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三十九章 借力

    刀與劍緊緊貼在一起，停頓片刻，誰也前進不得，像是被烈火熔為一體。

    “出手！”木老頭叫道，龍王與野馬正在比拚內力，這是最好的可能也是唯一的殺敵良機，當然，出手的人不會是他，他沒那個本事和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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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J! X/ O# Z& M5 i. R# D    荷女手裡握著劍，緊盯站立不動的兩個人，對木老頭的提醒充耳不聞。

3 q# i" X; R2 b  J7 V) V( j- a    韓芬體會不到其中的危險，邁步想要出招，卻被御眾師一眼瞪了回去。

    “荷女，妳……”木老頭驚訝地叫道，覺得事情不大對。

0 H  S7 D" V6 D6 v3 c, Q    刀劍恢復移動，具體來說，是野馬的劍貼著龍王的刀在前進，開始有點慢，很快就勢如破竹，刀劍相交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 A: c0 |5 \# V' c2 M' m4 R1 {    顧慎為悶喝一聲，撒刀後躍，落地之後吐出一口鮮血，胸前中了一劍，倒是只滲出一點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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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  Z2 l3 E- W& Y8 x: D) B    五峰刀自鑄成以來第一次從主人手中跌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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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E. E: @4 U1 c6 j5 z    木老頭目瞪口呆，野馬的劍並不致命，龍王吐血顯然是受了內傷，可龍王身兼無道神功與須彌芥，內功應該強於野馬才對，何以會一敗塗地？難道死人經不只是劍法，對內功也有助益？

; w- I% ]8 d. V9 g1 g- }/ ?    許多疑惑只是一閃而過，諸人當中木老頭最先從震驚中恢復清醒，哎呦一聲，消失在十幾雙腿後面。

    上官飛更是大吃一驚，一把抓住身邊的天山宗護衛，“你……你得保護我，我母親會給你……”

/ u  M# a  t3 S5 t; p3 m    “龍王還沒死呢。”護衛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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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定睛看去，果然，龍王雖然吐血，臉上多了一分紅暈，反倒比平時精神多了，站得也很穩。這時又邁步走向野馬。

    勝了一招的野馬臉色卻極難看，好像受到巨大的欺騙，沒有半點“滅生”的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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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從韓芬身後探出腦袋，看了兩眼，突然哈哈大笑，整個人走出來，大聲說：“龍王這一招真是絕妙，小野馬，這回你可得真服氣了。”

    韓芬撓撓額頭。“龍王這一招是什麼招啊？刀丟了，人也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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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L" m" w  \( G4 i7 ]    木老頭看了龍王一眼，知道自己可以解釋，“龍王吐的是淤血，在他體內有一股濁氣。常常導致走火入魔，他自己想盡辦法也去除不掉，利用外力，又沒幾個人有那麼強大的功力，沒想到野馬今天幫了大忙，哈哈，龍王。我說的沒錯吧？”

+ {2 F2 i6 A8 T' T: h# S% h1 P    “差不多吧。”顧慎為說，赤手空拳站在野馬對面，他的刀落在野馬腳邊，“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 h4 Z: w! K4 W) {5 @9 G' g0 z    死人經有一個隱藏的效果。若是沒能當時殺死對手，有可能令其暫時喪失功力，當年野馬就是遭此結果，才不得不接受上官如的赦免。狼狽地逃進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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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g3 E$ w3 ~3 `6 _% i" d& ]" _    顧慎為早先並不知情，很久之後才發現這一點。但他近年來很少使用純粹的死人經劍法，自然也就沒再碰過這種事，今天，他在自己身上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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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Q% P' S* m2 D8 N    死人經終歸是一套劍法，不可能增強內力，它只是使用內力、激發潛能，一般的武功能使出七八成內力就算到頭了，所謂“十足力道”不過是一種形容，死人經卻能逼迫主人發揮真正的十成功力，以至更多一些。

5 t% E* h6 x( x' ^7 j- H; D1 c    因此，野馬體內的功力不如龍王，實戰中卻反弱為強，顧慎為不停地激勵野馬，“幫助”他更快地提升劍法，要的就是那股強大的內力。

9 O4 ?7 L) ^2 @5 a. r7 @    野馬做到了，他摸到了門道，看見了全新境界，瞬間灌注到劍身上的真氣數倍於本身的實力，於是一路摧枯拉朽，衝破龍王的一切抵抗，狠狠地發出一擊，他唯一沒想到的是，龍王用來迎接的是那股寒冰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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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2 K# d! X7 x. z" v    如果寒冰勁氣能思考，它也想不到經常拿自己當成攻擊手段的主人，突然會用它發起一次自殺式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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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4 e* s$ |3 L& R    野馬擊潰了寒冰勁氣，正如木老頭猜測，顧慎為終於吐出那股積聚多年的濁氣，這是鋌而走險的治病招數，他還不敢肯定走火入魔的隱患已經完全消除，但他現在的感覺——好極了。

& U* |4 g+ B2 Z4 E    即使丟掉五峰刀、吐出一口血、受了點內傷，顧慎為仍感到一陣輕鬆，多少年了，那股寒冰勁氣就像是睡在羔羊身邊的惡狼，時不時醒來戲耍一下食物，偶爾還會幫助羔羊阻擋其它野獸，可它終會在羔羊長大的時候將其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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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習慣了這隻惡狼的存在，心中的壓力卻從來沒有減少，直到今天，它才被一股更猛烈的力量所驅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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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4 _8 g+ c/ z3 g    他唯一擔心的是，死人經消除功力的效果只是暫時的，寒冰勁氣沒準還會捲土重來。

    顧慎為體內的陰陽真氣先後運行周天，順暢無阻，沒有任何滯礙，寒冰勁氣灰飛煙滅，沒留下一點痕跡。

    野馬沒有受傷，那股寒氣在太過強大的力量面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還沒進入敵人體內就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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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7 J" d  t' d    但他遭到了利用，歡奴又跟從前一樣，嘴上說一套，背後做一套，野馬再也無法遏制心中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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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O$ N# Q( z. U4 [1 J9 a2 e+ K$ j( p    他已經學會了給歡奴帶來運氣的死人經，領悟得更透徹，提升得更迅速，這世上再沒有什麼力量能阻止他殺死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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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6 M- u  I+ }0 V    歡奴的性命還是跟普通人不一樣，歡奴是仇人，殺死他總會帶來巨大的愉悅，這是其他人，包括荷女都做不到的。

  |- k' ~1 \9 V: [* x* d' \    野馬可以毫不猶豫地殺死荷女，但是並不恨她，他憎恨的只有歡奴，死人經將這股憎恨推到了極致。

    他再次出招。

    橫在他與龍王中間的是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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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j$ f4 E2 I: Z) Y; k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龍王的想法，木老頭能夠事後猜出部分真相，她卻從一開始就明白龍王的意圖，尤其那股寒冰勁氣就是她“種”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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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k. z( \* F7 k2 M4 P    野馬稍感猶豫，荷女有凝血定腦丸的永久解藥配方，殺死她等於斷了一條路，可死人經的影響已經徹入骨髓，野馬心在猶豫，手上卻一點也沒有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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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殺再說，野馬相信，如果不將心中鬱積的殺氣宣洩出去，死的就是他。

    兩人的殺氣旗鼓相當，誰威嚇不住對方，只能依靠實打實的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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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_! Z  _) |* S    野馬還沒出招，木老頭就展開了行動，一個起躍翻身，從韓芬頭頂飛過，打落牆上的一支火把，在自己周圍製造出一片黑暗。

    龍王一直在用怪招迎戰野馬，卻讓啞巴的劍法越來越強，這終歸不是長久之計，木老頭要給自己安排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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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柄劍剛剛碰上，大廳裡的火把一支接一支地熄滅。

    上官飛是木老頭的追隨者與模仿者，木老頭剛一躍起，上官飛立刻轉身打掉頭頂的火把，兩腳踩滅，速度還要更快一些。

    大廳內的曉月堂與得意樓弟子們正處於茫然失措的狀態，任何一點暗示都能引起反響，站在牆邊的許多人根本不明白熄滅火把的含義，就跟著照做不誤。

    “咦，幹嘛？別熄火把……留一支……我什麼都看不見啦……御眾師……”伴隨著韓芬的驚呼，整座大廳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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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為實，卻也更容易為虛，野馬與荷女一旦在視線中消失，連兩人的殺氣也隨之減弱不少，束縛在眾多弟子身上的那根無形之線突然斷裂，他們這才明白打滅火把的用意——可以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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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o$ C/ F    不管他們最初選擇的練法是什麼，這時都只有一種想法——求生，與上官鴻那種能轉化為力量的求生意志不同，他們只是單純地想要活著，所有的力量都用在逃跑上。

5 r! y  K( U3 r& R) N( {    龍王告訴他們曉月劍法的終點是死亡，可野馬才是打破一百五十多個美夢的真正功臣，他的殺氣、越來越強的劍法，沒有激起弟子們的熱情，反而讓他們洩氣，野馬代表著他們永遠達不到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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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T+ f/ Y- `; H% h5 ]    黑暗的大廳裡一邊混亂，人人都向狹窄的出口衝去，擠成一團，當發現前邊沒有道路的時候，許多人揮起了劍。

    “小心，不要殺人。”有人喊道，他們還記得荷女的話，害怕不小心殺死那個知道解藥配方的人。

    這句提醒只維持極短時間的效力，幾聲中劍者的慘叫就將它驅散，與近在眼前的威脅相比，解藥顯得太遙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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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q4 w. B, P' L% Y2 ]    慘叫聲很快響成一片，卻沒有幾個人跑出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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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蛋們，別亂跑，全都貼牆站立，一個一個出去。”木老頭的聲音壓過了慘叫聲，他輕功很好，人也靈活，可還是沒辦法從擠成一團的人群中逃出去，最關鍵的是，他想知道決鬥的結果，捨不得就這麼跑掉。

. T+ A  e# l" f- y: r( k  `$ w    “貼牆、貼牆。”越來越多的人喊道，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慘叫聲終於減少，偶爾響起也是為了爭搶立足之地。

