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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rvd914104

[魔法校園] 蝴蝶seba -【禁咒師】《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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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6 21:26:4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迷途

9 q; A, ]3 p' d# Z% ]

「然後呢?」明峰扛著沈重的行李,跟在麒麟身後費力的走著。計程車司機不知道聽不懂麒麟的口音還是故意,將他們扔在距離旅館還有兩公裏的荒郊野外。

「什麽然後?」麒麟心不在焉,「當然是先到旅館住下,找個餐館開始吃飯喝酒…」

「…除了吃飯喝酒,你就沒關心過別的嗎?!」明峰一整個火起來,「你的希臘語也講得很爛!你跟司機雞同鴨講什麽啊?!他不但敲竹貢,而且還把我們扔在這個荒郊野外,連輛車都不見…」

「不然你來跟他講?」麒麟略擡了擡眼皮。

明峰頓時語塞。他的天賦在閱讀,標准的能讀能聽能寫不能言。聽完全聽得懂,但開口就是一片空白,和他臨陣忘記咒語簡直是一模一樣。

「我覺得你不知道算是天才還是笨蛋,」麒麟端詳了他一會兒,「說不定你有某種學習障礙。你要不要看醫生?我認識幾個很不錯的精神科大夫…」

「…閉嘴。」

6 l$ p% E! V% Z0 i6 @. |- O
麒麟找了路邊的樹蔭坐下,從行李掏出酒,「坦白說,我不想跟他盧下去,是因爲他的水箱快爆炸了,大約熬不到兩公裏吧。」
! y: b' E& y; H' n/ ]; p: q明峰睜大眼睛瞪著她,決定不去問她爲什麽。麒麟如果說明天太陽會從西邊出來,最好還是相信她,然後不要去問理由比較好。
! B8 y; k* \( z0 E  C8 Q# i3 v越問就越脫離現實了。
# [! }& n( j% l% b  j0 ^" ~$ @「你怎麽不跟他講?」他決定問比較安全的話題。
- G" p: Y! ^- N* c& o- F「專敲觀光客竹貢的司機是該受點教訓。反正步行也不遠…大約五公裏就有電話可以借了。」
; [) G1 J6 M) d「…他應該有手機吧?」
% m1 K" x+ U+ v& t; l3 s麒麟嘿嘿笑了兩聲,「沒電了。」
: O4 C# A. L7 O8 i…他決定,以後他開車,絕對不要讓麒麟坐在助手座。這實在是比爆裂物還危險的乘客。
9 n. Z" G' C! j# p「到底還多遠?」他扛行李快累死了。
7 z2 f' q/ p1 s4 O# g& d% a3 J「應該快到了…我炸了火符。」麒麟悠閑的繼續喝冰啤酒。當然,也最好不要問她啤酒爲什麽冰到冒水珠。1 Y) L, M% ]$ r  z
果然遠遠的,一輛小小的金龜車用瘋狂的速度駛來,發出尖銳的煞車聲停在他們面前。駕駛馬上蹦出來打躬作揖,連連道歉,恭恭敬敬的請他們上車,還自動自發的將大堆的行李塞進小得跟鞋盒一樣的行李廂。
& t8 f2 w  }, t  |0 y9 m塞得進去這件事情就不去討論了…但這位先生的身上爲什麽洋溢著海洋風味?
& Q. Q: K8 V! K; s& j% K! C麒麟略略擡了眼皮,看著呆在一旁的明峰,「沒見過西洋的龍王?」# t" n. o+ Y9 [  f: A% F# S
這位俊俏的像是希臘塑像的美少年不大好意思的點頭,抱怨著,「麒麟,你老愛泄我的底。」
1 x9 o7 c' S% |& D# d「我可沒說你特愛拖女人下海吃掉。我十來年沒經過,你又吃了多少女人?」
9 ]4 @9 K1 S: z「不不不,親愛的,自從讓您『教誨』之後,我再也沒吃過人了…」美少年縮了縮脖子,聲音發顫,
2 y" ]6 z4 a  E. ^$ d8 R  Y% o「真的,你要相信我…莉莉絲也可以爲我作證!」
/ y$ D# t" A6 Z麒麟冷笑著,坐進了助手座。) A: I2 Q4 ^5 u) E7 u& Q# B% J
這個時候,明峰突然非常同情這個會吃人的西洋龍王。
. p$ y# k2 t' U. p, L$ z正確來說,這是棟漂亮的別墅型民宿。充滿地中海風味,色調以藍白爲主,非常美麗。
' U( s( t4 j! s9 m但這家民宿卻挂起休息的牌子,西洋龍王老板爲了接待麒麟,客人趕了個精光,小心翼翼的服侍這位超資深美少女。
) f" |# J+ R+ s! T3 S不知道當年麒麟是怎樣嚴重「教誨」他的。
1 f; G" H  S, c" `" X看看這滿桌熱騰騰的道地希臘菜,大塊羊排、大盤沙拉,還有讓人目瞪口呆的龍蝦,甚至還有個巨大的披薩。
# ~4 Z/ O1 w6 c- z( u, G1 l/ G2 T當然,絕對少不了的紅葡萄酒發著寶石般的光芒,在餐桌上閃爍。- v: W2 f7 V9 X
麒麟毫不客氣的坐下來據案大嚼,明峰和蕙娘卻沒什麽胃口。尤其是明峰。他和堂妹旅行了一個暑假,雖說明琦不是那種減肥的人,吃得比一般女孩都多,但他總覺得她食量小。結果回到麒麟身邊,又看到她恐怖的食量,一整個臉孔慘白,完全無法習慣。- v$ n. d0 E( w+ b5 S9 {- H
看她吃飯,就會覺得撐死,誰還吃得下。6 v- e, x2 @$ w( j
「麒麟親愛的,」西洋龍王滿臉堆笑,「餐點還合你胃口嗎?」) E) p3 d8 q, y1 p' L7 x  @
「不錯不錯,」麒麟心滿意足的灌紅葡萄酒,「再來份烤羊羔。」
: ]! Q8 y1 V6 S7 d3 e! e( V「主子,」蕙娘知道徒勞無功,還是盡責的勸,「你真的不能夠吃太多,你的傷口…」
! O6 m+ {0 C$ S# h# H「什麽傷口?早好了啦。」麒麟忙著剝龍蝦,「傷口好得慢是因爲營養不良。我正在補充營養讓傷口不再裂開。」你見鬼。明峰和蕙娘在心裏默默的異口同聲。
9 O" Z* `, j3 z: G" k8 D西洋龍王已經把烤羊羔擡出來了,麒麟幸福的歎息,繼續埋首苦幹。瞥見他一臉畏懼,麒麟懶懶的說,: \7 A' j* W" e1 l7 c, S
「我說賽特斯,我已經不在紅十字會當差了,你不用這麽怕我好嗎?」0 L- I# @+ C* x6 d3 n4 E
喚爲賽特斯的西洋龍王愣了一下,隨之苦笑,「如果我又吃了女人…」
, _% [0 Y$ x5 h' X$ |& ^; E7 I「我還是會揍你。」麒麟回答的理所當然,「這次我很難掌握力道了。」$ w3 ^: f0 h" o5 y
賽特斯低下頭,耳朵都垂了下來。連明峰都覺得他可憐極了。& i3 F, I" f4 a+ U& L# u) }! W4 X2 b
「…最少你可以勸莉莉絲不要每年都來我家院子挖得到處都是洞。」賽特斯帶著哭聲,「我可都改過了!現在我不會把女人拖下海吃掉,然後把屍骨埋在後院了啦!她每次都來亂挖我的院子…我苦心種植的玫瑰啊~」
$ y; w1 u, u- M7 H; B& Z「看在這頓飯的份上,」麒麟敷衍著,「我會叫她挖院子的時候別挖到玫瑰。」
4 W& u0 `6 P" o2 T7 ?5 ~5 M% t「滿園子都是玫瑰,怎麽樣可以別挖到?」3 f8 }# z, O. L
「叫她土遁往上挖麽。」
0 S. L0 B0 r0 t6 @* j6 L「…這算什麽好辦法?我的玫瑰、我心愛的玫瑰啊~」# }: z1 \* P- }: k
試圖用飲食賄賂麒麟,本身就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明峰默默的想。& X* D: k; j: W. G. w# O$ R
等麒麟終于吃飽,賽特斯幾乎要累倒,她呼出一口氣,啜了口紅葡萄酒。「我也不是那麽難商量啦…我可以叫莉莉絲以後都不來打擾你。只是你別讓我發現…」* U. E: m/ j( q% h% z! \$ ^0 G, B& V
「我不敢!我不敢!我絕對不敢!」他露出滿臉期待。$ Q8 b8 {% J- Y8 V: j" t/ ?
「只要你幫我破解這張地圖。」麒麟笑笑的拿出一張紙,「據說這是愛琴海海域的某個地方。」
: v  `8 d* A! f2 z( F* J# y) R賽特斯滿懷希望的接過,臉瞬間垮了下來。他是西洋龍王一族,又主掌愛琴海,再怎麽簡略的地圖都可以破譯,只要有絲毫特征就成。( m7 _/ O- h$ f- x$ |! v
但這張地圖…真的太考驗他了。
  W- ?2 l8 V1 B0 L- Y「…這是地圖?」他完全不敢相信,「麒麟親愛的,別玩我,這完全是幼稚園塗鴉。」2 O  E) v) K+ B: ~9 b. y
「你這麽認爲?」麒麟擡擡眼,「好吧,我就這樣告訴上邪好了…說賽特斯批評他的地圖像幼稚園塗鴉。」2 J$ w: P, i0 g. y/ q" P4 N
賽特斯張著嘴,像是吃了一公斤的黃連,「…你幹脆告訴我,你要去哪裏。」
" v6 P# f9 y: y" r% W/ Y「我要去獨角獸的聖地『春之泉』。」
: k5 P6 g& P% [8 m' ~4 z5 i「…你還是讓莉莉絲來蹂躏我的玫瑰吧。」) T5 e1 V$ q4 J' d4 V) F* w
麒麟沒答腔,只是冷眼望過來,賽特斯打了個寒顫,低頭回避她的眼神,「麒麟親愛的,你這不是爲難我?那些長角的家夥根本就不甩我…他們連這兒的天神都沒放在眼底…我?我不過是小小一方龍王,我敢去探聽他們的聚居地?你饒了我吧,我不想被戳上幾百個透明窟窿啊~」. S* |( q8 q6 N4 s# S; Z* P
她還是沈默,只是把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來的鐵棒往桌子上重重一擺,杯碗瓢盆都一起跳了半尺。3 \) Y# L5 g+ V- `1 P# s" Q
「…我反對暴力。」賽特斯淚眼汪汪,「使用暴力不是淑女的行爲。」) F" Z2 Y4 m8 {: J
「賽特斯,賽特斯…」麒麟搖搖頭,「你又沒吃人,我是那種毆打無辜的人麽?那些獨角獸想戳你透明窟窿,還得先問過我的棒子。」她的笑容和藹可親又迷人,但看在賽特斯的眼底就有種恐怖的感覺,/ K  ~* X% ~/ Q7 ~" f
「賽特斯親愛的,我想你信得過我,會帶我去春之泉吧?」. p% M& m0 w# O/ l. Y4 {9 r$ h5 r0 }3 D
「…說我不知道在哪,你會不會相信我?」賽特斯幾乎啜泣起來。3 j5 u* S4 m& [  M- K" l# |1 _) J0 q
「當然…不相信。」麒麟溫柔的望著他。  e% G1 R* w/ @$ G9 R
賽特斯哀怨了一會兒,「…就算我告訴你在哪,你也進不去。哎唷,麒麟親愛的,你表情不要這麽可怕…他們這群蹄子,防衛心超重的。若不是有他們的族人帶著,別想越雷池一步。」
3 j, m" N: W' o他掙紮了一會兒。兩邊都難惹,他也都惹不起,怎麽辦好?他想起一個人,湧起了一絲希望。趕緊把麒麟打發出去要緊,成與不成,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 F6 M+ ]4 @$ K2 E「你去趟米蘭吧,麒麟。」他趕緊把燙手的「地圖」塞回到麒麟手底,翻箱倒櫃找出一張名片。「你若能說服那個人,他說不定會帶你去。他喜歡心地純淨、幹淨漂亮的處女。你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0 b/ T/ y) f1 J7 w. {7 P+ t麒麟狐疑的看看手上的名片,「…服裝設計師?」! O2 s" o+ ]4 C0 A) n
「請你叫他大師。」賽特斯糾正麒麟,「他在米蘭那種地方也是頗有名氣的。」
( H( c; M3 O  m( a7 r+ {麒麟發起牢騷,「獨角獸跑去當什麽服裝設計師…他們是不穿衣服的。」; B. p- r" v3 Q, m
「時代在進步,親愛的。」賽特斯好脾氣的哄她,「以前我也沒生過火,更不要提煮海鮮了。」. X) Q+ o7 U" g/ I' L9 r5 w
「說得也是。」2 B7 z9 t0 I$ F9 a0 J* h
***
8 x$ x7 Y4 F3 O( `米蘭,名牌服飾群的故鄉。6 G* C# t% r6 ^: W5 V
這個義大利最引以爲傲的服裝首都,像是顆璀璨的鑽石在境內閃閃發光。蒙特拿破侖大道更是各國佳麗名媛必來朝聖的聖地,珠光寶氣,華服麗行。6 m3 g# i' U! r4 U8 F0 ]/ t( _6 e9 \
但麒麟一抵達米蘭,連想都沒想過要去看衣服,目不斜視的往那位獨角獸服裝設計師的辦公室投刺拜帖,當然也毫無意外的吃了軟釘子和閉門羹。3 x" d+ f& ]) l0 o# @# w
「我就知道賽特斯靠不住,別說打通關節,恐怕連提都沒提一句…」麒麟一點被挫敗的樣子都沒有,意定神閑,「幸好我安排了B計畫。」
$ f8 h6 x, `5 J, C+ @明蜂湧起不祥的預感,「…我能不能知道B計畫是什麽?」- J2 x/ h  {! D1 F5 `2 U0 ~
你該不會還在想吧?
/ h! D, U6 P+ `. v「這個嘛…」麒麟刻意回避這個話題,「以後你就知道了。走吧,搭了這麽久的飛機,我餓了…」8 n! p/ R- g; g
「餓?你還餓?!」明峰大起聲音,「飛機上你吃了三份飛機餐…」1 a& Y( i$ ]+ T1 ]' O7 C
「難吃。」麒麟沈下臉,「連酒都是便宜貨。便宜不是錯,但難喝就是他的錯。航空公司的采買人員是拿多少回扣啊?拿回扣沒關系,最少也不要弄出豬食吧?」
6 @8 X1 M# z% O/ }1 i…你還吃那麽多?
4 q: J$ N8 b5 d9 I0 x9 J「而且吃飯的時候,我心情比較好。」她教訓著明峰,「你還有多少沒說的事情,等等一並告訴我,省得又有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一怒之下,棒子打重了…現在冥界又關閉,要找你的魂魄回來不容易。」, N/ D* m$ x7 q/ U3 V- x
明峰一臉□樣,只好默默的隨她去吃飯。
. t  B  z; w) A& a) R: r只見麒麟熟門熟路的找了家餐館,吧台後面煙視媚行的老板娘登時雞飛狗跳,鑽到櫃台底下。+ `  H& M, w3 y+ {9 X
敲了敲吧台,麒麟坐了下來,「麗莎,吃飯我會付錢的。你何必看到我就鑽到下面去?都三五十年的往事了…」
+ }9 P% @' E/ F; v$ W; p「禁禁禁禁…」結巴了半天,老板娘也說不出個完整句子,索性一哭了事,「我什麽也沒做啊…」
3 z4 N4 E( t& u3 Z  t麒麟聽她放聲大哭,有些頭疼的按住太陽穴。有時候她性子急了點,力道難以克制。少女時代她的脾氣又比較差,住在約克郡的時候,就近「處理」了不少歐陸的妖魔鬼怪,連維納斯都挨過她的耳光。
1 ?8 G+ N) V3 F2 G# @9 g瞧瞧,現在大夥兒都當她瘟神了。
# S  |7 `" T$ v, d4 y「麗莎,」她將語氣擺在「極度溫和」的刻度,「我真的只是來吃個飯,給我安排個僻靜的角落?」
4 w5 ]. S! A! F% T滿臉淚痕和灰塵的老板娘麗莎顫巍巍的從吧台下爬出來,狐疑的盯著麒麟片刻,「禁禁禁禁…」她又開始結巴。不行,心理的創傷太深,她實在沒勇氣喊出麒麟的稱號和名字,「這、這兒請…這些年我真的安分守己,什麽事情也沒做呀~」
: d; G8 f1 i8 {/ ]/ L5 y( w- K她的眼淚在髒兮兮的臉孔上面沖出兩道白痕,看起來又好笑又可憐。
5 c3 i: c% q2 u2 V: x8 p: l老板娘將他們請到一間包廂,然後飛快的逃跑,將他們交給領班去處理。
% O' ]4 r0 {' C! X$ [, H「…你到底做了什麽?」明峰頹下雙肩。
6 D$ g$ T& X( r4 Y! `" {* {「就、就沒什麽…」麒麟含糊的應著,死盯著菜單。「她是一只『梅杜莎』。」
5 v, f4 y5 |+ p4 Z+ S' k正式的稱呼,這族喚爲「蛇發女妖」,很特別的幾乎沒有男性。但因爲梅杜莎的名頭太大,許多人直接用梅杜莎稱呼他們。3 G+ P& R8 Z0 D: A2 \
他在紅十字會的大圖書館看過關于梅杜莎的報告,但這族和各妖相彷佛,多半都化身人形,以移民的姿態力求與人類和平相處。
2 w. k/ q7 m* i" v' h「然後?」8 Q9 P% E0 A$ S5 ?% ?, r1 A7 e
麒麟將眼神飄忽開來,「呃…他們這族的女人忌妒心比較強。當時麗莎嫁的老公有外遇,麗莎宰了那王八蛋,又把外遇對象變成石像,扔在地下室…剛好是我來處理這件事情的。解除石像這種事情,只有梅杜莎辦得到…她又不肯說。」
/ u; P3 ~- J; ~「那犯得著把她滿頭蛇發拔個精光麽?」蕙娘很不以爲然,「主子,你也忒暴躁了。」
, q" l' @& v, t1 L! q' D明峰的臉孔抽搐了起來。
/ B% }  U  s: R7 t7 e  w「…年輕的時候,誰的脾氣會好呢?」麒麟咕哝著,「這幾年我可是改很多了…」% t9 f  T1 W: E. |+ g% Q! h& a4 D
你見鬼!明峰和蕙娘的心裏默默的抗議。不過他們很聰明的沒說出口。
! |- O1 e& O" _$ m8 b+ x6 S: A「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趁我現在心情好。」麒麟叉起一叉子的沙拉,「可別漏了什麽要緊事。漏了的話…雖說我現在脾氣改得多了,我若生氣起來,我就會想報仇…」
0 n9 b3 G) x% n# E- v: |: v「行了,我也看過台灣霹雳火。」但明峰卻真的發寒了一下,按住了自己的頭發。% o$ v1 A& [+ M# b" n8 v. f
「我、我在台東和花蓮交界的附近,遭逢了崇家的人。」
( e; S2 Y; x( \5 t  b「有吃虧嗎?」
( ~. E/ E3 g. g3 u/ L0 r# A6 n. E「沒。不算吃什麽虧吧…」他遲疑了一下,從行李裏找出一包玉笛碎片,當中有半截完整,但另外半截已經粉碎了。$ F% k8 V0 ~5 ?0 L$ B
他撿起半截玉笛,「…這成了我的兵器,讓我和明琦可以全身而退。」
* W0 p+ d; i  }1 U0 v/ ^$ N麒麟危險的眯細眼睛,「通通說給我聽。」% a. ?# U0 d, R" G. u  n. q9 {
聽明峰說明了來龍去脈,麒麟拈起那截斷笛看了又看。7 k, g7 i% B" Q' L: N- W
她將笛子放回去。「唔,很特別,真的很特別…啊,主餐來了!等吃過飯我再跟你說…」她埋首于食物中,非常非常認真的,這頓飯吃了快兩個鍾頭,等麒麟呻吟著趴在桌子上時,蕙娘熟練的掏出胃腸藥,去廚房找熱水泡茶了。
- p6 Q! G  d+ N) P0 U「…你到底能不能修啊?」忍了兩個鍾頭,明峰真的忍不住了,「我覺得這不是普通的笛子。她給我的感覺和列姑射之壺很像很像。雖然我盡量把碎片都找齊了,不知道有沒有缺…」) P3 Z& X! }# }' @' K; M6 R
他難過的低下頭。這樣美好、充滿靈性的樂器就在他手上毀了,讓他懊喪好一陣子。若連麒麟都修不好…該怎麽辦呢?5 G+ ?: H$ b" ^9 c- U3 R
「修我是不能修啦。」麒麟往後一靠,抱著胳臂,頗感興趣的。「你說,斷笛處湧出模糊輝煌的霧氣,像是光劍一樣?」
8 }$ h, J6 ?3 H( w) ^% a4 O. V( N+ j1 ^明峰點了點頭。7 Q7 [# J; _' K2 e3 R
「那修她幹嘛?修好了搞不好不能當兵器喔。」麒麟很熱切的對他眨眼,「就這樣好了,瞧瞧要去哪找這麽棒的上古佳兵?跟七大武器之首的折凳有異曲同工之妙啊~連警察都告不了你!」5 Y( }9 K3 y, j  J- u, ]5 b
明峰望著她發了一會兒的呆,「…你在說什麽啊?這樣漂亮的笛子被我弄壞了,我不去想辦法修複,還逼她賣命?喂,你有沒有良心啊?這是拿來吹奏好聽的音樂,不是讓我拿去胡打海摔的啊!…」
* A- W% y9 v' V* `7 D6 p2 ~$ i/ {他暴跳了一會兒,麒麟支著頤,噗嗤一聲。- N8 |* B* F6 t$ d2 @6 D+ Q
「行了,吼那麽大聲做啥?我又沒聾。我不能修,但你可以。」
* X$ a5 ?6 {+ _1 t: s「…我?」明峰指著自己鼻尖。+ g& F2 e, B+ O! A
麒麟點了點頭。「也只有你這爛好人能了。這把笛子若我沒猜錯,和列姑射之壺的確出于同源,是當初列姑射島島主的手澤。我也是偶爾聽過他的傳說…這把笛子應該就是『喚微』。
2 Z" e  j" s0 W8 d* t「『微』,有微小的意思,但也有『精微』、『幽微』的涵意。當初島主用這把笛子和三界之內的衆生溝通…我倒沒想到這笛子居然躲過歲月和戰火。你若想修複,只要拿起殘笛『呼喚』就可以了。」: `+ C6 P: k! R2 E; R
明峰半信半疑的拿起殘笛,不知道該怎麽『呼喚』。在她破碎之前,還是自由自在的時候,不知道會發出什麽聲音啊…
" I4 i2 x+ [4 s' J% v他將殘笛湊在嘴邊,吹出了一個音。6 a7 ~( b7 r+ [; D2 a( m7 s
單純、清亮,甜美的聲音,誘使他吹奏下去。在他陶醉在音樂中時,桌子上的碎片像是受到召喚,紛紛重組到殘笛之中,在他吹奏完無名的樂曲後,碎片都重新融進短笛中,連遠在列姑射島的細微殘片都回歸而來。
4 l# X/ j7 H% C0 G+ J. n2 N明峰瞪著手底完整無缺的短笛,一個完美的奇迹。
8 M6 C  C- _# }" y「喚微的眼光很特別啊,」麒麟打了個呵欠,「居然會看上你這書呆。」
0 c' l% p" A( m) _- C「誰是書呆啊?!」明峰怒吼。' [! [" w/ |" z9 j* @1 ~  C: c
「就說你這書呆的桃花都開在特別的地方了。」麒麟湧上個酒嗝。
& Z9 i. {& D# l, }9 `- u「…我不想聽。」2 a6 F3 E8 ~-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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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6 21:29:5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流光

+ |/ ?' e" |9 _! x! ~2 Q2 _7 S7 S

麒麟無所事事的在米蘭待了一個禮拜。她除了跑去梅杜莎的餐館白吃白喝(她要付帳,滿臉眼淚鼻涕的梅杜莎跪著求她吃飽快走,帳完全不要她算),就是在米蘭到處觀光。

大家都知道,米蘭是時尚之都,事實上,米蘭是個古城,衆多古迹林立,不是只有蒙特拿破侖大道。達文西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最後的晚餐」,就在聖瑪麗亞感恩教堂。

