _# V$ x; S* w. {
「…的確是我不想知道的大八卦。」舒祈頓了一下,「你怎麽會知道的?」
0 r6 \4 f; @) k) A「我結識了獨角獸的某個老大,現任天帝還是人類的時候,神族剛玩壞了列姑射島,就是天帝平息了島主的憤怒。當時那個老大親眼目睹…直到獨角獸和麒麟分家西行的時候,那位雙華先生已經轉化爲神族,禅讓的日期都定好了。」' L: u) e( J9 F% {
「…列姑射島島主?」舒祈訝異了,「這位身分神秘的島主沒有人知道,包括我在內。而且天帝憑什麽平息她的憤怒?」
9 F- k' o$ z# ]8 ?9 x# f「因爲,她是最偏袒人類的古聖神之一。舒祈,別裝了,你會不知道悲傷夫人?」( z0 h# h* o: Q+ e
舒祈在電腦那端變色了。0 R- U" o7 m- A4 ]* a/ w7 Y
先于一切神魔、衆生,渾沌初分時,古聖神就存在了。即使是神佛,也不了解古聖神的一切。有人說,他們是最初有識的精神體,乃是無知無識的太初所萌化,但也只是推測,不知道事實如何。/ q3 w8 E0 e4 ^& ~2 U: j
古聖神不入神魔領域,別有所棲,通常都安靜的與天地同眠。只有一個古聖神與衆不同,她不但棲息在人界,還酷愛人類。但是因爲她的能力太過強大,會破壞天地平衡,所以她也只是觀看著,並且將人類的悲哀拿走。' d8 ]3 Q+ q5 E! I- P" L) H/ j
這也是爲什麽人類的悲哀再巨大,通常都可以經由時間的洗滌漸漸淡忘。神魔都敬重她,也不敢太傷害她的子民,雖然神魔都谄媚似的上了許多封號給她,她卻只自稱悲傷夫人。
. ]; M6 W+ D+ N# S$ m她是絕對中立的存在。只有人類毀滅的時候才會起身。也因爲她的偏袒,人類若滅絕了,神魔也別想存在……因爲她誓言過,人類滅絕,衆生都得陪葬。
" p0 N+ h" `  t- q, r這些,經由檔案夾的各路幽魂告訴過她,但她不知道悲傷夫人居然是列姑射島島主,更不知道天帝居然是個純血人類的「彌賽亞」、「繼世者」。6 S0 Q: B, P8 ^+ B# P
許多謎團也因此解開了。
: r% N% r4 L) X! W+ @1 }# W' r  l身爲『繼世者』的純血人類雙華,默默的接受命運,什麽一方神域小小神王,大約也是前任天帝爲了減輕阻力編的鬼話。轉化爲神族的雙華看不出任何破綻,接受禅讓成爲天帝,甚至成爲「天柱」的父親,因此耗費了大半的元神。
) [8 b9 h! }0 y他漫長的一生都在設法呼喚和平,延續這世界本已毀滅的命運。耗盡一切,默默忍耐。. n1 n' |7 M9 y$ G& ]
「…轉化並不是一個很穩定的過程。」良久,舒祈才回了這一句。
, w- t2 M0 F$ t: J「的確。」麒麟回答,「所以天帝的壽命,比許多天人都短很多。而且他…」靜了一會兒,「燃燒殆盡。」
) t- v* W1 s  e舒祈又沈默了很久。「麒麟,我的時間停滯很多年了。」1 w1 m# I$ W% \( ~# b0 s- N6 o1 r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8 U" K  X# [! b* P
「知道你還不告訴我?」在螢幕那端,舒祈笑起來,「也罷。我想你也知道,天帝沒有多少時候好活了吧?」
% I' {2 T( v/ `2 x! P; m$ E! e「是啊。」麒麟喃喃著,「二十五年吧。頂多二十五年。」
) x$ l  v( h: z' k8 S# Z! h7 m「我得停滯到那時候嗎?」舒祈發著牢騷,「這多不正常。我的存款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時啊。」4 a4 N9 `, W" p5 y/ E* }+ I: d
她離線了。
# A) n7 Z- x! z& x! J麒麟抱著胳臂,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麽都沒想。% m  O, y; J0 d8 G
拿起筆電旁邊的葡萄酒,她大大的灌了一口。宛如貓咪般,滿足的眯細了眼睛。
# d* \! |! `+ S" _. _  S. m 1 l2 _  n! m9 s
「我要走了。」某個清晨,她化身爲慈獸,跟尤尼肯說。
# i! t* r; p) {$ \" `他睜著寶石紅的眼睛,靜靜的看著麒麟,身量縮小,只比她略高一些。「這個時候,我就覺得特別懊悔了。」. Z1 L2 ~& c0 f0 R0 q: |
麒麟微偏著頭,「我應該很快就會成爲你的同伴。」7 U' }: `5 W1 q& |
尤尼肯搖搖頭。「我甯願一直懊悔,而你可以在風中翺翔飛馳,永遠無拘無束。」- ~, q  H% a5 \- V( i
「…我一生沒愛過任何人,不了解戀愛是怎麽回事。」麒麟垂下眼廉,「但現在似乎有一點點明白。」
% m% Z* N3 c% M$ u& ]「哼。」尤尼肯傲然一笑,「黃毛丫頭,你還有很多要學的。」
% }* M: ]7 k8 Z+ T麒麟接受了尤尼肯印在她額上冰冷的吻。這個瞬間,她百感交集。8 `$ N4 f. c, B+ \' p5 |. y% z* _
「我說不定錯過一些美好的事物。」麒麟柔聲。9 O# H) @' L' `( c) V
「但你也得到更多。」尤尼肯光潔的雪白鬃發無風自飄,「飛翔吧,小姑娘。隨你的心意,載歌載舞的走向末日吧。到那時,呼喚我。」1 `8 g- ]+ f+ F7 @
麒麟灑脫的一笑,走了。
- t* {# Y* ?- n" D* T她帶著明峰和蕙娘,重抵人世。如凡人般搭乘飛機,忍耐著長途飛行,回到汙濁囂鬧的家鄉。
; d% }. _0 U# W) [6 n* ?失蹤這麽久的時光,他們的親友幾乎都已經絕望了。紅十字會慌亂成一團,她的學生們徒勞無功的和獨角獸交涉,卻沒有絲毫進展。但她卻悄悄的回到家裏,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 M5 X# M6 \' _, W$ u來探望的阿旭和莉莉絲,卻感到極度微妙的不同。原本靈氣宛如日薄西山的麒麟,一轉旺盛得幾乎可以觸摸,比她早年最盛時還充沛。甚至他們那個懶洋洋的師傅,透出一股強烈的靈威,若非她收斂嚴謹,恐怕誰也沒辦法靠近。2 F' j+ J  s' N7 v; n3 Y5 X
連明峰和蕙娘都感染了這股出塵的氣質。或許是耳濡目染的居住在獨角獸的領地,百般薰陶的結果。/ N& G# S8 v8 z0 ~3 r5 H
站在客廳,他們讷讷的不知道怎麽開口。
/ G- ?' j( {: `7 p: U  v6 M半醉的麒麟抱緊酒瓶,「喂,你們來幹嘛?又來偷喝我的酒?去去去!我教你們這些學生幹嘛啊真是的…不知道孝敬師傅就算了,三不五時跑來偷酒喝!太閑不會去當義工?又跑來幹嘛?」8 [  _# M0 N: M3 x
那股強烈的違和感消失,他們熟悉的師傅又回來了。, m8 x6 q! X3 Z8 z9 _0 [$ t
「親愛的!」「麒麟!」他們抱著麒麟的腿,一人一邊的哭起來。7 n4 z  N% n! P# A% M3 @, N5 D, \
「哭什麽哭?我還沒死!」麒麟怒罵,「哭也是沒酒喝的!蕙娘,別煮他們的份!那鍋羅宋湯都是我的!」
7 m0 K$ z4 N4 C3 S2 N* }明峰瞥了瞥起碼五公升容量的大湯鍋。麒麟,你是說真的嗎?你打算一餐就把那鍋湯幹掉?
2 r6 }% _; M. ?/ ~  E8 p7 \9 v「我的份給他們吃。」他臉孔慘白的捧著胃,「我不想再看你吃東西了。」- }5 g0 b0 j+ p8 A% w/ P$ n
麒麟不會撐死,但他因爲視覺的刺激,可憐的胃不堪負荷。這說不定是他胖不起來的主因。9 A/ u' J& M$ q6 E
表面上看起來,麒麟和以往沒有什麽兩樣。) c* I: Z2 p9 f: K
依舊好酒貪杯,依舊狂愛著美食,抱著漫畫不放。表面上。7 n% c$ i/ Z" K" O# v, M
但她居然去紅十字會申請複職,帶著蕙娘和明峰滿世界跑。值勤之認真,讓明峰幾乎認不出她來。
" Q6 e4 e; `. L4 H  p' L「…轉化是不是轉壞了你的腦子?」明峰覺得有些膽寒。他絕對不相信不過是五年的轉化,就可以轉斷麒麟的懶筋。
: X/ S5 H1 y: y( r# w& M「少羅唆。」麒麟眼皮都沒擡,專注的看著資料。「給你的那一份報告你是看了沒有?臨行不多做點准備,小心到時候欲哭無淚。」% g. V' w, S; A$ B7 V- K
…她一定生病了。
6 n, i% z5 k: a; A, s' l- [2 ?( |! X; d' `「蕙娘,」他臉孔蒼白的摸進廚房,「你看要不要送麒麟去醫院挂急診?」
