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言情]柳暗花溟 -【我愛陌生人：與狼同眠】《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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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不值得我髒手

9 }# M% T4 j8 O　　「我從五歲起就開始照顧癱瘓在床的外婆，我知道病重的老人有多痛苦，知道他們因為無法吸收營養而散失抵抗力有多難受。所以就算我外婆去世了，長大後在學業之餘，我也去學了相關的專業。畢竟生老病死是人類的常態啊，我想如果我學得夠好，將來我的家人再生病，我就可以更好的照顧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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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高大上的說什麼想解除病人的苦難之類的，只說想要愛護自己最親的家人。可是，她有多樸實，就有多動人，也有多令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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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家人，自然不會隨便學學就算，必定是極為認真努力的。何況這姑娘從五歲就照顧癱瘓病人，耐心和實際技巧也必定半點不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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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c/ }0 J/ k6 C7 o　　計肇鈞以能力和資質來質疑，這理由已經完全站不住腳了。

- i5 V7 s% X2 t- V4 q9 r　　「怎麼樣阿鈞，小凡簡直是完美的人選，做決定吧。」江東明再度發聲，那模樣倒像是宣告勝利，隨後他又轉向計維之，「姑夫，您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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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4 C6 h! q2 u　　計維之還能有什麼意思？他只是眨下眼睛，表示同意路小凡做營養師這樣的安排，卻也不做過多的表情暗示。不過只是這樣的行動就已經讓他疲憊萬分，他也就適時露睏倦和精力不濟的樣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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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老先生累了，不如大家到樓下去說話好嗎？」朱迪連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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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V4 Z. \  ]( d　　這時候她說話正合適，畢竟她是貼身護士，這正是她的職權範圍之內。而且她心正亂，下面也不方便她出場了，正好借此機會先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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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之啊，你好好養著。我們回頭再來看你。」話少老者站起來，貌似他才是三人幫的帶頭大哥，「我們幾把老骨頭倒還硬朗，也不怕麻煩。」這話，就是說給有心人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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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 F8 K8 x　　另兩人也上去和計維之告別，可惜計維之的眼睛半睜半闔，回應的力氣已經很小了。虛弱的樣子確實看起來非常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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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餘人就沉默的隨著計肇鈞到樓下去。有意無意的都放輕了腳步。

　　「你不下樓去嗎？」路小凡因為走在最後，看到朱迪沒動，輕聲問。

/ G& l* d( |3 [/ q　　「我是護士。一切以病人為先，並不需要插手這個家的事。」朱迪心裡再恨得癢癢，臉上卻還掛著溫和的笑容說，「但我真沒想到你還是個持證的健康管理師。若你能留下，我在這個家就多了個伴兒。真是很好呢。」

5 q. O$ h# h, n- p　　「看計先生的決定吧。」路小凡也笑笑，並點了點頭，追上其他人。

　　「居然稱呼計先生哦，這是小女人發脾氣呢。還是真的想撇清？」望著關閉的門，朱迪自言自語道，「真想撇清。就別回來。」

　　說著，她像想起什麼似的猛然轉身。幾步衝到病床邊，目光凌厲怨毒的盯著計維之，「你每天這樣半死不活是不是裝出來的？難道你有什麼陰謀？你說要好好報答我全是假的！你要像你的好兒子一樣，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嗎？你們計家沒一個好人，一窩子混賬下流貨！」她低聲罵著，驀地拉掉病床上的手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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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的一聲，仰起了四十五度的病床瞬間倒下。

　　計維之本來就瘦得一把枯骨似的，沒有多少重量，這下子整個人就像失了力似的，被震得跳了兩跳，差點翻下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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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來就快進入昏睡狀態，此時突然被這樣驚擾、顛簸，驀然清醒，身體機能完全跟不上突變，頓時就呼吸困難，就像個破舊的風箱一樣，不斷抽氣，發出了「嘶啦嘶拉」的聲音，可因為四處透風，就是聚不起那一口氣。本來蒼白如紙的臉上，呈現出可怕的紅暈，最後更是整個身體都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

4 B( J& ?: ]( U7 d1 \4 I1 ?　　朱迪不出聲，也不動，以一種冷酷又嘲諷的姿態，唇角甚至掛著略帶些興奮的笑意，居高臨下的看著計維之。

　　於病人而言，或者有一百年那麼長，於常人而言其實不過十數秒。眼看計維之就要斷氣死掉，朱迪終於慢條斯理的把氧氣面罩拿過來，生硬的按在計維之的口鼻之上。還隨手拿了個針頭，用力戳了計維之的肩膀幾下。

; J, n% a4 o1 J　　針落下，沒入。

　　因為拔出的快，手法靈巧，計維之的血管又似乾癟了，居然都沒有出血！若有人檢查起來，除非特別細心的逐寸觀察，也很難發現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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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呼吸的本能中，計維之慢慢地平息了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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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你，從前也是叱吒風雲，跺跺腳，半個城市都要顫動。現在呢，就像一隻落水的老公雞。」朱迪冷笑，臉上有報復的快感，「掙紮在生死之間的滋味怎麼樣？會不會讓你明白一點，我才是你的主宰，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不管是不是你串通的，你通過江東明找了計小凡過來，對你的處境完全沒有半點幫助！」

) U5 S/ K6 Q  e5 l) u1 O* B; r+ {　　說著，朱迪不耐煩的猛地掀開了計維之身上的被子，看了看，露出厭惡的神情，「我還以為你的身體真有起色，暗中預謀著重新掌握主動呢。結果可好，你連排泄都無法控制，還是個廢人啊，白叫我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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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重新把被子蓋好，還拉拉整齊，好整以暇的趴在計維之耳邊說，「現在他們都在樓下，你的好兒子、好內侄和路小凡小天使都顧不得你呢。所以，你就泡在自己的腌臢物裡吧，我才不會給你收拾！我侍候了你八年，端屎端尿、擦身按摩、喂水喂飯，每天面對著你噁心的老身體，滿是皺紋和沒有彈性的皮肉，不小心還要聞到你嘴裡的腐臭氣，害得每天都想吐出來。整整八年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說要給我房子給我錢，你覺得自己很慷慨是嗎？告訴你，遠遠不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在我手裡的，你還值不得我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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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3 S& X  w  w7 C　　計維之無言，不動，宛如僵硬的一段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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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迪貌似變態的說著這些時，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反應。見他眼裡連光芒都沒多一絲，即沒有感到羞辱，又沒有痛苦的神情，渾濁而木呆。再加上剛才他的身體反應近乎於沒有，連抽筋都那麼「自然」，真的只是活死人一樣，心裡徹底放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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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死豬不怕開水燙

; ]$ G: k% d& _8 @. L! k9 m/ W1 |/ Q　　樓上，計維之房間裡悄悄發生的事，當然是朱迪在報復，但同時也是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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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 O( K; W: u7 {- O　　她怕江東明和路小凡整出這一出，背後有計維之做的手腳。如果計維之真的身體好轉，她的計畫就面臨破產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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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7 l9 c5 D0 n! p　　因為只有計維之，才是知道所有秘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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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 i7 p; r! e% ?: v　　他不能開口，秘密才能成為秘密！只有死人，才能讓秘密永遠成為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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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真的不希望到那一步，所以無論如何不能讓計維之恢復哪怕百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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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 Y; {& M* h0 G　　現在看來，江東明和路小凡只是利用了這個死老東西而已。從剛才的反應來看，他也不過是會眨眼，暫時構不成任何威脅。那麼，她樂於暫時保持平衡。若平衡被逼打破，引來計肇鈞懷疑和警察的關注，那才是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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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邊想著，一邊把計維之身邊的醫療器械都弄弄好，然後又仔細觀察了半天，確保她剛才的虐待行為沒有可能被發現蛛絲馬跡，這才離開。而她的身影才消失在門外，計維之就努力睜開了眼睛。

: t4 c; }8 k$ @" r4 B* ^　　雖然他的體力和精力都已經差到沒辦法形容，雖然他仍然連呼吸都要非常努力才能保持，但他渾濁眼裡瞬間閃過的的冷光，卻好似回到他年輕的時候，那樣的殺伐決斷，那樣的堅定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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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_7 h- s% D　　與此同時的樓下，計肇鈞正被逼著點頭，留下路小凡做專屬營養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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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f) N& u& u0 Q3 u　　他多希望她能在他身邊，他又有多不願意她留下。兩種同樣激烈的情緒就像冰水和沸水相遇，搞得他感覺心都要被撐得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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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正所謂形勢比人強，江東明準備充分，他此時騎虎難下。沒有可能再拒絕。