米蘭曾是文藝複興的重鎮之一,達文西曾在這兒工作過。他諸多筆記和素描收藏在米蘭的Ambrosiana 圖書館。這間大圖書館收藏書籍甚钜,明峰得倚靠非常大的自制力才有辦法離開這兒,但總是要麒麟三催四請,最後抽出鐵棒才能將他「請」出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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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是書呆,真是一點都不虧!」麒麟薄怒著。+ |+ ]& Q* U# n- x% ^
「…現在覺得當個圖書館員其實還滿不賴的。」明峰有些沮喪。
3 [+ |! u. M9 q2 y9 E, L「現在有這種覺悟也太遲了。」麒麟冷冰冰的說。
+ n0 l% j3 r! Q$ J晚上他們又去聽歌劇,過一種精神上過分奢華的生活。明峰當然很開心,尤其是當晚的歌劇是由Diana Damrau主演夜女王的「魔笛」。( G2 `4 d1 Z4 m
當她演唱「噢,這不困難,我親愛的孩子!」這段時,明峰想到林殃也曾用妖力唱過。但他卻讓Diana Damrau感動得幾乎落淚。
1 @9 W0 F/ M3 f2 x, V% O這是人間的聲音,人間最極致的華彩女高音。是沒有妖力沒有魔法,完完全全,屬于人類的完美。這也是殃最想達到的境界。) x  e0 }5 a. D8 f& v' n& m
當他聽著這樣激烈高昂,卻又清亮甜美得幾近殘酷的美妙歌聲時,他覺得這世界真的有須多美好需要捍衛、保護。他一直在想水曜接近空靈的預言…以及「末日」。
' L! D3 ~1 \. |4 X; E我不會讓末日降臨。他默默的想著。是誰規定末日一定要在這個時刻降臨呢?難道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他瞥見身旁沈醉的麒麟和蕙娘。爲了保護她們這樣幸福的時刻,就算是逆天,他也會去做的。$ z/ a/ a" q& j# D
你看她們的神情是多麽美麗。
: l" G$ d7 c# i2 F% t「…天天吃飯喝酒聽歌劇。」明峰看著擺在眼前熱騰騰的烤小羊排,他的臉孔垮了下來,「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墮落?」
. v! ]) F6 Z: V* Q「墮落也有其快感存在。」麒麟漫應著,「人就是該爲華美的事物墮落。」8 [: x6 X/ P- T% N
…你是這樣教學生的?你是哪國的師傅啊?!
4 C: v3 K- u) M! \「…化育池呢?!獨角獸呢?!你不是快要死了,還有心情喝酒吃飯逛古迹!!」明峰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你的B計畫呢?」
4 r4 C& a& v! j4 d. D& a$ w9 B麒麟放下刀叉,眼神飄到旁邊,「…還在想。」& D7 C" u- [7 D
我就知道!
% R' A+ D  Z, l4 b) p7 Z7 \蕙娘趕緊架住明峰。雖然說梅杜莎不會要他們賠,但這些餐具是很貴的。人家讓他們白吃白喝就夠倒楣了,還砸人家的店,實在太不厚道。
. L: m5 o( @9 p( I「行了,麒麟身體不好,想不到那兒是有的…」她勸著明峰。
% _8 K6 H. @$ k9 W" l「她壯得跟頭牛一樣!她的食量有三頭牛那麽多…不對,牛是吃素的,說她食量像牛還侮辱了牛呢!」6 v( M4 W" \* m6 L6 |
「聲音小些吧,我的爺…」蕙娘費盡力氣才架住要撲上去的明峰,「這是別人的餐館,不是咱們家隨便你砸…主子,別逗他了行不?你總有什麽打算吧?」
, Y6 G! H1 [! `5 E- A6 E3 M麒麟一臉沒趣,「看他這麽跳正有意思,蕙娘你老愛攔我…」5 i' l0 P6 H. T% r) ^! h! C
「主子!」「麒麟!」憤怒的式神和憤怒的弟子一起吼起來。6 ~/ @4 m' N* g2 j' E4 t* `
掏了掏耳朵,麒麟掏出她萬惡的火符,又把紅十字會的電話炸得飛跳。「喂,別裝死。」麒麟抱著胳臂,「部長,接電話。還是你希望全體主機一起當機?」4 S' X2 J3 e7 l$ S0 G, P4 s" \
「我接,我接!」遠在紅十字會總部的部長痛哭流涕的接起電話,「親愛的麒麟,你不能打正常的電話過來嗎?」
8 Q- i9 c2 @2 o& V! D4 M1 V" R" ?「國際電話很貴。」
! A; Q" m+ B) p6 }. z部長啞口無言片刻,「…有什麽事情?」$ ]" [0 g- ]9 V( z2 z* {+ D
「是這樣的,」麒麟笑嘻嘻,「聽說下個禮拜,有個叫『肯特』的服裝設計師會參加一場米蘭富豪舉辦的宴會。」
5 w& W( D. ^& v1 \「肯特?」部長偏頭想了想,「這名字好熟…那只尤尼肯?!」
9 x9 T- y; w/ R, K! O* X「你知道的嘛。」麒麟語氣非常輕快,「好,我要宴會的請帖。這點小事,難不倒神通廣大的紅十字會吧?」8 I: i( r7 w$ m; [5 R2 z- n% W9 `
「…麒麟,我們惹不起那群蹄子。」部長的額頭開始冒汗。
  G, X+ r& ?- V「我退休了,不是紅十字會的人員喔。」她神情愉快的宣布,「所以你只要幫我弄到請帖就好,帶累不到你們。你會的,對吧?」, [+ y( o- h1 s: ^  @
「對喔,你退休了…」部長拉長聲音,「還失蹤了一年多。那爲什麽我要…」. o: Z, f( ^- w* R% R
「因爲我成群結黨,一批學生都在爲紅十字會賣命。」
& k$ P1 h: Y( R3 G部長握著電話,突然很想哭。他是造了什麽孽,必須和麒麟共事呢?「…知道了。」他有氣無力的挂上電話。
1 B1 {1 S9 \8 X0 q麒麟得意洋洋的轉頭看著明峰和蕙娘,「你們瞧,我說我會有辦法的。」
1 F+ Q' d# c1 H, K. W8 j…你是有辦法,但卻是惡霸的辦法。你到底是禁咒師還是地痞流氓啊?明峰和蕙娘雙雙頹下肩膀,臉孔一陣陣羞愧的麻辣。& N& E7 `) Y' L5 r, R) p
不過靠了麒麟的惡霸辦法,他們的確華裝麗服的混到豪宴裏頭去,也終于見到了那個叫做「肯特」的獨角獸服裝設計師。
' `9 H' A8 h" V他靜靜的站在角落,金黃色的及腰長發束成一束,襯著黑色的西裝,讓他的白皙絕色像是雪照般。' l/ l6 @* z# q2 b, [- G4 D$ v$ H
濃密的黑眉在他晶瑩剔透的臉孔劃下異常惹眼的線條,粼粼如冰湖的瞳孔是那樣冷漠孤絕,讓他和談笑的華服賓客顯得泾渭分明。
  X+ n/ L& w$ ?, X7 ^' [5 X- y. g他就像傳說中的獨角獸,靜默的、以人形,在繁華中將自己隔絕開來。
: w1 @  R5 J1 c, d4 d「唔,真的是親戚。」麒麟咕哝著,「只是需要這麽吊嘛?」- E! m# y0 v6 ~  g# }# i) q( @
「女孩子家說什麽吊不吊的?」明峰的臉孔紅起來,「把你胸口拉上去點。」5 m* V; {) j/ M! C
麒麟歎口氣,看看其他穿到幾乎露點的名媛,又低頭看看自己規矩的低胸洋裝。「我算很保守的□。」1 U5 {6 l$ l* P/ R' B  M1 i
明峰不跟她爭,一把奪下蕙娘手裏的長紗巾,往麒麟的脖子上打結。
# H! B4 j* I7 L( n; H3 M2 R$ k. z「…你想弑師也找個僻靜的角落!」麒麟掙紮的的爭取空氣,「得了得了,我自己來好嗎?我自己來!」% h9 u" t- Q5 \; t* K# A, Q
年紀這麽輕,跟個小老頭兒似的保守。我收這羅唆頑固的弟子做什麽?! J" K' \1 D; W
她將紗巾結成一朵美麗的花,筆直的往肯特的方向走。
1 f$ M6 K* ^: @) T. R6 k- I! T( R「…你要去哪?」明峰目瞪口呆。  R" b$ ]) {4 T" [. E
「單刀直入最快。」麒麟頭也不回,「誰耐煩跟你們在後面羅羅唆唆…」, R8 h$ W3 R4 L4 G
她走到肯特的面前。她個子已經算是高了,但還得擡頭看肯特。
! A4 y; j3 A  K7 g! [% K) Y「嗨,」她很大方的打招呼,「我是東方麒麟族的麒麟,你應該就是獨角獸一族的肯特吧?」
8 f5 p! b9 H5 R$ y- j' u: \肯特瞪著她,居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 i0 P9 u: W8 @# [" ~. }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見到這樣光潔純淨的處女,還是遠親麒麟族的處女。但她卻這樣直接走到她面前,說破肯特的秘密。
7 m5 C! C6 d9 R- N他們這族向來厭惡繁華,行事低調,更是嚴守身世。若之前有人這麽白目,他早就隱身逃離,改換姓氏。只要獨角獸想要,任是誰也找不到。
5 j; Y$ w) X( E' ]' N* S) I肯特算是獨角一族的異數了。比起冷漠疏離的同族,他更愛繁華熱鬧,也是唯一會到處交朋友的獨角獸。許多人或移民知道他的身分,但爲了保持和他的友誼,卻不會去說破他。, l' G! S3 |, K" V5 e; p! L) c
這陌生的遠親卻打破他的規則。
* P# @7 D5 Z6 Q$ e; X但他的目光離不開這位純淨的美好處女。這是他們這族的弱點,而他的弱點特別嚴重。
4 I" d$ O6 a$ s$ P* C5 ~( t% Y「…我可以不承認嗎?美麗的小姐?」他執起麒麟的手,有禮的一吻。
# c  L1 m4 z4 d, O1 J# w「別否認就可以了。」麒麟笑笑,「這是我的弟子宋明峰,我的式神蕙娘。」
8 D$ f6 n! W! t# |1 }& V; A另一個美好的處女。肯特湧起一股暈陶陶的美妙感。還是個非常中國的美女呢…種族就不要去計較她了。他執起蕙娘的手,蕙娘卻飛快的抽走,還在背後擦了擦。( Q" [5 k0 o' [$ `
東方羞澀的美女,和遠親大方的美女。他覺得他簡直要幸福的飛起來了。1 m" M$ Y" \4 @0 X& @* s1 h" |8 _
至于明峰,在他眼底自動虛線化,忽視的非常徹底。
# F) P" b' E0 ]/ {/ l/ _6 ]  T「美好的小姐們,有什麽事情我可以效勞的嗎?」他的冰霜立刻融解,當他微笑的時候,像是春天具體的在他身上展現風華。
' q$ L% w- O: r8 H" y$ I8 `「有啊。」麒麟打蛇隨棍上,「請帶我們去春之泉。」' R( R; u5 E$ p* O7 P1 \& w
他的微笑凝固在臉孔上,馬上轉黑。「…你們怎麽知道…」
; S# H+ U# r: [「我猜,你也認識上邪吧?」麒麟笑得純真無邪。" |7 J7 q1 k7 p# `  z' T' c
「…那個混帳東西!」肯特的風度跑得一絲也不見,開始罵起各國髒話。很不巧的是,麒麟和明峰大半都聽得懂。
* H6 m' d" R4 }1 a/ E( W+ z原來帥哥也是會罵髒話的。
$ g" s) G' R* Q9 ~! c等他罵到開始詞窮重複,才停下來灌了口酒,也讓麒麟等深刻了解他對上邪的嚴重不滿。
. r0 ?' N& p$ }1 ~+ C「…上邪大人到底做了什麽?」蕙娘忍不住問了。雖然她是足不出戶的千金僵屍小姐,但是對于上邪這個聖魔有一種類似偶像的崇拜。聽這只娘娘腔的獨角獸罵娘罵半天,其實她不太高興。
, k4 P' o/ b6 a7 }「他做了什麽?」肯特跳起來,「你們還好意思問他做了什麽?他明知道我酒量不佳,還把我灌醉,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要我應允帶他去春之泉!一來我心急著要去赴約,二來我爛醉到沒有理智了,居然答應他帶他去見識。這家夥去了也不安分,居然試圖飲用我們寶貴的春泉!若不是我護著,他死一百次也不夠…這家夥害我被長老責罰,差點兒就遭了放逐!他媽的…若不是他變成女性是那樣美好的處女,我天涯海角也非追去宰了他不可…」
3 u/ v! |4 ]9 {' G" |0 C# ^麒麟點了點頭。所謂「不打自招」,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她對俊男美女的智商,有了腦損傷的評價。
7 M9 i) t7 w+ O/ k我?我是特例。像我這樣聰明智慧、伶俐機巧的絕世美女,因爲太稀有了,才會引得許多男人傷心。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7 n. w1 e" c. l
她溫柔的笑著,將肯特讓到一旁的沙發,示意蕙娘去拿酒,「說起來,上邪君也太不應該了。只是上邪君變化成女性,總不可能還是處女…再說肯特大人看不穿他的性別麽?」0 {, a' r0 l* h' g1 ]
肯特看著她溫柔如水的面容,眩目了一下,蕙娘遞到她手裏的酒,一仰首就幹了。你知道的,面對這樣過分的美麗,很容易讓人口渴。& c4 E0 i1 c: v" g: w0 B) U
「我們獨角獸,對處女的定義和人類不太相同。人類總認爲女子未經人事就是處女了,這簡直是大錯特錯。真正的處女跟經不經人事根本沒瓜葛,最重要的是,能夠一直保持光潔純真的心,一種少女般嬌嫩的氣質。對于這樣的女子…我們是沒辦法抗拒的。人類又不懂我們的標准,看我們只接近處女,就說我們有處女癖,根本不是那回事。只是他們符合我們標准的女子,多半是未經人事的少女罷了…3 W$ A. p+ D( z2 p- q7 x; M
「而你,可以迷惑最冷硬心腸的獨角獸,麒麟小姐。」
6 s; P- v% g) B) O8 d. w他含情脈脈的望過來,麒麟笑笑,又遞給他一杯酒。「就算上邪君變化成女子也可以?」
" J2 I: E, b& R1 R- n. j「他條件符合啊。」肯特苦著臉,「我沒辦法用人類的語言跟你說明,但他的確是我們眼中的『處子』。他沒當場暴斃,就是因爲他的模樣讓我族不忍下手。你說說,他這樣對嗎?我這樣滿腔熱情的對待他,他卻一走了之…還把我害得這麽慘!多少年了,我族的女性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因爲我將外人引去亵渎了神聖的春之泉…」
* s' M4 y% |* F「哎呀,好可憐喔…」麒麟哄著他,又幫他添滿酒杯,「來來,我和蕙娘陪你喝酒消愁…上邪這樣太不對了。」
6 o4 P4 U. x0 v  g1 o# }: `& j瞪著麒麟,明峰整個悶掉。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麒麟打什麽鬼主意,她現在不做著和上邪相同的事情嗎?誰知道當初那個色咪咪的肯特是爲啥帶化爲女性的上邪去春之泉…
" l7 v( z3 a; Y& L3 c別告訴他去蓋棉被純聊天,他今年可不是八歲,還相信這種鬼話。
$ [8 G4 H' R1 P% |9 e5 y沒一會兒,不知道是肯特的酒量太差,還是色不迷人人人自醉,肯特開始動手動腳,俊逸的臉孔含著春意,和麒麟攬著肩,開始訴起衷腸來了。7 F6 a2 A$ {! y1 }$ {: C, A
「…麒麟,我覺得他活該。」趁肯特去洗手間的時候,明峰沒好氣的說,「但你欺騙一只有點智障的小動物,我總覺得有些可憐。」5 \0 d4 ]$ h! v7 Z3 O
「安啦,不算欺騙不是?我們是遠親啊,他們的春之泉,我也是有分的。」麒麟漫應著。
. B" d' ]: f: v「這樣會不會太惡霸?他已經被上邪擺了一道了…」4 o4 X7 u5 `1 h
「多我這道,說不定他會學聰明點。」麒麟笑嘻嘻的喝著香槟。「放心,交給我就對了。」
+ L* Q3 A$ ]1 c; X3 H0 C. ~交給你,那只獨角獸就毀了。* f3 S: D8 Z* ?
明峰的耿直讓他看不下去,但是關系到麒麟的性命…她那句「活不久」讓他常常半夜嚇醒。0 k4 X; t2 T! t* g$ Y+ S, v
他決定走到陽台去吹風,硬著心腸裝作沒看到。2 h/ m8 N7 j7 r! B/ l! c
這實在很違背他的原則啊…明峰深深的歎了口氣。0 V* J* C* q: O; D$ w! n5 t6 n
所謂曆史,就是人類受過的教訓記錄。但曆史總是重複上演,因爲人類老是記不住教訓。這也適用于衆生,尤其是這樣風姿絕麗的獨角獸。
3 @4 F( F4 y$ e4 y, l! X* ^肯特喝醉的模樣非常的美,臉孔沁出淡淡的桃紅,眸光流轉,豔麗不可方物。明峰一整個納悶,像這樣清麗絕倫的生物,爲什麽會去迷戀其他漂亮的人(不管什麽種族)。! |) f6 ~$ v4 ~; j0 B
他真的要看美人兒,不會拿個鏡子照一照就好?還老是被美色迷得頭昏眼花,一次次的被耍。看起來他的眼光很差勁,老是愛上一些居心叵測的家夥。& y* s: `- x" {6 j- n% x5 E
這不知道算是一種才能還是災難。4 Q; k2 _+ g" }% x2 ^0 T7 N
總之,他讓麒麟灌得爛醉,而且在她花言巧語下,答應要帶他們去春之泉。* z: I, {  I6 |3 I8 W: s3 w
「但是親愛的,你不會跟上邪一樣試圖飲用我們寶貴的泉水吧?」肯特還殘留著最後一絲理智。
$ e/ ]6 [! [& j8 R& O0 E; s「我發誓,」麒麟慎重的舉起手,「我絕對不會去喝泉水的。」0 A, N* }* P3 f5 b/ {# P5 C' x1 G) T
…這不是廢話?她當然不會喝…她是要整個泡在裏面。明峰更悶了,摸了摸口袋裏的短笛。天知道他的能力時靈時不靈,泡在春之泉的麒麟據說等于重新出生,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蕙娘又柔弱(?),他要保護她們兩個,不知道能不能夠…5 M5 c9 X& r! S- |9 ?0 D
懷著忐忑的心,他們隨著肯特,進入了他的家。他的臥室有面非常大的鏡子,會讓人想起哈利波特裏頭的那一面意若思鏡。
" F* a: r) s# }( W' L  z9 |「好了,親愛的。」他親熱的抱著麒麟的肩膀,「只要我們跨入鏡子…就可以抵達春之泉了…」
8 b+ @% `3 i! b「但我不能擱下蕙娘和明峰。」麒麟說。
6 q4 a& ^& P0 S+ p* m4 L「蕙娘小姐當然…你握著她的手就行了。」但他完全忽視了明峰的存在。
; Q) ]" W4 _; @1 p1 T5 V3 {( `' A于是,在獨角獸的引領之下,他們走入鏡子,來到了秘境「春之泉」。
$ z: a. h# [; z& Q9 }$ u2 N3 W握著麒麟的手,明峰閉著眼睛,手心都是汗。等他感到自己觸到柔軟的草地時,他幾乎昏了過去。/ ?* _8 ]6 j! [) Y6 L$ n0 c
那是一種強烈的、充滿純氧感的森林氣息。對于呼吸慣了汙濁的人類來說,這樣的純淨實在太刺激了。過了十來秒,他才適應過來,暈眩的感覺這才慢慢消退。( I. s2 S+ N, B1 I# G
張開眼睛,觸目都是深深淺淺的碧綠。他像是來到了傳說中的精靈之鄉,一切都是活生生的,每片樹葉、每滴露珠,都擁有著充沛的生命力。+ r# ?8 U! t7 x  r0 o' X4 z8 f
他不敢太用力呼吸,因爲空氣幹淨到讓人疼痛。因爲…這片天恩豐沛的森林裏,有種美到不可思議的生物在漫步。
$ k1 w0 K1 g  Q$ x8 M美得幾乎有朦胧感,的確,有些形似人間的馬。但也只是若幹形似。這完美的生物讓他呆在當地,動也不敢動,生怕會驚嚇到這樣美麗、矯健、如夢似幻的靈獸。* Y" m/ o' w& E2 O+ i
他們爲什麽要愛戀人類粗陋的處女?他們這樣纖細完美,再美的女子在他們面前都顯得粗糙。他們居然會爲了所謂的「處子」如癡似狂。' M& H, u) n/ g$ G  ?3 F! o0 z
「…太美了。」明峰只能擠出這三個字。他深深爲了辭彙不足而苦惱起來。5 _9 j* L) G5 l5 s
這個時候,爛醉的肯特才瞧了他一眼,充滿自豪,「我族是三界之內最完美的生物。」" H& q* N5 E$ }- l& v/ Y
明峰不得不同意他。「…你不該變化成人類。」這太糟蹋了。
: A3 x$ L/ g6 H4 y& t8 ~& f- a+ P, f肯特睜著醉眼,呆呆的看著林間漫步的同伴。「…你不懂。太完美的美麗,才是有殘缺的。真正的美麗,是殘破中得到的完整。我族的美已經到了頂點,無可追求…這令人難以忍受。」
6 u: V) Y# N9 Y. g% E* v, O" S  z…我才難以忍受你這種莫名其妙的觀點。明峰默默的想。
' B  g/ A. Y* j) H$ m但麒麟居然跟著出了一會兒的神,笑了出來。「肯特,你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個美的鑒賞者。」
! y* P) x7 ], x; }# ^( r肯特漾出一個甜蜜的笑,但讓明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所以我迷戀你,親愛的。」5 Q/ w* F  R8 R: \6 ^' D
麒麟溫柔的看著他,「但是肯特,我不安好心眼,故意騙你帶我來春之泉的。」
* u( |) v3 c$ a# P% S/ A3 _「我知道。」肯特將麒麟抱個滿懷,「若不能變成靈獸,你會死吧?我不願意見你消失。」
0 V5 ~% S/ ]# B% W* M. P" C7 f: b麒麟先是睜大眼睛,又緩緩的閉上。她也抱住肯特。「我欠你一筆。」* t. B! N% k0 Y% |, k6 V; v
「我已經得到報償。」肯特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只要你活著。我族不會殺害自己族人。頂多長老罵我一頓,把我放逐個幾百年而已。你知道嗎?當初我好奇東方遠親的處女長什麽樣子,上邪變身給我看…和你有幾分相像。」
1 v$ c/ c1 _. G% ?# l8 G( [「…大概是我曾曾曾曾…曾祖母子麟吧。」麒麟溫和的笑,「她和我是有點像的。」" H2 d, v- r8 g0 W8 w
「說不定那時候,我就愛上你了…」
+ L  ^5 Z/ H& G- ?他們雙手交握,盡在不言中。! A+ Y- l; S: u2 h
但發悶的明峰忍不住,「…我說,我們站在這兒看你們談情說愛合適嗎?你們族人的角爲什麽變得好長?…他們沖過來了!」# X3 _8 S0 Z2 b7 E
蕙娘敏捷的舞空起來,抓著明峰的後領。不然他可能被四只獨角獸的長角戳出四個透明窟窿。
/ U, U$ ^# G# Y- O「糟了,我們被發現了!」肯特這時候似乎酒醒了一點點。1 N2 C3 Z8 A8 c  W# Z9 x& w
…你們站在那兒演文藝片的時候,一點掩蔽都沒有,難道獨角獸都盲聾啞三重苦,通通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聞而不群起而攻?( a- e7 O" Y4 A1 d1 x2 }& ~9 E
「你的大腦是怎麽長的啊~」明峰哀叫了起來。
: t& Q4 ?4 G4 w5 J& i9 S獨角獸似乎有自己無言的溝通方式,只是一瞬間,數十只獨角獸圍攏過來,氣勢洶洶的頂著極長的角。
3 I. L* L+ W) T0 W/ U' L# d! R像是長槍一般,閃爍著鋒利的光芒,肯特的臉孔變得雪白,他將麒麟的手拉到自己脖子上,大喊大叫,「不!不要過來!這些人說,你們若過來的話,就要殺死我了!你們要眼睜睜看著族人遇害嗎?」: U7 S* s& u. M/ X/ Q' d4 k
麒麟先是一怔,拼命忍住笑,作勢掐住肯特的脖子。「…叫你們長老或族長出來,我有話說。」5 ^$ v! H$ \2 _  u2 @% `/ j
圍成大圈的獨角獸竟然停滯了下來,但也沒有散開。他們美麗的眼睛宛如紅寶石般璀璨,但也散發出一種霜寒的殺氣。
/ V+ k) e. R! H" i9 e0 o沒一會兒,一位身穿白袍的長者排衆而來。外貌上自然是飄逸俊美的,但他有種無形的威嚴,沈重的簡直與神威比肩。蕙娘悄悄的落地,身體一軟,饒是明峰動作快,不然可能跌到地上。
7 u3 y) V3 R7 u- n* W& G/ H能將蕙娘沖擊到這種地步,麒麟凝重起來。靈獸皆有的驅邪,隨著修行越高,能力越強。尋常靈獸蕙娘並不看在眼底,她是八百年道行的大僵屍,但她畏懼子麟,也畏懼這位獨角獸長者。* Y1 l: @7 Q9 I: ^3 g  G: u
不過,他爲什麽不變化回真身?在春之泉,他們已經無須掩飾身分,可以自由自在的回複獨角獸的模樣,倘佯在他們的聖地。
8 m0 R; {: A8 e: B) f微風吹起長者的長發,赫然發現他的臉頰上有刺青,那是一行花體文字,就刺在他的右眼睑下。
; i1 O6 ]# h/ _4 U; C2 B. t# ~% C麒麟一陣陣頭皮發麻,心裏暗暗喊糟。% c1 V' E) ]: Q) G
靈獸有個不成文的傳統,若自覺有罪、遭受懲罰流放,會紋面代表悔過,並維持人形,受罰不可恢複真身。
' e1 L1 g6 X  h既然獨角獸會請這位靈威濃重的長者出來,可見不是罪人。但他依舊紋面人身,應該是自我懲罰,會弄到長老或族長自我懲罰,獨角獸族裏應該出了大事。
6 ]+ V3 v4 `/ ?2 A9 C「人類,」那長者開口了,語氣冰冷,即使聲音低沈悅耳,還是讓人不寒而栗,「已經殺了我的女兒還不夠,還欺騙我族逆子麽?」- k1 ^$ h, l$ b5 z! S* }
「…我不完全是人類。我是…」麒麟趕緊撇清,但長者憤怒的打斷她的話。
0 y" f& g- u+ g1 n; ]+ R% x「住口,混血的雜種!哪個人類不是混血?!你們這些可鄙、低下、無恥到極點的下流野獸!」長者情緒非常激昂,靈威更盛,震得蕙娘眼底滾淚,全身顫抖,明峰趕緊擋在她前面,握緊她的手,才讓她的臉恢複若幹血色。/ D9 K: {; z4 V; W) \) \
「殺人的不過是一個,這樣擴大演繹不覺得太狹隘?」麒麟也氣了,「作爲一族族長的胸襟卻只有綠豆大?看起來獨角獸真的沒前途了。」2 u2 `- [% A0 F4 J3 z
肯特張大嘴,瞪著膽識極佳但不識時務的麒麟。他費盡苦心演了這場好戲,結果麒麟跟他唱反調!1 y( i: Q( }& X
「人類!這就是無禮的代價!」長者怒吼,憑空打了個震耳欲聾的雷,電流灼熱的奔騰向麒麟。
2 u/ b( B7 h, o- J1 k! M7 s' N麒麟賞了肯特一個喉輪落,托著他的下巴,狠狠地將他摔進獨角獸群中,雙眼晶光燦爛,她昂首發出一聲激越的龍吟,那震撼人心的聲音居然驅散了雷火。" O8 Y) M6 g5 Y; M
「你對抗的不是麒麟,而是麒麟族的一切!」麒麟指了長者的鼻子,「我,甄麒麟,並不僅僅是人類而已。我是東方麒麟族的子嗣,生來就有麒麟角!」/ V4 v  M" _9 ^% ^4 G
「麒麟族又怎樣?」長者冷笑,「沖著東方神族搖尾巴當寵物,自甘墮落的靈獸!你若以爲我會念在古老的親族關系,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不過…」他轉眼看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肯特,「看在你一念之慈,居然免我族子雷霆之災,我就聽聽你說什麽吧。」
9 s' L6 {6 C1 H) m; |這老頭…好令人討厭。麒麟極度不耐煩,但看看虛弱的蕙娘和張惶的明峰,硬把氣忍下來。
# X9 W: }" I' w4 T「…請讓我進春之泉。」說是說得很客氣,還特地加了個「請」,但語氣之驕傲囂張,連明峰都黑了臉。3 B! U" S2 c$ s5 g. L
「不能。」長者回答的很幹脆,「將肯特帶走,關他個一百年,看能不能改掉愚蠢的毛病。這些東西…」他揮了揮手,像是在趕蒼蠅,「讓他們受盡折磨而死!這就是亵渎聖地的代價!」
5 _2 c: |" w6 t: V' P6 c他飄然而去,麒麟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但獨角獸的包圍圈越來越小,角尖鋒利的光芒不祥的閃爍。9 z' m$ T) M9 E
「…現在怎麽辦?你說啊!」明峰緊張到有些抓狂了。" G4 z, O0 K+ g2 s% ]
「那只好執行C計畫了。」麒麟冷靜的看著越來越小的包圍圈。
/ T6 r+ U* G, p, K( F「…你該不會說你還在想吧?」明峰很想幹脆掐死她。; D" z9 G. ?8 {. [$ Z6 C
「錯了,」麒麟氣定神閑,「我連想都還沒開始想。」  J$ K* `. k8 A& @: I
「…………」% ]' t* A  E% M% j
現在站到獨角獸那邊還來得及嗎?他比較想宰了麒麟。* S9 V5 o% }- i( b6 l  F
獨角獸在他們五尺之前圍成緊密的大圈,然後停滯不前。明峰的心情越來越沈重,覺得像是被貓戲耍的老鼠,困在鋒利角芒的牢籠裏,還被這些獨角獸的殺手這樣戲弄。
/ X" l7 W3 l! u0 r0 ^3 Q他不知道的是,獨角獸並不是殘酷好殺的種族。他們普遍喜愛音樂、藝術,對美有著無比的崇敬。或許是極度孤傲,甚至可以說是孤僻的種族,臨敵時的勇氣卻連神族都會膽寒。根據不可靠的傳言,遠古時西方神族試圖收服獨角獸,當中一只叫做「尤尼肯」的獨角獸帶頭抵抗,最後他的長角串殺了七個天神,自己也跟著同歸于盡。: ~/ q7 e; T. ]8 }3 O, \# Z
但他的靈能和激烈的勇氣震驚了整個天界,衆神放棄收服獨角獸的打算,並且一直給予同于神族的尊重。
" v" Q# @) u( s& D他們擁有烈火般的勇氣,但他們並不好殺,尤其不想殺眼前這三個美好的「處子」。
% n9 d. k/ n9 Q3 q# n' ~這塵世,人類總是太早就被汙染。要看到這樣心靈純淨美好的處子,真的非常稀有。
" T" x1 }. B2 R: v# q但授命于族長,他們也不得不執行。但要怎麽徹底執行,又是個重大難題了。4 _  P; r, t/ `
族長要他們讓這些美好的亵渎者「受盡折磨而死」,要怎麽辦到呢?殺他們很容易,助跑,沖鋒,這些亵渎者可能連反抗都不及,就死了。但這不算是「受盡折磨而死」吧?
" d( i. C) S# E, E他們是愛好音樂和藝術的獨角獸,不是殘酷的邪魔。這讓他們很爲難。
' S1 h& {" A( ?& _* O3 T9 Q「先抓起來好了?」他們當中一個低語,「不然怎麽執行『受盡折磨』?」
" Z) O5 v6 x  \. e4 `& P. l「也對…」* |; g3 K$ E  V  \: M
一只獨角獸騰空而起,往看起來最虛弱的蕙娘沖鋒,明峰大驚,拔出口袋裏的短笛,輝煌的霧氣乍湧,像是一道模糊的光劍,隔擋開了獨角獸的攻勢。
0 {* w% t' `7 X8 _% H明峰和獨角獸都是一怔。% R! C+ t/ `% J' v
「決定就是你了,明峰!」麒麟跳了起來,很有氣勢的指過來,「妙蛙種子,藤鞭!」
  v9 Q  R* `/ T8 U「我不是他媽的妙蛙種子!」明峰大叫,「什麽是藤鞭啊?!」% S! ?  H  O6 k6 v  T
但他手底的短笛像是感應到指令,從筆挺的劍身柔化成鞭狀的光,隔擋開了獨角獸淩厲的攻勢,鞭尾還在眼角掃了一下,逼他後退。
2 B. E- S) g- }- i「我就說還有C計畫嘛。」麒麟叉腰大笑,「上吧,飛葉快刀!」) {3 v* m3 [' q# X  g& f
「飛葉快刀又是什麽啊~~」明峰慘叫著,但原本柔化成鞭的光化成片片飛镖,從來沒見過這種武器的獨角獸躲得左支右绌,還是挨了幾下,立刻瘀青了。
$ b# O6 S( T" o6 l) l5 B$ }. a「皮卡丘,電光一閃!」麒麟舉手。
$ H8 h2 F& \" r# E. N「誰是皮卡丘?」明峰已經不是生氣可以形容,但他不由自主的舉起短笛,強大的電流砸在獨角獸的身上,讓他暈厥過去。
- V6 \4 W, c" `$ G…現在是什麽情況?不要說明峰蒙了,連獨角獸群都一起傻掉。
4 O2 \( E, ?5 x' u4 v% }" H4 k5 ?這個男性的亵渎者居然這樣輕易的打倒他們族裏的勇士!不能讓他們逃走!顧不得徹底執行,他們一起沖上前。
  o: z; n) \2 `3 x「莎奈朵,催眠術,瞬間移動!」麒麟舉起手。$ [4 k4 ~$ c2 j" T
莎奈朵?那是啥?明峰氣急敗壞。妙蛙種子、皮卡丘,他還跟麒麟一起看過動畫。莎奈朵?這三小?
+ |8 d- O, V7 L- }, w& Y9 u「這集我沒看過!」他大吼,閉上眼睛,不敢看自己的末日…
3 R: x& o. p) i睜開眼縫,他看到獨角獸居然集體打起瞌睡,還在發呆的時候,他們眼前風景快速的模糊,電光雷火間,已經瞬移出包圍圈。  W; i7 o: @9 V
「我看過。」蕙娘淡淡的說,拉著明峰跟在麒麟背後逃生。8 _3 P; t: V5 P: W  L
……: I& S8 b# A0 E0 t' E" O$ m