! b  z+ I' s; L「應該…不用吧?」她其實也很擔心,「主子,歇一歇吧?太久沒努力工作,你…你真的沒問題嗎?」2 ^6 |: q- y* A' U& I1 T. q
麒麟白了她的式神和弟子一眼。「什麽話嘛,我一直是個勤奮認真的人好不好?」
6 |6 I( D) q) ^6 L  D你才不是。蕙娘和明峰在內心默默的回答。但他們誰也不敢說出口。5 L! K, U6 r8 f4 M' \% W& A
但麒麟似乎真的轉性了,不管紅十字會給她多小多無聊的案子,就算要她從台中飛到南極,她也欣然接受,而且親力親爲,從來不想要叫明峰自己去就算交差了' ]5 E1 _# w, t1 m7 B  t# z% I3 H6 F
她異常的辛勤,成了衆生的話題。連守著幻影咖啡廳的上邪都聽說了。4 X: ]4 }( y1 l  C$ T
這天,趁著明峰去探望英俊和她的小女兒,麒麟懶洋洋的踏入幻影咖啡廳。距離上邪勸她去尋西方化育池,已經過了六個年頭。3 P" C3 o" S- [9 }+ I# \
瞥見她,上邪內心一凜。她成功了。但是怎樣慘烈的成功。1 x& t9 E1 |$ y9 }6 U3 M/ F
「…你搞什麽?」上邪發怒起來,「我叫你去轉化爲慈獸,你弄成這個樣子回來!你沒有完全變成慈獸!」
4 @- l# k3 F& g「對啊。」麒麟滿不在乎的說,「化育的時候,我動了點小小的手腳。」: |9 Y" o1 Y* e$ O
「不該祈求的力量就不當去祈求!」上邪把抹布摔在櫃台上,「你這副德行,我怎麽跟子麟交代?!」( _" @+ x. d$ \& V$ A, }6 C
「子麟奶奶不會知道。」
9 E. w% }; p3 X  h: o0 P「但我知道!」上邪整個火起來,「你知不知道沒有終點是怎麽回事?比天地高壽是好事嗎?你這白疑!你還是會死,但是死掉以後你的魂魄會化爲『無』,但是意識永遠清明!你懂不懂這是多麽漫長的寂寞啊?等你抵禦不住這種孤寂,你就會被『無』吞噬,成爲巨大的『無』的一部分!你到底懂不懂你付出什麽啊?!」
5 D# }) P2 v- \+ {* P" c) h1 R「我懂啦,不用那麽大聲。」麒麟塞住耳朵,「上邪君,你怎麽養成這種婆婆媽媽的個性?我記得你以前很幹脆的。」
& y, |( Q0 B5 V5 R/ |, r上邪氣得發怔,「…在子麟煩死我之前,我先宰了你!你這混帳小鬼~」他撲過去,被驚呼的員工牢牢架住。
0 b, {7 n1 D! N: D% ^6 ^- a1 @9 z「…唯一不會被毀滅的,唯有『毀滅』本身。」麒麟懶洋洋的托著腮,「好啦,幹嘛這麽激動?萬一那天真的來臨,總要有人去填那個坑對吧?總不能看我的小徒去填吧?」
2 u+ W! Z1 ^& u) o7 S她笑眯了可愛的眼睛,一種滿不在乎的輕松。「哎啊,我最近老想到舒祈講的話。我比我想像的還喜歡這個髒兮兮的世界啊。」
) u5 G# C" o6 m! f8 l; @上邪瞪著她,然後別過頭。「…喝什麽?」語氣非常凶。
" ^1 k* J0 n+ p0 f' }# u「蟠桃酒來個三壇。」
  H- _5 ?; y6 @/ o2 C: B6 |! I「咖啡廳不賣酒!」他凶狠的頓下一大杯熱牛奶。「小孩子喝什麽酒?!」
' y0 K" J% S; k$ T* t2 [我都上百歲了,誰跟你小孩子…但麒麟乖乖的喝著熱牛奶。跟一個活了好幾千歲的大妖魔爭辯年齡問題,未免太蠢。
, A: }- I& R+ T" I「□,」她懶懶的問,「有沒有狐影的消息?」
# b# j: Y. Z2 }. M- Z「你錯過他了。」上邪有些煩躁的洗著杯子,「他上個月拿了年假回來了幾天。沒碰到你,他很失望。」: ]# p$ z. Q' [1 b  f8 U
「他交代什麽沒有?」
1 G8 f7 ?! r! u6 X上邪扔了個玉簡給她,「回家慢慢看去吧。」$ R* @8 V- b  H( h- T
都什麽年代了,狐影還用這種老古董…麒麟咕哝著,帶著玉簡回去。1 J$ X; V3 [! Z6 \' L, G
這是天界通用的書信媒介,曾經傳到東方道家,但已經接近失傳了。這種玉簡需要用心眼內觀,未必是文字,甚至可以插入影像、圖片,能力越高強的可以做到越擬真,但一封普通書信沒什麽人會去搞個藝術品就是了。
3 O2 m, W1 y% g8 g2 g) R若拿人間的創作物來比擬,網站勉強接近。趕時髦的天人甚至會在玉簡裏頭使用超連結的概念。不過大部分的天人都拿來當普通書信傳遞,內容當然也不那麽花俏。尚未封天時,偶爾她會接到子麟奶奶或大聖爺的玉簡,對這種書信媒介並不陌生。
, N. n5 c. p3 Z) G% R她開始閱讀玉簡。( w/ O8 `2 m  v- ~
越看,她越不耐煩。狐影長篇大論的抱怨天界的夥食不好,咖啡難喝,還有他手下的神官有多笨。還附上一大堆很難看的塗鴉加強說明…
! j" ~5 }: U8 y' x: P5 a簡單說,就是廢話大集合。2 x% e' }. l" ~& ^
誰關心你的神官會不會布結界、彌裂痕?他們連「初步結界入門」、「第一次愈合就上手」都沒看過關我什麽事情?他們又不是我的學生。4 m5 w. A  c: u5 S2 b
麒麟真想一扔了事,但忍耐過無數廢話以後,她「卡」住了。麒麟被擋在一個奇妙的結界之外,讓她的神識像是撞在一堵牆上。
% ]) ?3 W, p2 C* Y0 g啊勒…狐影用廢話當障礙,試著向她傳遞一些什麽嗎?3 w1 }* U; Q+ {: j( P5 k: @
深深吸口氣,她離魂,進入玉簡。
& _' Y( ?( M* B( s& r在無數廢話的盡頭,是道黝黑的門。真是沒有創意的加密鎖。# {6 q$ A+ ?6 k" z/ F6 Z
「你到底想跟我說啥啊?故弄玄虛的。」麒麟忍不住對著門說,「你知不知道,我一秒鍾幾百萬上下,很忙的。」$ J6 u  X) H6 E6 N
黝黑的門傳出冷冰冰的聲音,「來者何人?」
; r1 a: ~0 Z- L- e$ b「麒麟啊,不然會是誰?」她沒好氣。9 a8 O  A% F* ?7 G2 h9 l
「答案錯誤,請輸入正確關鍵字。」3 u! u; _' m9 |3 a6 b
麒麟瞪著門,開始考慮直接炸穿可能比較快。「狐影!我沒那美國時間跟你玩猜謎遊戲!」+ N- I8 \1 X! v# W( u2 t
「答案錯誤,請輸入正確關鍵字。」# p' {; Y' k. M" D1 ?) `
…狐影,你這混蛋。
( b: O) T/ k  u/ N7 F- t+ {$ h7 |( f「我是子麟的子嗣。」5 E  P1 C. e- o( t; T
「答案錯誤,請輸入正確關鍵字。」5 b4 S" Q# f6 W6 V
「…我是大聖爺的子嗣。」8 i) q5 F  h9 a8 _8 c
「答案錯誤,請輸入正確關鍵字。」
' o: g$ G- m9 D# Z$ J…我一定要炸穿這道該死的門。麒麟想。但狐影會弄出這玩意兒,可能真的有非常重要的情報留給她。
9 b- _% e9 C3 M% H- P, a' U# t4 F她認真的想出幾十種答案,結果都是「答案錯誤」。
. b# g" U; V5 z2 y6 z9 Y3 c/ h抱著胳臂,她認真想起來。和狐影到底是怎麽認識的?* n3 W; I+ V. `' B# B
彼時,她年紀還很輕,剛收了蕙娘不久。當時的咖啡廳在列姑射舊址還是時髦玩意兒。她因爲任務,路過了幻影咖啡廳。, J7 n7 b* {$ Z! a
她見到狐影的時候,狐影對她說什麽?
" \- H: q& q  u) L. v. z「啊,你就是子麟的丫頭吧。」狐影招呼她,「跟子麟差不多,看起來就是一副禍頭子的模樣。」
1 a; J1 k& b: u0 K……………
! I) W( D" V* X「…禍頭子。」麒麟幹扁的對著門說。
* p$ j' N' b/ I3 u4 v「答案正確,獲准入內。」黝黑的門消失了。
% m/ @4 a0 L( z…媽的。* k& S8 D5 j% u$ I) o/ x& j( K# ]
「狐影你這混帳!」麒麟怒吼出來。1 O1 C9 S8 p4 p& U& l8 |+ B
「叫我?」門的後面,皙白美豔的狐影閑閑的應了一句。
, o1 e% q" |. G5 I- A% t0 x麒麟傻眼了。0 C: S/ D& E: f8 d
4 u! M' ~5 I* P%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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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8:53:0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真實


