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月關 -【醉枕江山】《已完本》

1月23

第八卷 百騎風雲 第二百章 原來如此

/ K7 ~' G! r5 }- {- v  }    “他的手指好小啊，那麼細，我都不敢碰，真怕一碰就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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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你看，他的眼睫毛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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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蠻平時凶巴巴的傲驕樣兒全然不見，她滿臉新奇地看著躺在那兒的小傢伙，品頭論足，簡直就沒有她看著不希罕的時候。這麼小的孩子，她還很少看見，更是頭一回能這麼近的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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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男孩女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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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蠻嘴巴不停，自顧自地呱唧了半天，忽然又問。

; L  Z" z" t. R, v; }    楊帆忍不住笑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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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蠻白了他一眼，沒理他的瘋話，只是低下頭去，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探到小柒的掌心，感覺著那溫暖幼嫩的小手，開心地微笑起來。

* u1 `) J, F  W" ]& ^/ S3 f& e    兩個人在這兒待了大半個時辰，楊帆便向朵朵告辭，依依不捨的小蠻跟著楊帆從角門兒離開府邸，問道：“咱們現在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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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m% O( }. Q4 g2 q& E3 A. ~6 \    楊帆道：“總要到處走走的，我帶你去修文坊吧，去我住的地方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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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 o6 Y0 G# c$ A- _+ _    小蠻欣然答應，跟著楊帆行向修文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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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V6 a6 _" B1 m- N6 W; H    修文坊裡已經過了早間最繁忙的時段，街坊間的生活節奏又慢下來。赤膊的胡人師傅剛剛壓住了灶火，正慢條斯理地翻揀著鍋裡的燒餅。膠東的孟師傅把一匹用得已經發黃了的細白布疊了兩疊，輕輕蓋住蒸籠，免得走了水氣。

# ~) }/ h0 D7 n8 U    認出楊帆之後，他們都驚喜地向楊帆打起了招呼。烤胡餅的尉遲老人丟下竹夾子，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一邊笑眯眯地迎上來，翹著彎曲如鈎的大鬍子，哈哈笑道：“二郎難得有空回咱坊裡瞧瞧，這位小娘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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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老人瞧瞧小蠻，很滿意地點點頭。再看看楊帆，笑容便有些曖昧。孟師傅站在鍋灶後面，向楊帆翹了翹大指。

6 k$ h2 ]( }: z    楊帆笑了笑。情知他們那豐富的聯想力也僅僅限在男女之事上，當著小蠻的面也不好向他們解釋什麼，只道：“老伯你先忙著。我要去橋哥兒家裡瞧瞧，等回來咱們再聊。”

7 x6 L  K  \$ B    “好好好，你去你去，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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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老人扯開嗓子發出一陣粗獷的笑聲：“該當的該當的，你們是好兄弟嘛，我就知道你是為了橋哥兒回來的，哈哈，這不還領回一位俊俏的小娘子，你是不讓橋哥兒專美於前吶。”

1 a6 r. w- r) o& J5 r% ~" O    “喲！這胡人老頭兒還會拽文呢，他說什麼專美於前？”

& s% f& E% N6 L  ~* d    楊帆一路走。一路跟熟人打招呼，小蠻一路跟著，迎著種種猜測、恍然、曖昧的目光，有些迷惑地問楊帆。

    楊帆一面微笑著向路邊幾個熟人揮著手，一邊不動聲色地道：“你不用理會。他們經常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你只要知道他們都是好人就成了。”

5 N$ r0 C  \7 Z, ~8 w    經過十字大街第二曲路口時，楊帆本以為會看到繫著小藍裙子在那兒辛勤勞動的面片兒姐姐，誰料到了路口，不但沒有見到那個倩美的忙碌身影。便連那小棚子都拆了，棚下的面板、鍋灶自然也全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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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心裡愣了一下：“面片兒姐姐怎麼會沒出攤呢？連攤子都拆了，這是……”

    楊帆心中疑竇重重，真想馬上拐去面片兒家了，想了想還是先去馬橋家裡，如果真有什麼事情，或可側面先瞭解一下。

  P7 p2 d$ w- t% V. s6 b    楊帆加快了腳步，趕到馬橋家裡推開院門兒便喊：“大娘，大娘，我是楊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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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帆？”

    隨著一聲驚喜的叫聲，房門一開，馬橋一陣風似的從屋裡跑出來，一眼瞧見楊帆，哈哈大笑著撲上來便給了他一個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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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被他這一抱，心裡頓時踏實下來，瞧馬橋這模樣兒，就不大可能有事，面片兒家裡也不可能出了什麼事情，否則他見到自己豈會笑得這麼開心。

3 E: w2 n/ i' }9 o  D    楊帆在他背上拍了拍，這才笑道：“放手！去軍中這才多久，力氣倒大了不少，快勒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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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橋哈哈大笑著放開手，一眼瞧見小蠻，先是一怔，剛想口花花地調侃兩句，忽然認出是宮裡的那位謝都尉，不禁嚇了一跳，吃驚地道：“小帆，你怎麼……把謝都尉都給領來了？你們……”

    楊帆道：“我和謝都尉喬裝出宮辦一件差使，聽說你要找我，我順道兒就來了，還不快請謝都尉進屋坐坐。”

    “哦哦，是是，快請進屋，快請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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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F* k- v* w& T" ?    馬橋帶著一種姑且信之的表情往屋裡讓人，同時高聲喊道：“阿娘，有客人登門啦。”

    “誰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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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母帶著一臉的喜氣從裏屋走出來，瞧見楊帆便笑：“是小帆吶，可真有日子沒見了。馬橋這個渾小子，還什麼貴客，這不就跟自己家裡人一……嗯？”

    馬母忽然看見站在楊帆身後的小蠻，聲音頓時停住，她上下看看小蠻，趕緊快步走近，拉起她的手，仔細打量著，嘖嘖讚道：“哎喲，這是誰家的閨女啊，這麼漂亮，你們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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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  d$ S1 v+ N5 ]8 L" J! X    馬橋擠進門來，道：“阿娘，你問那兒多幹什麼，快請人家進屋坐吧。來來來，你們進屋坐。”說著擠開老娘，就往屋裡讓人。

  t4 A6 \; W" t" A1 s    馬母看見楊帆領回來一位這麼水靈的大姑娘，還沒希罕夠呢，就被兒子給打斷了，忍不住在他額頭狠狠一戳，壓低了嗓門道：“就你事多，一天窮咋唬，你看看人家小帆，我就說吧，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你瞧瞧人家那本事，悄沒聲兒的就領回一個俊俏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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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蠻的耳力很好，把馬母刻意壓低了的話語聽得清清楚楚，她隱隱猜出了為什麼一路上那麼多人的眼神都有些怪異，也猜出了馬母究竟誤會了什麼，不免有些不自在起來，進了裏屋，便訕訕地道：“這位大娘，在說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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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道：“你看，我早就說了，他們經常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你只要知道他們都是好人就成了，不用管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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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馬橋端著一個大簸箕進來，笑道：“來來來，吃點棗兒、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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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挪了挪身，讓他把大簸箕放在自己和小蠻中間，問道：“橋哥兒，你捎信叫我回來，到底有什麼事？還有，寧姐那兒的攤子怎麼也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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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橋聽了忽然便有些靦腆，乾咳兩聲道：“哦，你說這個啊……，咳咳！這個……那個……一會兒你聽我娘說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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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r6 W7 m6 P# c# f) i    楊帆還是頭一回看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禁大奇，道：“你也會有害臊的時候？快說，到底什麼事兒？”

' n+ q" r7 B2 k9 w    楊帆一把沒抓住，馬橋已經溜了出去，叫道：“阿娘，阿娘，小帆叫你！”

    楊帆失笑道：“這小子，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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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O/ U0 D0 s' V- e! P    片刻功夫，馬母走了進來，笑盈盈地道：“小帆吶，你喊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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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5 Y. a4 V* v2 V    楊帆道：“大娘，馬橋捎信兒叫我回來一趟，究竟有什麼事啊？”

    馬母笑道：“喜事兒！大娘查過了黃曆，下個月初九，是黃道吉日，適合操辦喜事。橋兒馬上就要成親了，你是他的好兄弟，到時候，一定得回來喝喜酒才成！”

& g; j! `4 V- @/ R4 x% l1 x    楊帆奇道：“橋哥兒要成親了！那新娘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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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 @; i& g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他的腦海，楊帆不禁叫道：“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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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 Y5 X* j# P5 s. {& s9 N    千金公主一身盛裝，身後跟著兩個宮娥，走向武成殿。

    千金公主身後的兩個宮娥合力捧著一隻雕花飾紋，造型雅緻的扁匣子，也不知道里面裝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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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V, U. z$ k! G7 B5 _4 R3 I' Z    “千金來了啊，叫她進來吧！”

    武則天剛剛處理完奏章，剛對上官婉兒囑咐了幾句，聽說千金公主求見，便笑眯眯地道。

! v; J1 r' @$ L) e1 M9 C    千金公主進了武成殿，瞧見武后趕緊急走幾步，襝衽施禮：“千金見過天后。”

    武則天道：“呵呵，千金啊，今兒怎麼有空進宮來看朕啊。”

( Z# e! B( D4 x. z. t. k    千金公主畢恭畢敬地道：“千金得到一株幾百年的老山參，想著天后日夜操勞國事，便趕緊送進宮來，給天后進補進補身子。”

- w/ Q7 V& ^3 U) I/ B  U    千金公主說完，往旁邊一讓，兩個宮娥端著那楠木匣子走上前來，彷彿捧著一塊匾額似的微微傾斜著向武后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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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2 _' o, S) b3 K$ u) s; Y    千金待她們站定，趕緊又湊上前去，輕輕打開那匣蓋兒，只見裡面黑色絲絨墊底，上面平放著一棵老參。這人參不是蘿蔔，雖說有幾百年之久，看來卻既不粗也不長，倒是它的細須十分細密，參的主幹雖不大，那長長的細須卻鋪及到匣子的每一個角落，疏密相間，如同一副優美的圖畫。

1 `1 U- T; @' V, I4 m) P$ E    武則天一見，不禁讚道：“果然是一棵好參，千金吶，難得你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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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迴首對婉兒道：“婉兒，叫人去，把朕的‘益母草澤面膏’取些來，賞與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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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答應一聲，邁步上前，剛要吩咐下去，千金公主忽然眼含熱淚，卟嗵一聲跪倒在武則天面前，婉兒被她嚇了一跳，急忙閃到一旁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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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金公主激動地道：“天后對千金真是關愛備至，慈祥的就像親生母親一樣。千金幼失枯恃，雖錦衣玉食，卻難享那承歡於父母膝下的人倫之樂。千金……千金有一不情之請，唯願拜在天后膝下，認天后為母，還祈天后慨然應允！”

0 {* o( J  Q) Y/ C0 d% M5 _' N6 a    “什麼？”

" ^: b: t# ?3 N" m8 S. F" ?( a    婉兒詫然瞪大眼睛，看著雞皮鶴髮、老態龍鍾的千金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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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4 l# \' w* f9 x    她是高祖之女，論起來武后還要稱她一聲姑母，她……她要拜武后為乾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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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I1 g: M: Z6 u4 C" r    婉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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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百騎風雲 第二百零一章 好兒好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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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沒有聽錯，千金公主論年紀比武后小五歲，論輩份比武后長一輩，在婉兒看來，無論怎麼算，千金公主都沒有拜武后為義母的道理。但是在千金公主看來，卻另有一種算法：從權勢上算！

    今天，千金公主特意捧了這棵老山參入宮，就是來認乾媽的。

4 _- A6 ^7 P' |) p( J- j9 n    千金公主前番收了武承嗣的好處，出面為他說合親事，結果武李兩家聯姻雖然成為事實，武承嗣卻沒有成為駙馬，這份厚禮不但要還回去，還因此得罪了武承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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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僅是如此也就罷了，武承嗣只是嫌她無能，倒不至於因此恨上她。可太平公主卻被她得罪的狠了，這兩天千金公主發現太平府上的管家與她府上的管事頻繁接觸，心中有鬼的千金公主頓時起了疑心，把那管事叫來軟硬兼施一番逼問，得知太平公主正在打探她府上消息，不禁著了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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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攸暨娶了一位美麗的公主，可是他舉案齊眉的結髮妻子因此喪命，兩個親生兒子也得從族譜中除名，背井離鄉，武攸暨是絶不可能承她情的。太平公主雖然嫁入了武家，可是這樣一個女人，武攸暨哪能降服得住她，她若要找自己麻煩，到時誰能攔她？

5 w8 f" E" i9 \% B1 W! v    千金公主正在心慌意亂，太宗李世民第九女東陽公主府上又出了事，讓她更加害怕。前兩天，不知有什麼關於東陽公主的閒話兒傳到了宮裡，武則天大為不悅，立即下旨把東陽公主的封邑大肆削減，又把她的兩個兒子隨便找個罪名流放去了巫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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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日子只是李家王爺們倒霉，現在連公主們也開始倒霉了，宗室女子們大為恐慌。這些公主中千金公主巴結武后是最賣力的。若是尋常時候，她可能還不會太害怕，然而她現在得罪了武承嗣。又得罪了太平公主，卻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安然無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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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急之下，千金公主終於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認乾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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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千金公主的話。武則天也怔住了，看著跪在面前，涕泗橫流的千金公主，武則天一臉驚笑的表情，看來她也覺得此事太過荒唐，武則天想了想，猶豫道：“這個……，千金啊，你我歲數相差不多……”

2 R5 A% U, a: |6 O5 y$ k    千金公主一聽。馬上“雲收雨住”，破啼為笑道：“原來天后擔心這個，想當年那靠山王楊林十三義子。最大的義子論歲數也不小他許多呢。只要天后您不嫌棄千金，歲數又算甚麼呢。母親大人在上。千金這裡給您磕頭了！”

    千金公主說罷，不容武則天再出言阻止，趴在那兒“砰砰砰”地三記響頭就磕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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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哈哈哈哈，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朕就認下你這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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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n) T8 C5 b5 R    武則天只是微微一轉念，就想到了這李唐公主拜在自己膝下為女的好處，她可是大唐開國皇帝李淵的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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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3 ]* y5 m9 W2 l9 y7 g    念頭一轉，武則天立即笑容滿面地叫人扶她起來，和顏悅色地道：“好！既然你拜了我為母親，這千金的封號也得變一變了。呵呵，為娘膝下諸位公主，以你年歲最長，娘就封你為大長公主，嗯……加封號延安，延安大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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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兒多謝母親！”

    千金公主一臉歡喜地拜了下去，上官婉兒看見她那副故意撒嬌弄痴裝孩子的表情，不禁生起一種作嘔的感覺。旁邊侍候的太監宮娥不敢露出什麼表情，但是眼光也都有些異樣，千金公主好似全無察覺，再拜起身，便歡歡喜喜地依偎到武則天身邊“承歡膝下”去了。