「麒麟!你有點常識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這樣脫離現實了~」


+ _' O8 w0 O$ z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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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9 09:55:5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迷途

* G/ p% h& k( \

「然後呢?」明峰扛著沈重的行李,跟在麒麟身後費力的走著。計程車司機不知道聽不懂麒麟的口音還是故意,將他們扔在距離旅館還有兩公裏的荒郊野外。

「什麽然後?」麒麟心不在焉,「當然是先到旅館住下,找個餐館開始吃飯喝酒…」

「…除了吃飯喝酒,你就沒關心過別的嗎?!」明峰一整個火起來,「你的希臘語也講得很爛!你跟司機雞同鴨講什麽啊?!他不但敲竹貢,而且還把我們扔在這個荒郊野外,連輛車都不見…」

「不然你來跟他講?」麒麟略擡了擡眼皮。

明峰頓時語塞。他的天賦在閱讀,標准的能讀能聽能寫不能言。聽完全聽得懂,但開口就是一片空白,和他臨陣忘記咒語簡直是一模一樣。

「我覺得你不知道算是天才還是笨蛋,」麒麟端詳了他一會兒,「說不定你有某種學習障礙。你要不要看醫生?我認識幾個很不錯的精神科大夫…」

「…閉嘴。」


: q3 Q. H' j7 a0 n) G9 P3 ^! o0 p- d麒麟找了路邊的樹蔭坐下,從行李掏出酒,「坦白說,我不想跟他盧下去,是因爲他的水箱快爆炸了,大約熬不到兩公裏吧。」
: O9 U+ |  v3 R& K明峰睜大眼睛瞪著她,決定不去問她爲什麽。麒麟如果說明天太陽會從西邊出來,最好還是相信她,然後不要去問理由比較好。
% z/ H, n. }* i6 I) P* k3 Y越問就越脫離現實了。
# u6 p2 g# W3 N) `( u「你怎麽不跟他講?」他決定問比較安全的話題。
+ ?- y' c8 N( B, S# {「專敲觀光客竹貢的司機是該受點教訓。反正步行也不遠…大約五公裏就有電話可以借了。」. s" @' s! M4 d5 ?
「…他應該有手機吧?」
' w& G, I0 |1 X$ J7 T# s麒麟嘿嘿笑了兩聲,「沒電了。」* q8 C  w5 b/ |9 h
…他決定,以後他開車,絕對不要讓麒麟坐在助手座。這實在是比爆裂物還危險的乘客。
4 w8 n& W  T; z$ |5 D0 ?+ J「到底還多遠?」他扛行李快累死了。: T# \0 h2 y( H+ a0 M$ k; e! ^
「應該快到了…我炸了火符。」麒麟悠閑的繼續喝冰啤酒。當然,也最好不要問她啤酒爲什麽冰到冒水珠。+ I2 m& s0 W* ^9 H
果然遠遠的,一輛小小的金龜車用瘋狂的速度駛來,發出尖銳的煞車聲停在他們面前。駕駛馬上蹦出來打躬作揖,連連道歉,恭恭敬敬的請他們上車,還自動自發的將大堆的行李塞進小得跟鞋盒一樣的行李廂。% t+ r  D* _" _' `& h0 L" N3 q
塞得進去這件事情就不去討論了…但這位先生的身上爲什麽洋溢著海洋風味?/ y+ r  G* U+ n
麒麟略略擡了眼皮,看著呆在一旁的明峰,「沒見過西洋的龍王?」
$ }' s' F: B( `( y4 F這位俊俏的像是希臘塑像的美少年不大好意思的點頭,抱怨著,「麒麟,你老愛泄我的底。」
* R* V2 \  ^& y; g4 [& x! c" @! C「我可沒說你特愛拖女人下海吃掉。我十來年沒經過,你又吃了多少女人?」
7 p- W! e) `: [3 v- s「不不不,親愛的,自從讓您『教誨』之後,我再也沒吃過人了…」美少年縮了縮脖子,聲音發顫,) x, w# }- r2 ~$ ?! G$ X' ?$ Y
「真的,你要相信我…莉莉絲也可以爲我作證!」
$ h' E& @" A; k8 _9 |8 G麒麟冷笑著,坐進了助手座。  v6 }4 C' d! W. G1 U) O
這個時候,明峰突然非常同情這個會吃人的西洋龍王。
$ Z- q1 C4 m; C+ m+ W! A& c# ^. d正確來說,這是棟漂亮的別墅型民宿。充滿地中海風味,色調以藍白爲主,非常美麗。6 Y1 P4 S. I( ]
但這家民宿卻挂起休息的牌子,西洋龍王老板爲了接待麒麟,客人趕了個精光,小心翼翼的服侍這位超資深美少女。2 Y  f/ Y  Z  H3 ?8 S- W! A
不知道當年麒麟是怎樣嚴重「教誨」他的。1 t/ x1 S+ J' N, |. j% ^
看看這滿桌熱騰騰的道地希臘菜,大塊羊排、大盤沙拉,還有讓人目瞪口呆的龍蝦,甚至還有個巨大的披薩。$ z; T6 Y8 w( F1 I
當然,絕對少不了的紅葡萄酒發著寶石般的光芒,在餐桌上閃爍。
5 j8 t5 o* g; i# X麒麟毫不客氣的坐下來據案大嚼,明峰和蕙娘卻沒什麽胃口。尤其是明峰。他和堂妹旅行了一個暑假,雖說明琦不是那種減肥的人,吃得比一般女孩都多,但他總覺得她食量小。結果回到麒麟身邊,又看到她恐怖的食量,一整個臉孔慘白,完全無法習慣。
2 v) i) `7 T) N4 W6 l看她吃飯,就會覺得撐死,誰還吃得下。! P9 s9 X& Z% n- ~" ^9 K5 r- p
「麒麟親愛的,」西洋龍王滿臉堆笑,「餐點還合你胃口嗎?」" ~) r% D8 s" d9 ~+ h! t
「不錯不錯,」麒麟心滿意足的灌紅葡萄酒,「再來份烤羊羔。」
7 E! t9 b+ {2 c「主子,」蕙娘知道徒勞無功,還是盡責的勸,「你真的不能夠吃太多,你的傷口…」$ n; R: i4 g- y  I5 h
「什麽傷口?早好了啦。」麒麟忙著剝龍蝦,「傷口好得慢是因爲營養不良。我正在補充營養讓傷口不再裂開。」你見鬼。明峰和蕙娘在心裏默默的異口同聲。: w. r" L5 S( [1 m- f9 B
西洋龍王已經把烤羊羔擡出來了,麒麟幸福的歎息,繼續埋首苦幹。瞥見他一臉畏懼,麒麟懶懶的說,
0 {4 v* p5 o7 Q4 D, S: y「我說賽特斯,我已經不在紅十字會當差了,你不用這麽怕我好嗎?」- t8 x+ @3 r6 e* `
喚爲賽特斯的西洋龍王愣了一下,隨之苦笑,「如果我又吃了女人…」
" V1 v7 C8 o' o6 u1 B  [0 S& R' z「我還是會揍你。」麒麟回答的理所當然,「這次我很難掌握力道了。」; ?# |+ f3 q0 i# n
賽特斯低下頭,耳朵都垂了下來。連明峰都覺得他可憐極了。
; O3 E9 A; s/ t" M「…最少你可以勸莉莉絲不要每年都來我家院子挖得到處都是洞。」賽特斯帶著哭聲,「我可都改過了!現在我不會把女人拖下海吃掉,然後把屍骨埋在後院了啦!她每次都來亂挖我的院子…我苦心種植的玫瑰啊~」/ h; v3 {' w/ R2 f1 c$ [7 X$ K
「看在這頓飯的份上,」麒麟敷衍著,「我會叫她挖院子的時候別挖到玫瑰。」6 b8 Q# |- d; ~- z7 g+ L& d
「滿園子都是玫瑰,怎麽樣可以別挖到?」- H* U( u7 X( m. E
「叫她土遁往上挖麽。」
: H2 l2 O) J! I1 b+ ?- v「…這算什麽好辦法?我的玫瑰、我心愛的玫瑰啊~」
- G0 Z6 H, }  \/ A# K- Q" F試圖用飲食賄賂麒麟,本身就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明峰默默的想。- B9 Q& c6 g5 i$ r* F* i
等麒麟終于吃飽,賽特斯幾乎要累倒,她呼出一口氣,啜了口紅葡萄酒。「我也不是那麽難商量啦…我可以叫莉莉絲以後都不來打擾你。只是你別讓我發現…」
) ?* y: l1 j- Y$ T( P% v, _「我不敢!我不敢!我絕對不敢!」他露出滿臉期待。
, V. u5 N* R3 ~「只要你幫我破解這張地圖。」麒麟笑笑的拿出一張紙,「據說這是愛琴海海域的某個地方。」
& Y! a7 K! ]8 n# J, F" m( Z賽特斯滿懷希望的接過,臉瞬間垮了下來。他是西洋龍王一族,又主掌愛琴海,再怎麽簡略的地圖都可以破譯,只要有絲毫特征就成。" F. r7 J. _0 D9 ^( g  {
但這張地圖…真的太考驗他了。
! l$ k: E. m* q「…這是地圖?」他完全不敢相信,「麒麟親愛的,別玩我,這完全是幼稚園塗鴉。」
/ B$ I: y2 k5 V" u/ _「你這麽認爲?」麒麟擡擡眼,「好吧,我就這樣告訴上邪好了…說賽特斯批評他的地圖像幼稚園塗鴉。」
* Q7 s% W  l+ r6 W# T! }- }/ G賽特斯張著嘴,像是吃了一公斤的黃連,「…你幹脆告訴我,你要去哪裏。」' u  u8 {2 C" x' G8 Y& G( M
「我要去獨角獸的聖地『春之泉』。」
* `" k. u: L' I* J( i「…你還是讓莉莉絲來蹂躏我的玫瑰吧。」
1 I- A1 v; d) F麒麟沒答腔,只是冷眼望過來,賽特斯打了個寒顫,低頭回避她的眼神,「麒麟親愛的,你這不是爲難我?那些長角的家夥根本就不甩我…他們連這兒的天神都沒放在眼底…我?我不過是小小一方龍王,我敢去探聽他們的聚居地?你饒了我吧,我不想被戳上幾百個透明窟窿啊~」3 g; m& ~, }* O
她還是沈默,只是把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來的鐵棒往桌子上重重一擺,杯碗瓢盆都一起跳了半尺。
7 a8 J9 d: T8 M! l1 m9 U「…我反對暴力。」賽特斯淚眼汪汪,「使用暴力不是淑女的行爲。」' p! ~2 q/ {+ w& ~) q
「賽特斯,賽特斯…」麒麟搖搖頭,「你又沒吃人,我是那種毆打無辜的人麽?那些獨角獸想戳你透明窟窿,還得先問過我的棒子。」她的笑容和藹可親又迷人,但看在賽特斯的眼底就有種恐怖的感覺,& b; h! ?1 ?% }4 ]: u' l' K; b
「賽特斯親愛的,我想你信得過我,會帶我去春之泉吧?」% ?7 L' d' }) Q5 D1 l, Z/ C
「…說我不知道在哪,你會不會相信我?」賽特斯幾乎啜泣起來。7 V) _. a+ {: v3 {) M
「當然…不相信。」麒麟溫柔的望著他。
4 _9 O4 }* \2 f4 x* e9 }+ L賽特斯哀怨了一會兒,「…就算我告訴你在哪,你也進不去。哎唷,麒麟親愛的,你表情不要這麽可怕…他們這群蹄子,防衛心超重的。若不是有他們的族人帶著,別想越雷池一步。」! e- o) w8 j% b5 q* L5 K& r
他掙紮了一會兒。兩邊都難惹,他也都惹不起,怎麽辦好?他想起一個人,湧起了一絲希望。趕緊把麒麟打發出去要緊,成與不成,就不關他的事情了。6 b, a, r# H& J- x1 i
「你去趟米蘭吧,麒麟。」他趕緊把燙手的「地圖」塞回到麒麟手底,翻箱倒櫃找出一張名片。「你若能說服那個人,他說不定會帶你去。他喜歡心地純淨、幹淨漂亮的處女。你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 v; E% f/ e* H: `$ G& z4 L1 g# ?麒麟狐疑的看看手上的名片,「…服裝設計師?」/ d! d) e' a* m$ l/ _9 B
「請你叫他大師。」賽特斯糾正麒麟,「他在米蘭那種地方也是頗有名氣的。」+ A" L/ _; h( R/ b' O# q
麒麟發起牢騷,「獨角獸跑去當什麽服裝設計師…他們是不穿衣服的。」/ `9 [9 d" X0 l
「時代在進步,親愛的。」賽特斯好脾氣的哄她,「以前我也沒生過火,更不要提煮海鮮了。」2 ~9 S& W. c+ Z  p
「說得也是。」
) T; I$ F4 Q" m* h) `0 R***
; N' Z" q* s* I3 i8 M; l5 L米蘭,名牌服飾群的故鄉。( J: Q' T) P6 R% a7 i
這個義大利最引以爲傲的服裝首都,像是顆璀璨的鑽石在境內閃閃發光。蒙特拿破侖大道更是各國佳麗名媛必來朝聖的聖地,珠光寶氣,華服麗行。* O2 y+ v% ^( [
但麒麟一抵達米蘭,連想都沒想過要去看衣服,目不斜視的往那位獨角獸服裝設計師的辦公室投刺拜帖,當然也毫無意外的吃了軟釘子和閉門羹。* {- d" f: j' X0 I$ k- C1 G
「我就知道賽特斯靠不住,別說打通關節,恐怕連提都沒提一句…」麒麟一點被挫敗的樣子都沒有,意定神閑,「幸好我安排了B計畫。」5 L7 d- k2 D0 J' f8 ^# R
明蜂湧起不祥的預感,「…我能不能知道B計畫是什麽?」
3 {2 f4 z9 F5 D你該不會還在想吧?
# H# y1 I, V; l. |& X2 Y「這個嘛…」麒麟刻意回避這個話題,「以後你就知道了。走吧,搭了這麽久的飛機,我餓了…」0 n) c& M  n9 ~9 u  ]1 O) F4 D* `. `
「餓?你還餓?!」明峰大起聲音,「飛機上你吃了三份飛機餐…」: Z$ U+ u% B% K7 [) q* Q5 Y
「難吃。」麒麟沈下臉,「連酒都是便宜貨。便宜不是錯,但難喝就是他的錯。航空公司的采買人員是拿多少回扣啊?拿回扣沒關系,最少也不要弄出豬食吧?」
; \0 S1 q/ i* g+ w6 O+ p# l0 @7 l…你還吃那麽多?
+ e5 Q  ?6 {, a「而且吃飯的時候,我心情比較好。」她教訓著明峰,「你還有多少沒說的事情,等等一並告訴我,省得又有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一怒之下,棒子打重了…現在冥界又關閉,要找你的魂魄回來不容易。」
* Q9 r* D3 B+ }3 D$ Q* @& b5 K明峰一臉□樣,只好默默的隨她去吃飯。
4 W5 }% Z& s; F" i0 N4 z只見麒麟熟門熟路的找了家餐館,吧台後面煙視媚行的老板娘登時雞飛狗跳,鑽到櫃台底下。
) p* J& F( Z/ W3 ]. i$ U7 z敲了敲吧台,麒麟坐了下來,「麗莎,吃飯我會付錢的。你何必看到我就鑽到下面去?都三五十年的往事了…」$ Q" b; G9 e+ `& u7 \% [0 m8 G
「禁禁禁禁…」結巴了半天,老板娘也說不出個完整句子,索性一哭了事,「我什麽也沒做啊…」
1 B: g$ [# I2 d$ x% P( @麒麟聽她放聲大哭,有些頭疼的按住太陽穴。有時候她性子急了點,力道難以克制。少女時代她的脾氣又比較差,住在約克郡的時候,就近「處理」了不少歐陸的妖魔鬼怪,連維納斯都挨過她的耳光。
7 U0 P3 {7 I. A. B- I瞧瞧,現在大夥兒都當她瘟神了。/ J, |6 N+ @: I
「麗莎,」她將語氣擺在「極度溫和」的刻度,「我真的只是來吃個飯,給我安排個僻靜的角落?」
; M0 p( c! q  t" K5 P滿臉淚痕和灰塵的老板娘麗莎顫巍巍的從吧台下爬出來,狐疑的盯著麒麟片刻,「禁禁禁禁…」她又開始結巴。不行,心理的創傷太深,她實在沒勇氣喊出麒麟的稱號和名字,「這、這兒請…這些年我真的安分守己,什麽事情也沒做呀~」
+ `% L" V& N$ G, t. |5 G她的眼淚在髒兮兮的臉孔上面沖出兩道白痕,看起來又好笑又可憐。5 |4 g# p  F' d9 o9 B& G  ^
老板娘將他們請到一間包廂,然後飛快的逃跑,將他們交給領班去處理。
3 U. |- @2 |# W* Z' c; _「…你到底做了什麽?」明峰頹下雙肩。! o1 a8 w& F- \7 Y+ g3 @
「就、就沒什麽…」麒麟含糊的應著,死盯著菜單。「她是一只『梅杜莎』。」% y  ^# [1 I) J8 M
正式的稱呼,這族喚爲「蛇發女妖」,很特別的幾乎沒有男性。但因爲梅杜莎的名頭太大,許多人直接用梅杜莎稱呼他們。1 |  }; ^8 \9 N# C) S1 C0 X' a
他在紅十字會的大圖書館看過關于梅杜莎的報告,但這族和各妖相彷佛,多半都化身人形,以移民的姿態力求與人類和平相處。" X) m5 K7 U# |, ~- r# ~$ B
「然後?」# r& q) a" S/ I( H2 D
麒麟將眼神飄忽開來,「呃…他們這族的女人忌妒心比較強。當時麗莎嫁的老公有外遇,麗莎宰了那王八蛋,又把外遇對象變成石像,扔在地下室…剛好是我來處理這件事情的。解除石像這種事情,只有梅杜莎辦得到…她又不肯說。」! U2 T2 y' s8 d; }
「那犯得著把她滿頭蛇發拔個精光麽?」蕙娘很不以爲然,「主子,你也忒暴躁了。」' [  U. p5 N' d# \' i
明峰的臉孔抽搐了起來。3 z: ^6 h- y& I3 [
「…年輕的時候,誰的脾氣會好呢?」麒麟咕哝著,「這幾年我可是改很多了…」, f; z" r9 e+ h3 U- ^
你見鬼!明峰和蕙娘的心裏默默的抗議。不過他們很聰明的沒說出口。7 K+ L" o7 |+ l2 J/ E6 T  L* h& ?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趁我現在心情好。」麒麟叉起一叉子的沙拉,「可別漏了什麽要緊事。漏了的話…雖說我現在脾氣改得多了,我若生氣起來,我就會想報仇…」
3 V4 u8 {; Q, T  x8 F3 ^' T# M7 R" u「行了,我也看過台灣霹雳火。」但明峰卻真的發寒了一下,按住了自己的頭發。
' o9 Y% X/ ^1 z+ N# o; R4 Q「我、我在台東和花蓮交界的附近,遭逢了崇家的人。」" H+ e8 n' r- b& G; d* V
「有吃虧嗎?」
+ b; d# j6 M4 L; K- j3 f  U* Q5 d「沒。不算吃什麽虧吧…」他遲疑了一下,從行李裏找出一包玉笛碎片,當中有半截完整,但另外半截已經粉碎了。
3 `8 b! @* Q% f4 ~. t% [7 D他撿起半截玉笛,「…這成了我的兵器,讓我和明琦可以全身而退。」, s# c4 X! O  @. E+ `1 J  y7 f
麒麟危險的眯細眼睛,「通通說給我聽。」. }% i, P; q- _; L6 M' G
聽明峰說明了來龍去脈,麒麟拈起那截斷笛看了又看。. p, v$ ^. i* R$ P2 L& n
她將笛子放回去。「唔,很特別,真的很特別…啊,主餐來了!等吃過飯我再跟你說…」她埋首于食物中,非常非常認真的,這頓飯吃了快兩個鍾頭,等麒麟呻吟著趴在桌子上時,蕙娘熟練的掏出胃腸藥,去廚房找熱水泡茶了。/ e2 y3 A% t( s! \4 _: k7 `
「…你到底能不能修啊?」忍了兩個鍾頭,明峰真的忍不住了,「我覺得這不是普通的笛子。她給我的感覺和列姑射之壺很像很像。雖然我盡量把碎片都找齊了,不知道有沒有缺…」
+ T1 A# P6 ^, U1 ]0 h% g- {他難過的低下頭。這樣美好、充滿靈性的樂器就在他手上毀了,讓他懊喪好一陣子。若連麒麟都修不好…該怎麽辦呢?; Y# O1 }9 \, i
「修我是不能修啦。」麒麟往後一靠,抱著胳臂,頗感興趣的。「你說,斷笛處湧出模糊輝煌的霧氣,像是光劍一樣?」- n/ U8 i4 R- X) ^3 A; |. @
明峰點了點頭。% o! d/ Y3 }) E& S! F, i
「那修她幹嘛?修好了搞不好不能當兵器喔。」麒麟很熱切的對他眨眼,「就這樣好了,瞧瞧要去哪找這麽棒的上古佳兵?跟七大武器之首的折凳有異曲同工之妙啊~連警察都告不了你!」
( e  {( T4 c" k3 o明峰望著她發了一會兒的呆,「…你在說什麽啊?這樣漂亮的笛子被我弄壞了,我不去想辦法修複,還逼她賣命?喂,你有沒有良心啊?這是拿來吹奏好聽的音樂,不是讓我拿去胡打海摔的啊!…」6 U+ s+ O4 @& C- R/ G
他暴跳了一會兒,麒麟支著頤,噗嗤一聲。5 y# P; `8 j1 T" z: Y& C
「行了,吼那麽大聲做啥?我又沒聾。我不能修,但你可以。」
3 B3 x! a+ ]7 {0 w3 Q  u「…我?」明峰指著自己鼻尖。
6 k; T. R- k& Z6 ^4 Q# G; ?麒麟點了點頭。「也只有你這爛好人能了。這把笛子若我沒猜錯,和列姑射之壺的確出于同源,是當初列姑射島島主的手澤。我也是偶爾聽過他的傳說…這把笛子應該就是『喚微』。
% t% B; @+ w9 Y4 u. a6 H/ `% m「『微』,有微小的意思,但也有『精微』、『幽微』的涵意。當初島主用這把笛子和三界之內的衆生溝通…我倒沒想到這笛子居然躲過歲月和戰火。你若想修複,只要拿起殘笛『呼喚』就可以了。」
* W- I% l; S7 W1 J; C3 P明峰半信半疑的拿起殘笛,不知道該怎麽『呼喚』。在她破碎之前,還是自由自在的時候,不知道會發出什麽聲音啊…
& |' e% i! S, T/ [& G他將殘笛湊在嘴邊,吹出了一個音。  W8 A- j0 F4 y1 C) R; b2 f
單純、清亮,甜美的聲音,誘使他吹奏下去。在他陶醉在音樂中時,桌子上的碎片像是受到召喚,紛紛重組到殘笛之中,在他吹奏完無名的樂曲後,碎片都重新融進短笛中,連遠在列姑射島的細微殘片都回歸而來。6 L$ g8 ?' ]* i7 z5 ^
明峰瞪著手底完整無缺的短笛,一個完美的奇迹。
% s9 q5 `; E% T: O+ j1 v「喚微的眼光很特別啊,」麒麟打了個呵欠,「居然會看上你這書呆。」
+ J( r  F3 o% U& N8 @( k) c9 V「誰是書呆啊?!」明峰怒吼。
# z2 N. F2 M9 f( a「就說你這書呆的桃花都開在特別的地方了。」麒麟湧上個酒嗝。
) {1 m5 W9 t0 T0 I4 V5 }「…我不想聽。」
- g9 r: [! q6 W

: x: l6 T8 u0 }- x8 w/ \. L!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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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9 09:57:3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流光

8 e  r5 e4 y4 z' d

麒麟無所事事的在米蘭待了一個禮拜。她除了跑去梅杜莎的餐館白吃白喝(她要付帳,滿臉眼淚鼻涕的梅杜莎跪著求她吃飽快走,帳完全不要她算),就是在米蘭到處觀光。

大家都知道,米蘭是時尚之都,事實上,米蘭是個古城,衆多古迹林立,不是只有蒙特拿破侖大道。達文西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最後的晚餐」,就在聖瑪麗亞感恩教堂。

米蘭曾是文藝複興的重鎮之一,達文西曾在這兒工作過。他諸多筆記和素描收藏在米蘭的Ambrosiana 圖書館。這間大圖書館收藏書籍甚钜,明峰得倚靠非常大的自制力才有辦法離開這兒,但總是要麒麟三催四請,最後抽出鐵棒才能將他「請」出大門。