% n7 `! e: g# m% Y* C) h/ d+ X    出奇地安靜，只能聽到此起彼伏的緊張呼吸聲，韓芬的聲音最先響起，“御眾師，妳活著嗎？龍王，你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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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決鬥似乎結束了，要不就是雙方都找不到目標，正在屏息寧氣等等對方露出馬腳。

    “笨蛋韓芬，妳想讓荷女跟龍王暴露位置嗎？”木老頭呵斥道，豎起耳朵，聽得比誰都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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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 B( y$ V, u' l    “對哦，那……野馬，你活著嗎？不能說話，跺跺腳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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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Z& Q$ s6 X$ M    木老頭剛想再說一句“笨蛋”，一個他所熟悉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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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4 x% W# A3 J7 W0 A3 N# V+ b6 c% P    “點著火把。”顧慎為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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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7 o2 A6 L* e+ Q    木老頭大喜，身上卻沒有點火之物，“快點火，龍王贏了，野馬肯定死了。”

    最後是一名得意樓弟子搶先點著火把，光亮一閃，立刻又被他熄滅。

4 I$ k) ], r! N    在那一刻，眾人看得清清楚楚，野馬沒有死，仍然持劍站在大廳中央，五步之外就是龍王與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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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四十章 凝血

    大廳重新歸於黑暗，這回沒有重現混亂，每個人都站在原地不動，靜默無聲，好像只要一開口就會遭到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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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E- s3 E" Y: _% s8 `   噗，又有人點燃火把，而且大膽地走向大廳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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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8 b- s5 w: k+ ]. A! U2 p    韓芬繞著野馬轉了一圈，大聲說：“他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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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9 l1 N# P& R( u5 m- ]% G    掉在地上的火把被一支支揀起來點燃，光明再現，驚惶的人群慢慢聚攏過來，在十步之外圍成數層圈子，一起查看決鬥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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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右足在前左足在後，手中長劍直指前方，頭顱微揚，那雙分得很開的眼睛跟平時一樣空洞，唯有臉色紅通通的，更顯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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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的確死了，雖然沒人看見傷口和鮮血，但是也沒人能感受到那股強大的殺氣。

1 h8 J' R1 y. `    人群的目光漸漸由野馬身上轉向龍王與荷女。

$ Y1 U& A& i6 p5 s# t6 E* ~; e    龍王已經拿回五峰刀，胸前又多了一處傷口，血跡清晰，當野馬刺中這一劍的時候，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顧慎為說：“御眾師殺死了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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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 N' u6 S/ u    荷女拎著長劍，目光掃過，沒有半點受傷之後的柔弱。

5 s3 I( j' c9 {5 P5 |' Y    人群呼啦全跪下，不管是曉月堂弟子還是得意樓弟子，無不匍匐在地，他們敬畏並服從強者，御眾師剛剛證明了自己是最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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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一下子鶴立雞群，滿意地點點頭，“上官飛這個臭小子跑得真夠快，龍王，我可是一直留在你身後的。”

    上官飛與天山宗護衛一早就站在通道出口，自然能夠搶得生路，木老頭身處最裡面，想跑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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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 m, j9 C- K2 y/ e  h    “收拾屍體。”荷女下令，弟子們抬著屍體按序退出，地宮裡還有更多屍體等著收拾。夠他們忙活一陣的，另有十餘名地位比較高的弟子留下。

) O" e2 N9 s& Y' E+ u& m    韓芬圍著野馬又繞了兩圈，困惑地問：“御眾師怎麼把他殺死的，我找不到傷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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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f* Y) ~' n, G    荷女再度露出疲態，輕聲說：“讓龍王告訴妳吧。”說罷走向大廳裡唯一的椅子，韓芬急忙上前攙扶，扭頭說：“龍王等會再說。”

    木老頭走上前，在野馬腿上輕輕一點，屍體應聲而倒。木老頭突然從懷裡摸出匕首，彎腰在屍體胸前劃了一道，然後驚訝地說：“沒有血？”

! }3 b2 a: _9 \7 L4 n    匕首上沒有沾血，傷口也沒有血流出，木老頭馬上明白自己錯了。改口道：“神奇，野馬的血竟然凝固成塊了。”

2 P, i6 V: C/ J1 q6 w; X$ T    “凝血定腦丸！”幾名留下來的曉月堂弟子齊聲驚呼，同時向荷女瞥了一眼，越發顯得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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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一個箭步躥來，跪在地上，伸出手指在野馬的傷口裡探了一下，哈哈笑道：“龍王快告訴我。御眾師是怎麼把他煮熟的？”

    “這不是凝血定腦丸。”顧慎為首先糾正一個錯誤，“野馬知道御眾師內功深厚，所以不停地提升劍法，當他向御眾師進攻時。在劍身上灌注的功力是他真正實力的十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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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倍？”木老頭忍不住插口，他對天下功法瞭解不少，知道絕大部分練武之人想發揮自身全部功力都很難，更不用說翻倍。而且還是十倍，“死人經竟然這麼厲害？十倍功力的野馬……天吶。他還真跟龍王說的一樣，是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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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Z# x4 o) d. V- l! Z    “要不是有御眾師作對手，野馬也不會自殺。”韓芬馬上說，要替荷女將功勞留下。

    “當然、當然。”木老頭說出一連串的贊同，目光卻片刻不離野馬的屍體，他自己的功力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所以對功力翻十倍這種事情自然極為羡慕。

% O4 S$ y0 |, `7 u    死人經本身不會提升功力，只是使用功力的瞬間令其翻倍，木老頭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對他來說這就足夠了，對任何練武者來說，都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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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5 @8 a$ N& y    幾名曉月堂弟子聽得一知半解，但她們由此得出兩個結論：第一，御眾師的傷沒有想像中嚴重，她的功力的確已經遠遠超出眾人之上；第二，龍王的提醒沒錯，曉月劍法練到最後必是死路，誰能忍受功力成倍增長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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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2 N' N6 n) e    “御眾師神功蓋世，我等心悅誠服。”弟子們再次跪下，一人先說，其她人重複，對她們來說，這兩句話已經算是最直白的諂媚與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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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w7 q8 m6 |: k1 k3 O& i+ }    荷女的長劍擺在桌子上，她望著牆上的火把，說：“傳我的令，今後再有私練曉月劍法者，殺無赦。”

    “是。”弟子們誠惶誠恐地回道。

    “曉月堂百廢待興，今後論功行賞，貢獻最大者我會傳她化解之道，去除反噬之力，屆時可重修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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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b) w/ Z! v    “是。”弟子們的聲音裡多了一絲興奮，已經嘗過劍法的好處，的確很難就此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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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凝血定腦丸的解藥，活抓韓無仙之後，人人有份。”

5 {* t8 u! w& {$ a' X! y* _    “御眾師大恩大德，弟子沒齒不忘。”幾名弟子退下時已經感激涕零了，有人偷偷望了龍王一眼，如今的韓無仙，正在龍王軍中，接受他的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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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剩下四個人，顧慎為對木老頭說：“出去告訴大家這裡的情況。”

" J% x- e6 V& }; t, r( i    “嗯。”木老頭嘴裡答應著，腳卻不動，眼睛還一直盯著野馬的屍體，好一會才戀戀不捨地離開，幾步之後轉身說道：“我覺得荷女論功行賞傳授劍法這招不錯。”不等龍王開口，木老頭已經跑出大廳，他心裡很清楚，龍王就算有朝一日傳授死人經，對象也絕不會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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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7 y4 E- h/ _    只剩下三個人，荷女對韓芬說：“我已經將韓萱送到安全的地方，遠離是非之地，妳不用擔心她。”

' u# |1 h. J. z! r    韓芬笑得眼睛都快消失了，“那太好啦。”

+ a- i" @% C$ D    “韓芬，曉月堂弟子當中只有妳一人沒學過曉月劍法，妳想學嗎？我可以破例教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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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一個人早就覺得御眾師偏心，韓芬卻連丁點念頭都沒產生過，在額角輕輕撓了兩下，一臉的畏懼，“學新劍法……很累吧？呃，龍王說劍法有後患。我想我還是不學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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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嘆了口氣，曉月堂就這麼一個沒有心機的人，自己當初把她從韓無仙的淘汰令中救下來，實在是明智之舉，“妳喜歡待在龍王身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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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B4 I1 {7 A8 u$ o    “喜歡，龍王人很好，還送一個小娃娃陪我玩，比布娃娃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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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9 K" \$ e, s6 q% i7 X4 p; H    荷女瞥了龍王一眼，對韓芬說：“問問龍王。願不願意今後一直收留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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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一怔，後退兩步，說：“御眾師……是要攆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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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q; q, T, {' c. N. y! K    “不是攆妳走，曉月堂對妳來說不太安全，以後妳還可以回來。而且……”荷女有些支吾。

    “而且御眾師需要一位值得信任的傳話人，更需要有人監視龍軍動向。”顧慎為替她說下去，“跟我走吧，我願意收留妳。”

    韓芬笑得更開心了，“哦，原來是這樣，這麼重要的任務當然只能交給我。放心吧，御眾師，我會監視得一清二楚，龍王，讓你的部下都藏好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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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不要讓人進來。”荷女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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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s2 W1 Y) s6 O! B0 i0 {    韓芬轉著圈走出大廳，嘴裡哼著怪異的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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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 v* n+ [* V    只剩下兩個人，和一具屍體。

; l+ V+ L" o6 Y% a/ u    沉默良久。荷女說：“大家肯定以為韓芬是解藥配方的知情者，我只能拜託你保護她。”