) O& y9 d# K: c

瞪著狐影好一會兒,麒麟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

「…你逃兵喔?」

封天封得這麽徹底,傳訊是絕對不可能的。難道狐影受不了那票腦殘神官,偷跑下凡躲起來了?

狐影睇了她一眼。「如果你打開這道門,證明你熬過了轉化的危險和痛苦,回到人間來了。說真話,我恨不得痛打上邪一頓…給你這什麽鳥建議。雖然他的確擁有野獸般的直覺,也實在刻不容緩了…」

「你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麒麟打斷他,「爲什麽你在這裏?你真的逃兵了?」
* j) P1 M, }+ \* a9 }「在狐影輸入的資料當中,我找不到『逃兵』的相對應答案。」她眼前的「狐影」心平氣和的回答。
4 V) X5 x+ U) o/ y…那你是誰?

/ S: i1 x6 q% q
「久候你不歸,而我的假期有限。所以我制作了這個…」他指了指自己,「我把想告訴你的話和你可能會問的回答凝聚在一起,作成這個bot,或者你要說是個機器人,我也不會反對。」2 x2 e0 t* _4 n6 N4 D
「…狐影,我好像在哪部電影看過這個創意。」5 |+ D4 C! @( u* N* ~* W$ y7 x
「你不要問我是哪部電影,我也忘了。」狐影的幻影很快的回答。7 N8 Y( m. l9 i- L+ I1 X* j7 Z- U
…你還真了解我,連我會問這個都知道。
% d, }! A, y" u& f6 V「總之,不是得到這個情報,我不會火速拿假回人間。我沒把這事告訴舒祈。她的力量來自都城,離開都城就什麽都不是。她若離開這個城市,恐怕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我想了很久,上邪太沖動,九娘只有結界能看,殷曼和君心…哎,饒他們過幾年平靜日子吧。夠力的大妖沒幾個,留在人間的諸神又被王母一貶了事…」. k& @2 C& Y' m4 l( c6 t( @6 g
狐影的幻影歎了口氣,「想來想去,就你還是個人才。」
* N# u- {0 I# ~' L2 e6 j6 z6 a「…現在人才是腦殘的代名詞。」麒麟瞪了他一眼。8 R6 ?4 X7 p! e# w- y  M1 |
「這個解釋狐影沒有輸入,沒有相對答案對應。」  u% r( k7 x* B0 ]0 D4 S
狐影一定是故意的。留下這個該死的bot好替她的怒氣加溫。「掐頭去尾說重點!」4 v4 _7 Z# ?% z+ [. ^9 s+ x9 M' X
「沒有相對答案對應。」
/ L4 f0 a4 P6 P/ B7 ~# B6 P; E麒麟氣得發怔,但爲了避免腦溢血的危險,她忍住氣,「…繼續。」
% e$ X- D7 t( ?狐影的幻影接著說下去,「因爲異變太盛,我覺得太不對勁。而且看得到未來之書的天人越來越多,東方天界除了天帝病危外,又多了一重末日恐慌。我查遍所有能找的資料,發現天柱折前後天界也有類似的恐慌蔓延。」
  h3 E, Q: W# q+ |- ?1 ]. Z「越想越覺得未來之書著實詭異。這書從何而來,是誰編著?是誰的意志讓這部書出現在衆生之前?你知道的,天帝的身體真的不行了,壽算恐怕就這二三十年。」
5 c  b+ r6 Y+ B/ C5 a) M9 d- W「我不曉得你知不知道,這算是故老的秘密,只是在這種恐慌時刻,也慢慢傳開來。據說天帝是繼世者,純血人類轉化來的。世界依舊運行不墜,就是因爲『繼世者』的加持。但他眼前就要殒亡,他的皇儲又是個瘋子…」0 |/ C9 U3 N' E) r9 Q4 z( K
「現在天界開始有了明爭暗鬥的分裂。一派擁護王母和帝喾,另一派力主要開啓封天令,迎接你的小徒爲帝。坦白講,這兩條路都不好。帝喾是個變態的神經病,他老媽是個偏執的神經病;但各界裂痕真的大到無法開啓封天的地步,我修理到現在,已經不只一次想說老子不幹了。總之,比你想像的還壞三倍以上,『無』快吃光了根柢…罷了,不說這個。」4 K) L2 [' o. Y& d3 U
狐影皺緊眉,「我想來想去,簡直只能坐困愁城。但隱居已久的女娲娘娘居然遣人來找我。我想你知道的吧?女娲娘娘是王母玄的親姊姊。據說她和悲傷夫人淵源極深…她也同樣是個極爲愛護人類的神族。但她個性謙和忍讓,爲了避免王母忌憚,已經隱居多年,不問世事。我想你明白我有多訝異,雖然我族世代都選派女官服侍女娲娘娘,但直接召喚,是曠古未有的事情。」/ o/ b$ T- o1 k5 C8 P. c
狐影懷著驚訝忐忑的心情,與女娲的密使同去晉見。
3 |* ]3 p3 ^  G. i  m$ A" g2 q5 b; I女娲娘娘是個身量很高,面容如玉溫潤,帶點不散輕愁的絕豔女子。她的面貌和王母非常相像,氣質上卻截然不同。她擁有決心和意志力,不然不會親手斬殺巨怪,練石補天。但她卻有種堅忍和謙和的慈悲,這讓她甘心隱居,盡力隱匿她曾有的光榮。
' J. R1 K9 {( U; H8 @; A2 y5 ^6 w「狐君,勞你遠來。」她止住了狐影的大禮,「若非事態緊迫,我也不敢多做打擾。」她示意女官,呈上一只蒼羽。「這是天帝當初贈予我的蒼羽令。持此令者,諸天仙神皆不可擾。你拿了這蒼羽,快快下凡去吧。傾覆在即,天界也不能免,你若下凡,說不定還有一絲生機。」3 [; a1 T( C5 s/ @$ Y0 d
「…小仙不懂。」狐影不敢伸手去接。他當然知道蒼羽令!這是曆代天帝流傳下來的免死金牌,面對善妒多疑的王母,更是女娲娘娘的護身符。今天居然要贈與他?
/ e+ z- ]7 s4 s" J7 m4 J8 w女娲憂愁的咬著下唇,躊躇片刻。「也罷,是該跟你說明。天帝殒命日,黃昏將臨時。天帝若過世…不管天柱存不存,末日都會降臨。」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微微顫抖,聲音很輕很輕。% D4 m4 o8 w' i4 U- b1 j4 G7 l# A
「…我和玄所作的一切…難道只是徒勞無功的掙紮?」
* Z( @4 B7 l& n1 h4 c+ _2 h8 h- E在王母玄還是少女巫神獨守天柱的時候,女娲是看守碧泉的神只,負責傳達悲傷夫人的旨意,和對著悲傷夫人歌唱。
' n/ }: |9 y$ I: k  b( v& x現在看守碧泉的刑仙螭瑤,彼時還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小龍。* h( K. R, H3 s  a5 W9 f* y* a
悲傷夫人很喜歡對人類抱著極度溫情的女娲,女娲也是夫人唯一願意交談的天人。
2 Q, L; u% m3 W  t) u因爲這樣,女娲比任何天人、衆生都知道許多真實。' i+ ]5 {: g9 s8 b2 {( N
「未來之書,是創世者留下來的,極度惡意的玩笑。」女娲的聲音低沈疲倦。「他用一種極度精密,甚至可以自我生長的腳本,寫出了最後的結局。悲傷夫人沒有一天不爲了這件事情哭泣,因爲她也無法違抗創世者的劇本…當天柱折斷的時候,我懇求夫人發發慈悲…」
+ b. p9 ?) K* G1 S她低下頭,雪白的頰上滾下淚。「她付出自己的眼睛換取更改結局的權力。」8 p3 }5 O5 W. E  A  r1 P
狐影大驚,臉孔慘白起來。+ H) i% k$ L7 A# X$ O
「所以我可以煉石彌補裂痕,玄可以産下天柱。都是因爲、因爲悲傷夫人付出極度慘痛的代價。她也說,這只是暫時的。創世者安排的腳本裏,會不斷的出現『繼世者』。但他們也只能延緩毀滅,不能終止。再怎麽掙紮,末日一定會來臨。」  \3 Z4 I0 Y8 L$ I0 s+ G
「…爲什麽創世者一定要毀滅這一切?」7 ^) `1 B6 l- [. D6 t2 e; _
女娲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夫人也不知道。理論上來說,毀滅之後就是另一個世界的開始。成住壞空,原不可免。但…創世者的腳本只通向虛無,什麽都沒有了。」( [% x% Y' O: c  v! G8 y6 e) L
第一次,狐影感到什麽叫做絕對的絕望。
7 a% e: ^! o) @「…那我還能做什麽?」他愣愣的問,「就算我下凡,我能做什麽?」他小小一只狐仙,怎麽違抗創世者的意志?9 ~. G" W! {2 \% _: X  }# b
女娲擦幹眼淚,眼中出現鋼鐵似的堅定。「因爲創世者的惡意。因爲他算定沒人有辦法破解未來之書的迷宮,所以並沒有寫死結局。$ ~- O/ p% H2 J4 a
「世界由天柱和地維來導正所有『力』的流向。天柱折、絕地維,力流一但混亂,就會自我攻伐毀滅,這就是創世者的設定條件。當初天柱因爲天人的愚昧而折斷時,沒有立刻毀滅,是因爲地維絕需要時間。而我修複了裂痕,也就是將地維重新界定,玄嫁與繼世者,産下天柱。條件沒有滿足,所以延緩了既定的結局。. x8 F# X( ], o4 u5 k! T
「但現在…天帝就快要…」她咽下嗚咽,「而天柱化身恐怕也維持不了好久。各界的裂痕日趨擴大,我想你修補的時候就明白吧?裂痕影響地維,終究會割絕斷裂。
9 Z; ?: z( G- ^4 C4 L「就算天柱折斷,若地維猶存,或許可以找到新的方法,讓世界延續下去。你是我僅知的醫天手…」# [3 B4 \5 P3 [$ w/ _' ~2 G" I
狐影煩躁的打斷她,「我不是女娲娘娘,我無能爲力!爲什麽您不再次的…」
" \2 ^8 H; O7 b6 q9 m) c- r$ ^女娲憂郁的笑了笑。「逆天而行,一定要付出代價的。」她捋起長長的衣袖,右腕光滑,她的右手掌整個沒有了。「不是我不願,而是我不能。現在,你願意接下蒼羽令嗎?」. q+ r9 [3 j8 P. ^
***1 N. g: g: C) V0 l5 w- b, S# N; S; i
「所以我來了。」狐影聳聳肩,「但只是暫時。現在容不得我說不幹。各界息息相關,天界整個塌掉,人間和魔界也跟著完蛋。本來超慌張的,後來就鎮靜下來。最壞也不過大家都完蛋,都到谷底了,還怕啥?但我不能夠同時修補天界裂痕又兼顧人間裂痕,定地維的重責大任,只好交給你了。」+ X1 N* S, Q0 Z. @6 A" e0 J7 E
他深深歎口氣,「雖然你真的很不靠譜。」
+ v6 D# \# E7 v& m' a0 }) @「可靠。什麽靠譜,那是什麽石器時代的用詞…」麒麟抱怨。
5 @' J4 |3 I$ E# ?1 a3 O7 E「沒有相對答案對應。」* u( N  }2 N( T& n