3 |* N3 H, T, m7 ]
「說你是書呆,真是一點都不虧!」麒麟薄怒著。
- s# l+ v* p" N8 ^1 [$ [「…現在覺得當個圖書館員其實還滿不賴的。」明峰有些沮喪。
9 g5 B. y! n5 R: |2 j  U' v「現在有這種覺悟也太遲了。」麒麟冷冰冰的說。$ L, F3 Y3 T2 l( @$ ~
晚上他們又去聽歌劇,過一種精神上過分奢華的生活。明峰當然很開心,尤其是當晚的歌劇是由Diana Damrau主演夜女王的「魔笛」。; A* h* E4 u  B: C. }6 P! n/ @
當她演唱「噢,這不困難,我親愛的孩子!」這段時,明峰想到林殃也曾用妖力唱過。但他卻讓Diana Damrau感動得幾乎落淚。
% F2 j" [/ A7 v( ]0 k這是人間的聲音,人間最極致的華彩女高音。是沒有妖力沒有魔法,完完全全,屬于人類的完美。這也是殃最想達到的境界。
9 g3 V4 @1 J5 E3 T; ^當他聽著這樣激烈高昂,卻又清亮甜美得幾近殘酷的美妙歌聲時,他覺得這世界真的有須多美好需要捍衛、保護。他一直在想水曜接近空靈的預言…以及「末日」。: x# X5 d# c) H" [6 w2 x7 G
我不會讓末日降臨。他默默的想著。是誰規定末日一定要在這個時刻降臨呢?難道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他瞥見身旁沈醉的麒麟和蕙娘。爲了保護她們這樣幸福的時刻,就算是逆天,他也會去做的。( O7 H, G6 l) r0 F: y% i
你看她們的神情是多麽美麗。
5 R; j- y; @$ P! f1 t" |「…天天吃飯喝酒聽歌劇。」明峰看著擺在眼前熱騰騰的烤小羊排,他的臉孔垮了下來,「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墮落?」. U+ w$ i- K1 z4 O3 {1 j
「墮落也有其快感存在。」麒麟漫應著,「人就是該爲華美的事物墮落。」
1 B* Q& [4 c4 U  N/ A# `/ k2 w: F…你是這樣教學生的?你是哪國的師傅啊?!: j% f# [* ?, n0 _( v1 P
「…化育池呢?!獨角獸呢?!你不是快要死了,還有心情喝酒吃飯逛古迹!!」明峰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你的B計畫呢?」1 N3 M1 c  s" t2 G
麒麟放下刀叉,眼神飄到旁邊,「…還在想。」1 D+ M4 l! R* m. o8 B1 x
我就知道!) D7 E2 a/ a- G5 t! M  m/ Y
蕙娘趕緊架住明峰。雖然說梅杜莎不會要他們賠,但這些餐具是很貴的。人家讓他們白吃白喝就夠倒楣了,還砸人家的店,實在太不厚道。/ i2 w2 Q+ M5 l' P
「行了,麒麟身體不好,想不到那兒是有的…」她勸著明峰。
9 M0 Y6 U& i. E2 d2 t: b& T「她壯得跟頭牛一樣!她的食量有三頭牛那麽多…不對,牛是吃素的,說她食量像牛還侮辱了牛呢!」% F# [# x/ a- A+ r) b
「聲音小些吧,我的爺…」蕙娘費盡力氣才架住要撲上去的明峰,「這是別人的餐館,不是咱們家隨便你砸…主子,別逗他了行不?你總有什麽打算吧?」/ e0 P& Y2 ?2 W3 N/ j" Q
麒麟一臉沒趣,「看他這麽跳正有意思,蕙娘你老愛攔我…」
( Y, y' ?  ?: ]. n8 @' F+ l/ ?  R「主子!」「麒麟!」憤怒的式神和憤怒的弟子一起吼起來。& Q( S$ o* O" ^2 L2 J
掏了掏耳朵,麒麟掏出她萬惡的火符,又把紅十字會的電話炸得飛跳。「喂,別裝死。」麒麟抱著胳臂,「部長,接電話。還是你希望全體主機一起當機?」
0 l0 ~, o" W2 V) @8 G「我接,我接!」遠在紅十字會總部的部長痛哭流涕的接起電話,「親愛的麒麟,你不能打正常的電話過來嗎?」6 X- @1 f7 h8 Z6 E
「國際電話很貴。」
8 `  b' W. ~# s  u# j0 g部長啞口無言片刻,「…有什麽事情?」
. p* V( M5 _/ `# z# A" j6 b) \「是這樣的,」麒麟笑嘻嘻,「聽說下個禮拜,有個叫『肯特』的服裝設計師會參加一場米蘭富豪舉辦的宴會。」% s9 I" P# z+ c; B9 t, r; [# h
「肯特?」部長偏頭想了想,「這名字好熟…那只尤尼肯?!」  ^  y% \4 w1 i3 y6 F. W
「你知道的嘛。」麒麟語氣非常輕快,「好,我要宴會的請帖。這點小事,難不倒神通廣大的紅十字會吧?」8 x& g. i# ]. v0 I! _
「…麒麟,我們惹不起那群蹄子。」部長的額頭開始冒汗。
7 s. g  z1 G4 [& p「我退休了,不是紅十字會的人員喔。」她神情愉快的宣布,「所以你只要幫我弄到請帖就好,帶累不到你們。你會的,對吧?」
9 Q+ d0 \5 ], l! F" E, g8 z2 P; f$ V2 N「對喔,你退休了…」部長拉長聲音,「還失蹤了一年多。那爲什麽我要…」
+ z& V$ _6 Z' N5 a* g1 A「因爲我成群結黨,一批學生都在爲紅十字會賣命。」, V& x. w2 k5 [+ {5 Z7 x7 x
部長握著電話,突然很想哭。他是造了什麽孽,必須和麒麟共事呢?「…知道了。」他有氣無力的挂上電話。
3 Q( t! ~; u2 ]5 d0 A麒麟得意洋洋的轉頭看著明峰和蕙娘,「你們瞧,我說我會有辦法的。」+ X  V# b+ C7 X2 ~# b4 P
…你是有辦法,但卻是惡霸的辦法。你到底是禁咒師還是地痞流氓啊?明峰和蕙娘雙雙頹下肩膀,臉孔一陣陣羞愧的麻辣。
9 {2 j8 |* Q' r  s# u, ?: P不過靠了麒麟的惡霸辦法,他們的確華裝麗服的混到豪宴裏頭去,也終于見到了那個叫做「肯特」的獨角獸服裝設計師。9 o3 [5 X% ~; X5 O% X  S+ o1 |
他靜靜的站在角落,金黃色的及腰長發束成一束,襯著黑色的西裝,讓他的白皙絕色像是雪照般。
  t8 \2 j# Q0 M7 ^濃密的黑眉在他晶瑩剔透的臉孔劃下異常惹眼的線條,粼粼如冰湖的瞳孔是那樣冷漠孤絕,讓他和談笑的華服賓客顯得泾渭分明。$ S- m+ r" V+ a8 j- U* a, h) ]
他就像傳說中的獨角獸,靜默的、以人形,在繁華中將自己隔絕開來。
$ i0 T( q0 ^' ^. o, y% P「唔,真的是親戚。」麒麟咕哝著,「只是需要這麽吊嘛?」
" i/ g9 Z1 D# {3 G' O/ n+ j) j9 R「女孩子家說什麽吊不吊的?」明峰的臉孔紅起來,「把你胸口拉上去點。」+ {2 J/ b3 o7 ?% n/ X1 t/ V
麒麟歎口氣,看看其他穿到幾乎露點的名媛,又低頭看看自己規矩的低胸洋裝。「我算很保守的□。」$ j" I7 p; N9 Z& @
明峰不跟她爭,一把奪下蕙娘手裏的長紗巾,往麒麟的脖子上打結。6 ^5 i2 ~6 D" I# f
「…你想弑師也找個僻靜的角落!」麒麟掙紮的的爭取空氣,「得了得了,我自己來好嗎?我自己來!」2 r& f0 q1 E' K# f7 O
年紀這麽輕,跟個小老頭兒似的保守。我收這羅唆頑固的弟子做什麽?
( `; w4 o: p5 S( o1 w) b她將紗巾結成一朵美麗的花,筆直的往肯特的方向走。" h" l0 t7 Q; Z) c; \$ g
「…你要去哪?」明峰目瞪口呆。
+ i4 w  p% B2 W「單刀直入最快。」麒麟頭也不回,「誰耐煩跟你們在後面羅羅唆唆…」1 S; ]. m7 f9 p( d7 Y9 b
她走到肯特的面前。她個子已經算是高了,但還得擡頭看肯特。
: J  I; v1 l2 ~, c* t% n; J「嗨,」她很大方的打招呼,「我是東方麒麟族的麒麟,你應該就是獨角獸一族的肯特吧?」
( E5 w" ]0 l* X" W肯特瞪著她,居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T0 E7 r' V( z8 J3 c7 W- {- I* S5 z
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見到這樣光潔純淨的處女,還是遠親麒麟族的處女。但她卻這樣直接走到她面前,說破肯特的秘密。! n. g4 X& b3 }4 Z0 W* H4 G
他們這族向來厭惡繁華,行事低調,更是嚴守身世。若之前有人這麽白目,他早就隱身逃離,改換姓氏。只要獨角獸想要,任是誰也找不到。
, V, ]% E) G* [$ Y& d$ J8 Q肯特算是獨角一族的異數了。比起冷漠疏離的同族,他更愛繁華熱鬧,也是唯一會到處交朋友的獨角獸。許多人或移民知道他的身分,但爲了保持和他的友誼,卻不會去說破他。9 }. E$ |/ [% k8 p, s
這陌生的遠親卻打破他的規則。
1 D) ^( D$ U+ a% x) S但他的目光離不開這位純淨的美好處女。這是他們這族的弱點,而他的弱點特別嚴重。: n/ @6 [3 b' I5 A( c7 E. o
「…我可以不承認嗎?美麗的小姐?」他執起麒麟的手,有禮的一吻。
9 P5 ~7 c) B# |6 h「別否認就可以了。」麒麟笑笑,「這是我的弟子宋明峰,我的式神蕙娘。」+ i, U* b, ], Q, V' [- L! a
另一個美好的處女。肯特湧起一股暈陶陶的美妙感。還是個非常中國的美女呢…種族就不要去計較她了。他執起蕙娘的手,蕙娘卻飛快的抽走,還在背後擦了擦。/ t7 N, N+ e/ Y( W2 `* L
東方羞澀的美女,和遠親大方的美女。他覺得他簡直要幸福的飛起來了。
$ O# F, f; `- Y/ _' ?" a( G至于明峰,在他眼底自動虛線化,忽視的非常徹底。# n; Y: ?0 j9 z* C4 j* O; p
「美好的小姐們,有什麽事情我可以效勞的嗎?」他的冰霜立刻融解,當他微笑的時候,像是春天具體的在他身上展現風華。
( ^$ f( O* U! }- Z8 k+ U7 R「有啊。」麒麟打蛇隨棍上,「請帶我們去春之泉。」/ s5 T$ l! D: O) R" c7 Z
他的微笑凝固在臉孔上,馬上轉黑。「…你們怎麽知道…」. h3 D- Q5 g" }8 G6 o2 [
「我猜,你也認識上邪吧?」麒麟笑得純真無邪。
* u# j" W0 O# a, G「…那個混帳東西!」肯特的風度跑得一絲也不見,開始罵起各國髒話。很不巧的是,麒麟和明峰大半都聽得懂。
1 E) x/ M: a  ^2 a% {+ |7 c' r2 ?原來帥哥也是會罵髒話的。
, `5 a# M+ z& ~3 e) W8 Y4 J等他罵到開始詞窮重複,才停下來灌了口酒,也讓麒麟等深刻了解他對上邪的嚴重不滿。
$ B: [, E7 P# `! a6 I! v" D/ }「…上邪大人到底做了什麽?」蕙娘忍不住問了。雖然她是足不出戶的千金僵屍小姐,但是對于上邪這個聖魔有一種類似偶像的崇拜。聽這只娘娘腔的獨角獸罵娘罵半天,其實她不太高興。
% Y) Y  w9 M2 r. A- h0 P「他做了什麽?」肯特跳起來,「你們還好意思問他做了什麽?他明知道我酒量不佳,還把我灌醉,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要我應允帶他去春之泉!一來我心急著要去赴約,二來我爛醉到沒有理智了,居然答應他帶他去見識。這家夥去了也不安分,居然試圖飲用我們寶貴的春泉!若不是我護著,他死一百次也不夠…這家夥害我被長老責罰,差點兒就遭了放逐!他媽的…若不是他變成女性是那樣美好的處女,我天涯海角也非追去宰了他不可…」8 d% d0 K9 a0 e% Z  j+ w
麒麟點了點頭。所謂「不打自招」,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她對俊男美女的智商,有了腦損傷的評價。, |% x7 U1 W( r4 g+ C$ g
我?我是特例。像我這樣聰明智慧、伶俐機巧的絕世美女,因爲太稀有了,才會引得許多男人傷心。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 I. D# W0 V, o/ k
她溫柔的笑著,將肯特讓到一旁的沙發,示意蕙娘去拿酒,「說起來,上邪君也太不應該了。只是上邪君變化成女性,總不可能還是處女…再說肯特大人看不穿他的性別麽?」
9 O, A9 t8 Z- M5 F- F8 H, h$ e9 w+ J肯特看著她溫柔如水的面容,眩目了一下,蕙娘遞到她手裏的酒,一仰首就幹了。你知道的,面對這樣過分的美麗,很容易讓人口渴。9 Q/ M$ f; s; W# n9 i
「我們獨角獸,對處女的定義和人類不太相同。人類總認爲女子未經人事就是處女了,這簡直是大錯特錯。真正的處女跟經不經人事根本沒瓜葛,最重要的是,能夠一直保持光潔純真的心,一種少女般嬌嫩的氣質。對于這樣的女子…我們是沒辦法抗拒的。人類又不懂我們的標准,看我們只接近處女,就說我們有處女癖,根本不是那回事。只是他們符合我們標准的女子,多半是未經人事的少女罷了…: I% _) |1 |* B' j, ^. _+ W4 z- |
「而你,可以迷惑最冷硬心腸的獨角獸,麒麟小姐。」
4 G! g; |/ i5 O- w$ K, J8 u他含情脈脈的望過來,麒麟笑笑,又遞給他一杯酒。「就算上邪君變化成女子也可以?」
) ]0 Z+ H* f% B3 N「他條件符合啊。」肯特苦著臉,「我沒辦法用人類的語言跟你說明,但他的確是我們眼中的『處子』。他沒當場暴斃,就是因爲他的模樣讓我族不忍下手。你說說,他這樣對嗎?我這樣滿腔熱情的對待他,他卻一走了之…還把我害得這麽慘!多少年了,我族的女性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因爲我將外人引去亵渎了神聖的春之泉…」
$ K. L; s1 @3 ]4 g$ r0 o' j; f「哎呀,好可憐喔…」麒麟哄著他,又幫他添滿酒杯,「來來,我和蕙娘陪你喝酒消愁…上邪這樣太不對了。」
: @' J0 c" X9 S瞪著麒麟,明峰整個悶掉。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麒麟打什麽鬼主意,她現在不做著和上邪相同的事情嗎?誰知道當初那個色咪咪的肯特是爲啥帶化爲女性的上邪去春之泉…, P+ U" g8 L2 ?, ~( P. V% x
別告訴他去蓋棉被純聊天,他今年可不是八歲,還相信這種鬼話。/ U. P# }; T5 B7 y& x
沒一會兒,不知道是肯特的酒量太差,還是色不迷人人人自醉,肯特開始動手動腳,俊逸的臉孔含著春意,和麒麟攬著肩,開始訴起衷腸來了。
& o0 p& B7 h5 J/ f- N& y7 \; B% V「…麒麟,我覺得他活該。」趁肯特去洗手間的時候,明峰沒好氣的說,「但你欺騙一只有點智障的小動物,我總覺得有些可憐。」- o  A5 i7 |! D1 J6 q8 ?5 H
「安啦,不算欺騙不是?我們是遠親啊,他們的春之泉,我也是有分的。」麒麟漫應著。
( e% G- \# B! U* m「這樣會不會太惡霸?他已經被上邪擺了一道了…」
8 S: s# |% D& t「多我這道,說不定他會學聰明點。」麒麟笑嘻嘻的喝著香槟。「放心,交給我就對了。」
1 U8 \" i3 t" I9 L交給你,那只獨角獸就毀了。
6 J9 J0 {/ F+ x" r; N5 p明峰的耿直讓他看不下去,但是關系到麒麟的性命…她那句「活不久」讓他常常半夜嚇醒。
1 g2 M* t7 T$ T4 |8 P他決定走到陽台去吹風,硬著心腸裝作沒看到。% n# [$ U" |. A3 Z. P
這實在很違背他的原則啊…明峰深深的歎了口氣。2 R% i+ ?" `" V
所謂曆史,就是人類受過的教訓記錄。但曆史總是重複上演,因爲人類老是記不住教訓。這也適用于衆生,尤其是這樣風姿絕麗的獨角獸。- N/ e6 D! d2 H# ^0 L
肯特喝醉的模樣非常的美,臉孔沁出淡淡的桃紅,眸光流轉,豔麗不可方物。明峰一整個納悶,像這樣清麗絕倫的生物,爲什麽會去迷戀其他漂亮的人(不管什麽種族)。
6 |1 Y( N3 m$ O5 w2 o7 n" l他真的要看美人兒,不會拿個鏡子照一照就好?還老是被美色迷得頭昏眼花,一次次的被耍。看起來他的眼光很差勁,老是愛上一些居心叵測的家夥。% `4 N$ t( m$ w9 o( C% b6 F
這不知道算是一種才能還是災難。! l$ d" q9 v8 g3 k
總之,他讓麒麟灌得爛醉,而且在她花言巧語下,答應要帶他們去春之泉。3 G0 K! u4 G$ J7 m% C$ D" G# B
「但是親愛的,你不會跟上邪一樣試圖飲用我們寶貴的泉水吧?」肯特還殘留著最後一絲理智。$ L# o$ s# a$ Z$ @
「我發誓,」麒麟慎重的舉起手,「我絕對不會去喝泉水的。」
) c3 P, I5 [) A, W. z…這不是廢話?她當然不會喝…她是要整個泡在裏面。明峰更悶了,摸了摸口袋裏的短笛。天知道他的能力時靈時不靈,泡在春之泉的麒麟據說等于重新出生,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蕙娘又柔弱(?),他要保護她們兩個,不知道能不能夠…
' k' ?1 Y; a  U3 l- S, {懷著忐忑的心,他們隨著肯特,進入了他的家。他的臥室有面非常大的鏡子,會讓人想起哈利波特裏頭的那一面意若思鏡。
: K1 |: C  s& z「好了,親愛的。」他親熱的抱著麒麟的肩膀,「只要我們跨入鏡子…就可以抵達春之泉了…」# c9 W' @9 J% p( J
「但我不能擱下蕙娘和明峰。」麒麟說。. |& \/ a  E8 T* d4 }
「蕙娘小姐當然…你握著她的手就行了。」但他完全忽視了明峰的存在。
2 h3 I6 r+ [8 z6 B8 J. ^* v于是,在獨角獸的引領之下,他們走入鏡子,來到了秘境「春之泉」。
4 p* `$ V" @: Z: l握著麒麟的手,明峰閉著眼睛,手心都是汗。等他感到自己觸到柔軟的草地時,他幾乎昏了過去。# s. G; n! ^6 G3 A  W2 Z
那是一種強烈的、充滿純氧感的森林氣息。對于呼吸慣了汙濁的人類來說,這樣的純淨實在太刺激了。過了十來秒,他才適應過來,暈眩的感覺這才慢慢消退。, u  R! t5 {+ L+ S
張開眼睛,觸目都是深深淺淺的碧綠。他像是來到了傳說中的精靈之鄉,一切都是活生生的,每片樹葉、每滴露珠,都擁有著充沛的生命力。
2 v. Z0 I5 p: k) O7 a& z+ |& M1 W- V他不敢太用力呼吸,因爲空氣幹淨到讓人疼痛。因爲…這片天恩豐沛的森林裏,有種美到不可思議的生物在漫步。
* \# A: ]! E+ v+ X" e. k6 @* y美得幾乎有朦胧感,的確,有些形似人間的馬。但也只是若幹形似。這完美的生物讓他呆在當地,動也不敢動,生怕會驚嚇到這樣美麗、矯健、如夢似幻的靈獸。
3 H. b; @! J# @2 p6 \/ k1 Y& k8 P他們爲什麽要愛戀人類粗陋的處女?他們這樣纖細完美,再美的女子在他們面前都顯得粗糙。他們居然會爲了所謂的「處子」如癡似狂。
) I% u' ?+ h3 M4 F" n* I「…太美了。」明峰只能擠出這三個字。他深深爲了辭彙不足而苦惱起來。
) S! r* Q9 G) b這個時候,爛醉的肯特才瞧了他一眼,充滿自豪,「我族是三界之內最完美的生物。」
1 T3 N5 `2 o. t明峰不得不同意他。「…你不該變化成人類。」這太糟蹋了。
; f- a: a7 |6 @6 y肯特睜著醉眼,呆呆的看著林間漫步的同伴。「…你不懂。太完美的美麗,才是有殘缺的。真正的美麗,是殘破中得到的完整。我族的美已經到了頂點,無可追求…這令人難以忍受。」
& _" R! J7 Z- Z…我才難以忍受你這種莫名其妙的觀點。明峰默默的想。( v' |$ W" Q" {2 x$ c. y1 y- t
但麒麟居然跟著出了一會兒的神,笑了出來。「肯特,你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個美的鑒賞者。」
) Z# Q. I( }0 f1 W. q肯特漾出一個甜蜜的笑,但讓明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所以我迷戀你,親愛的。」
+ V9 q. j$ N/ L8 W$ l, g麒麟溫柔的看著他,「但是肯特,我不安好心眼,故意騙你帶我來春之泉的。」+ M3 F+ b' L  r
「我知道。」肯特將麒麟抱個滿懷,「若不能變成靈獸,你會死吧?我不願意見你消失。」
  P  X- j5 O: S- d7 V4 [  y1 e% i* T麒麟先是睜大眼睛,又緩緩的閉上。她也抱住肯特。「我欠你一筆。」! W8 k  H7 G7 Z1 O  q
「我已經得到報償。」肯特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只要你活著。我族不會殺害自己族人。頂多長老罵我一頓,把我放逐個幾百年而已。你知道嗎?當初我好奇東方遠親的處女長什麽樣子,上邪變身給我看…和你有幾分相像。」
5 Z: c. J: G: X' F# D( V# L「…大概是我曾曾曾曾…曾祖母子麟吧。」麒麟溫和的笑,「她和我是有點像的。」
. Z* x! O7 r$ K6 u「說不定那時候,我就愛上你了…」/ [  ~9 j1 l' K. B( x
他們雙手交握,盡在不言中。. W* Q1 k9 w& h1 _* P7 \
但發悶的明峰忍不住,「…我說,我們站在這兒看你們談情說愛合適嗎?你們族人的角爲什麽變得好長?…他們沖過來了!」
7 M4 `# W: I+ G蕙娘敏捷的舞空起來,抓著明峰的後領。不然他可能被四只獨角獸的長角戳出四個透明窟窿。) j$ j; u1 j% @. t; H) e& s
「糟了,我們被發現了!」肯特這時候似乎酒醒了一點點。6 ]  Y2 [" x# L1 Y
…你們站在那兒演文藝片的時候,一點掩蔽都沒有,難道獨角獸都盲聾啞三重苦,通通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聞而不群起而攻?- W& ?# [+ v3 `3 \% u' b
「你的大腦是怎麽長的啊~」明峰哀叫了起來。
4 d2 S/ M) E& Z: j/ F獨角獸似乎有自己無言的溝通方式,只是一瞬間,數十只獨角獸圍攏過來,氣勢洶洶的頂著極長的角。
4 X! L# x8 |* |) z; h- ?' b像是長槍一般,閃爍著鋒利的光芒,肯特的臉孔變得雪白,他將麒麟的手拉到自己脖子上,大喊大叫,「不!不要過來!這些人說,你們若過來的話,就要殺死我了!你們要眼睜睜看著族人遇害嗎?」7 N. l8 T9 w( m: m
麒麟先是一怔,拼命忍住笑,作勢掐住肯特的脖子。「…叫你們長老或族長出來,我有話說。」
( S7 a- Y: _5 E' K, m& P+ {: }' o圍成大圈的獨角獸竟然停滯了下來,但也沒有散開。他們美麗的眼睛宛如紅寶石般璀璨,但也散發出一種霜寒的殺氣。. z( W' W$ f6 \9 z/ v. K! O
沒一會兒,一位身穿白袍的長者排衆而來。外貌上自然是飄逸俊美的,但他有種無形的威嚴,沈重的簡直與神威比肩。蕙娘悄悄的落地,身體一軟,饒是明峰動作快,不然可能跌到地上。
- i' ]8 v  ?* Q. ]能將蕙娘沖擊到這種地步,麒麟凝重起來。靈獸皆有的驅邪,隨著修行越高,能力越強。尋常靈獸蕙娘並不看在眼底,她是八百年道行的大僵屍,但她畏懼子麟,也畏懼這位獨角獸長者。
( z5 r) D8 m3 J6 H- H0 F* G9 @7 ~- U不過,他爲什麽不變化回真身?在春之泉,他們已經無須掩飾身分,可以自由自在的回複獨角獸的模樣,倘佯在他們的聖地。7 J: y+ n* s2 t8 D% R
微風吹起長者的長發,赫然發現他的臉頰上有刺青,那是一行花體文字,就刺在他的右眼睑下。
$ r! {( e. K1 W4 v8 T1 A7 \麒麟一陣陣頭皮發麻,心裏暗暗喊糟。- S1 e. c. q# U: J% M
靈獸有個不成文的傳統,若自覺有罪、遭受懲罰流放,會紋面代表悔過,並維持人形,受罰不可恢複真身。7 t7 b9 F/ S( V
既然獨角獸會請這位靈威濃重的長者出來,可見不是罪人。但他依舊紋面人身,應該是自我懲罰,會弄到長老或族長自我懲罰,獨角獸族裏應該出了大事。
: b" m- c4 J4 D+ i, o( A5 R「人類,」那長者開口了,語氣冰冷,即使聲音低沈悅耳,還是讓人不寒而栗,「已經殺了我的女兒還不夠,還欺騙我族逆子麽?」
1 i) e' k% m- ^  E; K  k: t! c「…我不完全是人類。我是…」麒麟趕緊撇清,但長者憤怒的打斷她的話。' W& U% |6 W5 z
「住口,混血的雜種!哪個人類不是混血?!你們這些可鄙、低下、無恥到極點的下流野獸!」長者情緒非常激昂,靈威更盛,震得蕙娘眼底滾淚,全身顫抖,明峰趕緊擋在她前面,握緊她的手,才讓她的臉恢複若幹血色。& w5 n, l3 S0 s* u2 L
「殺人的不過是一個,這樣擴大演繹不覺得太狹隘?」麒麟也氣了,「作爲一族族長的胸襟卻只有綠豆大?看起來獨角獸真的沒前途了。」
  u2 v  W# h8 B. J; }肯特張大嘴,瞪著膽識極佳但不識時務的麒麟。他費盡苦心演了這場好戲,結果麒麟跟他唱反調!2 b+ w/ I% `2 Y( ~- p
「人類!這就是無禮的代價!」長者怒吼,憑空打了個震耳欲聾的雷,電流灼熱的奔騰向麒麟。" f1 r% R! {! \3 p- v# q
麒麟賞了肯特一個喉輪落,托著他的下巴,狠狠地將他摔進獨角獸群中,雙眼晶光燦爛,她昂首發出一聲激越的龍吟,那震撼人心的聲音居然驅散了雷火。
0 n% U, C+ y$ U「你對抗的不是麒麟,而是麒麟族的一切!」麒麟指了長者的鼻子,「我,甄麒麟,並不僅僅是人類而已。我是東方麒麟族的子嗣,生來就有麒麟角!」3 j8 x* t# _2 d3 p
「麒麟族又怎樣?」長者冷笑,「沖著東方神族搖尾巴當寵物,自甘墮落的靈獸!你若以爲我會念在古老的親族關系,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不過…」他轉眼看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肯特,「看在你一念之慈,居然免我族子雷霆之災,我就聽聽你說什麽吧。」% }% ~+ M+ {8 O' b" L2 w
這老頭…好令人討厭。麒麟極度不耐煩,但看看虛弱的蕙娘和張惶的明峰,硬把氣忍下來。
( ]) `+ x% s  S: n8 `  z「…請讓我進春之泉。」說是說得很客氣,還特地加了個「請」,但語氣之驕傲囂張,連明峰都黑了臉。
7 q- W1 Y  ?+ z. z! E; W「不能。」長者回答的很幹脆,「將肯特帶走,關他個一百年,看能不能改掉愚蠢的毛病。這些東西…」他揮了揮手,像是在趕蒼蠅,「讓他們受盡折磨而死!這就是亵渎聖地的代價!」0 x4 Q3 [8 p3 J2 j
他飄然而去,麒麟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但獨角獸的包圍圈越來越小,角尖鋒利的光芒不祥的閃爍。9 h8 x8 o4 N/ K! X/ p3 z6 c7 \
「…現在怎麽辦?你說啊!」明峰緊張到有些抓狂了。
0 d/ }8 N3 t5 \; T6 H  V) B: T9 u「那只好執行C計畫了。」麒麟冷靜的看著越來越小的包圍圈。
# ]) H9 g# c9 h3 |「…你該不會說你還在想吧?」明峰很想幹脆掐死她。
7 `/ A% C) r7 `4 l, z. l$ Z「錯了,」麒麟氣定神閑,「我連想都還沒開始想。」
. R/ K7 `0 \" J9 r7 }" K7 h+ J: n「…………」
# K3 G0 {; y( ]) F現在站到獨角獸那邊還來得及嗎?他比較想宰了麒麟。; N" Q" R# J2 M( O5 n- `4 z
獨角獸在他們五尺之前圍成緊密的大圈,然後停滯不前。明峰的心情越來越沈重,覺得像是被貓戲耍的老鼠,困在鋒利角芒的牢籠裏,還被這些獨角獸的殺手這樣戲弄。/ d) W, S! v8 Y8 p  U0 F
他不知道的是,獨角獸並不是殘酷好殺的種族。他們普遍喜愛音樂、藝術,對美有著無比的崇敬。或許是極度孤傲,甚至可以說是孤僻的種族,臨敵時的勇氣卻連神族都會膽寒。根據不可靠的傳言,遠古時西方神族試圖收服獨角獸,當中一只叫做「尤尼肯」的獨角獸帶頭抵抗,最後他的長角串殺了七個天神,自己也跟著同歸于盡。
2 g6 B' H# o) i. {" }4 Y但他的靈能和激烈的勇氣震驚了整個天界,衆神放棄收服獨角獸的打算,並且一直給予同于神族的尊重。
& E( \6 E3 R/ K" y) X他們擁有烈火般的勇氣,但他們並不好殺,尤其不想殺眼前這三個美好的「處子」。. K& W- B) g3 w* u$ V
這塵世,人類總是太早就被汙染。要看到這樣心靈純淨美好的處子,真的非常稀有。
' g$ }+ J* j- N. q: |# C但授命于族長,他們也不得不執行。但要怎麽徹底執行,又是個重大難題了。
# \7 g( i( y- M, m0 D! p, i" ?族長要他們讓這些美好的亵渎者「受盡折磨而死」,要怎麽辦到呢?殺他們很容易,助跑,沖鋒,這些亵渎者可能連反抗都不及,就死了。但這不算是「受盡折磨而死」吧?
" D" A7 _2 F- V; r/ ?' [' j2 Z* {他們是愛好音樂和藝術的獨角獸,不是殘酷的邪魔。這讓他們很爲難。
( i4 x- i; u& m& F「先抓起來好了?」他們當中一個低語,「不然怎麽執行『受盡折磨』?」, G6 l9 ?; B9 f# H
「也對…」$ \; P7 j# Q, u4 u( j6 n
一只獨角獸騰空而起,往看起來最虛弱的蕙娘沖鋒,明峰大驚,拔出口袋裏的短笛,輝煌的霧氣乍湧,像是一道模糊的光劍,隔擋開了獨角獸的攻勢。$ z9 H) t9 t7 H* G
明峰和獨角獸都是一怔。$ U# m( H# J# ]6 f
「決定就是你了,明峰!」麒麟跳了起來,很有氣勢的指過來,「妙蛙種子,藤鞭!」
6 O. ~& T; v* r5 @* p- }  i「我不是他媽的妙蛙種子!」明峰大叫,「什麽是藤鞭啊?!」- B; ^2 `5 B4 A, w6 V2 j0 F8 {
但他手底的短笛像是感應到指令,從筆挺的劍身柔化成鞭狀的光,隔擋開了獨角獸淩厲的攻勢,鞭尾還在眼角掃了一下,逼他後退。; `" x8 g) ^( f9 L
「我就說還有C計畫嘛。」麒麟叉腰大笑,「上吧,飛葉快刀!」
: h1 b' X  q" t' _「飛葉快刀又是什麽啊~~」明峰慘叫著,但原本柔化成鞭的光化成片片飛镖,從來沒見過這種武器的獨角獸躲得左支右绌,還是挨了幾下,立刻瘀青了。
5 Y9 D! W' }5 R% C# s  B「皮卡丘,電光一閃!」麒麟舉手。$ j5 b) v7 j" E5 \4 w1 g
「誰是皮卡丘?」明峰已經不是生氣可以形容,但他不由自主的舉起短笛,強大的電流砸在獨角獸的身上,讓他暈厥過去。8 a& Y- `9 ~2 E/ V! P9 V
…現在是什麽情況?不要說明峰蒙了,連獨角獸群都一起傻掉。
+ i) D/ |" }3 Y8 I. ^3 B' J這個男性的亵渎者居然這樣輕易的打倒他們族裏的勇士!不能讓他們逃走!顧不得徹底執行,他們一起沖上前。$ `8 c& z& t; V2 e' o/ |
「莎奈朵,催眠術,瞬間移動!」麒麟舉起手。
- I, s9 y* G- C1 F莎奈朵?那是啥?明峰氣急敗壞。妙蛙種子、皮卡丘,他還跟麒麟一起看過動畫。莎奈朵?這三小?* y8 J; ~1 ^6 H) @8 ?6 _
「這集我沒看過!」他大吼,閉上眼睛,不敢看自己的末日…
, k9 X. z7 L1 w睜開眼縫,他看到獨角獸居然集體打起瞌睡,還在發呆的時候,他們眼前風景快速的模糊,電光雷火間,已經瞬移出包圍圈。
8 y4 U" X% e9 Z3 O8 s0 D' w6 ]「我看過。」蕙娘淡淡的說,拉著明峰跟在麒麟背後逃生。' C3 T; d4 a6 s2 i; s) T1 X
……
5 M+ F: Z4 p" ?; \5 H( y$ V「麒麟!你有點常識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這樣脫離現實了~」1 S% W3 |: H0 {- h  v6 l/ V
, R9 ]8 p# Q$ e  N2 k7 k! a# t- w0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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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9 09:58:2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轉生

' V  K; k- k( z+ m0 s; C

這不知道是明峰第一千零幾次懊悔不該當麒麟的學生。問題是,每次懊悔,每次上當,一點進步也沒有。

她的A計畫從來都不可靠,B計畫是標准的「現在開始想」。更糟糕的是,她的C計畫居然是…「還沒開始想」。

到底跟這樣的師傅有什麽前途,你告訴我?