4 n1 C$ [' {, A9 d9 V% p& Q    韓芬是御眾師的心腹。曉月堂弟子互相猜測知情者的身份時，自然不會落下她。

# o7 n' A1 g  U    顧慎為沒有過問解藥的事情，那牽涉到受他保護的韓無仙，是一筆說不清的糊塗賬，“她在我這裡會很安全。”

$ ]  g2 S: V0 ?    “還有，謝謝你。”荷女終於說出這幾個字。

) R6 ], y6 l/ t; i3 J5 }  W, N    “野馬也是我的敵人，他一直想殺我。”

  j' g8 u( |: f& U- m0 J( [9 z# E/ R    “嘿，我看人總是不准，沒想到野馬這麼快……我感謝你是因為你在弟子們面前替我隱藏傷勢，咱們都知道，野馬死於你手，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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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1 U6 Y/ _- z. P2 K! C    “是咱們兩個，要不是以為你我會聯手，野馬也不至於將功力提升得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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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l( ^4 }/ h( h    荷女有一會沒吱聲，不管怎麼說，龍王沒有揭穿她無力用劍的事實，保證了她在曉月堂的地位與安全，她僅剩的一點內力都在威嚇木老頭時用光了，在野馬面前完全是虛張聲勢，更無力對抗弟子的聯合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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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死人經最後的結局了。”荷女望著地上的屍體說，“十倍功力，早知這樣，我就該在金鵬堡的時候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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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走向絕路的第一步，荷女若是對獨步王用劍，戰勝之後再難尋找敵手，將會加速反噬的到來。

/ a$ P9 ^9 @5 Q) |8 ]    顧慎為沒有開口，這點道理荷女當然一清二楚，用不著他的提醒。

6 t# G8 Q# r0 ^( t& S  {: L    “獨步王的功力還是比我強一點。”荷女繼續道，“雖然他也受傷了，卻仍然留有餘力。對了，你那些招式，很神奇，能增強劍法威力，又不至於逼出太多功力，倒是避免反噬的一個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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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F: x0 {  t2 {% }6 w    “嗯，不過依靠招式還是很難擊敗獨步王，中原也來了一位高手，我瞧他不會比獨步王弱。”顧慎為知道荷女懷疑這些招式的來歷，但他不想提起金鵬堡的那些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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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康。”荷女說出這個名字，顯然已經聽說他的事蹟，“我可以幫忙，等我功力恢復，刀劍聯手，他們都不是對手。”

) f9 A$ p! S) U* c! l# N# W+ W  o    顧慎為通過韓芬提出這個建議，幾個月之後終於等到肯定的回答。

    “但是我有一個要求。”荷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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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d3 z3 n6 V) D3 O- E$ U9 ]    “獨步王與駱啟康，我只幫你打敗其中一個，隨你挑選，算是報答你今天的人情，過後大家各走各路，龍王想當璧玉城主，很抱歉，我也惦記著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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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p/ R* K) |4 i" i2 O4 J    “我以為曉月堂只想在暗中製造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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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有暗的好處，明有明的優勢，曉月堂還有你看不見的力量，總之，我會競爭城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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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等妳傷勢痊癒，我再做選擇。”

    顧慎為告辭離去，他的目的達到了，驅逐多年隱患，與荷女暫時達到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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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6 t, p/ s# ^2 b, j4 \1 C    大廳裡只剩下一個人，呆呆望著地上血液凝固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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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四十一章 閉嘴

    菩提園地宮裡的殘殺與野馬之死在璧玉城裡都沒有引起多大反響，沒多少人知道，曾經有一位曇花一現的絕頂高手，死於“功力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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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下，孟明恕與龍王在園外的短暫會面更加引人關注，大家再次津津有味地猜測孟家的財富被龍王藏到哪去了，天山宗宗主杜漸的遇害也是談資之一，許多人懷疑金鵬堡與曉月堂又要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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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多的殺戮已經讓璧玉城感到麻木了，居民們正在迅速調整心態，接受隨時可能開始的混亂，北城遷走了一小部分人，南城卻比往常更加擁擠熱鬧，湧來許許多多的新客人，其中大部分來自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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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人很受歡迎，他們雖然也是經驗豐富的客人，對璧玉城的規則尚未完全吃透，因此比那些久住本城的老油條更容易上當受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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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G* R1 j, n7 h3 D, S    中原人唯一的缺點是沒有當地人想像得那麼有錢，他們常常對南城的價格感到吃驚，每到這時，狡猾的商人就會說：“中原如今是天下共主，連北庭都被你們打得落荒而逃，還差這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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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k' K: ?6 @( J: T/ j& q    一旦提起中原的地位，這批中原客人就會臉紅，乖乖掏錢，低聲囑咐不要向別人提起自己的相貌與名字，雖然他報的已經是假名字。

; T- S! [, T9 F% w' A, M& B    因為這些理想的客人，璧玉城的居民甚至開始喜歡上城外的中原軍隊，恨不得再來更多。

    疏勒國軍隊和金鵬軍也提供客人，不過他們都是熟人，會砍價，仗著軍人的身份時不時還要賒賬賴賬，商人們得有一定的背景與實力才能把錢要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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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龍軍。南城的商家們直搖頭，“我掛出牌子給龍軍將士打五折，結果一個也不上門，牌子還讓金鵬軍士兵給砸了，唉。真是倒霉。私下裡說，龍王可太不夠意思了，他當年還在留人巷養婊子呢，現在身份一變，也不照顧大家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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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p3 M. O5 D" G  G# ]% ~    有些中原人就喜歡聽龍王的早期經歷，部分商家專門投其所好。留人巷在這方面極具優勢，妓女悠悠更是佔據著地利，遇到興緻勃勃的客人，她會推開小窗，指著斜對面的樓說：“瞧，得意樓的殺手剛開張兩天。一單生意沒接就關門了，還好我聰明，沒有搬家。那裡從前是蕭鳳釵的家，仗著年輕時侍候過的幾位客人，一直霸佔著留人巷最好的地段，人老珠黃了才讓出來。嗯，沒錯。龍王就是客人之一，據說蕭鳳釵現在替龍王管錢呢。我還年輕，許多事情沒見過，只是聽說啊，龍王當年比較喜歡老女人。”

    說完蕭鳳釵，悠悠會再指著正對面，“看看吧，這就是龍王從前經營的地方，那個婊子叫什麼來著?許什麼……許煙微，她還不如蕭鳳釵。生意一塌糊塗，客人少得可憐，不過她也不在乎，只要龍王喜歡，她照樣活得好好的。聽說龍王強迫一位王子把許煙微給娶了。唉，這就是命啊。”

$ k  l; k; e# c) h2 n8 F    如果客人興緻不減，而悠悠再也說不出關於龍王的獨家秘聞，就會關上窗戶，眼波流動著打量客人，“我就喜歡你們這些中原的練家子，身體真好，不像璧玉城的那些刀客，就會喝酒吹牛，兩三下就完事。你們那裡不是有個什麼駱家莊嗎？有個叫駱啟白的人，最喜歡到我這裡來，可惜他死了，要不然我能介紹你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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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白通常也是中原人感興趣的人物，能跟駱家的大劍客共享一個女人，令不少人倍感興奮，事後給錢也豪爽許多，而且總要問一句，“我不比駱啟白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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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 e" V* U3 F' U) o    悠悠這時會躺在床上，嬌羞無力地喘氣說道：“太……太厲害了，你的武功……一定……比那個……白駱駝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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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z, ?+ ]% A* ~    客人剛一出門，悠悠就會麻利地跳起來，檢查他留下的銀子，一般情況下她都會笑逐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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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A. G$ O0 ~- M    龍王與駱啟白的故事在她嘴裡越來越詳細，對活著的龍王，她不敢騙得太離譜，頂多藉機貶損一下同行，對死去的駱啟白，她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只要客人願意聽，她能講出足夠多的細節，令聽者確信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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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傍晚，盛裝打扮的悠悠接待了一位古怪的客人，客人穿著樸素，短襖、長褲、皮靴，面色微黑，一臉苦相，看著就像是剛剛換上便衣的普通士兵，對這種人，悠悠通常是不會接待的，但這位客人與眾不同，腰下懸著一柄長劍。

" k  O7 w' R) C8 n    根據悠悠的經驗，配劍的中原人只有兩種，一種是真正的高手，一種自以為是高手，不管哪一種，都比較有錢好面子，因此略微猶豫之後，她熱情地將客人領到樓上。

( |' B. g& Q8 a" X' _* \    黑臉劍客拒絕透露姓名，甚至沒像其他客人那樣編個假名，悠悠當然不會在意，而是旁敲側擊，暗示自己這裡可不是便宜的小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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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n( C2 ^& e' q: I# [: _    客人掏出四錠黃金，悠悠立刻心花怒放，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必須施展渾身解數了，“喲，客官果然不同凡響，璧玉城裡有錢人不少，能掏出黃金的可不多，您是一位，龍王算另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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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人臉上沒有反應，悠悠馬上轉變話題，“不過你們中原人就不一樣啦，客官是中原人吧？我最愛聽中原人的故事，什麼皇帝、妃子、幾大門派，有個駱家莊，據說在中原很有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3 U6 |2 S; H) C4 E; M0 }) d    “河東駱家莊是中原九大門派之首。”客人終於做出反應。

5 G) U& o% Y5 H0 F# c+ E    發現絕招並未失效，悠悠鬆了口氣，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真是這樣，從前有位客人自稱是駱家莊的人，叫駱啟白什麼的，說了不少駱家莊的事，我還以為他在吹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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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白來過妳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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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從前他可是我這裡的常客，他在留人巷逛了一圈，最後還是最喜歡我這裡。小白是個好人，最心疼我這種可憐人。每次都給很多錢，功夫也是第一流的，嘻嘻，你明白我的意思……”

    悠悠向客人身上靠過去，卻被推開了。看在四錠黃金的面子上，她一點也不在意，“客官認識小白嗎？聽說他在中原挺有名氣的。”

    “認識，還很熟，我是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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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0 S* [6 ?4 N    “真的？”悠悠一點沒感覺到危險，反而極為興奮。仔細端詳片刻，“說實話，你們哥倆可不太像。”

    “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哦，原來如此，我總聽人說駱家莊如何如何有名，沒想到竟然能接待兩位駱家的客人。這是上輩子修來的緣分吧，唉，可惜小白死得早，要不然，咱們三人相聚，不知道有多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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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g) c9 S, v; j1 Y    “駱家人很注重名聲。”