    武則天笑眯眯地道：“為娘正有一事，想要你去做呢，如今你成了朕的女兒，這件事你更是責無旁貸了。”

$ Q$ S- m1 o& Q" I" R2 L    千金公主忙道：“母親但有吩咐，孩兒自當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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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道：“為娘讓欽天監看過了，下個月初九，是出嫁迎親的好日子，太平與攸暨的婚事，也該操辦起來了。你本是他們的大媒人，現如今你是太平的長姐，為娘國事繁忙，這婚事你就得替娘多操操心了。”

    千金公主趕緊應道：“阿母儘管放心，這婚事，女兒一定把它辦得熱熱鬧鬧、風風光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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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月初九，橋哥兒跟寧姐成親？哈、好好，好極了……”

% j* X5 |4 B5 R8 Q7 f$ c8 C    楊帆拉過馬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記，大笑道：“行啊你！寧姐這麼好的女人，終究是成了你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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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向大大咧咧的馬橋竟然難得地紅了一下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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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0 D5 b; y  t8 v1 ]    楊帆開心地道：“橋哥兒，我可先告訴你，雖然我是你兄弟，可寧姐一旦嫁過門兒來，我可算是娘家人，你要是敢對寧姐不好，我絶不饒你！”

    馬橋撓撓後腦勺，道：“看你說的，她那麼凶，我哪敢欺負她，不被她欺負就不錯了。”

    馬橋娘道：“瞎說！小寧那閨女又賢慧又懂事，怎麼會凶悍？小帆吶，你放心，有大娘看著呢，橋兒要是敢欺負小寧，大娘頭一個不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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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l+ |; p, M" @. D' o    楊帆得聞馬橋和面片兒的喜事，心中開心不已，這一上午都在馬家找些話頭兒取笑馬橋，馬橋一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到後來臉皮也厚了，咧著大嘴只是陪著傻笑，楊帆這才失去捉弄他的興緻。

    楊帆轉而又問起馬橋在軍中的情形，馬橋好歹是白馬寺出來的人，將校們本就高看他一眼，再加上他訓練肯吃苦，一手刀法在軍士中也是出類拔萃，是以得到了龍武衛郎將費賀煒的賞識，如今已調他到身邊做了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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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D; I0 I; B+ p* B    這些日子馬橋苦練騎術和射術，騎射之術也大有長進，頗得費郎將的喜歡，這次之所以能提前好幾天回來籌備定親、過聘事宜，就是費郎將給他開了方便之門。

; z" G: m# W) H5 h% h    聽說馬橋在軍中甚有出息，楊帆也替他歡喜。楊帆和謝小蠻在馬家吃過午飯，謝絶了馬母的挽留。兩個人又去了一趟江家。

" ?; }. D% d; l6 p: T9 |    江旭寧本是活潑開朗的性子。可是眼看就要做新嫁娘了，不知不覺便溫馴柔順了許多，與楊帆說話也是柔聲細氣兒的。看得楊帆嘖嘖稱奇。

    他不知道一個男人或一個女人未曾擁有過一個異性，是否就永遠長不大，但是成親的魔力他是親眼見識到了。馬橋和江旭寧都是他最熟悉的人，所以兩個人身上的變化，他的感觸也最深。

) ^# q" y3 X1 {8 b  a    謝小蠻一直跟在她身邊，從她幼年時離開阿兄，她就在義母的嚴厲督促之下習武，也許只有上官蘭芷與她有份姐妹之情，後來裴大娘舉家搬往長安，她則進了宮，雖然與高瑩、蘭益清等人相處友好。可那是親情麼？再好的友情，終究不能彌補親情缺失的遺憾，小蠻默默地看著他們如同一家人的親密。心裡充滿了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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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離開修文坊的時候。天邊已經出現了一抹暮色。當他們走上天津橋時，太陽已經擦著了山邊。看著暮色下金燦燦的河水滾滾東去，謝小蠻往遠處延福坊的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對楊帆道：“那個小傢伙藏在你家裡，暫時是沒事了，可是以後，他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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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 z7 m( Y, f& A1 P+ Y/ K    楊帆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雖然救了他，卻沒有權利決定他以後該怎麼生活。等過兩天我再去一趟，問問朵朵，看看黑齒常之大將軍或者那位夫人還有沒有親人在。”

, u/ i. V4 S" V. e2 b8 `    他也轉身看向那悠悠的河水，感慨地道：“孤兒……不好過呀，就算有人收養，和有血緣至親的人在一起，那依舊是兩碼事。”

. o/ I" a2 O, ^9 `- E6 A8 l) r8 N' G    謝小蠻聽了，用力地點了點頭，對楊帆這句話，她是最有感悟的。楊帆向她迴首一笑，道：“你呀，就喜歡替人操心，現在不替我操心了，又替那小傢伙操起了心思。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了那位夫人，就一定會做到善始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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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說著，一路走向玄武門，進入城門洞還未完全走出去時，夕照下忽然轉出一個人影，因為那人背立陽光看著他們，所以二人看不清那人模樣，只看到一身戎服的輪廓，腰間佩刀鋥亮的銅吞口被夕陽映出一道金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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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和謝小蠻下意識地左右一分，那人呵呵笑道：“二郎，怎麼這般時辰才回來，某可是候你多時了。”

    楊帆和謝小蠻藏匿了武攸宜正在緝索的人，陡見城門下閃出一位將軍，難免有些警惕，幸好這人適時地開口，楊帆二人都是反應甚為敏捷之人，一聽聲音，原本摸向刀柄的手便很自然地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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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q, Y, Z1 V3 }4 D( p" t    楊帆迎上去道：“足下是……，啊，狄二哥！”

, H0 S2 U1 B; s# _9 e    門下站立的正是奉宸衛郎將狄光遠，楊帆方才反應的動作不大，並未引起狄光遠的警覺，狄光遠笑吟吟地道：“家父過兩天要開一場家宴，特意吩咐我，有請你這位小友參加呢。”

    楊帆忙道：“這種事，二哥你派個人來說一聲不就行了，怎麼竟勞動二哥在此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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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0 V* f4 _) |    狄光遠笑道：“父親大人所命，做兒子的怎敢不跑腿兒，只好乖乖來請人了。”

  @/ e* L3 u. r    楊帆謙謝道：“二哥太客氣了，只不知時間具體定在幾時？”

    狄光遠道：“就在三日之後，日正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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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 y: ?/ {# X3 U+ F% _" B$ D    楊帆道：“好，三日之後，楊帆一定準時赴宴！”

4 r" L5 N) r7 N1 c    狄仁傑府上後宅一幢臨牆的房舍裡，狄家三子狄光昭穿著月白色的小衣，推開後窗，探頭探腦地向外張望著，牆頭兒忽然也冒出一個人頭來，四下張望幾眼，趕緊爬上牆頭，把梯子順進來，又順著梯子爬下來，扛著梯子跑到了牆根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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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光昭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你可問清楚了？”

5 J# K4 L3 v. C8 o8 R/ G, U2 ?; r    那人是貼身侍候狄光昭的一個小廝，他放下梯子，擦著額頭汗水道：“三郎君，小的已經打聽清楚了，時間就定在三日之後未時！”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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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M2 e3 z( j    狄光昭拳掌相交，“啪”地一擊，惡狠狠地道：“三日之後，我準時去！我倒要讓父親大人看一看，他這三個兒子裡面，到底誰最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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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百騎風雲 第二百零二章 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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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府家宴就設在後宅的松竹林裡，時值初夏，一走進這林中便覺涼爽宜人，倒真是個飲宴休閒的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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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3 ]$ }  S' D8 H+ x" J    松竹林中有一座小亭，但是因為赴宴的人多，小亭裡只能坐上三五個人，所以乾脆就移席亭外了。林中地上鋪著竹蓆，席上擺著十多張單人坐榻，每張坐榻前邊有一張矮幾，大家分餐而食。

    家宴一般只有自家至親家眷參加，但是主人全家出席，有幾個過從甚密的好友也來赴宴，這也算是家宴的範疇。狄仁傑的夫人已過世多年，早年前納過兩個妾，如今也是年近五旬的婦人了，今日都陪同阿郎赴宴。

    此外就是狄家子侄輩兒了，狄仁傑的長子狄光嗣夫婦和孩子、次子狄光遠夫婦和孩子，還有一個在京任職的外甥及其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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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5 c, A7 G' b4 g0 G! ]6 J    楊帆作為外人，能應邀赴宴，足見狄仁傑對他的禮遇，楊帆以為這是因為他在尚善坊救過狄仁傑的緣故，卻不知狄仁傑之所以折節下交，對他一個晚輩如此親近，卻是因為他義救黑齒常之幼子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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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楊帆意外的是，出席宴會的外人居然還不只他一個，還有一個姓沈的客人。

    狄仁傑等楊帆見禮之後，笑道：“來來來，賢侄，老夫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沈沐，也是老夫的一位晚輩，從長安來。沈沐啊，這位小友就是老夫跟你提過的楊帆，你年長些，叫他二郎便是了。”

& g9 b" ^# Y  Y' W    “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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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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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和沈沐對視一笑，互相抱了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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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沐又側身道：“這位是拙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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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看去，便見一個女子從案几後面盈盈起身，含笑向他點了點頭，只瞧一眼，便覺一股妖嬈襲上心頭。那種味道。迄今為止在他所見過的女子中。只有太平公主於燈下寬衣，赤裎相見時的滋味差可比擬。

! g7 Z# A  x" w$ ^3 u    “真是天生尤物！”

) C7 c6 X1 M- Q6 N    楊帆心裡一跳，又瞟了眼她那並非十分精緻。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嫵媚身姿，抱拳揖了下去：“楊二見過沈家大嫂。”

! k+ p5 |  E5 p1 H$ h! \" {. t8 U$ O    狄仁傑哈哈笑道：“好啦好啦，都別客氣了。來來來，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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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舒阿盛走了過來，在狄仁傑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狄仁傑臉上掠過一絲怒容，冷哼道：“那個孽子，不來就算了，不用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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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N0 j! J6 ?$ b    沈沐含笑道：“狄公，何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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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7 C0 g2 Q6 i" T2 @) o# s    狄仁傑倒不掩飾，哼道：“還不是老夫那三兒光昭麼。這個孽子，一向胡作非為，真是氣煞老夫了。前幾天從江南道回來。老夫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今天竟然負氣說臀傷未癒，不能飲宴。不用理會他，咱們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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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宅裡，狄光昭還是穿著那身寬鬆的月白小衣，在屋裡團團亂轉，忽然房門開了，侍候他的小廝清緣從外邊閃了進來。狄光昭趕緊問道：“怎麼樣了？”

3 T3 q  h4 F" s    清緣氣喘吁吁地道：“沒事了，小的看見舒管家回覆以後，阿郎就吩咐開宴，不會強要三郎君出席了。”

$ \. O3 Q/ d+ w& d* S/ k    “哼！我說不去，就不管我了，父親還真是偏心！”狄光昭憤憤地發了兩句牢騷，忽又轉怒為喜道：“這樣也好，省得被他發現！趕緊給我更衣，這都過了日正了，可莫趕不上時辰才好。”

3 j0 [8 n! B/ k    清緣趕緊取來衣袍，幫著狄光昭穿戴整齊，狄光昭打開後窗，探頭向外瞧瞧，便要邁腿上去。

" r: G' P9 K) J/ M* G: }    “哎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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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4 T0 X2 D% }$ D    狄光昭哼了一聲道：“老頭子打得我好狠，屁股到現在還疼呢，把案几搬過來！”

' C2 g% F1 u( @$ k: s) z1 S    清緣趕緊把案几推到窗下，狄光昭踩著案几登上窗戶，小心地翻到窗外，清緣也跟著爬過去，扛起梯子奔到牆下，豎好梯子，狄光昭便順著梯子爬了上去。等狄光昭爬上去，清緣四下看看，趕緊也手腳並用地向上爬去。

0 b( o0 ~" K8 B, _    很快，兩人都蹲在牆頭，梯子抽上去，順到了牆外，狄光昭順著梯子爬下去，叮囑道：“你回房去，如果有人找我，就替我搪塞著，說我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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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郎君放心！”

  e' O# D0 k+ n+ R% H    清緣答應一聲，看著狄光昭跑遠，又把梯子順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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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松竹林中，一片歡歌笑語。

    狄家雖未養著歌樂舞伎，卻從左教坊裡僱了幾個回來，在那兒吹啦彈唱一番，大增了宴會的氣氛。

6 z/ n5 Q5 n! d    狄仁傑談笑風生，沈沐對答巧妙，狄家長子光嗣和次子光遠也是性情開朗能說會道的人，所以這酒宴的氣氛十分熱鬧。女眷那邊，狄仁傑的兩位如夫人和兩位兒媳，再加沈沐的女人，也是有說有笑。

    酒過三旬，狄仁傑的兩個小孫女兒手牽著手兒走到席前，給爺爺唱了一首歌，正是坊間流行的《舞媚娘曲》，不過曲調雖然一樣，這歌詞當然不是頌揚武后當登基的內容。狄仁傑聽的拍手大笑，緊跟著他的幾個小孫兒也一一上場，能唱的唱，能跳的跳，把宴會氣氛推上了高潮。

9 v9 y$ Q* q; D* `  H    “爺爺也跳，爺爺也跳！”

' d: j9 T' L6 y3 o: N6 \    幾個小傢伙見爺爺高興，一起擁上來拉他起身。

. n; c/ H- V8 l5 W  _& Z: G    “哈哈哈，好好好，阿翁跟你們一塊兒跳！”

3 _2 r! a5 p' s* j    狄仁傑爽朗地大笑著起身離席，跟幾個小孫子、小孫女一塊兒走到了宴席中間。

    樂曲早就換了極歡快的舞曲，輕脆悅耳的鼓聲咚咚咚地響著，狄仁傑扭身揚臂、袍袖甩動、旋轉騰踏起來，竟是別有一種瀟灑飄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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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他年事已高，動作緩慢，舞姿的動作完全是按照比鼓聲慢兩拍的節奏起舞的，因為身材較胖，更難展示優雅的身姿，可是他舉手投足，偏偏就有一種瀟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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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r" L/ k4 M" i( N    狄仁傑是官宦世家子弟，這舞蹈自幼就熟悉的，跳起來優美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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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2 b& Y1 w# Q4 G    老爹都下場了，兒子還能坐在那兒看著？