「夠了!」麒麟整個發火了。, }* a2 U1 \% K
麒麟和狐影的幻影談了很久,終于在拆了那個bot之前,把大概搞清楚了。2 K% W9 w5 H: _1 s8 l- H8 e
「…比我厲害的人很多。」麒麟沈默下來。
& _  g; ]2 S! C% N6 z; Q  a「但你是禁咒師。」$ o' i' N" g3 _1 w& H
麒麟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她的確是禁咒師,但範圍並沒有廣到可以彌補一切。「好吧,我知道了,混帳狐影。扔給我這麽大的題目,多麻煩。」她靜了一會兒,試圖問了個問題。( e8 {+ W  U+ q  {( Y2 l: n9 R
「你不考慮抓我小徒嗎?」
0 o: a: D# _% d# k2 m/ O& z她已經有心理准備會聽到什麽「沒有相對答案對應。」,但狐影的幻象只是眨了眨眼睛,「將天地的重量放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太沈重,也太不可靠了。當然這最快…畢竟設定裏的繼世者能夠用『人生』來延續世界的命運。, I/ w% R) l* q# e0 |
「但,若毀滅是宿命,那反抗宿命就是逆天了。同樣是逆天,我甯願賭一個比較渺茫但能夠繼承的未來,不去寄望不知何時會再出生的繼世者。」* r' j# m* J2 T* N/ c  q
麒麟抱著胳臂,笑出聲音。直到魂魄歸位,她還是笑個不停。
! I% C: |$ G- {4 _* o難怪狐影的人緣這麽好,或許是這股永遠抱著希望的勇氣吧。
4 T1 s* l: u( H& [( q) `" B% N***
, e. f' [5 Q2 H: r" g' k所謂地維,宛如一張隱形的大網,包覆著世界。地維規矩嚴整,和人類慣用的經緯很巧合的類似。或者也可以用血管來形容,越細密的地方就像是微血管,擁有自動修複的功能,但重要的大交會就跟動靜脈相同,萬一有狀況,就會嚴重影響力的流向。1 I0 X+ m, A' F& {
若是斷裂太甚,整個網狀結構都會崩潰,力流混亂互相攻伐,世界也跟著殒亡。+ b- ^3 j0 f! c9 _6 B
但這世界,多麽廣大。她一個人巡邏,可來得及?  U- n$ Q% Y$ `# I/ m4 \$ C
在狐影玉簡之前,麒麟會回紅十字會複職,就是爲了能夠得到第一手消息,掌握所有的異變。但她沒想到異變的範圍這麽廣大,居然包涵了整個地維。
2 ]+ ~( s) \$ G% j! m但她很快的就將煩惱扔到一邊。煩惱又不能讓事情變好,那煩惱來作什麽?又不是明天就完蛋了。# N: i% q, f4 t( n/ h
哼。反正最壞也只是這樣,我偏要搗蛋一下。: u4 ?( \  a- x- s" h( }
沒多久,麒麟帶著明峰和蕙娘,開始了長達二十幾年的旅程。: ^+ i9 p5 L2 @0 h
在這個時候,還沒有人知道,禁咒師何以突然喜愛旅遊。而她播下的希望之種,直到很久以後,才有人明白她的苦心。- _3 P0 F: ~- f
不過,那都是很遙遠的未來了。
0 ]" C! G. \. x/ w臨行前,麒麟去跟舒祈告別。
5 G  x+ T' b7 c1 N6 @, v& [9 L「我不要知道。」舒祈眼睛底下有著淡淡的黑眼圈。「沒別的人可以告誦了嗎?你也來,水曜也來,什麽阿貓阿狗都來交代後事,我還要不要生活?」8 o3 F3 a0 B+ F0 q9 H) @
「我幫你申請老人年金。」麒麟拍胸脯保證。$ v* [) X) e6 i: F7 ]1 c
「…我還不到那個年紀!」舒祈忍了忍,「你們告訴我這些也沒用,我什麽都辦不到。」
8 C# ?+ l6 k7 {- y& L  b: R+ h3 x& q「得慕會記下來。」麒麟聳聳肩,「誰知道哪天會用到這些資料。誰也不知道那天是哪一天。」, n" ^$ b6 S7 ^1 u4 J( I# t
「…這些對我的生活有什麽幫助?」舒祈喃喃抱怨,「你幹脆告訴紅十字會。那麽大一個跨國組織,難道什麽辦法也沒有?總比告訴我這大嬸好。」
1 S! S1 y( r" z5 N" n# i  R  O「你當我沒說麽?」麒麟攤手,「他們還在慢騰騰的排議程,不知道要開幾千次會才要去調查真實性,再開幾千次會決定執行單位,然後再開個幾千次會決定怎麽辦…得了,我們自己辦快些。」) V6 ^  X0 D  H( g; w: T
「要快,關鍵在你小徒身上。」舒祈支著頤。
/ H" c+ k" \0 D! L「嘿。」麒麟賊賊的笑起來,「難道就不在你的食客身上?」+ t1 T: `/ L3 B' M9 [
舒祈變色了。她保護司徒長達六年之久,這個唠叨到讓她趕出大門去幻影咖啡廳打工的年輕人,經過這些年的相處,已經不是可以漠然處理的對象了。3 q, k. a: I+ _6 t) f. @/ D
「我罩的人你也敢碰?」她冷下臉。! y0 k1 F$ Y- j1 u. U5 m2 b  t' V; O( T
「彼此彼此。」麒麟回敬她,「你我都明白,他們的命運由自己處理。你別幹涉我小徒,我不幹涉你食客,如何?」
" d0 M# T/ u9 l5 F3 T5 |! B舒祈面容漸緩。「…他在研究一個玉簡。」
% a" O* w, }5 L, r: W  M4 x, I$ ^8 j5 e「如果是破譯玉簡,我可以幫上一點忙。」她扔了片光碟給舒祈,「這是我年輕的時候整理的神漢辭典,還有一些我對咒的心得。雖然說當時還困在一個形式上,不過對入門者算是不錯的。」2 U" u3 B# e: z$ x8 Z  I2 A; S
她們彼此凝視,面容各異,但卻覺得非常相像。9 O: w  j( T  q4 e8 f$ k
舒祈收下光碟,「…這些孩子也不會知道我們用了什麽心。」; Q+ {# `) O) h( A$ {9 [
「誰讓我們罩的都是笨蛋呢?」麒麟垂下眼廉微笑,「將來是他們的時代。」
9 N/ B& T0 ?7 c& k" o她潇灑的揮揮手,踏出舒祈家的大門,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4 N: i* \; E3 g: K6 S***: X* l4 [% v# b
旅程的第一站,是冰天雪地的北極。
6 F$ Q) ~2 d: M3 M" \1 t: }# m6 q「…我們爲什麽要來這兒灌西北風?」出生在亞熱帶的明峰實在吃不消,穿著厚重得舉步維艱的衣物,搖搖擺擺的在狂風中掙紮。
# M' K- S5 u# b4 H8 _+ b! A5 _6 X「你走路像只企鵝。」麒麟瞥了他一眼。
: \  _5 Y9 a3 h: F& T「…我和你不同!我是人類,正常人類!這種冰天雪地還穿著細肩帶牛仔短褲才不正常吧?」他對著麒麟揮拳。8 a9 \( Y( [9 E% k
「才不是。」麒麟灌了口酒,「那是因爲你不懂得用酒驅寒。」
) ~8 h2 b8 S- N, G" l8 ]  @' @, X「…我才不要變成你這樣的爛酒鬼!」. ]3 x  @$ Q" D  |) v
麒麟懶懶得打了個呵欠,把明峰氣得飛跳。; W9 q8 R; Q3 t. Z5 _3 i
「主子,別逗他了。」蕙娘無奈的勸著,「我們這樣千辛萬苦的來這兒做什麽?」
' d' K! j5 p1 J9 u4 F* [; ?這些日子,蕙娘總有種沈重的感覺。雖然麒麟一切如常,但她轉生之後,卻老出現若有所思的模樣,又常常獨自出門,不知道忙些什麽。0 V  g- Z2 V0 B: e8 D/ T, D
她總覺得,麒麟雖然人還在這裏,像是隨時准備著遠行。) [. ?# W4 U& o5 V0 M' G6 I# @+ E
遠行到她去不了的地方。
: {7 Z6 B! f, e, p1 K' D麒麟站在風雪中,凝視著地面。「明峰,你仔細看著。這是爲師的教給你最大的咒文陣。我們現在正在地維的最頂端,之後我會帶你巡邏所有地維的脈絡,安撫愈合龜裂的地維。現在這是我的工作,未來就是你的工作了。」/ I' D7 r1 E+ H4 n
她突然這樣正經,讓明峰感到一陣恐懼。「…我去巡邏地維,你呢?你要做啥?」
4 T5 l, N* L+ I4 x0 H6 k「我?」她眼神失焦,卻只有一瞬間。「我當然是在家吃飯喝酒看漫畫啊。不然這麽辛苦教會你幹嘛?教這麽笨的學生很辛苦□。你真是難得一見的人才…笨得這麽完全。」
0 s7 s0 z3 y$ l# K& h: e「…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啥是人才啊!!」
! x1 U  G9 a. M5 p麒麟嘿嘿的笑,面容一肅。她在虛空抓了一把極光,在掌心緩緩滾動,當光亮到無可逼視時,她釋放了光源,像是藍色火焰般在雪地灼燒出巨大的咒文陣,寫著創世文字,發出微弱而悅耳的樂音。& n# a9 Z; a; h3 a1 X
取出鐵棒,幻化爲無弦之弓,開始誦唱她的咒文。) Y  V0 a# T% u4 y
「愛…勇氣…希望!」她嬌脆的嗓子拖慢了音,飛快的轉了一圈,「在愛與勇氣以及希望的名義之下!魔法公主,神聖誕生!」
1 t2 ]* |( z' ~「美、麗、聖、潔、弓箭~~!」
& E2 @$ t' A8 ]9 o  w8 [/ J無弦之弓飛射出光芒,像是極光般光燦閃耀。像是和光芒共鳴,銀白的雪地震動,發出心跳似的啓動聲。原本蟄伏在極深地下的「虛」發出尖銳的叫聲,紛紛逃離了地維。( h+ @  X. I' M2 B: M+ |
因爲各界裂痕奄奄一息的地維,經過這個廣大的咒文啓動儀式,立下了最初的基礎。, u1 e# w; i7 W* o( y2 h% L
沒有任何人類、衆生可以做到。遠古的時候,也只有女娲這麽做過。經過這麽長久的時間,付出極爲沈重代價的麒麟,成爲定地維的第二人。" G! `1 L% v2 d& C) [
沒有人發現,也不會有人了解。當然更不會有人知道,這位轉生的慈獸子嗣做了多麽了不起的事情。& m9 ]2 |3 W0 A8 A# N! T+ O7 P. N
明峰倒是漲紅了臉。「…爲什麽巡邏地維必須念小紅帽恰恰的台詞?」* H9 K: g& F- g. _1 [, d
呃…「咒就是心苗湧現字句。」麒麟輕咳了一聲,「反正你照念就對了。」
& _% c9 O( @. U1 Y: p/ {「我不懂的都是咒?」他青筋浮現。) [: [7 M! k0 d
    「知道就好。」- p& ]7 N5 H+ v+ S5 J" L2 \
    「………」9 v9 O2 E4 D1 d
" j" n* g: B# R$ ?8 L* z

