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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rvd914104

[魔法校園] 蝴蝶seba -【禁咒師】《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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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6 21:26:4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迷途


4 K& _8 _% u3 l/ x& f. t1 |9 O

「然後呢?」明峰扛著沈重的行李,跟在麒麟身後費力的走著。計程車司機不知道聽不懂麒麟的口音還是故意,將他們扔在距離旅館還有兩公裏的荒郊野外。

「什麽然後?」麒麟心不在焉,「當然是先到旅館住下,找個餐館開始吃飯喝酒…」

「…除了吃飯喝酒,你就沒關心過別的嗎?!」明峰一整個火起來,「你的希臘語也講得很爛!你跟司機雞同鴨講什麽啊?!他不但敲竹貢,而且還把我們扔在這個荒郊野外,連輛車都不見…」

「不然你來跟他講?」麒麟略擡了擡眼皮。

明峰頓時語塞。他的天賦在閱讀,標准的能讀能聽能寫不能言。聽完全聽得懂,但開口就是一片空白,和他臨陣忘記咒語簡直是一模一樣。

「我覺得你不知道算是天才還是笨蛋,」麒麟端詳了他一會兒,「說不定你有某種學習障礙。你要不要看醫生?我認識幾個很不錯的精神科大夫…」

「…閉嘴。」

* t. M1 b" j& O4 h2 m6 q( z% Z
麒麟找了路邊的樹蔭坐下,從行李掏出酒,「坦白說,我不想跟他盧下去,是因爲他的水箱快爆炸了,大約熬不到兩公裏吧。」
( d' V- l5 u8 }/ ~, e明峰睜大眼睛瞪著她,決定不去問她爲什麽。麒麟如果說明天太陽會從西邊出來,最好還是相信她,然後不要去問理由比較好。
. \  R/ \* e) Q* m( P9 f' p4 w7 M越問就越脫離現實了。; ^' k3 M7 s/ r; E
「你怎麽不跟他講?」他決定問比較安全的話題。' ~& U$ o3 `8 b9 Q( K! E
「專敲觀光客竹貢的司機是該受點教訓。反正步行也不遠…大約五公裏就有電話可以借了。」
) L; a1 E) T5 `「…他應該有手機吧?」, m, l! d' i! l, Y6 v
麒麟嘿嘿笑了兩聲,「沒電了。」- b5 Y) j) e: t
…他決定,以後他開車,絕對不要讓麒麟坐在助手座。這實在是比爆裂物還危險的乘客。
' d0 ]* B$ D, u1 u「到底還多遠?」他扛行李快累死了。' d% j1 \( W4 D  \( n
「應該快到了…我炸了火符。」麒麟悠閑的繼續喝冰啤酒。當然,也最好不要問她啤酒爲什麽冰到冒水珠。
( Y7 y" d( y0 P$ D7 O% i果然遠遠的,一輛小小的金龜車用瘋狂的速度駛來,發出尖銳的煞車聲停在他們面前。駕駛馬上蹦出來打躬作揖,連連道歉,恭恭敬敬的請他們上車,還自動自發的將大堆的行李塞進小得跟鞋盒一樣的行李廂。
# Z  W# O5 \( I0 s% M2 C5 {, C塞得進去這件事情就不去討論了…但這位先生的身上爲什麽洋溢著海洋風味?
. D/ z9 i* l7 U' _6 x4 c1 V  c麒麟略略擡了眼皮,看著呆在一旁的明峰,「沒見過西洋的龍王?」
7 j/ l& H7 e3 I6 n. G這位俊俏的像是希臘塑像的美少年不大好意思的點頭,抱怨著,「麒麟,你老愛泄我的底。」, Q* F3 X. J. @0 I
「我可沒說你特愛拖女人下海吃掉。我十來年沒經過,你又吃了多少女人?」
* K1 v- J5 J/ o- j/ L# H「不不不,親愛的,自從讓您『教誨』之後,我再也沒吃過人了…」美少年縮了縮脖子,聲音發顫,
2 d0 k! i$ M: n! j「真的,你要相信我…莉莉絲也可以爲我作證!」
+ b) R4 r5 O  m7 I麒麟冷笑著,坐進了助手座。+ ]9 e5 [; V; a, C
這個時候,明峰突然非常同情這個會吃人的西洋龍王。0 d. r$ W2 \% |) q" Q5 V& V* r
正確來說,這是棟漂亮的別墅型民宿。充滿地中海風味,色調以藍白爲主,非常美麗。
! N1 S7 K. Q3 X( m但這家民宿卻挂起休息的牌子,西洋龍王老板爲了接待麒麟,客人趕了個精光,小心翼翼的服侍這位超資深美少女。
2 Q2 F: D* c4 X' x. [+ i' O2 J不知道當年麒麟是怎樣嚴重「教誨」他的。3 p0 [" D1 y3 K( H( j' j
看看這滿桌熱騰騰的道地希臘菜,大塊羊排、大盤沙拉,還有讓人目瞪口呆的龍蝦,甚至還有個巨大的披薩。
5 y9 K5 q1 {4 t3 P1 p當然,絕對少不了的紅葡萄酒發著寶石般的光芒,在餐桌上閃爍。
; `# @; R4 L3 d$ _2 W麒麟毫不客氣的坐下來據案大嚼,明峰和蕙娘卻沒什麽胃口。尤其是明峰。他和堂妹旅行了一個暑假,雖說明琦不是那種減肥的人,吃得比一般女孩都多,但他總覺得她食量小。結果回到麒麟身邊,又看到她恐怖的食量,一整個臉孔慘白,完全無法習慣。
7 c1 s6 h* o' _- ~看她吃飯,就會覺得撐死,誰還吃得下。
/ c, v2 ^+ I! j「麒麟親愛的,」西洋龍王滿臉堆笑,「餐點還合你胃口嗎?」
( q% F$ |% }& \/ q" B7 h「不錯不錯,」麒麟心滿意足的灌紅葡萄酒,「再來份烤羊羔。」
6 n; O! q/ t0 f$ L) f「主子,」蕙娘知道徒勞無功,還是盡責的勸,「你真的不能夠吃太多,你的傷口…」1 H- X! T/ w# s* ~9 t5 C& ]% O8 C" _4 V
「什麽傷口?早好了啦。」麒麟忙著剝龍蝦,「傷口好得慢是因爲營養不良。我正在補充營養讓傷口不再裂開。」你見鬼。明峰和蕙娘在心裏默默的異口同聲。
# T* s4 B8 ?5 |; J9 n0 \西洋龍王已經把烤羊羔擡出來了,麒麟幸福的歎息,繼續埋首苦幹。瞥見他一臉畏懼,麒麟懶懶的說,' P3 [( e. }% |/ S
「我說賽特斯,我已經不在紅十字會當差了,你不用這麽怕我好嗎?」
9 b2 ]& B7 x  C4 s; z喚爲賽特斯的西洋龍王愣了一下,隨之苦笑,「如果我又吃了女人…」- F0 Q- \! l2 Z) f# Z
「我還是會揍你。」麒麟回答的理所當然,「這次我很難掌握力道了。」6 w9 O/ s3 `6 p/ N+ t
賽特斯低下頭,耳朵都垂了下來。連明峰都覺得他可憐極了。
2 k' V+ P7 M8 A3 E; S, v: t0 |「…最少你可以勸莉莉絲不要每年都來我家院子挖得到處都是洞。」賽特斯帶著哭聲,「我可都改過了!現在我不會把女人拖下海吃掉,然後把屍骨埋在後院了啦!她每次都來亂挖我的院子…我苦心種植的玫瑰啊~」
9 x' `* d* K& [8 W「看在這頓飯的份上,」麒麟敷衍著,「我會叫她挖院子的時候別挖到玫瑰。」
3 U. ~1 e: K/ V1 _* H「滿園子都是玫瑰,怎麽樣可以別挖到?」+ d2 I0 S' a# D' x$ _
「叫她土遁往上挖麽。」% Q6 _  `& h, k) {
「…這算什麽好辦法?我的玫瑰、我心愛的玫瑰啊~」* D: v; m4 C( S' P2 W% g$ }' k
試圖用飲食賄賂麒麟,本身就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明峰默默的想。
- o" B, b5 u# }7 e7 [7 ^3 G等麒麟終于吃飽,賽特斯幾乎要累倒,她呼出一口氣,啜了口紅葡萄酒。「我也不是那麽難商量啦…我可以叫莉莉絲以後都不來打擾你。只是你別讓我發現…」
3 b6 [# [7 O6 S# `& W& E「我不敢!我不敢!我絕對不敢!」他露出滿臉期待。% m$ ], j  o% _- b1 i
「只要你幫我破解這張地圖。」麒麟笑笑的拿出一張紙,「據說這是愛琴海海域的某個地方。」' h: d' A" n7 Y; w6 j  ^! w
賽特斯滿懷希望的接過,臉瞬間垮了下來。他是西洋龍王一族,又主掌愛琴海,再怎麽簡略的地圖都可以破譯,只要有絲毫特征就成。
1 L* _: H! p5 e但這張地圖…真的太考驗他了。- ]) S( A. G) a7 |! R
「…這是地圖?」他完全不敢相信,「麒麟親愛的,別玩我,這完全是幼稚園塗鴉。」+ Y8 U/ |9 Z9 {  D- e" y7 T
「你這麽認爲?」麒麟擡擡眼,「好吧,我就這樣告訴上邪好了…說賽特斯批評他的地圖像幼稚園塗鴉。」
: i0 R. P* }6 u' u+ d賽特斯張著嘴,像是吃了一公斤的黃連,「…你幹脆告訴我,你要去哪裏。」
1 ?! w5 w' [  }「我要去獨角獸的聖地『春之泉』。」
+ w0 D' _( [7 i( o「…你還是讓莉莉絲來蹂躏我的玫瑰吧。」7 l- t/ {# x9 \# W2 {
麒麟沒答腔,只是冷眼望過來,賽特斯打了個寒顫,低頭回避她的眼神,「麒麟親愛的,你這不是爲難我?那些長角的家夥根本就不甩我…他們連這兒的天神都沒放在眼底…我?我不過是小小一方龍王,我敢去探聽他們的聚居地?你饒了我吧,我不想被戳上幾百個透明窟窿啊~」
' m2 F! ^9 r- |- K" I她還是沈默,只是把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來的鐵棒往桌子上重重一擺,杯碗瓢盆都一起跳了半尺。
. j* k2 k) P7 Y5 A5 X+ A「…我反對暴力。」賽特斯淚眼汪汪,「使用暴力不是淑女的行爲。」
- l0 K/ g7 i" x) @$ g$ W( ?8 Z「賽特斯,賽特斯…」麒麟搖搖頭,「你又沒吃人,我是那種毆打無辜的人麽?那些獨角獸想戳你透明窟窿,還得先問過我的棒子。」她的笑容和藹可親又迷人,但看在賽特斯的眼底就有種恐怖的感覺,
8 l6 E; u, _2 j6 g/ E1 [! b, D/ T「賽特斯親愛的,我想你信得過我,會帶我去春之泉吧?」: u6 L  D) G  n/ p7 `! f; L
「…說我不知道在哪,你會不會相信我?」賽特斯幾乎啜泣起來。
0 @0 O/ ?2 Z2 a5 I. b「當然…不相信。」麒麟溫柔的望著他。' p+ K4 M7 G; o  K4 Q' ?; ]
賽特斯哀怨了一會兒,「…就算我告訴你在哪,你也進不去。哎唷,麒麟親愛的,你表情不要這麽可怕…他們這群蹄子,防衛心超重的。若不是有他們的族人帶著,別想越雷池一步。」
: Z3 f1 E9 o2 n他掙紮了一會兒。兩邊都難惹,他也都惹不起,怎麽辦好?他想起一個人,湧起了一絲希望。趕緊把麒麟打發出去要緊,成與不成,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2 F- X# b/ v& X  L/ N) _+ e「你去趟米蘭吧,麒麟。」他趕緊把燙手的「地圖」塞回到麒麟手底,翻箱倒櫃找出一張名片。「你若能說服那個人,他說不定會帶你去。他喜歡心地純淨、幹淨漂亮的處女。你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k/ Z) j" q2 \( c# t) b
麒麟狐疑的看看手上的名片,「…服裝設計師?」0 v+ a8 O. ~  b9 K3 p& J
「請你叫他大師。」賽特斯糾正麒麟,「他在米蘭那種地方也是頗有名氣的。」6 Q* w# P: E8 U% D9 ^
麒麟發起牢騷,「獨角獸跑去當什麽服裝設計師…他們是不穿衣服的。」
' m& j. W7 j% E; r& d$ \5 v' ?3 Y「時代在進步,親愛的。」賽特斯好脾氣的哄她,「以前我也沒生過火,更不要提煮海鮮了。」  f  W) W) i% R
「說得也是。」! {; h3 a4 e" p5 r: ^9 I0 T
***; O+ ~* l, P" k7 s
米蘭,名牌服飾群的故鄉。8 r9 L) A6 `2 y& j2 P
這個義大利最引以爲傲的服裝首都,像是顆璀璨的鑽石在境內閃閃發光。蒙特拿破侖大道更是各國佳麗名媛必來朝聖的聖地,珠光寶氣,華服麗行。
; ?: F8 ~0 \! Z; Z  C1 x3 b* y% n但麒麟一抵達米蘭,連想都沒想過要去看衣服,目不斜視的往那位獨角獸服裝設計師的辦公室投刺拜帖,當然也毫無意外的吃了軟釘子和閉門羹。
# J7 L* R1 u8 D, s: u( T- v「我就知道賽特斯靠不住,別說打通關節,恐怕連提都沒提一句…」麒麟一點被挫敗的樣子都沒有,意定神閑,「幸好我安排了B計畫。」( a% S/ b+ ?( l( x8 H
明蜂湧起不祥的預感,「…我能不能知道B計畫是什麽?」
( ^  p9 F8 V- J7 P: V你該不會還在想吧?& Z3 B& I4 D3 @- J  z* s9 w
「這個嘛…」麒麟刻意回避這個話題,「以後你就知道了。走吧,搭了這麽久的飛機,我餓了…」
& D  e6 c+ z8 g2 N- D「餓?你還餓?!」明峰大起聲音,「飛機上你吃了三份飛機餐…」" Y( n5 v0 G" }2 y/ M( \: d, o
「難吃。」麒麟沈下臉,「連酒都是便宜貨。便宜不是錯,但難喝就是他的錯。航空公司的采買人員是拿多少回扣啊?拿回扣沒關系,最少也不要弄出豬食吧?」
0 W- k4 `) l' S: N: K" I…你還吃那麽多?
6 E4 I7 o- J2 C, y5 u「而且吃飯的時候,我心情比較好。」她教訓著明峰,「你還有多少沒說的事情,等等一並告訴我,省得又有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一怒之下,棒子打重了…現在冥界又關閉,要找你的魂魄回來不容易。」
$ `, D6 ^) f- a& f% a, Z3 [- A% h明峰一臉□樣,只好默默的隨她去吃飯。2 Z4 s4 y+ T% U0 B. @
只見麒麟熟門熟路的找了家餐館,吧台後面煙視媚行的老板娘登時雞飛狗跳,鑽到櫃台底下。
3 g* D# E1 Q' M; [# P1 B敲了敲吧台,麒麟坐了下來,「麗莎,吃飯我會付錢的。你何必看到我就鑽到下面去?都三五十年的往事了…」$ |+ O3 D% o2 @  F
「禁禁禁禁…」結巴了半天,老板娘也說不出個完整句子,索性一哭了事,「我什麽也沒做啊…」- I8 q( b( B1 e8 s% ~
麒麟聽她放聲大哭,有些頭疼的按住太陽穴。有時候她性子急了點,力道難以克制。少女時代她的脾氣又比較差,住在約克郡的時候,就近「處理」了不少歐陸的妖魔鬼怪,連維納斯都挨過她的耳光。) c% n9 c# f; A3 R3 P+ V
瞧瞧,現在大夥兒都當她瘟神了。! T7 i. N' b% c& J* _& b& _, z& K
「麗莎,」她將語氣擺在「極度溫和」的刻度,「我真的只是來吃個飯,給我安排個僻靜的角落?」
  w. ]: b1 u" q7 ~滿臉淚痕和灰塵的老板娘麗莎顫巍巍的從吧台下爬出來,狐疑的盯著麒麟片刻,「禁禁禁禁…」她又開始結巴。不行,心理的創傷太深,她實在沒勇氣喊出麒麟的稱號和名字,「這、這兒請…這些年我真的安分守己,什麽事情也沒做呀~」$ J6 N0 W6 c! d; X6 w% |; t
她的眼淚在髒兮兮的臉孔上面沖出兩道白痕,看起來又好笑又可憐。
2 u  ]- l2 T/ m9 }& W" I7 Z老板娘將他們請到一間包廂,然後飛快的逃跑,將他們交給領班去處理。& l& Q6 z1 ~6 u% T3 `
「…你到底做了什麽?」明峰頹下雙肩。
( n4 b+ ~: L, O0 I2 ~) h「就、就沒什麽…」麒麟含糊的應著,死盯著菜單。「她是一只『梅杜莎』。」* o! z; x" O8 X9 i% S1 }
正式的稱呼,這族喚爲「蛇發女妖」,很特別的幾乎沒有男性。但因爲梅杜莎的名頭太大,許多人直接用梅杜莎稱呼他們。
: E+ q3 P5 K( h# A) d& ]0 R" O他在紅十字會的大圖書館看過關于梅杜莎的報告,但這族和各妖相彷佛,多半都化身人形,以移民的姿態力求與人類和平相處。
* l2 @0 ?0 R* W「然後?」
9 _2 F) T& j6 M; A4 Q麒麟將眼神飄忽開來,「呃…他們這族的女人忌妒心比較強。當時麗莎嫁的老公有外遇,麗莎宰了那王八蛋,又把外遇對象變成石像,扔在地下室…剛好是我來處理這件事情的。解除石像這種事情,只有梅杜莎辦得到…她又不肯說。」
& k/ Z4 k! f; ~( R) J「那犯得著把她滿頭蛇發拔個精光麽?」蕙娘很不以爲然,「主子,你也忒暴躁了。」
5 z0 k% P4 K& c! @明峰的臉孔抽搐了起來。, K9 O3 x  Y- a" q
「…年輕的時候,誰的脾氣會好呢?」麒麟咕哝著,「這幾年我可是改很多了…」
( @" g* }* [7 r5 z+ w你見鬼!明峰和蕙娘的心裏默默的抗議。不過他們很聰明的沒說出口。. v  G% z) |) K6 t2 s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趁我現在心情好。」麒麟叉起一叉子的沙拉,「可別漏了什麽要緊事。漏了的話…雖說我現在脾氣改得多了,我若生氣起來,我就會想報仇…」7 _2 [8 N- J) D# |3 ^
「行了,我也看過台灣霹雳火。」但明峰卻真的發寒了一下,按住了自己的頭發。
/ R1 b/ R2 s; T9 W1 P5 R「我、我在台東和花蓮交界的附近,遭逢了崇家的人。」
2 h* t+ b6 d+ ?/ l7 a$ Z. u8 A「有吃虧嗎?」
6 D# ]1 N2 \. {7 s「沒。不算吃什麽虧吧…」他遲疑了一下,從行李裏找出一包玉笛碎片,當中有半截完整,但另外半截已經粉碎了。' T0 [+ d& j# _% J
他撿起半截玉笛,「…這成了我的兵器,讓我和明琦可以全身而退。」0 s! a" O, F6 F# q% f" l& ]$ k: v  S
麒麟危險的眯細眼睛,「通通說給我聽。」/ [2 I1 G$ z; j8 ?( V
聽明峰說明了來龍去脈,麒麟拈起那截斷笛看了又看。7 f9 P3 H- x7 \0 U% ?2 _! U
她將笛子放回去。「唔,很特別,真的很特別…啊,主餐來了!等吃過飯我再跟你說…」她埋首于食物中,非常非常認真的,這頓飯吃了快兩個鍾頭,等麒麟呻吟著趴在桌子上時,蕙娘熟練的掏出胃腸藥,去廚房找熱水泡茶了。7 t6 L! U* e7 d+ ?/ r
「…你到底能不能修啊?」忍了兩個鍾頭,明峰真的忍不住了,「我覺得這不是普通的笛子。她給我的感覺和列姑射之壺很像很像。雖然我盡量把碎片都找齊了,不知道有沒有缺…」
6 s/ ^8 d  y0 U. X$ f2 ]他難過的低下頭。這樣美好、充滿靈性的樂器就在他手上毀了,讓他懊喪好一陣子。若連麒麟都修不好…該怎麽辦呢?& P$ L4 j! ^% |
「修我是不能修啦。」麒麟往後一靠,抱著胳臂,頗感興趣的。「你說,斷笛處湧出模糊輝煌的霧氣,像是光劍一樣?」
8 e; x9 f7 x  i% k$ I) O明峰點了點頭。
& u( a% q& m0 r" u. }- L1 R「那修她幹嘛?修好了搞不好不能當兵器喔。」麒麟很熱切的對他眨眼,「就這樣好了,瞧瞧要去哪找這麽棒的上古佳兵?跟七大武器之首的折凳有異曲同工之妙啊~連警察都告不了你!」* U: e% M( u  k
明峰望著她發了一會兒的呆,「…你在說什麽啊?這樣漂亮的笛子被我弄壞了,我不去想辦法修複,還逼她賣命?喂,你有沒有良心啊?這是拿來吹奏好聽的音樂,不是讓我拿去胡打海摔的啊!…」
, G8 z- b9 Y( r( R- A3 H& A2 t他暴跳了一會兒,麒麟支著頤,噗嗤一聲。" l2 {6 s3 }# q' n- _+ O
「行了,吼那麽大聲做啥?我又沒聾。我不能修,但你可以。」1 L& F2 J( U8 C# [& `9 T
「…我?」明峰指著自己鼻尖。% {# J; V: d% h& }: F9 u5 i! [
麒麟點了點頭。「也只有你這爛好人能了。這把笛子若我沒猜錯,和列姑射之壺的確出于同源,是當初列姑射島島主的手澤。我也是偶爾聽過他的傳說…這把笛子應該就是『喚微』。
2 ]( H5 T! \, o& B「『微』,有微小的意思,但也有『精微』、『幽微』的涵意。當初島主用這把笛子和三界之內的衆生溝通…我倒沒想到這笛子居然躲過歲月和戰火。你若想修複,只要拿起殘笛『呼喚』就可以了。」
9 b( C- R8 P7 s, N) y明峰半信半疑的拿起殘笛,不知道該怎麽『呼喚』。在她破碎之前,還是自由自在的時候,不知道會發出什麽聲音啊…
. b$ c5 F& D: e* }; a% u他將殘笛湊在嘴邊,吹出了一個音。
: ~8 |3 f, ^- i4 t7 ?, S7 d單純、清亮,甜美的聲音,誘使他吹奏下去。在他陶醉在音樂中時,桌子上的碎片像是受到召喚,紛紛重組到殘笛之中,在他吹奏完無名的樂曲後,碎片都重新融進短笛中,連遠在列姑射島的細微殘片都回歸而來。
# d! W: {5 l1 P! B7 I; `明峰瞪著手底完整無缺的短笛,一個完美的奇迹。- w! A% X9 d# U' b- {. a
「喚微的眼光很特別啊,」麒麟打了個呵欠,「居然會看上你這書呆。」
( f& K, U2 P9 z8 Z+ _- V「誰是書呆啊?!」明峰怒吼。( H* E4 c9 _+ ~
「就說你這書呆的桃花都開在特別的地方了。」麒麟湧上個酒嗝。# u3 M) m7 F2 }1 A
「…我不想聽。」* i) T' G  |7 W2 H
3 `% w/ K& z8 x; P( s+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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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6 21:29:5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流光

0 Q/ f9 t( s; n  i) E! T! `

麒麟無所事事的在米蘭待了一個禮拜。她除了跑去梅杜莎的餐館白吃白喝(她要付帳,滿臉眼淚鼻涕的梅杜莎跪著求她吃飽快走,帳完全不要她算),就是在米蘭到處觀光。

大家都知道,米蘭是時尚之都,事實上,米蘭是個古城,衆多古迹林立,不是只有蒙特拿破侖大道。達文西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最後的晚餐」,就在聖瑪麗亞感恩教堂。

米蘭曾是文藝複興的重鎮之一,達文西曾在這兒工作過。他諸多筆記和素描收藏在米蘭的Ambrosiana 圖書館。這間大圖書館收藏書籍甚钜,明峰得倚靠非常大的自制力才有辦法離開這兒,但總是要麒麟三催四請,最後抽出鐵棒才能將他「請」出大門。