　　若他反對，那三個老傢伙就能藉機要求做主。若他強硬，他們可能會大大地鬧騰一番。且不說這件事對他在公司的行動力多少有些掣肘，影響他暗中謀劃了四年的某些事，單指鬧大到盡人皆知的地步，他那麼努力讓小凡遠離媒體捕風捉影的漩渦，到頭來就會全部作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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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4 y% c/ Q, M3 \, q　　媒體的挖掘能力實在是很可怕的。就連朱迪的一此信息。都是他之前絕對沒有想到。譬如，她居然還有精神病學的學位之類的。

# r, R: K. a3 n& Z7 U　　「既然是表哥招聘來的營養師，薪金和待遇就交給表哥來談吧。」他故意採取了一種疏遠。公事公辦的態度說。期間，看也沒看路小凡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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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不能以遠離的方式保護，那麼他只能克制自己，拚命守住自己的心。不讓自己做出越界的事。等時間久了，小凡心死。終究會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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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放心吧。」江東明擺擺手，表現親戚和睦，兄弟友愛什麼的，他向來樂於去做。「幾位老爺子大約不打算在計家過夜，也由我來護送下山。至於小凡呢，既然成為正式員工了。好歹也要回家收拾下行李。營養師嘛，只怕得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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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肇鈞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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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7 n5 w+ W, b0 n! \　　這麼顯而易見的事。他的心竟然混亂到沒有考慮到。她要長住在家裡，那她的安全有保障嗎？他要怎麼辦？

0 G' X- |7 W" P( r) }4 x　　「阿鈞不要緊張。」江東明的笑容中帶了點小小惡意，「你是週末才回到大宅來，平時在公司忙翻天。小凡呢，平時工作，週末只怕要回市區。你愛清靜，正好兩不碰面，白天不懂夜的黑，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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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計肇鈞幾乎是咬著後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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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安排眾人離開時，計肇鈞和江東明才有幾分鐘時間並排站在計家大宅的台階上，單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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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計肇鈞終於有機會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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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不是說過嗎？」江東明聳聳肩，「咱倆是死敵，只是為了公司不能撒破臉而已。對於敵人來說，對方難過，自己就快活，多簡單個道理啊。親愛的表弟，你怎麼就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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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M" O/ H: s　　「你這是逼著我對付你嗎？」

2 x9 g4 M/ x# _　　「說難聽點，我現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說好聽點，我無慾則剛了。」江東明一臉無所謂，「從前我想搶戴欣榮，後來我想搶公司，所以我怕你，也一直輸給你。現在，我的願望低到只要你不開心就好，你還能把我怎麼樣呢？除非殺了我。可是親愛的表弟，你知道你為什麼拿我沒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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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6 H9 P( O5 D　　「因為我不夠無恥。」

2 S  E* g- b6 d9 X4 a0 r6 G- ]6 I　　「因為你始終有底限。」江東明不笑的時候，臉上就有一種極正經嚴肅的神情，「你要知道這世上混得最風生水起的人，永遠是最沒有底限的人。所以別再威脅我了，還是想想要怎麼自處吧。」

　　「這個不需要你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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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操心，我是好奇。」江東明抓抓下巴，「要知道敵人之間的瞭解，遠遠超過朋友。所以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要路小凡，但我知道你心裡有多喜歡她。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天天在眼前晃，卻愛而不得。嘖嘖，我都替你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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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你的目的？」計肇鈞揚眉，惱怒的神氣一閃而過。

　　江東明點頭，「是啊，所以我才把那三個自以為是的老傢伙弄來。他們沒有任何用處，卻佔著道義的制高點，讓你沒辦法反駁。至於說小凡有健康管理師的證書這件事，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這簡直是神來之筆啊，好像專門為我的計畫做鋪墊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正好路小凡的身影從小徑上閃現，又向大門走去。計肇鈞的目光不自禁被吸引，卻又很快強迫自己收回。

3 W  U5 y  X4 V$ c　　「多好的姑娘啊。」江東明也看到路小凡了，不禁感嘆，「表弟啊，你不知道珍惜，就由我來保護她怎麼樣？」

　　「那樣啊……」計肇鈞仰望星空，長長出了一口氣，「那樣的話，我保證我一定會失去底限的。不多不少，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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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 L8 g: i$ b　　瞬間，江東明好看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 O% T, b) m% c' V2 G! }% w　　但是，事情還是就這麼定了下來，不管計肇鈞多麼如坐針氈，在熬過這個週末過後，路小凡，新任的臨床營養師，健康管理師走馬上任了。

: z% j6 c  c% b0 t1 l+ c　　這一次，她不再是計大少見不得光的未婚妻的身份，不需要討好長輩，不需要小心翼翼，戰戰兢兢，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她是工作人員，是利用自己的專業特長來服務計家名義上的家長的，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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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發現，她的腰桿都貌似都直了一點。然後她明白，那些心靈雞湯也並沒有說錯，女人不能完全依靠男人，要獨立才能獲得尊重。這不，她自己都覺得底氣足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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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女人的戰爭

3 a/ f/ K; }  ?* w" J7 Y/ ?& O8 }　　「小凡，正式歡迎你。」首先對路小凡伸出「熱情和友誼」之手的，自然是站在門口歡迎的朱迪。

. u+ m: m! k8 _* F* u) `- K　　但人是會長大的，對於女性而言，感情的傷害更容易讓人成長。所以，路小凡再不會只以表面來看人，只禮貌的道了謝，就沒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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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住在以前那個房間，有問題嗎？」朱迪問，故意表現出「女主人」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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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路小凡在家裡已經考慮過這些問題，並且做過很多次心理建議了，所以沒有被刺激到，反而從善如流的說，「我沒什麼問題，看你安排了。」

　　住在計肇鈞隔壁房間又能如何呢？他們的時間是交錯的，未必能遇得上。再者，她若連住個房間都避開他的話，倒顯得心虛和矯情，不如大方一些。

$ W$ b  |3 I# u1 u# B% B　　況且越是想得深，越覺得他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既然她不是為了重修舊好而來，卻是為了尋找真相和不忍心他受傷害，加之想遵守與計維之的承諾，那就沒什麼好退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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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2 z. H. N* G" W　　朱迪沒想到她這麼大方，在印象中，路小凡該是那個畏畏縮縮，膽小又沒用的傢伙。提起計肇鈞，就算不眼淚汪汪也得心神不穩才對。此時見她神情坦蕩自然，心中倒升起一絲警惕。

) _3 X2 e; t2 g: p" k% V, P5 S　　在朱迪心裡，路小凡當然是為了重奪計肇鈞才回計家，她當然不能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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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L$ X; f* ]5 |4 g　　「我陪你上樓去？」朱迪慇勤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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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但真的不用了。」路小凡禮貌的婉拒，拎起了行李箱，「我自己先上去，然後想去看下計伯伯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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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朱迪看了看表。「這個時間，計老先生應該出來曬曬太陽，我這就推他下樓來。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很好又沒什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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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陪計伯伯出去散步吧？」路小凡連忙接過話，「雖然這是貼身護士的職責範圍，你的身體好像也恢復了，但是既然我也來工作了。不如大家就分擔一下。由我接手這些，你只負責計伯伯日常醫藥方面的問題好嗎？」

　　「那怎麼行？」朱迪立即反對，「你也說了。這是我的工作。你其實應該只負責計老先生的營養和飲食吧？」

; I" E$ D. `; x' P' o7 }# v　　「可是適當的運動，也要和營養學配合啊。」路小凡難得的沒有直接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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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意識的，她總覺得朱迪並沒有好好照料計維之。既然她拿了一份工資，就有義務讓老人家過得舒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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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迪不禁心頭冒火。

　　首先她很討厭路小凡稱呼計維之為計伯伯。而她卻只能在公共場合稱其為計老先生。哪一個更親近，這是顯而易見的。第二。她覺得路小凡這是在爭奪計維之的控制權，侵犯了她的地盤。第三，她認為路小凡變了，是故意與她為敵。

　　所以說。心境決定思維。她就沒想過，路小凡真的只是希望計維之好過才這樣做，並沒有針對任何她的意思。

0 J+ b3 N) ?" I　　「我覺得小凡說得對。」意見不一致。場面陷入短暫的尷尬，正當路小凡考慮要不要暫時先妥協的時候。江東明出現了，「朱迪在計家工作了足足八年，如今有人來幫手，確實應該減少一些工作量。」

6 Z. x6 G3 ?/ Q/ ^- _& y$ l4 r　　他上下打量兩個姑娘，「依我看小凡雖然瘦，但是很健康有力，朱迪你身子就有點太弱了，正好順便休養。再說，你每天只是調配那些藥就很忙了吧？你也需要自己的時間，以前是計家太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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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先生不用上班嗎？」朱迪目光冷冷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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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公關部的，請假很容易。」江東明攤開手，「早上是我送小凡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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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e, K! ]* _: k" G1 }　　路小凡點點頭。