% r2 M% U- `6 s跑到心髒快跳出來的時候,明峰只有無盡的忏悔與懊惱。人家獨角獸有四條腿,麒麟有慈獸血統,跑得也不慢,還有閑情逸致往後面丟符咒阻礙獨角獸的追捕;蕙娘是僵屍,不會累,還可以幫著放結界;唯一可憐的是他這個號稱「長生不老」但依舊是血肉之軀的軟弱人類。

他是造了什麽孽呀?!. p6 X5 Q* t- F; \
「麒、麒麟!」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覺得自己會一命嗚呼,「你往那邊跑、跑…呼…是要跑去哪?」
6 E- w' W/ W. P/ h* L6 l「去春之泉啊,還要問?」她氣定神閑,看起來再跑個一晝夜也是熱身運動而已,「啧,獨角獸的幻陣搞不好比麒麟族還強…明明就聞得到泉水的味道,怎麽就走不到呢?」% j: H/ Q4 f" U  K
明峰才覺得一整個莫名其妙,他們幹嘛老兜著圈子?明明右轉就可以通往泉邊,麒麟就是要往左邊跑,雖說地球是圓的,理論上都會抵達,但要刻意這樣繞地球一周來證明,未免不切實際。' l( u* M8 b, {( v' l4 ^. H& C
「這裏啦!」他已經覺得肺要爆炸了,「你眼睛出什麽毛病?連路都不會看?」
2 E# G, C2 w" P, c麒麟倒是訝異了一下。獨角獸的幻陣的確高明,就算她靈力最巅峰的時候搞不好都還看不穿,她這說強不強,說弱不弱,身體遠比腦袋聰明的笨蛋弟子,居然一家夥就找到路了。& ~5 X, a* l4 f- u, m( o; s
一拐彎,跟著連滾帶爬的明峰沖下山坡,果然,廣大的春之泉就在眼前。+ S; q0 \; x# W9 b
發一聲喊,緊追不舍的獨角獸群起沖鋒,立刻破除了蕙娘一路留下來的結界,但結界破裂也延遲了他們幾秒鍾,這一點時間已經讓他們沖到泉畔了。等他們憤怒而至時,蕙娘再次布下的結界又阻住了他們的去路。' X  C$ i% U7 m9 b5 q
說是春之泉,事實上卻是個極爲廣大的湖泊。在人間隱居的獨角獸,小心翼翼的保留了這個島嶼和泉水。, @; m. k3 w+ V2 u! f
據獨角獸的傳說,當初天柱斷裂,列姑射島崩毀陸沈,失去故鄉的靈獸一族也有了歧見。怨恨神族的靈獸往西,願意和神族重整世界的靈獸留了下來。對同族的分裂與臣服忿恨,往西的靈獸紛紛折角立誓,絕對不再回到東方,再也不見罪魁禍首的東方諸神。- F7 @& p5 l+ h( w
這就是獨角獸的起源。1 i1 b! K- |- E! L
懷著痛苦和悲傷的獨角獸來到西方的愛琴海一帶。眷念舊土的獨角獸帶來了列姑射島的泥土和靈泉水。他們用最強大的幻陣保護了最像家鄉的一個島嶼,在島的根柢埋下列姑射的土,將靈泉水倒入這島嶼的湖泊中,成了新的「春之泉」。0 v2 j4 }+ p  z0 }- [
他們成了孤傲的一族,拒絕任何衆生染指玷汙他們僅有的家鄉。
' v& |1 Z9 i; E6 v. |/ t& i但他們強大的幻陣卻有一個極大的弱點。他們怨恨神族,和原本是神族的魔族,以及臣服神族的妖類,所以幻陣完全針對這些衆生。而人類在他們眼中太卑微,血統又混雜太多衆生,幻陣同樣也對這些混血人類有效。
" ?; j; H9 W& `6 `  r$ H4 l不過,他們忽略了,這世界還有極其稀有的「純種人類」。
7 ]5 s% c* q: D1 w( B- N明峰因爲這個疏忽,引導麒麟來到春之泉。
3 v5 S% p8 h1 |: s2 ]: W, y; t麒麟看到春之泉,神情變得恍惚而甜蜜。她擁有強烈的麒麟血統,相當程度的被靈泉吸引。論起源,不管是麒麟一族寶貴的化育池,還是獨角獸極度珍視的春之泉,都來自已經毀滅的列姑射原島上的靈泉。
, @* Z. V% E/ K% |! |0 c+ O' F「徒兒,你可頂得住?」後面的獨角獸已經快要攻破蕙娘的結界,她只能勉強支撐。
, g% Z# ]+ k) q; r; n" C「頂不住也得頂住!」明峰脾氣很壞的吼,「快去吧你,什麽時候了,還耍嘴皮子!」他拔出短笛,冒出旺盛輝煌的光霧,像是一把巨劍。- B1 X! Q/ Y1 k6 y# v
麒麟咧嘴一笑,她沖往泉畔…只見一匹巨大無比的獨角獸從泉水中湧現。她瞠目了幾秒鍾,才意識到她看到稀有的、衆生的亡靈。
  I2 }. i! P9 s那只巨大無比,連蹄子都比麒麟高的獨角獸英靈望著麒麟,火紅的瞳孔卻有絲笑意。「倒沒想到,我死去這麽久,居然還可以看到東方遠親的子嗣。」8 z+ h4 `0 y. N2 ?$ D' X" y4 l
他低沈渾厚的聲音並不是用「聽」的,而是在心底、腦際,嗡然而巨大的回響。
; q: d  ~5 z/ q! J& a$ a1 H攻破結界的獨角獸群不再動作,紛紛朝著巨大英靈屈膝。
9 [- y7 i2 h; M6 {$ _% k「…尤尼肯。」麒麟深深吸了口氣。她幾乎是本能的知道,這就是無畏天界神威,爲了族群自由刺殺天神的獨角獸。他的威名成了獨角獸的種族名。
/ S& P8 c6 z, s7 X6 l) S' x+ w「是,我是。」他睥睨著麒麟,「遠親的人類女兒,你來這做什麽?」
& j. i6 Z1 j/ W; }: E; [「我來成爲真正的麒麟。」她滿不在乎的回答。
9 B) v: p9 f0 F6 `$ y) a8 I7 p: F( {他發出雄渾的笑聲,蕙娘呻吟一聲,倒在草地上,蜷縮成一團。她透支了太多力量,又讓驅邪的獨角獸英靈沖擊,比遭遇獨角獸族長還吃力,她毫無辦法的呈現假死現象,避免內丹毀滅。( h3 g$ H% L0 L6 s
「蕙娘!」明峰大叫,他抱起毫無生氣的蕙娘,眼眶憤怒的發紅,「你殺了蕙娘!」揮著手裏的巨劍,他激動的奔上去…# l9 c; B0 D2 x* }+ o
麒麟卻伸出腳絆倒了他,讓他跌了個狗啃泥。
% Y- k; m* r* F4 Q  \  F* k「你那麽激動做啥?」麒麟冷冷的,「蕙娘沒事的。大人說話,你小孩子插什麽嘴?」
0 d  z# x9 G9 G  i吃了一嘴沙子的明峰狼狽的爬起來,捂著流血的鼻子。他得很忍耐才能克制弑師的沖動。
" s7 n5 q6 u0 [* P; p3 W! Y6 m尤尼肯冷淡的睇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彎起,「你這人類小徒不錯,你也很不錯。」
. ?9 b3 N4 S0 F6 p; @+ L9 W3 ~2 g' g「比不上您老人家。」麒麟敷衍的恭維一聲,「老大,就借洗個澡,又不是什麽大事。怎麽每只獨角獸都能洗,就我不能?頂多我付浴資,如何?」8 W) N- J6 M. P6 f9 W, y
「哼。小姑娘好大口氣。」尤尼肯冷笑,「你有一半人類血緣,入了春之泉,有一半的機會是會死的。另一半的機會雖然不會死,也不見得能化身爲靈獸。若聽我的勸,你不妨照這樣子活下去,也有一兩百年好活,雖然短命點,也是人類的壽限。何苦刻意來找死、甚至自找成怪物?」! q# E- q& Z& t: Z7 L7 Y
明峰聽到發愣,不禁大怒,「…麒麟你居然騙我!你…」$ E1 {! ^  X5 }$ L4 O- o
「小孩子有耳無嘴啦!哪邊涼快哪邊站!」麒麟凶他,洶湧的氣勢居然讓明峰閉了嘴。
1 l# v" H' m; r% C, w: b8 Z" A8 c8 J3 ]「尤老大,」麒麟轉頭心平氣和,「這些你我都明白,但我非下這泉不可。」# N5 L% f( i& P& M) B1 x6 q
「爲什麽?」尤尼肯偏著頭。; ~. k7 b# V8 E( o& `2 ~
「尤老大,」麒麟笑笑,「您過世已久,塵世原本無須留戀,爲何保存了所有靈力,以亡者的身分存在?這對靈獸來說,不但痛苦,也是種恥辱。」
' ]1 b" ^* u- _# p  q0 q* P0 h* a. v6 y尤尼肯眯細了眼睛,「我有我的理由。」
" E4 ~4 x/ E0 u/ Q. L0 s1 y) y「尤老大,我的理由和你相當。你看到或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了。萬一有那一天,我不能用這樣什麽都不是的身分去處理。我想你會明白的。」/ A) F& k+ \$ @- O: ]
巨大的獨角獸英靈凝視著麒麟,許久許久。他突然一笑,「沒想到遠親出了這樣有膽識的姑娘。我不阻你,但也不幫你。是福是禍…就交給命運吧。」
" [! h" @. J. C0 l+ a$ Y「…麒麟不要!」聽得一頭霧水的明峰終于想明白了,緊張的大叫著沖上去。
5 b+ w4 G( Q( @: }但麒麟已經優美的一縱,跳進了春之泉深邃的寶藍之中。
6 i( |) }7 f" }# {: ]' z「…麒麟,麒麟!」明峰狂喊著,也要跟著跳下去,「麒麟!」3 N" i/ I+ {/ q6 Z$ J
尤尼肯振蹄,引起強烈的地鳴,連春之泉都掀起宛如海嘯的波濤,屈膝的獨角獸紛紛翻倒。明峰讓他震得往後跌,好不容易才穩住腳,心裏湧起又恐懼又無力的感受。5 e% p& Z9 K: H, x' u
但這巨大的獨角獸英靈卻揚了揚眼,真正的正眼看待這卑微的人類。
- d) N5 T0 T0 a/ |' c2 ~「…哼。」他冷笑一聲,「憑你一個凡人,也想進入我春之泉?方才聽了這麽多,難道你理解力如此低落?連有一半麒麟血統的遠親女兒都未必能如願生還,你一個脆弱容器的人類,春之泉只會是你腐蝕一切的毒藥!」( c+ d% h" I8 Q4 [+ e* P& w' u; j$ M% |
「我懂,我懂啊…」但是看著寶藍深邃的廣大泉水,明峰的心整個揪緊起來。他常被麒麟整得哭笑不得,暴跳如雷,他也常自覺命苦,跟到這樣不成材不像樣的師傅。
! B  I4 w5 L3 T但…她是麒麟啊!是他的親人,他的師傅,這世界上勉強可以算是「同族」的孤寂旅伴。就是因爲她那不在乎、懶洋洋又寬容的笑容,他才覺得就算天塌下來也是小事一樁。; p# I) r/ d" e3 s% I0 j
不然發生了這麽多、這麽多遺憾又痛苦的事情,他連真正的親人都不能夠相聚的孤獨中,只有麒麟和蕙娘,出嫁的英俊,是可以相依又不會帶來災害的親人…沒有她們,他早就讓蝕骨的孤寂侵蝕腐敗了。2 A6 w% E- C, R8 k2 w8 b0 `% A
「她是麒麟啊,你不明白,她是世界上唯一的麒麟。她才不會死!就算變成怪物,也一起當怪物啊!麒麟,你不是說我留級了?我還沒畢業,你不能抛下我走掉啊!麒麟!」他聲嘶力竭的對著春之泉喊,充滿驚懼無淚的憂傷。$ t" D, `7 s+ Z( B* k3 o( c
尤尼肯動容了。這凡人少年充滿一種強烈的感染力,連他這樣一個鎮守春之泉的冷情亡者都動容了。當他用「心」去看那個孩子,眯細了豔紅的眼睛。6 o5 w; T# t; J3 v7 H. N
「你是繼世者。」他冷靜的說。
, p( s( O7 e0 @: S「我不是他媽的繼世者!」明峰狂怒起來,「麒麟說過,我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用不著跟他媽的劇本走!我就是、我就是我!我是宋明峰,不是什麽繼世者!」
0 v) Z% S$ p1 c3 _. R2 E+ g他這樣的無禮,卻讓尤尼肯真正的微笑起來。. {3 [7 \) \" R/ |- s! k
「人類毀滅多次,多次出現『彌賽亞』。」尤尼肯平靜的說,「這些『彌賽亞』都是未來之書預言的『繼世者』,他們幾乎都讓天界收服,僅有的例外在魔界。真人,你的決定與衆不同。不過身爲一個只有過去沒有未來的亡者,未等你蓋棺論定,我是不會給予肯定的評價的。」+ Z5 I' r/ m$ d% H/ ]% O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評價,也不需要你給我任何東西。」明峰乖戾的說,「我只想下去打撈麒麟。這麽久沒有浮上來,她說不定溺水了…」6 S2 M9 \  k+ l) {- l( o
「她不會溺水。」尤尼肯睥睨著他,「我想,你心裏也明白。轉生宛如重新孕育出生。我要提醒你,靈獸的胎兒期長短不一,短的不過一兩年,長的話…終其一生,你也不能與她重逢。」
  f; w2 b, r% g; |9 d8 D4 |「我的一生,可能比你想像的長。」明峰深吸一口氣,「我等。我等她!」- i8 H% z7 I  {* Z% \* x3 H
尤尼肯垂眼望著這蜉蝣似的短命種族。他們的情感總是太熾熱,像是徹底燃燒生命般。但他卻發現很喜歡這種熾熱。
' J- b+ a- b! J3 {* a( M( ^3 s' N因爲,他也是這樣激烈燃燒、完全不像靈獸的戰士。
/ L5 I, t: s' E& `8 p' `「哼,隨你便。」他踏浪而去,轉頭對明峰說,「若她成了怪物,不管她願不願意,我都會將她扔出春之泉;若她死了,看在你熾熱的勇氣上,我會將她的屍骨賞給你。」5 t6 E" H) X* F& ?- w3 H
他傲然的揚首振蹄,「尤尼肯從不撒謊。」消失了他巨大的身影。3 H: ~+ }+ V7 M* h: l" @4 |# U
明峰軟軟的癱坐下來。他面對魔王都沒有這樣巨大的壓迫感。別的獨角獸若是霜雪捏塑,尤尼肯就是用純白淨火凝聚而成。形態或許相類似,但本質上卻宛如雲泥。
$ |3 i* @, ]" w; _0 j) I這個高傲、暴躁、擁有極高自尊心和鋼鐵意志的獨角獸英靈,有種崇高而嚴厲的信念和堅強心智,讓他和玩弄權謀的魔王不同。魔王有顧慮、思緒缜密,這讓他凡事都留余地,但這種智慧削弱了他的魔威。
+ {# l' D" B1 R* i0 R而這個將一切雜質都燒個精光,只剩下火燙執著的英靈,像是不可逼視的太陽,讓人産生超乎理智的敬畏。; G5 \: i3 i5 ]/ q; [" ~
尤尼肯從不撒謊。他完全沒有懷疑的信賴這句話。的確,進入春之泉,即使他吞了如意寶珠,但保護的也只是肉體長生不老,他的靈魂能否完整,沒有半點把握。& A2 V) ]" j. f) r" R# N
他坐了好一會兒,設法把蕙娘救醒。蕙娘蘇醒以後,比他想像的鎮靜。
! L  b* z* ~) z/ B3 j" \「麒麟進泉水了麽?」這是她醒來的第一句話。9 K! H: ^4 m% [9 R
說不出話來的明峰,只能點點頭。
7 ]4 V3 ^& y, D; r" j: \蕙娘望著天空,慢慢坐直起來。「…你去吧,明峰。麒麟說過,她這一去,說不定不是十年八年可以了結。看你是要回紅十字會,還是要回家去…」她溫柔的苦笑,「當初我就勸她,讓你先回紅十字會,我悄悄陪她來就是了。你若知道了,一定會在這兒幹等。但她說,你若沒看到結局,怕是會翻天覆地的找起來,萬一被拐去神魔兩界,她死也不甘心…」' u9 O6 D  ?2 w/ ^3 S
「麒麟不會死。」明峰急急的打斷她,「我等。」
0 Q- x( \7 u* h% K1 X4 {蕙娘的表情漸漸淒苦。「…傻孩子。」
; n7 `; u: m8 H! E$ M「蕙娘也很傻啊。」明峰低下頭,「我們都傻。」
) _/ C/ \( ~. m- T+ m& F他們在泉畔結廬,等下去。不知道尤尼肯給族人什麽指示,他們沒有再來刺殺,連肯特都放了出來,專門來替他們送糧食,照料明峰和蕙娘。3 G- F: X1 ]5 s3 b
「…你回米蘭吧。」明峰對他非常過意不去,「我們害苦了你。」. P# P! N& {0 [3 |
肯特聳聳肩,「反正我也待得太久了。雖然勉強變出幾條皺紋,但已經有人懷疑我的青春太永恒。休息一陣子也好,剛好改換模樣再出發。」: V( z3 }4 k* ?- b' E
他怆然的望著春之泉,「…她的機會不大。」
' z- P. D3 `) _& ^6 D3 b; d「我還沒看到她變成怪物,尤尼肯也沒將她的屍骨賞給我。」明峰低聲,「我等。」
; ]5 a% H+ x- l一天天,一月月,明峰在泉畔等下去。蕙娘恢複常態,這天惠的森林裏,充滿各式各樣的水果、堅果,可食的野菜和蘑菇。她將草廬搭建得更牢靠,甚至挖了個地窖。她取蜂蜜作糖,制作各式各樣的果醬,腌制蔬菜,曬幹蘑菇。. q( N: O( J7 S: b
身爲一個獨角獸眼中的異類邪魔的僵屍,她顯得淡然而從容。但不管她的種族,她的確是獨角獸眼中的「處子」。雖然族長厭惡這兩個異族,但其他的獨角獸對她好奇,漸漸的,也被她完美的廚藝征服。
  ~5 s' ]2 y% Q0 N* W美食到了極致,就是一種藝術。而獨角獸對藝術是沒有抵抗力的。9 R$ e$ y, o5 W+ G
他們漸漸的熟悉了惠娘,接納了惠娘。而明峰,這個凡人。他每天坐在不可接近的泉畔,全神貫注的注視著泉水,那種堅持,也感動了獨角獸們。
/ u4 i, j# f3 m9 \在非求偶期,原本獨角獸很少長期留在春之泉。這次聚集,是因爲族長的女兒去世,他們齊聚參與喪禮。失去家鄉的獨角獸也遭遇了神族的困境,除了列姑射島,他們也受到人間神秘的排斥,漸漸的凋零。年長者過世,而新生兒數百年來只有寥寥幾個。0 D5 l3 t/ E4 x/ B- k- B" y  V% g4 J
看似充滿天惠的家鄉,卻籠罩著沈沈的暮氣。許多獨角獸開始在人群中孤獨的生活,不想也不忍面對。0 t, z/ H* a9 B' @8 Y- F
但這兩個看似雜質的異族,卻用不同的方式打動他們遲暮而哀愁的心。他們開始喜歡回來,徜徉在森林裏。他們喜歡到泉畔,吃蕙娘的好菜,聽明峰說他的所見所聞。3 f1 m) w' o: i! T# {
一個個好聽的故事。
9 C4 _# a2 {1 Q這種改變是怎麽發生的,他們並不清楚。即使是這樣哀傷的明峰,但靠近他,就可以感到泉湧的生氣。他們尊敬的稱呼明峰是「彌賽伊亞」,意思是「帶來光亮的人類」。
/ ^2 x# T: i* U4 i0 V0 x: f靠近他,就感到衆生與人類沒什麽不同的奇妙感。一直與世隔絕,執著孤獨的獨角獸,終于意識到,自己也是這世界的一份子。: z( E* Z9 n3 [2 M: Q
他們常常一起坐望著漸漸西沈的落日,耐心的等待著。, X' l1 w) i5 `# i+ v) F7 q( ^
和明峰一起等待著。
1 c; ~( v  f; _# o***& w$ @' s' J3 L( P) P, w' {$ }
她一直作著相同而重複的夢。
% t) W4 L8 T: L- w" {8 m2 I8 e$ l5 b廣大到一望無際的房間裏,陳列了密密麻麻、高聳不見頂端的架子,隔成一小格一小格,只有魔術方塊大小。6 W" O# P  T7 i' U! X0 S3 |
她只能躺著,感到自己被分割,分割下來的部分,被放置在每個細小的格子裏。
2 \: t( H1 u* `, k; B0 r不會痛,但有割裂感。她很想起身,但只能凝視著這個緩慢而漫長的過程。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像是極鈍的刀在靈魂上磨。不算痛的痛楚到達頂點,偶爾她會難以忍受的昏過去。
& s' ^0 k: h6 e0 n3 s5 @8 Y& U有時候,她會知道放錯格子,默默的想,「放錯了。」但放錯格子也必須從架上收回,重組進她無法動彈的身體,然後再次分割,放置到對的格子裏。
- @" b9 @4 w! n4 H" r9 F6 t3 s她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似乎很長,又好像很短。她不斷的重複著這個夢,在極短暫的清醒時,凝視著遙遠水面、宛如大理花的冰冷陽光。
' x# W  W. S# @6 ^  Z然後她又陷入重複的夢境。不斷的分割、放置、重組,循環不已。3 Q; [  E" L$ z
她無法動彈。也是這在樣無能爲力的狀態下,未來之書再次造訪她,這次麒麟無法轉頭、無法拒絕。因爲她連心智都還在重組中,所以只能被迫望著「未來之書」。
0 D/ H5 h% o* y$ U; t% s7 l哼。真會挑時候。她模模糊糊的想。不過看看又怎樣?你以爲我是誰?我可是麒麟。( R3 Q/ |8 J7 }/ s
她看了。但和其他被挑中的人不同,她略過許多人名和關鍵字,想看清楚未來之書的架構。
2 l5 w, P* S5 }0 g& M1 D8 m越看,她越感到困惑。她漸漸明白,爲什麽有人會看不懂,只能臆測。$ k! Q" N7 ~4 b: A' V
這部漫長的書籍,組成有些類似程式語言,充滿了「if」、「then」這樣的語法。只是完全用文字所組成。不是中文或曆史長流中人類或衆生的任何一種語言,但就像出生前就學習過,任何人都能沒有困難的閱讀,但能夠理解多少,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2 y" V; n# @' ]* |% M
一本樹狀結構,無數歧途卻殊途同歸的發展、結局,繁複而巨大的劇本。8 c- S/ q3 U5 Q2 h, L% U2 a3 s
劇本?麒麟眯細眼睛,恍然大悟。啊…完全像是「mud」。
' o# A- D. p% U4 E' bMUD是「多人地下城堡」 ( Multi-User Dungeon )、「多人世界」 (Multi-UserDimension) 或「多人對話」 ( Multiple-User Dialogue)的簡稱,指的是一個存在于網路、多人參與、使用者可擴張的虛擬實境,其界面是以文字爲主(Reid,1995)。這一種遊戲在70年代末期及80年代初期風靡了美國中學、大專院校的學生。它讓使用者透過網路連線,彼此藉著遊戲本身對于戰爭、魔法使用的相關文字描述來進行遊戲。# ~7 m. q3 _* b; d
這是最早的網路遊戲,發迹1979年,由Richard bartle和Rog trub shaw寫的MUDI,運行于vax/xms主機上。
  u. T$ t" H5 \" q對,未來之書像是mud的劇本,只是更複雜、讓過程充滿可能性,連斬釘截鐵結局都還隱藏著隱藏結局。
; Y+ E) S' T" n; \  X$ ^1 h* `7 D在分割和重組的夢中,她閱讀著未來之書。她研究著奇特的結構,看到天柱折斷的必然結局。但因爲這樣奇特、能夠自行發展的架構,所以當世界沒有因此崩毀時,又衍生了情節,再次導向毀滅。
# d2 f/ }) X  V% c% y$ v悄悄的,她彎了嘴角。# F9 u" [4 J! S
很有趣。因爲mud的創造者和管理者通常也稱爲「大神」。這是種神秘的巧合。雖然粗陋而簡略,但mud的原理居然是極度簡略的「未來之書」劇本。$ M& x1 J+ M2 j8 B  M" ?- O- Q
無言的,「未來之書」似乎在「凝視」她。在重組的麒麟面前,擺下一個包覆甜蜜糖衣的毒藥似的「建議」。
8 t$ M( A; G/ O% K唯有怪物可以殲滅怪物,唯有「無」可以吞噬「無」。) W# Y; a) R! ?8 {: S/ o+ N' h4 D' k
麒麟沈默許久,彎了嘴角。閉上眼睛,她繼續作著分割和重組的夢。直到她能夠真正的、站起來。
. R+ G8 _! W% a6 m% X8 X& j- L這天,和其他的日子沒有什麽不同。
) ~$ M: I* {* {4 d( |! W( u& C明峰連線到紅十字會閱讀最新的研究報告,天蒙蒙的亮了起來。在這樣健康的環境下,他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七點就睡,四點起床,可以說是他這生中最規律的生活。
6 ]7 C' \2 T- _7 ^' `4 G1 @* y肯特一直盡量讓他們生活舒適,但在春之泉使用任何現代化的電器都是種怪異的事情,況且蕙娘完全不需要。明峰只要求了一部筆電和網路。他需要多些新知,即使麒麟不在身邊,他也沒有放棄過學習。
! U/ E4 ^: F8 a% f: n" s& k  O(至于筆電無須充電和沒有現代文明的春之泉島何以可以使用網路,這些別深究比較好。爲了不讓自己産生暈眩感,明峰很聰明的不去問。)3 v1 d' A2 S/ P4 n" |' ~. H) v1 E
伸了伸懶腰,明峰慢慢的走出大門。萬籁俱靜,太陽緩緩的從地平線湧出無數金光。% B; r' f3 M4 M
他們的屋子向西,所以太陽從屋後升起,他望著日出的美景,又轉眼向著點點層層的春之泉。4 m# G* o2 E7 j+ ]+ C7 f4 q
然而,波濤洶湧,泉水翻騰。明峰臉孔乍白。
1 I* x% R2 K- [5 b5 x這段等待的時間內,尤尼肯只出現過兩次。而他出現的時候,都只肯給他一個麒麟未死的答案,詳情一概不提。而廣大深幽的春之泉,只有尤尼肯現身才會有動靜。
$ ?6 d% R, L3 R這次會是什麽答案?是成爲怪物的麒麟,還是殒逝的屍骨?1 q! H# Z( e* e; r/ t8 e
他奔向泉畔,漲滿無法忍受的痛苦。長久等待,無數交錯失望與希望的漫長歲月。
$ k" ~, z: ~2 V「尤…」他張口呼喚,聲音卻哽在咽喉。
* D  z, H( [4 E0 ^% @2 v一匹蒼青色、鬃發飄揚在晨風中的「駿馬」,踏浪飛馳。額上一對糾結如龍的角,纖細俊美更勝獨角獸,張口低吟,嗡然的和薄霧的大氣回響。
& s& Y6 ]) n1 ?. J& Z8 C& c「她」踏上岸邊,幾乎有三個人高,傲然的望著明峰。但那眼睛…那促狹的、懶洋洋又嬌媚的眼神,一點點也沒改變。, }3 z: q; Z) @  q# d; ]/ b6 M
「…麒麟?」明峰低低的,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Q' p$ X' S- V/ Y2 v7 h# p! F
她彎了嘴角,身形模糊霧化,又重新聚攏。他的師傅,那個嗜酒如命、愛好美食的永恒少女,出現在他面前,微微擡頭的看著他。# k+ f( E/ h" X2 B9 c
「啊,你的頭發怎麽這麽長?」麒麟插著腰,「跟著肯特學喔?你沒聽過東施效颦嗎?」8 f# _5 _* s, Q4 X. x2 H5 P; U' r
「…你這混蛋!」明峰漲紅了臉,激動的抓著她的肩膀,「五年!你一去就是五年!見面只會問我頭發爲什麽這麽長!?見面就只會笑我…你這混蛋!」他大叫,眼淚不斷的滾下來。2 W1 Z$ U+ G, ~: X
「…你真的很愛哭□。」& C, O9 S8 F* _. K
「你給我閉嘴!哇~」明峰幹脆嚎啕起來。$ R+ Z  L& I& K: D
「…徒兒,你要抓著我哭,我沒意見。但我的衣服忘在湖底了…」麒麟搔了搔臉頰。% L% \! O6 n/ b6 c8 i
「你有哪裏我沒看過?」明峰惡狠狠的將洗得發白的襯衫脫下來,摔在她的頭上,「你開腸破肚的時候是我在上藥的,繃帶是我換的!你這…你這…你這混帳師傅…哇~」) l+ v8 Y9 L8 m! o& \  d; t
哎。麒麟悶悶的把襯衫穿起來。她個子嬌小,明峰的襯衫都快到膝蓋了。
, T7 i& H; H* Q, ^* F( q/ z這年頭啊,當師傅的怎麽這麽苦命,徒弟的氣焰怎麽這麽高啊…
3 V2 p+ \, Z1 b) @
- t$ M8 p) p- I# F# H4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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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8:51:3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代價