% }2 Q0 l! O# t: ? 這時候的明峰,還不知道這個咒文陣的意義。若他知道世界的命運托付給卡通對白,他非當場昏倒不可。# q6 @! b) Q' b! R2 q1 e- g* V5 @

6 V. h) \3 q: Y6 j2 W

$ K% x1 }+ ]# e4 K% l' d. F5 u6 O! b' {$ A6 Y/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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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8:53:5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飛翔


4 H4 W( R  b  M' e! v, r! ^

他們身處在一個廣大而黑暗的虛空洞穴之中。只有麒麟身上帶著淡淡的法術光,破開濃重的黑暗。

「法拉辛,別躲啦。」她淡淡的說,「太旺盛的好奇心真的害死你了。現在我倒後悔告訴紅十字會關于『無』的事情了。結果就是出現你這樣好奇過剩、企圖心又太強的死靈法師。」

黑暗的盡頭傳出一聲低沈的笑,像是可以凍僵人的骨髓。「禁咒師,你又能拿我怎麽樣?我現在掌握了『無』和妖異的力量!既然我馴服了『無』,我即將成爲救世主!這世界將對我伏首稱臣!我是…我將是…我將是永恒而絕對的存在!連神也必須對我臣服!」

他的每一句話,都讓黑暗更寒冷,更陰沈,讓聽到的人都兩腿發軟的跪下來。


4 C' D$ f- J$ Y( A+ w) B+ K正確的說法是,讓正常人類兩腿發軟。很可惜的是,他面對的這三個「人」,一個是僵屍,一個是徹底無感的純血人類,一只是不怎麽仁慈的慈獸。
; p/ W8 B0 k+ O( s+ U1 L% E「我是不能怎麽樣啦。」麒麟掏了掏耳朵,「我對處理白疑向來不太擅長。」/ g' E$ y& D. c8 z6 n- l
一聲暴吼,黑暗中發起不祥的綠光,環繞著黑暗符文的巫妖法師尖嘯著,撲向麒麟。她眼神一黯,將身形壓低,沖了過去,避開了巫妖的□法,手中的鐵棒無情的擊打了巫妖的腹部。9 h0 r! I8 g; @2 k- g
拿掉疼痛感的巫妖,卻因爲這記重擊産生極度的恐懼。已經屈服于黑暗、屈服于「無」的意志,他以爲已經取得最強大且絕對的力量,他不再感到疼痛,理論上也不該感覺恐懼。7 S! o5 B# u+ ~" T
但他害怕。像是這個泛著淡淡白光的禁咒師,籠罩著比他還深沈的黑暗。- ^0 |9 P+ F* N: `' X. g
像是要將他吞噬般。4 }5 j: Q# v4 G- |0 L2 v5 F7 S& R1 ?
這讓巫妖臉孔扭曲,他尖銳的吟咒呼喚隱藏在黑暗中無數的妖異和「無」的眷族。
& F- _- M  _3 N) Z% H9 M「…哼。」麒麟湧起一絲冷笑,眼睛眯細。揚起手裏的鐵棒,開始無情斬殺。她像是優雅的狂風,沖進宛如海嘯無止無盡的妖異堆中,酣然的揮舞著手底的鐵棒。
$ L5 U/ ]" O" H, C% _既沒有畏懼,也沒有仁慈。她無情的打碎妖異的形體,毀滅無的軀殼,手起棒落,一次又一次的輾壓碎滅又重新攏合的妖異和無。她是這樣狂、這樣狠,像是絞肉機似的絞碎眼前的一切,妖異和無的重生漸漸趕不上她的凶狂,最後成了黑暗裏堆積如山的衰敗粉塵。4 a0 j( R% Z2 z# q) }  @
巫妖呆住了。
# K0 J( G" k+ V* M6 L他還沒成爲巫妖之前,早就知道禁咒師的威名。但近幾年來,她一直很沈寂,聽說早成了一個頹廢酒鬼。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純粹暴力的驅邪。
& A( _3 B$ x; F. t3 K. U* V* s" Z沒有持咒、沒有法陣,只憑一把一人高、不起眼的鐵棒,和恐怖的破壞力,就讓妖異和無碎裂到無法重生。- ?* m/ K2 Y6 T5 H9 u
這是不可能的。9 h) ~- F3 r5 l8 ?& C
禁咒師將他逼到牆角,臉孔籠罩著無情的黑暗。「…你也是!你也是…」
% }' ^) L% D5 x「我早被吞噬殆盡。」麒麟冷冷的說,斬殺了他的意識。
# ?( O$ X! k' {( k-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明峰目瞪口呆的看著走過來的麒麟。她粉嫩的頰上濺著幾滴血珠,看起來格外詭麗和殘酷。% h, k% o) |7 \8 Y6 r5 C
他從來沒見過麒麟這種樣子。巡邏地維的旅程非常艱辛,常常得殲滅許多許多的無。難道這種無情的殘殺毀滅了麒麟?
8 B( H0 C: w$ j6 Y- T「麒麟!」他擋在蕙娘前面,「麒麟!你沒事吧?我是聽說過『斬殺怪物,小心自己也成了怪物』,但我一直以爲是奇幻小說的台詞啊!求求你快清醒過來…我不想弑師…」
5 J+ |+ W. A0 |: {/ _1 I7 j8 r他咽了口口水。其實更可能的是,他和蕙娘被失去理智的麒麟宰了。他一直疑惑,麒麟的轉化可能出了什麽差錯,有種微妙的違和感讓麒麟似乎有什麽不一樣。$ }5 Z% L7 {# k; @  g, Q4 }
但他還真的不知道會是這麽糟糕的狀況。
" M! Y: Y! t( E% ~2 c麒麟依舊面無表情的望著他。好一會兒,她的眼神困惑了一下,恍然大悟。9 }/ s/ a7 t8 i+ Q0 i) S- P) A
然後從耳朵裏頭掏出耳塞型耳機,「我還覺得奇怪,怎麽你嘴巴一開一合,說話就說話,不出聲音做啥…」
1 @1 v8 G1 y' N( L, v9 l8 M明峰張大嘴巴,瞪著麒麟,又瞪著她手上的耳機。「…你在這麽危險的狀況底下聽什麽隨身聽!?」
8 j; m% Y2 h& e. ?+ M「增加工作效率嘛。」麒麟的表情很無辜,「就跟跳有氧舞蹈需要一點節奏的意思是一樣的。」
- [! I1 _9 S4 L' H* P明峰一把搶去她的耳機,氣得口齒不清,「你你你…」$ N; K( K# ?7 Q9 F. H4 b* D
「聽聽看嘛,」麒麟搔搔頭,很熱心的推薦,「消除壓力很不錯。」
$ d8 c2 ]& A8 b; |8 R! f到底什麽音樂可以消除麒麟的壓力?明峰狐疑的將耳機塞進耳朵裏…三秒鍾後馬上拔出來,捂著耳朵,蹲在地上,眼眶含淚。# A- X) `4 [# C7 _8 Z2 S
「…你聽重金屬需要開到音量的最上限嗎?」
! S. x/ q+ y0 T4 y' B「你懂什麽?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保持心靜,這也是一種修行□。」: \; e# L: E0 p; _& T' {, @0 @# f4 H
「……我不要跟你修這種行。」
7 z1 w+ j! {1 p1 k2 F) ]「你該不會一開始就塞著耳機吧?」明峰又叫又跳,「我們在地維裏頭!這裏已經成了無的巢穴!更不要提一個自甘墮落的巫妖法師…你有沒有自覺?你到底懂不懂什麽叫自覺?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危險啊~」
2 v7 F4 l8 Z' Q# @; Z4 c1 Q「怎麽可能一開始就戴耳機?我這麽愛好和平的人,當然會先談判看看。」麒麟不太高興,「實在是他太白疑了,所以我才把耳機戴起來增加工作情緒的。」( n6 f$ Y' q+ A6 w
…所以說,你不是在掏耳朵,而是在塞耳機羅?
3 R: M  x2 Z) z2 ~# {「拜托你認真一點!」
' S4 \/ U+ l! K3 R$ V「我一直都很認真好嗎?」麒麟瞪他一眼。
% x7 P( k2 i1 [7 }; L你很認真…明峰一陣陣發暈。他很想把麒麟抓起來搖一搖,看能不能搖晃出零點零一毫克,名之爲「認真」的成分。8 g! O& v& V7 N2 x$ R
他怒火中燒,蕙娘悄悄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噤聲。
# ^: v+ m' d% v$ f「…蕙娘,你看她啦!你都不說說她!」
: u; B9 x, v$ {3 T「由她去吧。」蕙娘將頭一低,「誰知道她還能任性到幾時呢…?」
. _, B" T$ H) K6 ^6 S他的火氣熄滅,被另一種惶恐的蕭索占據了。雖然表面上看來,麒麟一切如常,食量一點改變也沒有。雖說是慈獸,但她不禁葷腥。
+ z6 M" M9 m2 z# |「吃素就慈悲?啧啧…」麒麟這麽說,「植物的命比較賤?這是一種動物沙文主義喔。」/ k! W7 ^& r0 x* f$ u0 j
(「沙文主義」不是這樣給你用的。)3 H! o" n/ r- e. w2 P. V/ x- [
但不管她外表看起來多麽正常,她的確有種奇特的氣氛,顯得冷漠、無法碰觸。鼓起勇氣跟她講,她只懶洋洋的擡起眼皮:
% v+ r  z- F) n$ |3 m& k% l2 ?/ I「你想碰觸我?對著師傅有遐想不太合適吧?雖然我這樣聰明智慧又美麗大方,堪稱男性殺手,但我沒想殺你□。」. q% ]' B" E* I3 M2 P, S$ P
「…誰要讓你殺?!不對…遐想你的大頭啦!你看我眼睛像是瞎了嗎?!」明峰用最大的聲量吼著。
. k4 b) N2 b: q- n% F" H7 j. n等他被麒麟戲弄完了,才發現完全被模糊焦點。
2 `+ h9 N+ O( w( X$ ?9 V: K% o但今天,她說,「我早被啃噬殆盡。」7 z: ^& O! x  d! C$ e/ @. ^$ ~
被什麽啃噬?她轉化爲慈獸真的成功嗎?
0 v2 K6 ^9 V0 y! D4 j& M" X& S「麒麟,我一定要問清楚。」他緊握雙拳,「你別想把我呼嚨過去。你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我早被啃噬殆盡』?是被什麽啃噬?你的轉化真的沒有問題嗎?」
2 {+ f" U4 l' G. W麒麟睜開半醉的朦胧眼睛,「還能是什麽?就是咒啊。」
% M8 C- {7 U- h; B0 f「…就說你別想呼嚨我了!」明峰暴吼起來。
7 O6 }; s# Y, }「啧。」麒麟托著腮,「你沒看過地海古墓?這是阿兒哈的台詞。她身爲累世無名者的女祭司,是黑暗的女兒。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是最強的咒啊。跟我學這麽久,什麽時候你讓腦袋跟身體一樣聰明啊?」