. w4 @; s/ M! J6 l! N" h    狄光嗣和狄光遠也興沖沖地下了場，陪著狄仁傑一起載歌載舞起來，狄光嗣和狄光遠起舞了幾下，就招搖著手臂，向楊帆和沈沐席前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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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還真沒跳過這種貴族子弟在席前縱情歌舞的舞蹈，本來看得津津有味，狄光遠忽然轉到了他的身邊，兩隻手不斷地做出邀請的舞姿來，笑眯眯地請他一起跳舞，楊帆見了不禁面有難色。

4 C$ ^9 T8 S0 i' L: M) N; B$ l    他真的不會中原舞蹈，他只會一些蹦蹦跳跳的極簡單的舞蹈動作，那是少年時候在南洋篝火晚會時同當地的少男少女們學的，當時一塊兒跳起來覺得很有一種動感，可是等到今年上元節時，看到定鼎大街上的百人踏歌舞，感覺比起這踏歌舞就已遜色許多，如今再同狄仁傑父子的舞蹈比起來，就更加顯得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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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正在猶豫，沈沐已經爽快地被狄光嗣拉到了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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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光嗣和狄光遠這種相邀叫做“打令”，雅一些的說法叫“以舞相屬”，邀請客人與他共舞，你跳的好不好沒關係，但是不接受邀請那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了。沈沐當然明白這個習俗，故而狄光嗣剛一邀請，他就欣然起身。

    “嘿嘿，哈哈……”

    沈沐剛一起跳，楊帆一口酒就差點兒噴出去，只見沈沐興緻勃勃地和著拍子，一二三，拍拍肩，一二三，捶捶胸，一二三，拍拍腿，一二三，頓頓足，一二三，拍拍肩……，如此反覆，簡單之極。

    他這動作，笨拙可笑得簡直就像一頭大猩猩，然而旁人竟沒有一個覺得詫異，那些女眷們還合著拍子拍著手，看得津津有味。蓋因這種宴上舞蹈，本就是即興節目，合拍就行，開心就好，沒有人挑三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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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 A* ^" ]. v, n    狄光遠還在向楊帆招手，楊帆一看沈沐跳成了一頭大猩猩都沒人覺得好笑，自己頂多跳成一隻猴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於是也鼓足勇氣，站起身來。狄光遠一看他起身，便挪動舞步向後退去，楊帆自顧自地按照自己的舞蹈動作跳了起來。

    “猩猩”看了看“猴子”，“猴子”看了看“猩猩”，忽然間，“猴子”和“猩猩”都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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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L- t8 Q8 X$ M2 S& O. A/ h; ^+ l    天宮寺前，元書方丈站在台階上，一旁伴著侍御使傅遊藝，傅遊藝踮著腳尖兒大聲問道：“從長安來的人呢，從長安來的人到了沒有？”

    “到了到了，都到了！”幾個扯著關中腔的漢子向他招了招手。

    “店舖百業的人呢，都到了沒有？”

  u; \8 M# c* u3 [    “到了到了！”幾個商舖掌櫃、夥計打扮的人也高聲答應著。

    “士林中人呢？國子監和各大書院的人到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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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8 C2 v3 @" G# T) G5 x    傅遊藝一一地點著名，當他點到官宦子弟的時候，有人高聲答道：“狄光昭還沒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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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q' o) k! b* S% a$ O    傅遊藝聽了眉頭不由一皺，官宦家子弟也到了不少了，看現場的人，各行各業的代表已經不下八九百人，原也不差狄光昭一個，不過……狄光昭算不了什麼，他背後的人卻是狄仁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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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光昭如果出面參加“勸進”，誰知道這是狄光昭自己的主意？必定會認為這是狄仁傑首肯了兒子的行動。到時候，狄仁傑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加上太后對他的賞識，他想不承認是武氏一黨都不行。所以狄光昭未到，傅遊藝頗為不悅，他正尋思著，忽然有人叫道：“來了來了，狄三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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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的，狄光昭捂著屁股，一溜小跑兒地過來，氣喘吁吁地道：“我來了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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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d6 B/ ^* k# {3 i    傅遊藝想要訓斥他幾句，想了想又忍回去，提高嗓門對眾人道：“好啦，人到齊了，各位，咱們現在就去則天門向天后請願、勸進，請天后登基稱帝！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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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八卷 百騎風雲 第二百零三章 元芳，你看如何？

) L9 j9 s% P! n) G* O( J    “二郎口音稍稍帶些異域味道，似乎不是洛陽本地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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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舞結束，眾人紛紛歸座，共飲一杯之後，沈沐便趁著熱絡的氣氛，跟楊帆套起了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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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笑了笑道：“沈兄好耳力，小弟自幼在交趾長大，前年末才到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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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趾？那可不近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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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沐目光微微一閃，又問：“不知二郎何故背井離鄉，千里迢迢到洛陽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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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i+ Y2 N$ w& S! i; H$ u    “小弟……”

, u$ |( `5 Q! m! E8 ]; b    楊帆還沒說完，狄仁傑突然重重一拍桌子，喝道：“這個孽子，又到哪裡去了？把清緣給我叫來！”

    楊帆和沈沐向狄仁傑看去，只見狄仁傑怒目圓睜，舒阿盛站在一邊，向林外招著手。片刻功夫，兩個家丁押了一個相貌清秀的小廝走進松竹林，那小廝見了狄仁傑，怯怯地叫道：“阿郎……”

1 I* |3 c, I7 h0 z9 I( H( G" ?5 P$ l    狄仁傑怒聲道：“老夫問你，三郎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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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緣囁嚅地道：“小的……小的……小的實在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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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C$ N2 ?+ ?" V- w7 O' o5 _    狄仁傑“砰”地在案几上拍了一巴掌，震得杯盤一陣叮噹亂響：“混帳！還想搪塞老夫！老夫還沒死呢，就換了他狄光昭當這個家了？連老夫問你話都敢不講！”

    清緣嚇得“卟嗵”一聲跪在地上，連聲道：“阿郎息怒，阿郎息怒。”

    原來，狄光昭未能赴宴，狄仁傑雖然不悅，在兩位側室夫人悄悄解勸下也就不生氣了，到底是自己兒子。又是最小的一個，怒氣一去，不免又有了些憐惜之意，便讓舒阿盛單獨準備一桌酒菜給狄光昭送去。

    清緣在房裡只想著若是有人在外面問起，便推說三郎君休息了，哪想得到竟是舒管家帶人抬了一桌酒席來。清緣在房裡吱吱唔唔只說是三郎君睡了，但是因為問話的是自家管事。聲音不免有些發怯。

    舒阿盛哪裡相信，他也知道阿郎賜這桌席面，是對小兒子有些憐愛之意。這份心意哪能不送到了，便叫清緣開門，且把酒菜搬進去再說。這一下清緣可慌了手腳。言語之間露出破綻，令舒阿盛大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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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V6 V7 J% O9 \    眼見叫門不開，舒阿盛叫人繞到後窗去看，那窗還是虛掩著的，一推窗子正是臥室，裏邊哪有狄光昭身影，舒阿盛得知狄光昭不在，便喝令清緣開門，清緣這下可不敢再硬頂了，只好乖乖打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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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阿盛衝進房去。遍尋不著三郎君，便急急趕來回報狄仁傑了。

! C& C$ m. p# }0 \2 F3 R$ R. N: ?    清緣一見自家阿郎動了雷霆之怒，不敢不說，只得乖乖說了實話。狄仁傑原還以為三兒子老實了兩天耐不得寂寞，又溜出去花天酒地了。一聽清緣說今日有人聚眾“勸進”，狄光昭不甘寂寞也跑去參與了，頓時氣得手腳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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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8 S2 F5 Z. |2 l    狄仁傑哆嗦半晌，才痛心地吼道：“老夫一世英名，都要毀在這個不肖之子手……咳咳咳咳……”

    狄仁傑氣得咳嗽起來，狄光嗣和狄光遠趕緊迎上去扶住他。狄光嗣一邊順著老父的後背，連聲安慰道：“父親切莫動怒！”扭頭又向清緣喝道：“好狗才！還不快說，他們幾時勸進？”

    清緣一看阿郎氣成這般模樣，也不敢再回護自己侍候的少主人了，慌忙答道：“未時！小的打聽到，他們商定，於未時赴則天門勸進！”

    狄光遠抬頭看看天色，對狄仁傑道：“父親息怒，或許還來得及，孩兒去把他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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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k4 w0 G+ B- ~6 |    楊帆道：“光遠兄，小弟與你同去！”

    狄光遠道：“好！咱們馬上走！”

    狄仁傑咳了幾聲，臉色脹紅地揮手道：“你們騎快馬去，務必要把這個不肖之子給我抓回來，絶不可讓他參與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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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家養了幾匹好馬，楊帆和狄光遠各乘一匹，匆匆離開狄府，打馬如飛直奔北城。

    二人一路狂馳，過了天津橋頭，遠遠就見數千人正擁往則天門。今日請願的只有不到千人，可聞訊趕來看熱鬧的卻不只三四千人，如許之多的人馬浩浩蕩蕩直往則天門擁去。

    則天門守軍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急急發出警訊調撥援軍，宮城守軍一個個刀出鞘，箭上弦，擺出了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狄光遠一見大驚，道：“這麼多人，三教九流，龍蛇混雜，咱們上哪兒去找老三？”

    楊帆道：“三公子是狄公之子，恐怕他們看重的正是三公子的這個身份，如果是這樣的話，三公子應該是個頭面人物！”

    狄光遠被他一言驚醒，道：“不錯！咱們走！”

; L" m4 l% s) m! O! [1 ?" u    二人打馬如飛，向最前方追去。

    再往前去，便接近了宮城，未得天后特許，是不准在此馳馬的，聞訊聚攏來的御林軍一見竟有人策馬而來，立即挺矛相攔，組成一道槍林，中間一名伙長按刀大喝道：“站住！誰敢宮城馳馬，不想活了！”

$ s; ^0 W+ |) O6 ?$ h* s' m1 u5 H    楊帆和狄光遠都是從酒宴上來的，穿著一身便裝，狄光遠取出魚符急急一亮，喝道：“奉宸衛郎將狄光遠在此，誰敢攔我！”

: I# Q, f6 }" M    那守軍伙長卻絲毫不給面子，白眼一翻，冷斥道：“這裡是宮城！將軍可有天后特許宮中騎馬的敕令？”

$ x! H8 k6 N- a$ C( l; _    楊帆取出百騎魚符向他亮了一亮，喝道：“讓開！”

+ k& p( ?3 E3 y: u; Q    那伙長一瞧“百騎”兩字，急忙側身一揮手，手下十餘名小校“唰”地一下收了長矛，避開一條道路，二人一提馬繮，“嘩愣愣”地衝了出去。

    “在那裡！”

    二人追到最前面，果然一眼就看見了狄光昭，狄光昭就走在侍御使傅遊藝身後的那群人之中，他前幾天挨了老子好一頓修理，屁股上有傷，走路姿勢一扭一扭的很怪異。所以比較顯眼，楊帆二人騎在馬上居高臨下，一眼就看到了他。

1 G8 ^* B- M4 H6 X    狄光遠咬牙切齒地就要兜馬繞到最前去，楊帆心中一動，急忙攔住他道：“狄兄且住！你我這樣衝上前去，所有人都會注意到咱們。眼下不會有人理會，回頭人家說起這裡情形。一旦問清三郎君的身份，不免還是要給狄公丟臉，你我下馬。混進人群，悄沒聲兒地把三郎君劫下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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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r/ |- @! W/ G; w    狄光遠關心則亂，被楊帆這一提醒。才想到果然不宜直接策馬攔到最前面去，連忙答應一聲，翻身下馬。

" t# K$ o% m$ N  k( o    兩個人本就是一身便裝，這些鼓噪而來的百姓三教九流，哪兒的人都有，除了領頭的傅遊藝和元書和尚，他們大部分人不清楚其他人的身份，根本不知道楊帆和狄光遠這兩個人是幹什麼來的。

    二人混進人群，便快步往前趕去。這時勸進的隊伍眼看就到“則天門”前了，門衛士兵用盾和刀架起一面巨大的盾牆。一個小校按刀站在前面，殺氣騰騰地叱道：“站住，再近一步，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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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遊藝雙手一舉，制止了行進人群的腳步。獨自上前三步，激動得滿面紅光，聲音發顫地道：“臣……侍御使傅遊藝，率洛陽官民、各地百姓共計九百餘人，聯名上書請願，恭請天后。順從天心民意，登基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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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m& P4 I3 d; c) n: e' P    狄光昭站在人群中看著他，羨慕的眼都紅了。他雖然屬於勸進頭面人物之一，可之一和唯一，那可是天淵之別。傅遊藝捧著名冊站在最前面，他就是首倡，一旦太后登基，他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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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7 S  J0 ]8 T    狄光遠正嫉妒地想著，左右突然閃出兩個人來，左邊那人挨近了他，一手攬住他的腰，另一隻手一拿他的肩膀，好像熟人似的，笑嘻嘻地往回退了一步。狄光昭只覺腰桿兒被一隻鐵箍似的手臂箍著，肩膀被人拿住，半邊身子發麻，被人往人堆裡一拖，不禁又驚又怒。

    他剛要張口呼喊，右邊那人已然轉到他面前，目欲噴火，低聲厲叱道：“三郎，你若想自絶於狄家，那你就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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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光昭一看二哥那眼神，嚇得心中一寒，竟然不敢應聲，略一遲疑的功夫，便被二人迅速往人群後面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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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4 j! E$ `/ V! h% _. i    傅遊藝站在最前面，渾然不知身後發生的事，他把手中厚厚一摞既有名字、又有手印、還有只畫個十字的名冊高高舉過頭頂，邁著八字步穩穩地又向前走出三步，膝蓋一彎，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用盡全身氣力，大吼道：“恭請天后，登基稱帝！”

    後面那些人都抻長了脖子看著他的動作，一見他喊出這句話，立即紛紛跪倒，高呼道：“恭請天后，登基稱帝！”

    只是這些人事先不曾演練過，前邊的跪下就喊，後邊的看見前邊的跪下了才剛剛開始下跪，所以這呼喊聲一點氣壯山河的氣勢都沒有，你一聲我一句的喊得有些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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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 ]" t; l+ e# n7 b& L    那扶刀的小校見狀退了兩步，猛一揮手，大喝道：“爾等候著，不得妄動！”說完霍然轉身，高聲道：“速報天后！”

; W& D0 H' c- W0 p9 o' u    這時候，楊帆和狄光遠已經拖著狄光昭閃出了請願人群，穿過看熱鬧的百姓，尋到了他們那兩匹馬，背對則天門，向遠處行去。

    ※※※※※※※※※※※※※※※※※※※※※※※※※

. t* c- L  u; p    武成殿上，早在宮裡等候消息的武承嗣和武三思都出現了，正興沖沖地向武則天稟報著各界百姓促請天后登基稱帝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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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荒謬，真是荒謬。朕是女兒之身，又是大唐太后，好端端的做甚麼皇帝，難道還能搶了兒子的江山不成？”