1 P& r7 d8 x) U6 k* W: G+ A「說你是書呆,真是一點都不虧!」麒麟薄怒著。  d( P1 u  A6 r! g9 p( |
「…現在覺得當個圖書館員其實還滿不賴的。」明峰有些沮喪。9 K1 C: \1 U/ p1 m; q1 [' T. q
「現在有這種覺悟也太遲了。」麒麟冷冰冰的說。
( a3 E7 r3 [& y) ~2 s) _晚上他們又去聽歌劇,過一種精神上過分奢華的生活。明峰當然很開心,尤其是當晚的歌劇是由Diana Damrau主演夜女王的「魔笛」。
% p2 _4 |8 y9 o) N0 P當她演唱「噢,這不困難,我親愛的孩子!」這段時,明峰想到林殃也曾用妖力唱過。但他卻讓Diana Damrau感動得幾乎落淚。
, X( w3 I: D& M2 r這是人間的聲音,人間最極致的華彩女高音。是沒有妖力沒有魔法,完完全全,屬于人類的完美。這也是殃最想達到的境界。& a, _5 [% A, j% n& m- z9 G
當他聽著這樣激烈高昂,卻又清亮甜美得幾近殘酷的美妙歌聲時,他覺得這世界真的有須多美好需要捍衛、保護。他一直在想水曜接近空靈的預言…以及「末日」。& p' J% n0 x) }! l* C
我不會讓末日降臨。他默默的想著。是誰規定末日一定要在這個時刻降臨呢?難道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他瞥見身旁沈醉的麒麟和蕙娘。爲了保護她們這樣幸福的時刻,就算是逆天,他也會去做的。: y" }$ _- R! @8 Q
你看她們的神情是多麽美麗。: z1 Z4 y. B9 H. e6 u" |) p+ Y
「…天天吃飯喝酒聽歌劇。」明峰看著擺在眼前熱騰騰的烤小羊排,他的臉孔垮了下來,「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墮落?」
4 h; e. X2 |2 _; x/ ?4 `2 J「墮落也有其快感存在。」麒麟漫應著,「人就是該爲華美的事物墮落。」
5 {2 V' @" a, w- d4 v- \…你是這樣教學生的?你是哪國的師傅啊?!& y& M# f/ g5 F
「…化育池呢?!獨角獸呢?!你不是快要死了,還有心情喝酒吃飯逛古迹!!」明峰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你的B計畫呢?」
; E/ j" V9 L" a3 d1 R& w4 g" Q0 v麒麟放下刀叉,眼神飄到旁邊,「…還在想。」0 F0 O, x! x; ]/ y8 ]) P& q  ~
我就知道!5 Y" p' `, U7 M6 t1 t! [9 r3 P
蕙娘趕緊架住明峰。雖然說梅杜莎不會要他們賠,但這些餐具是很貴的。人家讓他們白吃白喝就夠倒楣了,還砸人家的店,實在太不厚道。) E- D; C5 @" t: D  l8 v
「行了,麒麟身體不好,想不到那兒是有的…」她勸著明峰。
, p" E4 Z6 W+ c1 S$ |5 k「她壯得跟頭牛一樣!她的食量有三頭牛那麽多…不對,牛是吃素的,說她食量像牛還侮辱了牛呢!」
$ z6 I2 d2 `0 P「聲音小些吧,我的爺…」蕙娘費盡力氣才架住要撲上去的明峰,「這是別人的餐館,不是咱們家隨便你砸…主子,別逗他了行不?你總有什麽打算吧?」
" q7 l% ~* ~, K0 F- N  C麒麟一臉沒趣,「看他這麽跳正有意思,蕙娘你老愛攔我…」
0 F: n+ y6 \' D- a% n0 s% I* ~6 Q「主子!」「麒麟!」憤怒的式神和憤怒的弟子一起吼起來。
+ {1 T5 |1 m; D. V3 y掏了掏耳朵,麒麟掏出她萬惡的火符,又把紅十字會的電話炸得飛跳。「喂,別裝死。」麒麟抱著胳臂,「部長,接電話。還是你希望全體主機一起當機?」# U/ r0 x; o; {7 ~) G
「我接,我接!」遠在紅十字會總部的部長痛哭流涕的接起電話,「親愛的麒麟,你不能打正常的電話過來嗎?」
. R$ F: U9 X+ @「國際電話很貴。」
7 P1 [' \. h8 s+ [" V部長啞口無言片刻,「…有什麽事情?」
* Q$ l$ f) o, q「是這樣的,」麒麟笑嘻嘻,「聽說下個禮拜,有個叫『肯特』的服裝設計師會參加一場米蘭富豪舉辦的宴會。」
$ Q+ c. f- I# i「肯特?」部長偏頭想了想,「這名字好熟…那只尤尼肯?!」
4 b, R% A- K5 B( c2 P「你知道的嘛。」麒麟語氣非常輕快,「好,我要宴會的請帖。這點小事,難不倒神通廣大的紅十字會吧?」6 p. G' d- e! t' s$ S6 Z
「…麒麟,我們惹不起那群蹄子。」部長的額頭開始冒汗。1 @! T( Y: I7 {; \" e
「我退休了,不是紅十字會的人員喔。」她神情愉快的宣布,「所以你只要幫我弄到請帖就好,帶累不到你們。你會的,對吧?」& E9 ~+ z7 |1 b$ j
「對喔,你退休了…」部長拉長聲音,「還失蹤了一年多。那爲什麽我要…」0 U! _3 E3 V6 u# X. ?
「因爲我成群結黨,一批學生都在爲紅十字會賣命。」. |# k3 f# z, s* @# t; q
部長握著電話,突然很想哭。他是造了什麽孽,必須和麒麟共事呢?「…知道了。」他有氣無力的挂上電話。
9 I; J* H5 _( i# O: c5 B麒麟得意洋洋的轉頭看著明峰和蕙娘,「你們瞧,我說我會有辦法的。」+ L9 E4 @6 m# _* H# y5 j# ]
…你是有辦法,但卻是惡霸的辦法。你到底是禁咒師還是地痞流氓啊?明峰和蕙娘雙雙頹下肩膀,臉孔一陣陣羞愧的麻辣。/ c# N9 h" E% ^5 Q6 A, F* |
不過靠了麒麟的惡霸辦法,他們的確華裝麗服的混到豪宴裏頭去,也終于見到了那個叫做「肯特」的獨角獸服裝設計師。
! n) z4 u) D; t9 S4 `9 w9 G, K他靜靜的站在角落,金黃色的及腰長發束成一束,襯著黑色的西裝,讓他的白皙絕色像是雪照般。. N* l0 f6 c8 G. @- W
濃密的黑眉在他晶瑩剔透的臉孔劃下異常惹眼的線條,粼粼如冰湖的瞳孔是那樣冷漠孤絕,讓他和談笑的華服賓客顯得泾渭分明。) M0 ~, V& O: T8 e: o6 T
他就像傳說中的獨角獸,靜默的、以人形,在繁華中將自己隔絕開來。
9 {  u8 G# C; \: c( ]! S2 L9 u「唔,真的是親戚。」麒麟咕哝著,「只是需要這麽吊嘛?」
3 \/ i( o' X8 v% r- s1 |; y「女孩子家說什麽吊不吊的?」明峰的臉孔紅起來,「把你胸口拉上去點。」* x. E: S2 y* ^, A1 F
麒麟歎口氣,看看其他穿到幾乎露點的名媛,又低頭看看自己規矩的低胸洋裝。「我算很保守的□。」3 h+ _# e7 u; j- t
明峰不跟她爭,一把奪下蕙娘手裏的長紗巾,往麒麟的脖子上打結。* }5 U, X! Q& w* D/ p  J
「…你想弑師也找個僻靜的角落!」麒麟掙紮的的爭取空氣,「得了得了,我自己來好嗎?我自己來!」3 A8 }, C% c$ s8 y/ \5 J$ q
年紀這麽輕,跟個小老頭兒似的保守。我收這羅唆頑固的弟子做什麽?( _0 z3 ~9 p2 n; e" r! J/ P
她將紗巾結成一朵美麗的花,筆直的往肯特的方向走。5 W6 h" p/ N9 D3 l: N& s
「…你要去哪?」明峰目瞪口呆。
+ M4 R4 L! j5 h- S9 L「單刀直入最快。」麒麟頭也不回,「誰耐煩跟你們在後面羅羅唆唆…」
" N  `4 I3 K4 C, |$ F$ W她走到肯特的面前。她個子已經算是高了,但還得擡頭看肯特。+ d- f& u: t- `6 i$ p
「嗨,」她很大方的打招呼,「我是東方麒麟族的麒麟,你應該就是獨角獸一族的肯特吧?」. t, H9 b; I! i+ Y
肯特瞪著她,居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 Q- c9 C5 U! r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見到這樣光潔純淨的處女,還是遠親麒麟族的處女。但她卻這樣直接走到她面前,說破肯特的秘密。
( M' o) k9 t) @) H他們這族向來厭惡繁華,行事低調,更是嚴守身世。若之前有人這麽白目,他早就隱身逃離,改換姓氏。只要獨角獸想要,任是誰也找不到。3 b: I5 L( G9 {
肯特算是獨角一族的異數了。比起冷漠疏離的同族,他更愛繁華熱鬧,也是唯一會到處交朋友的獨角獸。許多人或移民知道他的身分,但爲了保持和他的友誼,卻不會去說破他。
: @% ^4 C! U8 b$ D6 @這陌生的遠親卻打破他的規則。( k- p0 X0 k$ v  C+ \3 p) V
但他的目光離不開這位純淨的美好處女。這是他們這族的弱點,而他的弱點特別嚴重。
& L/ ^1 D' K6 d8 x「…我可以不承認嗎?美麗的小姐?」他執起麒麟的手,有禮的一吻。; X$ L& d2 I; A. n' l- h3 ?4 I% J
「別否認就可以了。」麒麟笑笑,「這是我的弟子宋明峰,我的式神蕙娘。」  Q: T& c$ Y# w7 z: f, {4 }
另一個美好的處女。肯特湧起一股暈陶陶的美妙感。還是個非常中國的美女呢…種族就不要去計較她了。他執起蕙娘的手,蕙娘卻飛快的抽走,還在背後擦了擦。
7 I$ `9 K3 w" y# `  V: }東方羞澀的美女,和遠親大方的美女。他覺得他簡直要幸福的飛起來了。
7 [, \9 S8 d, D1 a( n+ l% W3 m$ p至于明峰,在他眼底自動虛線化,忽視的非常徹底。. L. v  J- @5 V2 E& h* T9 h9 ?
「美好的小姐們,有什麽事情我可以效勞的嗎?」他的冰霜立刻融解,當他微笑的時候,像是春天具體的在他身上展現風華。
% c' B) j4 b3 r* y「有啊。」麒麟打蛇隨棍上,「請帶我們去春之泉。」# j" t! B7 q8 _9 u  {0 {& Q
他的微笑凝固在臉孔上,馬上轉黑。「…你們怎麽知道…」- _: S' [) c9 K% i4 ]3 S9 ^
「我猜,你也認識上邪吧?」麒麟笑得純真無邪。4 J9 Q% n' O2 G6 h& T, o5 T8 M" I
「…那個混帳東西!」肯特的風度跑得一絲也不見,開始罵起各國髒話。很不巧的是,麒麟和明峰大半都聽得懂。
/ _2 X* l* r  l9 G; s. E原來帥哥也是會罵髒話的。
/ h# R) |7 ]; M+ t7 O等他罵到開始詞窮重複,才停下來灌了口酒,也讓麒麟等深刻了解他對上邪的嚴重不滿。
5 |- g9 D# |% X" x9 d6 ?「…上邪大人到底做了什麽?」蕙娘忍不住問了。雖然她是足不出戶的千金僵屍小姐,但是對于上邪這個聖魔有一種類似偶像的崇拜。聽這只娘娘腔的獨角獸罵娘罵半天,其實她不太高興。
9 ~3 m: m" P) W9 R0 s: k「他做了什麽?」肯特跳起來,「你們還好意思問他做了什麽?他明知道我酒量不佳,還把我灌醉,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要我應允帶他去春之泉!一來我心急著要去赴約,二來我爛醉到沒有理智了,居然答應他帶他去見識。這家夥去了也不安分,居然試圖飲用我們寶貴的春泉!若不是我護著,他死一百次也不夠…這家夥害我被長老責罰,差點兒就遭了放逐!他媽的…若不是他變成女性是那樣美好的處女,我天涯海角也非追去宰了他不可…」
/ U$ n  Q& O9 ]9 D麒麟點了點頭。所謂「不打自招」,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她對俊男美女的智商,有了腦損傷的評價。
+ G- j/ O$ t; e! f我?我是特例。像我這樣聰明智慧、伶俐機巧的絕世美女,因爲太稀有了,才會引得許多男人傷心。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
, P) m; d: ^6 _5 ~3 p+ x% x' e她溫柔的笑著,將肯特讓到一旁的沙發,示意蕙娘去拿酒,「說起來,上邪君也太不應該了。只是上邪君變化成女性,總不可能還是處女…再說肯特大人看不穿他的性別麽?」0 Q5 t* |$ P+ n+ e- [/ _6 a
肯特看著她溫柔如水的面容,眩目了一下,蕙娘遞到她手裏的酒,一仰首就幹了。你知道的,面對這樣過分的美麗,很容易讓人口渴。( }; L" \) T( g' s( O7 r
「我們獨角獸,對處女的定義和人類不太相同。人類總認爲女子未經人事就是處女了,這簡直是大錯特錯。真正的處女跟經不經人事根本沒瓜葛,最重要的是,能夠一直保持光潔純真的心,一種少女般嬌嫩的氣質。對于這樣的女子…我們是沒辦法抗拒的。人類又不懂我們的標准,看我們只接近處女,就說我們有處女癖,根本不是那回事。只是他們符合我們標准的女子,多半是未經人事的少女罷了…
; A* Z7 ]- X0 H# R「而你,可以迷惑最冷硬心腸的獨角獸,麒麟小姐。」
& p" s7 h6 i. N$ G, K1 b他含情脈脈的望過來,麒麟笑笑,又遞給他一杯酒。「就算上邪君變化成女子也可以?」
+ i' J# o. Z; O& ~「他條件符合啊。」肯特苦著臉,「我沒辦法用人類的語言跟你說明,但他的確是我們眼中的『處子』。他沒當場暴斃,就是因爲他的模樣讓我族不忍下手。你說說,他這樣對嗎?我這樣滿腔熱情的對待他,他卻一走了之…還把我害得這麽慘!多少年了,我族的女性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因爲我將外人引去亵渎了神聖的春之泉…」' a- w: G) [9 T+ Q4 o% E0 N
「哎呀,好可憐喔…」麒麟哄著他,又幫他添滿酒杯,「來來,我和蕙娘陪你喝酒消愁…上邪這樣太不對了。」6 i8 F( a8 I9 U  l$ Q* ~* j, u
瞪著麒麟,明峰整個悶掉。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麒麟打什麽鬼主意,她現在不做著和上邪相同的事情嗎?誰知道當初那個色咪咪的肯特是爲啥帶化爲女性的上邪去春之泉…! f9 `9 Z9 r! Y2 h9 z; H. q* h
別告訴他去蓋棉被純聊天,他今年可不是八歲,還相信這種鬼話。
- K% ^! B6 F9 I' k$ T6 d沒一會兒,不知道是肯特的酒量太差,還是色不迷人人人自醉,肯特開始動手動腳,俊逸的臉孔含著春意,和麒麟攬著肩,開始訴起衷腸來了。
. Q5 g" r  [5 m「…麒麟,我覺得他活該。」趁肯特去洗手間的時候,明峰沒好氣的說,「但你欺騙一只有點智障的小動物,我總覺得有些可憐。」
4 J, @" v4 M. I- v: O「安啦,不算欺騙不是?我們是遠親啊,他們的春之泉,我也是有分的。」麒麟漫應著。
' j& {" |6 U4 T2 ~! Q8 q1 Q0 {「這樣會不會太惡霸?他已經被上邪擺了一道了…」1 [5 d, N0 A. r6 Z9 I
「多我這道,說不定他會學聰明點。」麒麟笑嘻嘻的喝著香槟。「放心,交給我就對了。」
% ]4 n' f& R: v4 H! H交給你,那只獨角獸就毀了。
  g* V; K& `$ @0 _; e/ K2 n明峰的耿直讓他看不下去,但是關系到麒麟的性命…她那句「活不久」讓他常常半夜嚇醒。1 y6 S# ~# y4 _, |
他決定走到陽台去吹風,硬著心腸裝作沒看到。
" w6 X5 G" G2 h5 D% O3 V) E/ z這實在很違背他的原則啊…明峰深深的歎了口氣。
( Y2 Q7 |3 ^4 u5 ^) v3 t所謂曆史,就是人類受過的教訓記錄。但曆史總是重複上演,因爲人類老是記不住教訓。這也適用于衆生,尤其是這樣風姿絕麗的獨角獸。
  {: z. p6 k( k4 F7 M+ i肯特喝醉的模樣非常的美,臉孔沁出淡淡的桃紅,眸光流轉,豔麗不可方物。明峰一整個納悶,像這樣清麗絕倫的生物,爲什麽會去迷戀其他漂亮的人(不管什麽種族)。! l0 |/ j  Q/ X2 ^; ]
他真的要看美人兒,不會拿個鏡子照一照就好?還老是被美色迷得頭昏眼花,一次次的被耍。看起來他的眼光很差勁,老是愛上一些居心叵測的家夥。3 ]/ t9 g6 A9 z3 F7 J% [0 P, k
這不知道算是一種才能還是災難。
' k1 X& R$ g2 H1 h+ S: J總之,他讓麒麟灌得爛醉,而且在她花言巧語下,答應要帶他們去春之泉。  Q: u. A* X* U) z
「但是親愛的,你不會跟上邪一樣試圖飲用我們寶貴的泉水吧?」肯特還殘留著最後一絲理智。% V# y. H. H) `! ?3 F5 {
「我發誓,」麒麟慎重的舉起手,「我絕對不會去喝泉水的。」
& p& ^: Z: {/ d/ ~…這不是廢話?她當然不會喝…她是要整個泡在裏面。明峰更悶了,摸了摸口袋裏的短笛。天知道他的能力時靈時不靈,泡在春之泉的麒麟據說等于重新出生,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蕙娘又柔弱(?),他要保護她們兩個,不知道能不能夠…8 S% W* Y0 l3 o4 r+ c, R. q1 _
懷著忐忑的心,他們隨著肯特,進入了他的家。他的臥室有面非常大的鏡子,會讓人想起哈利波特裏頭的那一面意若思鏡。# y- N6 d% ]1 Z
「好了,親愛的。」他親熱的抱著麒麟的肩膀,「只要我們跨入鏡子…就可以抵達春之泉了…」
  }" m5 L5 M# _; g8 u4 ]# y6 }「但我不能擱下蕙娘和明峰。」麒麟說。  I" o; w% K6 H0 ^0 P
「蕙娘小姐當然…你握著她的手就行了。」但他完全忽視了明峰的存在。/ _8 ~+ O! ]2 b2 x4 V: C8 `5 V
于是,在獨角獸的引領之下,他們走入鏡子,來到了秘境「春之泉」。
. ?1 ^2 J5 k6 O% d; ~3 H+ q握著麒麟的手,明峰閉著眼睛,手心都是汗。等他感到自己觸到柔軟的草地時,他幾乎昏了過去。
! O6 x# o. E% y# G7 Z$ w/ K那是一種強烈的、充滿純氧感的森林氣息。對于呼吸慣了汙濁的人類來說,這樣的純淨實在太刺激了。過了十來秒,他才適應過來,暈眩的感覺這才慢慢消退。$ y; {' m+ [. V" l
張開眼睛,觸目都是深深淺淺的碧綠。他像是來到了傳說中的精靈之鄉,一切都是活生生的,每片樹葉、每滴露珠,都擁有著充沛的生命力。0 ]6 s0 X  e' W: [# G
他不敢太用力呼吸,因爲空氣幹淨到讓人疼痛。因爲…這片天恩豐沛的森林裏,有種美到不可思議的生物在漫步。
4 c! |* I% n1 @# ]6 B$ [% C* g美得幾乎有朦胧感,的確,有些形似人間的馬。但也只是若幹形似。這完美的生物讓他呆在當地,動也不敢動,生怕會驚嚇到這樣美麗、矯健、如夢似幻的靈獸。
) T2 a2 S% O5 O: g! M8 J, R( e他們爲什麽要愛戀人類粗陋的處女?他們這樣纖細完美,再美的女子在他們面前都顯得粗糙。他們居然會爲了所謂的「處子」如癡似狂。" c( {+ v( `) ?4 K& W1 s
「…太美了。」明峰只能擠出這三個字。他深深爲了辭彙不足而苦惱起來。% Q$ _, |: B9 e. E) U( i* T( z
這個時候,爛醉的肯特才瞧了他一眼,充滿自豪,「我族是三界之內最完美的生物。」6 }. n! N% Y3 w+ w7 O+ X
明峰不得不同意他。「…你不該變化成人類。」這太糟蹋了。
* j) c$ ~5 `/ t7 ~肯特睜著醉眼,呆呆的看著林間漫步的同伴。「…你不懂。太完美的美麗,才是有殘缺的。真正的美麗,是殘破中得到的完整。我族的美已經到了頂點,無可追求…這令人難以忍受。」& i; S& M! V1 S9 y1 ]
…我才難以忍受你這種莫名其妙的觀點。明峰默默的想。
) j% i% M! w5 u. p' X) o但麒麟居然跟著出了一會兒的神,笑了出來。「肯特,你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個美的鑒賞者。」
* o/ _: g  h- ?' A2 T肯特漾出一個甜蜜的笑,但讓明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所以我迷戀你,親愛的。」3 J2 f3 ]* c! ^" k/ k$ z% w, H
麒麟溫柔的看著他,「但是肯特,我不安好心眼,故意騙你帶我來春之泉的。」
. a" V' z5 F; @5 {0 `  r「我知道。」肯特將麒麟抱個滿懷,「若不能變成靈獸,你會死吧?我不願意見你消失。」) O+ n6 h/ ?: P/ ^7 a* b
麒麟先是睜大眼睛,又緩緩的閉上。她也抱住肯特。「我欠你一筆。」
, w4 Z  R' ?" l# R* ]7 Y# P1 `「我已經得到報償。」肯特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只要你活著。我族不會殺害自己族人。頂多長老罵我一頓,把我放逐個幾百年而已。你知道嗎?當初我好奇東方遠親的處女長什麽樣子,上邪變身給我看…和你有幾分相像。」
0 Z; v" N" I1 G0 |「…大概是我曾曾曾曾…曾祖母子麟吧。」麒麟溫和的笑,「她和我是有點像的。」
. k7 l* \: }7 c# O3 M0 L「說不定那時候,我就愛上你了…」
3 E" J- S' ?8 q; J他們雙手交握,盡在不言中。1 O3 e; O4 _* e" }. T
但發悶的明峰忍不住,「…我說,我們站在這兒看你們談情說愛合適嗎?你們族人的角爲什麽變得好長?…他們沖過來了!」
& |( m5 z+ m  z/ R' p: j% Z$ c蕙娘敏捷的舞空起來,抓著明峰的後領。不然他可能被四只獨角獸的長角戳出四個透明窟窿。  n6 I6 \. b. y, Y% o2 r. T7 O2 f" S
「糟了,我們被發現了!」肯特這時候似乎酒醒了一點點。
- }: i. i! D! R…你們站在那兒演文藝片的時候,一點掩蔽都沒有,難道獨角獸都盲聾啞三重苦,通通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聞而不群起而攻?
$ G8 N$ }9 J+ Y「你的大腦是怎麽長的啊~」明峰哀叫了起來。2 ]* e" Q( Q( g! {. j' K' S
獨角獸似乎有自己無言的溝通方式,只是一瞬間,數十只獨角獸圍攏過來,氣勢洶洶的頂著極長的角。, F( y, O  P" Z
像是長槍一般,閃爍著鋒利的光芒,肯特的臉孔變得雪白,他將麒麟的手拉到自己脖子上,大喊大叫,「不!不要過來!這些人說,你們若過來的話,就要殺死我了!你們要眼睜睜看著族人遇害嗎?」
) Y- ~  d& |9 t) o6 f2 e3 b0 a( X麒麟先是一怔,拼命忍住笑,作勢掐住肯特的脖子。「…叫你們長老或族長出來,我有話說。」4 G) i* \7 _' u$ E2 h8 W
圍成大圈的獨角獸竟然停滯了下來,但也沒有散開。他們美麗的眼睛宛如紅寶石般璀璨,但也散發出一種霜寒的殺氣。
# M7 ^3 c/ u# v/ T2 F% ^/ G沒一會兒,一位身穿白袍的長者排衆而來。外貌上自然是飄逸俊美的,但他有種無形的威嚴,沈重的簡直與神威比肩。蕙娘悄悄的落地,身體一軟,饒是明峰動作快,不然可能跌到地上。+ y5 `$ Q/ B! [* k; ]. i
能將蕙娘沖擊到這種地步,麒麟凝重起來。靈獸皆有的驅邪,隨著修行越高,能力越強。尋常靈獸蕙娘並不看在眼底,她是八百年道行的大僵屍,但她畏懼子麟,也畏懼這位獨角獸長者。
3 Z: c. S5 E: ?* J; u; w不過,他爲什麽不變化回真身?在春之泉,他們已經無須掩飾身分,可以自由自在的回複獨角獸的模樣,倘佯在他們的聖地。* ]/ P! q& P) S' q
微風吹起長者的長發,赫然發現他的臉頰上有刺青,那是一行花體文字,就刺在他的右眼睑下。6 v2 _4 _4 q* F
麒麟一陣陣頭皮發麻,心裏暗暗喊糟。
* s5 l0 Y8 r( c3 Y: J) D" r+ e靈獸有個不成文的傳統,若自覺有罪、遭受懲罰流放,會紋面代表悔過,並維持人形,受罰不可恢複真身。
1 W+ `. ]4 e2 D! u8 L  J既然獨角獸會請這位靈威濃重的長者出來,可見不是罪人。但他依舊紋面人身,應該是自我懲罰,會弄到長老或族長自我懲罰,獨角獸族裏應該出了大事。
3 R0 `" |& H6 @  @' f; o「人類,」那長者開口了,語氣冰冷,即使聲音低沈悅耳,還是讓人不寒而栗,「已經殺了我的女兒還不夠,還欺騙我族逆子麽?」8 F# |' h" t5 H; O
「…我不完全是人類。我是…」麒麟趕緊撇清,但長者憤怒的打斷她的話。
, \  H( Z) H8 G9 {「住口,混血的雜種!哪個人類不是混血?!你們這些可鄙、低下、無恥到極點的下流野獸!」長者情緒非常激昂,靈威更盛,震得蕙娘眼底滾淚,全身顫抖,明峰趕緊擋在她前面,握緊她的手,才讓她的臉恢複若幹血色。
  b7 g4 ]$ r5 U1 n+ J$ ?2 u5 ]% N& w. P「殺人的不過是一個,這樣擴大演繹不覺得太狹隘?」麒麟也氣了,「作爲一族族長的胸襟卻只有綠豆大?看起來獨角獸真的沒前途了。」
2 R( c. u: L6 `& h肯特張大嘴,瞪著膽識極佳但不識時務的麒麟。他費盡苦心演了這場好戲,結果麒麟跟他唱反調!
( q9 w+ C; E- P9 Z1 n4 {「人類!這就是無禮的代價!」長者怒吼,憑空打了個震耳欲聾的雷,電流灼熱的奔騰向麒麟。  P+ ^  \9 d3 V' k  z) j/ T) L  f- ^
麒麟賞了肯特一個喉輪落,托著他的下巴,狠狠地將他摔進獨角獸群中,雙眼晶光燦爛,她昂首發出一聲激越的龍吟,那震撼人心的聲音居然驅散了雷火。$ o. m- r" ~5 n( K+ m
「你對抗的不是麒麟,而是麒麟族的一切!」麒麟指了長者的鼻子,「我,甄麒麟,並不僅僅是人類而已。我是東方麒麟族的子嗣,生來就有麒麟角!」
2 l+ S$ J' {- ]% _& A7 X) g& `「麒麟族又怎樣?」長者冷笑,「沖著東方神族搖尾巴當寵物,自甘墮落的靈獸!你若以爲我會念在古老的親族關系,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不過…」他轉眼看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肯特,「看在你一念之慈,居然免我族子雷霆之災,我就聽聽你說什麽吧。」$ d9 k0 y4 P9 ^& n" }8 w$ D* \- l
這老頭…好令人討厭。麒麟極度不耐煩,但看看虛弱的蕙娘和張惶的明峰,硬把氣忍下來。, \( y/ H) Q1 j* l
「…請讓我進春之泉。」說是說得很客氣,還特地加了個「請」,但語氣之驕傲囂張,連明峰都黑了臉。
  V- {& t: r. f% @「不能。」長者回答的很幹脆,「將肯特帶走,關他個一百年,看能不能改掉愚蠢的毛病。這些東西…」他揮了揮手,像是在趕蒼蠅,「讓他們受盡折磨而死!這就是亵渎聖地的代價!」5 f" s8 \8 w3 _& H9 q8 n7 u$ h
他飄然而去,麒麟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但獨角獸的包圍圈越來越小,角尖鋒利的光芒不祥的閃爍。2 C/ \( \7 m5 U: m# r6 \! o
「…現在怎麽辦?你說啊!」明峰緊張到有些抓狂了。
! _2 X. x; J3 F「那只好執行C計畫了。」麒麟冷靜的看著越來越小的包圍圈。% R8 f# [- N, \( \1 G
「…你該不會說你還在想吧?」明峰很想幹脆掐死她。0 U! m4 `8 i7 v
「錯了,」麒麟氣定神閑,「我連想都還沒開始想。」! a# j' U! e8 l% T8 z% ^) \
「…………」
& |5 k- b2 m5 b2 R+ b# Y  T現在站到獨角獸那邊還來得及嗎?他比較想宰了麒麟。3 S3 _1 d2 F/ b6 S# Z9 h" g
獨角獸在他們五尺之前圍成緊密的大圈,然後停滯不前。明峰的心情越來越沈重,覺得像是被貓戲耍的老鼠,困在鋒利角芒的牢籠裏,還被這些獨角獸的殺手這樣戲弄。
) s; X( X: Q& T/ [& u他不知道的是,獨角獸並不是殘酷好殺的種族。他們普遍喜愛音樂、藝術,對美有著無比的崇敬。或許是極度孤傲,甚至可以說是孤僻的種族,臨敵時的勇氣卻連神族都會膽寒。根據不可靠的傳言,遠古時西方神族試圖收服獨角獸,當中一只叫做「尤尼肯」的獨角獸帶頭抵抗,最後他的長角串殺了七個天神,自己也跟著同歸于盡。
$ }0 X! C% Z9 @7 R+ {% |但他的靈能和激烈的勇氣震驚了整個天界,衆神放棄收服獨角獸的打算,並且一直給予同于神族的尊重。
. d+ r- l! k; _. N他們擁有烈火般的勇氣,但他們並不好殺,尤其不想殺眼前這三個美好的「處子」。# u0 S' C4 r$ V/ Z" t1 C1 T6 S
這塵世,人類總是太早就被汙染。要看到這樣心靈純淨美好的處子,真的非常稀有。, i) |6 `- y, I* _- J' K% e
但授命于族長,他們也不得不執行。但要怎麽徹底執行,又是個重大難題了。% k; f4 F5 c! G& o
族長要他們讓這些美好的亵渎者「受盡折磨而死」,要怎麽辦到呢?殺他們很容易,助跑,沖鋒,這些亵渎者可能連反抗都不及,就死了。但這不算是「受盡折磨而死」吧?& R, Q9 d% B# C& Y
他們是愛好音樂和藝術的獨角獸,不是殘酷的邪魔。這讓他們很爲難。( U$ x  C, n. E# I; W/ R
「先抓起來好了?」他們當中一個低語,「不然怎麽執行『受盡折磨』?」
+ Q5 S  e% M  ]2 I「也對…」" C+ b# F  L  T/ k1 M# `+ p
一只獨角獸騰空而起,往看起來最虛弱的蕙娘沖鋒,明峰大驚,拔出口袋裏的短笛,輝煌的霧氣乍湧,像是一道模糊的光劍,隔擋開了獨角獸的攻勢。
+ v- G( E  M, W! k$ B( h明峰和獨角獸都是一怔。
! y! W4 N' k: c9 {1 v2 W- Q/ f6 _* z「決定就是你了,明峰!」麒麟跳了起來,很有氣勢的指過來,「妙蛙種子,藤鞭!」
8 `0 i0 y8 y( |# u/ @「我不是他媽的妙蛙種子!」明峰大叫,「什麽是藤鞭啊?!」4 A7 S# G7 I# Z
但他手底的短笛像是感應到指令,從筆挺的劍身柔化成鞭狀的光,隔擋開了獨角獸淩厲的攻勢,鞭尾還在眼角掃了一下,逼他後退。
% ]) ?5 _+ ?. r「我就說還有C計畫嘛。」麒麟叉腰大笑,「上吧,飛葉快刀!」
# _1 r7 G/ {5 D$ n# w「飛葉快刀又是什麽啊~~」明峰慘叫著,但原本柔化成鞭的光化成片片飛镖,從來沒見過這種武器的獨角獸躲得左支右绌,還是挨了幾下,立刻瘀青了。
" j5 z. C5 k) p2 s「皮卡丘,電光一閃!」麒麟舉手。1 o5 A; j. p, a! D7 H/ |
「誰是皮卡丘?」明峰已經不是生氣可以形容,但他不由自主的舉起短笛,強大的電流砸在獨角獸的身上,讓他暈厥過去。
* l1 c/ o. @9 b2 b4 C…現在是什麽情況?不要說明峰蒙了,連獨角獸群都一起傻掉。9 o7 C! U/ ~" d! b' c5 v
這個男性的亵渎者居然這樣輕易的打倒他們族裏的勇士!不能讓他們逃走!顧不得徹底執行,他們一起沖上前。
" u. }' u$ x1 W5 P* ]「莎奈朵,催眠術,瞬間移動!」麒麟舉起手。
/ r# k' d9 }" P莎奈朵?那是啥?明峰氣急敗壞。妙蛙種子、皮卡丘,他還跟麒麟一起看過動畫。莎奈朵?這三小?
* a4 ?' C  U6 M; F  H9 v( `7 J「這集我沒看過!」他大吼,閉上眼睛,不敢看自己的末日…
$ g7 A( z' v0 o( t  _" z  J睜開眼縫,他看到獨角獸居然集體打起瞌睡,還在發呆的時候,他們眼前風景快速的模糊,電光雷火間,已經瞬移出包圍圈。
2 _1 `& |' @: |7 |「我看過。」蕙娘淡淡的說,拉著明峰跟在麒麟背後逃生。- S2 D" _( `' }* V
……$ R5 r; `" a0 K/ `5 p# c2 B