# _# Z- x' F: o3 c' s6 q9 i; Y    悠悠的心思都在那四錠黃澄澄的金子上，順嘴說道：“那你可要感謝我了。在璧玉城你們駱家的名聲可都是我傳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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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G: Z/ V* |; K9 ]    “我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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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一下子明白了，指著黃金說：“怪不得客官出手這麼大方，嘻嘻，你太客氣了，不管怎麼說，我也算半個駱家的人。”

    客人嚴肅地搖搖頭，“妳不算。”

    悠悠一愣，她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駱家真要她，她還未必願意呢。不過只要金子擺在面前，小小羞辱不算什麼，為了在璧玉城生存下去，她什麼委屈沒受過？

5 X$ _9 u4 N. w) d$ y* ^" X    “客官還在想著弟弟吧，兄弟情深。我能理解，真希望我能替你做點什麼。”

    “把嘴閉嚴。”

    “什麼？”悠悠有點糊塗，還有點惱怒，她不在乎羞辱，可這位客人冷冰冰的軟硬不吃，不像是嫖客，倒像是搗亂的，“你是要我現在就脫衣裳嗎？”悠悠還在努力猜測客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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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n1 i) G5 w2 {, `    “不，我要妳從今往後不要再撒謊說駱啟白是你的客人。”

    如果客人的要求裡沒有“撒謊”兩個字，如果桌子上的黃金再多一點，悠悠都不會變臉，可眼前的這位黑臉劍客顯然低估了留人巷的價格，悠悠覺得自己受到了蔑視，“喲，瞧客官您說的，中原軍隊就駐在城外，你們駱家那麼大名氣，我哪敢撒謊啊，句句屬實，我連駱啟白屁股上有幾顆痣都知道，我還知道更多事情，你這個當哥哥的都未必瞭解。”

    “那妳是不肯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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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可怎麼吃飯、怎麼做生意啊，我這張嘴可不只是用來說話的，你要不要試試，你弟弟最喜歡這調調……”

2 d: X4 G% w9 o& J    討好人的嘴，通常也擅長挖苦，悠悠不喜歡這位客人，已經下定決心收錢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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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康站起身，這就是璧玉城的壞處，沒人瞭解駱家莊的真正地位與含義，殊少恭敬，但璧玉城也有好處，在中原需要慎用的刀劍，在這裡卻可以無所顧忌，起碼傳說中是這樣。

, |& m0 V9 y9 O: y    駱啟康拔出長劍，準備驗證一下傳說的準確性。

) b0 t0 ~9 y$ ~) V5 |    悠悠木然地看著長劍，沒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客人，能嫖得起留人巷的妓女，在璧玉城是一種榮耀，是身份的象徵，連龍王都開過妓院，中原人有什麼可抱怨的？於是她露出誘人的微笑，“這是怎麼說的，舞刀弄劍的本事我可一點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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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j8 }# e* L5 a    長劍倏然刺出，恰好刺入張開的嘴巴裡，速度如此之快，悠悠毫無感覺，笑容凝固在臉上，至死仍以為客人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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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康掏出巾帕，擦了擦沒有一絲血跡的長劍，收劍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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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裡的幾名丫環婆子似乎知曉了樓上的事情，自動讓到一邊，沉默以對，既不呼救也不逃跑，駱啟康想，傳言大概有幾分是真的。

7 i6 [& F8 c/ y; s! Y' i    他走到寒冷的街上，心中對這座醜陋骯髒的城市充滿厭惡，但他已經決定，既然來到西域，就要讓駱家的名聲從此傳遍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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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妓女悠悠只是一個不起眼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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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四十二章 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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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 h% F) ?& z& `    十天過去，寒冰勁氣沒有復生的跡象，顧慎為漸漸放下心來，多年以來，第一次知道不用擔心走火入魔是什麼滋味，站在帳篷門口向外閒望，正看到屠狗在外面逡巡，於是將他叫進來，“你的傷好了？”

    屠狗在胸前拍了兩下，“有勞龍王掛念，全好了，孫神醫妙手回春，若是在中原，他一定能成為御醫。”

    “嗯，你有事找我吧？”

    屠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名身材高大、鬚髮皆白的老者卻像少年般羞赧，“其實……我也不知道……師姐說……”

6 m, q! w7 G1 t4 P5 V7 _    “駱啟康找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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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k" l' u7 v- ?1 `. ]    屠狗驚訝地看著龍王，隨後嘆了口氣，“原來龍王都知道了，那我還有什麼隱瞞的呢？駱啟康倒是沒直接找我，但他放出話來要替他弟弟報仇，聽說已經殺了好幾個人，師姐說有事她抗著，所以我覺得駱家莊是不是向崆峒派施壓了。”

    顧慎為指著桌上厚厚一摞文書，“璧玉城十七位大罩子每天都送來懇請書，希望我能出面制止駱啟康，到昨天為止，他已經殺死一名妓女、十一名刀客、一名旅店掌櫃和五名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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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白的死跟這些人有什麼關係？”屠狗驚愕地問。

    “妓女自稱接待過駱啟白，敗壞駱家的名聲，刀客都是天山宗的人，當時參與過與中原人的交鋒，旅店就是你跟木老頭找的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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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記得清清楚楚，他跟木老頭當時受命找出中原武林人物，於是隨便找了一家旅店舉辦活動，結果引來了天山宗和駱啟白，一件事導致另一件事，駱啟白最後死於龍王與荷女刀劍合璧之下。

    “這這……掌櫃和夥計何罪之有？”屠狗一直在養傷。知道的事情不多，聽到龍王的介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隨後恍然大悟，怪不得師姐那麼緊張，事態其實比他想像得要更嚴重，“駱啟康是要殺遍一切跟他弟弟有關係的人嗎？”

    “我猜報仇是藉口，他只是殺上癮了。”

- r+ A5 p/ w7 H$ w# C1 E5 s    “不會吧，駱啟康在中原素有俠名。應該……”屠狗說不下去了，駱家莊在中原江湖地位頗高，駱家子弟只要不做壞事皆有俠名，“唉，想想也正常。我在西域才待了幾個月，殺的人比過去幾十年都多，這裡是一片殺戮之地，好像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受到懲罰。”

& Y! Y" D- h3 l6 Q+ e    “只要你是強者，就不會受到懲罰。”顧慎為糾正屠狗的說法，因為那些被殺的人都受到了“懲罰”。

    “駱啟康是強者。”屠狗說，心緒反而平衡下來。“他從無關緊要的人殺起，那是在向其他人示威嘍，嘿嘿，屠狗雖然老朽。卻也不怕他駱家莊的劍客。”

4 u1 L3 g; w( _* o/ j1 C* j' @    “你應該回中原了，這裡已經沒什麼事情可做，無論誰取得璧玉城主之位，都會改變現在的規則。這裡不會再是殺戮之地。”

4 A+ X5 D6 w7 m+ S* `. y! ^  q    “師姐也是這麼建議的，我明白。一旦回到中原，駱啟康就得遵守那裡的規則，可是……龍王，就像你們常說的，殺人就得等著被殺，這是璧玉城現在的規則，我不能兩頭討好，在西域惹事，回中原尋求庇護。”屠狗深吸一口氣，顯得有些激動，“我要留下來，駱啟康想要殺我，讓他來好了。”

* B; L4 |- a6 e3 P5 ]: V7 z    “你跟駱啟白的死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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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旅店夥計都丟了性命，還有誰敢說沒有關係？我可是親眼看著駱啟白被殺，不僅沒幫他，連勸止的話都沒說過，在駱啟康看來，這恐怕算是罪不可赦了。”

    顧慎為尋思一會，說：“從今天開始，你跟木老頭當我的貼身護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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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e# \( q: z! r" h. ~7 |, f% S    “是。”屠狗領命，知道龍王想保護他們，“在西域，我是龍王的部下，只為龍王說話，駱啟康既然公開挑釁，咱們不該先發制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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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B2 p$ o8 D; p  e1 O, f    “再等等。”顧慎為早已從駱啟康眼中看到敵意，他並不著急，中原人的殺戮或許還有好處，等他奪得城主之位開始制定規則時，阻力會因此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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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 C; f+ g8 n6 R8 D    顧慎為幾乎每天都能接到不同內容的請願書，璧玉城內各方勢力越來越將他看成未來的統治者，但是他得到情報，中原人和金鵬堡也都接到眾多請願，數量不比龍王少太多，表明他只是幾名備選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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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e5 W6 U; v! M) {5 F    在璧玉城無數雙精明的眼睛裡，還沒有人在城主這個位置上取得絕對優勢。

2 w+ J5 k8 Y7 T    顧慎為選擇暫時避讓，駱啟康卻得寸進尺，這一回，他選擇向中原人的“內奸”下手。

    中原副使孫成器對自己的位置一直感到忐忑不安，出使西域之前，他可沒想到正使大人與西域都護官竟然會先後死去，給自己留下如此巨大的空缺，一方面，他覺得這是天賜良機，另一方面，又覺得肩上的責任太重，一步走錯，反而會惹來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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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5 N* l, g# n    所以他選擇無為而治，大事小情都聽從閹侍張佑的吩咐，同時留下諸多書面證據，萬一有事，可以將責任推到張佑身上。

( y4 ?- K! O; t    張佑背靠中常侍嚴沁，總比他更能經受得起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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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成器從來沒想到過威脅會來自駱啟康。

: T* y- r6 I) H; Y% B) h& M    河東駱家莊在中原威名赫赫，朝堂中有顯貴，江湖裡有劍客，孫成器當然不會沒聽說過，但他是一名典型的文官，只對職位敏感，想當然地將江湖名聲與朝廷地位分別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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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Q6 M  U. \0 \    駱啟康但凡有個一官半職，哪怕品級很低，背靠駱家的底蘊，也會得到中原副使的尊重，但他只是一名普通劍客，穿著普通士兵的軍服，混在諸多護衛當中。

8 S3 T; V/ |" W8 z, N, f    金鵬堡一戰令駱啟康在璧玉城聲名鵲起，孫成器終於明白此人並不普通，於是抱著賞識的態度，居高臨下地進行拉攏，不知道自己已經大大得罪了這名劍客。

    因此，當坐在帳篷裡的孫成器抬頭發現駱啟康不請自入時，不免十分意外，臉上露出不悅之色，“駱護衛，你來得正好，我有事找你，璧玉城很多商行發來請願書，說你在城裡濫殺無辜，可有此事？”