% r. u: u" G) f# s. G  p+ y「…求求你改掉這種惡習!不要再把性命交給漫畫動畫、小說電動了!天哪~你這是哪國的禁咒師啊~我跟你這種師傅到底有什麽前途…」他沈痛的控訴半天,回頭一看…) q+ @- v% ^( T0 R
麒麟抱著酒瓶睡著了。
' v1 T: H: X2 k" Z$ O…我到底是中了什麽邪,會想留在這爛酒鬼身邊呢?他越來越不懂了。
+ s) s# O! v$ R***
- k- D2 I' _  z3 z5 ]) E, E+ h跟著麒麟巡邏了一年整,麒麟就將明峰派去自行解決比較簡單的細小地維。8 w; D2 ^$ M1 e4 Q' n
「老抱著我大腿成什麽樣子?你幾時要畢業?」
9 a1 A# r$ L: Y9 C. P: z1 ]* v麒麟無情的將他踹出大門,/ {# _' }4 @  N" X
「反正英俊回來幫你了,別跟我說這種雞毛蒜皮的小問題你解決不了。」然後把他的背包和資料扔出來。# c' N; \* x! B" t/ P
「…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下站要去巴黎,就怕我攔著你喝酒!喝喝喝喝死你!」
* M7 v" R! Q; p8 z9 k明峰捶著門大罵,2 S" K. |2 K9 i
「蕙娘你不要太慣著她,她這種喝法,不要說慈獸的肝,就算是上帝的肝也喝穿出幾個大洞了!
0 G6 H3 v* C2 v2 \+ Q9 O5 t麒麟,你聽到沒有?!去巴黎不要泡在酒桶裏…我不想將來拿你的屍體當酒母!」
6 E* j: j0 ^* O, G$ z' r: B/ ]  n5 ~罵到他自己腦神經幾乎斷裂,才在英俊的苦勸下,心不甘情不願的去搭車。9 i3 O' q9 d  ]9 G
「…英俊你來可以嗎?」
. d+ e8 T: A* z* \9 @& H( j: c) v( u氣一過去,他心頭湧起羞愧。
* {( ]1 C- ^) Q, ]$ j$ T: X英俊執意放下家庭來跟從他,他對堂弟和小侄女過意不去。
! s2 A& G; s0 A「其實我一個人也…」
0 D9 k2 y0 _4 Q$ B/ M( F6 i$ ?8 D$ _* j「我是你的式神呀。」英俊低下頭。2 J' q' E  W4 E# [' V
她嫁給人類多年,已經習慣了人形。8 m7 ^( ]. y( T
「主人放我這麽多年的假,已經太滿足了。」: l- F# M5 I! S4 O
她聲音小小的,可愛的臉蛋怆然若失,
" R( F8 B0 \2 j, E  d「…還是主人不需要我了?」說著說著,就滴下眼淚。
- `$ K0 r  O( c/ ~  @$ G「不不不,你永遠是我心愛的小鳥兒!」# k$ x+ P+ Y5 `: W
他眼眶火速紅了起來,「只是明熠、臣雪…他們怎麽辦呢?」. g) F7 S  o3 \1 d& \6 F# M
發了一會兒的呆,英俊溫柔的笑笑。
5 [) h. N1 c/ ?, X4 r' S「臣雪上小學了,明熠也都按時上下班。. p- n: E$ Q; a0 I
他們自己會照顧自己…明熠說,我是職業婦女,我也這麽認爲的。這個育兒假…已經太長。」# h. C5 b7 s; ^$ w5 P+ X$ v7 {
這樣是不對的。3 c7 p5 U& `/ {: y3 O. U# g
英俊想著。
5 T8 {3 ^9 D' Z她既然發誓成爲明峰的式神,就該不離不棄直到主人壽命終了。
- F$ i" H' a  R7 C. w7 P$ S8 x3 U, _+ T她另外成家生子,是主人的仁慈,而不該是常態。
6 F5 \' a+ b. F1 j" K2 b嫁給明熠,她很幸福,生下臣雪,她很幸福。8 e1 D/ \3 d" `, o
但這種極度幸福的家庭生活,卻有種失落,越來越擴大。& {) ^/ Y9 s1 o- K* r$ G+ n; h
她想念主人,渴望主人的召喚。  S# ~/ ?% I) i9 N: ^  D
但明峰卻因爲愛惜、不忍,總是自己去面對許多危險,總是緘默著不願意召喚。0 p( O4 x4 N+ Q7 m. t  P7 }: y
會有一個人,總會有一個人,你會崇慕他,希望跟隨他到天涯海角。
1 e: r* ]; [9 j這非關愛情…就像崇慕君王的將軍,願意爲知己而死。& H# G) m; w* T5 S$ ^; b3 R
他在內心的地位特別的重要,連自己的生命都可抛棄。
3 M7 w8 m5 [8 h3 j而我,是繼世者的式神。+ ?8 r* H" e4 S
即使天毀地滅也該保護他到最後。
; V& p# K- @, |, I0 C, ?" O" }一路上,明峰一直很沈默。
8 I+ w+ b7 N! w* R& L4 A( w等上了飛機,他才開口。6 |# {: x' |7 L" Z7 O1 [
「我若遣你去很遠的地方,你也會馬上抵達嗎?」: E; V& [" B) S4 G
「只要是主人的命令,我就可以抵達。」雖然覺得奇怪,英俊還是回答了。4 n: j, b+ B( h) u! x' B$ ^; M
「若是我召喚你,不管在什麽地方,你都能來嗎?」: t2 P8 _6 p+ `5 F
「只要是主人的命令,我馬上就會出現。」
# T: n; C( _9 o+ X) c8 X8 ?明峰大大的松了口氣,露出笑容。) z8 }; [) {- r- E% q( O+ B
「那好。以後你每天的工作時間就是早上八點到下午六點,每周六日公休。臣雪是我第一個侄女…」
9 B3 T" E; o  j明峰聳聳肩,「我不希望下次我去探望她,她會因爲我搶走媽媽,拿掃把將我掃出大門。」
, L! g7 F$ m% c- @; d! i0 `英俊愕然的看著他,「可、可是…從來沒聽過這種…」
' t: W! d! W, i  P8 B' O) |6 [' o「哎呀,你不懂的都是咒啦。」明峰趕緊拿麒麟那套來搪塞,
; s5 L& `5 `, @9 _  ?「我這樣安排自有深意,你不是說過要聽我的話?乖乖照辦就對了。」
8 W' M+ J/ @# g  O# W她眨了眨眼睛,卻眨不去眼底的霧氣。
( x, |- u7 W2 N1 |1 k3 Q英俊抱著明峰,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哭了起來。他輕輕歎口氣,攬著英俊的肩膀。
+ O- Z! P# U) N***
( r0 y* b; W( O! f, I3 p9 v# g遠在法國幽暗的地穴中,幾乎被侵蝕完全的根柢,脆弱得像是沙灘上的沙堡。
) C+ L9 Y. ]+ v這根地維幾乎完蛋。若不是搶救得快,很可能就在她們眼前斷裂。原本塞得滿滿的「無」,消亡的只剩下一絲絲殘渣,幾乎都被吞噬了。
% H$ |) O' [7 v# B「明峰自己去沒有問題嗎?」蕙娘疲倦的坐下來。% A7 T5 V) V) D
這是場硬戰,連她這八百年道行的僵屍都感到不應該有的疲憊。% I& [, ^6 Z8 V$ ~1 n, [, A8 N$ D6 M
「安啦,有完全體的英俊在身邊。再說,他聰明的身體會保住自己的命。」在角落的麒麟發出懶洋洋的笑聲。9 o8 n( r$ v- h
蕙娘垂下眼廉,不忍心看。
, k. f! r+ }% k* V/ J/ y1 O: W7 R麒麟恢複真正的真身,卻不是慈獸本相。7 P, H& I* N2 z8 x9 q
她成了一抹蒼青色的虛影,四只蹄沒入大地,正在吸收掙紮逃亡的「無」。
+ ^$ t. G& T% {然後將「無」消化之後,從額頭的兩只角紡出鞏固地維的「線」。; X5 d7 a, ^# o- j3 u% D
這就是麒麟付出代價的結果。3 Y$ p  q2 Q; ~) q" e+ \# O
她現在介于「有」和「無」之間。$ i, W& q; J9 Z9 @" ?, g
她是慈獸,同時也是「無」的眷族。7 k+ p  f% O: \8 Z7 l7 y
唯有怪物可以殲滅怪物,也唯有「無」可以吞噬「無」。/ \( q& I( m+ g! T
換句話說,她是活著的、衆生的「亡靈」。
: A" u3 X; v' m3 d9 d和尤尼肯相同。
$ Z' w. ~4 v# g/ }# W- e, t# ]. Y. d尤尼肯的肉體太早消逝,不然他也會跟麒麟一樣,跨在有和無,生與死的界線之中。5 m/ a7 I6 P) Q) D, x
也如同尤尼肯,因爲麒麟的意志極度堅強,所以沒有讓無侵襲感染了瘋狂毀滅執念。- _6 V# q, Y( ?- _3 m* [
但,可以堅持多久呢?
5 n. N2 a: d. z& M「尤尼肯堅持了好幾千年,我想我應該也沒有問題。」麒麟淡淡的。
2 E9 V6 u' W3 T0 O* g+ r$ Q; N  ?: n「…你讓明峰自己去,是不想他看到你這個樣子吧?」
  b* k& W1 Y- K# x麒麟沒有回答,擡頭望著雙角紡出去的無數絲線,將斷裂的地維修補起來,導正開始紊亂的力流。
2 U7 i" ]* @6 @' A& y! N4 N: O這是不懷好意的未來之書給她的建議。
* d. h3 H7 \+ o. `" z而她,接受了。3 [% [* ?7 J' U; D8 Q/ N9 G# H
與其去扭曲明峰的意志,獻祭他的人生,還不如試試看這條路。2 Z7 U7 C' F9 J
創世者創造了純血人類當作虛無的希望,嘲弄這個必定傾覆的世界,她偏不要如創世者所願。. [0 W+ B+ }0 P2 {! d2 S
「我啊,就是不肯服輸。」她沒有正面回答蕙娘的問題。「我就是要保住地維,怎麽樣?不爽咬我啊,未來之書。」
8 I6 Z1 J! C) L% L- S你可以給我惡意的建議,我也可以讓惡質的建議達到最佳化。/ b& |$ a5 q) w# E1 X4 h/ T& Z8 L
我就是,不要服輸。
( I: B- |6 E5 ^/ l$ A) N$ e" T「蕙娘,若我真的輸了,你想去什麽地方,就可以去什麽地方。」& k! r3 _1 c% [# K0 @' e6 @+ R
麒麟的聲音很平靜,「現在要離去也可以。讓你面對這樣的我,的確太殘忍。」
3 y" a' }7 }# J0 T" a) J' @「麒麟你說這些,我不愛聽。」2 U8 ~" m7 {9 a
蕙娘抹了抹臉上的淚,望著扭曲蕩漾,宛如幽魂馬似的麒麟。
( m6 J. p! {! X# G' e「嘿。蕙娘,你也是不服輸的人啊。」麒麟笑了笑。5 G, c# }- R. Y& L7 V