　　「她又是我招聘的，我可以議定她的工作範圍。」他又說。

　　「我覺得，是不是要問下計先生？」朱迪不死心。

　　「你真是負責，還搶著多做工作哦。」江東明半真半假的嘆了句，然後眼也不眨的說瞎話，「不過，我表弟已經把我姑夫的事全權委託給我了，我想我可以做主。話說回來，我也算這個家的半個主人，又不是什麼大事，還需要質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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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樣說了，朱迪的身份擺在那兒，自然再不能多說什麼。路小凡就自己去樓上房間，朱迪聲稱把計維之推出來，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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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8 i( Y1 o2 M, H) N- E- n1 G　　「好傢伙，女人之間的戰爭，雖然沒有大吵大鬧，也只是唇槍舌劍，但簡直是於無聲中見驚雷啊。不身處其中，就無法體會那種驚心動魄。」江東明走到屋外，對正在擦車的老錢念叨著，又把剛才偷偷躲在一邊之所見，講給老錢聽。

6 a* s# a; W! S* q　　「你這單純只是為了滿足路小姐的願望，還是有什麼深意？」老錢皺眉。

　　「都有。」江東明的眼神柔和了下來，「開始只是想讓她高興罷了，但後來仔細想想，我們似乎都陷入了誤區。總覺得我姑夫是個活死人，從計肇鈞出事，他就突然發病，然後慢慢失去表達能力，從他那裡無法得知什麼。可咱們調查來調查去，一直是白忙活，找不到事情的源頭。現在見朱迪這麼著緊，說不定其中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假如……小凡能從我姑夫這裡打開突破口，也是很好的事。」

　　「那是因為我們沒有人像她那樣好心。」老錢無情地說，「我們只看到什麼對自己要做的事有利，什麼則是完全沒用的，只有她是真的關心計維之，真的同情那樣一個病人。」

　　「這是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人厚道，被旁人視作軟弱無能。可是她無意中做什麼，天都來相助。」江東明打了個哈哈，掩飾剛才心頭驀然地一動。

. o: ?6 _+ ?) t3 z- `　　那是什麼感覺，以前從沒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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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 |3 {4 U- E! b& c. x　　他仰頭，看向路小凡的房間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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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P9 k/ `9 G5 W　　此時的路小凡正站在那兒，百感交集。前後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加上之前住進來的時間也就一個月，為什麼有恍如隔世之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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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為人的關係變了，心境也就變了嗎？那計肇鈞，是不是真的變心了？

　　甩甩頭，路小凡把這些「無聊」的想法丟掉，連行李箱也沒打開，直接就去樓下見計維之。

6 }$ N$ z; `' V* B5 |　　儘管，計維之不是她的責任，但她卻總覺得有些愧疚。畢竟她答應了老人要幫忙做復健。結果呢？她畢竟差點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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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心悸

1 ~4 j' x$ Z( h  N  R4 Q　　「計伯伯，您還好嗎？」從朱迪手中接過輪椅，在花園裡曬上太陽時，路小凡蹲在計維之腳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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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維之眯著眼睛，彷彿很享受陽光的照耀，彷彿這樣的時光很難擁有，有一種深深沉醉的神情，接著就對路小凡眨了下眼睛。

　　「對不起。」路小凡以為是自己的錯，並不知道自從她回市區，計維之就沒真正出來透過氣了，只誠懇的道歉，「我答應了您要陪您一起做復健的，可是沒有做到，請您原諒我。那從明天開始，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 J( y  @. @, y! G) T$ V　　計維之無言，可是不知為什麼，路小凡似乎總是能讀懂他渾濁目光中的意思。

6 b" e4 ~, F0 O( s+ `% }  L　　於是就笑了笑說，「放心吧，我嘴很嚴的，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而且這次我答應您，沒達到效果，我是絕不會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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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這麼多日子沒練過，您沒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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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那個愛拍江東明已經還給我了，我下載了幾個小遊戲，雖然是鍛鍊嬰兒手指功能的，但您也可以用。不用難為情哦，那樣會比較不枯燥。」

1 p! ^0 t6 l% M3 ~- V$ Z, n6 I　　「您愛吃什麼啊？我也下載了好多美食圖片，回頭慢慢放給您看。您喜歡吃什麼就用力眨眼，我就做給您吃好不好？講真，我的廚藝那是槓槓的，吃過的人都說好。」

　　「嗯，那個，計肇鈞……可喜歡吃魚蝦了，可他又討厭挑刺和剝殼，每次都要我幫他。您們是親生父子，想必口味也差不多。那晚上先吃魚蓉？放心吧，我保證一根最小的刺也會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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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d! P4 Q/ b; @8 S- m  t; X　　她把計維之當個正常人一樣，絮絮叨叨的東拉西扯。因為知道老人家都很寂寞。所以格外喜歡語言交流，也因為知道對於腦萎縮的病人來說，更應該多進行語言刺激。計維之呢，看樣子也似乎很認真在聽。

: s6 i$ C6 d5 B! ~　　一老一少在涼爽明媚的初秋時光裡，在樹影斑駁的院子裡慢慢散步，時而有聽不清的絮語傳出，那場景異常和諧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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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s8 h; B* v" c' U9 G　　這一幕。被正在花園剪枝的老馮。在車庫洗車的老錢，以及又抱著畫夾跑下來，打算消磨時光的江東明看在眼裡。不管心地好壞，不管在這個家裡抱有什麼目的，他們都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

　　只有三樓上，朱迪的房間裡。射來了怨毒的目光。

　　路小凡似有所感，準確的抬頭望去。結果卻只看到飄飛的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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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 A6 H  K　　她以為自己眼花，並沒往心裡去。推著計維之在花園裡溜躂了一個小時，見他睏倦了，就服侍到上樓睡下。隨後連午飯也沒吃。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這次因為要長住，就算每週末都答應劉春力回去，帶的東西還是比上次多了很多。歸置了半天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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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感覺餓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多。她乾脆下樓去。想隨便墊補一口，結果正看到江東明把早上來打工的大嫂們做的吃食全扔了。

　　「怎麼了？」她愕然，最受不了人家浪費食物，她還餓著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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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 A$ R2 p: R6 G3 b　　「既然你來了，從今天開始，一日三餐還是你做。」江東明大言不慚，「食不厭精。有好吃的，誰願意再將就豬食？再說，我給你議定的工資裡包括了兼職廚師哦，難道你不想多賺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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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f, f8 l3 G# |+ R- o: A8 N　　路小凡想啊，她怎麼會不想呢？

' a& ^+ U! F1 Y& @9 l. L　　自從從孫瑩瑩工作室出來就陷入一大堆爛事，計肇鈞說過，去他的單身公寓照顧他是有薪水拿的，可結果也沒給。他肯定是忘記了，畢竟他每天這麼忙，可她又不好意思要，導致她一個多月沒有收入了。

　　她自己是可以僅憑那一點點愛情食糧活著，可生活壓力一直在，助學貸款還差一點沒有還完，每個月她還要再寄家裡一份。那樣，媽媽爸爸也可以少辛苦一點。媽媽還一直念叨著換個房子，現在趁著小城鎮的房價還沒有瘋長，她很希望給父母改善下住房條件。

　　還有啊，小舅將來要結婚的吧？現在結婚的成本多記啊，可這是是外婆的遺願，媽媽的心事，她也要幫著完成。

+ e+ ~) N$ l+ x　　看看，她有多少事要忙，有多少事要操心，哪裡的閒功夫傷春悲秋啊？怪不得，人家說愛情是奢侈品，不僅難得，也不是人人都要得起的。

　　「那你也不應該把那些全扔掉，還說那是豬食。」路小凡嘆氣，對這些含著金湯匙長大的人們特別不理解，「不尊重人家的勞動果實，還不尊重食物，將來會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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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G8 c/ S9 r8 l! H" V　　「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江東明連忙佯裝吐了口唾沫在地上，還重重踩上三腳。

5 v0 l$ W. [! T% F' E8 V  b+ B0 E　　他這樣幼稚的行為逗笑了路小凡，「好啦，你給我定的薪水確實是很高，已經達到了普通中級營養師的雙倍標準。所以，我做雙份工也是應該的。有句話說得好：只有錢和做人底限不能辜負。說吧，晚飯你想吃什麼？」

　　說完，她抬頭望去，因為江東明一向多話，此時卻沒了回應，她還以為人跑掉了。結果，正看到江東明深深的凝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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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6 q$ ]$ Z; G　　「怎麼了？我臉上有髒東西？」她莫名其妙。