/ \: \/ z5 z* v; b" `! ~    “我殺了幾個人，但他們並不無辜。”駱啟康冷淡地說，甚至沒有躬身請安，更沒有叫“大人”。

    孫成器對這種事極為敏感，立刻起身，板臉說道：“駱啟康，你的膽子可太大了。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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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成器呼叫帳外的衛兵，結果卻沒有人進來，平時盡忠職守的衛兵，這時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出去，我今天很忙，你的事情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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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康從懷裡掏出一封公文，遞給孫成器，“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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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m, b( Z0 Y( _' o  K    護衛的語氣越來越不客氣，孫成器反而謹慎起來，公文往來有著嚴格的體系，絕不應該先到一名護衛手裡，他接到手裡，抽出封內的信函，只看了兩眼就臉色大變，直接跳到最後面查看印章。

! s, @& E3 d4 f    “這這……這是栽贓陷害、血口噴人，誰送來的信？明天我就回中原，親自向陛下……”

% q4 F+ q8 ~# N. t  F# D    駱啟康拔出劍，微微瞇起眼睛，像對待同等的高手一樣，認真地將利刃刺進副使大人的胸膛，但是沒有立刻殺死對方。

; D% n9 b9 B5 g. T* H( R4 |" z4 y    孫成器驚訝地看著胸前汩汩流血的傷口，隨後將目光轉向面色微黑的護衛，全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挨這一劍，他向前邁出兩步，撲通摔在地上，撞翻了身邊的桌子。

    駱啟康走到帳篷門口，轉身返回，低頭看著臉朝下的屍體，突然再次拔劍，砍下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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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 h$ z9 Y/ R* [    他有點喜歡上璧玉城的規矩了。

    顧慎為正與鐘衡商量事務，衛兵進來通報，一小隊騎兵從中原軍營裡跑出來，已經接近龍軍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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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7 [. D# [# t, Y" S    一刻鐘之後，張佑連滾帶爬地衝進帳篷，跪在地上連呼“龍王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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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7 K: a  [4 Q4 ~    鐘衡上前勸慰，好一會張佑才恢復鎮定，說：“護衛們造反了，殺死了副使孫大人，還好獨孤將軍反應迅速，派人把我送到龍王這裡。”

$ Q6 r6 M' \1 |4 i# U) w    顧慎為很是吃驚，駱啟康再大膽，也不至於公開殺害中原官員，他不是普通的江湖豪客，魯莽行為會給整個家族惹來麻煩，“獨孤將軍呢，為什麼沒跟你一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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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知道。”張佑只想著自己逃亡，從來沒考慮過獨孤羡的安危。

    張佑提供的信息極為有限，很快就有更準確的消息傳來，護衛們沒有造反，駱啟康殺死孫成器是奉旨行事。

7 g, d. n7 g2 ^    孫成器的罪名是通敵、處事不周有損朝廷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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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佑面如死灰，孫成器都是按他的指示行事的，如果有罪，少不了他，“這都是嚴常侍的命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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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羡很快又派人送來秘信，說中原統帥的職位他只能再當三天，由朝廷親自任命的西域都護官兼統帥即將到任。

    顧慎為又吃了一驚，離衛嵩之死還不到一個月，消息怕是還沒傳到中原，新官怎麼就到了？還提前給孫成器帶來一堆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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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撫張佑之後，顧慎為與鐘衡立刻商議對策，秘信中沒說繼任者的姓名，鐘衡猜測道：“這項任命顯然早已下達，衛嵩生前並不知道他的職務已遭替代，所以這個人很可能不是太后一黨的成員，而是他們的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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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黨的最大對頭就是蕭王，顧慎為不明白蕭王這一招是何用意，他在認真考慮，是不是該趁著這最後的機會攻下璧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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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璧玉城主 死人經 第九百四十三章 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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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1 B' v$ ~0 B; |    中原軍隊有兩座營地，兩營之間是規模小得多的鐵山軍營和一座頗為特殊的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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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0 Z1 p& d  V! V* X! F    這座營地名義上歸屬逍遙海安國，在中原、龍軍、金鵬軍的包圍下，顯得極為渺小，像是不小心跑進像群的老鼠，就連附近的鐵山營地對它來說也是龐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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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 O7 X/ j2 A# O* q$ r+ N/ D    老安王自從被“救”出北城之後，就一直住在這裡，每次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心裡都會硌磴一聲，看到有人進帳，臉上立刻變顏變色，以至於營內的中原人都不忍心打擾他。

# Z- a8 W6 a* N' h& t; S+ D  u    百餘名中原人是安王“禮聘”來的高手，帳篷環繞安王，更像是他的看守。

& i. Z& R- i' |1 Q" n    駱啟康也是這百餘名中原人之一，但他很少來在這裡，大部分時間裡不是自行其事，就是住在大軍營裡，主管這座小小營地的人於是成了屠翩翩。

    屠翩翩很清楚，她能統領各大門派的弟子，靠的不只是武功，還有資歷，身為崆峒派長老，營地裡年紀最大的中原人也得稱她一聲師伯或者師叔，有些時候，這是她最強有力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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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康單槍匹馬殺來，發現全體中原人列隊站在營地門口等著他，跳下馬問候站在最前面的屠翩翩，“屠師叔安好。”沒有拱手抱拳，也沒有躬身致意，駱啟康的語氣隨意得像是不太熟的人在街頭偶遇。

9 D) R7 h( Z& ^* S: i' F    “嗯，老骨頭還在，啟康賢侄，聽說你在軍營裡殺死了副使大人，傳聞可真？”

: t' \) O0 h! y1 t' `    “我有大將軍和鴻臚寺的秘令，允許我便宜行事、誅殺通敵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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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x9 z, X* S# ]5 @! N6 b    “孫大人通敵？通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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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h% n5 Z. Q0 K6 C* L/ ?4 `7 F    “朝廷秘事，恕難奉告。”

    屠翩翩臉色鐵青，她已經很多年沒在中原人面前碰這種釘子了，“好吧。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別的不管，你今天回來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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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0 o$ x4 V% U8 k8 F+ w    駱啟康看著屠翩翩身後的中原人，緩聲說：“勾通外敵的內奸不只孫成器一個，還有其他人，就藏身在你們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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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餘名中原人心中一震，沒人接話，只有屠翩翩不耐煩地說：“駱啟康，你看誰像內奸。麻煩你現在就指出來，再拿出證據，咱們一塊殺了他。”

    駱啟康看著屠翩翩，崆峒派長老毫無懼色地回視，哈哈大笑道：“駱家莊這是要向崆峒派挑戰嗎？好。既然你指認老太婆是內奸，現在就請你拿出證據，想血口噴人可沒那麼容易，我打不過你，駱家總有人管得了你，我就不信，駱家莊的規矩敗壞到這種地步！”

5 i9 ]1 U" c+ R6 c0 l    屠翩翩脾氣本來就暴躁。越說越怒，眾人眼睜睜看著她手中的枴杖逐漸變矮，一寸寸地刺進冰凍的泥土。

    駱啟康不動聲色，“屠師叔莫要動怒。我沒說妳就是內奸。”

    “那你盯著我瞧什麼？”屠翩翩怒氣一旦上來可不容易熄滅，“看上我這個老太婆了嗎？就是你爹，當年也只敢動動心眼，不像你這麼沒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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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墩墩的一個老太婆。拄著高大的枴杖，說出這樣一番話。她身後的中原人想笑不敢笑，只能或低頭或乾咳，強行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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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F0 \( w% ]    駱啟康目光立刻從屠翩翩身上挪開，落到另一名中原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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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崆峒派的范用大仗著師伯在場，膽子也壯起來，“駱師兄，我可是男的。”

    終於有人忍不住笑出聲，隨即又憋了回去。

    駱啟康指著范用大說：“你是內奸。”

    范用大還沒開口回應，屠翩翩已經大聲道：“拿出證據來，用大是崆峒派弟子，他若敢通敵，我一杖敲碎他的腦袋。”

    屠翩翩聲音越大，駱啟康反而越鎮定，“范用大，三個月前你去過北庭。”

    “哼，不是只有駱家莊聽從朝廷命令，崆峒派一批人奉命前往龍庭，假意投靠草原諸王，可不是通敵。”還是屠翩翩替師侄辯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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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E$ X- G4 n! d0 |2 i& _& @    駱啟康並不在意，但是目光一直停留在范用大臉上，“北庭人圍剿中原武林人士，崆峒派數人遇難，只有你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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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翩翩拔出枴杖，又重重地砸在地面，“駱啟康，你到底有什麼證據？問來問去的，當我們崆峒派是犯人嗎？”

5 J. S! t; e% p, t    駱啟康看著屠翩翩的枴杖，“叫屠狗出來，他就是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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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 O) W& u: P) S    屠翩翩哈哈大笑，“終於肯說實話啦，什麼捉拿內奸，駱啟康，你是想公報私仇吧。告訴你，屠狗是崆峒派的人，莫說他沒動你弟弟一根汗毛，就算上去捅了兩刀，這也是駱家莊跟崆峒派之間的事，自有長輩們解決，輪不到你來說話。”

    駱啟康微微眯起雙眼，聲音突然抬高，“你們都聽到了，這是駱家莊跟崆峒派之間的恩怨，與他人無關，請諸位只做見證，別貿然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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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o/ W. ?8 [. O, o0 C  D    屠翩翩一愣，發現自己上當了。