「麒麟!你有點常識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這樣脫離現實了~」

. I$ c( Q* w9 ~" K! E1 |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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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9 09:55:5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迷途


; E! r3 X3 R' m% l

「然後呢?」明峰扛著沈重的行李,跟在麒麟身後費力的走著。計程車司機不知道聽不懂麒麟的口音還是故意,將他們扔在距離旅館還有兩公裏的荒郊野外。

「什麽然後?」麒麟心不在焉,「當然是先到旅館住下,找個餐館開始吃飯喝酒…」

「…除了吃飯喝酒,你就沒關心過別的嗎?!」明峰一整個火起來,「你的希臘語也講得很爛!你跟司機雞同鴨講什麽啊?!他不但敲竹貢,而且還把我們扔在這個荒郊野外,連輛車都不見…」

「不然你來跟他講?」麒麟略擡了擡眼皮。

明峰頓時語塞。他的天賦在閱讀,標准的能讀能聽能寫不能言。聽完全聽得懂,但開口就是一片空白,和他臨陣忘記咒語簡直是一模一樣。

「我覺得你不知道算是天才還是笨蛋,」麒麟端詳了他一會兒,「說不定你有某種學習障礙。你要不要看醫生?我認識幾個很不錯的精神科大夫…」

「…閉嘴。」


" Z2 L: |6 S! H麒麟找了路邊的樹蔭坐下,從行李掏出酒,「坦白說,我不想跟他盧下去,是因爲他的水箱快爆炸了,大約熬不到兩公裏吧。」
3 d( v* U/ z! M6 O, H明峰睜大眼睛瞪著她,決定不去問她爲什麽。麒麟如果說明天太陽會從西邊出來,最好還是相信她,然後不要去問理由比較好。
/ n- Q: z3 k" A/ W( Z越問就越脫離現實了。0 h6 U% @! K( X' [0 _  X3 [
「你怎麽不跟他講?」他決定問比較安全的話題。
7 \, x* T$ S+ F  j( M7 K& {" s- K「專敲觀光客竹貢的司機是該受點教訓。反正步行也不遠…大約五公裏就有電話可以借了。」4 `; v# r% j1 ?* `7 K9 _
「…他應該有手機吧?」  b( i) e* t( u7 h3 m
麒麟嘿嘿笑了兩聲,「沒電了。」
- z  j% a" d+ y( R9 U& G' ^! r…他決定,以後他開車,絕對不要讓麒麟坐在助手座。這實在是比爆裂物還危險的乘客。& X" o" v7 c! Z+ x- I6 W+ F
「到底還多遠?」他扛行李快累死了。
% Q- {0 I4 U$ B2 h2 g/ N0 A* g3 ?「應該快到了…我炸了火符。」麒麟悠閑的繼續喝冰啤酒。當然,也最好不要問她啤酒爲什麽冰到冒水珠。
; @% z" F) h8 l, X果然遠遠的,一輛小小的金龜車用瘋狂的速度駛來,發出尖銳的煞車聲停在他們面前。駕駛馬上蹦出來打躬作揖,連連道歉,恭恭敬敬的請他們上車,還自動自發的將大堆的行李塞進小得跟鞋盒一樣的行李廂。" D/ b  b- Q1 Y9 @2 o. G
塞得進去這件事情就不去討論了…但這位先生的身上爲什麽洋溢著海洋風味?
) G% x- z2 G: t麒麟略略擡了眼皮,看著呆在一旁的明峰,「沒見過西洋的龍王?」3 t* a' `* l) T; }2 m' }7 k
這位俊俏的像是希臘塑像的美少年不大好意思的點頭,抱怨著,「麒麟,你老愛泄我的底。」7 e1 }$ M# `; _2 {
「我可沒說你特愛拖女人下海吃掉。我十來年沒經過,你又吃了多少女人?」: J4 M, S/ f1 f  B  X$ u) L
「不不不,親愛的,自從讓您『教誨』之後,我再也沒吃過人了…」美少年縮了縮脖子,聲音發顫,8 p% r# t$ A/ h/ ]
「真的,你要相信我…莉莉絲也可以爲我作證!」, T& `; n. A9 k
麒麟冷笑著,坐進了助手座。7 C. B9 f% s* U4 y% l5 P
這個時候,明峰突然非常同情這個會吃人的西洋龍王。
& q; S* T0 i1 D. @* T, C正確來說,這是棟漂亮的別墅型民宿。充滿地中海風味,色調以藍白爲主,非常美麗。! Q" Y8 w/ ~; e4 @
但這家民宿卻挂起休息的牌子,西洋龍王老板爲了接待麒麟,客人趕了個精光,小心翼翼的服侍這位超資深美少女。; g- n$ k/ R* ^/ z2 L' s. t
不知道當年麒麟是怎樣嚴重「教誨」他的。4 a% F' T! O$ j9 K# l* s; f
看看這滿桌熱騰騰的道地希臘菜,大塊羊排、大盤沙拉,還有讓人目瞪口呆的龍蝦,甚至還有個巨大的披薩。
3 S6 g2 d# w. o  F/ k/ j  {* X& T當然,絕對少不了的紅葡萄酒發著寶石般的光芒,在餐桌上閃爍。& a& @. g" }' I4 ?5 f* [1 @- v  k+ f
麒麟毫不客氣的坐下來據案大嚼,明峰和蕙娘卻沒什麽胃口。尤其是明峰。他和堂妹旅行了一個暑假,雖說明琦不是那種減肥的人,吃得比一般女孩都多,但他總覺得她食量小。結果回到麒麟身邊,又看到她恐怖的食量,一整個臉孔慘白,完全無法習慣。
7 c! D# O5 x; |3 l- V看她吃飯,就會覺得撐死,誰還吃得下。
1 ^- t( z$ a2 |「麒麟親愛的,」西洋龍王滿臉堆笑,「餐點還合你胃口嗎?」
+ n5 s8 t: w9 I/ p+ c7 N「不錯不錯,」麒麟心滿意足的灌紅葡萄酒,「再來份烤羊羔。」
, U1 K) ~: f+ g  S' @「主子,」蕙娘知道徒勞無功,還是盡責的勸,「你真的不能夠吃太多,你的傷口…」
6 z! c5 A1 L# E# @( |「什麽傷口?早好了啦。」麒麟忙著剝龍蝦,「傷口好得慢是因爲營養不良。我正在補充營養讓傷口不再裂開。」你見鬼。明峰和蕙娘在心裏默默的異口同聲。* E" [! X7 M8 t, k- \& U: }
西洋龍王已經把烤羊羔擡出來了,麒麟幸福的歎息,繼續埋首苦幹。瞥見他一臉畏懼,麒麟懶懶的說,
% b9 S4 \) X$ |「我說賽特斯,我已經不在紅十字會當差了,你不用這麽怕我好嗎?」
/ l* s3 u( k+ _喚爲賽特斯的西洋龍王愣了一下,隨之苦笑,「如果我又吃了女人…」
) e5 m$ A8 ~4 Q「我還是會揍你。」麒麟回答的理所當然,「這次我很難掌握力道了。」
% P# K' a" Q# p& \. {! c* ?賽特斯低下頭,耳朵都垂了下來。連明峰都覺得他可憐極了。9 R) ]7 r" O4 q% p4 N
「…最少你可以勸莉莉絲不要每年都來我家院子挖得到處都是洞。」賽特斯帶著哭聲,「我可都改過了!現在我不會把女人拖下海吃掉,然後把屍骨埋在後院了啦!她每次都來亂挖我的院子…我苦心種植的玫瑰啊~」- n- m  P& U& |, P
「看在這頓飯的份上,」麒麟敷衍著,「我會叫她挖院子的時候別挖到玫瑰。」
1 w% ]( {* k' C3 g/ N「滿園子都是玫瑰,怎麽樣可以別挖到?」
1 b  I7 @# e5 u「叫她土遁往上挖麽。」
6 r3 w# X- Z+ g# b) J. o$ U「…這算什麽好辦法?我的玫瑰、我心愛的玫瑰啊~」8 z! l' B* c/ }/ u* G
試圖用飲食賄賂麒麟,本身就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明峰默默的想。
' F) {. B7 P3 t) Y! u4 d# a等麒麟終于吃飽,賽特斯幾乎要累倒,她呼出一口氣,啜了口紅葡萄酒。「我也不是那麽難商量啦…我可以叫莉莉絲以後都不來打擾你。只是你別讓我發現…」
1 R' M- }3 f, D% g0 C「我不敢!我不敢!我絕對不敢!」他露出滿臉期待。# ?5 F7 e$ x, w
「只要你幫我破解這張地圖。」麒麟笑笑的拿出一張紙,「據說這是愛琴海海域的某個地方。」
/ o7 o2 O# x4 u1 L0 ]! _) H7 L# F賽特斯滿懷希望的接過,臉瞬間垮了下來。他是西洋龍王一族,又主掌愛琴海,再怎麽簡略的地圖都可以破譯,只要有絲毫特征就成。& `' U! k, w" L8 \
但這張地圖…真的太考驗他了。6 J6 J$ d2 X4 N  u  ^+ |
「…這是地圖?」他完全不敢相信,「麒麟親愛的,別玩我,這完全是幼稚園塗鴉。」( T! N- I9 _) M5 t: \
「你這麽認爲?」麒麟擡擡眼,「好吧,我就這樣告訴上邪好了…說賽特斯批評他的地圖像幼稚園塗鴉。」
: {7 _, ]6 ~. ]& B5 e$ I3 F: T7 A賽特斯張著嘴,像是吃了一公斤的黃連,「…你幹脆告訴我,你要去哪裏。」5 s2 o) Z# t/ s8 G" x/ ~
「我要去獨角獸的聖地『春之泉』。」/ U: ]. d" s! ?. q. |9 J7 D1 d
「…你還是讓莉莉絲來蹂躏我的玫瑰吧。」
+ b- m: b$ {4 Q( R+ N! B5 G麒麟沒答腔,只是冷眼望過來,賽特斯打了個寒顫,低頭回避她的眼神,「麒麟親愛的,你這不是爲難我?那些長角的家夥根本就不甩我…他們連這兒的天神都沒放在眼底…我?我不過是小小一方龍王,我敢去探聽他們的聚居地?你饒了我吧,我不想被戳上幾百個透明窟窿啊~」' y, j1 ^7 i$ M: A. i' d9 Z& c
她還是沈默,只是把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來的鐵棒往桌子上重重一擺,杯碗瓢盆都一起跳了半尺。
' _# X, e/ p5 v8 T& |0 K4 b「…我反對暴力。」賽特斯淚眼汪汪,「使用暴力不是淑女的行爲。」
: Y) M6 R/ F8 I# j「賽特斯,賽特斯…」麒麟搖搖頭,「你又沒吃人,我是那種毆打無辜的人麽?那些獨角獸想戳你透明窟窿,還得先問過我的棒子。」她的笑容和藹可親又迷人,但看在賽特斯的眼底就有種恐怖的感覺,; N8 S& S! e- k. Z2 w
「賽特斯親愛的,我想你信得過我,會帶我去春之泉吧?」
6 h2 v0 F9 X9 q; Q「…說我不知道在哪,你會不會相信我?」賽特斯幾乎啜泣起來。; c4 u7 s& r# Y9 z
「當然…不相信。」麒麟溫柔的望著他。
; G7 b% p4 ^+ E4 k9 J1 S* p0 ^$ v賽特斯哀怨了一會兒,「…就算我告訴你在哪,你也進不去。哎唷,麒麟親愛的,你表情不要這麽可怕…他們這群蹄子,防衛心超重的。若不是有他們的族人帶著,別想越雷池一步。」
. S8 Z- B, D4 Z  e$ x. b他掙紮了一會兒。兩邊都難惹,他也都惹不起,怎麽辦好?他想起一個人,湧起了一絲希望。趕緊把麒麟打發出去要緊,成與不成,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 A8 p: @3 y* F) _4 ]! |1 T! ]「你去趟米蘭吧,麒麟。」他趕緊把燙手的「地圖」塞回到麒麟手底,翻箱倒櫃找出一張名片。「你若能說服那個人,他說不定會帶你去。他喜歡心地純淨、幹淨漂亮的處女。你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T9 A( Y) Z* w( e9 ?2 F; C! V! n
麒麟狐疑的看看手上的名片,「…服裝設計師?」$ P' @+ @& ]" G8 Q) E1 S
「請你叫他大師。」賽特斯糾正麒麟,「他在米蘭那種地方也是頗有名氣的。」
( R! H# |3 m# G+ D, @3 j麒麟發起牢騷,「獨角獸跑去當什麽服裝設計師…他們是不穿衣服的。」% Z- C/ E* l# ?- n1 q
「時代在進步,親愛的。」賽特斯好脾氣的哄她,「以前我也沒生過火,更不要提煮海鮮了。」+ _7 [% I6 |3 x/ j
「說得也是。」
  B' r7 G, Y5 P+ F***! Y1 u5 x( a8 y2 a' y
米蘭,名牌服飾群的故鄉。
4 X1 c7 w2 a# r7 ?這個義大利最引以爲傲的服裝首都,像是顆璀璨的鑽石在境內閃閃發光。蒙特拿破侖大道更是各國佳麗名媛必來朝聖的聖地,珠光寶氣,華服麗行。
0 m& r, |. n9 R& s  L3 x但麒麟一抵達米蘭,連想都沒想過要去看衣服,目不斜視的往那位獨角獸服裝設計師的辦公室投刺拜帖,當然也毫無意外的吃了軟釘子和閉門羹。
* k% [+ _( [) ~% P5 ^% {. \「我就知道賽特斯靠不住,別說打通關節,恐怕連提都沒提一句…」麒麟一點被挫敗的樣子都沒有,意定神閑,「幸好我安排了B計畫。」
6 J+ u  G# g2 \% x2 ]5 ]明蜂湧起不祥的預感,「…我能不能知道B計畫是什麽?」+ Q( B1 N- K- O; d( u5 W/ Y
你該不會還在想吧?
# I! c3 ~  i$ d& @3 H' E7 y4 _「這個嘛…」麒麟刻意回避這個話題,「以後你就知道了。走吧,搭了這麽久的飛機,我餓了…」
+ \, u  y1 Q9 S% N「餓?你還餓?!」明峰大起聲音,「飛機上你吃了三份飛機餐…」3 P1 i0 F+ A2 K: Q( K: P
「難吃。」麒麟沈下臉,「連酒都是便宜貨。便宜不是錯,但難喝就是他的錯。航空公司的采買人員是拿多少回扣啊?拿回扣沒關系,最少也不要弄出豬食吧?」
. W2 C7 L0 M& K5 N- [  m. x…你還吃那麽多?6 ]" T8 ^9 v! x
「而且吃飯的時候,我心情比較好。」她教訓著明峰,「你還有多少沒說的事情,等等一並告訴我,省得又有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一怒之下,棒子打重了…現在冥界又關閉,要找你的魂魄回來不容易。」
# S8 _  n( p9 G明峰一臉□樣,只好默默的隨她去吃飯。
6 K9 C5 p3 L$ ~  |% ?6 H& g只見麒麟熟門熟路的找了家餐館,吧台後面煙視媚行的老板娘登時雞飛狗跳,鑽到櫃台底下。
3 X7 B% O" s  E8 O+ }- r4 C敲了敲吧台,麒麟坐了下來,「麗莎,吃飯我會付錢的。你何必看到我就鑽到下面去?都三五十年的往事了…」5 O# N5 o6 i8 m# \
「禁禁禁禁…」結巴了半天,老板娘也說不出個完整句子,索性一哭了事,「我什麽也沒做啊…」3 o1 Q# e! w; I* |, d- X
麒麟聽她放聲大哭,有些頭疼的按住太陽穴。有時候她性子急了點,力道難以克制。少女時代她的脾氣又比較差,住在約克郡的時候,就近「處理」了不少歐陸的妖魔鬼怪,連維納斯都挨過她的耳光。
- H, m  n9 F) v& m8 ^4 `瞧瞧,現在大夥兒都當她瘟神了。
: t* b; x" s* C6 v. D「麗莎,」她將語氣擺在「極度溫和」的刻度,「我真的只是來吃個飯,給我安排個僻靜的角落?」, ~* Z- t6 B& l1 i3 G2 M0 G! @% F! A
滿臉淚痕和灰塵的老板娘麗莎顫巍巍的從吧台下爬出來,狐疑的盯著麒麟片刻,「禁禁禁禁…」她又開始結巴。不行,心理的創傷太深,她實在沒勇氣喊出麒麟的稱號和名字,「這、這兒請…這些年我真的安分守己,什麽事情也沒做呀~」# F) C8 \, n; Q& {
她的眼淚在髒兮兮的臉孔上面沖出兩道白痕,看起來又好笑又可憐。
; i4 \! j! ^) \- \( H% o老板娘將他們請到一間包廂,然後飛快的逃跑,將他們交給領班去處理。, z7 J; m9 x6 a  S, s* V
「…你到底做了什麽?」明峰頹下雙肩。/ r. n* A! n3 u- k% O. l5 o
「就、就沒什麽…」麒麟含糊的應著,死盯著菜單。「她是一只『梅杜莎』。」- @; D1 J3 ]- }8 v+ t
正式的稱呼,這族喚爲「蛇發女妖」,很特別的幾乎沒有男性。但因爲梅杜莎的名頭太大,許多人直接用梅杜莎稱呼他們。+ K2 u7 j; x! v5 k
他在紅十字會的大圖書館看過關于梅杜莎的報告,但這族和各妖相彷佛,多半都化身人形,以移民的姿態力求與人類和平相處。
4 F; a' A4 V# Y8 E8 B- q$ n「然後?」4 q' C5 l" G7 V# w
麒麟將眼神飄忽開來,「呃…他們這族的女人忌妒心比較強。當時麗莎嫁的老公有外遇,麗莎宰了那王八蛋,又把外遇對象變成石像,扔在地下室…剛好是我來處理這件事情的。解除石像這種事情,只有梅杜莎辦得到…她又不肯說。」, {8 X/ O* k/ O/ L& @: Y( ^
「那犯得著把她滿頭蛇發拔個精光麽?」蕙娘很不以爲然,「主子,你也忒暴躁了。」& Z$ Q9 B! k1 x; p3 ]4 `  Z
明峰的臉孔抽搐了起來。
2 X+ d: S7 t" i% U( U) f「…年輕的時候,誰的脾氣會好呢?」麒麟咕哝著,「這幾年我可是改很多了…」. q% [$ a) A% v' ?1 e
你見鬼!明峰和蕙娘的心裏默默的抗議。不過他們很聰明的沒說出口。) `- t; F2 R# q  a- b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趁我現在心情好。」麒麟叉起一叉子的沙拉,「可別漏了什麽要緊事。漏了的話…雖說我現在脾氣改得多了,我若生氣起來,我就會想報仇…」
) ]& h- v* K' E; W3 n「行了,我也看過台灣霹雳火。」但明峰卻真的發寒了一下,按住了自己的頭發。
# T, z; j, }, j4 R8 B& F/ L/ t「我、我在台東和花蓮交界的附近,遭逢了崇家的人。」
6 D! z* h8 Q% X- u9 j- N「有吃虧嗎?」4 [' b3 Y( w) c9 O* Y, R; T
「沒。不算吃什麽虧吧…」他遲疑了一下,從行李裏找出一包玉笛碎片,當中有半截完整,但另外半截已經粉碎了。
1 t& c: |7 O* H1 |1 _4 s2 W他撿起半截玉笛,「…這成了我的兵器,讓我和明琦可以全身而退。」
. F, T" R- G* T麒麟危險的眯細眼睛,「通通說給我聽。」. j  k- w* t) k+ F+ {
聽明峰說明了來龍去脈,麒麟拈起那截斷笛看了又看。+ G  B& D! j: G* X5 Y
她將笛子放回去。「唔,很特別,真的很特別…啊,主餐來了!等吃過飯我再跟你說…」她埋首于食物中,非常非常認真的,這頓飯吃了快兩個鍾頭,等麒麟呻吟著趴在桌子上時,蕙娘熟練的掏出胃腸藥,去廚房找熱水泡茶了。
+ i& [7 y3 b* A+ c「…你到底能不能修啊?」忍了兩個鍾頭,明峰真的忍不住了,「我覺得這不是普通的笛子。她給我的感覺和列姑射之壺很像很像。雖然我盡量把碎片都找齊了,不知道有沒有缺…」) A2 G9 m- t. F( H0 n9 H
他難過的低下頭。這樣美好、充滿靈性的樂器就在他手上毀了,讓他懊喪好一陣子。若連麒麟都修不好…該怎麽辦呢?
( \; |' o2 v5 _; \, z/ F「修我是不能修啦。」麒麟往後一靠,抱著胳臂,頗感興趣的。「你說,斷笛處湧出模糊輝煌的霧氣,像是光劍一樣?」
9 l9 e% [+ A" F# P明峰點了點頭。
/ x- e1 ^# ^& x' Y! e「那修她幹嘛?修好了搞不好不能當兵器喔。」麒麟很熱切的對他眨眼,「就這樣好了,瞧瞧要去哪找這麽棒的上古佳兵?跟七大武器之首的折凳有異曲同工之妙啊~連警察都告不了你!」* Z  g; h/ f) ~) O: c7 ~% s
明峰望著她發了一會兒的呆,「…你在說什麽啊?這樣漂亮的笛子被我弄壞了,我不去想辦法修複,還逼她賣命?喂,你有沒有良心啊?這是拿來吹奏好聽的音樂,不是讓我拿去胡打海摔的啊!…」
6 ?) B% s5 i+ d/ G9 e: r2 W2 y他暴跳了一會兒,麒麟支著頤,噗嗤一聲。
+ R  O3 ~) e0 [. d  b' U「行了,吼那麽大聲做啥?我又沒聾。我不能修,但你可以。」
$ {) N0 I- |, K5 z' ?「…我?」明峰指著自己鼻尖。% X5 F$ ~% y3 U6 H& e
麒麟點了點頭。「也只有你這爛好人能了。這把笛子若我沒猜錯,和列姑射之壺的確出于同源,是當初列姑射島島主的手澤。我也是偶爾聽過他的傳說…這把笛子應該就是『喚微』。3 ~1 }& |; \9 o3 V/ s- Z3 ~1 ]
「『微』,有微小的意思,但也有『精微』、『幽微』的涵意。當初島主用這把笛子和三界之內的衆生溝通…我倒沒想到這笛子居然躲過歲月和戰火。你若想修複,只要拿起殘笛『呼喚』就可以了。」
4 u; `7 Z3 {; ]! D2 r  l9 i8 f5 h& V明峰半信半疑的拿起殘笛,不知道該怎麽『呼喚』。在她破碎之前,還是自由自在的時候,不知道會發出什麽聲音啊…0 X2 r; ]! f! [  y& D% B& o8 w* p( {
他將殘笛湊在嘴邊,吹出了一個音。
& N7 r; J: [" F  H+ X/ {+ v5 I單純、清亮,甜美的聲音,誘使他吹奏下去。在他陶醉在音樂中時,桌子上的碎片像是受到召喚,紛紛重組到殘笛之中,在他吹奏完無名的樂曲後,碎片都重新融進短笛中,連遠在列姑射島的細微殘片都回歸而來。0 x' a1 P8 S( ]7 \! K, i
明峰瞪著手底完整無缺的短笛,一個完美的奇迹。
9 y7 U1 u$ {. r$ C「喚微的眼光很特別啊,」麒麟打了個呵欠,「居然會看上你這書呆。」
5 ?3 @0 P7 c! g; f3 @& {「誰是書呆啊?!」明峰怒吼。
3 J9 ?3 t* d7 ^9 b( N0 ^* P9 f「就說你這書呆的桃花都開在特別的地方了。」麒麟湧上個酒嗝。
9 C2 ^2 T, x; F9 ^) W+ S「…我不想聽。」
" Z+ I& [+ B; Y5 Q) h$ u
) g" g2 z5 z+ Z1 J" P  ^5 K; B/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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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9 09:57:3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流光

8 O; P- _3 Z- U$ K( [. W: O; f

麒麟無所事事的在米蘭待了一個禮拜。她除了跑去梅杜莎的餐館白吃白喝(她要付帳,滿臉眼淚鼻涕的梅杜莎跪著求她吃飽快走,帳完全不要她算),就是在米蘭到處觀光。

大家都知道,米蘭是時尚之都,事實上,米蘭是個古城,衆多古迹林立,不是只有蒙特拿破侖大道。達文西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最後的晚餐」,就在聖瑪麗亞感恩教堂。

米蘭曾是文藝複興的重鎮之一,達文西曾在這兒工作過。他諸多筆記和素描收藏在米蘭的Ambrosiana 圖書館。這間大圖書館收藏書籍甚钜,明峰得倚靠非常大的自制力才有辦法離開這兒,但總是要麒麟三催四請,最後抽出鐵棒才能將他「請」出大門。