, s. M# M+ m  Z3 Z' O.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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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8:55:26 | 顯示全部樓層

後 記

麒麟和明峰一起俯瞰荒漠上的營地。

他們在戈壁沙漠的某處,寸草不生的荒涼中,孤零零的營地一片死寂。

距離麒麟尋求轉化已經過了十年。

原本無人相信的「無」,漸漸猖獗起來,逼得紅十字會和各國政府不得不重視。

紅十字會驚覺麒麟所言不虛,忙著亡羊補牢;但屬于國家的政府卻未必有這樣的遠見。

他們比較感興趣的是「無」的可塑性和極強的能源。

在能源逐漸枯竭的人間,科學家發現,遠比核能安全、幹淨的「無」蘊藏著無比巨大的能量。

千變萬化的「無」可以經過轉換,就可以代替不穩定的核能,還不用另行改建發電廠。

「無」被稱爲「擬物質」。

不是物質,但可以擬態成任何物質,甚至生物。

許多政府開始秘密的研究「無」,或從紅十字會、夏夜挖角高強法師與研究員。

在極大的利益之下,紅十字會聲嘶力竭的警告各國政府視若無睹,更糟的是關系日漸惡化。

但嘗了一些甜頭之後,惡果也漸漸顯現。

就像現在。戈壁沙漠的「無」離地表很近,成了研究和采樣的最佳地點。

但六天前,這個營地就對外斷了通訊,該國政府擔心珍貴的研究成果被剽竊或其他意外,派遣了一旅軍隊過去。

然後在驚恐的求救之後,又音訊全無。

這營地共吞噬了四旅的軍人,卻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麽事情。

這種時候,實在顧不得面子,政府放下身段,低聲下氣的向紅十字會求救。

這個任務,落在麒麟頭上。

「我對應付白疑真的不擅長。」麒麟喃喃的抱怨。

「想利用『無』?他們怎麽不考慮用人類的『貪婪』發電?保證能量強大,在人類滅亡之後大約還可以維持個幾百年。」

明峰沒理他的抱怨,左眼發出光燦的紅。

「…麒麟,有人…還是說有東西在活動。」

麒麟停下抱怨,凝聽著。

「…『無』也會進化。很糟糕,非常糟糕。我就說人類的執念才是最危險的咒…」

她走回吉普車,乒乒乓乓翻了半天,等她走回來,明峰的眼睛都直了。

「…你幹嘛搞得跟蘿拉一樣?」

背了一身重武的麒麟若無其事,
9 D* f" m: u6 O「這最符合等一下要發生的事情。□,你玩過『惡靈古堡』沒有?」

「…什麽?」明峰以爲他聽錯了。

「不重要…保住你自己的命。」麒麟心不在焉的回答,將耳機塞進耳朵,「Ready Steady Go.」

「…你說啥?」明峰瞪著他越來越不了解的酒鬼師傅。

她扛起巨大的火箭炮,華麗的炸進那個營地。

然後足不點地的飛馳,一面用嘴咬掉手榴彈的插梢,一面丟出手榴彈,左手還不斷的開槍。

原本沈寂的營地像是炸翻的馬蜂窩,滾燙的沙地冒出無數腐頭爛腦的僵屍,前仆後繼,發出尖銳的嚎叫,撲向麒麟。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4 Y0 S, e* i/ f/ l; N* ~
明峰瞬間趕到,揮起玉笛,輝煌的霧氣宛如巨劍,在腐爛的僵屍中殺出一條血路,「你不能謹慎一點?你一定要這麽華麗的開場?天哪~」

他吼了半天,瞥見麒麟耳朵上塞著的耳機,一股悲憤上湧。

我幹嘛當她這麽多年的學生啊?!