    駱啟康的武功和駱家莊的名聲，對中原人來說都是巨大的壓力，立刻就有人從隊伍中走出來，站到一邊，表明自己不是崆峒派的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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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走的人還只是稀稀拉拉，沒一會，在駱啟康的目光逼視下，屠翩翩身後只剩下十幾名本派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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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 G( v, K* i9 _% G7 ~    “崆峒派大戰駱家莊，爽快，駱啟康，還等什麼，拔劍！”屠翩翩也不挽留，枴杖橫握手中，準備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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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N+ k2 a* I" m    駱啟康卻拒絕拔劍，在璧玉城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殺人，在這座小小的營地裡，他還是得遵守某些規矩，這些規矩從中原一路延伸至此，威力也只是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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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W( b$ x6 d. T) \    “請屠師叔叫出屠狗，是不是通敵內奸自可一目瞭然，事關重大，可不是比武就能解決的。”

    “屠狗在龍王的軍營裡，你不去那裡要人，跑這兒叫嚷什麼？”

9 i3 b, i3 }4 v( Z, V    “屠狗一直都在龍王那邊嗎？怪不得。”駱啟康說，向站在一邊的中原人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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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C, R) \8 H) `6 \    屠翩翩知道自己又上當了，她被憤怒衝昏頭腦，沒想到看上去木訥的駱啟康，不僅劍法高強，嘴上也處處設置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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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用大走上前來。先向師伯鞠躬致意，然後面朝駱啟康說：“駱啟康，你想說什麼？龍王可不是敵人，不只是屠狗師叔，咱們這些人，包括你在內，都得聽從龍王的命令，這可是蕭王臨走時留下的旨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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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神色平淡的駱啟康突然變得嚴厲。瞇成細縫的雙眼裡精光四射，“范用大，你終於肯開口說正經話了？”

2 H8 V' q; x. A% G0 n- [    話音未落，長劍出鞘，刺向范用大胸膛。屠翩翩一直全神戒備，竟然來不及阻擋，范用大更是連握刀的動作都沒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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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破空之聲，卻不是駱啟康的劍發出來的。

" `$ Q7 ~$ \! B7 X* @4 X7 r    駱啟康出劍快，變招也快，猛地扭身迎敵，長劍格開暗器。剛要說話，臉色變了。

. R6 B3 E! C* T! b8 ^5 s3 j    被他格開的暗器只是一小塊金子，被他削成兩塊，另一隻更大的暗器從他頭頂掠過。正好落在他與范用大之間，入地數寸，刀身不動，正是龍王的五峰刀。

    駱啟康知道自己被戲弄了。狹刀與金塊同時飛來，前者悄無聲息。目標卻並非敵人，後者發出破空巨響，則直逼要害，他自然要擋開金塊，放過狹刀，可是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他犯下錯誤，接不住那柄刀。

    三名騎士從營外馳來，眾人此前竟然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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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第一個跳下馬，大聲叫道：“龍王駕到，該請安的請安，該讓路的讓路，該迴避的迴避啊。”一溜煙從駱啟康身邊跑過，拔出五峰刀，雙手捧著送還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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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第二個跳下馬，手扶腰刀，衝師姐以及崆峒派諸人點點頭，站在龍王身邊，一語不發。

    顧慎為沒有下馬，從木老頭手裡接過五峰刀，說：“我來了。”

8 Z7 e- ^$ V7 R8 [    絕大多數中原人都向龍王躬身，有些人顯得特別尊敬，他們都是本人或者親友曾經去過龍庭，在北庭騎兵的包圍中，受過龍王的救命之恩。

    也有人昂首不拜，駱啟康即是其中之一，長劍也沒有收回鞘中，冷冷地說：“中原人的事，龍王來了也沒用，不過你把屠狗跟木老頭都送來了，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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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 u/ d3 E% c    龍王竟然沒帶著他的大批衛兵，駱啟康很意外，也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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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仍然沒有下馬，“中原人的事應該在中原解決，這裡是璧玉城，不是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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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R2 N( _3 i    駱啟康又眯起眼睛，“我記得我好像說過，中原與龍王是盟友關係，我們這些武林人可不是龍王的部下，你若有吩咐，請先知會中原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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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 d3 t7 H5 W3 s# C% m# m    中原副使已經被殺，新官尚未趕到，其他官員誰敢插手這樣危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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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直接對駱啟康身後的崆峒派弟子說：“去把安王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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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 a2 U( V; p  h3 ^    安王滿以為中原人內訌與己無關，當崆峒派弟子來請的時候，他可是一百個不願意，一個勁兒地說：“找我做甚？真的，我跟這些事毫無關係。”

    一旦出了帳篷，遠遠望見騎在馬上的龍王，安王的態度變了，神色恭謹，跑得比崆峒弟子還要快。

8 f3 ^. U$ z+ J$ G3 _$ f8 y    “不知龍王駕到，有失遠迎，萬望恕罪……”安王倒出一連串的套話。

( @+ m; q, u6 i- Y    “跪下。”

; P7 }: f: X) {$ X( y, d+ Y9 H& V    龍王一聲令下，安王立刻遵守，大冷天頭上卻冒出一層汗珠。

    “我是龍王，生殺予奪皆在我手，能褫奪你的王號，也能給予你王號，從今天起，你又是安王了。”

1 S% ]8 ^% t8 d/ `$ R5 B: U    “謝龍王大恩……”安王使勁磕頭，心裡說不清是喜是怕。

* D4 z, w  @* A' r, ?    木老頭向全體中原人大聲說：“不管你們從前是什麼人，從哪裡來，效忠於誰，現在你們都是安王的臣民，君主下跪領恩，你們就站著看嗎？”

2 Q0 j4 a' L# K, j$ a9 b7 ~    大部分中原武者早忘了自己名義上是安國人，經木老頭提醒才想起來，對龍王本就印象良好的人首先跪下，大部分人卻都望著駱啟康與屠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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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人還都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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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四十四章 谷神

    龍軍將士從來不用向龍王下跪，即使是在自願的情況下，也只是單膝著地，這是大雪山劍客帶來的規矩，大多數情況下，這些最忠誠的士兵見到龍王都以點頭代表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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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 J& X  l2 B. B    因此，龍王對中原人的要求就顯得不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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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9 g- Y* r! m7 G    大部分中原人還不瞭解龍王的規矩，他們立而不跪是因為不知道到底誰才是自己的上司，雖然所有人都是奉朝廷之令行事，可朝廷遠在千山萬水以外，璧玉城內外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代表中原。

) G% h7 O1 v; I; h    木老頭笑嘻嘻地對屠翩翩說：“翩翩妹子，你們中原人不是最講究名正言順嗎？安王現在就是妳的君主，他跪著，妳站著，這個……嘿嘿。”

    屠翩翩當然知道自己的舉動將起到表率作用，龍王收服中原人之後才能更自如地對抗駱啟康、保護自己的弟弟，可她天性高傲，當眾給一名蠻族人磕頭，這種事怎麼也做不出來，不管身邊的范用大如何暗示，就是不肯曲膝，反而幾步走到安王面前，將他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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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4 d# \- {- h* g3 F. I    安王迷惑不解，被老太婆一隻手托著，身子軟成麵糰也跪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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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l8 {+ h& A4 V* I2 F    “君主遇事，正是臣子效力的時候，同樣是西域王侯，安王為什麼要向龍王下跪，他心中不滿……”

    “滿，很滿。”安王急忙插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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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z( L( J( w& q    屠翩翩全當聽不見，繼續道：“這時就得我們替他排憂解難，龍王，你想讓我們這些人跟著安王一塊臣服，就亮出點真本事來，好讓大家心服口服。”

$ |2 a/ @! Z6 E5 a    屠狗想要開口，卻根本搶不過木老頭。“你想看什麼真本事？龍王有千軍萬馬、有高手數千、有金山銀山、有寶馬良駒……”

$ B. m2 S& i8 r) x$ g    “我們就是一群江湖人，自然不比這些，我知道龍王自恃武功高強，亮幾招出來就行。”

$ t7 r3 p, A, T4 y' _    駱啟康早就有意迫使龍王比武，沒想到用不著他開口，剛剛還與自己針鋒相對的屠翩翩將一切代勞了，於是退到一邊，冷眼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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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i1 F. d7 F7 l: @    木老頭哈哈大笑，“想跟龍王比武。也行，先過我這一關吧，誰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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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 I/ }/ h" v% K! U$ j    屠翩翩看也不看木老頭，直接對龍王說：“龍王南征北戰，從西域一直打到北庭。戰場上橫掃千軍，手中刀劍也從未遇敵手，這些事情我們這些外國人耳朵聽過，眼睛卻沒見過，你可願意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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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A1 H$ f! ~    屠翩翩代表百餘名中原人說話，因此不提自己與龍王比過武之事，語氣卻比從前恭敬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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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 F$ A0 a1 R# E3 J    顧慎為也不提崆峒派是自己手下敗將。只說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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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翩翩目光一掃，先將簌簌發抖的安王交給本門弟子，隨後大聲說：“老太婆不自量力，願打頭陣。諸位可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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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1 Q1 z: z% x% P  ~1 ?    屠翩翩輩份高，在營地裡一直是首領人物，自然沒人反對，不過沒幾個人相信她是龍王的對手。於是就有想要討好駱家莊的人站出來說：“崆峒派屠師伯打頭陣，那是最好不過。可一戰不足以說明什麼，我推薦‘神算一劍’駱大俠打第二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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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不少中原人的支持，屠翩翩也沒反對。

, O% _; a" g5 C& n- y1 g  D( a    木老頭冷哼一聲，對那人說：“接下來是不是就由你打第三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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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9 O/ {4 d$ l0 @+ H    那人退回原地，“用不著第三場，兩場就夠了，屠師伯與駱大俠是中原……是安王手下武功最高的人，他們若是敗了，其他人自然沒的話說，甘願與安王一道下跪輸誠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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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 E* M/ A! m6 [3 s: H    木老頭抬頭看著龍王，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據他所知，龍王還沒準備好與駱啟康一戰，可是就這麼退卻又顯得很沒面子。

    龍王就不該只帶這麼點人，木老頭心想，他與屠狗頂多鬥鬥屠翩翩，兩人聯手都不是白駱駝的對手，更不用說眼前的黑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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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x+ a. U: t" A/ G% R: M; R* Y    顧慎為翻身下馬，手按刀柄，對屠翩翩說：“請。”