, ^3 H6 a- y- b  Z. p0 ]「說你是書呆,真是一點都不虧!」麒麟薄怒著。
0 F' e+ M4 ^2 _「…現在覺得當個圖書館員其實還滿不賴的。」明峰有些沮喪。
3 p* J; k' M& G! M「現在有這種覺悟也太遲了。」麒麟冷冰冰的說。
3 M0 N1 k& P! i5 J' m6 [晚上他們又去聽歌劇,過一種精神上過分奢華的生活。明峰當然很開心,尤其是當晚的歌劇是由Diana Damrau主演夜女王的「魔笛」。1 @; s4 E1 x' k  }/ P& ^4 ^% |
當她演唱「噢,這不困難,我親愛的孩子!」這段時,明峰想到林殃也曾用妖力唱過。但他卻讓Diana Damrau感動得幾乎落淚。
% ~$ W7 j2 L& Y5 t) ~' j這是人間的聲音,人間最極致的華彩女高音。是沒有妖力沒有魔法,完完全全,屬于人類的完美。這也是殃最想達到的境界。
. h  Y- ^" K3 N" i/ O- z當他聽著這樣激烈高昂,卻又清亮甜美得幾近殘酷的美妙歌聲時,他覺得這世界真的有須多美好需要捍衛、保護。他一直在想水曜接近空靈的預言…以及「末日」。- q  x! H' k  Q1 |, v2 h1 Q- N
我不會讓末日降臨。他默默的想著。是誰規定末日一定要在這個時刻降臨呢?難道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他瞥見身旁沈醉的麒麟和蕙娘。爲了保護她們這樣幸福的時刻,就算是逆天,他也會去做的。
  U5 v( R$ K: a2 h% p. @6 g你看她們的神情是多麽美麗。  S2 |$ e  w6 Y2 c  t+ b9 u9 m
「…天天吃飯喝酒聽歌劇。」明峰看著擺在眼前熱騰騰的烤小羊排,他的臉孔垮了下來,「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墮落?」# }" V% _$ Z" o$ N9 |
「墮落也有其快感存在。」麒麟漫應著,「人就是該爲華美的事物墮落。」4 j; y4 D9 I& T) x) ]3 _
…你是這樣教學生的?你是哪國的師傅啊?!
# B, a# y, P8 |& i3 C5 q, }! b$ p* t「…化育池呢?!獨角獸呢?!你不是快要死了,還有心情喝酒吃飯逛古迹!!」明峰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你的B計畫呢?」( y6 t# \- s# f1 `7 p0 l5 y
麒麟放下刀叉,眼神飄到旁邊,「…還在想。」
( T( W& H  @# @  {/ h/ v我就知道!
1 c* b+ H0 X9 o9 Q; i; z+ ]蕙娘趕緊架住明峰。雖然說梅杜莎不會要他們賠,但這些餐具是很貴的。人家讓他們白吃白喝就夠倒楣了,還砸人家的店,實在太不厚道。
+ E2 E4 s! F) k; `3 e8 l, C5 }「行了,麒麟身體不好,想不到那兒是有的…」她勸著明峰。2 z& ]; o* U) v
「她壯得跟頭牛一樣!她的食量有三頭牛那麽多…不對,牛是吃素的,說她食量像牛還侮辱了牛呢!」
; J$ p* g; o$ T7 P2 l' \' g9 o9 N5 d; s. b「聲音小些吧,我的爺…」蕙娘費盡力氣才架住要撲上去的明峰,「這是別人的餐館,不是咱們家隨便你砸…主子,別逗他了行不?你總有什麽打算吧?」
3 j4 V5 X" k6 ~  `麒麟一臉沒趣,「看他這麽跳正有意思,蕙娘你老愛攔我…」
) l: {  g: q( G  z. r0 V「主子!」「麒麟!」憤怒的式神和憤怒的弟子一起吼起來。
( x9 h/ i% e/ J* s0 Z掏了掏耳朵,麒麟掏出她萬惡的火符,又把紅十字會的電話炸得飛跳。「喂,別裝死。」麒麟抱著胳臂,「部長,接電話。還是你希望全體主機一起當機?」0 G6 e& Y3 W4 S# O
「我接,我接!」遠在紅十字會總部的部長痛哭流涕的接起電話,「親愛的麒麟,你不能打正常的電話過來嗎?」
+ ?1 ?( q# \' `! [3 g  `「國際電話很貴。」
  h" A# J! |2 g; A" N, z部長啞口無言片刻,「…有什麽事情?」
  X+ y# _) P% p「是這樣的,」麒麟笑嘻嘻,「聽說下個禮拜,有個叫『肯特』的服裝設計師會參加一場米蘭富豪舉辦的宴會。」$ t. H  s; K; P. F, R; l, ]9 z6 v
「肯特?」部長偏頭想了想,「這名字好熟…那只尤尼肯?!」
! H( F0 s" ~0 D; P. i/ _「你知道的嘛。」麒麟語氣非常輕快,「好,我要宴會的請帖。這點小事,難不倒神通廣大的紅十字會吧?」; L/ x. z, C+ M! W6 K7 O
「…麒麟,我們惹不起那群蹄子。」部長的額頭開始冒汗。& J- F$ E- L( T3 Z- C3 h% J7 i2 V
「我退休了,不是紅十字會的人員喔。」她神情愉快的宣布,「所以你只要幫我弄到請帖就好,帶累不到你們。你會的,對吧?」
/ p9 \2 b4 p( C* y「對喔,你退休了…」部長拉長聲音,「還失蹤了一年多。那爲什麽我要…」
6 B/ E* t( h% o8 o: e( G「因爲我成群結黨,一批學生都在爲紅十字會賣命。」
- t8 d$ O% s) i5 u部長握著電話,突然很想哭。他是造了什麽孽,必須和麒麟共事呢?「…知道了。」他有氣無力的挂上電話。
: q1 W! d6 z: g! `. f7 z麒麟得意洋洋的轉頭看著明峰和蕙娘,「你們瞧,我說我會有辦法的。」" M+ B* z9 e: X+ M5 O
…你是有辦法,但卻是惡霸的辦法。你到底是禁咒師還是地痞流氓啊?明峰和蕙娘雙雙頹下肩膀,臉孔一陣陣羞愧的麻辣。
: K: r7 a% @, M不過靠了麒麟的惡霸辦法,他們的確華裝麗服的混到豪宴裏頭去,也終于見到了那個叫做「肯特」的獨角獸服裝設計師。
/ L# {7 L+ Q3 e他靜靜的站在角落,金黃色的及腰長發束成一束,襯著黑色的西裝,讓他的白皙絕色像是雪照般。
- b! q' z" P6 i% T/ r  e濃密的黑眉在他晶瑩剔透的臉孔劃下異常惹眼的線條,粼粼如冰湖的瞳孔是那樣冷漠孤絕,讓他和談笑的華服賓客顯得泾渭分明。! p9 m+ o7 p7 ^+ r9 f( r' j
他就像傳說中的獨角獸,靜默的、以人形,在繁華中將自己隔絕開來。
0 g/ ?& T7 n$ H+ a& d% n1 p6 w( i「唔,真的是親戚。」麒麟咕哝著,「只是需要這麽吊嘛?」7 m. W5 T* z3 G$ w
「女孩子家說什麽吊不吊的?」明峰的臉孔紅起來,「把你胸口拉上去點。」, V* F/ e8 t$ d1 y* e
麒麟歎口氣,看看其他穿到幾乎露點的名媛,又低頭看看自己規矩的低胸洋裝。「我算很保守的□。」
3 O! k, {5 L; P- k0 B8 X明峰不跟她爭,一把奪下蕙娘手裏的長紗巾,往麒麟的脖子上打結。$ `" Y$ U. l5 L  T/ i  T2 }6 H
「…你想弑師也找個僻靜的角落!」麒麟掙紮的的爭取空氣,「得了得了,我自己來好嗎?我自己來!」- d2 B2 A& e) V1 Q
年紀這麽輕,跟個小老頭兒似的保守。我收這羅唆頑固的弟子做什麽?
3 J& M9 N0 M$ s6 b( @3 i! b: e她將紗巾結成一朵美麗的花,筆直的往肯特的方向走。5 o- `3 M( }% a
「…你要去哪?」明峰目瞪口呆。
, f4 \  z( z; ]' O! ^" j2 z* ?「單刀直入最快。」麒麟頭也不回,「誰耐煩跟你們在後面羅羅唆唆…」; F5 J5 l2 r. j; ]+ n' |1 |
她走到肯特的面前。她個子已經算是高了,但還得擡頭看肯特。( X/ v+ X4 e/ x2 [. X
「嗨,」她很大方的打招呼,「我是東方麒麟族的麒麟,你應該就是獨角獸一族的肯特吧?」
6 U5 X6 [/ ^- k+ ]+ t9 L( r肯特瞪著她,居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Y. R4 X7 I) z4 q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見到這樣光潔純淨的處女,還是遠親麒麟族的處女。但她卻這樣直接走到她面前,說破肯特的秘密。
: V4 c& U) \4 Z1 V+ h& k" m+ I他們這族向來厭惡繁華,行事低調,更是嚴守身世。若之前有人這麽白目,他早就隱身逃離,改換姓氏。只要獨角獸想要,任是誰也找不到。. j% U9 C7 O* ?1 W4 f9 ]+ I
肯特算是獨角一族的異數了。比起冷漠疏離的同族,他更愛繁華熱鬧,也是唯一會到處交朋友的獨角獸。許多人或移民知道他的身分,但爲了保持和他的友誼,卻不會去說破他。
1 c# _# G/ d" g% ], t! K7 A* c+ h1 [( G! b這陌生的遠親卻打破他的規則。
4 j2 G8 Y9 [2 D但他的目光離不開這位純淨的美好處女。這是他們這族的弱點,而他的弱點特別嚴重。2 o+ L: f/ M$ h$ M  R
「…我可以不承認嗎?美麗的小姐?」他執起麒麟的手,有禮的一吻。8 K6 i- C- x* c% F' d* u% J1 H
「別否認就可以了。」麒麟笑笑,「這是我的弟子宋明峰,我的式神蕙娘。」% @6 k- I$ c8 w' ^9 V& G
另一個美好的處女。肯特湧起一股暈陶陶的美妙感。還是個非常中國的美女呢…種族就不要去計較她了。他執起蕙娘的手,蕙娘卻飛快的抽走,還在背後擦了擦。
3 P8 f; Y+ s& {' ^$ o) |7 a2 P東方羞澀的美女,和遠親大方的美女。他覺得他簡直要幸福的飛起來了。
1 Y2 J! A1 w" Q( o+ `) j+ R至于明峰,在他眼底自動虛線化,忽視的非常徹底。
: v4 H6 J7 R9 R1 [「美好的小姐們,有什麽事情我可以效勞的嗎?」他的冰霜立刻融解,當他微笑的時候,像是春天具體的在他身上展現風華。; G' J, `  x# N8 y+ T" q2 b
「有啊。」麒麟打蛇隨棍上,「請帶我們去春之泉。」+ [0 l+ Y+ \; ~- _- u) h
他的微笑凝固在臉孔上,馬上轉黑。「…你們怎麽知道…」% z9 j! f# D$ ^' r$ J) e0 L
「我猜,你也認識上邪吧?」麒麟笑得純真無邪。, c! M) i+ i0 L$ f. H: e
「…那個混帳東西!」肯特的風度跑得一絲也不見,開始罵起各國髒話。很不巧的是,麒麟和明峰大半都聽得懂。" A4 x3 ^* Z7 Z1 f" Y1 w3 P0 l9 x" v( Z
原來帥哥也是會罵髒話的。% t7 y2 V/ e. O4 D* g& r& p3 S8 w
等他罵到開始詞窮重複,才停下來灌了口酒,也讓麒麟等深刻了解他對上邪的嚴重不滿。8 l! ?; [% @& i
「…上邪大人到底做了什麽?」蕙娘忍不住問了。雖然她是足不出戶的千金僵屍小姐,但是對于上邪這個聖魔有一種類似偶像的崇拜。聽這只娘娘腔的獨角獸罵娘罵半天,其實她不太高興。
! a4 |2 m: s, y: R: ?「他做了什麽?」肯特跳起來,「你們還好意思問他做了什麽?他明知道我酒量不佳,還把我灌醉,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要我應允帶他去春之泉!一來我心急著要去赴約,二來我爛醉到沒有理智了,居然答應他帶他去見識。這家夥去了也不安分,居然試圖飲用我們寶貴的春泉!若不是我護著,他死一百次也不夠…這家夥害我被長老責罰,差點兒就遭了放逐!他媽的…若不是他變成女性是那樣美好的處女,我天涯海角也非追去宰了他不可…」8 U3 d- I' X* S; O3 L. [) }
麒麟點了點頭。所謂「不打自招」,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她對俊男美女的智商,有了腦損傷的評價。! G! M1 g- V% S: t$ E! d+ ^* Y
我?我是特例。像我這樣聰明智慧、伶俐機巧的絕世美女,因爲太稀有了,才會引得許多男人傷心。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5 z5 ?1 o: N) r2 O3 |
她溫柔的笑著,將肯特讓到一旁的沙發,示意蕙娘去拿酒,「說起來,上邪君也太不應該了。只是上邪君變化成女性,總不可能還是處女…再說肯特大人看不穿他的性別麽?」) X) ~" o& A* n& _% }2 K3 v
肯特看著她溫柔如水的面容,眩目了一下,蕙娘遞到她手裏的酒,一仰首就幹了。你知道的,面對這樣過分的美麗,很容易讓人口渴。
& p& G* f! a7 o( a「我們獨角獸,對處女的定義和人類不太相同。人類總認爲女子未經人事就是處女了,這簡直是大錯特錯。真正的處女跟經不經人事根本沒瓜葛,最重要的是,能夠一直保持光潔純真的心,一種少女般嬌嫩的氣質。對于這樣的女子…我們是沒辦法抗拒的。人類又不懂我們的標准,看我們只接近處女,就說我們有處女癖,根本不是那回事。只是他們符合我們標准的女子,多半是未經人事的少女罷了…& |& L; _3 _9 y, o& s  q
「而你,可以迷惑最冷硬心腸的獨角獸,麒麟小姐。」% t! S. H7 I. e: _- M2 ?! _
他含情脈脈的望過來,麒麟笑笑,又遞給他一杯酒。「就算上邪君變化成女子也可以?」" p3 u$ b! @* x+ {! A. h- P* ?: v
「他條件符合啊。」肯特苦著臉,「我沒辦法用人類的語言跟你說明,但他的確是我們眼中的『處子』。他沒當場暴斃,就是因爲他的模樣讓我族不忍下手。你說說,他這樣對嗎?我這樣滿腔熱情的對待他,他卻一走了之…還把我害得這麽慘!多少年了,我族的女性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因爲我將外人引去亵渎了神聖的春之泉…」1 y8 o' z5 C+ L) R  j8 `. O
「哎呀,好可憐喔…」麒麟哄著他,又幫他添滿酒杯,「來來,我和蕙娘陪你喝酒消愁…上邪這樣太不對了。」; @1 {/ [. m. r; d9 A! a2 D
瞪著麒麟,明峰整個悶掉。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麒麟打什麽鬼主意,她現在不做著和上邪相同的事情嗎?誰知道當初那個色咪咪的肯特是爲啥帶化爲女性的上邪去春之泉…# |  R8 Y3 e2 W2 z
別告訴他去蓋棉被純聊天,他今年可不是八歲,還相信這種鬼話。& S3 ^/ z- g6 a
沒一會兒,不知道是肯特的酒量太差,還是色不迷人人人自醉,肯特開始動手動腳,俊逸的臉孔含著春意,和麒麟攬著肩,開始訴起衷腸來了。  P6 R& J/ y. u& L) H
「…麒麟,我覺得他活該。」趁肯特去洗手間的時候,明峰沒好氣的說,「但你欺騙一只有點智障的小動物,我總覺得有些可憐。」2 V  O% B6 Z; a) Q( ]: i
「安啦,不算欺騙不是?我們是遠親啊,他們的春之泉,我也是有分的。」麒麟漫應著。
0 N$ K% ]* c& Z" ]6 Z「這樣會不會太惡霸?他已經被上邪擺了一道了…」/ @, R) E7 }5 ~% F8 Y& q0 n
「多我這道,說不定他會學聰明點。」麒麟笑嘻嘻的喝著香槟。「放心,交給我就對了。」- d0 N1 b  |1 R6 B  t
交給你,那只獨角獸就毀了。
, L& o# `! c, \: x" W: v明峰的耿直讓他看不下去,但是關系到麒麟的性命…她那句「活不久」讓他常常半夜嚇醒。
9 y7 {- E. Y$ z8 d$ \' o* N他決定走到陽台去吹風,硬著心腸裝作沒看到。+ l- F' N" o/ n; M2 k* x3 q% A
這實在很違背他的原則啊…明峰深深的歎了口氣。
! u+ V, w9 i# P- H: m% W/ o所謂曆史,就是人類受過的教訓記錄。但曆史總是重複上演,因爲人類老是記不住教訓。這也適用于衆生,尤其是這樣風姿絕麗的獨角獸。$ N/ S$ z" M0 B# ~9 {! _
肯特喝醉的模樣非常的美,臉孔沁出淡淡的桃紅,眸光流轉,豔麗不可方物。明峰一整個納悶,像這樣清麗絕倫的生物,爲什麽會去迷戀其他漂亮的人(不管什麽種族)。( G( M4 G# I! @5 J) i
他真的要看美人兒,不會拿個鏡子照一照就好?還老是被美色迷得頭昏眼花,一次次的被耍。看起來他的眼光很差勁,老是愛上一些居心叵測的家夥。
3 `6 l- \9 f# s( T這不知道算是一種才能還是災難。* K- ~3 e% N1 I) b/ T. J9 O
總之,他讓麒麟灌得爛醉,而且在她花言巧語下,答應要帶他們去春之泉。
3 D- |( y; \% E. K「但是親愛的,你不會跟上邪一樣試圖飲用我們寶貴的泉水吧?」肯特還殘留著最後一絲理智。
8 T" O  n7 `! G6 B7 c$ C「我發誓,」麒麟慎重的舉起手,「我絕對不會去喝泉水的。」! n) a/ L! `% f1 i4 w
…這不是廢話?她當然不會喝…她是要整個泡在裏面。明峰更悶了,摸了摸口袋裏的短笛。天知道他的能力時靈時不靈,泡在春之泉的麒麟據說等于重新出生,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蕙娘又柔弱(?),他要保護她們兩個,不知道能不能夠…# U' {% }# v. U) Z
懷著忐忑的心,他們隨著肯特,進入了他的家。他的臥室有面非常大的鏡子,會讓人想起哈利波特裏頭的那一面意若思鏡。: B, K6 _2 T4 A# X# N
「好了,親愛的。」他親熱的抱著麒麟的肩膀,「只要我們跨入鏡子…就可以抵達春之泉了…」
/ Q% c0 `9 V$ _; V7 d& s. O「但我不能擱下蕙娘和明峰。」麒麟說。5 J, ^  B/ x4 J7 p
「蕙娘小姐當然…你握著她的手就行了。」但他完全忽視了明峰的存在。
) O% b" f" y  u9 G$ L% s- y于是,在獨角獸的引領之下,他們走入鏡子,來到了秘境「春之泉」。1 {/ P- F4 ?+ m) n
握著麒麟的手,明峰閉著眼睛,手心都是汗。等他感到自己觸到柔軟的草地時,他幾乎昏了過去。+ v$ @% v5 a1 U' {  n
那是一種強烈的、充滿純氧感的森林氣息。對于呼吸慣了汙濁的人類來說,這樣的純淨實在太刺激了。過了十來秒,他才適應過來,暈眩的感覺這才慢慢消退。3 Y4 X. ^5 m6 ^/ C( ]5 p
張開眼睛,觸目都是深深淺淺的碧綠。他像是來到了傳說中的精靈之鄉,一切都是活生生的,每片樹葉、每滴露珠,都擁有著充沛的生命力。
0 g: Y* P5 Q4 p1 [; J他不敢太用力呼吸,因爲空氣幹淨到讓人疼痛。因爲…這片天恩豐沛的森林裏,有種美到不可思議的生物在漫步。
- V; f  Y; M9 b6 o! Q9 h% |+ W美得幾乎有朦胧感,的確,有些形似人間的馬。但也只是若幹形似。這完美的生物讓他呆在當地,動也不敢動,生怕會驚嚇到這樣美麗、矯健、如夢似幻的靈獸。1 c3 s0 S8 Z, h
他們爲什麽要愛戀人類粗陋的處女?他們這樣纖細完美,再美的女子在他們面前都顯得粗糙。他們居然會爲了所謂的「處子」如癡似狂。$ u: F, V7 X* ~* W" k$ h7 p
「…太美了。」明峰只能擠出這三個字。他深深爲了辭彙不足而苦惱起來。
/ y6 G' W8 U  U9 C: Y& F$ c這個時候,爛醉的肯特才瞧了他一眼,充滿自豪,「我族是三界之內最完美的生物。」5 Q- Q4 @7 f* _8 u7 T. N) M+ R5 r# k
明峰不得不同意他。「…你不該變化成人類。」這太糟蹋了。
6 Q& y0 U9 y( |肯特睜著醉眼,呆呆的看著林間漫步的同伴。「…你不懂。太完美的美麗,才是有殘缺的。真正的美麗,是殘破中得到的完整。我族的美已經到了頂點,無可追求…這令人難以忍受。」* E. L4 s" m% y! y: H0 i
…我才難以忍受你這種莫名其妙的觀點。明峰默默的想。; ~5 F" D  X0 [. {4 z0 h! @
但麒麟居然跟著出了一會兒的神,笑了出來。「肯特,你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個美的鑒賞者。」
' A3 W' Z8 E8 m0 l( t) }肯特漾出一個甜蜜的笑,但讓明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所以我迷戀你,親愛的。」
. b: c; x) s, b$ B; D0 j. J2 N. z: Z麒麟溫柔的看著他,「但是肯特,我不安好心眼,故意騙你帶我來春之泉的。」
, [2 C: ?& t$ B  o6 Y" z「我知道。」肯特將麒麟抱個滿懷,「若不能變成靈獸,你會死吧?我不願意見你消失。」
, L' P; k. a% P5 F: S% ^麒麟先是睜大眼睛,又緩緩的閉上。她也抱住肯特。「我欠你一筆。」
( i+ m3 A2 g1 K9 V2 T「我已經得到報償。」肯特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只要你活著。我族不會殺害自己族人。頂多長老罵我一頓,把我放逐個幾百年而已。你知道嗎?當初我好奇東方遠親的處女長什麽樣子,上邪變身給我看…和你有幾分相像。」# X' e/ {3 k7 g# @, z0 o
「…大概是我曾曾曾曾…曾祖母子麟吧。」麒麟溫和的笑,「她和我是有點像的。」5 o6 A( ?3 P/ t0 V3 A/ s, f! ]
「說不定那時候,我就愛上你了…」5 J9 Z* j  r& \( K9 g
他們雙手交握,盡在不言中。: O3 [0 H* ~4 L" |: ^/ P% j" J9 \
但發悶的明峰忍不住,「…我說,我們站在這兒看你們談情說愛合適嗎?你們族人的角爲什麽變得好長?…他們沖過來了!」
; k( h! l8 D; n5 R8 D, ^2 V4 G蕙娘敏捷的舞空起來,抓著明峰的後領。不然他可能被四只獨角獸的長角戳出四個透明窟窿。8 ?  `5 z5 N$ A" [( W
「糟了,我們被發現了!」肯特這時候似乎酒醒了一點點。
: w, O3 l; x8 n% ^0 `…你們站在那兒演文藝片的時候,一點掩蔽都沒有,難道獨角獸都盲聾啞三重苦,通通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聞而不群起而攻?
* E5 z6 j  |6 s& f* r$ `5 M「你的大腦是怎麽長的啊~」明峰哀叫了起來。
9 e' g* E$ U+ |' X) p& z獨角獸似乎有自己無言的溝通方式,只是一瞬間,數十只獨角獸圍攏過來,氣勢洶洶的頂著極長的角。
  H5 N: B9 L- m) Y( Z1 y2 V* [4 p像是長槍一般,閃爍著鋒利的光芒,肯特的臉孔變得雪白,他將麒麟的手拉到自己脖子上,大喊大叫,「不!不要過來!這些人說,你們若過來的話,就要殺死我了!你們要眼睜睜看著族人遇害嗎?」
( |0 q/ x4 G9 U% D4 `7 s麒麟先是一怔,拼命忍住笑,作勢掐住肯特的脖子。「…叫你們長老或族長出來,我有話說。」7 Y+ E7 E( X" o! A+ D9 h
圍成大圈的獨角獸竟然停滯了下來,但也沒有散開。他們美麗的眼睛宛如紅寶石般璀璨,但也散發出一種霜寒的殺氣。
& ]: ^9 z* b5 u, E) K4 B沒一會兒,一位身穿白袍的長者排衆而來。外貌上自然是飄逸俊美的,但他有種無形的威嚴,沈重的簡直與神威比肩。蕙娘悄悄的落地,身體一軟,饒是明峰動作快,不然可能跌到地上。9 @" v$ D8 f5 W
能將蕙娘沖擊到這種地步,麒麟凝重起來。靈獸皆有的驅邪,隨著修行越高,能力越強。尋常靈獸蕙娘並不看在眼底,她是八百年道行的大僵屍,但她畏懼子麟,也畏懼這位獨角獸長者。
# b; g# U' f1 U$ i4 }4 N2 }5 Y不過,他爲什麽不變化回真身?在春之泉,他們已經無須掩飾身分,可以自由自在的回複獨角獸的模樣,倘佯在他們的聖地。$ o3 y4 C" o; \2 x+ y+ Y! `; i9 o
微風吹起長者的長發,赫然發現他的臉頰上有刺青,那是一行花體文字,就刺在他的右眼睑下。7 [( p( f* k$ w- [9 ~
麒麟一陣陣頭皮發麻,心裏暗暗喊糟。9 o# i0 N# x: s
靈獸有個不成文的傳統,若自覺有罪、遭受懲罰流放,會紋面代表悔過,並維持人形,受罰不可恢複真身。
% a$ ~% `3 ~' s, M0 \2 W# i既然獨角獸會請這位靈威濃重的長者出來,可見不是罪人。但他依舊紋面人身,應該是自我懲罰,會弄到長老或族長自我懲罰,獨角獸族裏應該出了大事。/ S+ ?) j& b9 m2 P, ]; c
「人類,」那長者開口了,語氣冰冷,即使聲音低沈悅耳,還是讓人不寒而栗,「已經殺了我的女兒還不夠,還欺騙我族逆子麽?」
9 C8 c: S! n! P* ?% d「…我不完全是人類。我是…」麒麟趕緊撇清,但長者憤怒的打斷她的話。
1 |0 X* R+ e% x/ i9 S: ?「住口,混血的雜種!哪個人類不是混血?!你們這些可鄙、低下、無恥到極點的下流野獸!」長者情緒非常激昂,靈威更盛,震得蕙娘眼底滾淚,全身顫抖,明峰趕緊擋在她前面,握緊她的手,才讓她的臉恢複若幹血色。
, c+ Z9 `) ?/ u「殺人的不過是一個,這樣擴大演繹不覺得太狹隘?」麒麟也氣了,「作爲一族族長的胸襟卻只有綠豆大?看起來獨角獸真的沒前途了。」
  Z; G. p( M: L- Q肯特張大嘴,瞪著膽識極佳但不識時務的麒麟。他費盡苦心演了這場好戲,結果麒麟跟他唱反調!
9 u8 m. j% M* Q「人類!這就是無禮的代價!」長者怒吼,憑空打了個震耳欲聾的雷,電流灼熱的奔騰向麒麟。
  o) r  D. t* n/ q6 @1 Q+ P麒麟賞了肯特一個喉輪落,托著他的下巴,狠狠地將他摔進獨角獸群中,雙眼晶光燦爛,她昂首發出一聲激越的龍吟,那震撼人心的聲音居然驅散了雷火。
: P) @7 h/ R/ c4 E7 l" q% }7 O「你對抗的不是麒麟,而是麒麟族的一切!」麒麟指了長者的鼻子,「我,甄麒麟,並不僅僅是人類而已。我是東方麒麟族的子嗣,生來就有麒麟角!」" l2 ]1 H( ?' q* s8 G- r) ~+ o
「麒麟族又怎樣?」長者冷笑,「沖著東方神族搖尾巴當寵物,自甘墮落的靈獸!你若以爲我會念在古老的親族關系,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不過…」他轉眼看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肯特,「看在你一念之慈,居然免我族子雷霆之災,我就聽聽你說什麽吧。」4 a1 A  k: }& |: T/ J( Z2 K* j& `$ B
這老頭…好令人討厭。麒麟極度不耐煩,但看看虛弱的蕙娘和張惶的明峰,硬把氣忍下來。* J) x8 o( Q5 W* `, V7 k" l
「…請讓我進春之泉。」說是說得很客氣,還特地加了個「請」,但語氣之驕傲囂張,連明峰都黑了臉。
% G1 d+ I9 |" a  w- O% \「不能。」長者回答的很幹脆,「將肯特帶走,關他個一百年,看能不能改掉愚蠢的毛病。這些東西…」他揮了揮手,像是在趕蒼蠅,「讓他們受盡折磨而死!這就是亵渎聖地的代價!」
2 ?9 J1 k0 r$ x他飄然而去,麒麟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但獨角獸的包圍圈越來越小,角尖鋒利的光芒不祥的閃爍。
1 x& M( W: I9 \* U# t" ^6 [「…現在怎麽辦?你說啊!」明峰緊張到有些抓狂了。  n# b3 X' n) l5 H: e. x4 D/ R+ }
「那只好執行C計畫了。」麒麟冷靜的看著越來越小的包圍圈。  \( @9 S# j. r, e
「…你該不會說你還在想吧?」明峰很想幹脆掐死她。! y/ E5 m3 p! n
「錯了,」麒麟氣定神閑,「我連想都還沒開始想。」6 c# [* b" r% i8 P: u9 N  \, a
「…………」
( ?8 }1 f" K8 U3 W+ }現在站到獨角獸那邊還來得及嗎?他比較想宰了麒麟。
/ N5 z8 r, B2 M獨角獸在他們五尺之前圍成緊密的大圈,然後停滯不前。明峰的心情越來越沈重,覺得像是被貓戲耍的老鼠,困在鋒利角芒的牢籠裏,還被這些獨角獸的殺手這樣戲弄。
  B  X) S2 G0 |1 |6 L/ z" F2 q* u9 T他不知道的是,獨角獸並不是殘酷好殺的種族。他們普遍喜愛音樂、藝術,對美有著無比的崇敬。或許是極度孤傲,甚至可以說是孤僻的種族,臨敵時的勇氣卻連神族都會膽寒。根據不可靠的傳言,遠古時西方神族試圖收服獨角獸,當中一只叫做「尤尼肯」的獨角獸帶頭抵抗,最後他的長角串殺了七個天神,自己也跟著同歸于盡。
/ _! N( w7 S" j: L/ @但他的靈能和激烈的勇氣震驚了整個天界,衆神放棄收服獨角獸的打算,並且一直給予同于神族的尊重。. ?' ^# C# i  W3 R3 |  b0 G
他們擁有烈火般的勇氣,但他們並不好殺,尤其不想殺眼前這三個美好的「處子」。
7 O( l% x# x9 z這塵世,人類總是太早就被汙染。要看到這樣心靈純淨美好的處子,真的非常稀有。
3 I; Q* |9 M; T但授命于族長,他們也不得不執行。但要怎麽徹底執行,又是個重大難題了。4 T7 E" i0 W! B7 d
族長要他們讓這些美好的亵渎者「受盡折磨而死」,要怎麽辦到呢?殺他們很容易,助跑,沖鋒,這些亵渎者可能連反抗都不及,就死了。但這不算是「受盡折磨而死」吧?
. d' b" f) G  t他們是愛好音樂和藝術的獨角獸,不是殘酷的邪魔。這讓他們很爲難。
7 o, q8 Q5 H: L& \8 L「先抓起來好了?」他們當中一個低語,「不然怎麽執行『受盡折磨』?」& l* k8 r6 m) G* b7 B6 z  h
「也對…」5 R2 I: e! g& ~
一只獨角獸騰空而起,往看起來最虛弱的蕙娘沖鋒,明峰大驚,拔出口袋裏的短笛,輝煌的霧氣乍湧,像是一道模糊的光劍,隔擋開了獨角獸的攻勢。
5 a* H- M7 s. e5 m# v6 U明峰和獨角獸都是一怔。
) e+ W  ~! E6 J4 S「決定就是你了,明峰!」麒麟跳了起來,很有氣勢的指過來,「妙蛙種子,藤鞭!」+ S  n4 r5 i' z9 L' Z5 ?
「我不是他媽的妙蛙種子!」明峰大叫,「什麽是藤鞭啊?!」/ U( p- ^, Q+ {6 S# t
但他手底的短笛像是感應到指令,從筆挺的劍身柔化成鞭狀的光,隔擋開了獨角獸淩厲的攻勢,鞭尾還在眼角掃了一下,逼他後退。
1 @8 P0 {- E% C0 `1 u+ u, f% @「我就說還有C計畫嘛。」麒麟叉腰大笑,「上吧,飛葉快刀!」
7 Y2 Z2 i; o4 R5 M: T6 s4 k4 e9 X「飛葉快刀又是什麽啊~~」明峰慘叫著,但原本柔化成鞭的光化成片片飛镖,從來沒見過這種武器的獨角獸躲得左支右绌,還是挨了幾下,立刻瘀青了。2 f, J* \& H4 k0 m3 d- g' B
「皮卡丘,電光一閃!」麒麟舉手。
: p& Z; s! Z. d7 ?6 R+ {「誰是皮卡丘?」明峰已經不是生氣可以形容,但他不由自主的舉起短笛,強大的電流砸在獨角獸的身上,讓他暈厥過去。
4 m% S0 D/ L" n* X: ]/ U…現在是什麽情況?不要說明峰蒙了,連獨角獸群都一起傻掉。8 y+ I/ V: a' ]% P8 D2 p+ V: r2 `
這個男性的亵渎者居然這樣輕易的打倒他們族裏的勇士!不能讓他們逃走!顧不得徹底執行,他們一起沖上前。, H( A  \6 X) e2 _1 \' _/ U0 l
「莎奈朵,催眠術,瞬間移動!」麒麟舉起手。" F0 D) V* k( T2 H. `9 ~6 x
莎奈朵?那是啥?明峰氣急敗壞。妙蛙種子、皮卡丘,他還跟麒麟一起看過動畫。莎奈朵?這三小?( I. O& n2 H6 h- e& @. @8 H! T
「這集我沒看過!」他大吼,閉上眼睛,不敢看自己的末日…% a! F! S2 ^1 J% y7 V) V% s) ]! J# A
睜開眼縫,他看到獨角獸居然集體打起瞌睡,還在發呆的時候,他們眼前風景快速的模糊,電光雷火間,已經瞬移出包圍圈。4 G1 E" W/ P! j  Q2 B  }
「我看過。」蕙娘淡淡的說,拉著明峰跟在麒麟背後逃生。! R8 g, L& m# Z$ W5 ?
……# z) s7 j) W2 {1 n9 q
「麒麟!你有點常識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這樣脫離現實了~」
+ _3 w8 x$ k  ?4 U) w' _2 l
6 q: r# L  f9 g8 B0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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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9 09:58:2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轉生


  e+ T# o& C, n& }3 [) C9 F

這不知道是明峰第一千零幾次懊悔不該當麒麟的學生。問題是,每次懊悔,每次上當,一點進步也沒有。

她的A計畫從來都不可靠,B計畫是標准的「現在開始想」。更糟糕的是,她的C計畫居然是…「還沒開始想」。

到底跟這樣的師傅有什麽前途,你告訴我?