　　「沒有，突然間想起一件事。」江東明摸摸鼻子，到底沒點菜，直接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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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小凡也沒再追問，畢竟之前給計家的人做過飯，大致知道幾個人的口味如何。事實上，除了計肇鈞比較挑嘴之外，其他人都很好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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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她的主要服務對像的計維之只能吃流質食物，頂多就是濃稠一點，他身體又那樣差，所以飲食上既要保證營養，還不能有任何異物，飯食就需要做得格外精細，她必須早早做準備才趕得及晚飯。於是，她在廚房裡忙活了起來。

　　江東明這時卻已經快步走到了大屋的外面，疑惑得不行，「是不是心臟出問題了？」他按了按胸口，「最近連續兩次出現心悸的情況，得找時間去醫院檢查一下。」他自言自語，腦海裡卻閃現出路小凡站在廚房裡對著他笑的樣子。

) ~  _) U' ^- E4 Z7 k) u　　一個平凡到平時沒有存在感的丫頭而已，結果卻是傳說中的第二眼美女，越看越耐看，他剛才竟然覺得她特別漂亮，真是有毛病！

　　江東明甩了甩頭，大下午的跑到山道上散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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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鬼」找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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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O% a# F9 {* \! ^) x5 K　　路小凡重回計家的第一天，就這樣順昨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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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O1 Z5 B( p7 w9 [　　表面上看，一切看似與平常沒什麼兩樣，但其實，有什麼東西正在悄悄的改變。只是這改變好像潛藏在河底的暗流，潤物無聲般的默默進行著，要到日後才會產生顛覆性的後果。

$ y& }$ U0 V4 g  G( o　　計家的晚飯比較早，飯後路小凡還有時間陪著計維之偷偷做了下復健，等計維之睡了，她就回到自己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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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想，還是把插銷鎖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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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2 ]& M; f* f, z( z$ {6 M　　計家「鬧鬼」的事她心有餘悸，雖然到現在也沒有證據證明她所遭遇的是真鬼，還是壞人，但小心些總是沒有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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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V/ l' I& l. E　　但不知是不是心態變了的緣故，她對空曠的計宅，還大得可怕的房間似乎沒那麼怕了。也可能是今天一天著實有些累了，躺在床上就陷入迷迷糊糊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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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處於半夢半醒之間，突然被一種聲音驚醒。

　　由於在這裡有非常不美好的回憶，她猛然坐起。不過略清醒了下大腦，就感覺那應該是汽車的聲音。

5 K  }. L1 F- @2 l! s4 K4 v0 y) Z6 I　　計宅因為在山區，而且這片別墅為了保持私密性以及私家花園的廣闊性，每一幢物業之間的間隔都非常遠，於是入夜後可以說是萬籟俱寂，雞犬不聞，有一點聲音就能被放大數倍似的。加之今天晚上有點秋老虎似的悶熱，天也陰沉，她的窗子開了條縫，所以聽得清清楚楚。

　　「這麼晚了，有誰會來？」她納悶，「會不會是有人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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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從她的臥室看不到車道，她只能靜靜坐了會兒，又慢慢躺下去。但是很快。她再度驚得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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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t2 E; R　　因為，雖然沒聽到主屋大門打開的聲音，卻有腳步聲向她的房間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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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家房子的裝修是花了大價錢的，隔音效果非常好，白天的話，就算腳步沉重地在走廊裡跑，就算因為空曠而有回音也未必聽得見什麼。此時寂靜。倒是能模模糊糊的聽到一些。可惜又不特別真切，所以就更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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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v! H( H+ S  t2 x* G; b　　噠噠噠……噠噠噠……似乎停在了她的房間門口……

　　路小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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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吧？不會這麼針對她吧？她才回來第一天，「鬼」就找上門了？

　　她不敢出聲。全身上下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聽著外面的動靜。

; ]; u: e9 _+ \3 \" p　　很久，也可能不久，只有半分鐘左右。那腳步聲又響了兩下，隨後她就聽到隔壁房門打開的聲音。

6 W. ~. [, A2 I" i　　天哪。是計肇鈞！

2 T' ^$ G- X, [  J# {# A　　路小凡突然就鬆了一口氣。

　　是她太緊張了，連這點思考和推理能力也沒有。有汽車進計宅，有腳步聲到達三樓，那明顯是計肇鈞回家了啊。可是今天是週一啊。他怎麼會回來的？還這晚？而且，他貌似站在她房間門口一會兒，又是為了什麼？

- a, H: S% O( l7 c　　路小凡跳下床。輕巧的跑到門邊，整個人都貼在門上。傾聽外面的動靜。心臟，快速的跳著，過了好半天，她不禁又苦笑。

6 l/ e$ k2 `9 B9 e. i9 F　　她這是干什麼呢？期待他闖進她的房間？期待他說什麼，或者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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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v( i% W8 [　　但是，這有意義嗎？

　　她失笑著離開房門，心裡混亂著，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卻在這時聽到隔壁門又傳來開關的輕響。

　　路小凡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當場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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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隨後，就再也沒有聲音響起，完全死寂一片。若非她確定自己清醒，都懷疑剛才是否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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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計肇鈞偷偷又離開房間？還是剛才根本就是又來個人進去？所以，她才沒再聽到腳步聲了吧？但是，是誰大半夜的進他的房間，或者他又為什麼輕手輕腳的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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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W7 ?: v+ o2 {. c　　路小凡看看表，差五分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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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現代社會，人們習慣晚眠，若在市區，大半夜也會四處燈火通明，到處是深夜不歸的人們。整個城市，彷彿是個不眠之城。

　　可在計宅，就彷彿回到了古代，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就連江東明也不會四處遊蕩，早早回了自己房間去。

　　還是回到床上去，繼續睡，明天天才亮就要起床準備一家子的早飯和計維之特殊的病號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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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小凡這樣命令著自己，也確實自動躺到了床上，可不知為什麼，不管數了幾百幾千隻羊，她仍然睡不著。直到半夜一點，她忍不住哭了。

& A. a* d. Q8 L9 H) r  x2 X. T* w　　計肇鈞對她的影響力還是那樣大！她還是那麼喜歡他，那麼愛他！

0 l0 ^' _( T7 ~, Q9 k0 K% D. E2 f　　離開計家的那些日子，她也曾問自己，到底愛他什麼？可是她不知道。哪怕找出很多條理由，比如他帥，他有錢，他外表堅硬，內心柔軟，他是個有責任的男人，他勇敢，在娘炮遍地的世界裡他那樣陽剛。甚至，他平時練拳擊，應該很能打架這一條都被她加上了。好吧，她就是很膚淺啊，就是愛這些表面的條件。

　　然後，她發現，根本不是！她這是在說服自己。

* C% D' @1 F! C" `0 K　　可笑的是，她無論怎麼想，也找不到他令她一見鍾情，最初就心動的原因。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問過小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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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0 |7 R: N, Z. Y0 b. z* `9 M　　劉春力罵她說：愛都愛了，再問為什麼愛，你不要太矯情好嗎？愛情就是突發的，有個屁的理由！

( Q- R5 [( h) v" p6 {　　想想也是，人類的心有多複雜啊，她要是真的能看懂，能解脫，能做到超然物外，不是成道就是成仙了，還在紅塵中掙扎什麼呢。

　　但這時候她才發現，她愛他的理由根本沒有。所以她恨他、討厭他、擺脫他的理由同樣沒有成立。她還以為可以平靜的以工作人員的身份待在他的身邊，至少表面上能裝出來，可現在發現完全不行！

　　自從意識到他回家，她就一直在腦海裡描繪著他現在在做什麼的畫面。想到他可能和朱迪在一起卿卿我我，不管是朱迪來找他，還是他去了人家的閨房，她都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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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4 s  D9 P* X9 n/ T. k7 s　　妒忌，像長了尖牙的怪獸，一直咬著她的心。可怕的是，那尖牙上還帶著無數的倒刺，害得她的心像被剜一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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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她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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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 E) p* S. J; |　　她特別特別傷心的時候，總是會感覺到飢餓，餓了要是不及時吃東西，就會亂說話，似乎食物才能慰藉心靈。她記得，計肇鈞跟她有點一樣，餓的時候就會比平時愛說話得多。

9 _% U5 N; N4 K# A　　只是，現在大半夜了，計家也沒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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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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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耐半天，儘管想想就覺得可怕，路小凡卻還是決定去廚房找點吃的。

