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我名為夜叉0 U1 g) E# P4 @+ s#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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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大都督眯起了眼,心中雖然窩火,但當著康正源和韓無畏的面,也不能做得太過。因而道,“本案已經審結,但康大人仔細,發現了異情,遂重新審理。既然金一當堂翻供,本都督也無話可說,只依律法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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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巡獄史重審,所以不需要過三堂,直接定了案,當堂讀鞫:金一無罪釋放,發還家產。羅大都督承諾,幫助金一尋找金有德的屍體。當然,金一那些打就白挨了。他自己也知道討不回,也就見好就收。 1 Y( H' [3 Q7 P2 a s; d2 Y0 ^) N0 s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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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謂盜墓事件,羅大都督把當時守墓的官兵當成替罪羊嚴懲了之後,也不了了之。至於那些替罪羊今後是升官發財,還是被殺人滅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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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些繁雜的小事,康正源一行人在幽州城又逗留了幾日。在臘月二十三小年這天才終於啟程,晚上就進了范陽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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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歸心似箭,知道這時候祖父必定在家了,就隨便跟韓、康二人告了個辭,拉著春大山和過兒往家跑。韓無畏和康正源本來還想說幾句話,卻只看到她一溜煙兒鑽進馬車的背影。 ) l$ {$ U( E1 x% u, f3 x
/ D2 C; P1 O3 N+ e/ A “算了,反正還得送年禮,到時候就見著了。”韓無畏攤開手,無奈的道,並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表情溫柔,還帶著笑意。 8 f. Z$ Z/ o. b' `" I.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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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正源並不揭穿,只道,“我孤身在外,你備年禮時備上兩份,不用太重。雖說她這回跟我出去兩個多月。吃了不少苦頭,幫了不少忙。不過,她是小門小戶的出身,春大山的官位和薪俸也不高,只送些實惠的就好。不然,人家還禮就成負擔了。” 6 Q3 B9 d1 S* q8 L' I+ W$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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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暗中提醒一下兩家的地位差距,韓無畏怎麼會不明白,卻裝作不知,笑著說,“這個倒不用你操心。你們外出之時,我已經寫信給京國,說明你要在我這兒過年,不僅我爹和你娘早就派人送來了很多年貨,就連皇上也賞了些。那些貴重的不拿,稀罕的瓜果蔬菜米糧等物卻可以送給春家。再說,咱倆官位雖低。卻也有年資,反正也吃不完,不如送人。只可惜,為著春大山著想,咱們不能經常去蹭飯,咱們兩個大男人,除了醉酒。也沒什麼可樂呵的。” 0 e' W- y, O3 j9 x+ w,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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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幽州城。羅語琴和羅語蘭不是挺好?”康正源嗤道。 2 y9 V) C# m' Y) O, p9 z. _" Z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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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回去有什麼意思,人家要的是兩個。”韓無畏哈哈笑道。 7 Q5 D, c% p" q0 V1 y- N
/ E+ x' `9 f1 @. ], Q O, V 這兩個人,就算過了年要長一歲,也才一個二十二,一個二十一,平時端著老成持重的架子來,特別是在外人面前,也只有到此刻方像才及冠的少年。 0 o' H, n9 M+ u0 i5 c6 M+ T
& M j* W) U2 d d 另一邊。春大山直接把從幽州城雇的馬車趕回了自家門口。一停車,過兒就飛一樣的跳下去敲門,老周頭見是自家老爺、小姐和過兒,高興地連忙進去通報。等春荼蘼下了車,春青陽已經迎到門口了。 l* l4 k5 W' f$ ?3 A$ N. u) ]9 P