所有的怒氣的發揮到敵人身上,他的光劍越發淩厲,斷臂殘肢滿天飛舞。

麒麟對他笑了笑,充滿可愛的邪氣。她不曉得動了什麽手腳,巨大的火箭炮居然冒出熊熊的火光,怒吼著奔向數不清的僵屍。

在狂燃的淨火中,僵屍紛紛哀號,扭曲掙紮,最後靜止不動。

…爲什麽會有這麽多僵屍?

「你早就知道嗎?爲什麽…」
8 P$ t. O& ~! |" x: s+ B) ^4 |, n- |「猜的。」麒麟淡然的說,「這些笨蛋在研究『無』轉化爲『病毒』的可能性。」

望著狼藉恐怖的光景,明峰登時語塞,強烈的無力感湧上來。

爲什麽…要做這種愚蠢的事情?爲什麽貪婪和野心從來不肯止息?

「所以不讓蕙娘來啊。」麒麟把火箭炮扛在肩上,「好了,收工。」

當晚,他們在一個即將幹枯的綠洲紮營。

明峰瞪大眼睛,卻怎麽也睡不著。

這幾年奔波,他知道的事實讓他越來越充滿無力感。

他們的努力,真的有用嗎?

我堅持著自己的想法,真的是對的嗎?

還在火堆邊小酌的麒麟,瞥見他走近營火,「幹嘛?累過頭睡不著?明天還要開很久的車□…我可不要開車。」

「我開啦!」明峰沒好氣的回她,靜了半晌。「…麒麟,我錯了嗎?」

「什麽啦,不知道。」她喝著粗劣的酒,柔白的臉孔有著不羁的倔強。

「誰知道什麽錯不錯的…我只遵從我心啦。你的心呢?你想走上什麽道路?」

「…我想成爲禁咒師。」明峰猶豫了一會兒,堅定的回答。

睇了他一眼,笑了。「那不就結了?喂,把你的琴拿過來,彈一首廣陵散給我聽聽吧。」

怎麽會突然跳到這邊來?所以說,雙子座的人就是詭異,什麽宇宙電波亂跳一通,思維亂七八糟。

但他依舊聽話的拿出古筝,調了調弦,開始彈奏。

這幾年,麒麟跟他或分或合,風塵仆仆的鞏固地維、誅殺「無」和「無」的眷族。

麒麟漸漸的不那麽愛看動漫畫,反而喜歡聽他彈琴。

「聽你彈這麽多年,結果錯誤還是一大堆。」麒麟向來很挑剔。

「……」其實你不是喜歡聽我彈琴,是喜歡彈完以後吐我槽吧?

「你真的是天才琴姬的關門弟子嗎?你真糟蹋了羅紗的名聲。」

「麻煩你閉嘴好不好?」

(第六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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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9:10:58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rvd914104 於 2015-12-22 19:13 編輯
# q1 }* R: S4 O0 m# ^- ~; \* P9 A. y. W/ b
1200970441.jpg 【第七卷 完结篇】楔子 It’s my life.
“This ain’t a song for the broken-hearted.No silent prayer for the faith-departed…”& n1 ]7 C3 Y% a, e0 l+ @5 g
(這不是一首給傷心人的歌,沒有失去信仰者的獻禱)
) w1 q" f3 H! C' S) `/ }3 O5 h9 L4 c9 q
麒麟輕輕哼著歌,這是邦喬飛合唱團的“It’s my life.”
' J3 z7 `# o  N8 V這是二零零三年的廣告冠軍金曲,時至今日,已經成了老歌。但對她來說,依舊像是剛聽到一樣新鮮感動。
+ C1 _& X# ~  A
' }" B3 n. O' v5 v: W/ _' `“I ain’t gonna live forever.I just want to live while I’m alive…”0 I% e! P8 x0 a- m/ t; `1 c. i
(我不希望長生不老,我只想趁活著的時候認真地生活)
9 H7 ?* t9 s7 v% V4 A+ B7 ?$ ~' B; y0 G
但我已經超越長生不死的境界了。麒麟自嘲著。美麗的眸子卻只是閃了閃,充滿戲谑。! y. a* n9 M1 Q/ A) k
又如何?
0 g% t( P7 h5 U4 V我就是我,我就是要認真過每一天,我就是要活在當下的那一刻。1 f1 e  i* J1 s5 I7 U  [1 s4 h9 b
It’s my life./ A: {; A8 X% t8 c3 l/ L
她拖著鐵棒,沖過重重疊疊的僵屍,所過之處都是滔滔血海。靈活的飛躍翻轉,跳上四層樓高的控制中心。, x: j) t% s3 c
“冷靜,冷靜!”厚重玻璃牆後面的實驗室主管大叫,“她沒辦法打破玻璃的!這可是最高科技的防護玻璃,連原子彈都無法打穿……”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瞠目看著舉起鐵棒的麒麟。
  s; f( G$ r$ p4 }" @: o; A她很美。即使臉上沾著汙血,即使她眼底有著嘲笑的殺氣。她依舊輕松而美麗。將鐵棒高舉過頭,猛力揮下。
3 q2 Z2 |% U2 S2 ~% h. ?( t這面厚實、堅固,來自太空總署的尖端科技結晶,號稱原子彈也打不穿的玻璃牆,應聲而碎。不但如此,她揮下鐵棒的疾厲風壓將碎片像是子彈一樣射入昂貴的研究器材,引發劇烈的爆炸。
/ S% c: w$ w; q6 t4 S1 V% U以爲自己會成爲蜂窩的實驗室主管,摸摸自己的身體,沒想到毫發無傷。像是玻璃碎片長了眼睛,回避了他。9 y: w$ c2 T( G
“我不喜歡殺生。”站在護欄上的麒麟冷冷的說,“尤其不喜歡殺人。你解釋一下,”她挪了挪下巴,“庀旅娴慕┦竊趺椿厥攏課壹塹謎夤淼胤絞俏奁谕叫碳嘤甘背閃私┦牧隊俊?
! o  D) M! `- `# y7 I4 z6 m主管喉結劇烈的上下,他結結巴巴的回答,“你、你……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這可是……”
% X' D; v! B3 O  I: P$ Z“這可是史無前例的實驗!這是非常偉大的實驗!”主管激動起來,“你懂屁!你毀了我們多年的苦心!這將是人類揭開長生不死面紗的好機會啊!等我們研發出疫苗,可以控制‘病毒零’,人類將不會老化也不會死!你這種無聊的人道主義者懂屁啊~我們可是A國總統直屬的尖端醫療團隊……”
& _) w3 B3 J3 z8 _/ p" H“我管你是什麽!”麒麟睥睨著,“我管你是世界強國還是什麽鳥,我管你科學重不重要。我只知道要保護自己的眷族。”她斜眼看著眼前猥瑣的男人,“而你,我可不承認是眷族。會將人類圈養起來感染僵屍,基本上就不算是人了。”% A' N; f; g# ~0 N2 e2 [1 L" j
麒麟冷笑兩聲,她原本溫暖的臉孔籠罩著寒霜,顯得遙遠而無情。“真正什麽都不懂的,是你。”
) ]' p$ m( ]1 j. f她展顔,又恢複陽光般的和煦。“因爲這違反了聯合國簽訂的‘禁止零條約’,根據兩年前簽訂的條約,紅十字會有權銷毀病毒株,所以請各位快速逃離此處,感謝合作。”
) M, b+ g* E, a. b背轉過身,“如果你們能夠平安逃離僵屍利齒的話。我記得你們刻意將他們餓很久……”1 T; u5 ]; @9 X* C9 [
麒麟沒有回頭,舞空從天花板的大洞而去。對底下的慘呼聽若不聞。- q5 \8 q0 F+ z+ W9 |; k
就說了,她對應付白癡很不擅長, T/ K+ k- ?: S. w' {% G3 S
這些人憑仗著“科學”,就好像是已經拿到盾牌,利用一些肮髒手段弄來一些容易感染病毒的實驗者,然後用最美麗的話語,包裝醜惡的罪行。) V4 }0 p- z8 Z( E3 z. z2 Z, F0 U
她不願弄髒自己的手,就讓他們自己咽下自己的苦果吧。7 ~# H% n7 y, }" \, _
以淨火,燃盡這些罪惡。她凝視著龐大的監獄陷入火海,直到燒盡一切。: y9 @( {* P( |% W+ W( B7 \# x
“尤老大,”她喃喃著,“有時候我也會後悔啊。有時候。”
" ~+ |6 u/ L$ B+ o8 E) G但她還是微笑著,掏出小扁酒瓶。帶著淘氣的微笑。8 V; x9 s9 W  z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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