: w5 d& A4 o7 Y) B) F# |　　吃不飽，她就睡不著，然後就更會腦補計肇鈞和朱迪在一起纏綿的場景。他只吻過她，抱過她，他們還沒有過更親密的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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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再來點酒，那樣會助眠吧？她真的真的真的，不能再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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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上軟底拖鞋，路小凡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奇怪的是，她並不怕驚動什麼人，卻怕驚動潛伏在暗夜中的某些「東西」。可是才到樓梯拐角，就猛然聽到「轟隆」一聲巨震，嚇得她差點從樓梯上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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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雷了！然而雨卻遲遲未到，只有山風突然而起，近乎狂暴的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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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6 v- h7 q, H! g　　路小凡心裡打鼓，努力抑制著掉頭就跑的衝動，仍然一步步向樓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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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計家的走廊是一直有燈的，所以並沒不黑暗，她也不用像鬼片那樣，手裡拿點油燈或者容易吹熄的蠟燭什麼的。不過風聲呼嘯，各種細微的聲音間或響起，令路小凡總覺得身後有什麼跟著，卻不敢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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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到了一樓，腳才踩實，就有一陣不知哪裡來的旋風，把她的頭髮吹得亂起，蓋住了臉。幸好她穿的是保守的短袖睡衣睡褲，不然裙子都會被掀起。

9 w* Z; x/ H9 K- m$ h) s　　這風也大得太邪門了！她想著，手忙腳亂的把頭髮撥好，猶豫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四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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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H2 y" ^  |' A/ j　　周圍，自然是沒人，好在也沒有其他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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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q3 `& y6 P　　廊燈軟軟的光照著，一盞盞向四周延伸，由於並非特別明亮。也總有照不到的陰暗處。但有時候，寂靜就會令人不安。

# `2 P- G( i* A; A( D$ B: a6 H　　路小凡不敢細看，卻還是咬牙向左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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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她對計家的地形已經很熟悉了，向右是去廚房，向左是去大書房。中間地段是個穿堂，被設計為閱讀廳，正是計維之存放棺材那個地方。

　　朱迪在她第一次來計家時說過。一樓左翼是計維之存放私人物品這處。實際上並不完全是，計肇鈞工作用的大書房也在那邊。儘管路過「棺材廳」會很是驚悚，但她感覺到風是從那邊吹進來的。萬一一會兒下雨的話。風這樣大，大書房窗子沒關，說不定會淋濕了重要的東西。

　　事關計肇鈞，她還是不能不管。

7 j8 x* U0 q  J  B4 f9 @# h/ c( e　　不怕不怕！心底無私天地寬。她沒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就算有鬼。也沒必要死纏著她不放。路小凡一邊走，一邊做著心理建設。然而當她快速通過閱讀廳後，一眼就看到大書房的門是開著的。

　　不知為什麼，心跳突然就加快了起來。她停頓了片刻。慢慢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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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書房的窗子何止沒有關？而是全部都敞開著！山風正好從那邊吹來，把只為擋陽光用的薄紗窗簾吹得狂捲亂舞，看起來像夜魅在張牙舞爪。呈現出一種極為妖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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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  u: P2 {. C/ z0 o　　路小凡有點害怕，可考慮到真的可能會下雨。還是咬著牙跑進去，打算把窗子依次關上。但是才關到一半，驀然就感覺角落裡有人盯著她。

　　猛然轉頭，就看到靠牆角邊的沙發上有一團黑黑的人影。

* P6 ?8 F) [. x8 f$ X# z　　她嚇得輕叫出聲，因為那黑影不動，也不知是人是鬼。

5 O6 }' j' h' a2 Z" f　　「是我。」黑影出聲，同時擰亮了牆角的落地燈。

　　燈還沒亮的時候，路小凡就知道那是計肇鈞了。因為他的聲音是那樣的渾厚好聽，就像從胸腔中直接發出的，帶著一點鼻音，每夜每夜都出現在她的迷夢之中，再熟悉不過。

　　燈亮之後，她看到他坐在沙發上，一隻手隨意拿著只酒杯，另一隻手支在膝蓋上。旁邊的桌上，有好幾隻已經空了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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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r# y- }, p2 X: u　　他赤著腳，怪不得離開房間的時候聽不到半點聲音，身上卻還穿著西裝，就算喝了那麼多酒，仍然是衣著端正，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就像要去參加重要的商務會議似的。只是因為赤腳，整個人才顯得有點不倫不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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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角燈的幽暗光線由右上方照到他英俊之極的臉上，令他的面部輪廓看來深邃起伏，還形成了光影與明暗，斑斑駁駁的。他的臉，被襯得半明半暗，也令他的神情也陰晴不定，晦澀難明。又因為他的眼睛黑沉卻又奇異地明亮著，居然看起來有些陰森。

　　這讓他就像從地獄裡走出來的魔鬼，令人恐懼卻又有著邪異的美，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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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怕。」見路小凡僵著身子不出聲，一直還保持著雙手摀住嘴的動作，計肇鈞動了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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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H' F: O　　仍然是那樣！仍然是奇異的就能安撫她。
1 Y; f2 z& i& D& F! q. A
! W( s% z. G% J2 D　　「你……你……計先生怎麼在這兒？」路小凡終於能出聲。

　　計肇鈞就那麼望著她，並不回話。

  t" v' h8 \. Q9 l2 m8 F9 L　　路小凡受不了那黑焰似的目光，又因為他的沉默備覺尷尬，而狂風卻還在吹著，只得跑去把其他窗子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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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L/ a5 b1 H2 @! U$ e　　計肇鈞仍然不出聲，就看著他的小白兔忙碌的跑來跑去。

3 O# i- M6 G8 e& C! z　　很快，窗子關好。

　　只一瞬間，風雨都似被隔絕在了外面，屋內曖昧的安靜下來。

6 y  A( r! p8 G- |4 S. \$ l" t9 L$ D　　「你怎麼喝了這麼多的酒啊？有沒有吃東西啊？半夜喝酒，空腹喝酒都是很傷身的。」完了，果然她一餓就會亂說話。現在計肇鈞已經跟她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了，她這種責備中帶著關心的語氣到底是為的什麼啊？

: N( }$ Y$ D# m* X- a% D  P5 k　　「沒吃。沒事。」計肇鈞的回答照例那麼簡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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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路小凡就沒有話說了，正想道個晚安就離開，計肇鈞卻突然站起來。

　　他是如此高大，夜晚似乎濃重了他的身影。所以，儘管路小凡覺得自己離得足夠遠，絕對在安全範圍內，還是感覺到強大的壓迫感。好像，他眨眼之間就能把她徹底籠罩。

　　「你說可笑嗎？我就是喝不醉。」計肇鈞開啟飢餓模式，那就是比平時話多得多，「有時我覺得我身體裡住著別人，不然怎麼就對酒精沒有反應呢？我試過了，真的試過了，不行的，一直不行的。」他沮喪的搖頭，又搖搖頭，再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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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7 W2 u5 G7 ^& Y　　他這模樣看起來有些悲傷和無奈，路小凡一下子就心疼了，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腳，兩步就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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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愛情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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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6 d0 F# E) }" z! @3 E　　「計先生，其實我覺得……你還是有點點醉了的。」她扶著他的手臂，嘴裡不自禁的溫柔哄勸，「酒精對你有用處，真的真的，絕對有用，你不用再做試驗了。現在找個地方坐下來好不好，我覺得你快要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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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先生……」計肇鈞重複路小凡對他的稱呼，唇邊和眼角瀰漫著無盡的苦澀和自嘲。

　　「我真的不會醉。」接著，他執拗地說，向前走了一步。

　　然而就這一步，他踉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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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小凡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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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種意志特別特別強大的人，因為不想倒下，哪怕身體已經產生了強烈的反應，強悍的精神也可以令他保持著清靜的狀態。但心裡……其實早就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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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c1 z' K" V, X　　此時的計肇鈞就是這樣，特別是看到小凡過來，登時感覺整個世界都旋轉了起來，他努力想抓住她，讓一切都恢復正常。別再脫軌了，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控制不住這趟早就提速的靈魂列車。

　　然而，瞬間，天與地顛倒了。懷中，是那樣溫軟香甜，讓他情不自禁的抱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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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T: u- m　　路小凡被壓得喘不過氣，卻因為厚厚的純毛地毯，以及墊在她腦後、腰後的有力手臂而沒有摔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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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V3 W; c& j! p% c" M7 O7 L　　這種情況太突然了，她也沒有料到。

1 y: u6 {4 G) I0 W　　本來，她是想支撐著那座倒下來的山，可是她根本做不到，結果就是被撲倒在地上，還給禁錮在那熟悉又渴望的懷抱中。他是那樣的高大，因而她就顯得格外嬌小，力量的對比讓她整個人都被他籠罩、覆蓋。

　　她看不到他的臉，因為他把臉就埋在她頸窩中。呼出的溫熱氣息噴在她的皮膚上，令她從腳跟就升起一陣陣莫名的顫慄，一直傳到頭頂，反反覆覆，渾身都麻酥酥的，半點力氣也使不出。

