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六章 書院小事
7 e$ w2 r* S' y8 L+ u3 N# \
/ C0 j3 v5 b) D8 ?8 P$ X 農曆八月,正是秋收時節。杭州城外,未被戰火波及的稻田一片片的已成金黃色,農夫、士兵、流民在白日裡一撥撥的忙碌,縱使到了夜裡,城池外圍的熱烈景象也未得安寧。一批批的士兵紮營在這田野之間,看管巡視。
" T$ Z) L! u N8 g0 k" \$ B+ N9 {2 V
3 y2 Y: Z, r7 Z2 L 這些將收的稻田早已被攻城時的諸多部隊瓜分,說起來糧食稻米大抵都已成為義軍共有財產,但實際上,自然也還是按照各自的力量來分配,只要目前屬於方臘的小朝廷占得大頭,其餘人自然也都是按照各自的拳頭來切割分配。至於某些仍該屬於某些杭州當地良民的田地,到得這時,其實也都已經有了另外歸屬。 u/ ]: l1 K5 W& }0 d
% Z, c9 r6 e# h. g! ? w. j
如果只是為了收割,安排的人手自然越多越好,但既然是各自瓜分利益,參與者便未必是多多益善。這些人白日裡難免爭鬥摩擦,到得夜間,也常有連夜搶收被別的軍隊或平民偷來收割的情況,沒到這時,水地裡、田埂上便是火把蔓延,喊殺震天的情況,斑斕點綴著杭州城市外圍的圈子,徹夜不眠。
l- c5 v& ~8 @4 v' o, ~
( W* L# Y7 m. p2 k, ~8 v 城外有城外的秩序與利益分配,城內眾人也有著各自的事情。聖公等級在即,城內大街小巷都已經熱鬧起來,這時候最為血腥混亂的情況已經結束,新的秩序逐漸有了些許的輪廓,只要有關係的,也都在為自身的利益而奔走忙碌著。
* F" R- i$ R# D- U) B; K0 g
' M. d' P* v" G# B2 P 有的店舖開了門,曾經走街串巷又或是攔路劫道的江湖人士們開起了英雄大會,酒樓茶肆之中常可以見到不同身份不同氣質的眾人彙集一片,各自衡量吹噓的情景。有的關係的、有本領的人們在一個個將軍的麾下謀得了一官半職,略識文字曾經懷才不遇的書生儒士開始試探性地投出名帖,求得庇護或是謀取一些大小差事。
0 p/ {: y3 {' R1 E5 W1 S8 R
, ]& w# R; g# ~1 V" b 人總是很多,有許多不看好方臘這邊前途的人,自然也會有存了封侯之志,願意冒一冒險的人。社會這種東西就是這樣,只要有了交流,有了一定的趨勢。一個框架就總會自然而然地搭起來。屬於方臘的這個小社會,就這樣拼拼湊湊地有了他的框架與雛形了。城內城外在這一時之間。乍看起來竟還真有了些熱火朝天的感覺。
" @8 [% u+ Y @# J$ B5 T* G+ n ) u+ M$ {" Q- A; Y( R
文烈書院在這幾天的時間裡。還是顯得相對平靜的。此刻正值上午時分,秋末的陽光自樹隙間落下來。夾雜著陣陣慵懶的蟬鳴。書院之中正是授課的時間。寧毅將手中的《史記》合上,收拾到書桌中去,準備走人。
4 M9 L# o8 Z2 S& e& y/ ^9 s( e( W ; L1 W* U% k& g! s9 V7 O
這時候書院裡基本還是處於學生少先生多的情況,雖然分為了甲乙丙丁四個班,但加起來也不到一百名學生,掛名的老師倒有三四十位。即便其中有一部分屬於特權階級根本不用過來,老師的數量,其實還是嚴重超標的。寧毅每天上午在丙班教授半個時辰的史記,此後便去山長那兒領一份米糧。回去陪小嬋。
/ e" l+ t! W8 D1 T3 p