    武則天失笑著對上官婉兒道：“婉兒啊，你說這些人是不是糊塗透頂。”

6 G/ S9 j+ c1 E0 P    上官婉兒輕笑道：“百姓質樸，只想著天后對他們好，就盼著天后做天下名正言順的君主唄。”

    武則天顏色一霽，武承嗣趕緊道：“是啊，待詔這話說的對，還有遠從長安趕來勸進的百姓呢，天后稱帝，是民心所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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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6 H6 m% A/ B' O    武承嗣不甘落人後，忙也迅速地接了一句：“天宮寺的元書方丈也領著許多僧人來了，元書說，天后您是彌勒轉世，理當為閻浮提主，一統天下！”

    武則天似笑非笑地道：“閻浮提主，一統天下？呵呵，這老和尚也來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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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揮了揮手，淡淡地道：“勸進書接進來，留中吧。叫他們回去各復各業，好生做事，不要再聽人蠱惑，到宮前來鬧事了。”

$ Z) q5 a  _7 e+ n2 j; R( R. q    武三思一呆，訝然道：“天后，這……這是民心所向啊！天后拒絶百姓所請，會讓天下百姓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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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w5 |1 Q6 Q$ Y4 j    上官婉兒睨了他一眼，眸中微微閃過一抹輕蔑：“蠢貨！就算是先帝駕崩，遺詔指定的太子，還要百官一請二請三請，才肯登基就位，天后若是這麼迫不及待地答應了，豈不輕薄了自己的身份，這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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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O1 A. {. V* K    果然，武則天的神色冷淡了一些，吩咐道：“按朕的吩咐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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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6 R4 \' q. J6 k/ c, L& {1 f) `    武三思一見不敢再勸，連忙應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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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l+ e- ~. a2 ~" H- Q  Q# L7 N    武三思轉身剛要走，武則天又追了一句：“那傅遊藝雖然胡鬧，一番心思卻是為國為民，嗯……你去傳旨，傅遊藝特進一級，晉為五品，叫他以後好生做事！”

& q& t$ D4 v' b+ ]6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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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

    狄光昭被狄光遠和楊帆帶回狄府，看到滿面怒色的老父，一張臉都唬得白了。

5 B3 _9 x( s; A# {, f1 a$ V4 U    狄光遠對父親簡單說了說如何把他帶回來的情形，狄仁傑聽了怒視狄光昭良久，最終卻只是搖了搖頭，黯然揮手道：“把他帶下去看管起來，明日就送他回太原老家，看守祖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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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光昭一聽大驚失色，連忙哀求道：“父親，孩兒知錯了，父親，您就饒過孩兒吧！”

+ a0 n, n9 S) d3 U( k1 u, V    狄仁傑痛心地道：“帶他下去！”

    狄光遠一見父親如此模樣，趕緊拉了三弟就走，狄仁傑仰天長嘆一聲，復向楊帆長長一揖，喟然道：“賢侄啊，老夫今日可是多虧了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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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_9 p# p0 L3 v" J( s% F% F7 L    楊帆趕緊避到一旁道：“伯父這可折殺楊帆了，不敢當，實不敢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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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i# G, R2 n2 }' }    狄仁傑道：“你救老夫一命，老夫雖然感激，卻還不是太放在心上。可今日你救了老夫的名節，這份恩義之重，老夫怎能不銘記在心？”

' Q) I1 _. e2 E* w; z# u7 B# x    狄仁傑看著楊帆，只覺他年輕有為，恭謹守禮，又能義救黑齒常之幼子，品格高尚，對比自家三郎，不禁更是感傷。他輕嘆一聲，對楊帆道：“二郎今年多大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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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n4 }" S8 b    楊帆道：“小侄剛剛十八歲！”

    狄仁傑溫和地道：“嗯！再過兩年才算成人，你在洛陽沒有親人長輩，這‘及冠’之禮，到時就由老夫為你主持可好？”

1 a& d% ?* l' q% m1 J    這句話一說，那就是要把楊帆當成自己的子侄來栽培了，楊帆喜不自勝，連忙施禮道：“小侄求之不得！”

$ ?7 N( z9 k' Y; }4 l    “好，好極！”

6 A& S/ t* I0 T* ]: B; V, _4 i    狄仁傑哈哈笑道：“那老夫要為你好好想一個表字了。”

6 n0 c. P" U1 J( ?    他踱了幾步，撫著鬍鬚想了一想，忽爾轉身，對楊帆道：“元者，大也；芳者，高潔。老夫就送你一個表字----‘元芳’，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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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八卷 百騎風雲 第二百零四章 初九成親日

/ U/ Z, B; d( k* }* Z    “多謝伯父賜字！”

" j1 o2 F4 s( T4 Y# r6 [    在楊帆看來，狄仁傑賜的這字確實不錯，比他師傅張暴那兒戲般的“星馳”之名可要強上許多了，哪能還有推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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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 H% R+ Y. M" A! c8 g9 r5 D; T    站在一旁的沈沐臉上微微掠過一抹怪異的神色，隨即微笑道：“狄公對二郎如此器重，可喜可賀啊。呵呵，沈沐也是狄公的晚輩，今後咱們就更親近了，還得多多走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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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I' ~( z* D: K  Y7 \2 Z! X* t% f    楊帆笑道：“小弟與沈兄一見如故，以後自當常常往來！”

    因為狄家出了這檔子事，狄仁傑心中不快，楊帆和沈沐作為客人不便久留，再聊幾句便向狄仁傑告辭。狄家長子狄光嗣把二人送出府去，楊帆和沈沐互相一問，原來沈沐住在洛陽城南五里莊，楊帆卻是往北走的，二人便在路邊告辭，各奔東西。

5 t0 ~- p4 }% r    沈沐登上車子，便對楊雪嬈輕笑道：“狄老頭兒大概是看出我有招攬楊帆之意了，賜字？哼！這是告訴我，他也相中了楊帆，叫我少打楊帆的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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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J! @) ]0 t9 Q- n2 Q8 u$ s    楊雪嬈道：“那你還當著他的面說要跟楊帆交往？不過就是一個侍衛罷了，難道你還真要跟狄公爭？”

    沈沐微笑道：“咱們在軍中還真沒有什麼得力的人，楊帆如今雖只是個小小侍衛，可是憑他積攢下來的那些人脈，不給他機會便罷，只消給他一個機緣，一飛衝天又有何難？這個人，一定要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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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靠背上一倚，悠然道：“傅遊藝勸進了，天后登基在即，等她登基之後，我就要親自去一趟隴右，在此之前我得找個機會跟楊帆好好談一談。年輕人嘛。誰不是熱血激昂。怎麼可能像狄公那樣沉穩。狄公送他一個表字，沈某便送他一個前程，你說他會怎麼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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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車吱呀吱呀的。一路向南行去。

    出了城門，過了護城河，沿官道行出三里。拐上了五里村的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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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7 C9 f+ y' g) g5 M7 v    ……

3 b# e9 k' F7 g    九百人請願，促請天后易國號，改制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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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J3 u# y1 x' D    這個消息把一直以來盡人皆知，但都是只敢私下議論，不敢公開品評的這層窗戶紙徹底捅破了，一時議論天后登基的聲音甚囂塵上。

# x  G1 V: h! N$ k" S6 Z4 P( e' B" z    儘管武則天把請願書留中不發，但是侍御史傅遊藝隨即就陞官了，由“從六品下”連升三級，升為“從五品上”。這個訊號再明顯不過。從這一天起，每天都有大量的請天后正大位改制稱帝的奏章和民間的請願書送到武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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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僧人們也開始請願。並廣開法會。向信徒們大肆宣揚。沒多久，道人們也沉不住氣了。眼見道家有進一步被打壓的可能，許多道門子弟也拋棄了太上老君的“李姓本家”李唐宗室，加入到勸進的行列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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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些李唐皇室成員也不敢不表態了，在千金公主帶頭張羅之下，一些李唐皇室的旁支偏系也紛紛以李唐宗室子弟的名義請求天后登基了。

: H1 P) r: T2 A; N1 S    然而，身處這場風暴中心的武則天卻始終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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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重要的朝廷重臣還沒有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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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夷番邦的小國君主還沒有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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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今皇帝李旦本人還沒有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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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E8 h8 b, x; Q2 S    所以，她依舊在等待，很耐心地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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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6 {& }/ L; O! H- P0 @" \8 w. y    ※※※※※※※※※※※※※※※※※※※※※※※※※

    時間過的很快，很快就到了太平公主成親的日子。

    消息傳開，並沒有在朝野引起太大的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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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_4 ^. I  ~6 c4 \$ [* H- ~: [    洛陽之花、大唐公主中的公主----太平公主再嫁，這樣的花邊新聞本來是最受百姓們矚目的，但是現在充斥於坊間的，都是天后乃彌勒轉世，天下很快就要姓武的傳聞，大唐公主下嫁武氏，只是助長了這一消息的傳播。

2 B, B# A0 k# c5 h- }8 k    楊帆也聽說了太平出嫁的消息，這才知道她的出嫁之期竟與馬橋娶妻的日子是同一天。聽到這個消息，想到太平對此番出嫁的態度，楊帆不禁暗暗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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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6 f) ~2 ^6 Z& E4 m    對太平公主，他的印象並不壞，但他更清楚，他不可能與這位公主殿下有什麼交集。他更不可能因為同情，而與這位公主媾和私情。讓他成為太平背後的男人，充當太平春閨寂寞的時候聊作排遣的玩物，大好男兒豈屑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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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讓太平成為他的女人，那就是純粹的痴心妄想了。太平皇室貴冑，那種高傲是深入她的骨髓的，婉兒如水，可以視夫如天，太平卻永遠不可能變成婉兒。她縱然喜歡他，骨子裡也不可能做到平等尊重地對待，做一個溫婉的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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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他有什麼能力阻止武則天嫁女？他想迎娶婉兒尚且難如登天，更何況是一位公主。即便他有資格迎娶公主，那又怎麼樣？武攸暨比他更有資格，可武攸暨是什麼下場？這位人人以為幸運，其實不幸之極的駙馬爺武攸暨府上的消息早在民間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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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N/ f+ _0 K3 }    他那結縭於患難之中的妻子因為公主要下嫁而被毒死，他那兩個親生兒子被族譜除名，改作他姓，背井離鄉逃往異地。就連他那個小女兒，都因為生怕太平公主看著礙眼，莫名其妙來個“暴卒”，而趕緊找戶人家嫁出去了事。

* y# ?# |9 p: U+ Y" w" j3 `9 F9 T2 I    武攸暨是位高權重的內衛大將軍，武后的親侄兒，馬上就是皇族的一員，尚且落得這般下場，這等殺妻滅子的駙馬，除了利慾熏心、良心盡喪之輩，誰願去做？上元夜那一個吻，就像一個無痕的春夢，如果它曾在楊帆心中蕩起過一絲漣漪，這絲漣漪業已平息……

0 l. p9 @* N4 ]1 v: L3 y    初九這天，因為太平公主出嫁，整個皇室都要參加這場隆重的婚禮，所以警衛任務特別繁重，所有的侍衛這一天都要當值，更何況楊帆這天本來就該當值，不過他已提前向旅帥許良告假了。

) n1 {+ T$ j% R1 R# U$ U0 f3 N    楊帆原還擔心許良不肯許假，哪知他只一提，許良就很痛快地答應了，令楊帆對許旅帥格外地產生了幾許好感。他卻不知，這是因為上官婉兒一個巧妙的暗示。在許良心中。已根本不把他當成一個侍衛看待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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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禮當於黃昏時正式舉行，剛過了晌午，楊帆就回到營房換了便裝。準備離開宮城。當他行經洛城殿的時候，婉兒突然帶著兩個宮娥迎面走來，一眼瞧見楊帆。婉兒便站住了腳步，對那兩個宮娥吩咐道：“你們先去吧！”

) _) o- w: f' q    兩個宮娥答應一聲，閃身進了洛城殿。御道上時而還有宮娥太監忙忙碌碌地來往著，楊帆不便有所表露，只能像普通侍衛一樣，向上官婉兒行了一禮，這才低聲喚道：“婉兒”

# U8 E5 F& r! O/ u0 h" O$ W. @    上官婉兒輕聲道：“郎君這就要去馬橋家裡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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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兩日幽會的時候，楊帆曾對她順口提過一句今天要去馬家賀喜，不想她如此繁忙。竟還把一個不相干的小人物的事情記在心裡，只因為這個人與自己有關係，楊帆心裡一暖。輕輕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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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6 L( y3 `( \# t    上官婉兒瞧瞧他手裡。問道：“你就這般空著手去麼？”

    楊帆道：“你也知道，我不擅買東西的。若是隨便劃拉些東西，未必適合作為成親的賀禮。反正嫁娶雙方對我來說都不是外人，我只揣些錢去就成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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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嬌嗔道：“男人就是粗心，成親是一生的大事，哪有這麼隨便的。就算馬橋跟你一樣大大咧咧的，人家江姑娘可是個女兒家，她當你是自己兄弟，想必不會責怪你，卻終究是一個遺憾。

    再說，你與他們關係親近，讓旁人看著，也會覺得你不把他們當一回事。婉兒已經幫你準備了一份禮物啦，你到了天津橋頭，去右首第一家頭麵店裡去取就好，你對掌櫃的說是鄭氏家裡派來取包裹的，那店主就會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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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 k" o  R# L    楊帆訝然道：“婉兒，你這般忙碌，竟還幫我惦記著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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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白了他一眼道：“你我又非外人，說這般見外的話。你不是說那馬橋如你兄長，江姑娘如同親姊麼，這樣算來，馬橋就是婉兒的大伯，江姑娘就是婉兒的嫂嫂，婉兒豈能不表表心意。”

3 j8 F0 w! ?# }2 N0 _$ j    說到這裡時，她嫩白如蛋清的臉蛋上不禁浮起一抹羞紅，楊帆感動地道：“原來……你是特意在此候我的？”

  B: ~3 f3 u7 \2 E2 D/ f    婉兒靦然道：“哪有，今天那麼忙……，我只囑咐了一聲，叫小蠻幫我注意著你的，聽說你要出來了，才特意來迎一下。你是男人，我料你也不會想到這些瑣事，這些事情本就該婉兒幫你操心的。”