6 `. [$ R$ E0 \% \/ _! I跑到心髒快跳出來的時候,明峰只有無盡的忏悔與懊惱。人家獨角獸有四條腿,麒麟有慈獸血統,跑得也不慢,還有閑情逸致往後面丟符咒阻礙獨角獸的追捕;蕙娘是僵屍,不會累,還可以幫著放結界;唯一可憐的是他這個號稱「長生不老」但依舊是血肉之軀的軟弱人類。

他是造了什麽孽呀?!
6 J; ~* G% p  }3 e' J「麒、麒麟!」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覺得自己會一命嗚呼,「你往那邊跑、跑…呼…是要跑去哪?」
2 S6 h' R% S4 n- H  m6 p% o「去春之泉啊,還要問?」她氣定神閑,看起來再跑個一晝夜也是熱身運動而已,「啧,獨角獸的幻陣搞不好比麒麟族還強…明明就聞得到泉水的味道,怎麽就走不到呢?」7 k+ p7 g: e$ H% f& S; j0 r
明峰才覺得一整個莫名其妙,他們幹嘛老兜著圈子?明明右轉就可以通往泉邊,麒麟就是要往左邊跑,雖說地球是圓的,理論上都會抵達,但要刻意這樣繞地球一周來證明,未免不切實際。& @3 P0 Q& p; z
「這裏啦!」他已經覺得肺要爆炸了,「你眼睛出什麽毛病?連路都不會看?」
6 D+ R5 L# M9 o% R1 q, p麒麟倒是訝異了一下。獨角獸的幻陣的確高明,就算她靈力最巅峰的時候搞不好都還看不穿,她這說強不強,說弱不弱,身體遠比腦袋聰明的笨蛋弟子,居然一家夥就找到路了。
$ h, T  d. E0 w+ c7 o/ C. |3 ~一拐彎,跟著連滾帶爬的明峰沖下山坡,果然,廣大的春之泉就在眼前。
7 g2 C* \' y6 l5 @* |7 R1 j發一聲喊,緊追不舍的獨角獸群起沖鋒,立刻破除了蕙娘一路留下來的結界,但結界破裂也延遲了他們幾秒鍾,這一點時間已經讓他們沖到泉畔了。等他們憤怒而至時,蕙娘再次布下的結界又阻住了他們的去路。
) p1 e3 j8 k4 d$ Y說是春之泉,事實上卻是個極爲廣大的湖泊。在人間隱居的獨角獸,小心翼翼的保留了這個島嶼和泉水。+ b* b: M/ e! N$ Q) `! b
據獨角獸的傳說,當初天柱斷裂,列姑射島崩毀陸沈,失去故鄉的靈獸一族也有了歧見。怨恨神族的靈獸往西,願意和神族重整世界的靈獸留了下來。對同族的分裂與臣服忿恨,往西的靈獸紛紛折角立誓,絕對不再回到東方,再也不見罪魁禍首的東方諸神。: j2 Y. p: P) S6 t1 x" u+ h
這就是獨角獸的起源。
3 d/ i) X& a' N. f懷著痛苦和悲傷的獨角獸來到西方的愛琴海一帶。眷念舊土的獨角獸帶來了列姑射島的泥土和靈泉水。他們用最強大的幻陣保護了最像家鄉的一個島嶼,在島的根柢埋下列姑射的土,將靈泉水倒入這島嶼的湖泊中,成了新的「春之泉」。1 J; f" G; `* E4 k3 t6 s
他們成了孤傲的一族,拒絕任何衆生染指玷汙他們僅有的家鄉。
+ E* |" v, m+ o9 k但他們強大的幻陣卻有一個極大的弱點。他們怨恨神族,和原本是神族的魔族,以及臣服神族的妖類,所以幻陣完全針對這些衆生。而人類在他們眼中太卑微,血統又混雜太多衆生,幻陣同樣也對這些混血人類有效。
1 ~) G& Q/ b! E. M5 D) v. B不過,他們忽略了,這世界還有極其稀有的「純種人類」。  z5 p$ t, J6 ^* |$ D6 {- D
明峰因爲這個疏忽,引導麒麟來到春之泉。
' d' ^' e2 G0 @麒麟看到春之泉,神情變得恍惚而甜蜜。她擁有強烈的麒麟血統,相當程度的被靈泉吸引。論起源,不管是麒麟一族寶貴的化育池,還是獨角獸極度珍視的春之泉,都來自已經毀滅的列姑射原島上的靈泉。2 o) K; K( J8 A6 j
「徒兒,你可頂得住?」後面的獨角獸已經快要攻破蕙娘的結界,她只能勉強支撐。
$ G7 g; r5 e# ]. N  ~: M* c「頂不住也得頂住!」明峰脾氣很壞的吼,「快去吧你,什麽時候了,還耍嘴皮子!」他拔出短笛,冒出旺盛輝煌的光霧,像是一把巨劍。
) _6 B6 Q7 S9 M5 Q麒麟咧嘴一笑,她沖往泉畔…只見一匹巨大無比的獨角獸從泉水中湧現。她瞠目了幾秒鍾,才意識到她看到稀有的、衆生的亡靈。
! s5 ^6 {; t7 H+ ~$ }那只巨大無比,連蹄子都比麒麟高的獨角獸英靈望著麒麟,火紅的瞳孔卻有絲笑意。「倒沒想到,我死去這麽久,居然還可以看到東方遠親的子嗣。」0 N4 V' u9 l3 `% o
他低沈渾厚的聲音並不是用「聽」的,而是在心底、腦際,嗡然而巨大的回響。7 V. T* P" X1 M/ I
攻破結界的獨角獸群不再動作,紛紛朝著巨大英靈屈膝。
/ T4 O, L7 ~! d5 s「…尤尼肯。」麒麟深深吸了口氣。她幾乎是本能的知道,這就是無畏天界神威,爲了族群自由刺殺天神的獨角獸。他的威名成了獨角獸的種族名。
: |8 A$ U8 N6 _* ?: F「是,我是。」他睥睨著麒麟,「遠親的人類女兒,你來這做什麽?」0 v5 a- M& A- A
「我來成爲真正的麒麟。」她滿不在乎的回答。
$ }3 Q3 j' Y2 o8 H9 c他發出雄渾的笑聲,蕙娘呻吟一聲,倒在草地上,蜷縮成一團。她透支了太多力量,又讓驅邪的獨角獸英靈沖擊,比遭遇獨角獸族長還吃力,她毫無辦法的呈現假死現象,避免內丹毀滅。
1 n. c, C8 t4 o$ F& q% v( U6 k! Y& A「蕙娘!」明峰大叫,他抱起毫無生氣的蕙娘,眼眶憤怒的發紅,「你殺了蕙娘!」揮著手裏的巨劍,他激動的奔上去…7 V5 z2 G" I: O" n7 ~- a, e' A; O; K
麒麟卻伸出腳絆倒了他,讓他跌了個狗啃泥。
8 c( l/ C. [* T; n  M- H「你那麽激動做啥?」麒麟冷冷的,「蕙娘沒事的。大人說話,你小孩子插什麽嘴?」( ^7 _) Y; K# ]6 R4 x
吃了一嘴沙子的明峰狼狽的爬起來,捂著流血的鼻子。他得很忍耐才能克制弑師的沖動。# v% |, H: H9 K* i6 k
尤尼肯冷淡的睇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彎起,「你這人類小徒不錯,你也很不錯。」
; H- O/ x8 G4 s, |  j9 ^1 Q「比不上您老人家。」麒麟敷衍的恭維一聲,「老大,就借洗個澡,又不是什麽大事。怎麽每只獨角獸都能洗,就我不能?頂多我付浴資,如何?」! a$ Z9 y. _% }8 d4 Z& p
「哼。小姑娘好大口氣。」尤尼肯冷笑,「你有一半人類血緣,入了春之泉,有一半的機會是會死的。另一半的機會雖然不會死,也不見得能化身爲靈獸。若聽我的勸,你不妨照這樣子活下去,也有一兩百年好活,雖然短命點,也是人類的壽限。何苦刻意來找死、甚至自找成怪物?」9 f, ?) I$ |6 m6 _
明峰聽到發愣,不禁大怒,「…麒麟你居然騙我!你…」
0 l3 ^, B& {1 c0 B6 n: _6 x「小孩子有耳無嘴啦!哪邊涼快哪邊站!」麒麟凶他,洶湧的氣勢居然讓明峰閉了嘴。5 B, d# g" n$ d1 s2 ~! {# D
「尤老大,」麒麟轉頭心平氣和,「這些你我都明白,但我非下這泉不可。」
  m' b) l5 k( o# m; J. ^「爲什麽?」尤尼肯偏著頭。! d, l) u/ |. f# v4 p
「尤老大,」麒麟笑笑,「您過世已久,塵世原本無須留戀,爲何保存了所有靈力,以亡者的身分存在?這對靈獸來說,不但痛苦,也是種恥辱。」
% W7 v2 }, F; {尤尼肯眯細了眼睛,「我有我的理由。」
7 j- a$ a7 B/ U; F" }「尤老大,我的理由和你相當。你看到或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了。萬一有那一天,我不能用這樣什麽都不是的身分去處理。我想你會明白的。」
5 c, b8 n% ~/ x; s巨大的獨角獸英靈凝視著麒麟,許久許久。他突然一笑,「沒想到遠親出了這樣有膽識的姑娘。我不阻你,但也不幫你。是福是禍…就交給命運吧。」
8 F- o/ |4 ~8 J1 i「…麒麟不要!」聽得一頭霧水的明峰終于想明白了,緊張的大叫著沖上去。
8 G4 K1 R' i8 b! I6 y+ |( g& _6 p1 C1 B但麒麟已經優美的一縱,跳進了春之泉深邃的寶藍之中。/ L/ h  L0 v; L1 z1 G: z
「…麒麟,麒麟!」明峰狂喊著,也要跟著跳下去,「麒麟!」* W3 k5 h/ a& s2 q( F; X) R
尤尼肯振蹄,引起強烈的地鳴,連春之泉都掀起宛如海嘯的波濤,屈膝的獨角獸紛紛翻倒。明峰讓他震得往後跌,好不容易才穩住腳,心裏湧起又恐懼又無力的感受。
# O6 V. l/ q# S% L- \' @2 F但這巨大的獨角獸英靈卻揚了揚眼,真正的正眼看待這卑微的人類。
+ a- i+ Z% `8 g& T. s「…哼。」他冷笑一聲,「憑你一個凡人,也想進入我春之泉?方才聽了這麽多,難道你理解力如此低落?連有一半麒麟血統的遠親女兒都未必能如願生還,你一個脆弱容器的人類,春之泉只會是你腐蝕一切的毒藥!」/ {' d+ ?! }, S! z' t* l) f
「我懂,我懂啊…」但是看著寶藍深邃的廣大泉水,明峰的心整個揪緊起來。他常被麒麟整得哭笑不得,暴跳如雷,他也常自覺命苦,跟到這樣不成材不像樣的師傅。
1 n5 W! u3 j( [4 A但…她是麒麟啊!是他的親人,他的師傅,這世界上勉強可以算是「同族」的孤寂旅伴。就是因爲她那不在乎、懶洋洋又寬容的笑容,他才覺得就算天塌下來也是小事一樁。2 f/ p+ l% z& `$ P( x* P4 k
不然發生了這麽多、這麽多遺憾又痛苦的事情,他連真正的親人都不能夠相聚的孤獨中,只有麒麟和蕙娘,出嫁的英俊,是可以相依又不會帶來災害的親人…沒有她們,他早就讓蝕骨的孤寂侵蝕腐敗了。# j1 F9 C. ]- |# d5 L; Q
「她是麒麟啊,你不明白,她是世界上唯一的麒麟。她才不會死!就算變成怪物,也一起當怪物啊!麒麟,你不是說我留級了?我還沒畢業,你不能抛下我走掉啊!麒麟!」他聲嘶力竭的對著春之泉喊,充滿驚懼無淚的憂傷。- I' q% w# D5 Y+ G, w& X8 Z
尤尼肯動容了。這凡人少年充滿一種強烈的感染力,連他這樣一個鎮守春之泉的冷情亡者都動容了。當他用「心」去看那個孩子,眯細了豔紅的眼睛。
0 l- o- n+ }! @6 W; C1 t7 N0 E「你是繼世者。」他冷靜的說。
# F# s$ a& [  [$ A3 B. c「我不是他媽的繼世者!」明峰狂怒起來,「麒麟說過,我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用不著跟他媽的劇本走!我就是、我就是我!我是宋明峰,不是什麽繼世者!」
) p# J* [# B" [2 t& X他這樣的無禮,卻讓尤尼肯真正的微笑起來。
$ Y# Y% y2 M0 z- v  L. g「人類毀滅多次,多次出現『彌賽亞』。」尤尼肯平靜的說,「這些『彌賽亞』都是未來之書預言的『繼世者』,他們幾乎都讓天界收服,僅有的例外在魔界。真人,你的決定與衆不同。不過身爲一個只有過去沒有未來的亡者,未等你蓋棺論定,我是不會給予肯定的評價的。」
; ]4 s6 a# i0 M# w/ k$ X「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評價,也不需要你給我任何東西。」明峰乖戾的說,「我只想下去打撈麒麟。這麽久沒有浮上來,她說不定溺水了…」
8 b$ k% q. g" O「她不會溺水。」尤尼肯睥睨著他,「我想,你心裏也明白。轉生宛如重新孕育出生。我要提醒你,靈獸的胎兒期長短不一,短的不過一兩年,長的話…終其一生,你也不能與她重逢。」$ ]) s9 r+ r2 z+ f3 w4 P) a
「我的一生,可能比你想像的長。」明峰深吸一口氣,「我等。我等她!」
; @& Y* A* C5 [. L: l尤尼肯垂眼望著這蜉蝣似的短命種族。他們的情感總是太熾熱,像是徹底燃燒生命般。但他卻發現很喜歡這種熾熱。
$ m; u. d9 g" Y; |因爲,他也是這樣激烈燃燒、完全不像靈獸的戰士。
1 n& `- l9 T+ d' s' |" R「哼,隨你便。」他踏浪而去,轉頭對明峰說,「若她成了怪物,不管她願不願意,我都會將她扔出春之泉;若她死了,看在你熾熱的勇氣上,我會將她的屍骨賞給你。」7 h6 u7 J  U: N/ F# `
他傲然的揚首振蹄,「尤尼肯從不撒謊。」消失了他巨大的身影。
1 g1 Y  u6 ], @" i- u明峰軟軟的癱坐下來。他面對魔王都沒有這樣巨大的壓迫感。別的獨角獸若是霜雪捏塑,尤尼肯就是用純白淨火凝聚而成。形態或許相類似,但本質上卻宛如雲泥。+ e  k8 [7 f$ G% P( |4 i
這個高傲、暴躁、擁有極高自尊心和鋼鐵意志的獨角獸英靈,有種崇高而嚴厲的信念和堅強心智,讓他和玩弄權謀的魔王不同。魔王有顧慮、思緒缜密,這讓他凡事都留余地,但這種智慧削弱了他的魔威。# U$ W- P2 I7 J2 B
而這個將一切雜質都燒個精光,只剩下火燙執著的英靈,像是不可逼視的太陽,讓人産生超乎理智的敬畏。) P& {, c1 K3 ^$ e7 y, n! o
尤尼肯從不撒謊。他完全沒有懷疑的信賴這句話。的確,進入春之泉,即使他吞了如意寶珠,但保護的也只是肉體長生不老,他的靈魂能否完整,沒有半點把握。
/ P! G! M  u* h. g他坐了好一會兒,設法把蕙娘救醒。蕙娘蘇醒以後,比他想像的鎮靜。
" e4 l0 X8 n7 t) E( I「麒麟進泉水了麽?」這是她醒來的第一句話。
$ B; |" g) ~1 S" L說不出話來的明峰,只能點點頭。
0 k8 C: c. u- L5 B2 B; q蕙娘望著天空,慢慢坐直起來。「…你去吧,明峰。麒麟說過,她這一去,說不定不是十年八年可以了結。看你是要回紅十字會,還是要回家去…」她溫柔的苦笑,「當初我就勸她,讓你先回紅十字會,我悄悄陪她來就是了。你若知道了,一定會在這兒幹等。但她說,你若沒看到結局,怕是會翻天覆地的找起來,萬一被拐去神魔兩界,她死也不甘心…」6 h- b8 f! o2 l6 d5 H: B6 @
「麒麟不會死。」明峰急急的打斷她,「我等。」2 U! A# T% `2 E' j" ?
蕙娘的表情漸漸淒苦。「…傻孩子。」
3 _6 Y! J, r5 l. N「蕙娘也很傻啊。」明峰低下頭,「我們都傻。」
, u* O- @+ X2 M; S他們在泉畔結廬,等下去。不知道尤尼肯給族人什麽指示,他們沒有再來刺殺,連肯特都放了出來,專門來替他們送糧食,照料明峰和蕙娘。. h& W5 a+ d" a1 z. l5 `
「…你回米蘭吧。」明峰對他非常過意不去,「我們害苦了你。」
( Q# x% i3 G2 H) Q: K肯特聳聳肩,「反正我也待得太久了。雖然勉強變出幾條皺紋,但已經有人懷疑我的青春太永恒。休息一陣子也好,剛好改換模樣再出發。」
1 |& {6 L, K! K% R; ]) V! ]: x他怆然的望著春之泉,「…她的機會不大。」) V* v; s1 J  {: r* i% |3 N% R
「我還沒看到她變成怪物,尤尼肯也沒將她的屍骨賞給我。」明峰低聲,「我等。」
$ U! ]* M7 D) R2 P2 I一天天,一月月,明峰在泉畔等下去。蕙娘恢複常態,這天惠的森林裏,充滿各式各樣的水果、堅果,可食的野菜和蘑菇。她將草廬搭建得更牢靠,甚至挖了個地窖。她取蜂蜜作糖,制作各式各樣的果醬,腌制蔬菜,曬幹蘑菇。
1 f. e$ Z2 q8 ]8 G) ]身爲一個獨角獸眼中的異類邪魔的僵屍,她顯得淡然而從容。但不管她的種族,她的確是獨角獸眼中的「處子」。雖然族長厭惡這兩個異族,但其他的獨角獸對她好奇,漸漸的,也被她完美的廚藝征服。
5 p' a, w. ^- t9 Q: U美食到了極致,就是一種藝術。而獨角獸對藝術是沒有抵抗力的。
2 ~# S( A5 E& [1 e1 j他們漸漸的熟悉了惠娘,接納了惠娘。而明峰,這個凡人。他每天坐在不可接近的泉畔,全神貫注的注視著泉水,那種堅持,也感動了獨角獸們。
* V9 s$ i% L% V6 ^在非求偶期,原本獨角獸很少長期留在春之泉。這次聚集,是因爲族長的女兒去世,他們齊聚參與喪禮。失去家鄉的獨角獸也遭遇了神族的困境,除了列姑射島,他們也受到人間神秘的排斥,漸漸的凋零。年長者過世,而新生兒數百年來只有寥寥幾個。
4 \: R6 u$ E* p; a, ?7 Q+ S% e9 |- ?7 X看似充滿天惠的家鄉,卻籠罩著沈沈的暮氣。許多獨角獸開始在人群中孤獨的生活,不想也不忍面對。
: Y, a$ [9 [7 x5 D2 A* [但這兩個看似雜質的異族,卻用不同的方式打動他們遲暮而哀愁的心。他們開始喜歡回來,徜徉在森林裏。他們喜歡到泉畔,吃蕙娘的好菜,聽明峰說他的所見所聞。+ A) g6 C# `9 {% E2 u, b7 n
一個個好聽的故事。5 Q( ?9 t# Q* x5 c
這種改變是怎麽發生的,他們並不清楚。即使是這樣哀傷的明峰,但靠近他,就可以感到泉湧的生氣。他們尊敬的稱呼明峰是「彌賽伊亞」,意思是「帶來光亮的人類」。! |2 M) v$ c( ^7 o2 D! B0 d
靠近他,就感到衆生與人類沒什麽不同的奇妙感。一直與世隔絕,執著孤獨的獨角獸,終于意識到,自己也是這世界的一份子。9 c) T1 e" R0 b& X) I3 Y' o
他們常常一起坐望著漸漸西沈的落日,耐心的等待著。
  ^( i1 u+ p& a% y, R和明峰一起等待著。0 C( N+ ]9 v: n, S& g# c+ I% a3 H
***
  v( }1 b; z7 n. P- m& E她一直作著相同而重複的夢。
& l' P' O8 a7 o廣大到一望無際的房間裏,陳列了密密麻麻、高聳不見頂端的架子,隔成一小格一小格,只有魔術方塊大小。5 R1 T) w- E  q) A9 L, V
她只能躺著,感到自己被分割,分割下來的部分,被放置在每個細小的格子裏。% ?* U' }* a* h) o# n1 L: |
不會痛,但有割裂感。她很想起身,但只能凝視著這個緩慢而漫長的過程。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像是極鈍的刀在靈魂上磨。不算痛的痛楚到達頂點,偶爾她會難以忍受的昏過去。4 q4 H( H& _& U6 C9 u. U
有時候,她會知道放錯格子,默默的想,「放錯了。」但放錯格子也必須從架上收回,重組進她無法動彈的身體,然後再次分割,放置到對的格子裏。
9 k! A$ f6 j6 O9 K) e她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似乎很長,又好像很短。她不斷的重複著這個夢,在極短暫的清醒時,凝視著遙遠水面、宛如大理花的冰冷陽光。
' @( C! a4 L9 x2 F; R然後她又陷入重複的夢境。不斷的分割、放置、重組,循環不已。2 q# Y! q* h- ^: k
她無法動彈。也是這在樣無能爲力的狀態下,未來之書再次造訪她,這次麒麟無法轉頭、無法拒絕。因爲她連心智都還在重組中,所以只能被迫望著「未來之書」。) k9 E4 }2 M4 c) F. ^  L* A- [
哼。真會挑時候。她模模糊糊的想。不過看看又怎樣?你以爲我是誰?我可是麒麟。
0 P1 U0 k( c% m. U4 W( j. \她看了。但和其他被挑中的人不同,她略過許多人名和關鍵字,想看清楚未來之書的架構。
% a+ c/ t' z9 W# ?越看,她越感到困惑。她漸漸明白,爲什麽有人會看不懂,只能臆測。3 H  D2 i  J+ q4 d2 }
這部漫長的書籍,組成有些類似程式語言,充滿了「if」、「then」這樣的語法。只是完全用文字所組成。不是中文或曆史長流中人類或衆生的任何一種語言,但就像出生前就學習過,任何人都能沒有困難的閱讀,但能夠理解多少,那又是另一回事了。4 n5 H6 y, e1 \' y) O8 s
一本樹狀結構,無數歧途卻殊途同歸的發展、結局,繁複而巨大的劇本。
: c) d" `% C. y6 H5 u; S劇本?麒麟眯細眼睛,恍然大悟。啊…完全像是「mud」。; S4 L# L" O  x2 h: y- E% S. C& x4 T
MUD是「多人地下城堡」 ( Multi-User Dungeon )、「多人世界」 (Multi-UserDimension) 或「多人對話」 ( Multiple-User Dialogue)的簡稱,指的是一個存在于網路、多人參與、使用者可擴張的虛擬實境,其界面是以文字爲主(Reid,1995)。這一種遊戲在70年代末期及80年代初期風靡了美國中學、大專院校的學生。它讓使用者透過網路連線,彼此藉著遊戲本身對于戰爭、魔法使用的相關文字描述來進行遊戲。
1 y" }& M, d9 s& g這是最早的網路遊戲,發迹1979年,由Richard bartle和Rog trub shaw寫的MUDI,運行于vax/xms主機上。* h# b( W- m+ O6 f3 S
對,未來之書像是mud的劇本,只是更複雜、讓過程充滿可能性,連斬釘截鐵結局都還隱藏著隱藏結局。
8 }( L9 d% D' D8 W: f8 P, `$ x在分割和重組的夢中,她閱讀著未來之書。她研究著奇特的結構,看到天柱折斷的必然結局。但因爲這樣奇特、能夠自行發展的架構,所以當世界沒有因此崩毀時,又衍生了情節,再次導向毀滅。) o) ^  p5 a- N* N$ Q8 @9 i
悄悄的,她彎了嘴角。$ `+ X. R# {: b& F
很有趣。因爲mud的創造者和管理者通常也稱爲「大神」。這是種神秘的巧合。雖然粗陋而簡略,但mud的原理居然是極度簡略的「未來之書」劇本。- d% N4 j; V* m" G) o
無言的,「未來之書」似乎在「凝視」她。在重組的麒麟面前,擺下一個包覆甜蜜糖衣的毒藥似的「建議」。
3 t( l! s7 F( N# t- F2 I唯有怪物可以殲滅怪物,唯有「無」可以吞噬「無」。
2 _. V" o/ [- n: K5 U( x9 D麒麟沈默許久,彎了嘴角。閉上眼睛,她繼續作著分割和重組的夢。直到她能夠真正的、站起來。' [, l; G2 L0 b
這天,和其他的日子沒有什麽不同。; v/ |( h$ P9 r' M% F1 P
明峰連線到紅十字會閱讀最新的研究報告,天蒙蒙的亮了起來。在這樣健康的環境下,他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七點就睡,四點起床,可以說是他這生中最規律的生活。. B5 v1 `) a1 ]  a
肯特一直盡量讓他們生活舒適,但在春之泉使用任何現代化的電器都是種怪異的事情,況且蕙娘完全不需要。明峰只要求了一部筆電和網路。他需要多些新知,即使麒麟不在身邊,他也沒有放棄過學習。
7 T" _6 j' ^8 Y' Y# v( a(至于筆電無須充電和沒有現代文明的春之泉島何以可以使用網路,這些別深究比較好。爲了不讓自己産生暈眩感,明峰很聰明的不去問。)
6 y6 b" L5 G) x% y* F7 e8 p伸了伸懶腰,明峰慢慢的走出大門。萬籁俱靜,太陽緩緩的從地平線湧出無數金光。8 c3 e* }* J. g8 p+ E
他們的屋子向西,所以太陽從屋後升起,他望著日出的美景,又轉眼向著點點層層的春之泉。5 b$ V- \/ k$ e" @
然而,波濤洶湧,泉水翻騰。明峰臉孔乍白。
3 a5 {2 R. I  f+ l2 U* A( n這段等待的時間內,尤尼肯只出現過兩次。而他出現的時候,都只肯給他一個麒麟未死的答案,詳情一概不提。而廣大深幽的春之泉,只有尤尼肯現身才會有動靜。
) l' q5 W5 U' E% Z: i1 f這次會是什麽答案?是成爲怪物的麒麟,還是殒逝的屍骨?
# X3 Y' D5 K! y0 {他奔向泉畔,漲滿無法忍受的痛苦。長久等待,無數交錯失望與希望的漫長歲月。
: J* Q1 i% F) [$ |9 `4 m「尤…」他張口呼喚,聲音卻哽在咽喉。" @2 \/ ~1 `/ I7 ^9 X0 ^
一匹蒼青色、鬃發飄揚在晨風中的「駿馬」,踏浪飛馳。額上一對糾結如龍的角,纖細俊美更勝獨角獸,張口低吟,嗡然的和薄霧的大氣回響。( ]8 U' A8 A" v$ q( J4 |
「她」踏上岸邊,幾乎有三個人高,傲然的望著明峰。但那眼睛…那促狹的、懶洋洋又嬌媚的眼神,一點點也沒改變。
% ?4 E9 r, t/ N( O' q「…麒麟?」明峰低低的,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8 q% a: X% V* u9 F她彎了嘴角,身形模糊霧化,又重新聚攏。他的師傅,那個嗜酒如命、愛好美食的永恒少女,出現在他面前,微微擡頭的看著他。
  D8 Y$ v. t$ m「啊,你的頭發怎麽這麽長?」麒麟插著腰,「跟著肯特學喔?你沒聽過東施效颦嗎?」: J# V( @0 v/ P8 f) k
「…你這混蛋!」明峰漲紅了臉,激動的抓著她的肩膀,「五年!你一去就是五年!見面只會問我頭發爲什麽這麽長!?見面就只會笑我…你這混蛋!」他大叫,眼淚不斷的滾下來。
8 x* O' s; B/ @" j) M! [「…你真的很愛哭□。」; Q7 q- a% q+ T2 c- Y5 L
「你給我閉嘴!哇~」明峰幹脆嚎啕起來。
6 i( w! A/ }' l( I6 ~「…徒兒,你要抓著我哭,我沒意見。但我的衣服忘在湖底了…」麒麟搔了搔臉頰。
0 {2 p) ~  h2 o6 q「你有哪裏我沒看過?」明峰惡狠狠的將洗得發白的襯衫脫下來,摔在她的頭上,「你開腸破肚的時候是我在上藥的,繃帶是我換的!你這…你這…你這混帳師傅…哇~」
# a& Z$ H9 Q; ]3 N哎。麒麟悶悶的把襯衫穿起來。她個子嬌小,明峰的襯衫都快到膝蓋了。. S4 `$ A5 L7 ^0 w9 P7 C3 ^$ |
這年頭啊,當師傅的怎麽這麽苦命,徒弟的氣焰怎麽這麽高啊…/ O6 C: B$ Z! |$ Q% h
) T! }+ F8 @' z2 _6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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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8:51:3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代價