' y. l* Q, x, M6 m  k9 G

蕙娘看到麒麟,比想像中還鎮靜。「回來了嗎?主子?」語氣很平靜,像是和麒麟分別了五分鍾,不是五年。

「蕙娘,我餓了。」麒麟皺著臉,「原來過了五年啊…難怪我覺得饞得不得了。還有酒,酒呢?我要酒啊~」

「我早就准備好了。」蕙娘淡淡的說,「核桃酒如何?我自己釀的。」

麒麟像是餓虎撲羊,抓起那小壇核桃酒猛灌,非常痛快的哈氣,「爽!最難過的不是轉化,是我可憐的酒蟲。足足餓了五年哪…」她據案大嚼,含含糊糊的誇獎,「太棒了,蕙娘真是天下第一…」


9 h  q1 v) \* B; D& P「慢慢吃,還很多。」蕙娘輕聲說著,「我一直都在准備,准備著這一天。」( F3 h% Q% x7 I& V6 ?6 k$ T& n. c
「你吃慢一點好嗎?誰跟你搶?」麒麟吃得狠了,嗆咳起來,明峰跳過去拍她的背,「你找死啊?堂堂禁咒師死于噎死,這傳出去能聽嗎?你吃慢點行不行?…喝水啦!誰讓你喝酒順氣的?你就不怕急性酒精中毒?這裏離人間的醫院可是很遠的!」
1 b( ?0 y, H* @) A嘴裏不斷的抱怨,明峰卻乖乖的站在麒麟身邊,服侍她進食。他很害怕,真的很害怕,麒麟歸來只是一場夢,像是之前無數清晨驚醒後,了無痕迹的夢境。那總是讓他痛哭失聲。
, f+ n8 c( b2 Z1 s5 o! s# z麒麟遠比他想像的重要許多。雖然是這樣一個爛酒鬼,這樣一個不戲耍他日子過不去的混帳師傅。但是沒有麒麟,就是不行。5 s, T8 [9 \! [. [7 H
他一直服侍她吃完滿桌早餐,這才確定這是真實,而非幻夢。  Y3 r7 Z& }0 q- I
「甜點呢?」麒麟用湯匙敲著盤子,「甜點甜點甜點~還有我的酒~酒杯空了空了空了~」3 U4 I. T0 f/ `0 d. {; h- Z0 j
「知道啦!你有點女孩子的樣子行不行?」吼完她以後,明峰覺得很疲倦。真是莫名其妙,他做啥一直在等這個爛酒鬼…
/ g' M% d: ~7 H轉進廚房,他正要喚蕙娘,卻聽到蕙娘壓抑著,發出類似啜泣的笑聲。0 ]8 I' t/ g5 t& p! {
表面鎮靜的蕙娘,交抱著雙臂,緊緊的抵在牆上,臉上闌珊著蜿蜒洶湧的淚,卻在笑。壓抑著狂笑。一聲聲,喘不過氣似的,啜泣般的狂笑。% e9 _) s$ J  C4 U& V' @7 W. [# D8 i
他躲了出去,站在幽暗的甬道,眼眶漲痛濕熱。; E" D! g7 C! B8 k! w
或許蕙娘的心情,他最明白。因爲他也是這樣。
' Q1 W8 V; d0 p8 W5 m3 m' R. q***1 o: y/ y% @  u
麒麟轉生成功的消息,很快的就傳遍了春之泉,蔓延到散居各地的獨角獸們。他們好奇的湧回故鄉,看到那位懶洋洋、純淨美好的遠親處子。
% S$ n) [; z4 }8 g, A" J2 F, _她多半維持著人形,偶爾興起才會變回真身,那蒼青色的身影引起許多獨角獸的愛慕。連憤怒的族長都緩和許多,跟麒麟狠狠地吵過幾次,打過一架,居然成了莫逆之交。% R$ C+ e5 @, [1 Y  }5 U
但更讓人訝異的是,她和尤尼肯奇特的友情。! @: x6 O2 L4 ?9 N
她短暫居留在春之泉的期間,每天清晨都會化爲真身,踏浪去尋尤尼肯。
. g( s7 i7 _7 d「…哼。」尤尼肯睥睨著相形之下非常嬌小的蒼青慈獸,「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我。你,不完全。」
0 U& g* M2 U! z& N" U& R' J' ?「對啊,我不完全是慈獸。」麒麟泰然自若,「反正以前的我,人不人鬼不鬼,現在只是慈獸都不慈獸了。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 I3 q9 M  ~4 [0 U( B, n! y
尤尼肯低頭看她,「…你並不知道你付出多麽重大的代價,將來你必定會後悔的。」
5 N! f3 C3 J9 a3 B- _7 X4 |! U麒麟飛快的反擊,「那麽尤尼肯,你後悔了嗎?」
/ F3 Y* B( a7 ?; t. m9 k這位高傲的英靈瞬間變色,用著火紅熾熱的眼睛灼灼的望著她。或許可以讓其他衆生、甚至天神都膽寒,卻嚇不住這只蒼青色的慈獸。
- S& A4 [+ a0 i9 p& u「哼哼。」他緩和下來,「有時候。畢竟我當初祈求力量時,實在太年輕,年輕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 r' c- `/ z# y2 f+ u' O「啊,那我也有時候懊悔一下好了。」麒麟無畏的回答,「想要得到些什麽,總要付出些什麽。」
, z# M$ ~0 F9 c這讓尤尼肯困惑起來。「…我不懂。你真的了解你付出什麽嗎?我當時太年輕,以爲沒有選擇。你呢?我並不認爲你對什麽抱持著執著。」3 h1 @: l9 W6 W/ K
麒麟垂下眼廉,沒有回答。9 {" O0 n8 j4 D( U% J" l- p
尤尼肯以爲她不明白,「我付出的代價是,我成了『無』的眷族。我不會消亡,因爲我本身已經消亡。即使這世界毀滅殆盡,我亦與虛無同在,存在著意識的…永遠不能解脫的無期徒刑。你懂這是多慘烈的代價嗎?」
4 m3 s2 e0 i: T/ D4 f, g「我知道啊。」麒麟的語氣很輕松,「沒有終點,也無從出發的旅程,對嗎?」2 ~+ Y7 |! X+ m' `) d" N
「你也付出相同的代價嗎?」
( A: o3 Y: j! c# w麒麟笑而不答。0 ~6 t6 M* I  w1 K- r( v: h, _
「爲什麽?」% t& s: X& j/ s
「這個啊…爲什麽呢?」麒麟仰頭思考了一會兒,「我就是想搗蛋一下啊。我就是,討厭這種結局。創世者或許身分高貴,若生在現代,搞不好是天才程式設計師…但他寫作的功力實在太爛。這種鳥結局誰能接受啊?」
& f! {7 P( G& j; s* `8 h, v+ ~; }她露出一個促狹,帶著可愛邪氣的笑容,「這世界這樣寶貴,哪是那種五百塊一本的劇本可以糟蹋的?我不好好搗蛋一下怎麽行哪?」/ w/ i8 t- {, {+ V6 N% w% p
尤尼肯盯著她不放,「你會懊悔的。」
; R5 M0 F  ^# @% h% y「怕啥?」她朝尤尼肯搖了搖滿頭蒼青的鬃發,「我真的很懊悔的時候,還可以跑來跟你哭。我想,會跟你一樣,『有時候』。」
/ a# x) [! y* ~+ _7 O8 f; |: a$ W她輕松哼著歌,踏浪而去。% \4 w; {( B0 M# `. l: T8 w
尤尼肯注視著她的背影,然後緩緩沈沒入泉心。哼哼,這高傲的小妮子。他噙著笑,閉目臥在幽深的泉底,遠遠傳來獨角獸隱約缥缈的歌聲。' ?, ^+ p" B, [' @
你不了解,『有時候』往往會讓這些活生生的歌聲打滅。會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有預感,麒麟懊惱到跟他哭訴的時刻,永遠不會來臨。
( c; y9 X" J# t6 g4 p這樣一個奇特的小妮子。
; }1 t3 J" `, G) u# o" j1 T! L***; ]7 e4 {2 R$ S0 Z1 h+ j7 e
尤尼肯是最初西來的獨角獸之一,他知道的事情,遠比麒麟想像的還多。& D3 r0 ^* L5 F  r! C- V* R# l; {
她天天造訪,與尤尼肯的密談,從來不讓明峰和蕙娘知道。但她偶爾興起,也會聊聊一些八卦。
( Y$ r& n$ V: `& c3 J(你知道的,任何女人都喜好八卦,哪怕是轉化爲慈獸的麒麟也不例外)
: z" R4 y" ]% K) G甚至後來她連線到舒祈那兒,跟她講了這個她覺得很有趣的事情。% r2 K( A6 y, j3 L! ~  W% i
現任天帝慈明堅忍,在他治下,不但平息了上任天帝的戰火,也和水火不容的魔界達成和議,與各方天界修睦,政績璀璨。相傳這位原名「雙華」的天帝,原是一方神域的小小神王,後來前任天帝禅讓,他才繼任的。
3 d3 F1 y  `. f2 q- {6 Gmsn的視窗空白了好一會兒,舒祈慢吞吞的回答,「連我都知道,那八卦在哪裏?」
) R# [2 `2 W# L& |4 d「嘿嘿,」麒麟邊笑邊打字,「我聽說王母抱怨過天帝有著人類般的軟弱心腸。」/ }% F0 ?! M& T" y3 q$ C
「這也不是新聞。」$ U  M& W  o) S( F$ b% K! X
「八卦就在這裏。天帝不是有著人類般軟弱心腸,而是,天帝有著人類的軟弱心腸。」
" o$ A( O7 X2 a" z空白了很久很久,舒祈才傳來一句,「什麽?!」
! j: H; a. |7 r7 U/ d% F% r$ }  w「對,天帝是『彌賽亞』。跟明峰一樣,是純種人類,預言中的『繼世者』。他選擇了服從天命,也成了現任天帝。」
0 T- I9 y& }& q4 X% K4 `「…的確是我不想知道的大八卦。」舒祈頓了一下,「你怎麽會知道的?」
1 H1 t0 }& X" _' l9 t3 n「我結識了獨角獸的某個老大,現任天帝還是人類的時候,神族剛玩壞了列姑射島,就是天帝平息了島主的憤怒。當時那個老大親眼目睹…直到獨角獸和麒麟分家西行的時候,那位雙華先生已經轉化爲神族,禅讓的日期都定好了。」1 F9 N4 q5 i' R- k( E6 N; X7 ?( j
「…列姑射島島主?」舒祈訝異了,「這位身分神秘的島主沒有人知道,包括我在內。而且天帝憑什麽平息她的憤怒?」
' y, K2 c/ J6 |( L1 C  F「因爲,她是最偏袒人類的古聖神之一。舒祈,別裝了,你會不知道悲傷夫人?」
* w4 k9 E# G+ h# @舒祈在電腦那端變色了。
" S- R$ @7 Z# l9 @7 U" n& P先于一切神魔、衆生,渾沌初分時,古聖神就存在了。即使是神佛,也不了解古聖神的一切。有人說,他們是最初有識的精神體,乃是無知無識的太初所萌化,但也只是推測,不知道事實如何。
) D6 P0 r. ~- E& i' q古聖神不入神魔領域,別有所棲,通常都安靜的與天地同眠。只有一個古聖神與衆不同,她不但棲息在人界,還酷愛人類。但是因爲她的能力太過強大,會破壞天地平衡,所以她也只是觀看著,並且將人類的悲哀拿走。
0 ^0 j) B9 r- B* K這也是爲什麽人類的悲哀再巨大,通常都可以經由時間的洗滌漸漸淡忘。神魔都敬重她,也不敢太傷害她的子民,雖然神魔都谄媚似的上了許多封號給她,她卻只自稱悲傷夫人。9 C; N8 |, V& e4 f& B" b
她是絕對中立的存在。只有人類毀滅的時候才會起身。也因爲她的偏袒,人類若滅絕了,神魔也別想存在……因爲她誓言過,人類滅絕,衆生都得陪葬。
/ m, X% u, C$ [7 Z- ?1 A" D7 p; m9 [這些,經由檔案夾的各路幽魂告訴過她,但她不知道悲傷夫人居然是列姑射島島主,更不知道天帝居然是個純血人類的「彌賽亞」、「繼世者」。7 q; _' O! L& f& b. k8 h& a
許多謎團也因此解開了。. w5 s) L8 T1 R* j
身爲『繼世者』的純血人類雙華,默默的接受命運,什麽一方神域小小神王,大約也是前任天帝爲了減輕阻力編的鬼話。轉化爲神族的雙華看不出任何破綻,接受禅讓成爲天帝,甚至成爲「天柱」的父親,因此耗費了大半的元神。! c  j& D% h7 a/ W4 @
他漫長的一生都在設法呼喚和平,延續這世界本已毀滅的命運。耗盡一切,默默忍耐。% E6 i! [4 b0 s
「…轉化並不是一個很穩定的過程。」良久,舒祈才回了這一句。- z# t; D- x0 T0 b* ?) t5 }
「的確。」麒麟回答,「所以天帝的壽命,比許多天人都短很多。而且他…」靜了一會兒,「燃燒殆盡。」4 v. y; Q9 @! j8 E$ _$ ?! i8 V; s
舒祈又沈默了很久。「麒麟,我的時間停滯很多年了。」% m' Y  {. i7 D2 ^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4 G- P6 y0 y% j" Y$ p$ h「知道你還不告訴我?」在螢幕那端,舒祈笑起來,「也罷。我想你也知道,天帝沒有多少時候好活了吧?」
# k9 B3 |( p. F9 r' V1 G「是啊。」麒麟喃喃著,「二十五年吧。頂多二十五年。」
( u; E# x' z$ b) U0 l( S% ]: d* X「我得停滯到那時候嗎?」舒祈發著牢騷,「這多不正常。我的存款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時啊。」. g% D, I" w+ x! z
她離線了。
' s  U: ]5 C1 G5 G) v+ p# w5 i麒麟抱著胳臂,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麽都沒想。' O2 F- C3 Q9 ^2 W* @
拿起筆電旁邊的葡萄酒,她大大的灌了一口。宛如貓咪般,滿足的眯細了眼睛。; g4 I5 X' h% v3 E) W7 i9 H

  C9 F5 u( }- I& V「我要走了。」某個清晨,她化身爲慈獸,跟尤尼肯說。
  J+ B0 W: J# e( C* F/ U3 `: j他睜著寶石紅的眼睛,靜靜的看著麒麟,身量縮小,只比她略高一些。「這個時候,我就覺得特別懊悔了。」% m2 X* q& m+ ]6 z
麒麟微偏著頭,「我應該很快就會成爲你的同伴。」" H! \/ E4 T, p) q' [3 X
尤尼肯搖搖頭。「我甯願一直懊悔,而你可以在風中翺翔飛馳,永遠無拘無束。」7 d# J, k2 C5 s  x2 L* D
「…我一生沒愛過任何人,不了解戀愛是怎麽回事。」麒麟垂下眼廉,「但現在似乎有一點點明白。」
3 o. c8 e0 N9 n「哼。」尤尼肯傲然一笑,「黃毛丫頭,你還有很多要學的。」
5 |% |$ ?  F8 P% w$ S麒麟接受了尤尼肯印在她額上冰冷的吻。這個瞬間,她百感交集。
' i% G) t6 L  n. N0 `8 R$ F「我說不定錯過一些美好的事物。」麒麟柔聲。6 o, Z  K2 V/ w' U# Q1 D2 _0 b' S6 U
「但你也得到更多。」尤尼肯光潔的雪白鬃發無風自飄,「飛翔吧,小姑娘。隨你的心意,載歌載舞的走向末日吧。到那時,呼喚我。」
( ]& I: |7 Z) B5 s麒麟灑脫的一笑,走了。6 H# x6 h1 e( J9 u( E, n/ K5 I1 e; L
她帶著明峰和蕙娘,重抵人世。如凡人般搭乘飛機,忍耐著長途飛行,回到汙濁囂鬧的家鄉。9 P9 F& g4 d9 }8 L0 b
失蹤這麽久的時光,他們的親友幾乎都已經絕望了。紅十字會慌亂成一團,她的學生們徒勞無功的和獨角獸交涉,卻沒有絲毫進展。但她卻悄悄的回到家裏,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G  d  Z8 E, v" t" b/ F+ Z
來探望的阿旭和莉莉絲,卻感到極度微妙的不同。原本靈氣宛如日薄西山的麒麟,一轉旺盛得幾乎可以觸摸,比她早年最盛時還充沛。甚至他們那個懶洋洋的師傅,透出一股強烈的靈威,若非她收斂嚴謹,恐怕誰也沒辦法靠近。
5 O' B: @3 {$ b2 x連明峰和蕙娘都感染了這股出塵的氣質。或許是耳濡目染的居住在獨角獸的領地,百般薰陶的結果。
0 K. p+ b7 M& f* _1 {站在客廳,他們讷讷的不知道怎麽開口。! H) ?* c3 C  T
半醉的麒麟抱緊酒瓶,「喂,你們來幹嘛?又來偷喝我的酒?去去去!我教你們這些學生幹嘛啊真是的…不知道孝敬師傅就算了,三不五時跑來偷酒喝!太閑不會去當義工?又跑來幹嘛?」
0 D9 y; E4 y& J& U那股強烈的違和感消失,他們熟悉的師傅又回來了。/ {/ C! |% ~% d  Y: ^
「親愛的!」「麒麟!」他們抱著麒麟的腿,一人一邊的哭起來。
& U5 D  q6 |& e5 e" }$ |. O「哭什麽哭?我還沒死!」麒麟怒罵,「哭也是沒酒喝的!蕙娘,別煮他們的份!那鍋羅宋湯都是我的!」  w- Z, Z. n/ _+ v/ n
明峰瞥了瞥起碼五公升容量的大湯鍋。麒麟,你是說真的嗎?你打算一餐就把那鍋湯幹掉?
; a9 s6 J+ z" {2 f, \「我的份給他們吃。」他臉孔慘白的捧著胃,「我不想再看你吃東西了。」) e2 Z  @  j6 f. s4 e1 H7 D
麒麟不會撐死,但他因爲視覺的刺激,可憐的胃不堪負荷。這說不定是他胖不起來的主因。
; w) i" A2 E& g  F) z+ O$ c6 C8 W. I' \表面上看起來,麒麟和以往沒有什麽兩樣。5 Z2 M0 O( s8 Y) O- m. Q2 s
依舊好酒貪杯,依舊狂愛著美食,抱著漫畫不放。表面上。" F: l( ]- r" x2 h8 p+ L
但她居然去紅十字會申請複職,帶著蕙娘和明峰滿世界跑。值勤之認真,讓明峰幾乎認不出她來。8 [$ s% `8 m) B6 B" s1 L$ U
「…轉化是不是轉壞了你的腦子?」明峰覺得有些膽寒。他絕對不相信不過是五年的轉化,就可以轉斷麒麟的懶筋。
, `' Q' y6 D. n" d「少羅唆。」麒麟眼皮都沒擡,專注的看著資料。「給你的那一份報告你是看了沒有?臨行不多做點准備,小心到時候欲哭無淚。」
1 G4 C# P7 w& e8 H5 W6 N…她一定生病了。
1 w9 d6 t3 Q# a4 M「蕙娘,」他臉孔蒼白的摸進廚房,「你看要不要送麒麟去醫院挂急診?」: v: Y/ \' p8 m0 G
「應該…不用吧?」她其實也很擔心,「主子,歇一歇吧?太久沒努力工作,你…你真的沒問題嗎?」
; R3 M9 r. c5 u* J7 Y) ]# S$ H) ^麒麟白了她的式神和弟子一眼。「什麽話嘛,我一直是個勤奮認真的人好不好?」
* ]7 a/ w2 n% f你才不是。蕙娘和明峰在內心默默的回答。但他們誰也不敢說出口。
' O- z+ X# ?. U, G. z/ R但麒麟似乎真的轉性了,不管紅十字會給她多小多無聊的案子,就算要她從台中飛到南極,她也欣然接受,而且親力親爲,從來不想要叫明峰自己去就算交差了5 z' U' e7 c2 m  X' I* z7 `
她異常的辛勤,成了衆生的話題。連守著幻影咖啡廳的上邪都聽說了。
$ g. [/ V) o: M/ t這天,趁著明峰去探望英俊和她的小女兒,麒麟懶洋洋的踏入幻影咖啡廳。距離上邪勸她去尋西方化育池,已經過了六個年頭。
! V' D& {: j# Y' z4 R" k& V' K瞥見她,上邪內心一凜。她成功了。但是怎樣慘烈的成功。
3 Y/ Z$ T$ D( t7 N0 Q  @. r「…你搞什麽?」上邪發怒起來,「我叫你去轉化爲慈獸,你弄成這個樣子回來!你沒有完全變成慈獸!」
; r% m; ]. m4 R) A! ], l% l「對啊。」麒麟滿不在乎的說,「化育的時候,我動了點小小的手腳。」# P4 d. p# x+ F7 J
「不該祈求的力量就不當去祈求!」上邪把抹布摔在櫃台上,「你這副德行,我怎麽跟子麟交代?!」
; ]5 T9 y0 A6 ~. V「子麟奶奶不會知道。」6 n( J7 V  x1 _
「但我知道!」上邪整個火起來,「你知不知道沒有終點是怎麽回事?比天地高壽是好事嗎?你這白疑!你還是會死,但是死掉以後你的魂魄會化爲『無』,但是意識永遠清明!你懂不懂這是多麽漫長的寂寞啊?等你抵禦不住這種孤寂,你就會被『無』吞噬,成爲巨大的『無』的一部分!你到底懂不懂你付出什麽啊?!」
: ]+ G" ]9 C; r0 @% K# m' d「我懂啦,不用那麽大聲。」麒麟塞住耳朵,「上邪君,你怎麽養成這種婆婆媽媽的個性?我記得你以前很幹脆的。」
! _; F- I- s7 X; G上邪氣得發怔,「…在子麟煩死我之前,我先宰了你!你這混帳小鬼~」他撲過去,被驚呼的員工牢牢架住。
/ e7 C$ }* M, ^/ X「…唯一不會被毀滅的,唯有『毀滅』本身。」麒麟懶洋洋的托著腮,「好啦,幹嘛這麽激動?萬一那天真的來臨,總要有人去填那個坑對吧?總不能看我的小徒去填吧?」% n% E/ b/ A: r3 i% e
她笑眯了可愛的眼睛,一種滿不在乎的輕松。「哎啊,我最近老想到舒祈講的話。我比我想像的還喜歡這個髒兮兮的世界啊。」
2 q6 J. H8 ^+ |' i: P$ ~上邪瞪著她,然後別過頭。「…喝什麽?」語氣非常凶。
# K2 f' t+ Q; ]( `! U2 D  I「蟠桃酒來個三壇。」$ s! {- d( ]' v; @
「咖啡廳不賣酒!」他凶狠的頓下一大杯熱牛奶。「小孩子喝什麽酒?!」# q$ O" v( B( k2 j8 I0 W! y
我都上百歲了,誰跟你小孩子…但麒麟乖乖的喝著熱牛奶。跟一個活了好幾千歲的大妖魔爭辯年齡問題,未免太蠢。
4 |8 E1 C" |8 e) o「□,」她懶懶的問,「有沒有狐影的消息?」$ A4 P5 S6 k" q) M3 |
「你錯過他了。」上邪有些煩躁的洗著杯子,「他上個月拿了年假回來了幾天。沒碰到你,他很失望。」  I, g  T9 A) L, y
「他交代什麽沒有?」1 X5 m2 E& X/ i$ d$ p* D5 R
上邪扔了個玉簡給她,「回家慢慢看去吧。」1 t7 l* C, }* I2 N8 E
都什麽年代了,狐影還用這種老古董…麒麟咕哝著,帶著玉簡回去。
( j7 [+ V9 }( }! O' g1 d- g; E這是天界通用的書信媒介,曾經傳到東方道家,但已經接近失傳了。這種玉簡需要用心眼內觀,未必是文字,甚至可以插入影像、圖片,能力越高強的可以做到越擬真,但一封普通書信沒什麽人會去搞個藝術品就是了。+ S4 d( _) R# I; Q0 i$ W6 U% _
若拿人間的創作物來比擬,網站勉強接近。趕時髦的天人甚至會在玉簡裏頭使用超連結的概念。不過大部分的天人都拿來當普通書信傳遞,內容當然也不那麽花俏。尚未封天時,偶爾她會接到子麟奶奶或大聖爺的玉簡,對這種書信媒介並不陌生。
& I8 E; w- H1 \( y' `( d* W她開始閱讀玉簡。2 T3 V+ K3 M3 O% M! \) k) c" K) q
越看,她越不耐煩。狐影長篇大論的抱怨天界的夥食不好,咖啡難喝,還有他手下的神官有多笨。還附上一大堆很難看的塗鴉加強說明…9 }, h, ?/ s1 B6 p
簡單說,就是廢話大集合。
% `, B# [: d* \3 V6 k# B! L誰關心你的神官會不會布結界、彌裂痕?他們連「初步結界入門」、「第一次愈合就上手」都沒看過關我什麽事情?他們又不是我的學生。
3 l! a( }( W& T麒麟真想一扔了事,但忍耐過無數廢話以後,她「卡」住了。麒麟被擋在一個奇妙的結界之外,讓她的神識像是撞在一堵牆上。6 b0 F- L" P8 Y& e  f% y. ?7 r% p; g
啊勒…狐影用廢話當障礙,試著向她傳遞一些什麽嗎?
0 G7 d3 k/ [( f1 }/ r* P深深吸口氣,她離魂,進入玉簡。
. B9 C+ ]( V$ W* ~+ `8 u在無數廢話的盡頭,是道黝黑的門。真是沒有創意的加密鎖。4 Z' M4 A9 p, [+ J. X6 g
「你到底想跟我說啥啊?故弄玄虛的。」麒麟忍不住對著門說,「你知不知道,我一秒鍾幾百萬上下,很忙的。」1 t1 U/ I5 |( C. u8 Z+ x# l
黝黑的門傳出冷冰冰的聲音,「來者何人?」2 `: R# V% _' k
「麒麟啊,不然會是誰?」她沒好氣。) P  L2 ~. N. V& [+ }+ l! h) i
「答案錯誤,請輸入正確關鍵字。」
$ D6 ^/ K0 n) l麒麟瞪著門,開始考慮直接炸穿可能比較快。「狐影!我沒那美國時間跟你玩猜謎遊戲!」
8 r' c7 o: Q) N( b& H# R' V5 f+ a「答案錯誤,請輸入正確關鍵字。」
; a# ?' J5 z; _% }! l…狐影,你這混蛋。) Z# s3 |* H6 Y' O
「我是子麟的子嗣。」
0 ~; D2 c. l% U' i' l% h「答案錯誤,請輸入正確關鍵字。」
% j$ t+ z# d5 [" L2 ^) P/ H「…我是大聖爺的子嗣。」
/ [0 Y' J% s$ R4 s9 c6 R「答案錯誤,請輸入正確關鍵字。」1 d2 b: z% A6 L6 ^/ t; I0 B
…我一定要炸穿這道該死的門。麒麟想。但狐影會弄出這玩意兒,可能真的有非常重要的情報留給她。, @' n8 s: u, K( g1 \
她認真的想出幾十種答案,結果都是「答案錯誤」。
" Q6 [! X) f3 ]% y9 B抱著胳臂,她認真想起來。和狐影到底是怎麽認識的?. E' U  l' p% C  k
彼時,她年紀還很輕,剛收了蕙娘不久。當時的咖啡廳在列姑射舊址還是時髦玩意兒。她因爲任務,路過了幻影咖啡廳。& L, A: Q, v5 J5 K. F( M
她見到狐影的時候,狐影對她說什麽?
. S9 W: ~4 C0 P' R  _/ w& O5 R「啊,你就是子麟的丫頭吧。」狐影招呼她,「跟子麟差不多,看起來就是一副禍頭子的模樣。」
. \2 e# c3 b7 \& s( ~……………6 N9 [/ H" [. ^
「…禍頭子。」麒麟幹扁的對著門說。% m0 |) D; ]: K& p) p0 u' c, |, q
「答案正確,獲准入內。」黝黑的門消失了。
" N9 K. m3 H; l$ b* p8 E…媽的。
2 v5 A/ ~( Q% W" _" B+ t" h「狐影你這混帳!」麒麟怒吼出來。3 V6 K7 {+ f2 d0 x6 ]
「叫我?」門的後面,皙白美豔的狐影閑閑的應了一句。
1 B! m4 E0 k) a8 u% ?麒麟傻眼了。; r' V/ m. R( b# m/ m3 d

7 x, Y% J0 j3 `( n'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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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8:53:0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真實


* F( C) [, B& P

瞪著狐影好一會兒,麒麟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

「…你逃兵喔?」

封天封得這麽徹底,傳訊是絕對不可能的。難道狐影受不了那票腦殘神官,偷跑下凡躲起來了?