- f: x: _: M/ I. V# x    她往遠處瞟了一眼，對楊帆道：“好啦，我今日事情實在太多，就不跟你多說了，郎君且去，記著，可不要喝醉了。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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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3 s* C  Z6 m2 {    她含情脈脈地瞟了楊帆一眼，從他身邊翩然而過，擦肩而過的剎那，小小聲的一句羞怩的話才飄入楊帆耳中：“婉兒盼著有朝一日，為郎置辦自己的嫁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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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i6 g% q3 Q    楊帆回身望著婉兒閃進洛城殿的倩麗身影，心中滿是愛意，他真想就在這裡把婉兒緊緊地抱在懷裡，向所有人驕傲地宣告：“這是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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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P& @) }/ B1 v' v& s    宮裡披紅掛綵，走出宮門，身著綵衣的盛大送親隊伍早在宮門前排列的整整齊齊，楊帆繞過列隊等候的儀仗隊伍，走過天津橋頭，第一家店舖正是一家首飾頭麵店。那掌櫃的聽他說是鄭氏府上派來取東西的，趕緊把客人寄放的包裹取了來，叫他當面點收清楚。

0 o% B( H# w* @/ a9 k    婉兒給楊帆準備的賀禮很用心思，在合乎楊帆身份和財力的基礎上，精心挑選了幾樣適合賀禮。當然，她所選之物也是合乎成親雙方身份的，如果給他們送一套金質酒具，那他們除了拿去換錢也沒別的用處了。

5 f" x  ?4 t5 ?3 d- e) w    婉兒準備的禮物都很用心，頭面首飾、綢緞布匹，男女袍服等等，像代表出軌的鞋子、婚姻破裂的鏡子，喜事不諧的扇子等物是絶不會有的，楊帆不懂這些規矩，若真讓他自己去採買，還真沒準會買樣不吉利的東西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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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i9 f; u; b( D9 H    楊帆點收清楚，重新打成包裹背在肩上，行經太平公主所居的尚善坊時，就見坊門處業已掛起了大紅的絲綢，坊門大開，有兵丁把守，不許閒雜人等出入。

    大唐只有公主府，並無駙馬府，武攸暨尚公主，是要入住公主府的，他只要空著兩隻手，搬去公主府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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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背著包袱，向那坊門深深地望了一眼，挺起胸膛，向修文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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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八卷 百騎風雲 第二百零五章 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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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h) n( S9 _! F    楊帆趕到馬橋家裡時剛過未時，馬家已經里奇外外到處是人了。除了街坊鄰居，馬家那為數龐大的親友團悉數趕到，有城裡的、有鄉下的，攜老扶幼，男男女女，浩浩蕩蕩，煞是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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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3 @; ^% ?& s# V    馬家那小院兒根本盛不下這麼多人，屋裡就更不用說了，於是就在自家門外牆下搭了一溜兒水席，因為酒宴未開，客人們有坐著的、有站著的，呼親喚友、交頭接耳地聊天。東牆角則紮起了廚房，請來的廚子在那兒忙碌著，一陣陣肉香不時飄來。

    馬家的房子是一幢三間，中間是堂屋，左右是住舍。本來東屋最大，一向都是由馬母住著，如今早騰了出來，拾掇的乾乾淨淨，牆壁都重新粉刷過了當作新房。馬母則搬到了西屋。馬橋雖然孝順，不想老娘有半點委曲，不過在這一點上卻拗不過老娘，再者新婦過門，總不好在小屋裡受憋屈，也就順從了老娘的意思。

    楊帆趕到的時候，馬橋已經換好了絳紅色的公服，頭戴梁冠，緊張得一臉汗水。絳紅色公服本是四至六品朝廷大員的朝服，但是朝廷特例，新郎倌和新娘子可以破例穿公服革帶、鳳冠霞帔，是以馬橋可以做此打扮。

! B, b  O, N; @9 d( ]    看到楊帆趕來，馬橋向他咧了咧嘴，臉皮子有些僵硬，看來這場婚禮，著實把他緊張壞了。好在有蘇坊正和坊間幾位熱心的體面人物幫著他操持婚禮，凡事都有這些人安排。倒也忙而不亂。

    到了下午申時，因為時值初夏，天色還大亮著，而且面片兒家離馬家並不遠，都在一個坊裡住著，原不必這麼早就去迎親，不過親友賀客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番鼓噪之下，蘇坊正拍板決定，迎接新娘。於是一大幫人便鼓噪著出了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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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d3 K, t+ G+ u* O. Q, j3 q    楊帆陪在馬橋身邊，出了馬家的院門，門外早停了一輛僱來的馬車。馬脖子上拴著一塊紅布，顯得喜氣精神。馬橋是新郎，新郎要親迎新娘，所以由馬橋架著馬車往面片兒家裡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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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o1 f" s5 y' w/ G    到了馬家，由儐相陪著馬橋進了院子，先拜見岳母大人和娘家的各位親戚，然後便接新娘子上車。面片兒家裡，由花大娘和一幫老嬸子幫襯著，小東姑娘和一幫坊裡的女孩子則在屋裡陪著一身盛裝的面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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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g; w. ]1 f4 \    依照規矩。這時該由男方念“催妝詩”，可那都是文人士子家玩的高雅玩意兒，普通百姓許多是連大字都不識的，哪會念什麼催妝詩，於是。馬橋帶著一幫男性夥伴在外邊拍門呼喊面片兒的名字，裏邊一幫女孩子嘻嘻哈哈不肯開門，只管出些問題刁難他們。

6 P# o+ m6 y- y    如果這些女孩子成心刁難，馬橋想順利接了娘子出來，怕不得在門前站上大半個時辰，還是面片兒聽姐妹們刁難了幾句便心中不忍。忍不住出言替馬橋幫腔說話，央求姐妹們放他一馬。眾姐妹見此情景，這才取笑面片兒幾句，打開房門，把她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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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片兒穿著一身青色深衣，新郎穿紅，新娘穿青，這是唐人結婚的裝束，“紅男綠女”這個成語就是由此而來。面片兒大袖、披帛，隆重、端莊，頭飾金銀琉璃各色釵飾，雖然都非真正的金銀飾物，瞧來卻沒什麼區別，滿頭珠翠的樣子顯得異常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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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楊帆翹著腳尖兒也沒看到她的模樣。面片兒倒是沒蓋蓋頭，雖然蓋頭從漢朝時候起就出現了，不過唐朝時候蓋頭還不大流行，大部分人成親都用團扇，面片兒手中就拿著一柄團扇，一柄邊緣飾著白色羽毛的團扇，把她的面孔遮得嚴嚴實實，只能從側面看到一點點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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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Z$ u: N  T+ X9 s    新娘子家裡也僱了輛馬車，面片兒由小東姑娘和另一位坊裡的女孩攙著，姍姍地登上馬車，馬橋充作馬伕，駕車前行，車輪只滾了三匝，他就下車上了自己的馬車，改由車伕替新娘子駕車，馬橋則打馬揚鞭，先趕回家裡準備接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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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規矩叫作“反馬”，若是發現新娘子不是處女，或者在此期間有任何嚴重不守婦道的行為，男方可以把人退回來，新娘子自備馬車原因就在這裡，雖然成了親，她現在還不算真真正正的馬家人。

    馬橋駕車離開時楊帆沒有隨行，他的身份最是自由，既算夫家人也算婆家人。楊帆笑嘻嘻地跟著面片兒家裡一幫送親的親屬，陪伴著面片兒的馬車，一路慢騰騰地走回馬家，就見馬橋穿著新郎倌兒的禮服，站在門口抻著脖子已經等了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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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v$ T) B6 q8 O7 o& d- ~9 j    接下來，邁火盆、跨馬鞍、跨米袋……，一連串繁瑣的迎親程序，好不容易忙完了這一套流程，兩個“金童玉女”往馬橋和面片兒身上撒著五穀雜糧，新郎在前，新娘落後半步，在眾人的歡呼注目下緩緩地走進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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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堂屋，便該行“卻扇之禮”了，“卻扇禮”也就相當於後來的挑蓋頭，只不過這時候的新娘子還沒有那麼受拘束，並非到了婚禮現場就被送進新房。這個時代男方父母只是負責陪著同輩親友聊天飲宴，操持婚禮的主角是新婚雙方，所以這“卻扇禮”就在堂上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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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橋不會說“卻扇詩”，便只向面片兒行了“卻扇禮”，面片兒這才把擋在面前的團扇輕輕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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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t4 t9 p0 V! s+ S4 K( y" B! P    團扇移開，她還是她，她又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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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片兒眉眼盈盈，含羞帶笑，那副嫵媚的模樣，連熟識她的馬橋和楊帆都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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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U9 L3 n' {- N+ U8 G    新娘子，果然是這一刻最美的女人！

    馬母含著笑，輕輕擦去了眼角的淚花。

" n& m4 Y, K$ O# f! k    儐相高聲唱和著，讓新娘與新郎行互拜禮。這時節尚沒有交拜之禮，也無須拜天拜地，只是夫婦倆面對面地站著，面片兒便盈盈地彎下腰去，向丈夫行禮。馬橋挺身站著，緊張地受了面片兒一拜，再還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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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1 h9 l% [8 P0 |    面片兒再拜，馬橋再還禮，如是者四次，兩人禮成，這就算做了真正夫妻，面片兒這才與馬橋一同上前，以新婦的身份向婆婆行禮。

( J: o* w1 F+ W! u/ R- e+ \7 [/ ?    楊帆站在側面，看著他們剪下一縷頭髮，用紅線紮起，放入錦囊，完成“結髮之禮”；看著他們拿起筷子，同吃一份已祭祀過祖先靈位的燉肉，完成“同牢之祀”；看著他們用一分為二，用紅繩兒拴在一起的葫蘆瓢共飲下一杯酒……

9 Z9 o2 Y0 N0 \    他的眼睛有些濕潤了，那是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他早把馬橋和面片兒當成了自己的親人，眼看著他們完成大禮，終於結為夫妻，楊帆由衷地替他們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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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k. d& K! y/ N    洛陽城南五里莊。

    村中靜靜，兩個荷鋤的老農從田間地頭悠然而返，村中第一戶人家院落裡，一個婦人端著簸箕，正咕咕地喚著家裡養的小雞，把泡過的穀米向它們灑去。路口大槐樹下，幾個村童正在玩著捉迷藏的遊戲。
' V" m# K0 W" \2 b& c# x: s
* }% n( V) V4 g    突然，十幾騎快馬遠遠馳來，這兩天沒下雨，他們所過之處，濺起一地塵土，滾滾如一條黃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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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v- r2 \: D$ y0 |    騎士們很快就在村中一個姓仇的員外院門口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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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x1 \  Y5 e8 x4 A. [+ D    騎士們清一色的西域胡服，都穿著羅錦翻領窄袖短袍，腰繫革帶，足蹬鹿皮小靴，背後佩劍，顯得輕捷俐落，英姿颯爽。他們頭上都帶著“淺露”，風偶爾撩起一絲垂帷，露出一痕嫩白的肌膚，顯見都是一些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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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 ^; {4 g' b  n    院門兒開了，團團圓圓的仇秋仇員外一溜兒小跑地迎出來，短胖的小腿剛一邁出門檻，還沒看見人呢就抱拳連連見禮：“啊哈哈哈，七姑娘到了，仇某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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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秋，這才兩年沒見，你怎麼快胖成球了？”

    隨著一個清悅的聲音，一位姑娘用馬鞭挑起了淺露，露出一張宜喜宜嗔的面孔來。

' X% {  h0 }: g! O    她的眼神明淨澄澈，潤玉笑靨，明艷清麗，俊俏可人處，又有一種西北女子的爽朗純淨，而她的神情姿態、舉手投足之中，又自有一種大戶人家千金的雍容氣度。叫人一見便是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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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員外笑臉僵了一僵，趕緊又賠笑道：“七姑娘，您說笑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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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秋艱難地彎了彎那如球的肚子，問道：“七姑娘，您怎麼大老遠的從長安過來了？”

    那七姑娘不答，只問道：“我找沈沐，他在府上麼？”

    仇秋道：“哎喲，這可不巧的很，剛過晌午公子就出去了，還說今晚不會回來。”

( \8 Y2 j6 j. O. K  N% i    七姑娘目光一凝，從馬上俯首道：“他去哪兒了？”

  z% w- b4 F! K0 d    仇秋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一臉肥肉哆嗦著道：“公子行蹤，哪會告訴在下呢。呃……七姑娘是否先到在下府中歇息一下，想必公子今日不回來，明日也是要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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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8 Y. n) k( y0 y3 C' F0 u    七姑娘哼了一聲，揚起下巴道：“那個狐狸精，是跟他一塊兒出去啦還是在你府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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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秋不直接回答，只是笑容可掬地道：“公子是一個人出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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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姑娘眼珠轉了轉，冷哼道：“那本姑娘就另尋住處去！哼，姓沈的一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出門躲我去了！咱們走，他以為躲起來，我就找不到他麼！”

    這位七姑娘倒是個急性子，把馬一撥，便向洛陽城內衝去。

    一行十幾騎快馬隨在她的身後猛衝出去，馬蹄捲起一溜兒塵土，仇秋圓潤的身子登時不見了，塵土飛揚中只看見半截樹樁似的胖滾滾的東西杵在那兒，塵土中發出一陣咳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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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A3 u% Q/ q! N, _    此時，沈沐提著一盒喜餅、挾著兩匹上好的棉布，笑吟吟地正踏進馬橋家的大門！

1月23

第八卷 百騎風雲 第二百零六章 風波

! a: V/ i; ]: L- u    “請進，請進，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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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家院門口兒擺了一張小幾，一位請來的賬房先生記賬，兩邊兩個幫忙的坊丁負責收禮，一瞧進來的這位青袍公子，剛閒下來的賬房先生連忙又拈起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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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沐笑眯眯地道：“在下沈沐，是楊帆的朋友，與新郎倌兒只是神交，呵呵。”

1 h* l/ v, s8 g8 F& l! H    “哦，二郎的朋友啊！”

    那賬房也是這坊裡的人，聞言忙記下他的名字，旁邊又註明是楊帆的朋友。這都是人情，按理要還的。

    旁邊坊丁接下沈沐遞上來的喜餅和布匹，沈沐道：“新郎倌兒正忙，沈某就不打攪他了。只不知楊帆在哪一席，沈某與他同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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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 R/ g4 h1 ]# |' N    一個坊丁向牆邊水席上一指，道：“喏，楊二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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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y: u5 C9 u5 T5 Q, m' D    沈沐一扭頭，就見楊帆坐在水席的第二桌，同桌的都是些坊丁壯漢，大傢伙兒嘻嘻哈哈地正在吃菜喝酒，沈沐微微一笑，向那坊丁道了聲謝，便往楊帆身邊走去。

    楊帆是小輩兒，院裡的酒席坐的都是些馬、江兩家的至親長輩，因為院子裡太小，一共就擺下三桌，就連街坊鄰居里邊的年長者都坐不下，需要到外面來就餐，他自然不能特殊。楊帆與舊日的坊丁、武侯正有說有笑，身旁突然站定一人，哈哈笑道：“二郎，久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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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g8 v+ `5 a; j    楊帆抬頭一看，不禁意外地站了起來，道：“哎呀，沈兄，你怎麼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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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沐道：“呵呵，恰巧經過，便看見你了。我一打聽，今天是你好友成親的大喜日子，也不好空手過來，就在坊間隨便買了點小禮物。呵呵，為兄可與二郎同坐麼？”