    屠狗剛想提醒姐姐她絕不是龍王對手，屠翩翩卻也不笨，她在草原見識過龍王的刀法與掌法，怎麼會重蹈覆轍？“等等，咱們這回只是比武，不牽涉門派強弱，更沒有國仇家恨，所以沒必要拚個你死我活，龍王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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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1 X. g" Z    木老頭暗暗點頭，心想這個老太婆還真是不笨，看著暴躁衝動，其實很有心機，自己從前倒有點小瞧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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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6 s7 O& O- m    “當然。”顧慎為心裡也有點佩服屠翩翩，她不願在中原同道面前向龍王示弱屈服，又不想得罪他，所以主動要求比武打頭陣，卻又加上諸多限制，尤其是“沒有國仇家恨”這句話，將隨後上場的駱啟康束縛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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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場的中原人猜不到老前輩的心事，異口同聲稱好，安王被崆峒派弟子扶著，也連聲稱好，目光溜溜亂轉，打量著自己的“部下”，心想安國若是真有這樣一群高手就好了，勝過一支軍隊，自己也不用日夜擔驚受怕。

    屠翩翩將枴杖往凍土裡一插，“好，那咱們不比兵器，只比內功，覺得自己打不過的人說聲‘認輸’或者點下頭都行，另一方必須立刻撤回功力。”

* K" a/ w+ p% l8 G    木老頭與龍王剛覺得屠翩翩有意示好，沒想到她又來這麼一招，龍王的強項是刀法，拳腳功夫一般，內功雖然身兼無道神功與須彌芥，畢竟修煉時間短暫，再強也不是屠翩翩數十年功力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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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s8 A0 ~: ?" s0 A+ s' k    這回又輪到駱啟康佩服老太婆，因此更無反對之辭。

$ V  D, A) b( c, _( Y4 R* O    木老頭又瞧向龍王，只要一個眼神暗示，他就會開口亂攪一番，絕不讓龍王吃虧，可龍王交給他的卻是五峰刀。

    “好，只比內功。”顧慎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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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湊上來，想要提醒龍王一句，可是看到對面師姐嚴厲的目光，又退了回去。

" Q0 s, y$ C- {$ @, ]7 E    中原這邊也不是人人都覺得比內功是條妙計，一名刀客匆匆走到屠翩翩身後，彎腰低聲提醒：“屠師伯小心，龍王內力不可小覷，不只有一股邪氣傷人心脈，還擁有一陰一陽兩股真氣，能夠輪番上陣。”

    屠翩翩看他一眼，認出是中原玉清派的弟子，想起傳言說玉清五老在龍王手中吃過不少苦頭，於是點頭說：“我知道。”

    顧慎為不認得那人，但是一聽他說話就知道與玉清五老關係密切，對方還不知道，龍王現在只剩下陰陽兩股真氣，寒冰勁氣已經消失不見，解除了走火入魔的隱患，也丟失了一件進攻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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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6 V; N8 U: R9 G    屠翩翩前行五步，衝龍王抱拳行禮，她雖是女子，輩份也高，在龍王面前卻沒有倚老賣老，算是多次接觸之後的重大變化。

    顧慎為也抱拳還禮，攤開右臂請對方先出招。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屠翩翩果然不愧是中原名門長老，出招之前先吟出《道德經》的一段話，然後換上正常語氣，“請龍王接我的谷神掌。”

  z$ v5 K; \# a& G" w5 q- G$ d    木老頭剛想譏諷說這是比內功不是比掌法，屠翩翩已經一掌拍出，手臂稍稍向上，毫無招式變化，顯然還是比拚內功的意思，木老頭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 g% T9 N$ B  x2 k    屠翩翩個子矮，這一掌擊向龍王小腹，顧慎為左腿後側，右腿彎曲，以箭步降低高度，右掌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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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b1 e% {8 Y( I/ l8 S" h    比拚內功的場景通常都很枯燥，暗中的風雲變幻誰也看不出來，龍王與屠翩翩的比試還稍微有點看頭，兩人的手掌沒有一直對在一起，四五次呼吸之後總會分開，各自後退後，斜行數步，再次對掌，龍王掌勢強橫，屠翩翩出手既慢且輕，倒像是生怕傷著對方。

  e' h4 j8 F" V% s  Q4 C    百餘人站在營地門口，四周儘是冰天雪地，耐心等待最後結果，就連木老頭也不比安王看出的門道更多，但他沒有耐心，捧著龍王的五峰刀，對身邊的屠狗說：“我瞧這套谷神掌的訣竅就在‘綿綿若存’四個字上，對不對？”

    觀戰諸人當中，唯有屠狗面色凝重，雙眼幾乎一眨不眨，順口答道：“對，也不對。”

    “嘿，少來故弄玄虛，道德經嘛，誰沒讀過？我玉清派在這方面的造詣，崆峒派可比不上。”

    中原人當中有幾名玉清派弟子，聽到這話都急忙向周圍的人搖頭擺手，表示對面的矮個老頭絕不是本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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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n9 ]) S+ e$ a    屠狗敷衍地嗯了一聲，又看了一會才說：“谷者，虛也，以納為用，所以這一套掌法以虛示人、以守為攻，對手功力再強也如同石落深谷，用勁越多消耗越快，‘綿綿若存’是說虛勁持久，總能等到敵人氣力衰竭之時，龍王以硬砸虛，只怕不是最好的應對之法。”

    屠狗這番解說讓比武的看頭更多了一點，尤其是玉清派弟子，無不暗自敬佩，覺得崆峒派的谷神掌正好克制龍王邪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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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e0 @1 T; h/ R5 b) w, q    顧慎為與屠翩翩兜了七個圈子，共對掌三十五次，只見他臉色越發蒼白，幾乎可與地面積雪相比，屠翩翩倒是沒什麼變化，只是出掌更加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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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 q% p0 r; \0 A    屠狗搖頭，覺得龍王同意比拚內力還是太託大了，師姐修煉內功數十年，期間無一日停綴，絕不是年輕人幾次奇遇就能趕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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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Y3 N0 h- T( h7 `! c/ n+ Q' Y) L% a    木老頭卻點頭，覺得龍王膽子真是大得出奇，竟然敢將以劍法為主的死人經運用到內功上，尤其是有野馬的前車之鑒，此舉更是驚險。

    他忍不住想，難道龍王真有辦法不受反噬之力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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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v* h" u% A% k" J    念頭剛起，場上比武結束，一人點頭認輸，站得穩正，另一人雖然獲勝，身形卻微微搖晃，似有不支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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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四十五章 百會

! _( L" V: N8 P* E" `: v7 T    屠翩翩認輸了，她見識過龍王的武功，因此從一開始沒想非要打敗他，不過龍王年紀輕輕，連內功也如此了得，還是出乎她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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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霸道的功力，老太婆甘拜下風。”屠翩翩看著臉色蒼白得不正常的龍王，補充了一句，“請恕我多嘴，龍王的功力強則強矣，略顯不夠穩定，還是應該小心些。”

    屠翩翩說得比較客氣，龍王的功力何止不夠穩定，簡直就如同浪濤翻湧，忽高忽低，要不是親身體驗，屠翩翩都不相信這是同一個人施展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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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小心的。”顧慎為穩住身形，就在眾人的注視下，轉眼間臉色也跟著恢復正常。

; B; V9 U$ z! [2 M& L8 Q    眾人無不吃驚，龍王明明露出不支之相，屠翩翩何以在這個時候認輸？龍王恢復得又如此之快，這是哪一派的古怪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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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木老頭隱約猜出大概，笑著說：“老狗，崆峒派谷神掌也有容納不下的功力，你服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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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 a$ Z8 M9 ^+ \4 ?    “師姐都認輸了，我有什麼不服氣的？”

/ V8 q+ Q1 i" E* K! Y    屠狗沒有爭強好勝之心，讓木老頭少了許多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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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5 x1 V* m7 t    屠翩翩轉身對駱啟康大聲說：“崆峒派已經認輸，就看駱家莊的了，咱們這一百多號人，跪還是不跪，由你決定。”

! i) F" X# o5 [9 E& E7 i    駱啟康二話不說，解下腰間長劍，連鞘往凍土上一插，入地七八寸，立得穩穩當當，這一手立刻搏得不少稱讚，力多者出力，力少者捧場，這是不分地域的江湖規矩，對駱家莊的人，圍觀者更不會吝嗇自己的讚美。

    就連安王也威嚴地點頭表示欣賞。他終於發現，這場戲裡自己只是道具，沒什麼可害怕的，龍王贏了，老老實實磕頭，龍王輸了，罪過也是別人的，與己無關，這麼一想。安王鎮定不少，真有了幾分王者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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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康走到龍王面前，“我一直想跟龍王較量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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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正有此意。”顧慎為一心想快速增強內力，起碼不能太弱於獨步王，西域內功高手不多。只有中原人才是他最佳的練功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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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弟弟死在龍王刀下……”駱啟康話剛出口，屠翩翩大聲打斷，“駱啟康，咱們說好的，只是比內功，不談國仇家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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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康不理會她，繼續道：“是他技不如人。不是駱家的功夫差，今天，我要為駱家正名。”

  h! w, x1 {( z* E; U    木老頭明知自己的功力比人家差得遠，可是有譏諷的機會總是不肯放過。“不用正名，你們駱家的名氣大家都知道，不管是白駱駝還是黑駱駝，總之都能馱重物。頂得上兩三匹馬，那內功還能差得了？”

    有幾個不開眼的人笑出聲。隨即被同伴禁止，只笑出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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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J! ^# a2 F+ U; `4 `  \. @. N5 d2 S    駱啟康在中原就有記仇的名聲，來到璧玉城之後更是變本加厲，成為睚眥必報，中原人誰也不敢公開得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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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m% b0 f6 P/ [/ d8 R    駱啟康深吸一口氣，對木老頭的譏諷充耳不聞，雙腿微蹲，紮了一個不太標準的馬步，“龍王接招。”說罷一掌擊出。

& I9 G. {. ^; H4 h( X9 k/ q    顧慎為還招，兩掌甫一接觸，就感到一股強勁無比的真氣如同山傾一般壓過來，比屠翩翩強出一大截，與獨步王不相上下。