]0 {# J4 ~& m3 o 如今這文烈書院的山長姓封,叫做封永利。名字比較俗氣,但人是個好人,據說他幼時也有過讀書的經歷,但家中貧窮,並未參與科舉。他的學問自然不深,但方臘起兵之初便已在軍隊中,故而頗有資歷。
6 Z _1 d: C3 B5 M
0 \$ u1 e- ]9 ]* g. J0 i, o+ V A 方臘軍中也有幾名厲害的文官,祖士遠是一位,另外也有一位婁敏中,封永利當時便在婁敏中手下抄寫一些佈告函文,到打下杭州,便成了這書院的山長。封家人此時在外面自然也有搜刮逐利之事,但至少在書院,他對文士確實頗為優待。由於他的維持,最近一段時間,書院內部倒還顯得相對和氣。$ D- |2 P% p' y: S
0 p# ^ u* [, @& F: N% k 這時候教諭休息室裡一共聚集有七人,基本都是下了課的先生,有的喝著茶研究典籍,有的則在一旁輕聲說話。幾人都是屬於杭州淪陷後方才托庇書院的人,彼此之間倒有幾分同命相連的心理,這時候有幾人便在一旁說著嘉興的戰事。4 c1 b% @1 v" @- x! g# e: q
% _: {) A$ O3 ]
“聽說,北邊戰事陷入膠著,朝廷派童貫童將軍率兵南下,方七佛包圍嘉興,但久攻不下,鹿死誰手便難說了……”) \7 k5 A& e( \7 W; i0 f0 k: a2 Y
; a! Q" Y$ R! B E: i$ X
“聽說童樞密用兵如神,原本以為他會率兵北上伐遼,這次……咳,這次聖公聲勢浩大,把他引過來了,這仗恐怕不好打了吧。”
- Q7 [2 S7 i- u+ S) k
$ e, N, Q7 u# ^, x) P6 g- W “難說,如今南北各處起事不斷,水泊梁山宋江,淮西王慶,河北田虎都已經頗為棘手,特別是……聖公這次下了杭州,最近月餘,附近起事不斷,童貫雖然南下,這邊……可也是聲勢正隆呢。”
/ P; l# p4 T6 V0 g
# F h/ y o" W; e “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這次稱帝未免有些急了吧,將童貫引來……” v. k0 N# U' O! A) V% Y2 x+ C
! ^$ w5 l$ H$ V# { “田兄此言差矣,將童貫引來是因為杭州,只要下了杭州,稱不稱帝朝廷都會盯死這裡,也是因此,於聖公這邊來說,稱帝之事才勢在必行,他……咱們聖公這邊,只能正名份,才能引得更多助力來投靠,如此對上童貫,才更有勝算。”$ U1 E; N, T3 e: a1 @/ H' E; P
5 y. L+ f/ r: B' |# p5 A
幾人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小,但並不算太過避諱,蓋因這些時日以來,氣氛還是相對寬鬆。寧毅這幾日雖然並未與這些人接觸太多,但眾人也都知道了他亦是淪陷後才到的這裡。大家如今說的,一方面也是關係到切身利益的事情,另一方面,書生總難免有些指點江山的癖好,這時候躲在一角私下議論,多少能感到自己是這亂世之中看清楚方向之人。寧毅收好東西準備走時,其中一人卻是向他搭了話。
/ r7 B% I: s6 Q: A( K0 |8 d9 d % i* C3 X( c" s) j
“立恆要走了?”) q. ?1 ?* R9 b+ E( a
6 T0 r% q4 r8 i4 l3 P
“嗯,劉先生。”
Y* `* c$ [! _$ B' @2 u# O
5 @4 [; {( e X% s& K “無需多禮,大家如今既然都在此處,便是同僚,立恆若是有瑕,倒不妨留下來,與大家聊聊聚聚。世事維艱,無論怎樣,這裡有茶。”