9 r- m: T/ G4 d7 W    “快請，快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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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連忙讓左右的人讓開點地方。叫沈沐一塊兒坐下來，又喊人送來一副碗筷，替他篩滿一碗水酒，笑道：“沈兄，這坊間劣酒，只怕你喝不慣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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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沐微微一笑，道：“沈沐昔日吃過的苦頭，未必比二郎少呢。”

    “哦？”

    楊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沈沐卻未再說話。只是端起酒碗，輕輕地嗅了嗅，狠狠地灌了一大口。便提起筷子挾了口肥豬肉塞進了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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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q' m- S7 P    靠門第一席坐的是馬家和街坊一些人家，像花大娘和女兒小東，忙著張羅完了江家的事兒。也都是在這邊吃酒的，因為江家人丁稀少，親戚也沒幾個，女兒一嫁，家裡就只剩她一個人了，酒席實是張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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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N& G2 K5 r4 v$ R7 s    所以當初商量喜事的時候，面片兒娘與馬母核計了一下，就把酒席辦在了一起，這樣也熱鬧些。尤其是他們兩家都在一個坊裡住著，如果分開辦，許多街坊也不知道該參加哪邊的婚宴才合適，總不能隨兩份禮吧？

; v5 P, ?! w) c) `( }    喜宴辦在一起，面片兒娘卻不肯占親家便宜，這酒宴她也是出了錢的，這也是窮人家儘可能把喜宴辦得風光。又不至於負擔太重的權宜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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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桌上馬家的親戚大多是鄉下來的，因為難得進一趟城，所以老婆孩子一大幫人都帶了來，上午逛了逛洛陽城，下午趕來赴宴。把桌席擠得滿滿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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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9 M; s: C+ n0 H) `    鄉下人中那些淳樸厚道的，哪怕是大字不識。可他的為人處事就算是城裡知書達禮的人都要自愧不如；然而裏邊也有一些喜歡貪小便宜占人好處的，比起城裡的同類人也要遠遠不如。

0 r: G5 a& ~9 K' s( \3 Z; L: a    因為那些城裡人就算心裡那麼想，多少也要顧及一些別人的看法和自己的面子。他們卻是今日來了，到親戚朋友家借住一晚，明兒一早就走，跟你們這些人素不相識，以後也不用打交道，根本不顧忌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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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j5 Y. n* e9 ~; v1 u    那菜一端上來，他們其中的一些人就站起來把盤子挪到自己跟前兒，婦人孩子一大幫人，如同嗷嗷待哺的一群燕雀，風捲殘雲一般就把那菜挾個精光，再上一盤還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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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大娘可拉不下臉來跟他們一樣去搶，可一連幾盤菜都吃不到，她這心裡就有了火氣。花大娘有心發作，可她雖然彪悍，今兒畢竟是老姐妹的兒子成親的喜日子，所以她把火氣壓了壓，就沒吱聲。

    過了一會兒，又有幾盤菜炒好端上來，那幾位不通情理的依舊是站起來搶，一問自己孩子快要吃飽了，已經吃不了這些東西，其中一位極品婦人竟然往懷裡一掏，掏出一個牛皮口袋，把一盤子菜倒進去大半，只留一點殘湯剩菜放回桌上。

4 m6 J9 X9 ]8 w" P4 W( L    那人旁邊坐著一個年老的鄉下婦人，因為彼此都是親戚，都是熟識的，見她這般模樣有些看不過眼，低低地說了她幾句，那婦人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道：“嗨！五嬸子，你要吃我就給你留點兒，旁人的事兒你理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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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4 T3 H" m" s+ Y) ]    對面花大娘的一雙眉毛慢慢地豎了起來，小東姑娘雖然眼神不好，可是已經察覺到母親有些生氣，趕緊扯了扯她衣袖，低聲勸道：“娘，這是橋哥兒大喜的日子……”花大娘聽了壓了壓火氣，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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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H& _" m# w/ w5 p3 {) e: x    “來啦來啦，讓一讓讓一讓，小心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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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 e, G3 q6 t    一盤肥肉燉菜汁水淋漓地端了上來，剛剛挨著桌面，那手提牛皮口袋的婦人又站了起來，一把就將菜盤子端到了自己身邊，作勢就要往牛皮口袋裏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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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大娘怒髮衝冠，她再也忍不住了，把筷子桌上狠狠一摜，便破口大罵道：“你這沒羞沒臊沒皮沒臉沒眼力的田舍奴這是進城做乞索兒來著，一家人餓死的小鬼兒投胎似的搶食也就罷了還要連捎帶拿，你當老娘是廟裡頭泥雕木塑的女菩薩就沒半點兒火氣不成？”

    她那筷子一摔，打到桌上跳起來，正敲在那村婦額頭，那村婦大怒，反口相罵道：“你這沒見識的市井悍婦已經肥得像一頭黑面剛鬣（黑豬），還要吃，你也不怕撐死這是要趕著送去屠兒家裡賣個好價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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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I( T; G; T1 {    “臭田舍奴，臭不要臉的乞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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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大娘拿起一隻盤底還剩一點油膩的空盤子擲了過去，同時嘴裡滔滔不絶，罵不絶口。那村婦不甘示弱，手邊那一盤子菜還沒裝起來，她不捨得扔，順手從旁邊抄起一隻空盤子反擲過去。同時反唇相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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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6 T9 F! C) D2 g' f    花大娘怒不可遏，跳將起來便撲將過去，兩個婦人頓時扭打在一起，一時旁邊躲的讓著，勸的攔的，還有那嚇哭了的小孩哭叫著，鬧得不可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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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楊帆和沈沐正有說有笑。沈沐道：“二郎一會兒就回宮裡。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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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4 F; N5 q4 G    “哦，今晚不回去了，等這宴席散了。宮城怕也要上鎖了，我隨便找個地方住一晚，明日再回宮。”

    沈沐欣然道：“那好啊。為兄今晚也不想出城了。這修文坊中有一家‘醉春樓’不錯，不如你我去那裡通宵買醉，好好聊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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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V& R6 [2 _7 R% t    楊帆隱隱覺察出沈沐似對他有親近之意，卻猜不出沈沐的目的何在，聽他這麼說，便也做出欣然之意道：“好啊！那今晚楊帆便聽從沈兄安排了。”

    兩個人剛說到這裡，就聽見旁邊吵鬧不休，楊帆一抬頭。只見花大娘勢如猛虎，一手揪著一個村婦的髮髻，只一隻手“啪啪啪”地耳光不斷，打得那婦人的腦袋跟波浪鼓似的。那個村婦被她揪住頭髮摁著抬不起來，便把兩隻手揚在空中亂抓亂舞，把花大娘撓了個滿臉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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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0 y7 o( m4 d- E    楊帆驚道：“這是怎麼了？”趕緊跳起來上前勸架。

    馬橋和面片兒正在院子裡敬酒，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吵罵。連忙也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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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阿娘，不要打啦！哎喲！”

    小東姑娘急急上前勸架，花大娘和那村婦一動手，便有村婦的許多親戚衝上來。有人是勸架，有人卻是助戰。花大娘在這坊間也有些沾親帶故的鄉鄰，見此情形不甘示弱，馬上衝上去幫忙，此時已經演變成打群架了。

* E& H* S3 {' A: p7 B$ w    小東姑娘這一湊上去，眼前濛濛一片，也沒看清拉住的是不是自己母親，被那人手臂一揚就甩脫開來，小東姑娘昏頭轉向地跌出來，險險一跤摔到席面上去，正被趕上來的楊帆一把扶住，關切地問道：“小東姑娘，你沒事吧？”

9 f  L4 L! L: w2 A    小東聞聲一喜，欣然道：“二郎！是你麼？”話音未落，楊帆已鬆開她，撲進人群拉架去了，小東姑娘身上一空，心裡也是一空，一股悵然不覺襲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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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p, g! P( ^    楊帆眼見眾人打成了一鍋粥，不禁又氣又急，衝上前去便力分雙方，憑他本領若要強行制止雙方毆鬥原也不難，可這雙方毆鬥的多是婦人女子，楊帆衝上去時，眼見一個年過七旬、白髮蒼蒼的鄉下老婦人也悍勇地加入了戰團。面對這樣一群人，他空有一身本事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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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8 k. |3 Q0 |" Z2 ]    楊帆費了好大的勁兒，這一對剛拉開，那一對又纏上，根本拉扯不開。一看自己的女人被欺侮了，那些男人也很快動了手，當馬橋和面片兒從院裡急急趕出來時，小巷裡無數人頭湧動，熱火朝天地正在群毆，一桌桌酒席全被打翻在地，踩在腳下吱嘎直響。

    兩個人不禁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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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m1 }8 F9 y; N8 U: V    此時，一位侍郎出租的宅院裡面，那位七姑娘正手持馬鞭站立在白衣如雪的姜公子面前，姜公子眉頭緊蹙，一副不勝其煩的模樣道：“七七，你好端端的，從長安跑到這兒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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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4 [: _2 Z. X% v' ?( B- I4 [  w7 U1 C    七姑娘理直氣壯地道：“找沈沐啊！你以為我想跟你廢話不成？沈沐在哪，你把他交出來，我絶不煩你。”

    姜公子痛苦不堪地道：“他有手有腳，想去哪兒與我何干？你找我要什麼人！”

2 u9 D1 c1 b6 n    七姑娘道：“他難道不歸你管轄麼？你不要託辭說不知道他的下落，你要不說，本姑娘今兒就不走了！”

    姜公子以手撫額，無奈地擺手道：“阿奴，帶七七去找沈沐，速去，速去……”

1月23

第八卷 百騎風雲 第二百零七章 七姑娘駕到！

    七七姑娘出身隴西李氏，大名叫作李綾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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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一族起源很多，到如今分成兩大支系，一系出於隴西，一系出於趙郡。

    趙郡李氏雄踞河北，與王、崔、盧、鄭合稱中原五大郡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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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隴西李氏這一系本來名望、實力都遜於趙郡李氏，但大唐開國皇帝李淵自稱祖上就是建立過西涼的皇帝李暠，所以詔令天下，以隴西為李姓郡望，從而使隴西李一舉壓過趙郡李，一舉成為普天下所有李氏族人的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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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李氏，從此皆以“隴西堂”為郡號。

! K2 Q* R1 v" p* _& }1 e( D9 u    當然，大唐皇帝雖自承源自隴西望族李氏，但並不代表隴西李氏俱是皇族。這隴西李氏一族源頭眾多，有源自黃帝瑞琰的，有西狄少數民族本有李氏一姓從而附庸過來的，還有附從李氏改了自家姓氏的。

8 R# H1 j4 `# _2 S$ d* b    李唐宗室雖也自稱出自隴西李氏一族，但他們是皇族，從一開始就是超脫於隴西李氏的一個存在，隴西李氏一族另有德高望重、勢力強大的宗支長者，被公認為一族之長，管理整個李氏宗族的共同事務。

    如今這一代的隴西李氏族長就是七七姑娘的親祖父。這位隴西老漢很能生，一輩子光兒子就生了十七個，夭折了四個，剩下十三個郎君。這些人也都繼承了乃父擅生的遺傳基因，個個都很能生。

    光是嫡房長子，也就是七七姑娘的父親，就生了六個兒子，七個女兒，所以七七姑娘有六個兄長，六個姐姐，自然也就有六個姐夫。她的六個哥哥在隴西都是有頭有臉有權有勢的人物，六個姐夫自然也不遜色，若非七七姑娘背後有這麼多的“惹不起”，一向目中無人的姜公子哪會見到她就這麼頭疼。

    好不容易把七七姑娘給打發走了，姜公子無奈地搖搖頭道：“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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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家門前打做一團。蘇坊正等長輩大聲呼喝著，讓赴宴喝喜酒的坊丁、武侯們也插手阻止，漸漸控制住了局面。

    花大娘一張臉被撓得花臉貓兒似的，氣咻咻的被人拉開，與她對毆的那個村婦兩頰赤腫如同豬頭，已經看不出一點本來面貌。

    這邊吵嚷聲漸息，她還在彪悍地跟自己的男人，一個叫赤忠的鄉下漢子發著威風：“你這個慫貨！炕頭的漢子被窩裡硬。一出門兒屁用不頂。你就眼看著自己的娘們被人欺負？”

    “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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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坊正厲喝一聲，制止了她的叫罵，冷冷一掃人群。大聲道：“散了！全都各回各家，有勁兒都他娘的回家使去，統統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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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坊正一怒。還真有那麼一股架勢，這場面也真是無法再把喜宴辦下去了，眾人紛紛離開，蘇坊正又吼道：“本坊坊丁全都留下，幫著拾掇拾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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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喜宴，就此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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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1 ?: {1 n3 @* A4 _    屋裡面，東屋裡新媳婦面片兒撲在炕上掩面哭泣，西屋裡馬大娘坐在炕頭無聲垂淚，馬橋蹲在堂屋門檻兒上。臉色青一陣紫一陣，一股無名怒火也不知該衝著誰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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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 o  w9 l0 w/ j8 @6 L    楊帆看看還在院裡院外幫著拾掇的坊丁，湊過去對馬橋道：“橋哥兒，你是男人，得有點擔當！這時候你蹲在這兒跟誰生悶氣呢？西屋老娘哭，東屋媳婦哭，你打算一家三口就這麼一晚上？”

6 z, o: I) m6 |! u  s& [, l    “我……”

- L" {# Y7 K+ m; R: {    馬橋抬起頭。只說了一個我字，眼圈兒一紅，眼淚就在眼睛裡打起了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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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_0 h) |; P( H1 m! b& H2 l    沈沐也走過來，一撩袍襟兒，在馬橋旁邊蹲下。安慰道：“馬兄弟，這算什麼呀。窮親戚也好，富親戚也罷，只要親戚多了，總有彼此親近互相幫襯的，也有下三濫的，甚至還有瞧你日子過得比他紅火，成心給你搗蛋的，你遇到這點事兒，真心不叫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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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在另一側蹲下，道：“沈兄說的是！今天這事，可不是你婚事操辦的不好叫人家笑話，明兒坊間傳開了，丟人的也不是你。你啊，先把大娘哄一哄，我幫你去哄哄寧姐，只要你們一家三口把日子過好了，今日喜宴上的這點事兒算個屁啊！”