: C( {1 B2 N6 V* i2 R

蕙娘看到麒麟,比想像中還鎮靜。「回來了嗎?主子?」語氣很平靜,像是和麒麟分別了五分鍾,不是五年。

「蕙娘,我餓了。」麒麟皺著臉,「原來過了五年啊…難怪我覺得饞得不得了。還有酒,酒呢?我要酒啊~」

「我早就准備好了。」蕙娘淡淡的說,「核桃酒如何?我自己釀的。」

麒麟像是餓虎撲羊,抓起那小壇核桃酒猛灌,非常痛快的哈氣,「爽!最難過的不是轉化,是我可憐的酒蟲。足足餓了五年哪…」她據案大嚼,含含糊糊的誇獎,「太棒了,蕙娘真是天下第一…」


$ T4 N: A; j1 \( V; O& r$ b4 L「慢慢吃,還很多。」蕙娘輕聲說著,「我一直都在准備,准備著這一天。」
0 s9 Q* s$ l+ m/ A「你吃慢一點好嗎?誰跟你搶?」麒麟吃得狠了,嗆咳起來,明峰跳過去拍她的背,「你找死啊?堂堂禁咒師死于噎死,這傳出去能聽嗎?你吃慢點行不行?…喝水啦!誰讓你喝酒順氣的?你就不怕急性酒精中毒?這裏離人間的醫院可是很遠的!」
1 E9 o+ \8 @' K& Z* ?6 p嘴裏不斷的抱怨,明峰卻乖乖的站在麒麟身邊,服侍她進食。他很害怕,真的很害怕,麒麟歸來只是一場夢,像是之前無數清晨驚醒後,了無痕迹的夢境。那總是讓他痛哭失聲。
* D! d8 o, Q: C! ~* O麒麟遠比他想像的重要許多。雖然是這樣一個爛酒鬼,這樣一個不戲耍他日子過不去的混帳師傅。但是沒有麒麟,就是不行。
5 n9 l/ L! Y6 ]" `* k他一直服侍她吃完滿桌早餐,這才確定這是真實,而非幻夢。+ y- a8 y0 m9 v) \( V9 t+ n
「甜點呢?」麒麟用湯匙敲著盤子,「甜點甜點甜點~還有我的酒~酒杯空了空了空了~」+ G4 s# R4 Y3 ~4 F7 z0 g
「知道啦!你有點女孩子的樣子行不行?」吼完她以後,明峰覺得很疲倦。真是莫名其妙,他做啥一直在等這個爛酒鬼…9 q9 }/ \& W0 Q$ p
轉進廚房,他正要喚蕙娘,卻聽到蕙娘壓抑著,發出類似啜泣的笑聲。8 d  @9 V  l9 u. p5 o2 Z
表面鎮靜的蕙娘,交抱著雙臂,緊緊的抵在牆上,臉上闌珊著蜿蜒洶湧的淚,卻在笑。壓抑著狂笑。一聲聲,喘不過氣似的,啜泣般的狂笑。
% G- }  H# q9 g9 D5 |3 L' P他躲了出去,站在幽暗的甬道,眼眶漲痛濕熱。
% e+ J- B, I3 B% `" c) d或許蕙娘的心情,他最明白。因爲他也是這樣。8 H# p; f# H7 k4 d4 R+ L
***1 e! B0 p. f; q
麒麟轉生成功的消息,很快的就傳遍了春之泉,蔓延到散居各地的獨角獸們。他們好奇的湧回故鄉,看到那位懶洋洋、純淨美好的遠親處子。, p# }& V: I0 ?! u$ e
她多半維持著人形,偶爾興起才會變回真身,那蒼青色的身影引起許多獨角獸的愛慕。連憤怒的族長都緩和許多,跟麒麟狠狠地吵過幾次,打過一架,居然成了莫逆之交。
* T  T6 `, M. Y3 q2 y9 _4 e但更讓人訝異的是,她和尤尼肯奇特的友情。
- |6 l2 A2 C( f  d% t6 p8 w! a她短暫居留在春之泉的期間,每天清晨都會化爲真身,踏浪去尋尤尼肯。
: ?8 H. ?* E" l8 H; G「…哼。」尤尼肯睥睨著相形之下非常嬌小的蒼青慈獸,「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我。你,不完全。」
. L! d( t! @# K; o6 P「對啊,我不完全是慈獸。」麒麟泰然自若,「反正以前的我,人不人鬼不鬼,現在只是慈獸都不慈獸了。習慣就好,習慣就好…」2 p0 P0 k6 v) F2 j; a4 N
尤尼肯低頭看她,「…你並不知道你付出多麽重大的代價,將來你必定會後悔的。」
0 U6 W) E, s& b6 U- ?) ?/ J; U  h麒麟飛快的反擊,「那麽尤尼肯,你後悔了嗎?」
- [9 D  ]2 `: G# Z0 k! k這位高傲的英靈瞬間變色,用著火紅熾熱的眼睛灼灼的望著她。或許可以讓其他衆生、甚至天神都膽寒,卻嚇不住這只蒼青色的慈獸。8 D$ m: B& c" ?; ^0 ~
「哼哼。」他緩和下來,「有時候。畢竟我當初祈求力量時,實在太年輕,年輕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8 G" n1 A, C! C+ N' V8 R
「啊,那我也有時候懊悔一下好了。」麒麟無畏的回答,「想要得到些什麽,總要付出些什麽。」
( \1 v7 t3 u3 n, l2 L8 Q0 `9 [這讓尤尼肯困惑起來。「…我不懂。你真的了解你付出什麽嗎?我當時太年輕,以爲沒有選擇。你呢?我並不認爲你對什麽抱持著執著。」
2 l  E; z. S5 Q麒麟垂下眼廉,沒有回答。
+ M8 w- K0 \; ^  {; G! \( g+ J尤尼肯以爲她不明白,「我付出的代價是,我成了『無』的眷族。我不會消亡,因爲我本身已經消亡。即使這世界毀滅殆盡,我亦與虛無同在,存在著意識的…永遠不能解脫的無期徒刑。你懂這是多慘烈的代價嗎?」
# v9 X$ [7 w3 ?' W/ j「我知道啊。」麒麟的語氣很輕松,「沒有終點,也無從出發的旅程,對嗎?」
8 H& w& |  W  G2 G9 o6 J「你也付出相同的代價嗎?」: O( @9 w* b% q4 V
麒麟笑而不答。
+ S- O: \$ ?# g「爲什麽?」
2 S; R) N; G+ w1 l) z  ^' _「這個啊…爲什麽呢?」麒麟仰頭思考了一會兒,「我就是想搗蛋一下啊。我就是,討厭這種結局。創世者或許身分高貴,若生在現代,搞不好是天才程式設計師…但他寫作的功力實在太爛。這種鳥結局誰能接受啊?」
4 N1 P: n% k- X  ~* B6 |她露出一個促狹,帶著可愛邪氣的笑容,「這世界這樣寶貴,哪是那種五百塊一本的劇本可以糟蹋的?我不好好搗蛋一下怎麽行哪?」
8 w2 P2 d4 p- |) V/ k* o3 E尤尼肯盯著她不放,「你會懊悔的。」
2 D& c$ q% z+ J- b「怕啥?」她朝尤尼肯搖了搖滿頭蒼青的鬃發,「我真的很懊悔的時候,還可以跑來跟你哭。我想,會跟你一樣,『有時候』。」  B6 }, s4 Z( h' U& E$ f; `
她輕松哼著歌,踏浪而去。3 g2 r$ K$ P$ T6 G. x
尤尼肯注視著她的背影,然後緩緩沈沒入泉心。哼哼,這高傲的小妮子。他噙著笑,閉目臥在幽深的泉底,遠遠傳來獨角獸隱約缥缈的歌聲。
2 p! _3 o8 t; l7 H8 h6 o% |6 k4 F% G你不了解,『有時候』往往會讓這些活生生的歌聲打滅。會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有預感,麒麟懊惱到跟他哭訴的時刻,永遠不會來臨。
* a' y: l  |2 [, T/ I9 V這樣一個奇特的小妮子。; r( z: D5 w3 c- a. B& [
***' {8 H4 p$ s4 @; E3 H3 `0 g
尤尼肯是最初西來的獨角獸之一,他知道的事情,遠比麒麟想像的還多。
; f, j) i" z. o5 A* P她天天造訪,與尤尼肯的密談,從來不讓明峰和蕙娘知道。但她偶爾興起,也會聊聊一些八卦。
2 N) j! Z: w7 H4 S. b# V(你知道的,任何女人都喜好八卦,哪怕是轉化爲慈獸的麒麟也不例外)
, S; ^1 f( ]5 |" D8 Z" Z甚至後來她連線到舒祈那兒,跟她講了這個她覺得很有趣的事情。" [& P3 b+ O) V$ V) [  ?
現任天帝慈明堅忍,在他治下,不但平息了上任天帝的戰火,也和水火不容的魔界達成和議,與各方天界修睦,政績璀璨。相傳這位原名「雙華」的天帝,原是一方神域的小小神王,後來前任天帝禅讓,他才繼任的。: s2 W$ ]# `1 d! r
msn的視窗空白了好一會兒,舒祈慢吞吞的回答,「連我都知道,那八卦在哪裏?」" Y" L! x6 m* c5 Q: Y6 ~  ^$ G
「嘿嘿,」麒麟邊笑邊打字,「我聽說王母抱怨過天帝有著人類般的軟弱心腸。」1 m  H- e  K5 E8 q
「這也不是新聞。」
& `) l1 e1 l4 D1 K: `「八卦就在這裏。天帝不是有著人類般軟弱心腸,而是,天帝有著人類的軟弱心腸。」
7 |, m) B0 s- z& A空白了很久很久,舒祈才傳來一句,「什麽?!」
6 W0 r) f9 ^# t$ W+ \* P* T「對,天帝是『彌賽亞』。跟明峰一樣,是純種人類,預言中的『繼世者』。他選擇了服從天命,也成了現任天帝。」
2 \( N. ?  v) A8 ]% v% f( _' G. F「…的確是我不想知道的大八卦。」舒祈頓了一下,「你怎麽會知道的?」' ^& n2 }8 A9 ~$ l& T& \- I
「我結識了獨角獸的某個老大,現任天帝還是人類的時候,神族剛玩壞了列姑射島,就是天帝平息了島主的憤怒。當時那個老大親眼目睹…直到獨角獸和麒麟分家西行的時候,那位雙華先生已經轉化爲神族,禅讓的日期都定好了。」
+ A$ o& P: [) j: j「…列姑射島島主?」舒祈訝異了,「這位身分神秘的島主沒有人知道,包括我在內。而且天帝憑什麽平息她的憤怒?」
1 R% K% ]+ P+ f( k5 A「因爲,她是最偏袒人類的古聖神之一。舒祈,別裝了,你會不知道悲傷夫人?」
0 ^6 {/ t2 |$ X. E舒祈在電腦那端變色了。$ h; K; o. p% E; M# C
先于一切神魔、衆生,渾沌初分時,古聖神就存在了。即使是神佛,也不了解古聖神的一切。有人說,他們是最初有識的精神體,乃是無知無識的太初所萌化,但也只是推測,不知道事實如何。, u6 k" D0 b& }! p* Z. c
古聖神不入神魔領域,別有所棲,通常都安靜的與天地同眠。只有一個古聖神與衆不同,她不但棲息在人界,還酷愛人類。但是因爲她的能力太過強大,會破壞天地平衡,所以她也只是觀看著,並且將人類的悲哀拿走。
$ w+ }& W0 {% K) K這也是爲什麽人類的悲哀再巨大,通常都可以經由時間的洗滌漸漸淡忘。神魔都敬重她,也不敢太傷害她的子民,雖然神魔都谄媚似的上了許多封號給她,她卻只自稱悲傷夫人。1 A7 ^4 J# A7 u2 C, {+ R! `2 g
她是絕對中立的存在。只有人類毀滅的時候才會起身。也因爲她的偏袒,人類若滅絕了,神魔也別想存在……因爲她誓言過,人類滅絕,衆生都得陪葬。7 V) j" F, ?7 I, D* h; O. N
這些,經由檔案夾的各路幽魂告訴過她,但她不知道悲傷夫人居然是列姑射島島主,更不知道天帝居然是個純血人類的「彌賽亞」、「繼世者」。' p4 x8 [* m, u$ Z) M
許多謎團也因此解開了。
8 H( h) `8 b; E/ `1 ^0 P4 d7 f" Z3 O身爲『繼世者』的純血人類雙華,默默的接受命運,什麽一方神域小小神王,大約也是前任天帝爲了減輕阻力編的鬼話。轉化爲神族的雙華看不出任何破綻,接受禅讓成爲天帝,甚至成爲「天柱」的父親,因此耗費了大半的元神。
2 a+ `. f, x* [0 l7 _他漫長的一生都在設法呼喚和平,延續這世界本已毀滅的命運。耗盡一切,默默忍耐。' Q+ ^1 c: K/ m# L  t+ i* n
「…轉化並不是一個很穩定的過程。」良久,舒祈才回了這一句。
  n: r! r, ?* |* D8 x7 v5 Z「的確。」麒麟回答,「所以天帝的壽命,比許多天人都短很多。而且他…」靜了一會兒,「燃燒殆盡。」- _$ C5 e5 X+ D# N1 E
舒祈又沈默了很久。「麒麟,我的時間停滯很多年了。」' I3 j& o2 Q9 {! @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h; v% v# V; i
「知道你還不告訴我?」在螢幕那端,舒祈笑起來,「也罷。我想你也知道,天帝沒有多少時候好活了吧?」# I4 _+ F3 m1 ]  p9 g
「是啊。」麒麟喃喃著,「二十五年吧。頂多二十五年。」0 v& c9 K8 X5 n
「我得停滯到那時候嗎?」舒祈發著牢騷,「這多不正常。我的存款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時啊。」
! b9 u" K6 y9 V# a她離線了。! a% M3 \- B' _: H/ E& S; C1 m
麒麟抱著胳臂,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麽都沒想。: |% O! `0 m* a* q+ \: e
拿起筆電旁邊的葡萄酒,她大大的灌了一口。宛如貓咪般,滿足的眯細了眼睛。& g) N2 g2 ]3 h% r* l2 h2 X  S
' u& w( I1 J) ~0 B
「我要走了。」某個清晨,她化身爲慈獸,跟尤尼肯說。2 q  U- G: {- i* C  s: f, W- {/ T( a
他睜著寶石紅的眼睛,靜靜的看著麒麟,身量縮小,只比她略高一些。「這個時候,我就覺得特別懊悔了。」7 T5 G' L* S3 W! J! u9 f& ~4 F
麒麟微偏著頭,「我應該很快就會成爲你的同伴。」, n; g5 q7 Y5 ~0 v* D) q  b
尤尼肯搖搖頭。「我甯願一直懊悔,而你可以在風中翺翔飛馳,永遠無拘無束。」
5 `  g+ `9 {, o5 U! L( P0 [# G「…我一生沒愛過任何人,不了解戀愛是怎麽回事。」麒麟垂下眼廉,「但現在似乎有一點點明白。」3 R! N: j& c: L: \
「哼。」尤尼肯傲然一笑,「黃毛丫頭,你還有很多要學的。」
+ Z2 ^) P+ m6 `: [' p- Z麒麟接受了尤尼肯印在她額上冰冷的吻。這個瞬間,她百感交集。
$ c4 g& Z7 R+ ~0 R3 Q/ m「我說不定錯過一些美好的事物。」麒麟柔聲。
% w2 R& E2 x. F. t! g' g" B「但你也得到更多。」尤尼肯光潔的雪白鬃發無風自飄,「飛翔吧,小姑娘。隨你的心意,載歌載舞的走向末日吧。到那時,呼喚我。」
  J' b$ C% E8 Q! w( o. N麒麟灑脫的一笑,走了。
1 w# s4 [+ k  I( q! C她帶著明峰和蕙娘,重抵人世。如凡人般搭乘飛機,忍耐著長途飛行,回到汙濁囂鬧的家鄉。
6 h/ m5 ~+ q$ p- d+ j失蹤這麽久的時光,他們的親友幾乎都已經絕望了。紅十字會慌亂成一團,她的學生們徒勞無功的和獨角獸交涉,卻沒有絲毫進展。但她卻悄悄的回到家裏,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 J- W, ]. p7 d來探望的阿旭和莉莉絲,卻感到極度微妙的不同。原本靈氣宛如日薄西山的麒麟,一轉旺盛得幾乎可以觸摸,比她早年最盛時還充沛。甚至他們那個懶洋洋的師傅,透出一股強烈的靈威,若非她收斂嚴謹,恐怕誰也沒辦法靠近。
& }% @4 b' k; a" Z! _" h$ T  Z連明峰和蕙娘都感染了這股出塵的氣質。或許是耳濡目染的居住在獨角獸的領地,百般薰陶的結果。! u2 g1 n6 [* o. C
站在客廳,他們讷讷的不知道怎麽開口。
5 v* C3 D; a1 R) h+ b5 |: a' n* \半醉的麒麟抱緊酒瓶,「喂,你們來幹嘛?又來偷喝我的酒?去去去!我教你們這些學生幹嘛啊真是的…不知道孝敬師傅就算了,三不五時跑來偷酒喝!太閑不會去當義工?又跑來幹嘛?」8 z/ E# Z3 D: x; W1 W: d
那股強烈的違和感消失,他們熟悉的師傅又回來了。  j. ?4 ]$ A( e3 q5 K! p
「親愛的!」「麒麟!」他們抱著麒麟的腿,一人一邊的哭起來。
3 m; K" G" U# T: n9 m+ f5 p& r0 N「哭什麽哭?我還沒死!」麒麟怒罵,「哭也是沒酒喝的!蕙娘,別煮他們的份!那鍋羅宋湯都是我的!」2 `* z' t! b! n  v
明峰瞥了瞥起碼五公升容量的大湯鍋。麒麟,你是說真的嗎?你打算一餐就把那鍋湯幹掉?
( ?$ J& k' x" R; y% c) e「我的份給他們吃。」他臉孔慘白的捧著胃,「我不想再看你吃東西了。」
: [; ^4 {: H9 P9 j$ Q% K麒麟不會撐死,但他因爲視覺的刺激,可憐的胃不堪負荷。這說不定是他胖不起來的主因。
: I+ S: I2 z% \2 V6 v1 K表面上看起來,麒麟和以往沒有什麽兩樣。) ?4 ?; e, j4 S) V6 l
依舊好酒貪杯,依舊狂愛著美食,抱著漫畫不放。表面上。
& K3 B- c' P+ y但她居然去紅十字會申請複職,帶著蕙娘和明峰滿世界跑。值勤之認真,讓明峰幾乎認不出她來。3 b% s) h' r3 ]3 I. p0 t
「…轉化是不是轉壞了你的腦子?」明峰覺得有些膽寒。他絕對不相信不過是五年的轉化,就可以轉斷麒麟的懶筋。
7 k5 U! Z* j8 q0 d$ M5 J0 @「少羅唆。」麒麟眼皮都沒擡,專注的看著資料。「給你的那一份報告你是看了沒有?臨行不多做點准備,小心到時候欲哭無淚。」0 ~% U4 s5 q" N( T$ k" J
…她一定生病了。
  H1 c: i! @, H「蕙娘,」他臉孔蒼白的摸進廚房,「你看要不要送麒麟去醫院挂急診?」
9 B& ]2 _( W0 ^9 C「應該…不用吧?」她其實也很擔心,「主子,歇一歇吧?太久沒努力工作,你…你真的沒問題嗎?」# [! C$ k* J$ P9 y( B
麒麟白了她的式神和弟子一眼。「什麽話嘛,我一直是個勤奮認真的人好不好?」
6 d: u; S& v$ w你才不是。蕙娘和明峰在內心默默的回答。但他們誰也不敢說出口。
/ K! g9 S% {4 }+ q, n5 {但麒麟似乎真的轉性了,不管紅十字會給她多小多無聊的案子,就算要她從台中飛到南極,她也欣然接受,而且親力親爲,從來不想要叫明峰自己去就算交差了
+ j+ g2 X0 Q6 x% W' ^) u1 K+ w: N她異常的辛勤,成了衆生的話題。連守著幻影咖啡廳的上邪都聽說了。4 a! o7 _( j' y7 ?; j& a8 ?
這天,趁著明峰去探望英俊和她的小女兒,麒麟懶洋洋的踏入幻影咖啡廳。距離上邪勸她去尋西方化育池,已經過了六個年頭。
/ [3 I# {( i" ?% v瞥見她,上邪內心一凜。她成功了。但是怎樣慘烈的成功。
; z; o5 ?5 t+ I4 u- r  X「…你搞什麽?」上邪發怒起來,「我叫你去轉化爲慈獸,你弄成這個樣子回來!你沒有完全變成慈獸!」' M( p' r5 O& R8 T" d
「對啊。」麒麟滿不在乎的說,「化育的時候,我動了點小小的手腳。」% P/ z6 u) h+ D7 U  r
「不該祈求的力量就不當去祈求!」上邪把抹布摔在櫃台上,「你這副德行,我怎麽跟子麟交代?!」- v. n8 s( b  A4 d! w- _- n
「子麟奶奶不會知道。」% N9 d, s5 x, k+ F, t; U5 B" C
「但我知道!」上邪整個火起來,「你知不知道沒有終點是怎麽回事?比天地高壽是好事嗎?你這白疑!你還是會死,但是死掉以後你的魂魄會化爲『無』,但是意識永遠清明!你懂不懂這是多麽漫長的寂寞啊?等你抵禦不住這種孤寂,你就會被『無』吞噬,成爲巨大的『無』的一部分!你到底懂不懂你付出什麽啊?!」
" q. Y7 k3 V& z( z: Y9 v% y3 j「我懂啦,不用那麽大聲。」麒麟塞住耳朵,「上邪君,你怎麽養成這種婆婆媽媽的個性?我記得你以前很幹脆的。」( }: S; I9 B5 b2 q
上邪氣得發怔,「…在子麟煩死我之前,我先宰了你!你這混帳小鬼~」他撲過去,被驚呼的員工牢牢架住。* V, P! g3 P- t: {% d' O: D7 U
「…唯一不會被毀滅的,唯有『毀滅』本身。」麒麟懶洋洋的托著腮,「好啦,幹嘛這麽激動?萬一那天真的來臨,總要有人去填那個坑對吧?總不能看我的小徒去填吧?」
( Q' d) i$ m; y1 e7 H她笑眯了可愛的眼睛,一種滿不在乎的輕松。「哎啊,我最近老想到舒祈講的話。我比我想像的還喜歡這個髒兮兮的世界啊。」
7 T/ r2 j0 v1 E' t% d: K: P上邪瞪著她,然後別過頭。「…喝什麽?」語氣非常凶。
, ]! _$ X* A" C/ @- E3 H& u「蟠桃酒來個三壇。」. t2 O- M3 H) O: |+ r
「咖啡廳不賣酒!」他凶狠的頓下一大杯熱牛奶。「小孩子喝什麽酒?!」
! |% g1 t' K) j4 O1 u! J( V我都上百歲了,誰跟你小孩子…但麒麟乖乖的喝著熱牛奶。跟一個活了好幾千歲的大妖魔爭辯年齡問題,未免太蠢。, P, I0 }, d* s, Y; n) ?" I
「□,」她懶懶的問,「有沒有狐影的消息?」  ], f& u9 i6 x3 a
「你錯過他了。」上邪有些煩躁的洗著杯子,「他上個月拿了年假回來了幾天。沒碰到你,他很失望。」
9 B3 J) j* G) j「他交代什麽沒有?」+ A- |1 f6 _% u9 ]* @  D7 u) ~# @
上邪扔了個玉簡給她,「回家慢慢看去吧。」
7 `0 ]8 m4 }% t8 n" N都什麽年代了,狐影還用這種老古董…麒麟咕哝著,帶著玉簡回去。4 F$ \# y8 \: _
這是天界通用的書信媒介,曾經傳到東方道家,但已經接近失傳了。這種玉簡需要用心眼內觀,未必是文字,甚至可以插入影像、圖片,能力越高強的可以做到越擬真,但一封普通書信沒什麽人會去搞個藝術品就是了。. \/ f! x2 r) l7 j$ ^
若拿人間的創作物來比擬,網站勉強接近。趕時髦的天人甚至會在玉簡裏頭使用超連結的概念。不過大部分的天人都拿來當普通書信傳遞,內容當然也不那麽花俏。尚未封天時,偶爾她會接到子麟奶奶或大聖爺的玉簡,對這種書信媒介並不陌生。
: R2 @6 w" n5 U5 V4 p( }她開始閱讀玉簡。8 t7 _( w) d  K3 D0 l. |  W
越看,她越不耐煩。狐影長篇大論的抱怨天界的夥食不好,咖啡難喝,還有他手下的神官有多笨。還附上一大堆很難看的塗鴉加強說明…4 _9 |  U& A  u4 x4 ~  j
簡單說,就是廢話大集合。3 F0 P; s/ t6 }  @( ~
誰關心你的神官會不會布結界、彌裂痕?他們連「初步結界入門」、「第一次愈合就上手」都沒看過關我什麽事情?他們又不是我的學生。6 T# M2 e6 B' l9 n
麒麟真想一扔了事,但忍耐過無數廢話以後,她「卡」住了。麒麟被擋在一個奇妙的結界之外,讓她的神識像是撞在一堵牆上。
; Q) B2 S# W. J+ @+ Y+ |5 M啊勒…狐影用廢話當障礙,試著向她傳遞一些什麽嗎?
7 o2 z+ i" j+ n& B+ }" Q深深吸口氣,她離魂,進入玉簡。/ p, o  n/ p8 G7 k: n
在無數廢話的盡頭,是道黝黑的門。真是沒有創意的加密鎖。
; |! T$ i0 c( a- j. O" ~/ D3 F「你到底想跟我說啥啊?故弄玄虛的。」麒麟忍不住對著門說,「你知不知道,我一秒鍾幾百萬上下,很忙的。」/ C4 w% n# m' l7 F" o0 }9 l0 u, {
黝黑的門傳出冷冰冰的聲音,「來者何人?」  M) M- a& L" z. i+ K8 ^
「麒麟啊,不然會是誰?」她沒好氣。: a9 V; l( t6 J: S
「答案錯誤,請輸入正確關鍵字。」" g' ~  y: I+ ?2 l9 f  q% f$ \: l* w
麒麟瞪著門,開始考慮直接炸穿可能比較快。「狐影!我沒那美國時間跟你玩猜謎遊戲!」
+ E4 b3 V+ b  o3 i8 ^2 E4 q「答案錯誤,請輸入正確關鍵字。」5 a4 v! j. r% \$ t
…狐影,你這混蛋。( H3 m9 d* H: f5 K% n  C$ T
「我是子麟的子嗣。」
. b$ o# |: [, f& y/ \) V4 j「答案錯誤,請輸入正確關鍵字。」
- j/ x: g  m' z) `  t「…我是大聖爺的子嗣。」, ^4 n, n7 i& T- N" ~
「答案錯誤,請輸入正確關鍵字。」0 B4 r% G) |0 h, W
…我一定要炸穿這道該死的門。麒麟想。但狐影會弄出這玩意兒,可能真的有非常重要的情報留給她。
8 z5 Q3 I8 X8 f* s6 N  z% d她認真的想出幾十種答案,結果都是「答案錯誤」。* b1 E* L! h; k
抱著胳臂,她認真想起來。和狐影到底是怎麽認識的?3 k9 J; J7 w2 g
彼時,她年紀還很輕,剛收了蕙娘不久。當時的咖啡廳在列姑射舊址還是時髦玩意兒。她因爲任務,路過了幻影咖啡廳。4 c* w8 P+ O! D
她見到狐影的時候,狐影對她說什麽?
- ^9 p: ]1 ^( e9 }' k  L" e) P" n( W「啊,你就是子麟的丫頭吧。」狐影招呼她,「跟子麟差不多,看起來就是一副禍頭子的模樣。」
, w7 Y+ a( g5 R0 o……………
) B  A. s! L8 x- T7 l「…禍頭子。」麒麟幹扁的對著門說。2 ?' r+ c) o- l7 |: J
「答案正確,獲准入內。」黝黑的門消失了。
9 M" n5 _0 V2 o3 w# u…媽的。! V( K2 H) E. Z5 o
「狐影你這混帳!」麒麟怒吼出來。
2 T6 x. d: J$ ~4 a「叫我?」門的後面,皙白美豔的狐影閑閑的應了一句。
4 y: f) A2 L1 \8 k  F6 a麒麟傻眼了。
7 E$ p( f( Q5 T9 F. ], A2 w

# M( K. o. r* a0 d+ f'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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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8:53:0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真實


9 F/ A4 ]6 F% v+ n5 n' t

瞪著狐影好一會兒,麒麟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

「…你逃兵喔?」

封天封得這麽徹底,傳訊是絕對不可能的。難道狐影受不了那票腦殘神官,偷跑下凡躲起來了?