$ f2 U4 J' M; B s) v* i9 y J
/ K2 V$ V- {" O “家中有人在等,不好多留。他日有空,自當向諸位前輩請益,告罪了。”
1 b+ [( Y5 H( J# j, v( |, x3 d
4 q: C J4 ^2 S* O) }1 z4 B “無妨無妨……”
; W$ g9 Q" Y4 a/ e, {
% i- i! y2 B9 J% g( U$ s) ^ 想要留下寧毅的中年人名叫劉希揚,原本便是杭州一地的大儒,如今在這書院中,與另一位名叫王致楨的大儒在學問上名氣最高,只是王致楨相對刻板,劉希揚則更懂變通。原本這些杭州本地的儒生並不受人待見,若是當初隨著方臘軍隊過來的那些儒士文人見了,隨意諷刺也不敢說話,只有這劉希揚倒是頗為厲害。
# \7 @( d- `4 n0 C8 s& T* I7 y; }
, Q1 O/ e) P) D9 @$ T- Y 他教的學生中。有一位乃是此時方臘麾下八驃騎之一的劉瓚的兒子,這學生固然不怎麼喜歡老師。但劉瓚卻是希望兒子能成為一位文人的。早幾日劉瓚過來了一次。劉希揚便隨口提了一句那孩子於四書的理解上頗有天賦,劉瓚去打聽了一下劉希揚的名頭。知道是真正有水準的大儒。又是本家,於是趕快讓孩子認其為叔,今天在這休息室中,也是他首先議論起北面的情況,否則其他人恐怕也是不敢搭話的。& O' A- t; G& p, ?, p& v" a
9 [4 V+ g7 }3 J' u% ~ 這話說完,寧毅告辭欲出,也在此時,一名衣著整潔名貴,三十餘歲的儒士從門外走了進來。陰沉著臉掃過一遍。休息室裡談論戰局的聲音在那人進來時便停了,對方目光在寧毅身上停留片刻,隨後問道:“誰是寧立恆?”5 c" r) U, W5 C9 ]3 h0 b6 y, z
( E2 N2 }: n& X7 T" _6 I 寧毅看了他一眼,拱手道:“在下就是。”. o' M2 C+ S/ S/ |
" F# f& d/ O8 v, Z! Q
“在下屈維清。”來人拱拱手,仰起下巴。這人的名字寧毅之前其實就知道的,他是隨著方臘軍隊進城的文人之一,原本在溫克讓的帳下當幕僚,入城之後在書院掛名,倒是不用授課。他大概幾天過來一次,由於本身文才不夠,因此對托庇於此的杭州文人頗有些看不起,有時找人說話,冷嘲熱諷一番。前幾日劉希揚收了劉瓚的兒子為侄,那屈維清來時兩人便起了摩擦,劉希揚也因此成為書院中杭州派的領袖人物。
! ^+ v4 G4 h/ I6 V! C3 z1 z % \: E+ R! x6 v# D, `% J9 G
眾人原本以為他要進來找劉希揚的麻煩,卻想不到竟是找寧毅,一時間沒弄清楚狀況。只聽那屈維清便道:“你教史記?為何不求記背,倒是每堂課上以俚語胡說八道?史記開篇五帝本紀,何其莊嚴浩大,你如說書一般,毫無尊敬之意,你心中無愧麼?”" w4 H/ {$ ^; I8 X3 [
4 ?. C9 L. c* f 寧毅眨著眼睛,微微皺起眉頭來。+ n3 @4 X8 V0 s7 D: S
4 q/ U, ^ e$ X( g7 g% V “聖人之言何其深奧,讀書千遍,其義方現。我輩為人師表,當引導學子研讀理解,而不是以膚淺言語直接解讀釋義。你年紀輕輕,怕是四書五經都未讀完,以孩童好玩鬧的心思為誘,將那課室弄得如茶樓說書一般。別人容得你,我受溫將軍囑託,卻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且問你:耕者九一,仕者世祿,關市譏而不征,澤梁無禁,罪人不孥……這句出於何處,是何意思?”