　　好在他是真的醉了，並沒有再多的動作。不然以路小凡這樣的菜鳥來說。尤其還是深愛著身上男人的菜鳥，絕對無法抵擋。這時候她忽然明白一件事，他要對她做什麼。她是完全沒辦法反抗的，只能聽之任之，予取予求。

. J: f4 _. Q( e4 F6 m5 ~　　原來，她在這份愛情中處於那樣極端的劣勢。永遠都是他主導。但她不知道的是，貌似佔上方的這一方。也沒感覺多麼快樂和得意，更沒有勝利感，痛苦在進與退的泥潭之間，根本拔不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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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半天。路小凡身上那種過電感才好了些。儘管計肇鈞仍然抱著她不放，她卻用力把兩個人翻了半個身。

2 y. G" |; v7 k% K5 }　　於是，他們就這樣側臥著倒在地上。互相擁抱著，蜷縮著。好像寒冷深夜裡偶爾發現火源的兩隻小獸，彼此溫暖，不能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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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狂捲的山風還在呼號，然而雨就是不肯落下。

　　屋裡，卻奇異的滿室寧靜，一束昏黃的燈光，兩個不清醒的男女。

　　路小凡本來可以推開計肇鈞的，側過身後，他抱得沒那麼緊了，可是她就是不忍心，就乾脆窩在他懷裡，藉著大書房牆角那隻微弱的燈光，靜靜的，如此近距離地看他的臉。最後更是伸出手指，輕柔細緻的描繪。

! `% I9 k+ T7 E/ ?" x3 a　　他的五官那樣英挺，清醒的時候態度強勢又強硬，話那麼少，可是只要說出來就不許別人違背，霸道得很。但現在，他的睡顏卻柔軟而脆弱，就算在醉眠之中，都好像有解不開的心事，化不開的愁緒似的。

. V' M! V: k( Q! p* K　　細想起來，他總卻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他那麼辛苦，其實是在為什麼事懲罰自己，所以他把自己搞得像個苦行僧，只工作而不享樂。甚至，他連內心寧靜也欠奉的。她不知道在他的人生中經歷過什麼，可是她為他感到難過。

2 K# O5 C" s( P* H" t: D　　分手之後，她才回過頭來注意到很多細節，她發現他真的從來都不開心，也不快樂，心頭像壓著什麼重大的秘密，讓他透不過氣。他對她而言，其實真的是很神秘，於是他好像離她很近，卻又讓她感覺那麼遙遠。她對他貌似熟悉，實際上卻如此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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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怎麼辦呢？她就是愛他，沒有道理也找不到理由的愛，就是愛。、

# H! F0 l# b( i- C; j4 O: z$ G! D　　而他，又到底有什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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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裡湧動著說不清的柔情和混亂的疑惑，路小凡就這樣陪著計肇鈞躺了不知多久，當細雨聲傳來，她終於慢慢拉起計肇鈞搭在她腰上的手臂，輕輕鑽出了他的懷抱，從地上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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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4 M) ]! `  K% r9 m　　站在那兒，看著仍然不動如山的他，發愁怎麼才能把他從地上拖到沙發那邊去。最後仍然是沒辦法，只好拿了兩隻靠墊，讓他枕得舒服些，然後解開他的領帶，又快速跑到樓上去拿毛毯和熱毛巾，給他擦了擦手臉，並蓋好，還把他的赤腳細心的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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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秋了，雖然白天還是秋老虎的天氣，但晝夜溫差大，何況這是山裡，現在又颳風下雨了呢。至少，不能讓他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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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忙活著照顧計肇鈞的時候，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舉動，都落在一個潛藏在暗處的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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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迪獨守這座大宅這麼多年，當年重新裝修還是她主持的，房子裡的每一個夾角和暗影都是她熟悉得不得了的，所以她若趁夜隱藏，別的人還真難以發現。

& K" a( I8 \% p! P" q0 l　　她望著那一對表面上沒有關係，實際上仍然彼此牽掛的愛情鳥，氣得眼珠子都湧上了紅絲，泣血般憤怒，妒忌得發狂。

　　好在她還沒有直接失去理智，而是咬緊了牙，默默離開，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才再也控制不住，瘋了似的，摔了所有能摔的東西。
4 U  L1 C( z; @, L6 a3 a/ d/ u3 h
- c8 c: z" ~/ _' r. m　　沒關係！沒有關係！情緒必須要發洩出來才健康。她對自己說。反正裝修的時候她的房間是特別「加料」過的，裡面鬧翻天，外面也沒人知道。待會兒再收拾一下，包管明天早上沒人知道她曾經如此的憎恨。

- G" H# U- ]8 I　　之後，當她終於爽了，才撫著胸口長舒著氣，抄起那部神秘的電話。

　　「這麼晚吵醒我！」對方很生氣，嘶啞著嗓子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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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況緊急。」朱迪卻平靜了，「我以前小看了路小凡，她的反攻很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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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6 r( h5 D. m　　「哼，醜人多作怪。」啞嗓子道，「哪個男人會因為女人的品德愛上她，女人就是要長得漂亮！你長得美，你去引誘計肇鈞。他是男人，素了這麼多年，一定會忍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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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借刀殺人之計

9 L! E" _2 Z6 H; d1 y　　「不管用！你以為我沒試過？而且不止一次！」朱迪平靜的面容突然又猙獰起來，由於她穿著向來喜歡的白色托地睡袍，長發也撒散著，再加上被房間內的昏暗光線映得非常可怕的青白臉色，簡直女鬼一樣，「那男人實在太難搞了，有鋼鐵般的意志。除非他自己願意融化，不然誰也不能打動他！比之前那個，還要麻煩！」

　　「那你打算怎麼做？」啞嗓子威脅道，「你別忘記，為了趕走路小凡，你已經惹怒過計肇鈞一次。為了我們的目標，絕對不能讓他生出魚死網破的兇猛心！」

　　「路小凡必須趕走！」朱迪恨聲道，「她這個人雖然沒用，可奇怪的是，有她在身邊，計肇鈞就像插了翅膀一樣，我怕他會擺脫我們的控制。何況，我們還有那麼多秘密，不能被發現！不過……」她沉吟著，「或者這一次我可以做得聰明些，自己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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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意思？」

　　「借刀殺人怎麼樣？」朱迪說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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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的時候聲音有點尖利，又似乎為了隱藏笑聲而憋得斷斷續續，聽起來就嘰嘰啾啾的，在這黑暗的夜裡，在這山風嚎叫的時刻，顯得無比的陰森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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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V2 y' d+ J# @　　且不說朱迪怎麼設計她的借刀殺人之計，樓下的路小凡發現這樣一折騰，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凌晨三點了，乾脆也不睡了，跑去廚房，看能不能做點簡餐。

, V6 P8 x2 j6 `, u$ O　　只要有心，總能熟知某些人的生活習慣。她那樣留意計肇鈞，所以就算兩人共同生活的時間其實不算長，也知道那個男人的睡眠情況。他少眠而警惕。剛才因為微醉而睡下。大約很快就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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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i8 I. ]8 q  e　　不出她所料，才一個多小時，計肇鈞就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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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U8 W$ ?/ w+ r9 j0 O　　他發現自己雖然躺在大書房的地上，但頭下有舒服的靠墊，身上蓋著自己房間的薄毛毯，赤腳上還包著細棉布被單，領帶鬆開了。渾身上下的安排都透著細心妥貼和溫柔。不用猜都知道是誰照顧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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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按了按額頭。

- w) m: a0 Y5 N# [+ b8 [9 E　　宿醉後就是頭疼，但哪怕疼得像要裂開，昨晚發生一幕還是準確而清晰的浮現在腦海。翻滾著，想抹都抹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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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M/ U, S3 c4 c　　他這樣的人，滿身罪惡還非常不吉利，只要沾到他的人全沒一個好下場。為什麼會遇到一個真正的天使？

3 R# Z  p; [1 g" B% c( P　　小凡是那麼善良，哪怕他如此對她。她卻仍然不能對他狠心。這讓他即隱隱的高興，又很是擔憂。他就像個自帶劇毒的火藥桶，對所愛之人最好的對待，就是遠離和拒絕。

" y! A) v4 K, y# P  h2 R3 r3 W　　他也一直不斷在心中強化這個意念。可昨晚怎麼就一下班就控制不住似的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直接跑回山區大宅呢？還有，他昨晚確實喝了很多。但真不至於醉倒。他喝過更多更烈的酒也沒事，難道是酒入情腸。所以加劇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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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n' ]% u4 L　　他站起來，想回房去。可當他穿過閱讀廳，才要上樓梯，就發現廚房那邊有光線和聲音傳出。或者因為環境封閉，還有食物的香氣悄無聲息的鑽入他的鼻子。