狐影睇了她一眼。「如果你打開這道門,證明你熬過了轉化的危險和痛苦,回到人間來了。說真話,我恨不得痛打上邪一頓…給你這什麽鳥建議。雖然他的確擁有野獸般的直覺,也實在刻不容緩了…」

「你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麒麟打斷他,「爲什麽你在這裏?你真的逃兵了?」
" R! T+ J7 h. d; d  Y6 |$ M2 h, b「在狐影輸入的資料當中,我找不到『逃兵』的相對應答案。」她眼前的「狐影」心平氣和的回答。
) C) z0 Y$ ]3 Y* z6 M4 z+ ^…那你是誰?


! u0 i7 n3 ]0 d/ m「久候你不歸,而我的假期有限。所以我制作了這個…」他指了指自己,「我把想告訴你的話和你可能會問的回答凝聚在一起,作成這個bot,或者你要說是個機器人,我也不會反對。」
1 y. n/ a: k+ ^. }「…狐影,我好像在哪部電影看過這個創意。」
5 C" K) j+ j5 O「你不要問我是哪部電影,我也忘了。」狐影的幻影很快的回答。
1 O# X( }* F) d4 H1 s8 R…你還真了解我,連我會問這個都知道。
/ T0 D6 U/ M7 U2 o「總之,不是得到這個情報,我不會火速拿假回人間。我沒把這事告訴舒祈。她的力量來自都城,離開都城就什麽都不是。她若離開這個城市,恐怕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我想了很久,上邪太沖動,九娘只有結界能看,殷曼和君心…哎,饒他們過幾年平靜日子吧。夠力的大妖沒幾個,留在人間的諸神又被王母一貶了事…」
; R* ?; O/ T# L狐影的幻影歎了口氣,「想來想去,就你還是個人才。」
: _% g; r! o8 N  }' ^「…現在人才是腦殘的代名詞。」麒麟瞪了他一眼。
* E6 X+ K2 u4 @  @/ u& p; F. p「這個解釋狐影沒有輸入,沒有相對答案對應。」
% x' Z, x: f. o% e" n1 ~狐影一定是故意的。留下這個該死的bot好替她的怒氣加溫。「掐頭去尾說重點!」0 n0 W4 R9 t) X
「沒有相對答案對應。」' X6 r3 y* R% N! F
麒麟氣得發怔,但爲了避免腦溢血的危險,她忍住氣,「…繼續。」. q7 [4 E- C# \. L$ N8 D) Q
狐影的幻影接著說下去,「因爲異變太盛,我覺得太不對勁。而且看得到未來之書的天人越來越多,東方天界除了天帝病危外,又多了一重末日恐慌。我查遍所有能找的資料,發現天柱折前後天界也有類似的恐慌蔓延。」
1 W( l. A7 @4 o' V「越想越覺得未來之書著實詭異。這書從何而來,是誰編著?是誰的意志讓這部書出現在衆生之前?你知道的,天帝的身體真的不行了,壽算恐怕就這二三十年。」
- \) P" x; `) H「我不曉得你知不知道,這算是故老的秘密,只是在這種恐慌時刻,也慢慢傳開來。據說天帝是繼世者,純血人類轉化來的。世界依舊運行不墜,就是因爲『繼世者』的加持。但他眼前就要殒亡,他的皇儲又是個瘋子…」
# f- ~3 u4 N* a8 V「現在天界開始有了明爭暗鬥的分裂。一派擁護王母和帝喾,另一派力主要開啓封天令,迎接你的小徒爲帝。坦白講,這兩條路都不好。帝喾是個變態的神經病,他老媽是個偏執的神經病;但各界裂痕真的大到無法開啓封天的地步,我修理到現在,已經不只一次想說老子不幹了。總之,比你想像的還壞三倍以上,『無』快吃光了根柢…罷了,不說這個。」  u1 q8 t+ ^1 J
狐影皺緊眉,「我想來想去,簡直只能坐困愁城。但隱居已久的女娲娘娘居然遣人來找我。我想你知道的吧?女娲娘娘是王母玄的親姊姊。據說她和悲傷夫人淵源極深…她也同樣是個極爲愛護人類的神族。但她個性謙和忍讓,爲了避免王母忌憚,已經隱居多年,不問世事。我想你明白我有多訝異,雖然我族世代都選派女官服侍女娲娘娘,但直接召喚,是曠古未有的事情。」
1 U1 g0 S& a" `1 [狐影懷著驚訝忐忑的心情,與女娲的密使同去晉見。" Q: b! Z, R' D- s! j
女娲娘娘是個身量很高,面容如玉溫潤,帶點不散輕愁的絕豔女子。她的面貌和王母非常相像,氣質上卻截然不同。她擁有決心和意志力,不然不會親手斬殺巨怪,練石補天。但她卻有種堅忍和謙和的慈悲,這讓她甘心隱居,盡力隱匿她曾有的光榮。; i: j& h$ I0 V+ V7 k
「狐君,勞你遠來。」她止住了狐影的大禮,「若非事態緊迫,我也不敢多做打擾。」她示意女官,呈上一只蒼羽。「這是天帝當初贈予我的蒼羽令。持此令者,諸天仙神皆不可擾。你拿了這蒼羽,快快下凡去吧。傾覆在即,天界也不能免,你若下凡,說不定還有一絲生機。」
! C* F9 f; B/ Y4 k「…小仙不懂。」狐影不敢伸手去接。他當然知道蒼羽令!這是曆代天帝流傳下來的免死金牌,面對善妒多疑的王母,更是女娲娘娘的護身符。今天居然要贈與他?
0 }8 u. D; |/ @0 H0 x女娲憂愁的咬著下唇,躊躇片刻。「也罷,是該跟你說明。天帝殒命日,黃昏將臨時。天帝若過世…不管天柱存不存,末日都會降臨。」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微微顫抖,聲音很輕很輕。- r# m8 _+ \: |# J; x4 ^! P8 \
「…我和玄所作的一切…難道只是徒勞無功的掙紮?」
+ U$ C& ]9 F# E% M在王母玄還是少女巫神獨守天柱的時候,女娲是看守碧泉的神只,負責傳達悲傷夫人的旨意,和對著悲傷夫人歌唱。8 b; K7 K1 p( o8 E. r
現在看守碧泉的刑仙螭瑤,彼時還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小龍。/ v! C4 E  {3 U$ K  }
悲傷夫人很喜歡對人類抱著極度溫情的女娲,女娲也是夫人唯一願意交談的天人。& [$ m# R  I' y/ H$ t) a! D- F
因爲這樣,女娲比任何天人、衆生都知道許多真實。0 f7 X% X: V7 B! B9 j
「未來之書,是創世者留下來的,極度惡意的玩笑。」女娲的聲音低沈疲倦。「他用一種極度精密,甚至可以自我生長的腳本,寫出了最後的結局。悲傷夫人沒有一天不爲了這件事情哭泣,因爲她也無法違抗創世者的劇本…當天柱折斷的時候,我懇求夫人發發慈悲…」
% T# C8 n) H' p" p' [' J$ G她低下頭,雪白的頰上滾下淚。「她付出自己的眼睛換取更改結局的權力。」
4 I+ e9 `' [3 U, t4 I! ^狐影大驚,臉孔慘白起來。
0 f( k3 m+ q# r" i  e" R「所以我可以煉石彌補裂痕,玄可以産下天柱。都是因爲、因爲悲傷夫人付出極度慘痛的代價。她也說,這只是暫時的。創世者安排的腳本裏,會不斷的出現『繼世者』。但他們也只能延緩毀滅,不能終止。再怎麽掙紮,末日一定會來臨。」3 h: z5 A- ]  X# |. J# m
「…爲什麽創世者一定要毀滅這一切?」
& {, M  ^" p. ~女娲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夫人也不知道。理論上來說,毀滅之後就是另一個世界的開始。成住壞空,原不可免。但…創世者的腳本只通向虛無,什麽都沒有了。」
9 c8 ]% j+ m, h6 v第一次,狐影感到什麽叫做絕對的絕望。
9 X1 ?, q* v1 S「…那我還能做什麽?」他愣愣的問,「就算我下凡,我能做什麽?」他小小一只狐仙,怎麽違抗創世者的意志?
: e6 Y' M) `) }% v女娲擦幹眼淚,眼中出現鋼鐵似的堅定。「因爲創世者的惡意。因爲他算定沒人有辦法破解未來之書的迷宮,所以並沒有寫死結局。
: w5 E( d( r- N5 y: A3 D" \" ^. Q「世界由天柱和地維來導正所有『力』的流向。天柱折、絕地維,力流一但混亂,就會自我攻伐毀滅,這就是創世者的設定條件。當初天柱因爲天人的愚昧而折斷時,沒有立刻毀滅,是因爲地維絕需要時間。而我修複了裂痕,也就是將地維重新界定,玄嫁與繼世者,産下天柱。條件沒有滿足,所以延緩了既定的結局。
, {2 l7 O9 ?- @5 D& y! H「但現在…天帝就快要…」她咽下嗚咽,「而天柱化身恐怕也維持不了好久。各界的裂痕日趨擴大,我想你修補的時候就明白吧?裂痕影響地維,終究會割絕斷裂。
8 n/ F. L- \, ^& X$ k「就算天柱折斷,若地維猶存,或許可以找到新的方法,讓世界延續下去。你是我僅知的醫天手…」% H' ^6 o4 L5 ?, Q. W1 B
狐影煩躁的打斷她,「我不是女娲娘娘,我無能爲力!爲什麽您不再次的…」
8 k# |. J, k' }9 G3 |女娲憂郁的笑了笑。「逆天而行,一定要付出代價的。」她捋起長長的衣袖,右腕光滑,她的右手掌整個沒有了。「不是我不願,而是我不能。現在,你願意接下蒼羽令嗎?」
( Q/ }0 h0 |  d* G6 c***  W6 K# [, H7 n* b
「所以我來了。」狐影聳聳肩,「但只是暫時。現在容不得我說不幹。各界息息相關,天界整個塌掉,人間和魔界也跟著完蛋。本來超慌張的,後來就鎮靜下來。最壞也不過大家都完蛋,都到谷底了,還怕啥?但我不能夠同時修補天界裂痕又兼顧人間裂痕,定地維的重責大任,只好交給你了。」
4 p6 K) ^. R" D他深深歎口氣,「雖然你真的很不靠譜。」
$ G2 B5 h' h; d! N「可靠。什麽靠譜,那是什麽石器時代的用詞…」麒麟抱怨。
/ C, T, j: q( E「沒有相對答案對應。」
1 G& E+ x3 ]. L7 m「夠了!」麒麟整個發火了。2 F5 G- l- d# C9 q* P
麒麟和狐影的幻影談了很久,終于在拆了那個bot之前,把大概搞清楚了。
+ d- p" r' B! Q5 y  Q* C5 g「…比我厲害的人很多。」麒麟沈默下來。) R. F) _: j5 T( c3 U2 y
「但你是禁咒師。」
5 {# y- x( g# K1 o* Q麒麟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她的確是禁咒師,但範圍並沒有廣到可以彌補一切。「好吧,我知道了,混帳狐影。扔給我這麽大的題目,多麻煩。」她靜了一會兒,試圖問了個問題。/ ]- h+ C/ s( ~
「你不考慮抓我小徒嗎?」: m- F& J! V' u4 a" p# i
她已經有心理准備會聽到什麽「沒有相對答案對應。」,但狐影的幻象只是眨了眨眼睛,「將天地的重量放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太沈重,也太不可靠了。當然這最快…畢竟設定裏的繼世者能夠用『人生』來延續世界的命運。+ o) b! n9 y, \. E/ C9 M
「但,若毀滅是宿命,那反抗宿命就是逆天了。同樣是逆天,我甯願賭一個比較渺茫但能夠繼承的未來,不去寄望不知何時會再出生的繼世者。」# c5 R- Z  u4 ]6 W. `, z
麒麟抱著胳臂,笑出聲音。直到魂魄歸位,她還是笑個不停。
1 k  ?4 f* s" M6 t% p難怪狐影的人緣這麽好,或許是這股永遠抱著希望的勇氣吧。
& e1 l: U8 A2 d  l% N***$ i6 [" U' T: M0 e8 Z+ G4 N# s7 @
所謂地維,宛如一張隱形的大網,包覆著世界。地維規矩嚴整,和人類慣用的經緯很巧合的類似。或者也可以用血管來形容,越細密的地方就像是微血管,擁有自動修複的功能,但重要的大交會就跟動靜脈相同,萬一有狀況,就會嚴重影響力的流向。
0 d- L7 e  v& x若是斷裂太甚,整個網狀結構都會崩潰,力流混亂互相攻伐,世界也跟著殒亡。
5 k8 C, ?8 g- ^3 ~3 Q但這世界,多麽廣大。她一個人巡邏,可來得及?
, k# B4 ?& L- E7 Q% Z* ^在狐影玉簡之前,麒麟會回紅十字會複職,就是爲了能夠得到第一手消息,掌握所有的異變。但她沒想到異變的範圍這麽廣大,居然包涵了整個地維。
, n# ~' m/ x; H0 Q但她很快的就將煩惱扔到一邊。煩惱又不能讓事情變好,那煩惱來作什麽?又不是明天就完蛋了。9 P  s. g3 Y" N) a
哼。反正最壞也只是這樣,我偏要搗蛋一下。
* f# L' A# u8 f8 Z4 w' z沒多久,麒麟帶著明峰和蕙娘,開始了長達二十幾年的旅程。
" C  l! T2 N" u2 ]: {' s; ~在這個時候,還沒有人知道,禁咒師何以突然喜愛旅遊。而她播下的希望之種,直到很久以後,才有人明白她的苦心。
- p) A* w( i* z  N+ Q- W不過,那都是很遙遠的未來了。8 r0 i' m0 R1 ]1 ^6 ~% q
臨行前,麒麟去跟舒祈告別。5 F& y, R/ ]% `
「我不要知道。」舒祈眼睛底下有著淡淡的黑眼圈。「沒別的人可以告誦了嗎?你也來,水曜也來,什麽阿貓阿狗都來交代後事,我還要不要生活?」( q0 p8 ?3 D; j5 a0 G+ }  k
「我幫你申請老人年金。」麒麟拍胸脯保證。
& Q! Z) H( u" V「…我還不到那個年紀!」舒祈忍了忍,「你們告訴我這些也沒用,我什麽都辦不到。」
% L6 `- e( ^  ^; `. ~+ ]9 I: {「得慕會記下來。」麒麟聳聳肩,「誰知道哪天會用到這些資料。誰也不知道那天是哪一天。」
, v+ ^: f& i  U( M  ^" ~1 B「…這些對我的生活有什麽幫助?」舒祈喃喃抱怨,「你幹脆告訴紅十字會。那麽大一個跨國組織,難道什麽辦法也沒有?總比告訴我這大嬸好。」
% {# H. C9 R8 p$ ~; N0 ?「你當我沒說麽?」麒麟攤手,「他們還在慢騰騰的排議程,不知道要開幾千次會才要去調查真實性,再開幾千次會決定執行單位,然後再開個幾千次會決定怎麽辦…得了,我們自己辦快些。」
: }  w  E) j! f「要快,關鍵在你小徒身上。」舒祈支著頤。* ?% e  Q* Y( C5 ~3 t: V5 X
「嘿。」麒麟賊賊的笑起來,「難道就不在你的食客身上?」
5 k9 P0 p, p" [4 H; L" k7 j, _% D" j. |舒祈變色了。她保護司徒長達六年之久,這個唠叨到讓她趕出大門去幻影咖啡廳打工的年輕人,經過這些年的相處,已經不是可以漠然處理的對象了。
, p. M1 L$ s, L9 ?$ W「我罩的人你也敢碰?」她冷下臉。; W( r( W% b, P" y+ e7 m; ^
「彼此彼此。」麒麟回敬她,「你我都明白,他們的命運由自己處理。你別幹涉我小徒,我不幹涉你食客,如何?」4 B" I( W  U( {- \. I0 C2 z; {- {' y
舒祈面容漸緩。「…他在研究一個玉簡。」3 i$ S+ U5 Y7 {# s( L; ]* u
「如果是破譯玉簡,我可以幫上一點忙。」她扔了片光碟給舒祈,「這是我年輕的時候整理的神漢辭典,還有一些我對咒的心得。雖然說當時還困在一個形式上,不過對入門者算是不錯的。」
0 ~" }3 V- @; v1 z8 G$ J她們彼此凝視,面容各異,但卻覺得非常相像。& b0 R% y; M% T6 x7 I
舒祈收下光碟,「…這些孩子也不會知道我們用了什麽心。」$ L8 u! L* `7 J7 F& c
「誰讓我們罩的都是笨蛋呢?」麒麟垂下眼廉微笑,「將來是他們的時代。」/ F; E, o- V/ b
她潇灑的揮揮手,踏出舒祈家的大門,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 T8 B0 S! S; G: {***
5 n+ t, C5 L. R; C; M1 h旅程的第一站,是冰天雪地的北極。! y6 D  a5 n) A# Z
「…我們爲什麽要來這兒灌西北風?」出生在亞熱帶的明峰實在吃不消,穿著厚重得舉步維艱的衣物,搖搖擺擺的在狂風中掙紮。
" C; M% j5 ^  ~4 }* o) F8 H5 ^% ^「你走路像只企鵝。」麒麟瞥了他一眼。
! {& k: B9 G- C& U2 N: j「…我和你不同!我是人類,正常人類!這種冰天雪地還穿著細肩帶牛仔短褲才不正常吧?」他對著麒麟揮拳。
& T; H$ \. P' }3 u「才不是。」麒麟灌了口酒,「那是因爲你不懂得用酒驅寒。」: O9 B% z/ ?) f# k3 R
「…我才不要變成你這樣的爛酒鬼!」9 u* R: A5 H+ i
麒麟懶懶得打了個呵欠,把明峰氣得飛跳。
1 b% d3 C& c0 h「主子,別逗他了。」蕙娘無奈的勸著,「我們這樣千辛萬苦的來這兒做什麽?」2 j5 k: X, n0 H
這些日子,蕙娘總有種沈重的感覺。雖然麒麟一切如常,但她轉生之後,卻老出現若有所思的模樣,又常常獨自出門,不知道忙些什麽。
3 I0 t" C5 K9 h. Y9 S* H  {她總覺得,麒麟雖然人還在這裏,像是隨時准備著遠行。
) }& R" t+ }) S) |, \3 {遠行到她去不了的地方。
: a8 l' s* Y. Q! r$ K麒麟站在風雪中,凝視著地面。「明峰,你仔細看著。這是爲師的教給你最大的咒文陣。我們現在正在地維的最頂端,之後我會帶你巡邏所有地維的脈絡,安撫愈合龜裂的地維。現在這是我的工作,未來就是你的工作了。」
' y( W" [2 r' w6 M她突然這樣正經,讓明峰感到一陣恐懼。「…我去巡邏地維,你呢?你要做啥?」
0 ^; a- c$ D9 N$ V) Y2 {「我?」她眼神失焦,卻只有一瞬間。「我當然是在家吃飯喝酒看漫畫啊。不然這麽辛苦教會你幹嘛?教這麽笨的學生很辛苦□。你真是難得一見的人才…笨得這麽完全。」
& C5 r5 o# k8 L8 \7 r+ P「…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啥是人才啊!!」
8 O! G8 H0 V# a. B! X麒麟嘿嘿的笑,面容一肅。她在虛空抓了一把極光,在掌心緩緩滾動,當光亮到無可逼視時,她釋放了光源,像是藍色火焰般在雪地灼燒出巨大的咒文陣,寫著創世文字,發出微弱而悅耳的樂音。- u( u* D/ y# y. M; Z; }) Q: J( T( l
取出鐵棒,幻化爲無弦之弓,開始誦唱她的咒文。
9 L3 e  _. W6 p「愛…勇氣…希望!」她嬌脆的嗓子拖慢了音,飛快的轉了一圈,「在愛與勇氣以及希望的名義之下!魔法公主,神聖誕生!」
3 m& m! D) ~8 m. {( E' C8 H「美、麗、聖、潔、弓箭~~!」
, `3 K. w# d- M" S' y. J3 x無弦之弓飛射出光芒,像是極光般光燦閃耀。像是和光芒共鳴,銀白的雪地震動,發出心跳似的啓動聲。原本蟄伏在極深地下的「虛」發出尖銳的叫聲,紛紛逃離了地維。6 @+ K* ~8 R' h- W6 b
因爲各界裂痕奄奄一息的地維,經過這個廣大的咒文啓動儀式,立下了最初的基礎。
% C. Y' N0 W5 N( @# M$ |沒有任何人類、衆生可以做到。遠古的時候,也只有女娲這麽做過。經過這麽長久的時間,付出極爲沈重代價的麒麟,成爲定地維的第二人。
* k& S' v2 ^. y/ t1 D2 v, P2 C沒有人發現,也不會有人了解。當然更不會有人知道,這位轉生的慈獸子嗣做了多麽了不起的事情。
6 L3 D: q+ o9 @明峰倒是漲紅了臉。「…爲什麽巡邏地維必須念小紅帽恰恰的台詞?」
3 [+ ^* k8 F* B$ C1 I- p呃…「咒就是心苗湧現字句。」麒麟輕咳了一聲,「反正你照念就對了。」
( S9 P6 x+ g, Z2 R6 Y" q「我不懂的都是咒?」他青筋浮現。
4 k4 `2 [; [0 ^    「知道就好。」
2 {( {8 Q' I6 a( Q9 e) v# r    「………」  \' o- O+ E2 p* e6 I
- w* [" {$ s1 s& y, W, `
; w$ k3 ?" \. D1 W
這時候的明峰,還不知道這個咒文陣的意義。若他知道世界的命運托付給卡通對白,他非當場昏倒不可。# X" b$ L1 N, Z6 J* k; V+ X/ q
% H  ?6 ^1 k$ x3 Z$ G  [+ h  \

) U4 S( V5 M; a) L. ~4 R: c7 \5 r% j;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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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8:53:5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飛翔

: L& F( p8 U. a: t

他們身處在一個廣大而黑暗的虛空洞穴之中。只有麒麟身上帶著淡淡的法術光,破開濃重的黑暗。

「法拉辛,別躲啦。」她淡淡的說,「太旺盛的好奇心真的害死你了。現在我倒後悔告訴紅十字會關于『無』的事情了。結果就是出現你這樣好奇過剩、企圖心又太強的死靈法師。」

黑暗的盡頭傳出一聲低沈的笑,像是可以凍僵人的骨髓。「禁咒師,你又能拿我怎麽樣?我現在掌握了『無』和妖異的力量!既然我馴服了『無』,我即將成爲救世主!這世界將對我伏首稱臣!我是…我將是…我將是永恒而絕對的存在!連神也必須對我臣服!」