% [. y" y. {5 W3 t* L" l
- M% w, `4 P, Z; G 寧毅揉了揉額頭:“在下不知。”
+ _9 e0 G# I* b& E$ X4 ~
# _/ {! Q& G4 S) j1 D 聽寧毅回答得乾脆,那屈維清微微愣了愣,他原本以為至少這一題對方能答出來,但無論答不答得出,他都有說辭準備。微微的遲疑後又問了幾題,隨後說起教書該如何,為人師表該如何的事情。如此滔滔不絶地說了一大通之後,才道:“如今我永樂朝方興,正缺人才,你年紀輕輕,若虛心向學,未嘗不能有一番建樹。我並非山長,不願罰你,但你若再敢這樣教書,我也容不得你,必讓你從書院出去,你好自為之。”! b; X. r' g! v
# M0 q8 O5 J5 f6 E" q+ \+ s 他說了半天,寧毅表情平淡,並不反駁,待他說完,虛心拱手告辭,然後就那樣走掉了。屈維清又愣了半晌,看看房間中的其他人,方才轉身離開。待他走後,這邊的幾人才又竊竊私語地議論起來,這次自然是針對寧毅了。
0 E4 y* `; D7 V+ B, F) ^) I % v& x* y6 i, w. u2 s
以往屈維清逮著人奚落,不至於這般過分,但這些文士聽了,雖然不反駁,但面上的不以為然還是表現了出來的。人爭一口氣,哪怕是憋著,也得有一口,但今天寧毅什麼都不知道,還那樣直接地說,眾人便感到這等文人實在是丟面子。事實上,關於寧毅授課的方式,這幾天裡,有人也是感受到了的。
' G: {, y! u3 v. [7 L 4 `4 o! y* C6 w$ L
“聽說在課室中說些故事,那幫孩子倒是喜歡……”" ^+ i( P/ v3 R. S, D2 Q8 v) h
% A" K$ `# v" \% P; V& F: Y9 }
“對這些學生蓄意討好,師長威嚴何在……”
& x3 [ v _4 E5 V+ p ' ]9 [; ?) A! z; I
“孟子中的言語都不知道……”
3 a4 t) |+ `: t/ A# K7 B# g/ N3 e
% X B- U& a/ \/ o# E- d$ M% M' E “虧得劉兄還邀他閒聊,便是過來,恐怕他也說不出什麼真知灼見吧……”9 c1 R: R, G% ^, j% F
& ?3 H* _# W% H9 d! E8 V “哎,都是杭州人,如今這等環境下,自得團結一番。”
) L$ ~8 A, C. g* J" f
8 s6 G( ?/ P8 \4 K" Q& A3 X 劉希揚如此說著,不多時,待到另外一些老師下了課,便有更多人知道了方才的事情,說起寧毅,多有不屑。其實對這年輕人,大家都不怎麼知道底細。寧毅這幾天在書院裡如同空氣一般,大家都不怎麼注意他。況且嘴上沒毛。學問自然也不會好。這時候得到了印證而已。也在此時,倒有一人疑惑地說道:“聽你們這樣說。分明是那寧立恆戲耍於他。你們怎會覺得他不懂四書的……”6 d2 h* C* R9 b! s" z- S: d0 Y6 R; m# {
5 W- T; q/ B& n/ [8 \
這人卻是前幾天唯一與寧毅打了招呼的人,叫做嚴德明,在杭州一地倒也頗有學識,他這樣說起,劉希揚才問起來:“德明何出此言?”6 k) D3 E3 J7 M5 Q
. N; ]! j8 N: w7 }( J) ^ 那嚴德明道:“杭州地震之前,那立秋詩會上這寧立恆曾賦有詞作一首,震驚四座,只是後來諸多雜事,此事才未有傳出。那詞作開篇是‘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嚴德明拿了紙筆,將那《望海潮》一句一句地寫出來,劉希揚等人看了,這才有些目瞪口呆,嚴德明道:“能寫出這樣的詞作來的,怎會是你們說的那樣,這寧毅原本便是江寧第一才子,又怎會不懂四書五經,怕是不想惹事,對那屈維清又極度不屑,因此才故意為之而已。”4 ~! u9 P* ?/ v9 [5 O