; ]4 l  ~$ {/ K  }2 T- k　　這讓他就像中了某些看不見的魔法，轉過雙腳的方向，向廚房走去。

　　清晨四點。

  G% h( F+ d! z. O& F　　經過昨夜那雷聲大、雨點小的山雨洗禮，加上狂風掃蕩，天空晴朗無比，這時候已經有陽光隱約從山色連線中透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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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內，溫暖的黃光明亮，令灶台前忙碌的那個苗條的身影彷彿被光暈包圍著似的，說不出的柔美動人。

　　計肇鈞明知道會看到誰，但當他真正看到，還是愣了愣。昨夜他可以借酒裝瘋，此時他卻完全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已經分手了，卻還是抱了人家那麼無賴，現在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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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0 _5 a$ |7 C) h8 _　　「計先生，你醒了？」路小凡轉過身。

, M0 K* w* y# V$ e! M　　就算他仍然赤著腳，走路無聲，但只要他靠近，她的後背就開始發麻，就像正負電極接近似的，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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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9 c! f. _: T- ~* e　　而這一聲計先生，無形中拉開了兩人的心理距離。再搭配著路小凡那坦白又清澈的眼神，兩人之間那些隱約的尷尬彷彿瞬間就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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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k0 M) X% \　　「怎麼不去睡？」計肇鈞望望窗際的魚肚白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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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0 c2 K% L" t! h1 [　　「我煮了面。」路小凡轉身端個托盤過來，因為低著頭，有些話就敢重複的說，「空腹喝酒不好的，也不知道計先生昨天的晚飯有沒有吃。」

　　計肇鈞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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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l% {" j! O+ m- g　　他當然沒吃啊，在公司忙到很晚，結束了公事就直接跑回來了，也不知道自己為的是什麼。從昨晚到現在，他可以說水米未沾牙，進肚的東西就只有酒了。

　　再看那托盤裡，韓式白底綠竹葉紋的湯碗裡裝著黃澄澄的、看起來色澤和香味都很濃郁的泡麵，最上面浮著兩片碧綠的小青菜和一隻剖開的白水蛋，外加幾顆炸過的、小小的尖紅椒。旁邊的小瓷碟裡有雞肉蕃茄沙拉，透明的琉璃杯裡湯色清澄的綠茶。就連同樣白底綠竹紋的調羹和銀頭筷子，也擺得整整齊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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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r; q  G3 B. k: M# H9 C5 X- c　　看著這頓香噴噴、熱乎乎的簡餐，計肇鈞還在猶豫要不要接受，肚子已經先一步叫了起來。因為清晨寂靜，那咕咕聲如此明顯，連掩飾也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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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x2 H, o% n. U　　「計先生是在廚房吃，還是去餐廳？」適時的，路小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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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O3 Z: }! Q, v) a& Y　　她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選擇的範圍只是在哪兒吃而已，並不是吃不吃的問題了。於是計肇鈞反而比較好決定，瞬間就再度解了他的尷尬。

/ D. s2 \( n: n　　計肇鈞坐下，以行動表示就在這裡吃。

2 m: Y$ |; n0 i) f5 S& a　　他以前每回見了她都會很餓，她就會做好吃的給他。這樣的關係看起來那麼普通，甚至俗氣，可卻那樣熨帖他的心，有他一生中從未享受過的舒適和安寧感。

0 t6 i% {5 C5 R' e- f! z# w, w9 A( ?  Z　　「很好吃。」飯到手邊，他立即食指大動，吃到一半時，忍不住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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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q$ C+ D% E. t　　「可惜家裡食材不夠了，我天亮要去採購，現在只有泡麵能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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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很好。」

　　「只要用心，一碗泡麵也可以做得很好吃的，不是簡單的淋點開水，隨便泡一泡那麼簡單。」路小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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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守衛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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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敢發誓，她真的只是單純的說食物而已。想要做出美食，用心確實是第一要素啊。只是話一出口，連她自己也覺得有隱含深意似的。之前兩人的交流好像閒聊，已經很快就會變得自然了，可因為她這句話，氣氛立即又緊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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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6 H: g) p7 a& p7 n# q　　見計肇鈞停下筷子，路小凡連忙說，「我去樓上補眠，計先生吃好就把東西放進洗碗池好了，我會收的。」她說得平靜，走得穩當，心情卻是逃竄的，以至出廚房門時差點撞在江東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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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這麼急？」江東明嚇一跳，看到廚房裡的計肇鈞就更意外，「你怎麼在這兒？」

- Y; R/ M, J6 q/ ?, o$ k/ B- m　　計肇鈞的回答就是繼續低頭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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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好香。」江東明吸吸鼻子，又伸著脖子看了看托盤，帶著點酸溜溜的語氣道，「待遇就是不一樣哦，只是一碗泡麵，居然也煮得像模像樣。」

　　這話聽到計肇鈞耳朵裡，就像跟他的靈魂起了化學反應似的，令他的心裡又酸又澀又甜蜜。他喜歡在小凡心裡比誰都重要，可他又真的受不起。於是他很快把食物吃完，臨走前丟下一句，「你怎麼起這麼早？」

3 A1 Y$ C' I; p  d8 N　　「你這是關心我？」正在動手煮咖啡的江東明一愣。

　　「我看你精力這麼旺盛，不如銷假，回公司上班？」

　　「哦，這個……其實是我是失眠啦。睡不好就下來轉轉，身體上，暫時還要休養。你知道的，失眠很是損害健康。你看我的黑眼圈……」

　　其實，他是通宵和美國網友一起上線打遊戲。現在下來活動一下而已。由於整夜戴著耳機，都不知道計肇鈞什麼時候回來，又和路小凡之間互動了什麼。看小凡剛才的反應，很耐人尋味啊。

　　「失眠還要喝這麼濃的黑咖啡？你的治療方法還真奇特。」計肇鈞冷冷地瞥了江東明一眼，走了。

2 C! `3 \5 x8 G3 w- v! S$ z, J) ?　　江東明端著咖啡的手僵住，「真討厭，觀察力這麼好幹什麼？」

3 p3 B% p8 V  V7 ~' ~3 y　　這「兄弟」倆個之間發生的小對話。路小凡並不知情。她回到樓上後有點坐立不安。直到聽到汽車遠去的聲音才敢下樓。

/ P, ]: U! _1 Y, X　　這個時間再準備計維之的營養餐就有點晚了，她忙得無暇他顧。然後整整一天，她都拚命壓制那紛亂的心緒。把兩份工作都努力做好。然後她發現計維之似乎受了什麼刺激，很拚命的進行復健，累到呼吸急促，臉色潮紅也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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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得勸。「計伯伯，我理解您想盡快和外界交流的心情。可是有句話叫欲速則不達，或者說過猶不及。以您現在的狀態，復健是長期的過程，前面太辛苦的話。整體上真的不是很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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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g& _( S7 w! {　　她的意思是：計維之的身體功能散失得太嚴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出現奇蹟般的變化，哪怕只是想動動手指。如果太急切。後面不但可能沒有好的效果，還可能產生反作用。但她怕刺激老人就沒有直說。而是換了委婉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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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8 T$ X- g# F( Z3 l　　久病在床的人，脾氣都會很不好，有的還很暴躁，有的人生沒有目標感，甚至自我厭棄。照顧這樣的病人，必須有十足的耐心。但她看計維之，雖然聽到她的話後，猛然閉上眼睛，但他氣了一會兒後就平靜了下來，顯然說服了自己。

　　這說明計維之的意志相當堅定，個性也堅毅，算得上那種打不倒的，百折不撓的人。難道說，計肇鈞這樣的個性是父子一脈相承？可是路小凡，你為什麼無論什麼事都聯想到他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明知道原因卻還要問蒼天，蒼天給的結果就是：晚上計肇鈞又回來了。

　　計家大宅離市區很遠，在道路暢通的情況下，開車要兩個小時，如果趕上上下班的高峰，那到少要三個多小時。也就是說，就算計肇鈞下班就往回走，到別墅這邊也得晚上八九點，晚飯時間早過了。而且開這麼長時間的車，人也很疲乏。

　　好巧不巧的，計肇鈞進屋時，路小凡正下樓，於是只好認命的再做頓飯給風塵僕僕的某人。好在早上進行了大採購，食物充足，但為了盡快填補上他空空如也的胃，也只能做些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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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第三天，路小凡有意識的提前弄了些半成品放在冰箱裡。果不其然，計肇鈞照例歸來，進了大屋就直奔廚房。