狐影睇了她一眼。「如果你打開這道門,證明你熬過了轉化的危險和痛苦,回到人間來了。說真話,我恨不得痛打上邪一頓…給你這什麽鳥建議。雖然他的確擁有野獸般的直覺,也實在刻不容緩了…」

「你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麒麟打斷他,「爲什麽你在這裏?你真的逃兵了?」
5 @' }" }# [. S1 E「在狐影輸入的資料當中,我找不到『逃兵』的相對應答案。」她眼前的「狐影」心平氣和的回答。) _6 q: }9 p: Q
…那你是誰?

- K7 C0 w+ n3 A' s1 R
「久候你不歸,而我的假期有限。所以我制作了這個…」他指了指自己,「我把想告訴你的話和你可能會問的回答凝聚在一起,作成這個bot,或者你要說是個機器人,我也不會反對。」) _; [3 d( l/ N& ]' H1 ~1 ]: B
「…狐影,我好像在哪部電影看過這個創意。」
  u" |6 U: ?& T「你不要問我是哪部電影,我也忘了。」狐影的幻影很快的回答。( |3 j$ W6 S7 D/ C: I
…你還真了解我,連我會問這個都知道。
* i8 N% L  _5 [! ?! N4 E( C$ K6 L3 ~「總之,不是得到這個情報,我不會火速拿假回人間。我沒把這事告訴舒祈。她的力量來自都城,離開都城就什麽都不是。她若離開這個城市,恐怕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我想了很久,上邪太沖動,九娘只有結界能看,殷曼和君心…哎,饒他們過幾年平靜日子吧。夠力的大妖沒幾個,留在人間的諸神又被王母一貶了事…」
8 M* b( K- S) f) s. T$ P狐影的幻影歎了口氣,「想來想去,就你還是個人才。」. Y: D; ^. d- r
「…現在人才是腦殘的代名詞。」麒麟瞪了他一眼。
6 |' X8 z$ d2 O4 G# _; {  @/ X2 A「這個解釋狐影沒有輸入,沒有相對答案對應。」0 s, {1 \) O9 i, R2 L6 I( {% d
狐影一定是故意的。留下這個該死的bot好替她的怒氣加溫。「掐頭去尾說重點!」
7 R. V( m6 [7 k% q「沒有相對答案對應。」
* K0 X* `+ ~9 o# U麒麟氣得發怔,但爲了避免腦溢血的危險,她忍住氣,「…繼續。」
2 L; R* `; j6 F  Z$ j" q9 O' U8 _  P" v狐影的幻影接著說下去,「因爲異變太盛,我覺得太不對勁。而且看得到未來之書的天人越來越多,東方天界除了天帝病危外,又多了一重末日恐慌。我查遍所有能找的資料,發現天柱折前後天界也有類似的恐慌蔓延。」! U) e$ k( J  n0 r" V/ H3 @
「越想越覺得未來之書著實詭異。這書從何而來,是誰編著?是誰的意志讓這部書出現在衆生之前?你知道的,天帝的身體真的不行了,壽算恐怕就這二三十年。」% y1 v& V8 u1 S; a
「我不曉得你知不知道,這算是故老的秘密,只是在這種恐慌時刻,也慢慢傳開來。據說天帝是繼世者,純血人類轉化來的。世界依舊運行不墜,就是因爲『繼世者』的加持。但他眼前就要殒亡,他的皇儲又是個瘋子…」' v2 F! H4 [# a" {0 w1 a) S
「現在天界開始有了明爭暗鬥的分裂。一派擁護王母和帝喾,另一派力主要開啓封天令,迎接你的小徒爲帝。坦白講,這兩條路都不好。帝喾是個變態的神經病,他老媽是個偏執的神經病;但各界裂痕真的大到無法開啓封天的地步,我修理到現在,已經不只一次想說老子不幹了。總之,比你想像的還壞三倍以上,『無』快吃光了根柢…罷了,不說這個。」
' ?# w, J( i0 A3 j' D# [, U9 r狐影皺緊眉,「我想來想去,簡直只能坐困愁城。但隱居已久的女娲娘娘居然遣人來找我。我想你知道的吧?女娲娘娘是王母玄的親姊姊。據說她和悲傷夫人淵源極深…她也同樣是個極爲愛護人類的神族。但她個性謙和忍讓,爲了避免王母忌憚,已經隱居多年,不問世事。我想你明白我有多訝異,雖然我族世代都選派女官服侍女娲娘娘,但直接召喚,是曠古未有的事情。」
: F  T  C, D* V" m狐影懷著驚訝忐忑的心情,與女娲的密使同去晉見。( F6 j' m$ r! x
女娲娘娘是個身量很高,面容如玉溫潤,帶點不散輕愁的絕豔女子。她的面貌和王母非常相像,氣質上卻截然不同。她擁有決心和意志力,不然不會親手斬殺巨怪,練石補天。但她卻有種堅忍和謙和的慈悲,這讓她甘心隱居,盡力隱匿她曾有的光榮。
4 |7 d2 R. h. l2 k* t$ U' a/ f「狐君,勞你遠來。」她止住了狐影的大禮,「若非事態緊迫,我也不敢多做打擾。」她示意女官,呈上一只蒼羽。「這是天帝當初贈予我的蒼羽令。持此令者,諸天仙神皆不可擾。你拿了這蒼羽,快快下凡去吧。傾覆在即,天界也不能免,你若下凡,說不定還有一絲生機。」
' o, j# u+ v8 o「…小仙不懂。」狐影不敢伸手去接。他當然知道蒼羽令!這是曆代天帝流傳下來的免死金牌,面對善妒多疑的王母,更是女娲娘娘的護身符。今天居然要贈與他?4 ?, V4 @9 E$ O3 y
女娲憂愁的咬著下唇,躊躇片刻。「也罷,是該跟你說明。天帝殒命日,黃昏將臨時。天帝若過世…不管天柱存不存,末日都會降臨。」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微微顫抖,聲音很輕很輕。
; Y4 v! t  L+ b4 Y; X9 q「…我和玄所作的一切…難道只是徒勞無功的掙紮?」
* p7 Z7 t$ ^/ i  l' f/ V在王母玄還是少女巫神獨守天柱的時候,女娲是看守碧泉的神只,負責傳達悲傷夫人的旨意,和對著悲傷夫人歌唱。
9 n" F7 C  S) N1 f8 E現在看守碧泉的刑仙螭瑤,彼時還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小龍。
5 u: X+ J$ V$ s; O0 Q& p悲傷夫人很喜歡對人類抱著極度溫情的女娲,女娲也是夫人唯一願意交談的天人。
# e  L8 n. _8 x0 B1 S9 Y. u! b因爲這樣,女娲比任何天人、衆生都知道許多真實。8 q; M4 Q- k& O  a; b! i
「未來之書,是創世者留下來的,極度惡意的玩笑。」女娲的聲音低沈疲倦。「他用一種極度精密,甚至可以自我生長的腳本,寫出了最後的結局。悲傷夫人沒有一天不爲了這件事情哭泣,因爲她也無法違抗創世者的劇本…當天柱折斷的時候,我懇求夫人發發慈悲…」4 V! u. _4 Z* v- w2 C1 g: M" P4 r
她低下頭,雪白的頰上滾下淚。「她付出自己的眼睛換取更改結局的權力。」
( ^3 M5 |! p0 J) N狐影大驚,臉孔慘白起來。
7 d0 z! D8 {* U3 T3 ^. f2 W) p「所以我可以煉石彌補裂痕,玄可以産下天柱。都是因爲、因爲悲傷夫人付出極度慘痛的代價。她也說,這只是暫時的。創世者安排的腳本裏,會不斷的出現『繼世者』。但他們也只能延緩毀滅,不能終止。再怎麽掙紮,末日一定會來臨。」
1 D# W! @  h  \「…爲什麽創世者一定要毀滅這一切?」
' ]2 K8 H7 j- L/ g; [! O女娲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夫人也不知道。理論上來說,毀滅之後就是另一個世界的開始。成住壞空,原不可免。但…創世者的腳本只通向虛無,什麽都沒有了。」
4 K, ^/ s8 |' R$ D7 L第一次,狐影感到什麽叫做絕對的絕望。
" u7 U. U8 u5 J/ K( P. ~「…那我還能做什麽?」他愣愣的問,「就算我下凡,我能做什麽?」他小小一只狐仙,怎麽違抗創世者的意志?
/ N" g8 m' P' ]1 F( S8 j- v* |女娲擦幹眼淚,眼中出現鋼鐵似的堅定。「因爲創世者的惡意。因爲他算定沒人有辦法破解未來之書的迷宮,所以並沒有寫死結局。1 T0 M$ b) N: B! n+ m
「世界由天柱和地維來導正所有『力』的流向。天柱折、絕地維,力流一但混亂,就會自我攻伐毀滅,這就是創世者的設定條件。當初天柱因爲天人的愚昧而折斷時,沒有立刻毀滅,是因爲地維絕需要時間。而我修複了裂痕,也就是將地維重新界定,玄嫁與繼世者,産下天柱。條件沒有滿足,所以延緩了既定的結局。
! h! u8 b) W8 C8 g「但現在…天帝就快要…」她咽下嗚咽,「而天柱化身恐怕也維持不了好久。各界的裂痕日趨擴大,我想你修補的時候就明白吧?裂痕影響地維,終究會割絕斷裂。
* d3 R" d( n6 J+ z9 f「就算天柱折斷,若地維猶存,或許可以找到新的方法,讓世界延續下去。你是我僅知的醫天手…」
! W4 Q& x6 y7 x狐影煩躁的打斷她,「我不是女娲娘娘,我無能爲力!爲什麽您不再次的…」0 _9 R! z3 ]6 S7 f* e1 o
女娲憂郁的笑了笑。「逆天而行,一定要付出代價的。」她捋起長長的衣袖,右腕光滑,她的右手掌整個沒有了。「不是我不願,而是我不能。現在,你願意接下蒼羽令嗎?」
3 B& v+ l5 t7 L; ~2 ^) ]***& o0 ?2 t, X$ z% j3 Z$ I! Q, t
「所以我來了。」狐影聳聳肩,「但只是暫時。現在容不得我說不幹。各界息息相關,天界整個塌掉,人間和魔界也跟著完蛋。本來超慌張的,後來就鎮靜下來。最壞也不過大家都完蛋,都到谷底了,還怕啥?但我不能夠同時修補天界裂痕又兼顧人間裂痕,定地維的重責大任,只好交給你了。」" p; O1 p  m/ G3 u  E! q
他深深歎口氣,「雖然你真的很不靠譜。」
/ B/ S$ I8 \0 U4 w「可靠。什麽靠譜,那是什麽石器時代的用詞…」麒麟抱怨。: V  O" _! r9 X& Z: j/ D, B9 a
「沒有相對答案對應。」- C1 ^. s8 ~, ?) i
「夠了!」麒麟整個發火了。
4 F9 D( P# ~9 G9 S麒麟和狐影的幻影談了很久,終于在拆了那個bot之前,把大概搞清楚了。) ^3 T. R0 W/ S9 x( B" L5 P, {3 P
「…比我厲害的人很多。」麒麟沈默下來。8 \" K' ?# w. F% f0 c6 Y
「但你是禁咒師。」$ S  g9 Q) o5 G- N4 ~# l
麒麟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她的確是禁咒師,但範圍並沒有廣到可以彌補一切。「好吧,我知道了,混帳狐影。扔給我這麽大的題目,多麻煩。」她靜了一會兒,試圖問了個問題。: R8 `3 r6 c" G8 n6 q0 \1 D' d$ w7 _0 `: D
「你不考慮抓我小徒嗎?」
) G/ z; h" M& }) f, G她已經有心理准備會聽到什麽「沒有相對答案對應。」,但狐影的幻象只是眨了眨眼睛,「將天地的重量放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太沈重,也太不可靠了。當然這最快…畢竟設定裏的繼世者能夠用『人生』來延續世界的命運。/ b& D: w8 J. i: ?# f* c3 k
「但,若毀滅是宿命,那反抗宿命就是逆天了。同樣是逆天,我甯願賭一個比較渺茫但能夠繼承的未來,不去寄望不知何時會再出生的繼世者。」
4 U& `/ I- `+ E% h麒麟抱著胳臂,笑出聲音。直到魂魄歸位,她還是笑個不停。
6 t, ^% W( o* U9 @* j# y# H( m& v4 u難怪狐影的人緣這麽好,或許是這股永遠抱著希望的勇氣吧。1 G) _' e+ Z9 o6 Y8 \
***
. a! M* v5 a9 y" H所謂地維,宛如一張隱形的大網,包覆著世界。地維規矩嚴整,和人類慣用的經緯很巧合的類似。或者也可以用血管來形容,越細密的地方就像是微血管,擁有自動修複的功能,但重要的大交會就跟動靜脈相同,萬一有狀況,就會嚴重影響力的流向。7 Q! J6 n* H2 r1 X! J
若是斷裂太甚,整個網狀結構都會崩潰,力流混亂互相攻伐,世界也跟著殒亡。
' D! i% R6 M9 a) x  Y. [但這世界,多麽廣大。她一個人巡邏,可來得及?$ Q  e" R6 F1 E7 f5 o
在狐影玉簡之前,麒麟會回紅十字會複職,就是爲了能夠得到第一手消息,掌握所有的異變。但她沒想到異變的範圍這麽廣大,居然包涵了整個地維。
9 P' G% p8 H! d5 B- M; p) V但她很快的就將煩惱扔到一邊。煩惱又不能讓事情變好,那煩惱來作什麽?又不是明天就完蛋了。
6 x( ~5 l: P( v哼。反正最壞也只是這樣,我偏要搗蛋一下。( q- C5 a6 N, f; i6 W
沒多久,麒麟帶著明峰和蕙娘,開始了長達二十幾年的旅程。
* p( O8 e& Z0 [4 _在這個時候,還沒有人知道,禁咒師何以突然喜愛旅遊。而她播下的希望之種,直到很久以後,才有人明白她的苦心。& S- T( t$ }* Z# u$ u  p! |
不過,那都是很遙遠的未來了。* [, l4 ]/ k6 A1 `5 l
臨行前,麒麟去跟舒祈告別。
/ v& s( B! q+ `1 _) i' n5 F「我不要知道。」舒祈眼睛底下有著淡淡的黑眼圈。「沒別的人可以告誦了嗎?你也來,水曜也來,什麽阿貓阿狗都來交代後事,我還要不要生活?」
6 N2 ?* F8 w  |: q5 h「我幫你申請老人年金。」麒麟拍胸脯保證。+ c, Y( t. i& O& Y$ t
「…我還不到那個年紀!」舒祈忍了忍,「你們告訴我這些也沒用,我什麽都辦不到。」
+ M. D4 {* \/ K7 s, h「得慕會記下來。」麒麟聳聳肩,「誰知道哪天會用到這些資料。誰也不知道那天是哪一天。」
2 L) O( {7 G/ F) G「…這些對我的生活有什麽幫助?」舒祈喃喃抱怨,「你幹脆告訴紅十字會。那麽大一個跨國組織,難道什麽辦法也沒有?總比告訴我這大嬸好。」
+ F* h4 e6 r3 y+ E+ {; M8 c「你當我沒說麽?」麒麟攤手,「他們還在慢騰騰的排議程,不知道要開幾千次會才要去調查真實性,再開幾千次會決定執行單位,然後再開個幾千次會決定怎麽辦…得了,我們自己辦快些。」
, `$ r" W5 G+ N& ]" m1 u「要快,關鍵在你小徒身上。」舒祈支著頤。
8 X9 l4 t( i+ U+ V- j4 A% l「嘿。」麒麟賊賊的笑起來,「難道就不在你的食客身上?」1 c2 v. G9 V" M% d
舒祈變色了。她保護司徒長達六年之久,這個唠叨到讓她趕出大門去幻影咖啡廳打工的年輕人,經過這些年的相處,已經不是可以漠然處理的對象了。9 X% P+ J% {* u7 @# G5 v
「我罩的人你也敢碰?」她冷下臉。8 f% X3 m# w3 z. @
「彼此彼此。」麒麟回敬她,「你我都明白,他們的命運由自己處理。你別幹涉我小徒,我不幹涉你食客,如何?」2 W5 c" D% w( @" M2 G% d9 z$ h
舒祈面容漸緩。「…他在研究一個玉簡。」
; ?0 @) \( \' C  l% ^「如果是破譯玉簡,我可以幫上一點忙。」她扔了片光碟給舒祈,「這是我年輕的時候整理的神漢辭典,還有一些我對咒的心得。雖然說當時還困在一個形式上,不過對入門者算是不錯的。」
2 u6 B5 C; e1 V/ y她們彼此凝視,面容各異,但卻覺得非常相像。- W- _" n! {. r" t4 c) y3 O6 C
舒祈收下光碟,「…這些孩子也不會知道我們用了什麽心。」; j+ \  t/ k4 i0 Y- Y8 ^- j
「誰讓我們罩的都是笨蛋呢?」麒麟垂下眼廉微笑,「將來是他們的時代。」
: G: v; D) a- m) P& _1 M/ c! D她潇灑的揮揮手,踏出舒祈家的大門,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了。0 m- y' X  a4 U7 ]
***( `1 E- y" u8 b" o, l4 t5 R
旅程的第一站,是冰天雪地的北極。  _0 I9 T6 H  x/ K8 Q" @/ T/ g
「…我們爲什麽要來這兒灌西北風?」出生在亞熱帶的明峰實在吃不消,穿著厚重得舉步維艱的衣物,搖搖擺擺的在狂風中掙紮。
- `( x; f3 l* f$ k「你走路像只企鵝。」麒麟瞥了他一眼。
2 \4 z& `: F7 P: Q, \" c4 D; x「…我和你不同!我是人類,正常人類!這種冰天雪地還穿著細肩帶牛仔短褲才不正常吧?」他對著麒麟揮拳。
6 ?# j" ]0 _5 t' H( f' `「才不是。」麒麟灌了口酒,「那是因爲你不懂得用酒驅寒。」& F6 X( l( f+ ~* f+ z5 y
「…我才不要變成你這樣的爛酒鬼!」4 @6 J  L* }5 b  H8 X+ V
麒麟懶懶得打了個呵欠,把明峰氣得飛跳。8 ]9 Z* P# @% V. }7 j$ |
「主子,別逗他了。」蕙娘無奈的勸著,「我們這樣千辛萬苦的來這兒做什麽?」. @4 _) g5 v! N) u3 T
這些日子,蕙娘總有種沈重的感覺。雖然麒麟一切如常,但她轉生之後,卻老出現若有所思的模樣,又常常獨自出門,不知道忙些什麽。% m4 [8 l/ Z* z5 r0 l4 {' o
她總覺得,麒麟雖然人還在這裏,像是隨時准備著遠行。- }& c6 c" z( E5 z8 @, v# b
遠行到她去不了的地方。  `# l6 g$ h1 u9 q* \4 r
麒麟站在風雪中,凝視著地面。「明峰,你仔細看著。這是爲師的教給你最大的咒文陣。我們現在正在地維的最頂端,之後我會帶你巡邏所有地維的脈絡,安撫愈合龜裂的地維。現在這是我的工作,未來就是你的工作了。」
+ F% Y2 M# S: Q* a( A5 j4 X她突然這樣正經,讓明峰感到一陣恐懼。「…我去巡邏地維,你呢?你要做啥?」% W- q: P3 k% r; L/ p: w% @
「我?」她眼神失焦,卻只有一瞬間。「我當然是在家吃飯喝酒看漫畫啊。不然這麽辛苦教會你幹嘛?教這麽笨的學生很辛苦□。你真是難得一見的人才…笨得這麽完全。」) }" d5 x! ?* U7 C+ D
「…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啥是人才啊!!」
. P  j: t. e' N5 f: H6 \* Y麒麟嘿嘿的笑,面容一肅。她在虛空抓了一把極光,在掌心緩緩滾動,當光亮到無可逼視時,她釋放了光源,像是藍色火焰般在雪地灼燒出巨大的咒文陣,寫著創世文字,發出微弱而悅耳的樂音。3 C. ~! ?0 F7 }$ ]
取出鐵棒,幻化爲無弦之弓,開始誦唱她的咒文。- l: V, P3 \/ V; Z! c
「愛…勇氣…希望!」她嬌脆的嗓子拖慢了音,飛快的轉了一圈,「在愛與勇氣以及希望的名義之下!魔法公主,神聖誕生!」3 p5 a' l9 H7 N" u; S% R
「美、麗、聖、潔、弓箭~~!」
' q. [" r" N. A' i& e無弦之弓飛射出光芒,像是極光般光燦閃耀。像是和光芒共鳴,銀白的雪地震動,發出心跳似的啓動聲。原本蟄伏在極深地下的「虛」發出尖銳的叫聲,紛紛逃離了地維。! g. F) L3 l* @' v
因爲各界裂痕奄奄一息的地維,經過這個廣大的咒文啓動儀式,立下了最初的基礎。( m" D/ g7 r. e) R
沒有任何人類、衆生可以做到。遠古的時候,也只有女娲這麽做過。經過這麽長久的時間,付出極爲沈重代價的麒麟,成爲定地維的第二人。3 j% q1 E$ L' Z* t
沒有人發現,也不會有人了解。當然更不會有人知道,這位轉生的慈獸子嗣做了多麽了不起的事情。
, y% O0 {# s8 S6 \明峰倒是漲紅了臉。「…爲什麽巡邏地維必須念小紅帽恰恰的台詞?」9 O& d% a  s$ X, n
呃…「咒就是心苗湧現字句。」麒麟輕咳了一聲,「反正你照念就對了。」
2 T1 D; T" X' }「我不懂的都是咒?」他青筋浮現。
0 I  ?& C; b/ a; @0 e    「知道就好。」
, c- ^# k2 `- o9 B    「………」
# J: q; B% A7 f9 ~! X
  m) N, {5 c8 b" N7 k% Z2 `: X
2 V" L$ n: m7 ~9 n; X% @ 這時候的明峰,還不知道這個咒文陣的意義。若他知道世界的命運托付給卡通對白,他非當場昏倒不可。
$ q' ]$ t5 J' q* A. E
4 E% }+ p+ @# K- ?! d' t
/ n4 p# |; B. N# G) m- ?3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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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8:53:5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飛翔

' ~% I6 n* v+ z+ k  o1 j

他們身處在一個廣大而黑暗的虛空洞穴之中。只有麒麟身上帶著淡淡的法術光,破開濃重的黑暗。

「法拉辛,別躲啦。」她淡淡的說,「太旺盛的好奇心真的害死你了。現在我倒後悔告訴紅十字會關于『無』的事情了。結果就是出現你這樣好奇過剩、企圖心又太強的死靈法師。」

黑暗的盡頭傳出一聲低沈的笑,像是可以凍僵人的骨髓。「禁咒師,你又能拿我怎麽樣?我現在掌握了『無』和妖異的力量!既然我馴服了『無』,我即將成爲救世主!這世界將對我伏首稱臣!我是…我將是…我將是永恒而絕對的存在!連神也必須對我臣服!」