8 B; X( a" L! M9 \% v2 f 他這樣說了,眾人才將信將疑,隨後恍然大悟。當然,這時候對於寧毅或者有幾分新的認知,但也不至於覺得太誇張。杭州已然淪陷,學問在這裡,畢竟不是太驚人的東西了,無論江寧第一才子也好,杭州第一才子也好,總之也如同普通人一般的被困在了此處,托庇於書院而已。想起寧毅這幾日的低調,大抵也是遇上了諸多壓抑之事,與眾人無異。一時之間,這邊是書院中的大夥對他的認知了。
u# n# w4 t7 y, j8 O! C+ b 2 S+ B2 x- z+ V/ }; S
直到兩三天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才讓眾人瞭解到這寧毅此時的情況跟他們想像的,委實有著太多不同……
3 k: @' k6 t% [7 W% B; l( W
8 R, P1 K8 l5 u! M4 K5 z* Y- {6 D3 ^+ W6 \ *******************. B9 {* ?+ b2 ]7 X& h5 s! L8 e
3 O, E2 o# ?/ c
話分兩頭,作為屈維清來說,之所以會忽然找上寧毅的麻煩,並不是因為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 p8 w. z# q1 G+ N- V; l6 R5 B / e0 G9 i2 L7 h: ^
作為隨著方臘義軍進城的文人,有的如同他一般,並不將書院中的差事當一回事,也有的更喜歡去親近這些將領家的小家眷。例如他所認識的郭培英,原本也是幕僚,在書院中掛名之後便專心教起書來,這郭培英重視的是更加長遠的利益,一旦永樂朝真的站穩腳跟,這些小孩子,往後恐怕就都是皇親國戚,如今能成為他們的老師,委實是一件美差。
" S( M8 C! X& z( R
+ D$ X7 G# D. z/ v3 X# v/ g2 H 屈維清也知道,但相對於成為皇親國戚的老師,他更希望直接成為皇親國戚。如今朝堂勢力尚未定型,他在溫克讓的麾下經營,又頗有前途,將來未必不能有一番直接的事業。5 ~% T) a! L. {" P, ` W# f* A
2 O8 l% x, w2 R 但當然,雞蛋沒必要放在一個籃子裡,因此偶爾他還是會過來書院,諷刺一下那些大儒什麼的作為人生樂趣。對於這些大儒,他並沒有多少感覺。有學問不代表能馴服這幫原本是從農村出來的甚至見過鮮血的孩子,往日的那般訓學生的方法,在這裡是沒有用的,因為在這幫學生裡,有的甚至已經有十四五歲,長得魁梧高大甚至已經親手殺過人,他們還沒有長成真正的紈褲子弟,家裡讓他們唸書,說有出息,他們不敢不來,但對於老師,他們是沒有尊敬的。
3 {7 e8 G* e4 ]- ]. o3 m4 A ! r' T" g# D% o z7 [# k
越是學問深的大儒,或者反而越不能適應這些。天地君親師說了這麼久,他們自己也是信的,絶不會對學生曲意逢迎。相對來說,類似郭培英這種人,就算學問不那麼深,至少在教學生的事情上不會那麼擺架子,比較容易得到學生的好感。而之所以今天忽然找上寧毅,是因為郭培英忽然聽說了一些學生間的話語,隨後與屈維清說了。# `7 C- K5 l$ P ^; r3 t