! U3 F, m! B$ T& x4 G* S. Y　　若說一兩天連續歸家可能是有特別的事情，如今連著三天，若說是巧合，連菜裡的菜蟲都不會相信的。

　　路小凡簡直無語，認命的快速做出香噴噴的炸魚排、泰式雞肉卷，鍋塌茄盒和雙耳拌時蔬、外加一道適合秋天進補的紅棗山藥湯。這些雖然只是家常菜，卻是很合計肇鈞口味的。

" J8 w8 L+ M" ]( B: L2 ~4 t2 h& ?　　「明天，還要留晚飯嗎？」看計肇鈞悶不吭聲地吃得津津有味，路小凡忍不住問道，沒留意自己的語氣裡帶了點小賭氣。

( c( H( N+ r# C　　計肇鈞頭也沒抬，只「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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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小凡真想問：計先生你平時很討厭回計家的，現在這是什麼意思呢？是不是因為我在這兒就可勁兒折騰我？是不是我拿了雙份薪水就還得做額外的？是不是你故意找茬啊！是不是變著法兒想見我？可是我們都已經分手了，你再這樣緊迫盯人，卻又沒什麼其他的舉動，到底你是怎麼想的啊親！

　　不過，她再怎麼改變也不會是咄咄逼人的人，再加上想到自己只是「家庭僱員」，不能和「老闆」這麼說話，於是嘴巴動了動，最後變成喘了幾口粗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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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r' }- v* U4 O/ i( H& h　　「那晚安，老闆。」最帶情緒的，也是這一句。

　　她走後，江東明又來了。

　　「果然又回家了啊。」江東明是有意在這個時間下樓看看的，「我很好奇，你這樣是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朱迪呢？」

6 O9 J6 w- w9 ?1 O% b1 W1 F) q) Z" |! X　　「這是我家。」計肇鈞放下了碗筷，「我回家而已，沒有為什麼。」難道江東明以為，天天對著小凡卻不能親近，他很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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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7 q1 g- P' r　　可是，他沒辦法把他的小白兔單獨放在這個陰森的鬼窟裡！連他都猜不透的地方，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所以，他要守衛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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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震驚

　　「這個家，你以前很不願意回誒。」江東明聳聳肩。

! h; W. {5 F. q　　「你話真多。」計肇鈞起身，自行離去。

( {+ A0 r# u6 I( M  {　　他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看計維之。雖然不過才三天，但他真想看看那位父親在小凡的照顧下有沒有變化，會變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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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他走到門邊時，手才按上門把手，路小凡就正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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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右手拿著個杯子，左手又因為要把門輕輕關上，所以是背身退出的，並沒看到計肇鈞距離她還不足零點零一米，等發現身後有人時已經撞上了。

　　她輕叫一聲，手中的杯子落地。幸好計肇鈞手快，一下子抄住。

1 w2 c( e/ c! S4 J4 D9 o　　「計先生，你怎麼在這兒？」慌亂之中，她問。在這種時候了，也考慮到計維之可能睡了，仍然沒忘記壓低聲音。

　　「來看看我父親。」計肇鈞垂下眼睛，把玩著那隻琉璃杯，「你呢？怎麼這時候上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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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現在每晚我都給計伯伯加一杯綜合營養的果蔬計，睡前喝。你知道他的，只能吃流質的食品，頂多就是濃稠點，維生素攝入量太少……」說到這，意識到計肇鈞可能不愛聽，漸漸自己了聲音。

　　「你很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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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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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談話突然就沒辦法進行下去了。事實上，自從他們「分手」，而她又重新出現在計家大宅，兩人之間就一直有點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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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小凡見計肇鈞沒有要還回杯子的意思，只得自行從他手中抽回來。一個杯子罷了，可一個要拿回，一個卻下意識的不給，拉拉扯扯。雖然到底還是拿回來了，但杯子的摩擦，指尖的觸碰，使得氣氛格外曖昧起來。

　　「那計先生請吧，計伯伯大概還沒睡著。沒什麼吩咐的話，我先走了。」路小凡低頭說著，試圖繞過計肇鈞。哪想到手臂被他捉住。又被輕輕拖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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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E# G. F- v2 B　　「計先生有事？」她愕然問，只感覺手臂處被他握著的部分在發熱。若她是鐵臂，只怕會燒得紅通通了。

　　計肇鈞搖搖頭。

6 n3 M$ P* c5 z) S3 Z8 r5 Y　　既然沒事。那就再走。路小凡想著，再度試圖離開，可結果又被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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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3 V+ K) Z' o8 N) K0 ]+ ^* H　　「計先生你什麼意思啊？」她因為羞，所以有點惱了。

　　她不知道。只「計先生」三個字就很刺激計肇鈞的神經，特別是還要和「計伯伯」對比的情況下。前者撇得那麼清。後者倒是親近多了。

　　「為什麼回來？」他問。聲音低低的，有點濃烈，宛如這個深夜，雖然看不透。但卻蘊含著很多無法言明的東西。

; d% B$ B! B% c" \+ t5 }1 G- M& o　　「工作啊。」路小凡很快的回答。

　　「好好說話。」計肇鈞顯然並不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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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為了工作，為計老先生工作。」路小凡很努力、很認真的撒謊，嘗試說服計肇鈞的同時。何嘗不是說服自己，「他很可憐啊。我想利用自己的專業知識來幫他，又能賺錢，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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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B( x' D( m  {2 \1 ^　　計肇鈞當然不信路小凡的話，但他沒有繼續揭穿，而是深吸了一口氣，放開了路小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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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小凡三度要離開，可是才沒走兩步，耳邊卻傳來計肇鈞突然衝口而出的低語，「你可憐他？但是，你知道他其實是個惡魔嗎？你知道他這一輩子做了多少壞事嗎？假如，你再知道他毀了我的一生，你……還會這樣細心的照顧他，讓他在上天的懲罰中還過舒服的日子，還要幫他嗎？」

　　路小凡震驚！無比震驚！猛然回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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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肇鈞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樣的話，縱然她知道他心裡壓重重的心事，或者有幾座大山那麼重，可他不說，她就從來不問。她想讓他慢慢敞開心扉，她以為她會有多時間，甚至偷偷期待過有一輩子那麼長，她可以耐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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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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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維之到底做了什麼？能讓計肇鈞這樣痛恨？！

2 j! v/ r9 f  n% S' t) r　　此時他背對著她，手還按在門把手上，半側著頭。他高大的身影被更巨大的門和牆壁上的暗影襯得格外寂寞孤單，好像這整座陰森而空曠的計宅，都要倒下來壓在他身上，可他卻不得不拚命扛著似的。

　　路小凡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燒紅的烙鐵直通過去，又熱又疼，害得她瞬間就失去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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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跑回去，從背手突然抱住計肇鈞的腰，「你到底有什麼悲傷？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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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她的擁抱，計肇鈞僵住了。可是，他沒有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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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V6 {0 s0 v' V0 C/ i6 G　　而他的沉默像一隻無形的手，把路小凡又慢慢拉開，拉回到「陌生人」的距離，因一時衝動而爆發的勇氣也縮了回去，把她好不容易樹起的信心也打散了。

9 @& ^8 v9 `. b4 W% O　　言語會傷人，可有時候沉默更傷人。

　　「對不起計先生，我失態了。」她失望了，輕輕鬆開他，向後退了兩步，心裡卻有點戀戀不捨，「我不知道計伯伯之前做過什麼壞事，我只知道他現在只是個活死人而已。你也說他是在接受懲罰，既然如此，不如善待他吧。我做的，也只是我的份內事。而且，這是你付工資讓我做的。」很奇怪啊，這麼恨，卻還是要盡最大的力量找人精心照顧，更經常來私下「聊天」，多麼扭曲的父子關係。

; C9 @* E, o/ H2 K1 B3 x3 |# |　　路小凡最終還是走了，計肇鈞也進了計維之的房間。這父子二人不知是怎麼交流的，但路小凡和計肇鈞卻都沒有發現，他們在走廊中說話時，計維之隔壁房間的門雖然關得緊，鎖眼處卻有一隻眼睛閃啊閃，把他們之間的對話和相處情形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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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m; F- v　　等他們離開，朱迪把圓球狀的門把手又輕巧的安裝了回去，堵住了鎖眼。

  ~5 U; t! G5 [+ T9 K9 [: H　　「我果然沒有看錯，路小凡是最不穩定的外來因素！再這樣下去，早晚會攻破計肇鈞的心防。」朱迪在屋裡來回走著，顯得有些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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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4 g! Y* a　　但很快她露出了笑容，坐在床上，用手機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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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哦，是我，朱迪。」她笑眯眯的，保持著平時優雅大方的模樣，「我沒事啦，就是突然想起你，問你最近過得好不好？對了，你怎麼都不來大宅玩了？」

　　電話那邊不知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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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迪就搖頭道，「真沒什麼事。只是……計先生這幾天每天都回家，我還以為你也要來呢。畢竟，他對你那麼好，很可能是等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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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不知又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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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迪點著頭，說了一連串的好，而後志得意滿的掛掉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