- G' u" J) {: d- O0 Q “祖父!”春荼蘼撲過去,一把抱住春青陽的胳膊,“我可想您了,您想我不想?” & @$ ]% _) h6 g+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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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大姑娘鮮少有與祖父、父親如此親近的了,因此她這舉動,更讓春青陽的心融化得只剩下一灘水,眼中的淚意都忍不住了,強行唬著臉說,“這麼大的丫頭,別總咋咋呼呼的。” 9 H3 I' t0 O7 y" L0 x! w& E&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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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知道春青陽這是不好意思了,倒不是不想她,也不以為意,只嘿嘿笑著,更不顧春大山,挽著祖父就往院子裏走,一邊走,一邊說出無數撒嬌賣乖的話,絕對純出自然,直出胸臆,聽得春青陽的嘴都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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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大山這個鬱悶,沒想到風塵僕僕的回來,直接被女兒和父親嫌棄了。再看過兒和老周頭也是有說有笑,就扔下他孤家寡人一個。沒辦法,只好先打發了車夫,再自個兒進院,認命的鎖上了院門。 3 B, e+ v5 U/ ^. T
" w1 H$ K8 j/ `" b- S A 臘月二十三是小年,從這天開始,家家戶戶就開始過年,有很多事要準備,是非常忙碌的日子。所以,雖然春青陽不知道他們回來,並沒有準備小年飯,但東西都是現成的,早就採購好了,忙活著做就是了。借這個時間,春荼蘼洗澡換衣服,等收拾好,再到正屋吃飯時,一家人已經圍坐在一起了,包括老周頭和過兒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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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z! s& r4 \* K 炭火紅紅,氣氛溫馨,這讓春荼蘼很興奮。而且,在家人面前也不用偽裝出職場女強人的樣子,又令她又很輕鬆。因此,雖說古代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她還是一邊吃,一邊呱裏呱拉的說著路上遇到的好玩事。 ( g; I7 j8 r0 N. L7 t! y
" b1 ~7 ]6 d5 R% x$ ]1 u! X2 r1 K 春青陽笑眯眯的聽著,時時愛憐的給她夾菜,而過兒是個多嘴的,經常插話,令老周頭也不時露出驚歎的模樣,一家子其樂融融。春大山坐在旁邊,心裏的酸意漸去,只覺得這樣和樂安詳,才是一家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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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春荼蘼累得夠嗆,肚子還飽漲著就睡了,也不怕積食。過兒和老周頭收拾桌子,春青陽就把春大山叫到自己屋裏,問起何時去找徐氏的事。 R6 w# v5 s) w3 Y! f( n- ?# \
/ s/ V) m: z& f2 Q 春大山把前些日子發生的事說了說,春青陽就歎道,“一步錯,步步錯,唉,也該著你命苦。有句粗話,叫買馬看母的。老徐氏是個不好的,哪能教育出識大體的女兒。可是,咱家不興休妻,說出去實在不好聽。你還是先把徐氏接回來,好好管教,以後不生事就好了。” 3 C: n8 A, F: w9 P" \' U" T
2 _5 r# V8 t0 q) n: ]+ C 見春大山低頭不語,又道,“我知道你忘不了白氏,可那樣的女子,本不是我們家能肖想的。她給你留下了荼蘼,已經是老天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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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去接徐氏?”春大山低著頭,悶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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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h. x/ K2 b/ r7 E 這快三個月的時間,跟著女兒在外面行走,雖說辛苦,心情卻是暢快的。如今歸了家,又要回到先前的生活,不禁心中鬱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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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就去接回來。”春青陽道。“她既嫁進了春家,就沒有總在娘家的道理。再說,咱們這兒的風俗,出嫁女兒在除夕夜看到娘家的燈,婆家要一輩子受窮的。” - c& O; j2 R& l$ V+ {
/ P4 k6 o v: k. Z1 w9 j 聽到這話,春大山自從進了春青陽的房間後,第一次有了笑模樣,“不會不會,兒子已經升了武官,咱家以後還可能脫了軍籍。日子只會越過越好的。到時候,就給荼蘼招個小女婿也成,那樣她就離不了咱爺倆兒的眼前,能看顧她一輩子呢。” $ `2 x5 ]1 E. [; x* Q: Y4 \% P-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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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青陽這是頭回聽到春家脫籍的事,連忙問起。 " d" H9 c9 `7 ?. d: _, M
1 q: s3 P3 @+ z7 r8 c 春大山詳詳細細說了。 - o: @3 S0 m6 e
% d. D) l' `" X7 ~$ g2 S& M; d 春青陽簡直又悲又喜,隨後又埋怨春大山在他不在的時候,讓孫女做了拋頭露面的事。他回家後已經聽說了一些。鎮上的人傳得特別神奇,有說好的,但也有很多人說壞話。左鄰右舍的,流言蜚語也特別多。他本來焦急得不行,聽老周頭說了個大概,卻仍然不明就理。剛才飯桌上本來想問,只是見孫女那麼高興。就忍著沒說。 7 u" b* V) C4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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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也不想的。只是大小事都趕在關節上,逼到那了。”春大山心情煩亂,也不知是該驕傲,還是後悔,“但是,開始是不得已,後來……兒子就捨不得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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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3 }9 S% I) ~3 _: N) V; t, g4 c “怎麼倒成了捨不得那丫頭?”春青陽納悶。 : g% U1 F) g8 G