& i# _* U6 Q; ^! |, ] e 那些言論,基本上是說那位新來的“寧先生”的,不過幾天時間,就有人說他講課有趣,引人入勝,比書院裡的所有先生都有趣得多了。兩人便叫了學生來仔細詢問,才知道那年輕的寧先生簡直是毫無節操,聽起來根本就是以一個說書先生的態度,贏得了學生們的歡心。
8 ~1 X% B" [2 D
% Q4 W% [) e& x5 t; V 當然,他若是親自去聽聽,或許就知道寧毅的授課並非是那麼一回事,在江寧當了那麼久的老師,他講起課來,雖然天馬行空,但其實還是押題的。當然,這時候對於屈維清等人來說,對一個年輕人,自然無需太過重視,既然有了印象,就那樣認定便是。
/ i% n: F7 }( H. ], E, `) Z * @+ {- ^* G' x! d1 ? w" U6 ~ }
大家說起來無冤無仇,但忽然出現這樣的一個人,大家作為老師在“討喜”一項上差這麼多,總感覺有人伸手過來他們的籃子裡拿雞蛋一般。郭培英這人比較講究,屈維清便直接過去罵了。到得第二天,又興之所至跟山長打聽了一下,結果倒是有趣,那寧立恆的身份竟然是階下囚。5 g5 D1 t+ O! z, N$ I
4 w6 x7 U, k5 X7 t
對於這事,山長那邊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有些事情封永利也沒辦法跟上面打聽,倒是知道寧毅就住在書院後面,甚至有一個丫鬟跟著,兩人都是被看管的身份,還不知道會怎麼發落。但既然是這樣,屈維清心中倒是更加放開了,這天上午,拉了郭培英便去聽寧毅的上課。因為他覺得,既然作為被俘者的身份,寧毅昨天的態度,對自己就太不禮貌了,今天他如果不改,自己就讓他好看。) o: o m1 n! [; k
: M4 ^- S" m9 s/ I( J" p! b
兩人去到那課室旁邊,聽了幾句,客廳之中,那寧立恆果然還在講故事,這故事已講到尾聲,微微停頓時,屈維清便想要衝進去。這時候,大概是客廳中的某個學生站了起來提問,甕聲甕氣的。
, n/ W7 O, H8 h( E- N
4 D! F' q( L0 d# | “喂,寧先生,我昨天回去問了我爹,他說你在湖州幫忙官兵打敗了我們幾千人。有這回事嗎?”( U! o+ `* c- g7 b0 X7 t; J
! ?8 f2 w2 b& n8 d+ V( P2 t 屈維清與郭培英兩人都愣住了,課堂裡也是微微的安靜,隨後有人喊起來:“你是壞人!?”+ `! r+ X p2 l$ |5 A5 y
! _& {4 x: M- |. L' z! C 隨後又有孩子說道:“我也問了,說了寧先生的名字,大伯說寧先生在湖州領了一隊殘兵打敗了安惜福領著的五支軍隊,就靠先生一個人,打敗了陸鞘陸將軍、姚義姚將軍和薛斗南薛將軍三支隊伍,姚將軍和薛將軍都被先生殺掉了,姚將軍老跟大伯作對,大伯說死得好。大伯還說先生會武功,很厲害,江湖人稱血手人屠的。先生,你敢跟齊大壯打一架嗎……他老說自己是天下第一,欺負我們……”
9 r9 u; i" \" C/ s) g$ L
& k9 {2 I* N) H" I% g! ^ 屈維清此時在前面,幾乎已經摸著門檻要衝進去了,聽得“血手人屠”這般兇殘的外號,一時間,微微地往後縮了縮……& r6 k5 S3 ^8 {& J
4 a! J9 L0 s. P* e s3 Q6 H* [/ Q. ~
..........2 t9 w. ?& D! W% j* ^ j8 L Q
5 E6 Q( X) N# S5 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