    楊帆和沈沐你一言我一語，漸漸勸開了馬橋心裡這個結，仔細想想，二人說的是這個理兒，馬橋點點頭，感激地道：“嗯！你們說的對，我是男人！今兒成了家，我就是家裡的頂樑柱，老娘哭，媳婦兒哭，我不能也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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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f5 t" F* }/ q2 s9 I& a    他擦擦眼角淚水，道：“我去勸勸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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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點點頭，目送他進了西屋，扭頭對沈沐道：“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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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沐含笑道：“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楊帆點點頭，向東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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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坊丁們一起動手，已經把打爛的傢伙什兒都收拾好了，院裡院外乾乾淨淨，杯盤狼藉的模樣已然不再。蘇坊正方才看見沈沐與楊帆、馬橋一起說話，以為他們都是軍中好友，鎖著眉頭走過來，嘆息道：“這位小兄弟……”

    沈沐揖道：“老人家辛苦了，虧得您老幫襯著。沒啥，親族友人多了，難免起些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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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  ?  i' W2 G2 M% W    沈沐說著，從懷中摸出兩弔錢來，道：“大傢伙兒辛苦了，勞煩老人家……”

" T& B6 k2 L* H) k3 R# j$ t+ t    蘇坊正臉色一沉，道：“你這是幹什麼？”

4 P' I8 }" a1 e# x    沈沐笑道：“老人家莫要見怪，在下哪敢羞辱老丈，剛才許多兄弟只顧幫忙，還沒顧得上吃口熱菜，喝上口酒，這是在下替馬橋送他們的一點心意，老丈德高望重，這事兒就麻煩老丈您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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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5 h! u/ Z4 W7 L    蘇坊正聽了臉色稍霽，想了想，便接過錢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不跟你客套了，好好勸勸橋哥兒，別放在心上，老夫先領他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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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D4 S7 y& F2 G    東廂房裡，面片兒用被子捂著臉，趴在床上不肯起來，今天這一幕鬧劇，真是讓她丟盡了臉，這是一個女孩兒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結果就這樣過去了，她真的很傷心。

    楊帆站了許久，才緩緩地道：“今天是適合成親的黃道吉日，我想。不只洛陽城裡，恐怕普天下都有許多人在嫁女兒，在娶娘子……”

    楊帆的開場白很特別，面片兒不自覺地便收了哭聲，豎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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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道：“有一等人，今天嫁的風光體面，從此以後家庭和睦，夫唱婦隨。過得很幸福；有一等人嫁的不夠風光體面。可是成親後一樣的家庭和睦，夫妻恩愛；還有一等人，嫁的時候開心快樂。想著會一生恩愛幸福，到後來卻是同床異夢，彼此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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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9 {2 p+ Z& k# L- S    第四等人。嫁就嫁得不情不願，大喜之日實則大悲，今後也沒有一天好日子過……，凡此種種。因為今日這些不快之事，寧姐你肯定算不得那第一等幸福的人，但是卻可以做第二等幸福的人，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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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片兒悄悄擦擦眼淚，楊帆道：“為了操持你們的婚事，大娘很辛苦。如果你們開心快樂，老人家真比自己過好日子還快樂。我知道寧姐你有些傷心，可這些事兒實在算不了什麼，丟人的難道是你和橋哥兒？

    有些人不講究，在你們大喜的日子裡給你們心裡添堵，可是如果自己想不開，本來一件小小的不愉快。而且是別人造成的不愉快，那就真的變成你們的不愉快了，不止今兒不快活，以後怕也要用很長的時間才能緩和過來。寧姐，你比小弟要年長一些。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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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 l: t4 g    面片兒輕輕坐起來，定定地看著楊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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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笑了笑。道：“去好言安慰一下你的婆婆吧，老人家比你還難過呢，然後，不要再記著這不愉快，今兒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今晚，你可是最漂亮的新娘子呢！”

: N- g5 w9 U, s% W; O9 f    面片兒的俏臉紅了紅，眸中的悲傷與羞忿，不知不覺地悄然散去……

    ※※※※※※※※※※※※※※※※※※※※※※※※※

* d) b2 ^/ w' F( U. l4 U" |    待楊帆勸得面片兒回心轉意，去了西屋與馬橋一塊兒哄得馬母破啼為笑，分別安歇的時候，楊帆和沈沐才離開馬家。他們離開馬家的時候，月亮已升過樹梢，許多人家都靜悄悄的，不見一點燈光。

    然而修文坊裡還有一處地方，卻是燈火通明，徹夜不休。這個地方本就是白天安靜，夜晚喧囂的，它就是“醉春樓”，修文坊裡最大的一家青樓。

0 d! ]% w2 J( J# [/ k    洛陽雖然實行宵禁，卻不是說夜間必須回家，只是不准在街上遊逛而已，所以很多尋芳客傍晚時分便會到青樓裡面，吃花酒、賞歌舞，與友人同樂，到了深夜，便宿於妓家，尋一位美嬌娘共入溫柔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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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醉春樓正是尋芳客們玩樂最盛的時候，樓前紅燈高掛，絲竹靡靡之音飄搖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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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在坊間聽人閒扯的時候，不只一次聽他們說起過青樓，可是那些粗鄙的漢子去的地方實在算不上青樓，只能算是半掩門兒的窯子，進去脫了褲子就上，上完就走，毫無情趣可言，這等真正高雅的尋歡所在，於楊帆而言，實是一個新奇而神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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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 D" p! M2 f" T    兩個人踏進酒樓的時候，根本沒有一群鶯鶯燕燕、庸脂俗粉迎上來七嘴八舌低俗不堪的挑逗，也沒有老鴇子大茶壺扯著太監似的嗓門兒喊一聲甚麼“姑娘們快來見客啦”，迎上來的只是一個肩搭毛巾的酒博士，笑臉迎人，客客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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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  r. \5 v& @* C7 F( Q    沈沐很自然地吩咐道：“要一處雅緻安靜能歇宿的上好客房，七八樣素淡的下酒小菜，來一罈劍南燒春，再叫六個嘴皮兒靈巧、容色上乘、吹拉彈唱、能歌善舞的姐姐來陪我們吃酒！”

" p! _# e! S' o, S8 ?! W    酒博士聽了欣然一笑，微微欠身道：“兩位客官，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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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E$ @* E( Y1 e% A    這時，因為修文坊裡今天有六戶成親的人家，四邊坊門都還沒關，守北門的一個坊丁打個哈欠，剛要把門掩上，鎖頭掛上，回哨房裡歇息一下，外邊忽然走進一群英氣勃勃的大姑娘來，中間兩人正是天愛奴和七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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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百騎風雲 第二百零八章 英雄氣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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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 j. d; t! @% [/ Y8 m& i- I    房間很靜，音樂很雅，菜色清淡，酒味很醇。至于美人，蟬鬢蛾眉，含嬌嫵媚，體態婀娜，馨香撲鼻，溫柔款款地往身邊一坐，輕聲慢語，叫人不喝便先醉了三分，這兒的確算得上男兒的溫柔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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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沐很會說話，同楊帆聊起他在坊間的趣事、進入白馬寺的緣由，加入禁軍的經過，傾聽時神情很專注，還會在需要的時候簡簡單單地插上一句，就讓你更有興趣說下去。楊帆說到現在成為百騎，然後微微一笑，問道：“沈兄你呢，現在做些什麼營生？”

0 B& [/ [8 s4 N# w1 j    沈沐道：“為兄麼，洛陽這兒很少過來，這一次只是受朋友之邀，很快還會回長安去。在隴右，為兄有些皮貨鋪子、絲綢買賣，還有幾處馬場，呵呵，錢麼，著實地賺了些，不過卻不及兄弟你在官場上威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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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道：“不敢，其實小弟只是禁軍一小校，這官場……著實地談不上。”

% C5 e0 Y! l/ G/ s  D4 ?9 M# h$ m    沈沐微笑道：“能進百騎的人，外放出來，隨便往哪支禁軍裡一放，就可以做個官兒了。依我看，二郎你還是太過老實，其實就憑你跟薛師這層師徒關係，再加上武大將軍對你的賞識，好好經營一番，前途不可限量。”

( n! @/ I& d3 }; y) O9 s- C8 r, ?    沈沐哈哈一笑，給楊帆又斟了一杯，道：“當然，你還年輕，不懂這些也在情理當中，不過……”

    沈沐的目光陡然深沉下來：“能成大事者。固然有因緣巧合，鴻運當頭的。可那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是從少年時候起。就有所準備，他們的前程，每一步都是按照事先的安排一步步走下去的。

    這些人，大多非等閒之輩，或者父輩是朝中重臣，或者家族是巨室豪門。父兄長輩才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眼光，早早的替他一步步做好安排，與二郎你同場擊鞠的那些少年將軍，莫不如是！”

, N: r0 i' P( k% _+ ~- V) [' `    他深深地望了楊帆一眼。說道：“運氣，二郎已經有了，只是身在寶山還不知利用，需要一個熟諳世事人情的人為你點撥、幫你謀劃，需要一定的資財讓你去經營你的這些人脈，如此一來，今日二郎雖只是百騎之中一小校，來日萬馬軍中大將軍也未嘗不可能！”

% P* T& T# b! D' y8 {, b3 f7 l    楊帆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舉杯向他迎了迎，呷了口酒道：“沈兄金玉良言。楊帆受益非淺。只是沈兄所言，說來容易，要做到，卻難吶。”

    沈沐今日只是與他拉近關係，自然不會馬上開誠佈公，說明自己本意，哈哈一笑道：“說易不易，說難也不難，其實所差者。依舊是一個機緣。為兄在隴右經商，識得許多巨室高門人物，內中不乏高人，我會幫你好生物色著。”

    楊帆道：“沈兄如此愛護，小弟真不知該如何報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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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h8 m5 x8 o3 c. R    沈沐正色道：“二郎這話就見外了，說起來，我沈沐也是起於微末，能有今日，沒有別的原因，就是重義氣！好結交天下英雄！某與二郎義氣相投，二郎但有所求，只要為兄做得到的，上刀山下火海，眉頭都不皺一皺！”

    說完了這番慷慨激昂的話，沈沐顏色一緩，哈哈笑道：“你看，咱們光顧說話了，可不冷落了如此美人兒？來來來，咱們且飲酒……”說著，他手臂一伸，攬住一個侍酒美人兒的纖腰，嘿嘿笑道：“陪爺飲一個‘皮杯兒’……”

    那美人兒向他婉媚地一笑，低頭抿了口酒，嘟起紅艷艷的雙唇，便向他唇上湊去。坐在楊帆身邊的一個綠衫女子也抿了口酒，有樣學樣地向楊帆迎去。

, Y- ~7 c: c9 i! j! c$ u, N3 z    姐兒愛俊，身邊這小郎君煞是可人，這美人兒早看得心癢癢的，平時最煩客人毛手毛腳，今日卻巴不得他來撩撥自己。奈何這兩位客人淺淺一聊，以她們的見識就知道絶非純為尋歡而來，二人只顧飲酒清談，她們也只好一旁布菜斟酒，不敢胡亂打擾。

! x3 {  E# k- r, m    如今二人議事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她當然想與這俊俏小郎君好生親熱一下，恰在此時，珠簾兒“唰”地一掀，兩位俊俏的大姑娘立於珠簾之外，兩雙妙目往裏邊掃來。

. U; z8 E* i4 I, |    沈沐撩了一下眼皮，彷彿根本沒有看見外面的人，卻很迅速推開正要撲進他懷裡的美人兒，眉頭一蹙，對楊帆義正辭嚴地道：“二郎，今日你我相聚，喝喝酒聊聊天也就是了，叫這些姑娘們來幹什麼？”

    “啊？”

) P9 p+ k) {$ X! Q* L0 Z$ U, N    楊帆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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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3 B7 Y0 T5 ~# I$ ^8 m7 O    沈沐一臉正氣地道：“叫她們來彈彈曲兒唱唱歌兒，助助酒興也就罷了，這等卿卿我我的無聊事兒就免了吧，一群庸脂俗粉，哪能看得入眼去！”說罷一抖袍袖，好像生怕沾了那庸脂俗粉的味道。

    楊帆看著這位方才還“好結交天下英雄！但有所求，上刀山下火海，眉頭都不皺一皺的義薄雲天的真漢子”，一時目瞪口呆。

! y4 i) s1 p0 a1 b+ y, r    珠簾外，一個女孩兒從鼻腔裡輕輕地哼了一聲，悠然道：“裝！你繼續裝！”

    “什麼人？啊！綾荃，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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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沐騰地一下站起來，又驚又喜地迎上前去。

9 u+ {; ~  {' @% q2 G    楊帆張大嘴巴在那兒發怔：“這……這貨也太能裝了吧？簾下那女子是誰，莫非是他娘子？咦？她旁邊那人是……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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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4 b! L- D; l( p* f    楊帆驀地張大眼睛，看看正在簾下神情怪異地看著他的那個俏麗女子，再看看身旁嘟著小嘴兒要與他湊個‘皮杯兒’的嫵媚酒娘，趕緊也把她推開，站起身道：“阿奴，你怎麼在這裡？”

! a2 {8 o' C) f# e    沈沐同七七姑娘不知低低說了些什麼，七七姑娘便冷冷地瞟了楊帆一眼，厭惡地道：“你呀，以後少跟他這種無恥好色之徒來往！”

    沈沐滿臉堆笑地道：“是是是。這不是在談生意麼？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這種地方。你站一站都嫌髒了腳，走走走。咱們到院子裡說去！”沈沐說著，回頭向楊帆擠擠眼睛，一臉的抱歉與無辜。

) S. t6 [/ {$ \, t; l& g! |    七七姑娘是闖進來的，別看七七姑娘身邊帶的都是一些女人，可是拳腳功夫相當不錯的男人也未必比她們厲害。七七來自隴右，西北邊塞的女子。無論胡漢俱擅騎射，拳腳功夫也都不俗，很少有弱質女流。

    所謂“搴裙上馬如轉蓬，左攬右射必疊發。婦女已如此。男子安可逢”，就是形容西北地區尚武之風的。這些人闖進“醉春樓”，那些打手如何制止得了。

' x7 C& G  e0 G7 G8 j! L    也不知道沈沐和那位七七姑娘是什麼關係，他把那位七七姑娘哄出去之後，那幾位酒娘見勢不妙也都退了下去，房中便只剩下楊帆和天愛奴兩人了。

) u' Y2 _* D  l4 T  c    楊帆欣然笑道：“阿奴，進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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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k- t  T4 l% i  D    阿奴溜了一眼他旁邊的座位，板著俏臉道：“我進來坐，算是什麼身份？”

+ y$ Z2 {- r/ }, ?+ j# y. L1 O    “呃……”

    楊帆想想也覺不妥，忙站起來走到簾外。靦腆地解釋道：“你誤會啦！我只是坐在這兒喝酒聊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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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 L( X. \4 e9 E7 ]  W+ `8 x    天愛奴寒著臉道：“叫人家以口渡酒，用舌頭聊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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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叫屈道：“哪有啊，其實是沈沐叫那酒娘跟他來個什麼‘皮杯兒’，我旁邊那酒娘有樣學樣而已，但是我沒喝啊！”