他的每一句話,都讓黑暗更寒冷,更陰沈,讓聽到的人都兩腿發軟的跪下來。


6 U0 z2 k4 b' J% B' f; ?$ i8 F正確的說法是,讓正常人類兩腿發軟。很可惜的是,他面對的這三個「人」,一個是僵屍,一個是徹底無感的純血人類,一只是不怎麽仁慈的慈獸。
2 D/ d8 ~% S* M6 U% `* w  Q「我是不能怎麽樣啦。」麒麟掏了掏耳朵,「我對處理白疑向來不太擅長。」
3 F9 C$ r* }7 T. }" ?! e一聲暴吼,黑暗中發起不祥的綠光,環繞著黑暗符文的巫妖法師尖嘯著,撲向麒麟。她眼神一黯,將身形壓低,沖了過去,避開了巫妖的□法,手中的鐵棒無情的擊打了巫妖的腹部。1 J0 O( T1 j) I
拿掉疼痛感的巫妖,卻因爲這記重擊産生極度的恐懼。已經屈服于黑暗、屈服于「無」的意志,他以爲已經取得最強大且絕對的力量,他不再感到疼痛,理論上也不該感覺恐懼。! L" o  o" \( p2 Q/ m% s. f- J
但他害怕。像是這個泛著淡淡白光的禁咒師,籠罩著比他還深沈的黑暗。
- s5 Q& j7 h. ~' ]8 V) K, _像是要將他吞噬般。3 A1 ~% F5 V/ @  E
這讓巫妖臉孔扭曲,他尖銳的吟咒呼喚隱藏在黑暗中無數的妖異和「無」的眷族。* q1 D7 ^4 L5 @) n+ ^. K4 F
「…哼。」麒麟湧起一絲冷笑,眼睛眯細。揚起手裏的鐵棒,開始無情斬殺。她像是優雅的狂風,沖進宛如海嘯無止無盡的妖異堆中,酣然的揮舞著手底的鐵棒。1 f3 k8 U: {9 @# X; C5 j
既沒有畏懼,也沒有仁慈。她無情的打碎妖異的形體,毀滅無的軀殼,手起棒落,一次又一次的輾壓碎滅又重新攏合的妖異和無。她是這樣狂、這樣狠,像是絞肉機似的絞碎眼前的一切,妖異和無的重生漸漸趕不上她的凶狂,最後成了黑暗裏堆積如山的衰敗粉塵。. I% L6 k' w6 Z' c' D
巫妖呆住了。
' f: C9 Y. G4 {0 k8 [, {. Y& {他還沒成爲巫妖之前,早就知道禁咒師的威名。但近幾年來,她一直很沈寂,聽說早成了一個頹廢酒鬼。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純粹暴力的驅邪。
% V3 {3 @0 F  P* Q- g沒有持咒、沒有法陣,只憑一把一人高、不起眼的鐵棒,和恐怖的破壞力,就讓妖異和無碎裂到無法重生。' @) a7 N1 l. L9 E" ^8 @
這是不可能的。
/ L4 H+ |& o. W9 {$ h" F禁咒師將他逼到牆角,臉孔籠罩著無情的黑暗。「…你也是!你也是…」
* W9 w2 u3 |* ~「我早被吞噬殆盡。」麒麟冷冷的說,斬殺了他的意識。
5 K- A& J* b9 ]8 Y3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明峰目瞪口呆的看著走過來的麒麟。她粉嫩的頰上濺著幾滴血珠,看起來格外詭麗和殘酷。
- Z  Q; r4 p) W+ ?  r# [他從來沒見過麒麟這種樣子。巡邏地維的旅程非常艱辛,常常得殲滅許多許多的無。難道這種無情的殘殺毀滅了麒麟?
# A, o; U" `  ]. t* v「麒麟!」他擋在蕙娘前面,「麒麟!你沒事吧?我是聽說過『斬殺怪物,小心自己也成了怪物』,但我一直以爲是奇幻小說的台詞啊!求求你快清醒過來…我不想弑師…」
; R/ x- m: i/ T9 B5 P5 H* M他咽了口口水。其實更可能的是,他和蕙娘被失去理智的麒麟宰了。他一直疑惑,麒麟的轉化可能出了什麽差錯,有種微妙的違和感讓麒麟似乎有什麽不一樣。
! x( t. K- @6 X% A& e0 `& @但他還真的不知道會是這麽糟糕的狀況。. u  l- O" A0 E8 z& g
麒麟依舊面無表情的望著他。好一會兒,她的眼神困惑了一下,恍然大悟。
: G* d1 P5 J- `7 R' k' r) x' V: \- R然後從耳朵裏頭掏出耳塞型耳機,「我還覺得奇怪,怎麽你嘴巴一開一合,說話就說話,不出聲音做啥…」
. R% m7 A$ b$ k* X6 n明峰張大嘴巴,瞪著麒麟,又瞪著她手上的耳機。「…你在這麽危險的狀況底下聽什麽隨身聽!?」. z6 F. _5 M2 `: i/ |
「增加工作效率嘛。」麒麟的表情很無辜,「就跟跳有氧舞蹈需要一點節奏的意思是一樣的。」
9 o3 K4 Z! h% `  O- Z明峰一把搶去她的耳機,氣得口齒不清,「你你你…」
: ?6 L( ]3 c, j「聽聽看嘛,」麒麟搔搔頭,很熱心的推薦,「消除壓力很不錯。」
+ x- H0 y2 {3 H" l) w  Z. Y8 D到底什麽音樂可以消除麒麟的壓力?明峰狐疑的將耳機塞進耳朵裏…三秒鍾後馬上拔出來,捂著耳朵,蹲在地上,眼眶含淚。- p& _7 y; G/ Z+ Z8 w
「…你聽重金屬需要開到音量的最上限嗎?」/ i8 o. [' `( U$ i- v+ M% e
「你懂什麽?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保持心靜,這也是一種修行□。」0 F4 D: R9 u. W  F0 J/ a. ^
「……我不要跟你修這種行。」
% |5 E  y7 c& j' {「你該不會一開始就塞著耳機吧?」明峰又叫又跳,「我們在地維裏頭!這裏已經成了無的巢穴!更不要提一個自甘墮落的巫妖法師…你有沒有自覺?你到底懂不懂什麽叫自覺?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危險啊~」) U) K- g7 [. z1 y
「怎麽可能一開始就戴耳機?我這麽愛好和平的人,當然會先談判看看。」麒麟不太高興,「實在是他太白疑了,所以我才把耳機戴起來增加工作情緒的。」7 d5 f  _- i8 {- Z! O
…所以說,你不是在掏耳朵,而是在塞耳機羅?
% E0 g2 b% u1 ~; g! e' a% e「拜托你認真一點!」
' r9 ^' j) Q: x$ h「我一直都很認真好嗎?」麒麟瞪他一眼。
& Y1 t3 h4 R9 A. k你很認真…明峰一陣陣發暈。他很想把麒麟抓起來搖一搖,看能不能搖晃出零點零一毫克,名之爲「認真」的成分。# T2 O9 Y; m- j+ E1 u- v. Q' J/ V4 \3 Y
他怒火中燒,蕙娘悄悄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噤聲。
/ p# y' e& a) F' e' }2 e) d( Y「…蕙娘,你看她啦!你都不說說她!」! r/ N9 x, I, p7 T& ~
「由她去吧。」蕙娘將頭一低,「誰知道她還能任性到幾時呢…?」8 r( b% R( _3 K3 `% q$ p; p
他的火氣熄滅,被另一種惶恐的蕭索占據了。雖然表面上看來,麒麟一切如常,食量一點改變也沒有。雖說是慈獸,但她不禁葷腥。4 R) m9 e# {3 M7 I& `! J
「吃素就慈悲?啧啧…」麒麟這麽說,「植物的命比較賤?這是一種動物沙文主義喔。」7 h1 p5 V- k1 Q
(「沙文主義」不是這樣給你用的。)
. J' u' K  z# _: f3 G' i但不管她外表看起來多麽正常,她的確有種奇特的氣氛,顯得冷漠、無法碰觸。鼓起勇氣跟她講,她只懶洋洋的擡起眼皮:
0 F0 ^$ _( {! \* T5 x: `1 ^「你想碰觸我?對著師傅有遐想不太合適吧?雖然我這樣聰明智慧又美麗大方,堪稱男性殺手,但我沒想殺你□。」
2 z  H: @4 Q- D; `5 n「…誰要讓你殺?!不對…遐想你的大頭啦!你看我眼睛像是瞎了嗎?!」明峰用最大的聲量吼著。
2 r1 N8 _6 Q8 u  _0 }8 `& L5 }" D' z等他被麒麟戲弄完了,才發現完全被模糊焦點。! X8 j" S. d5 ~" P; c* F5 k
但今天,她說,「我早被啃噬殆盡。」
1 n) h$ a4 W* q5 |被什麽啃噬?她轉化爲慈獸真的成功嗎?
# O) z7 E2 b9 d7 |4 j3 u6 j6 `「麒麟,我一定要問清楚。」他緊握雙拳,「你別想把我呼嚨過去。你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我早被啃噬殆盡』?是被什麽啃噬?你的轉化真的沒有問題嗎?」" ]# r, {* |. K
麒麟睜開半醉的朦胧眼睛,「還能是什麽?就是咒啊。」
* Q. L, ?5 b# E; ]3 N, X  t/ n「…就說你別想呼嚨我了!」明峰暴吼起來。
3 E1 p$ u% O$ b% Y5 U: ~, @7 m「啧。」麒麟托著腮,「你沒看過地海古墓?這是阿兒哈的台詞。她身爲累世無名者的女祭司,是黑暗的女兒。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是最強的咒啊。跟我學這麽久,什麽時候你讓腦袋跟身體一樣聰明啊?」+ I# u2 X& L7 ]& t8 \3 ]# g
「…求求你改掉這種惡習!不要再把性命交給漫畫動畫、小說電動了!天哪~你這是哪國的禁咒師啊~我跟你這種師傅到底有什麽前途…」他沈痛的控訴半天,回頭一看…
9 @" N  Y/ f8 H6 F麒麟抱著酒瓶睡著了。4 k  F. x! `6 g
…我到底是中了什麽邪,會想留在這爛酒鬼身邊呢?他越來越不懂了。
9 m& ?: q" U( k: A1 N: i; l***2 J, z2 M. G  j3 p- u1 d
跟著麒麟巡邏了一年整,麒麟就將明峰派去自行解決比較簡單的細小地維。5 \) s, o1 w3 `8 W
「老抱著我大腿成什麽樣子?你幾時要畢業?」
; k- A2 c* q  q; j麒麟無情的將他踹出大門,5 n( ~1 K4 n8 Y/ B
「反正英俊回來幫你了,別跟我說這種雞毛蒜皮的小問題你解決不了。」然後把他的背包和資料扔出來。4 x" h  W- E2 \7 U
「…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下站要去巴黎,就怕我攔著你喝酒!喝喝喝喝死你!」
, t+ r3 F8 t4 a" v8 b( _明峰捶著門大罵,# ?* t0 ~( ]) H, x; o0 U5 }
「蕙娘你不要太慣著她,她這種喝法,不要說慈獸的肝,就算是上帝的肝也喝穿出幾個大洞了!
) n) N& L" r8 b1 N- j4 S0 t  f麒麟,你聽到沒有?!去巴黎不要泡在酒桶裏…我不想將來拿你的屍體當酒母!」+ Z' b$ @4 x. q5 S
罵到他自己腦神經幾乎斷裂,才在英俊的苦勸下,心不甘情不願的去搭車。
- P/ x0 h2 O4 z- _「…英俊你來可以嗎?」3 W5 V* L2 D+ M' u% q% `: Q
氣一過去,他心頭湧起羞愧。
4 G6 R) J% f; w. m- d  W英俊執意放下家庭來跟從他,他對堂弟和小侄女過意不去。
% g: Z* N5 K7 @$ v) u; V( V「其實我一個人也…」  z) I) H  i. @1 t# I% }3 c
「我是你的式神呀。」英俊低下頭。: \7 p2 `( @* D5 `
她嫁給人類多年,已經習慣了人形。1 A# }/ M! o- E$ @4 L' p
「主人放我這麽多年的假,已經太滿足了。」" w& b6 g2 v9 j# P  O: I4 m
她聲音小小的,可愛的臉蛋怆然若失,+ _0 I6 u$ w9 ?7 A
「…還是主人不需要我了?」說著說著,就滴下眼淚。
) R0 ~' T) p+ u; V* s  Z「不不不,你永遠是我心愛的小鳥兒!」  F  S. y2 G2 K* i. w4 r
他眼眶火速紅了起來,「只是明熠、臣雪…他們怎麽辦呢?」' w8 ?& E/ n" o7 {9 G# m
發了一會兒的呆,英俊溫柔的笑笑。9 P" B3 P. s; j9 c  `) r/ y; \! E0 E
「臣雪上小學了,明熠也都按時上下班。
! E3 c: W/ Q  {7 L/ F) a# m& G他們自己會照顧自己…明熠說,我是職業婦女,我也這麽認爲的。這個育兒假…已經太長。」
4 j" \/ H* {; S) b0 b* p& H這樣是不對的。! P6 n8 ~7 k) Z4 q6 K/ o& g- q4 F" Q; U
英俊想著。6 x8 ^3 x6 W0 i' ^
她既然發誓成爲明峰的式神,就該不離不棄直到主人壽命終了。: r- n# Q/ n+ ?
她另外成家生子,是主人的仁慈,而不該是常態。
- a, s  R: u9 M8 q0 {/ o嫁給明熠,她很幸福,生下臣雪,她很幸福。
- k& P# b' C; v4 m* t6 p但這種極度幸福的家庭生活,卻有種失落,越來越擴大。
: w. L' M" _! E9 N; f7 F她想念主人,渴望主人的召喚。
+ q6 r3 D8 A( H$ L7 O但明峰卻因爲愛惜、不忍,總是自己去面對許多危險,總是緘默著不願意召喚。- W2 s7 j" g% q( ~. q0 v# B# m
會有一個人,總會有一個人,你會崇慕他,希望跟隨他到天涯海角。! ]0 Z( c# q( O/ i0 Z0 O
這非關愛情…就像崇慕君王的將軍,願意爲知己而死。
# m8 y9 o* Q' w' b9 j8 I. X他在內心的地位特別的重要,連自己的生命都可抛棄。
2 B! }0 d, @3 |  [4 r" Q而我,是繼世者的式神。4 u6 ?0 W1 I0 f
即使天毀地滅也該保護他到最後。8 b; f  k& O7 C+ g
一路上,明峰一直很沈默。
9 K' I% Q8 i: J5 M# A% F等上了飛機,他才開口。
' j; G' j$ @! F3 k2 [6 f( W, B  h「我若遣你去很遠的地方,你也會馬上抵達嗎?」% T5 [* A# s$ P! g9 d
「只要是主人的命令,我就可以抵達。」雖然覺得奇怪,英俊還是回答了。7 w& S; V( y% X% {$ T4 H
「若是我召喚你,不管在什麽地方,你都能來嗎?」
* y8 n1 ?8 y; q3 A- |" n: K8 q" _. t「只要是主人的命令,我馬上就會出現。」
+ ?3 Y5 |' m( k明峰大大的松了口氣,露出笑容。, U3 \6 Z; G6 B  B6 f6 \
「那好。以後你每天的工作時間就是早上八點到下午六點,每周六日公休。臣雪是我第一個侄女…」- l# S3 m: e+ c: s1 Z: r
明峰聳聳肩,「我不希望下次我去探望她,她會因爲我搶走媽媽,拿掃把將我掃出大門。」
0 O6 ^' W1 R% }, |& \英俊愕然的看著他,「可、可是…從來沒聽過這種…」
5 R$ t6 m, j1 {% Y" ^! N8 g「哎呀,你不懂的都是咒啦。」明峰趕緊拿麒麟那套來搪塞,
& i% y6 R+ z+ ^「我這樣安排自有深意,你不是說過要聽我的話?乖乖照辦就對了。」1 O4 e" |" Z& @" `
她眨了眨眼睛,卻眨不去眼底的霧氣。+ w7 s& @7 M/ Y9 V" h# n$ P
英俊抱著明峰,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哭了起來。他輕輕歎口氣,攬著英俊的肩膀。
& x$ D, g- x$ i8 `***1 @4 B0 o8 w8 O( ~4 T8 K# M
遠在法國幽暗的地穴中,幾乎被侵蝕完全的根柢,脆弱得像是沙灘上的沙堡。: c' @9 J& u0 r! {9 {+ B3 }+ p
這根地維幾乎完蛋。若不是搶救得快,很可能就在她們眼前斷裂。原本塞得滿滿的「無」,消亡的只剩下一絲絲殘渣,幾乎都被吞噬了。
2 x. V: E$ F! z7 V, b' D6 Z( v「明峰自己去沒有問題嗎?」蕙娘疲倦的坐下來。
3 G; \; g! U0 k6 z9 P' A8 |( {( k這是場硬戰,連她這八百年道行的僵屍都感到不應該有的疲憊。
* P: d5 R9 f3 p& z( `* r6 X' x, A「安啦,有完全體的英俊在身邊。再說,他聰明的身體會保住自己的命。」在角落的麒麟發出懶洋洋的笑聲。: _$ p  t* b7 E8 p: G# q5 c  S
蕙娘垂下眼廉,不忍心看。
3 J$ O- A4 Q) K; ^6 C麒麟恢複真正的真身,卻不是慈獸本相。
) j& ?% V" d0 X$ v+ h她成了一抹蒼青色的虛影,四只蹄沒入大地,正在吸收掙紮逃亡的「無」。, G4 ]7 l5 z  b
然後將「無」消化之後,從額頭的兩只角紡出鞏固地維的「線」。6 v, `: o! @& Y, A7 }; {4 z
這就是麒麟付出代價的結果。
$ B' v! `( O8 T' ]1 J6 \" w. \她現在介于「有」和「無」之間。
. g5 [( Q9 {/ c( k. |她是慈獸,同時也是「無」的眷族。- I1 g4 Y4 P4 u" m
唯有怪物可以殲滅怪物,也唯有「無」可以吞噬「無」。
% g! {! ~0 c' @* w( c; d% q. g7 b換句話說,她是活著的、衆生的「亡靈」。
* H) w4 Q! I% a和尤尼肯相同。
0 q6 f- y5 D8 [: k尤尼肯的肉體太早消逝,不然他也會跟麒麟一樣,跨在有和無,生與死的界線之中。; Y6 g8 N. U8 \- Z
也如同尤尼肯,因爲麒麟的意志極度堅強,所以沒有讓無侵襲感染了瘋狂毀滅執念。
, ~& E, O" W, l. c0 t但,可以堅持多久呢?2 J4 q; S& D# Q" C% ?8 h
「尤尼肯堅持了好幾千年,我想我應該也沒有問題。」麒麟淡淡的。3 S/ G  S& d  b8 L* l
「…你讓明峰自己去,是不想他看到你這個樣子吧?」; D- @8 w4 V3 n% g
麒麟沒有回答,擡頭望著雙角紡出去的無數絲線,將斷裂的地維修補起來,導正開始紊亂的力流。8 J0 A. I+ A* _% h. \: g
這是不懷好意的未來之書給她的建議。
+ t+ o5 A+ v* P0 R! `$ X而她,接受了。
- y2 x0 K  m* M! u6 r+ I& l1 h與其去扭曲明峰的意志,獻祭他的人生,還不如試試看這條路。; a+ N7 D  \* ], s" `- {- a$ z5 d
創世者創造了純血人類當作虛無的希望,嘲弄這個必定傾覆的世界,她偏不要如創世者所願。
; F2 L4 G, Q  }% h  L8 H「我啊,就是不肯服輸。」她沒有正面回答蕙娘的問題。「我就是要保住地維,怎麽樣?不爽咬我啊,未來之書。」" z4 ]3 i; s8 a! q& Y. f
你可以給我惡意的建議,我也可以讓惡質的建議達到最佳化。
3 a, e1 j5 X- N$ v0 G' {) ]我就是,不要服輸。
- b. L, m# n+ M「蕙娘,若我真的輸了,你想去什麽地方,就可以去什麽地方。」  l; u/ T) J! }" h( {8 ^+ R/ A
麒麟的聲音很平靜,「現在要離去也可以。讓你面對這樣的我,的確太殘忍。」
5 \8 h  h& w/ \& Q$ V( l) l9 m「麒麟你說這些,我不愛聽。」3 z( q; }3 @0 y& a
蕙娘抹了抹臉上的淚,望著扭曲蕩漾,宛如幽魂馬似的麒麟。3 v4 J! Y% Q+ t" p
「嘿。蕙娘,你也是不服輸的人啊。」麒麟笑了笑。
4 x0 I, q2 P, S/ N" C5 h8 N0 e
6 B- K% n9 \( l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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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8:55:26 | 顯示全部樓層

後 記

麒麟和明峰一起俯瞰荒漠上的營地。

他們在戈壁沙漠的某處,寸草不生的荒涼中,孤零零的營地一片死寂。

距離麒麟尋求轉化已經過了十年。

原本無人相信的「無」,漸漸猖獗起來,逼得紅十字會和各國政府不得不重視。

紅十字會驚覺麒麟所言不虛,忙著亡羊補牢;但屬于國家的政府卻未必有這樣的遠見。

他們比較感興趣的是「無」的可塑性和極強的能源。

在能源逐漸枯竭的人間,科學家發現,遠比核能安全、幹淨的「無」蘊藏著無比巨大的能量。

千變萬化的「無」可以經過轉換,就可以代替不穩定的核能,還不用另行改建發電廠。

「無」被稱爲「擬物質」。

不是物質,但可以擬態成任何物質,甚至生物。

許多政府開始秘密的研究「無」,或從紅十字會、夏夜挖角高強法師與研究員。

在極大的利益之下,紅十字會聲嘶力竭的警告各國政府視若無睹,更糟的是關系日漸惡化。

但嘗了一些甜頭之後,惡果也漸漸顯現。

就像現在。戈壁沙漠的「無」離地表很近,成了研究和采樣的最佳地點。

但六天前,這個營地就對外斷了通訊,該國政府擔心珍貴的研究成果被剽竊或其他意外,派遣了一旅軍隊過去。

然後在驚恐的求救之後,又音訊全無。

這營地共吞噬了四旅的軍人,卻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麽事情。

這種時候,實在顧不得面子,政府放下身段,低聲下氣的向紅十字會求救。

這個任務,落在麒麟頭上。

「我對應付白疑真的不擅長。」麒麟喃喃的抱怨。

「想利用『無』?他們怎麽不考慮用人類的『貪婪』發電?保證能量強大,在人類滅亡之後大約還可以維持個幾百年。」

明峰沒理他的抱怨,左眼發出光燦的紅。

「…麒麟,有人…還是說有東西在活動。」

麒麟停下抱怨,凝聽著。

「…『無』也會進化。很糟糕,非常糟糕。我就說人類的執念才是最危險的咒…」

她走回吉普車,乒乒乓乓翻了半天,等她走回來,明峰的眼睛都直了。

「…你幹嘛搞得跟蘿拉一樣?」

背了一身重武的麒麟若無其事,
, u& k: x: t7 O( u5 O' R「這最符合等一下要發生的事情。□,你玩過『惡靈古堡』沒有?」

「…什麽?」明峰以爲他聽錯了。

「不重要…保住你自己的命。」麒麟心不在焉的回答,將耳機塞進耳朵,「Ready Steady Go.」

「…你說啥?」明峰瞪著他越來越不了解的酒鬼師傅。

她扛起巨大的火箭炮,華麗的炸進那個營地。

然後足不點地的飛馳,一面用嘴咬掉手榴彈的插梢,一面丟出手榴彈,左手還不斷的開槍。

原本沈寂的營地像是炸翻的馬蜂窩,滾燙的沙地冒出無數腐頭爛腦的僵屍,前仆後繼,發出尖銳的嚎叫,撲向麒麟。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m0 @& \% [. n) _$ }! {3 H' U
明峰瞬間趕到,揮起玉笛,輝煌的霧氣宛如巨劍,在腐爛的僵屍中殺出一條血路,「你不能謹慎一點?你一定要這麽華麗的開場?天哪~」

他吼了半天,瞥見麒麟耳朵上塞著的耳機,一股悲憤上湧。

我幹嘛當她這麽多年的學生啊?!

所有的怒氣的發揮到敵人身上,他的光劍越發淩厲,斷臂殘肢滿天飛舞。

麒麟對他笑了笑,充滿可愛的邪氣。她不曉得動了什麽手腳,巨大的火箭炮居然冒出熊熊的火光,怒吼著奔向數不清的僵屍。

在狂燃的淨火中,僵屍紛紛哀號,扭曲掙紮,最後靜止不動。

…爲什麽會有這麽多僵屍?

「你早就知道嗎?爲什麽…」
% r: W+ D8 x7 j4 R, c6 z( T「猜的。」麒麟淡然的說,「這些笨蛋在研究『無』轉化爲『病毒』的可能性。」

望著狼藉恐怖的光景,明峰登時語塞,強烈的無力感湧上來。

爲什麽…要做這種愚蠢的事情?爲什麽貪婪和野心從來不肯止息?

「所以不讓蕙娘來啊。」麒麟把火箭炮扛在肩上,「好了,收工。」

當晚,他們在一個即將幹枯的綠洲紮營。

明峰瞪大眼睛,卻怎麽也睡不著。

這幾年奔波,他知道的事實讓他越來越充滿無力感。

他們的努力,真的有用嗎?

我堅持著自己的想法,真的是對的嗎?

還在火堆邊小酌的麒麟,瞥見他走近營火,「幹嘛?累過頭睡不著?明天還要開很久的車□…我可不要開車。」

「我開啦!」明峰沒好氣的回她,靜了半晌。「…麒麟,我錯了嗎?」

「什麽啦,不知道。」她喝著粗劣的酒,柔白的臉孔有著不羁的倔強。

「誰知道什麽錯不錯的…我只遵從我心啦。你的心呢?你想走上什麽道路?」

「…我想成爲禁咒師。」明峰猶豫了一會兒,堅定的回答。

睇了他一眼,笑了。「那不就結了?喂,把你的琴拿過來,彈一首廣陵散給我聽聽吧。」

怎麽會突然跳到這邊來?所以說,雙子座的人就是詭異,什麽宇宙電波亂跳一通,思維亂七八糟。

但他依舊聽話的拿出古筝,調了調弦,開始彈奏。

這幾年,麒麟跟他或分或合,風塵仆仆的鞏固地維、誅殺「無」和「無」的眷族。

麒麟漸漸的不那麽愛看動漫畫,反而喜歡聽他彈琴。

「聽你彈這麽多年,結果錯誤還是一大堆。」麒麟向來很挑剔。

「……」其實你不是喜歡聽我彈琴,是喜歡彈完以後吐我槽吧?

「你真的是天才琴姬的關門弟子嗎?你真糟蹋了羅紗的名聲。」

「麻煩你閉嘴好不好?」

(第六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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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9:10:58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rvd914104 於 2015-12-22 19: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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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 Q/ f% v3 m7 O 1200970441.jpg 【第七卷 完结篇】楔子 It’s my life.
“This ain’t a song for the broken-hearted.No silent prayer for the faith-departed…”
& Q' e* w( U9 E7 V- p(這不是一首給傷心人的歌,沒有失去信仰者的獻禱)+ e/ {5 i% n8 L+ J/ m# B
$ \! [5 M. A  S% o# @
麒麟輕輕哼著歌,這是邦喬飛合唱團的“It’s my life.”6 h7 M4 W/ [; [4 F# D9 v- Y& z
這是二零零三年的廣告冠軍金曲,時至今日,已經成了老歌。但對她來說,依舊像是剛聽到一樣新鮮感動。
* L( A( y/ B6 T" [: O7 q: {5 ^/ g! a: s3 c
“I ain’t gonna live forever.I just want to live while I’m alive…”
6 v  R* j3 D) W! a3 r  Q! Q5 y(我不希望長生不老,我只想趁活著的時候認真地生活)
& q% J4 c4 G6 v+ l9 w: M% {$ T
3 g) q/ I- q# `8 X6 r但我已經超越長生不死的境界了。麒麟自嘲著。美麗的眸子卻只是閃了閃,充滿戲谑。
' ~  q3 B8 M- W7 P* S5 @- [5 E又如何?
: Q% G0 t5 U) |我就是我,我就是要認真過每一天,我就是要活在當下的那一刻。
9 n* n# ~1 [: a$ RIt’s my life.
/ M$ n' }+ Q( S1 R, \8 o她拖著鐵棒,沖過重重疊疊的僵屍,所過之處都是滔滔血海。靈活的飛躍翻轉,跳上四層樓高的控制中心。
+ U( S7 e4 N2 l: Z1 T# ~“冷靜,冷靜!”厚重玻璃牆後面的實驗室主管大叫,“她沒辦法打破玻璃的!這可是最高科技的防護玻璃,連原子彈都無法打穿……”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瞠目看著舉起鐵棒的麒麟。
; R( y4 L; R* E* H7 U她很美。即使臉上沾著汙血,即使她眼底有著嘲笑的殺氣。她依舊輕松而美麗。將鐵棒高舉過頭,猛力揮下。, w1 a+ _+ N1 p1 K: S& j
這面厚實、堅固,來自太空總署的尖端科技結晶,號稱原子彈也打不穿的玻璃牆,應聲而碎。不但如此,她揮下鐵棒的疾厲風壓將碎片像是子彈一樣射入昂貴的研究器材,引發劇烈的爆炸。9 x& C/ ~' c& x+ V# }
以爲自己會成爲蜂窩的實驗室主管,摸摸自己的身體,沒想到毫發無傷。像是玻璃碎片長了眼睛,回避了他。
9 m; ?; R! n  Q- H6 C, e, R“我不喜歡殺生。”站在護欄上的麒麟冷冷的說,“尤其不喜歡殺人。你解釋一下,”她挪了挪下巴,“庀旅娴慕┦竊趺椿厥攏課壹塹謎夤淼胤絞俏奁谕叫碳嘤甘背閃私┦牧隊俊?! O9 P% T  I3 I9 c
主管喉結劇烈的上下,他結結巴巴的回答,“你、你……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這可是……”
% b5 h+ h, T9 ~' E+ a0 [0 U1 X. K“這可是史無前例的實驗!這是非常偉大的實驗!”主管激動起來,“你懂屁!你毀了我們多年的苦心!這將是人類揭開長生不死面紗的好機會啊!等我們研發出疫苗,可以控制‘病毒零’,人類將不會老化也不會死!你這種無聊的人道主義者懂屁啊~我們可是A國總統直屬的尖端醫療團隊……”
6 R8 s* j) h# `& c“我管你是什麽!”麒麟睥睨著,“我管你是世界強國還是什麽鳥,我管你科學重不重要。我只知道要保護自己的眷族。”她斜眼看著眼前猥瑣的男人,“而你,我可不承認是眷族。會將人類圈養起來感染僵屍,基本上就不算是人了。”
5 }# Y, E8 a# H% r) a! R麒麟冷笑兩聲,她原本溫暖的臉孔籠罩著寒霜,顯得遙遠而無情。“真正什麽都不懂的,是你。”7 X; u- S/ R! G9 s9 ^8 T: s& z
她展顔,又恢複陽光般的和煦。“因爲這違反了聯合國簽訂的‘禁止零條約’,根據兩年前簽訂的條約,紅十字會有權銷毀病毒株,所以請各位快速逃離此處,感謝合作。”
4 T2 }+ o# Q4 g! a4 f5 H- s1 l2 D4 }背轉過身,“如果你們能夠平安逃離僵屍利齒的話。我記得你們刻意將他們餓很久……”1 a& T0 {- x+ W* N- }: m& |( z' f
麒麟沒有回頭,舞空從天花板的大洞而去。對底下的慘呼聽若不聞。: G  x3 S* |; U' ?5 s4 e. V
就說了,她對應付白癡很不擅長( O( j7 _( K/ H' ?: F1 n
這些人憑仗著“科學”,就好像是已經拿到盾牌,利用一些肮髒手段弄來一些容易感染病毒的實驗者,然後用最美麗的話語,包裝醜惡的罪行。# Q; K! Z: w( A) J
她不願弄髒自己的手,就讓他們自己咽下自己的苦果吧。
* \: @" t. c/ G! A5 p' p以淨火,燃盡這些罪惡。她凝視著龐大的監獄陷入火海,直到燒盡一切。
: o% Q+ R: _$ e- M“尤老大,”她喃喃著,“有時候我也會後悔啊。有時候。”; I3 d2 m4 u5 R. L, u6 p% \3 h
但她還是微笑著,掏出小扁酒瓶。帶著淘氣的微笑。! m/ _# {  F' J0 v
- @+ y. q! h9 R) Q4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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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 Z" t: H6 e: o5 W! n9 t( A, c+ C, _*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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