/ C' f8 ^$ F6 e5 c5 {+ o “爹您不知道,她有多麼喜歡律法上的事。”春大山說起女兒。露出寵溺的神色,“從小到大,她就那麼悶悶的,我從沒見她這樣快活過。所以我就想,那些高門大閥的女子,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大方又自在,為什麼咱家荼蘼不行?擔憂著她毀了名聲,將來嫁不出,難道就叫她日日不快活?再說,她這樣優秀,嫁給一般人還辱沒了她呢。而那些有眼光的男子,不論出身,肯定能看出她的好處,善待於她。我啊,努力去掙功名,看到時候誰敢瞧不起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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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 a6 r8 s2 _ p 春青陽之前見過春荼蘼那高興的樣子了,此時聽兒子這麼說,一時為難之極。在他的觀念裏,絕不可能讓孫女去做訟師的,哪怕餓死,也要阻止。但孫女的行為,令春家有了脫籍的希望,加之不想讓孫女不開心,他就猶豫了。 : A/ M& l5 c! k' E! g
4 q' Q/ ~6 p; u7 E v7 M3 d, P/ L 掙扎了半天,仍然無法決定,乾脆先放下這個事,吩咐道,“大過年的,她也沒什麼機會上公堂,這事先放一放。你先把你的事辦了,好歹接徐氏回家過年。今後,我少接那些出外差的事,有我在,徐氏必定會老實的。到底,我是她的公爹。” 0 r: V! D e, U' f1 U! }9 b
7 k7 W4 B/ Q4 L 春大山不甘不願的應下,回了自個屋。 , Y- y- b# `- C
. R+ x! y; p4 ~- ~( K% m 一夜無話,第二天春大山就去接徐氏,在淶水縣逗留了一夜,第三天晚上就到家了。巧的是,當天上午,韓無畏和康正源送了年禮來,雖然沒有什麼特別貴重的,也無尺頭綢緞、珠寶班玉器等特,但稀罕的吃食卻是不少,讓徐氏的眼睛都不夠看了,露出又疑又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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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6 N+ d {: n# H' L4 f) @, i5 ~ 送她回來的僕人卻暗想:老太太總說春家窮困,軍戶人家沒有好東西。可看看這些,自家算是淶水首富,有錢卻也買不來呢,不禁對春家巴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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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3 q. E H* `5 r 一家人各自見過,心裏不管怎麼想,到底保持著面子上的和睦,之後忙忙碌碌的,就到了慶平十五年的除夕夜。 2 N6 b- P2 M* Y3 s; F' w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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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家燈火中,街上卻無行人的影子,只有狗兒不時發出一兩聲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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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_1 m2 Q. x$ a+ Z5 S 在春家的大門外,兩人兩馬,默默的停駐。 - @9 g- r% ~" H/ ?! X&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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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一個胖胖的年輕人輕聲道,“殿下,走吧,這不是我們的節日。” - b1 ?" A# ]: q+ x2 g! P% C: O1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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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叫我殿下。”另一個高大年輕的男人低沉著聲音道,“薩滿已死,我同那邊就再沒有瓜葛了。以後,我名為夜叉。” 5 \' o6 r. U# Y9 h5 l* Y
0 [2 P: [$ y- B; l8 }' N- J “無論如何,您永遠是我的殿下。”胖胖男執拗地說,“只是,您要把春荼蘼怎麼辦?” + h: n3 `, F9 k/ ~0 P) J
& h, Q' |* A, F1 t “你利用了她。”夜叉的聲音比夜還冰涼,“儘管你是為了我。所以,我們都欠她的,以後還回來吧。” ) [& z7 c1 d, O9 D8 b6 C"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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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一提馬韁,縱然而行,如風般消失在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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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8 Y, D+ K+ ^0 \, G 夜色中,只見他碧綠的眼眸,掠過春家溫暖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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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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