6 a/ Q' b1 g* R( @8 Z    天愛奴乜了他一眼道：“那不是因為我來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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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道：“你不來我也不會喝的，你還信不過我麼？”

    天愛奴口風有些軟，卻皺了皺鼻子，依舊不悅地道：“你喝不喝管我什麼事，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跟我解釋作甚？”

    這句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有些不自在起來。

    “呃……那個……”

. d# \1 I4 T* @    楊帆咳嗽一聲，訕然道：“今天是橋哥兒成親的大喜日子，我是去喝喜酒的，因為太晚回不了宮城，本想著隨便找個地方住一晚，結果沈沐帶我來這兒吃酒，咳！那些酒娘也是他叫的。”

' w( e+ v& @" i" q) k    天愛奴能找到這兒來，早對事情有所瞭解了，楊帆再這樣一說，她自然就信了，便冷哼一聲，叮囑他道：“你呀，以後少跟他這種無恥好色之徒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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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5 Q8 e2 U  W2 e    咦？這句話忒地耳熟，貌似七七姑娘剛剛才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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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果然是幫親不幫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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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 @. y. I: k2 z; R0 C' R, C2 _    馬母在兒子和兒媳的好言寬慰之下，難過的心情終於得到舒緩，在他們兩人的侍候之下上榻歇息了，新婚夫婦這才退回自己房間。

    新房裡，牆上貼著喜字兒，案上一對高高的龍鳳紅燭正點得亮亮的，被面也是紅的，映得房中一團喜氣，稍稍沖淡了兩個人心中的慘淡，可是那新婚大喜之日遭遇不幸的陰影，依舊籠罩著二人的心田，讓他們提不起興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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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片兒默默地坐在榻上，馬橋默默地坐在她一旁，這時候他們本該歡喜地相擁在一起，耳鬢廝磨、親親熱熱的，可是看見面片兒那清淡的容色，馬橋哪有勇氣伸出手去。過了許久，他才輕輕嘆了口氣，對面片兒道：“夜深了，娘子，咱們歇了吧。”

    說著，馬橋就要起身去吹熄紅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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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1 g% H( U4 Q) M    面片兒揚眸一看，情急叫道：“站住，你幹什麼？”

    馬橋茫然道：“我吹蠟燭啊。”

    面片兒忙道：“不成，我娘說過，新婚夜蠟燭必須長明至天亮，日子才紅紅火火、亮亮堂堂，新婚夜的紅燭是不能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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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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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橋忽也想起自己母親也曾這樣囑咐過，一時竟然忘記了，他撓撓頭，看看那近在咫尺的紅燭，又看看床榻上的被縟，忽然擔心地問道：“這個……要是被窩風太大，把它給吹滅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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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片兒“噗哧”一聲笑，剎時滿面紅暈，忍不住又羞又氣地罵道：“你這個呆子，又說甚麼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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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橋見她一臉嬌羞，竟是前所未見的嫵媚，不禁看得呆了，呆了只是那麼剎那，他情不自禁地道：“娘子，你真好看……蠟燭果然還是亮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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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n) r$ l! D4 G- k7 s$ D    面片兒更形嬌羞，馬橋縱身撲去，帶起一縷微風，風只把那燭火搖了一搖，卻把兩人心中那抹不快吹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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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百騎風雲 第二百零九章 如冰似火意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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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L, D1 p9 [8 z! B5 S    曲終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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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公主送走最後一個客人，站在堂前，只覺身心俱疲。

  a4 F; @1 C3 T( f    當年她第一次成親的時候，皇家為她舉行了盛大了典禮，因為送親的人馬車仗太過龐大，無法駛入坊間，甚至連坊門都要拆下，送親那個晚上無數的侍衛打著火把，把路邊的路木都烤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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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2 v4 w2 ~& x! B3 _    這一次武李聯姻，政治意義重大，婚禮依舊隆重無比，只是因為準備倉促，規模上同上一次無法相比。然而這對太平來說，這已繁瑣到無法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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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際上她第一次成親時規模如何的宏大，那只是旁人津津樂道的故事，在太平心中始終難忘的，只有她坐在送親的馬車中的歡喜與憧憬，洞房之夜在駙馬薛紹面前寬衣解帶時的忐忑與嬌羞。而今天這場喜宴，她只是一絲不苟地在走婚禮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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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后親自趕到為女兒主持婚禮，日暮時分才擺駕回宮，新人夫婦和文武百官、皇親國戚恭送天后的全過程就用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回來依舊擺宴慶賀，直到此時賀客們退去，留下滿堂狼藉。

    大唐婚制，紅男綠女。

  f# E. d1 H) D* G& I, D9 Y( P    但是，太平公主此時卻穿著一身黑色的曲裾深衣。

$ x+ [/ I0 |+ D2 |    這是依照周禮舉辦的一場婚禮，周制尚黑。

    武則天早就聲稱武氏祖上即為周武王，她的親生父親武士彟又有周國公的封號，前不久傅遊藝率眾上書勸進，也是請天后易國號為周，稱大周皇帝。如今，太平的婚禮居然就一改大唐傳統，舉辦了一場隆重的周制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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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T0 Y; O5 `3 D5 W    太平公主在心中冷笑，母親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資利用的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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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黑色的絲質深衣，纁紅色的衣緣，莊重而大方，蔽膝、佩玉等一應俱全，。她的頭上也沒有滿頭珠玉。僅僅是一枝式樣奇古的玉步搖，頗有先秦古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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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8 c- R% [  _    暗而沉的衣料顏色和樸素的妝飾，雖然不似後世禮服的鮮明和喜慶，卻透著一種肅穆與莊嚴，然而配著她那絶無一絲歡愉的神情，卻有一種暮氣沉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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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 X" P* _6 u    外管事李譯肅立在她身邊，微微垂著手站著，太平公主長長地吁了口氣。吩咐道：“簡單收拾一下就算了。明兒再仔細打掃。”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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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見太平公主轉身欲走，李譯連忙追上兩步，小聲提醒道：“公主。駙馬他……”

( P2 e" p& m/ V    太平公主站住腳步，扭頭看了看，駙馬武攸暨一張臉已經喝成了豬肝色。眼睛半睜半閉的趴在一張案几上，喃喃自語地還在念叼著什麼。

- Y. O/ ~. M0 N3 @7 }0 |    太平公主厭惡地道：“讓他在這兒趴著吧！”

    一進後宅，內管事周敏就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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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O* ]/ o    太平公主問道：“崇訓、崇簡他們都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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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t7 ?( I2 v) [$ T6 ]5 S    今兒這場喜事，大概最開心的就是太平的四個孩子了，他們把這場喜宴當成了一個很熱鬧的遊戲，這一晚上都興緻勃勃地在人群裡鑽來鑽去，不過客人們還沒走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玩累了，被保姆帶離了前堂。

    周敏應道：“是！小郎君和小娘子都睡著了。公主要沐浴嗎。水已經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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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4 t, J$ ^; d& V, M    太平公主淡淡地道：“先擱著吧，我去書房整理些東西。”

    書房裡面，太平公主把燈燭移近了些，靜靜地看著她收集的情報，仔細地思忖著：“黑齒常之死了，隴西少了一員大將，這個空缺必然有人覬覦。只是太后登基在即，這時提出來顯然不合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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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K* d, V8 L4 m5 |7 ]8 v    那些人在等機會，這個機會很可能就是母親正式登基的時候，新皇登基，有功之臣各有封賞。那時把這軍權交給一個保她登基立下大功的人，正是順理成章。”

% w, z7 f/ {  _. h& G    狄仁傑之意。是把這兵權奪回來，不讓它落在武承嗣手中，眼下最合適的人選，唯有婁師德。但太平公主的胃口卻不只於此，她想把整個隴右的武裝力量全部整合在一起，於隴右各道大使之上，設隴右諸軍州大使，節制整個河隴西域軍政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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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 X# t8 d9 K    於公來說，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調動河西諸軍力量，抵禦吐蕃與突厥的聯手入侵，確保河西安全。於私，可以讓她控制、影響一支舉足輕重的軍事力量。而這，無疑需要更細更深的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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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0 _9 B# b( d- \; b3 j    同時，陷殺黑齒常之，謀奪隴右軍權的主謀是武承嗣，出謀畫策的是他的左右手周興和丘神績，當設獻計讓自己嫁給武承嗣的也是這兩個走狗，不管是從她謀求政治權力的角度，還是個人私仇的角度，這兩個人都一定要死！

    而無論是謀奪軍權還是陷殺周興和丘神績，角逐之地雖在朝堂，可這功夫還是要著落在隴右，只有那裡大局砥定，才能一箭雙鵰：權力到手，仇人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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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太平公主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燈光映著她的眸光，像波斯貓兒似的閃耀出詭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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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u2 D5 U# P3 d    “咣當！”

1 @; _5 q) e4 q3 I% G9 h2 F    書房門開了，武攸暨醉醺醺地出現在門口，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狼一樣地看著她。門口左右兩個健婦一臉失措的表情。

$ c5 o$ o, ~7 |8 G+ m    太平身邊這些健婦，個個都是身手高明的相撲高手，問題是武攸暨畢竟是太平名正言順的丈夫，未得公主命令，她們這些奴僕豈敢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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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3 m6 y! u, o! I: ]- Z/ W    太平公主眉頭一蹙，冷冷地道：“你來幹什麼？”

, X* J6 u  ~4 n  f" q) Y7 B! t    武攸暨粗魯地推開側身微攔的一個健婦，搖搖晃晃地走進來，噴著酒氣，大著舌頭道：“今兒……呃，今兒是老子大喜的日子，你……你說老子要幹什麼？老子要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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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 {& W4 ^( B    他頭暈目眩地轉了兩圈兒，迷茫地道：“這……這就是洞房麼？床……床榻……在哪裡，快……快服侍我睡覺！給我寬衣……”

    太平公主強抑怒氣道：“駙馬，你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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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我大喜的日子，我為什麼不能喝醉？我開心吶！我高興吶！哈哈哈哈……”武攸暨藉著酒勁兒，佯瘋佯狂地大笑起來，大笑聲中兩行熱淚撲簌簌地滾落。

    他擦擦眼淚，打了一個酒嗝，彎著腰向太平公主湊近了一些，眯起眼睛打量她，詫異地問道：“你是誰？穿得這麼難看！瞧……你這樣子，好像……剛死了丈夫似的。哈哈哈……，太有趣了，我也剛死了娘子，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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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Y7 v1 @9 `    “啪！”

    一隻玉掌拍在案上，太平公主兩道蛾眉聳起，鳳目含威地道：“駙馬醉了！小袖、紫衣，你們把駙馬扶去‘黑面郎’那兒好生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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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面郎”是豬的雅稱，太平公主府自然不需要為了吃肉而自己養豬。但她府上還真有一個豬圈。因為那時候驢子、豬、鵝等物在富貴人家都可以當成寵物養著，太平府上這只‘黑面郎’就是太平公主長子薛崇訓養的一隻寵物豬寶寶。

+ L  a: s7 P& e( _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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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3 X  S$ l& Y+ K$ }    門口兩個膀大腰圓的健婦駭然看向她，太平鳳目一睨。冷笑道：“怎麼，你們敢不聽本宮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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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口兩個健壯的婦人對視一眼，走上來挾起醉得不省人事的武攸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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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S( F1 m7 e* o- e1 c" W/ B1 F    醉春樓。桃樹下，七七姑娘向沈沐訴說著自己的委屈，忽然就落下淚來，啜泣道：“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客氣？”

; g. P  l0 F- d- A0 v3 S! }$ D    沈沐一臉無奈地道：“我對你客氣難道也錯了？”

    七七姑娘抽抽答答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對我越客氣我就越傷心？你為什麼總躲著我？”

0 u( b! D  q9 \    沈沐道：“哪有這種事，我是真的有事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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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 O$ r" Q0 w6 @& {/ s7 ?    七七姑娘抹著眼淚兒道：“藉口！都是藉口！難道我李綾荃就不如她一個當壚賣酒的……”

4 n: W( _5 r7 h2 f, {; [) I( G    沈沐臉色一沉，道：“七七，不許你侮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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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咬了咬牙，道：“我知道。你雖也是五姓子，卻曾飽受宗支長房的欺壓。你在長安‘得月樓’上就曾說過，‘世人皆重五姓女，唯我棄之如敝履！’就因為我姓李，我是李氏宗支長房的人，所以你嫌棄我，是不是？”

8 R# q9 ~8 N9 \  @  `0 v2 c- Y    沈沐的頭開始疼起來。他以手撫額，有氣無力地應道：“哪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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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9 `8 A: Z8 T! Q1 K: t    “就有！看你言不由衷的樣子，我在長安，你躲來洛陽！現在我來了洛陽，你還要躲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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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e- f! A% e' N  Y( z) ~( R    沈沐苦笑道：“再過一陣兒我要去隴西。到白水澗一帶辦點事！”

: `- C4 B- s5 y2 S/ j. u    七七叫道：“果然，你又要躲我。我就這麼討人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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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沐一臉“蠢樣兒”：“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願意，可以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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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W$ A! d2 O5 C6 k+ S    七七先是一呆，繼而雀躍道“當真？果然？男人說話要算數，你可不許反悔！哇哈哈哈……”

    聽到七七猖狂的笑聲，沈沐就已經開始後悔了……

    ……

8 M! C3 A& @9 n  `- S: g7 G    房間裡，天愛奴同楊帆低聲絮語著：“……，世家能歷千年而長存，任你王朝變幻始終不倒，自有他們存在的道理。能夠作為世家繼承人來培養的子弟，絶對沒有紈褲，也不可能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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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3 o. V4 t9 {2 x    還有一點，就是他們會不遺餘力地栽培人才。如果被他們發現哪一個人大有前途，或者這人是個可造之材，他們就絶不會放過。他們不會因為嫉賢妒能而打壓你，也不會自視清高而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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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 Q& X  Y" w  F    他們會用你不可拒絶的條件，讓你成為他們的人，不遺餘力地扶持你、栽培你，這是世家的心胸，也是只有世家才有的能力！”

$ r7 F1 z. ]; {7 t    楊帆目光微微閃爍著，道：“我明白了，沈沐就是世家的人，你的那位公子也是！既然他對我的接觸對我有利而無害，你……為什麼還要違反規矩告訴我？”

    天愛奴被他一問，也不禁有些茫然，她的大眼睛忽閃半晌，才咬了咬嫩紅如新鮮果脯的誘人櫻唇，輕輕地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雖然他沒有惡意，我還是不喜歡他那種要利用你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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