他的每一句話,都讓黑暗更寒冷,更陰沈,讓聽到的人都兩腿發軟的跪下來。

0 V2 N/ V% A( y
正確的說法是,讓正常人類兩腿發軟。很可惜的是,他面對的這三個「人」,一個是僵屍,一個是徹底無感的純血人類,一只是不怎麽仁慈的慈獸。8 q3 z. f1 t9 m, v
「我是不能怎麽樣啦。」麒麟掏了掏耳朵,「我對處理白疑向來不太擅長。」! O( q8 m9 t, y5 l, m4 O0 A! B3 n( P
一聲暴吼,黑暗中發起不祥的綠光,環繞著黑暗符文的巫妖法師尖嘯著,撲向麒麟。她眼神一黯,將身形壓低,沖了過去,避開了巫妖的□法,手中的鐵棒無情的擊打了巫妖的腹部。
/ ^4 o0 R9 C2 a; X2 [拿掉疼痛感的巫妖,卻因爲這記重擊産生極度的恐懼。已經屈服于黑暗、屈服于「無」的意志,他以爲已經取得最強大且絕對的力量,他不再感到疼痛,理論上也不該感覺恐懼。
4 c  S) e9 r1 @8 Y  ?1 W7 k但他害怕。像是這個泛著淡淡白光的禁咒師,籠罩著比他還深沈的黑暗。
) O+ ]/ @/ \) r% e/ a( m像是要將他吞噬般。
6 b* x1 ^8 j% l0 Z7 l這讓巫妖臉孔扭曲,他尖銳的吟咒呼喚隱藏在黑暗中無數的妖異和「無」的眷族。
/ T5 x: l9 ^. ^9 s6 j「…哼。」麒麟湧起一絲冷笑,眼睛眯細。揚起手裏的鐵棒,開始無情斬殺。她像是優雅的狂風,沖進宛如海嘯無止無盡的妖異堆中,酣然的揮舞著手底的鐵棒。
' o+ ]& i, |) k& b. D5 o既沒有畏懼,也沒有仁慈。她無情的打碎妖異的形體,毀滅無的軀殼,手起棒落,一次又一次的輾壓碎滅又重新攏合的妖異和無。她是這樣狂、這樣狠,像是絞肉機似的絞碎眼前的一切,妖異和無的重生漸漸趕不上她的凶狂,最後成了黑暗裏堆積如山的衰敗粉塵。% _4 T1 J9 I* P
巫妖呆住了。
+ G( _4 x2 U$ K& z他還沒成爲巫妖之前,早就知道禁咒師的威名。但近幾年來,她一直很沈寂,聽說早成了一個頹廢酒鬼。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純粹暴力的驅邪。
% R- L; o( `$ W沒有持咒、沒有法陣,只憑一把一人高、不起眼的鐵棒,和恐怖的破壞力,就讓妖異和無碎裂到無法重生。
/ c! Y/ m  E, s  n- K8 b這是不可能的。; H* F& N& U4 b# I4 O+ I! G
禁咒師將他逼到牆角,臉孔籠罩著無情的黑暗。「…你也是!你也是…」
/ G0 @" t) H  q& n; P6 @「我早被吞噬殆盡。」麒麟冷冷的說,斬殺了他的意識。5 O2 u" p! c: E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明峰目瞪口呆的看著走過來的麒麟。她粉嫩的頰上濺著幾滴血珠,看起來格外詭麗和殘酷。
; {. G, U+ Y9 o& p; D/ ^- u( |他從來沒見過麒麟這種樣子。巡邏地維的旅程非常艱辛,常常得殲滅許多許多的無。難道這種無情的殘殺毀滅了麒麟?
" v* {5 Z/ ]5 v「麒麟!」他擋在蕙娘前面,「麒麟!你沒事吧?我是聽說過『斬殺怪物,小心自己也成了怪物』,但我一直以爲是奇幻小說的台詞啊!求求你快清醒過來…我不想弑師…」( C% B* r+ o$ I! r
他咽了口口水。其實更可能的是,他和蕙娘被失去理智的麒麟宰了。他一直疑惑,麒麟的轉化可能出了什麽差錯,有種微妙的違和感讓麒麟似乎有什麽不一樣。: x( c0 D* v! r1 `+ m- k/ `/ `- z+ w
但他還真的不知道會是這麽糟糕的狀況。
1 o- O- _6 Y  u" T) P" j( a麒麟依舊面無表情的望著他。好一會兒,她的眼神困惑了一下,恍然大悟。" R9 j" o% w+ h' Y7 _
然後從耳朵裏頭掏出耳塞型耳機,「我還覺得奇怪,怎麽你嘴巴一開一合,說話就說話,不出聲音做啥…」
7 V( v3 r0 @6 I明峰張大嘴巴,瞪著麒麟,又瞪著她手上的耳機。「…你在這麽危險的狀況底下聽什麽隨身聽!?」
: ]& [3 R6 y4 N$ S% M「增加工作效率嘛。」麒麟的表情很無辜,「就跟跳有氧舞蹈需要一點節奏的意思是一樣的。」4 E# G! ^0 q5 V& @
明峰一把搶去她的耳機,氣得口齒不清,「你你你…」% J9 ?* h. [$ \
「聽聽看嘛,」麒麟搔搔頭,很熱心的推薦,「消除壓力很不錯。」3 i+ ^5 {1 b5 ~/ _$ ~
到底什麽音樂可以消除麒麟的壓力?明峰狐疑的將耳機塞進耳朵裏…三秒鍾後馬上拔出來,捂著耳朵,蹲在地上,眼眶含淚。
0 _7 x: n( O/ v6 A. t8 W2 I% X「…你聽重金屬需要開到音量的最上限嗎?」) V8 v% Q% H2 @7 J. y7 R7 B0 t3 _
「你懂什麽?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保持心靜,這也是一種修行□。」
8 }1 D7 m5 n" J8 m$ h6 N/ \8 ]「……我不要跟你修這種行。」
! d3 E4 n3 I; r( l, V0 s「你該不會一開始就塞著耳機吧?」明峰又叫又跳,「我們在地維裏頭!這裏已經成了無的巢穴!更不要提一個自甘墮落的巫妖法師…你有沒有自覺?你到底懂不懂什麽叫自覺?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危險啊~」) h1 I# B. k7 q4 a
「怎麽可能一開始就戴耳機?我這麽愛好和平的人,當然會先談判看看。」麒麟不太高興,「實在是他太白疑了,所以我才把耳機戴起來增加工作情緒的。」1 d* o2 h! X$ g5 D
…所以說,你不是在掏耳朵,而是在塞耳機羅?
% N0 G! k6 p) P2 |0 l+ o「拜托你認真一點!」
! x% I, ~' v+ J! W「我一直都很認真好嗎?」麒麟瞪他一眼。$ U- u2 j3 X8 S: I( M/ [. D8 |- F
你很認真…明峰一陣陣發暈。他很想把麒麟抓起來搖一搖,看能不能搖晃出零點零一毫克,名之爲「認真」的成分。
* z8 [% V) f( M/ M( t( X, C1 v/ {8 D他怒火中燒,蕙娘悄悄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噤聲。
$ h, a1 x4 C3 [6 j4 P7 M「…蕙娘,你看她啦!你都不說說她!」1 a, F; p3 |7 J# y
「由她去吧。」蕙娘將頭一低,「誰知道她還能任性到幾時呢…?」/ E+ z4 ^' t7 V) [/ R- l
他的火氣熄滅,被另一種惶恐的蕭索占據了。雖然表面上看來,麒麟一切如常,食量一點改變也沒有。雖說是慈獸,但她不禁葷腥。2 A0 N6 d+ d) q( }6 d
「吃素就慈悲?啧啧…」麒麟這麽說,「植物的命比較賤?這是一種動物沙文主義喔。」
0 A5 T& m8 r$ N(「沙文主義」不是這樣給你用的。): q8 z2 n' b. C; t2 z" `
但不管她外表看起來多麽正常,她的確有種奇特的氣氛,顯得冷漠、無法碰觸。鼓起勇氣跟她講,她只懶洋洋的擡起眼皮:
7 y; W6 ?) d$ {  @) p' d/ T「你想碰觸我?對著師傅有遐想不太合適吧?雖然我這樣聰明智慧又美麗大方,堪稱男性殺手,但我沒想殺你□。」
  _+ g2 z, C$ {' P「…誰要讓你殺?!不對…遐想你的大頭啦!你看我眼睛像是瞎了嗎?!」明峰用最大的聲量吼著。
3 r3 N2 \2 y# \, B: z1 [/ A等他被麒麟戲弄完了,才發現完全被模糊焦點。
, S; A0 L8 l: G) l" P但今天,她說,「我早被啃噬殆盡。」+ b% e3 J1 m6 h( {) k
被什麽啃噬?她轉化爲慈獸真的成功嗎?: R% D/ ~) `0 H8 |2 _0 k! p% N
「麒麟,我一定要問清楚。」他緊握雙拳,「你別想把我呼嚨過去。你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我早被啃噬殆盡』?是被什麽啃噬?你的轉化真的沒有問題嗎?」
# G/ |& `2 c7 z4 g麒麟睜開半醉的朦胧眼睛,「還能是什麽?就是咒啊。」& Q6 n" M6 ]' d8 s& O
「…就說你別想呼嚨我了!」明峰暴吼起來。2 I% ~; X; _, d4 s. _6 v0 O
「啧。」麒麟托著腮,「你沒看過地海古墓?這是阿兒哈的台詞。她身爲累世無名者的女祭司,是黑暗的女兒。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是最強的咒啊。跟我學這麽久,什麽時候你讓腦袋跟身體一樣聰明啊?」
- _, m, O0 e# v& K「…求求你改掉這種惡習!不要再把性命交給漫畫動畫、小說電動了!天哪~你這是哪國的禁咒師啊~我跟你這種師傅到底有什麽前途…」他沈痛的控訴半天,回頭一看…
+ B# R) C8 ]: k5 L5 i麒麟抱著酒瓶睡著了。
/ C3 V9 g, ~$ i& ?7 W…我到底是中了什麽邪,會想留在這爛酒鬼身邊呢?他越來越不懂了。
1 |. g& T) @$ J. y* I8 P# R5 A$ i***, N* z0 O. }: p9 b$ ]% p( `: C" U- C
跟著麒麟巡邏了一年整,麒麟就將明峰派去自行解決比較簡單的細小地維。
# c$ z8 J, }7 i! {- E「老抱著我大腿成什麽樣子?你幾時要畢業?」- p  A8 o; A1 V& W; M, I
麒麟無情的將他踹出大門,
5 L& Z* |. F3 l7 Y/ \9 V「反正英俊回來幫你了,別跟我說這種雞毛蒜皮的小問題你解決不了。」然後把他的背包和資料扔出來。
! `3 \, _0 s: _# C& Z" U「…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下站要去巴黎,就怕我攔著你喝酒!喝喝喝喝死你!」1 n- ]  y; {) U6 r/ A5 H+ V
明峰捶著門大罵,
! X' ^6 I( D# K. Z- c4 t6 u6 I「蕙娘你不要太慣著她,她這種喝法,不要說慈獸的肝,就算是上帝的肝也喝穿出幾個大洞了!9 F0 Q9 D# W. h( y5 o0 x
麒麟,你聽到沒有?!去巴黎不要泡在酒桶裏…我不想將來拿你的屍體當酒母!」
; Y1 Q2 b4 K6 N& S: m罵到他自己腦神經幾乎斷裂,才在英俊的苦勸下,心不甘情不願的去搭車。
2 [  K. L6 |$ h9 K4 L) w( o9 ~「…英俊你來可以嗎?」
* b9 v' H7 R$ W. h; R$ y& Y9 N氣一過去,他心頭湧起羞愧。4 C) `6 [2 e* \+ T6 j8 v/ x# a6 I; l: r
英俊執意放下家庭來跟從他,他對堂弟和小侄女過意不去。
) s) h$ F6 J& R% k' t「其實我一個人也…」8 ^; p% O" I' n0 H/ M/ T5 D. ?
「我是你的式神呀。」英俊低下頭。7 J0 B8 B2 @+ M  o- i
她嫁給人類多年,已經習慣了人形。( I! m* ~3 J0 s& t/ u' f$ }
「主人放我這麽多年的假,已經太滿足了。」, C8 M! O  ~! F7 p
她聲音小小的,可愛的臉蛋怆然若失,2 l7 m& L" d# r$ c& Z! \, G4 ~. g
「…還是主人不需要我了?」說著說著,就滴下眼淚。
# i* z& g2 J$ d! d& ~- G9 `「不不不,你永遠是我心愛的小鳥兒!」
4 g7 u% B% C; s+ f1 s他眼眶火速紅了起來,「只是明熠、臣雪…他們怎麽辦呢?」2 F8 L- G, s' Q+ r. A- O! O
發了一會兒的呆,英俊溫柔的笑笑。$ `0 k  H. J) |( N! R+ t4 I
「臣雪上小學了,明熠也都按時上下班。
) M1 ^7 [, W+ i6 p0 G6 [他們自己會照顧自己…明熠說,我是職業婦女,我也這麽認爲的。這個育兒假…已經太長。」
! Z( x* a* W! S0 V3 d7 }這樣是不對的。: v- K  {+ V3 F4 `! M+ C" s% i
英俊想著。
  Q- I, L' `3 \- g! |她既然發誓成爲明峰的式神,就該不離不棄直到主人壽命終了。
0 u4 V. Q. G7 ~9 C& r+ V5 P8 D2 U  n她另外成家生子,是主人的仁慈,而不該是常態。
% m' l0 g" n- |7 Z# ]嫁給明熠,她很幸福,生下臣雪,她很幸福。4 s# l+ X; x: A( [
但這種極度幸福的家庭生活,卻有種失落,越來越擴大。
+ o  A! g' k% g# U她想念主人,渴望主人的召喚。
- L/ \/ u7 W6 i& ~- L. \但明峰卻因爲愛惜、不忍,總是自己去面對許多危險,總是緘默著不願意召喚。
/ @1 i, T' t0 r3 ]會有一個人,總會有一個人,你會崇慕他,希望跟隨他到天涯海角。
- M8 K7 A0 Y% a這非關愛情…就像崇慕君王的將軍,願意爲知己而死。
3 O* V& w3 n" x3 c" M+ j* g他在內心的地位特別的重要,連自己的生命都可抛棄。, Q0 a8 Y2 y+ ?0 F, Y5 w( D
而我,是繼世者的式神。( [! Z( r3 C/ s! _( P* |( ]
即使天毀地滅也該保護他到最後。( G$ n' I0 Z5 V2 U4 b$ U
一路上,明峰一直很沈默。9 C0 C+ V+ X: l, r) N6 v1 q9 y% o0 c
等上了飛機,他才開口。
- Z' j/ H+ \( p3 R1 Q「我若遣你去很遠的地方,你也會馬上抵達嗎?」7 P" f; |2 Z" b1 k: U2 a
「只要是主人的命令,我就可以抵達。」雖然覺得奇怪,英俊還是回答了。
, N; C) N6 |+ H' H0 \& J「若是我召喚你,不管在什麽地方,你都能來嗎?」
8 x  ~( a/ P8 s8 n+ A6 c7 F「只要是主人的命令,我馬上就會出現。」8 K5 G& r3 b/ d3 \% H
明峰大大的松了口氣,露出笑容。; K; @6 j- ~, |2 _+ J
「那好。以後你每天的工作時間就是早上八點到下午六點,每周六日公休。臣雪是我第一個侄女…」9 j8 \7 t7 k: @9 `! K: x
明峰聳聳肩,「我不希望下次我去探望她,她會因爲我搶走媽媽,拿掃把將我掃出大門。」; Q) \3 i- s1 O7 h6 u1 N
英俊愕然的看著他,「可、可是…從來沒聽過這種…」
9 h* H+ }; `0 b, J1 G/ l0 s「哎呀,你不懂的都是咒啦。」明峰趕緊拿麒麟那套來搪塞,
% s8 A9 |9 W5 `$ Z$ R5 s「我這樣安排自有深意,你不是說過要聽我的話?乖乖照辦就對了。」0 y8 h; {) B6 ^* E& H+ W
她眨了眨眼睛,卻眨不去眼底的霧氣。
0 W$ _2 C. s' ?. Y  m4 n英俊抱著明峰,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哭了起來。他輕輕歎口氣,攬著英俊的肩膀。
6 n5 u4 t2 G& ]5 u2 l9 w& b3 e+ A**** i+ K5 N) U' J* o* L8 ^: C5 R
遠在法國幽暗的地穴中,幾乎被侵蝕完全的根柢,脆弱得像是沙灘上的沙堡。
" ]& V8 P, p: s& Q這根地維幾乎完蛋。若不是搶救得快,很可能就在她們眼前斷裂。原本塞得滿滿的「無」,消亡的只剩下一絲絲殘渣,幾乎都被吞噬了。
. z2 ~. p4 h+ f, E「明峰自己去沒有問題嗎?」蕙娘疲倦的坐下來。
; R& y8 t/ i3 ^1 [! g這是場硬戰,連她這八百年道行的僵屍都感到不應該有的疲憊。; }! p# S! _3 X1 D- [, B% Y
「安啦,有完全體的英俊在身邊。再說,他聰明的身體會保住自己的命。」在角落的麒麟發出懶洋洋的笑聲。% K" f7 f# Z3 p4 O% Y2 v
蕙娘垂下眼廉,不忍心看。5 |' a. G5 u' R6 m9 l
麒麟恢複真正的真身,卻不是慈獸本相。
6 J. \! z3 Y) A6 l( f3 k她成了一抹蒼青色的虛影,四只蹄沒入大地,正在吸收掙紮逃亡的「無」。
8 P0 O7 E  D, t; F: s  \然後將「無」消化之後,從額頭的兩只角紡出鞏固地維的「線」。" h% s$ Q, q7 T; S) N& ?
這就是麒麟付出代價的結果。0 f0 }# u* ~8 s! T2 x2 B! _
她現在介于「有」和「無」之間。+ U7 ]1 A6 W! e6 |: K+ i
她是慈獸,同時也是「無」的眷族。
2 D1 w+ }+ R/ l; [3 |  B9 z唯有怪物可以殲滅怪物,也唯有「無」可以吞噬「無」。/ t& n; A0 ^" X5 S+ O
換句話說,她是活著的、衆生的「亡靈」。
* _0 d: @+ f# N和尤尼肯相同。3 m1 m* K' D5 R4 j* M! I$ V
尤尼肯的肉體太早消逝,不然他也會跟麒麟一樣,跨在有和無,生與死的界線之中。- z5 k9 k, ~3 ?& e) C6 D1 E: k# |, S, n
也如同尤尼肯,因爲麒麟的意志極度堅強,所以沒有讓無侵襲感染了瘋狂毀滅執念。9 u% E, `/ b. `8 m3 j) o
但,可以堅持多久呢?
3 e# o7 Q- ^( _; }) J& m「尤尼肯堅持了好幾千年,我想我應該也沒有問題。」麒麟淡淡的。
3 p! B% e( A# `「…你讓明峰自己去,是不想他看到你這個樣子吧?」. S' [6 d) \1 [9 b. w+ P. h1 p$ \
麒麟沒有回答,擡頭望著雙角紡出去的無數絲線,將斷裂的地維修補起來,導正開始紊亂的力流。) a! v# T2 n; _& I$ J
這是不懷好意的未來之書給她的建議。: V/ X2 E% ?0 S4 d5 F* f2 Y
而她,接受了。# M4 H$ S/ a6 L( D( s3 d2 V
與其去扭曲明峰的意志,獻祭他的人生,還不如試試看這條路。
1 O7 z+ d: P( N' M" r3 l創世者創造了純血人類當作虛無的希望,嘲弄這個必定傾覆的世界,她偏不要如創世者所願。  G8 ~" z6 ]1 g) ]  X
「我啊,就是不肯服輸。」她沒有正面回答蕙娘的問題。「我就是要保住地維,怎麽樣?不爽咬我啊,未來之書。」  J) |0 ~" z- J. A, D
你可以給我惡意的建議,我也可以讓惡質的建議達到最佳化。  T, N( T1 I# G' k/ @5 d
我就是,不要服輸。
3 ^9 @' F  l) x, i. e2 @/ Z「蕙娘,若我真的輸了,你想去什麽地方,就可以去什麽地方。」
) S; k: c6 g# J# f  g' ]' U- M) ~* z麒麟的聲音很平靜,「現在要離去也可以。讓你面對這樣的我,的確太殘忍。」
1 p7 X5 {' Z$ K( v' _3 q+ I「麒麟你說這些,我不愛聽。」
) w6 s3 E3 ?6 K% j0 f( x蕙娘抹了抹臉上的淚,望著扭曲蕩漾,宛如幽魂馬似的麒麟。7 d/ t" k# b7 {7 n$ ?* U& r
「嘿。蕙娘,你也是不服輸的人啊。」麒麟笑了笑。/ \! T* H9 g1 }, `" x
0 Q) _% Q% S. V!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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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8:55:26 | 顯示全部樓層

後 記

麒麟和明峰一起俯瞰荒漠上的營地。

他們在戈壁沙漠的某處,寸草不生的荒涼中,孤零零的營地一片死寂。

距離麒麟尋求轉化已經過了十年。

原本無人相信的「無」,漸漸猖獗起來,逼得紅十字會和各國政府不得不重視。

紅十字會驚覺麒麟所言不虛,忙著亡羊補牢;但屬于國家的政府卻未必有這樣的遠見。

他們比較感興趣的是「無」的可塑性和極強的能源。

在能源逐漸枯竭的人間,科學家發現,遠比核能安全、幹淨的「無」蘊藏著無比巨大的能量。

千變萬化的「無」可以經過轉換,就可以代替不穩定的核能,還不用另行改建發電廠。

「無」被稱爲「擬物質」。

不是物質,但可以擬態成任何物質,甚至生物。

許多政府開始秘密的研究「無」,或從紅十字會、夏夜挖角高強法師與研究員。

在極大的利益之下,紅十字會聲嘶力竭的警告各國政府視若無睹,更糟的是關系日漸惡化。

但嘗了一些甜頭之後,惡果也漸漸顯現。

就像現在。戈壁沙漠的「無」離地表很近,成了研究和采樣的最佳地點。

但六天前,這個營地就對外斷了通訊,該國政府擔心珍貴的研究成果被剽竊或其他意外,派遣了一旅軍隊過去。

然後在驚恐的求救之後,又音訊全無。

這營地共吞噬了四旅的軍人,卻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麽事情。

這種時候,實在顧不得面子,政府放下身段,低聲下氣的向紅十字會求救。

這個任務,落在麒麟頭上。

「我對應付白疑真的不擅長。」麒麟喃喃的抱怨。

「想利用『無』?他們怎麽不考慮用人類的『貪婪』發電?保證能量強大,在人類滅亡之後大約還可以維持個幾百年。」

明峰沒理他的抱怨,左眼發出光燦的紅。

「…麒麟,有人…還是說有東西在活動。」

麒麟停下抱怨,凝聽著。

「…『無』也會進化。很糟糕,非常糟糕。我就說人類的執念才是最危險的咒…」

她走回吉普車,乒乒乓乓翻了半天,等她走回來,明峰的眼睛都直了。

「…你幹嘛搞得跟蘿拉一樣?」

背了一身重武的麒麟若無其事,
% c) w% ], R9 [「這最符合等一下要發生的事情。□,你玩過『惡靈古堡』沒有?」

「…什麽?」明峰以爲他聽錯了。

「不重要…保住你自己的命。」麒麟心不在焉的回答,將耳機塞進耳朵,「Ready Steady Go.」

「…你說啥?」明峰瞪著他越來越不了解的酒鬼師傅。

她扛起巨大的火箭炮,華麗的炸進那個營地。

然後足不點地的飛馳,一面用嘴咬掉手榴彈的插梢,一面丟出手榴彈,左手還不斷的開槍。

原本沈寂的營地像是炸翻的馬蜂窩,滾燙的沙地冒出無數腐頭爛腦的僵屍,前仆後繼,發出尖銳的嚎叫,撲向麒麟。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 t% `" ]$ ^& F; W: L明峰瞬間趕到,揮起玉笛,輝煌的霧氣宛如巨劍,在腐爛的僵屍中殺出一條血路,「你不能謹慎一點?你一定要這麽華麗的開場?天哪~」

他吼了半天,瞥見麒麟耳朵上塞著的耳機,一股悲憤上湧。

我幹嘛當她這麽多年的學生啊?!

所有的怒氣的發揮到敵人身上,他的光劍越發淩厲,斷臂殘肢滿天飛舞。

麒麟對他笑了笑,充滿可愛的邪氣。她不曉得動了什麽手腳,巨大的火箭炮居然冒出熊熊的火光,怒吼著奔向數不清的僵屍。

在狂燃的淨火中,僵屍紛紛哀號,扭曲掙紮,最後靜止不動。

…爲什麽會有這麽多僵屍?

「你早就知道嗎?爲什麽…」
. j. Z3 V0 @" k「猜的。」麒麟淡然的說,「這些笨蛋在研究『無』轉化爲『病毒』的可能性。」

望著狼藉恐怖的光景,明峰登時語塞,強烈的無力感湧上來。

爲什麽…要做這種愚蠢的事情?爲什麽貪婪和野心從來不肯止息?

「所以不讓蕙娘來啊。」麒麟把火箭炮扛在肩上,「好了,收工。」

當晚,他們在一個即將幹枯的綠洲紮營。

明峰瞪大眼睛,卻怎麽也睡不著。

這幾年奔波,他知道的事實讓他越來越充滿無力感。

他們的努力,真的有用嗎?

我堅持著自己的想法,真的是對的嗎?

還在火堆邊小酌的麒麟,瞥見他走近營火,「幹嘛?累過頭睡不著?明天還要開很久的車□…我可不要開車。」

「我開啦!」明峰沒好氣的回她,靜了半晌。「…麒麟,我錯了嗎?」

「什麽啦,不知道。」她喝著粗劣的酒,柔白的臉孔有著不羁的倔強。

「誰知道什麽錯不錯的…我只遵從我心啦。你的心呢?你想走上什麽道路?」

「…我想成爲禁咒師。」明峰猶豫了一會兒,堅定的回答。

睇了他一眼,笑了。「那不就結了?喂,把你的琴拿過來,彈一首廣陵散給我聽聽吧。」

怎麽會突然跳到這邊來?所以說,雙子座的人就是詭異,什麽宇宙電波亂跳一通,思維亂七八糟。

但他依舊聽話的拿出古筝,調了調弦,開始彈奏。

這幾年,麒麟跟他或分或合,風塵仆仆的鞏固地維、誅殺「無」和「無」的眷族。

麒麟漸漸的不那麽愛看動漫畫,反而喜歡聽他彈琴。

「聽你彈這麽多年,結果錯誤還是一大堆。」麒麟向來很挑剔。

「……」其實你不是喜歡聽我彈琴,是喜歡彈完以後吐我槽吧?

「你真的是天才琴姬的關門弟子嗎?你真糟蹋了羅紗的名聲。」

「麻煩你閉嘴好不好?」

(第六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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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2 19:10:58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rvd914104 於 2015-12-22 19:13 編輯
' A9 ~1 y1 ]- V; j; z
3 Z5 p( g6 R/ d( N; _ 1200970441.jpg 【第七卷 完结篇】楔子 It’s my life.
“This ain’t a song for the broken-hearted.No silent prayer for the faith-departed…”; H- T: e2 |" L; u, O" F& |- M
(這不是一首給傷心人的歌,沒有失去信仰者的獻禱)0 D! ]9 W  j' M, F
2 X* W8 v+ x3 M, I% {. P
麒麟輕輕哼著歌,這是邦喬飛合唱團的“It’s my life.”& l1 [: c( @8 E9 G2 y* h
這是二零零三年的廣告冠軍金曲,時至今日,已經成了老歌。但對她來說,依舊像是剛聽到一樣新鮮感動。2 [' i4 i2 J2 \6 e/ E
7 _, _8 ~; L  E& K: Z% I9 N( |' P
“I ain’t gonna live forever.I just want to live while I’m alive…”6 h  c$ Y& v8 X
(我不希望長生不老,我只想趁活著的時候認真地生活)
4 \+ ^9 E# p0 M. E3 n
/ k( Q6 d) o6 G+ m2 E6 c, Y5 j/ W但我已經超越長生不死的境界了。麒麟自嘲著。美麗的眸子卻只是閃了閃,充滿戲谑。( @( X* b( I  o5 v! x
又如何?
* W0 d. L- j& t) _/ @我就是我,我就是要認真過每一天,我就是要活在當下的那一刻。
1 @, k5 Y1 d0 c- s3 FIt’s my life.0 C* T' _; P& J
她拖著鐵棒,沖過重重疊疊的僵屍,所過之處都是滔滔血海。靈活的飛躍翻轉,跳上四層樓高的控制中心。
  x* d. R8 G$ z“冷靜,冷靜!”厚重玻璃牆後面的實驗室主管大叫,“她沒辦法打破玻璃的!這可是最高科技的防護玻璃,連原子彈都無法打穿……”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瞠目看著舉起鐵棒的麒麟。
# N  o/ E5 R. f9 q! \: D1 _她很美。即使臉上沾著汙血,即使她眼底有著嘲笑的殺氣。她依舊輕松而美麗。將鐵棒高舉過頭,猛力揮下。3 X3 P4 ~' M0 g6 b8 f9 E
這面厚實、堅固,來自太空總署的尖端科技結晶,號稱原子彈也打不穿的玻璃牆,應聲而碎。不但如此,她揮下鐵棒的疾厲風壓將碎片像是子彈一樣射入昂貴的研究器材,引發劇烈的爆炸。+ w; q5 a* {( Y) q
以爲自己會成爲蜂窩的實驗室主管,摸摸自己的身體,沒想到毫發無傷。像是玻璃碎片長了眼睛,回避了他。( S9 N$ X6 O: j, _8 E
“我不喜歡殺生。”站在護欄上的麒麟冷冷的說,“尤其不喜歡殺人。你解釋一下,”她挪了挪下巴,“庀旅娴慕┦竊趺椿厥攏課壹塹謎夤淼胤絞俏奁谕叫碳嘤甘背閃私┦牧隊俊?' O+ D; Y# N# \4 t1 Y5 u  F
主管喉結劇烈的上下,他結結巴巴的回答,“你、你……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這可是……”% d0 b) ]+ ]. F0 y1 u- {4 x1 l7 H
“這可是史無前例的實驗!這是非常偉大的實驗!”主管激動起來,“你懂屁!你毀了我們多年的苦心!這將是人類揭開長生不死面紗的好機會啊!等我們研發出疫苗,可以控制‘病毒零’,人類將不會老化也不會死!你這種無聊的人道主義者懂屁啊~我們可是A國總統直屬的尖端醫療團隊……”
- b8 l' i- K9 Q7 C5 C: R. a“我管你是什麽!”麒麟睥睨著,“我管你是世界強國還是什麽鳥,我管你科學重不重要。我只知道要保護自己的眷族。”她斜眼看著眼前猥瑣的男人,“而你,我可不承認是眷族。會將人類圈養起來感染僵屍,基本上就不算是人了。”2 @' N3 U3 v! u. |% b' r+ W/ H/ n2 k$ O
麒麟冷笑兩聲,她原本溫暖的臉孔籠罩著寒霜,顯得遙遠而無情。“真正什麽都不懂的,是你。”. S- a& I4 M- }: z
她展顔,又恢複陽光般的和煦。“因爲這違反了聯合國簽訂的‘禁止零條約’,根據兩年前簽訂的條約,紅十字會有權銷毀病毒株,所以請各位快速逃離此處,感謝合作。”
) I9 @6 C  L! K' r背轉過身,“如果你們能夠平安逃離僵屍利齒的話。我記得你們刻意將他們餓很久……”
# x: @: d7 ], M8 |- A' F( F麒麟沒有回頭,舞空從天花板的大洞而去。對底下的慘呼聽若不聞。
. X, _  d3 t$ d4 @* }; Q5 _8 [就說了,她對應付白癡很不擅長+ M/ h. z; T8 T" I" [2 k9 K
這些人憑仗著“科學”,就好像是已經拿到盾牌,利用一些肮髒手段弄來一些容易感染病毒的實驗者,然後用最美麗的話語,包裝醜惡的罪行。$ c# E" w- |9 l% J
她不願弄髒自己的手,就讓他們自己咽下自己的苦果吧。
, [; Y8 I- r+ |9 x! E8 F以淨火,燃盡這些罪惡。她凝視著龐大的監獄陷入火海,直到燒盡一切。
4 a/ n0 o) L4 @+ W. A“尤老大,”她喃喃著,“有時候我也會後悔啊。有時候。”
" t# |: d* _( I5 A* \但她還是微笑著,掏出小扁酒瓶。帶著淘氣的微笑。
5 A2 H. [1 J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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