    顧慎為早有準備，身子還是不免劇烈地前後搖晃，待要收掌重新聚力發招，發現對方強橫的攻勢之外還有一股粘力，讓他根本撒不得手。

    駱啟康可不想浪費這次比武機會，他要名正言順地殺死龍王，給弟弟報仇，即使因此挑起一場大戰也在所不惜。

& Q1 U6 n  R8 {0 W( O    顧慎為知道自己必須採取更激進的方式了。

& L) M( O2 m% o' d2 T! z5 c0 N    自從野馬遭到死人經反噬，顧慎為一直在思考其中的可用之道，他已經得到諸多劍式，在招數上佔據上風，可是功力與獨步王、荷女差得卻越來越多，終歸是一個軟肋，必須加以彌補。

    死人經雖然不能永久提升功力，但卻能在運勁之時發揮出遠超原有水平的威力，只是有進無退，這一次使出兩倍功力，下一次就必須激發得更多一點，再想退回穩妥狀態或者止步不前，都是不行的，直到功力超出太多，反過來將主人吞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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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樹立了一條界限，他在激發出差不多十倍功力時殞命，顧慎為絕不能跨越這條線，甚至不能太過接近。

& m0 [7 k! P+ z5 p7 V    與屠翩翩比拚內力，總計三十五掌，兩人都沒有一上來就拚命，顧慎為因此有機會逐漸將功力增加到兩倍，此時屠翩翩尚用餘力應對，但她發現龍王的功力越來越強，似乎永無止境，於是點頭認輸。

    顧慎為早已做到以刀代劍，更進一步就是化掌為劍，雖然比的是內力，對的是掌，他用的其實仍是劍法，發招之後立刻收回勁力，再重新發招，在屠翩翩的感覺中，龍王的功力就是忽強忽弱，極不穩定，可是每一次捲土重來勁力都會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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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 \- C- f& P( S/ R' o: ?    屠翩翩不自覺地幫了龍王一個大忙，顧慎為得以在面對駱啟康時一交手就使出兩倍以上的功力，結果還是捉襟見肘，難以抗衡對方的猛烈攻勢。

2 j3 M  x2 T0 Y& c- O3 s( E) w    將死人經化用到內功上最大的漏洞是不能持久，發出一股功力之後必須回撤重新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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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1 v" m" U5 V, `& Z. [    駱啟康上來就使出全力，顧慎為卻不能與之對峙，仍然得將勁力收回，於是，強勁的外來真氣瞬間衝進顧慎為經脈，由商陽穴突入，一路順著手陽明大腸經諸穴橫衝直撞，由大椎穴改入督脈，只需運行半個周天，就能摧毀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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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拚內功雖然看上去都差不多，其實招式多種多樣，屠翩翩與龍王比武時發出的是散勁，不入經脈，只震臟器，假如一方不肯認輸，最終結果是胸腹內必受內傷，經脈受損則甚輕，休養之後影響不大，駱啟康使出的卻是殺招，真氣凝聚成線，直撲丹田重地，如果一擊中的，對方即將功力全失，那是永遠也無法恢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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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b" N- D( y+ o    顧慎為三敗三進，每一次都讓駱啟康的真氣在經脈中前行數穴，終於在頭頂百會穴截住敵勁，沒讓它深入任脈，如此一來，再想撤掌已經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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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掌掌相交，駱啟康穩如泰山，神色不動，只有雙眼越眯越細，龍王卻是另一番模樣，身體不停搖晃，臉色不是變得更蒼白，而是漸漸變紅，沒一會，頭頂竟有絲絲白氣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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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8 J; T# F! O/ T' f( ~* m    在場眾人只要稍微懂些內功的，都知道這場比武剛一開始就進入生死之戰，內中凶險無比，一時間無人說話，全都屏息寧氣，只聽寒風吹拂、雪片落地。

    安王對武功一無所知，看眾人臉色猜到事態嚴重，他不知道誰的處境更危險一些，心裡不自覺地緊張，接著發現誰勝誰負其實與己無關，於是覺得可笑，嘆了半口氣，被身邊的“部下”瞪了一眼，將後半口氣生生憋了回去。

; _' y* R2 h4 A$ _" S( ^9 [( T    木老頭看得比誰都認真，再沒有譏諷調笑的心事，小聲對屠狗說：“糟糕，龍王這是被人家的真氣逼到頭頂啦，看樣子是百會穴，順著任脈一路下行，離丹田可沒多遠了，這個黑駱駝用的什麼功夫？”

; P0 Q7 R8 N7 w. u. C    屠狗也看出龍王正處於下風，但他對駱家莊武功所知不多，回道：“不太清楚，駱家絕技甚多，黑駱……駱啟康是駱家的高手，會的肯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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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面屠翩翩聽到弟弟的話，半帶惱怒地大聲說：“這都不知道，你還算是崆峒派的長老？駱家絕技再多，此刻能用的也就是碧波掌和絕封掌，駱啟康手腳不動，沒亮出招式，說他是哪一套掌法都行，就看內勁運用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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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恍然，“想起來了，師父說過，碧波掌勁如波紋，層層推進源源不斷，絕封掌勁似長槍，一路緊逼寸步不讓。”

" Y: ?5 ^* z7 h  q' q    “那你師父有沒有說過破解之法？”木老頭問道，希望給龍王一點提醒。

9 ^$ f0 C' y1 J; Z* S- ?    屠狗看了一眼姐姐，失望地搖搖頭，“既然是絕技，哪有那麼容易破解？再說這不是比掌法，拼的是內力，就看誰強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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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停，沒辦法就別說話。”木老頭惱怒地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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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將三人的話聽在耳中，對他的處境卻沒有多大幫助，他已經將勁力增強到接近三倍，卻還是勉強支撐，再增功力，只會離反噬越來越近。

; j! a0 L4 b0 \+ [    木老頭的腦子跟龍王一塊轉動，在菩提園地宮裡，他對死人經瞭解得已經足夠多，猛然想起一招，扭頭對屠狗說：“老狗，你說上官鴻用來保命的那一招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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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C) }$ F% y& E$ O: e    屠狗一愣，“我不知道，也沒見過，那是什麼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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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卻不回答，他這句話其實是說給龍王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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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宮裡，上官鴻臨時從龍王那裡學來一招，面對強大敵人的進攻，不是奮力抵抗，而是回手一劍，搶佔己身要害，從而卸去敵人大部分力道，受傷卻不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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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 q- i3 ^* H: g; {+ @, W/ G    上官鴻練的是求生劍法，顧慎為瞭解其中的招式，卻使不出來，但是木老頭的確給了他一個提醒，金鵬堡石室中的圖形既然能擴展劍法，沒準也能用在內功上。

    五招古怪的劍式在顧慎為腦子裡一閃而過，似乎跟內功都不沾邊。

5 |) {1 y7 |* b, n    就在此時，駱啟康發出的勁力又強了三分，趁著龍王收勁的瞬間，由百會穴連闖數關，已到胸口膻中穴，顧慎為要麼立刻想到應對之道，要麼冒著提前反噬的危險大幅度增強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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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四十六章 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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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康並不總是穩重踏實，但在武功上，從不急躁。

- G) F% I# h  E0 q( A. a- n4 ^    他知道自己快要贏了，龍王將遭遇重創，即使不死，也會變成廢人，他更喜歡後一個結果：再也不能拔刀殺人的龍王，還會得到將士們的效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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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0 b$ M/ V/ a8 G; S" P* R    龍王的抵抗崩潰了，時間比駱啟康預計得要早，他沒有猶豫，立刻發起最後一擊，兩人的戰場是經脈，不會存在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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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f8 q4 f+ l" c6 |    但他是中原名門弟子，修煉的是正宗內功，即使放手一搏，也要留三分餘力以應變。

    七成功力足矣，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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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h; R7 D    龍王被擊飛了，觀戰眾人同時驚呼，他們雖然是中原人，但在璧玉城對龍王的傳聞聽多了，總以為他會更厲害一點，可惜仍不是駱家人的對手。

" h( ?- e- w  l) C3 |    屠翩翩搖頭嘆息，她一直想打壓龍王的氣焰，今天得嘗所願，代價卻是弟弟屠狗從此失去一大庇護，她打定主意，無論屠狗願意與否，都得馬上將他送回崆峒山。

    “啊！”木老頭叫得比誰都響，反應也比誰都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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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落在二十步之外，搖搖欲墜，臉色紅得駭人，像是要滴出血來，得仔細看，才能分辨出他嘴角真正的鮮血，但他沒有倒，正在快速呼吸，胸膛每一次起伏之後，臉色也隨之正常一點。

    駱啟康站在原地，微黑的臉龐顏色更深了一點，好像有點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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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翩翩咳了兩聲，準備說兩句場面話，結束這場比武，“龍王惜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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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一跳數尺高，“慢著，誰說龍王‘西敗’。明明是黑駱駝‘東敗’，哈哈，什麼駱家第一劍，什麼神算劍客，這回沒算計好吧？還等什麼，點頭認輸吧。”

& R0 K8 [9 \2 R; m; ]    連屠狗都對木老頭的胡攪蠻纏感到意外，對面的中原人更是義憤填膺，七嘴八舌地嚷起來，屠翩翩高舉枴杖。示意大家禁聲，然後冷冷地說：“是輸是贏不是你說的算，咱們又不是無賴打架，請龍王和駱大俠吱一聲，到底誰勝了？”

0 a# f7 \8 t8 J2 l' g* h    覺得駱啟康戰勝龍王。屠翩翩連稱呼都變了，由直呼其名變為“駱大俠”。

    兩名當事人卻沒有馬上回答，好像連他們也不知道結果，這下子屠翩翩等人不那麼鎮定了，如此明顯的結局，駱啟康卻不開口宣佈勝利，著實有點古怪。

    龍王的臉色正在恢復正常。向前邁出一步，連身形也不搖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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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輸了。”駱啟康說，聲音平靜，眾人聽在耳中卻知道這幾個字對他來說艱難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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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s% U5 \# l! S    在所有中原人的記憶中。這還是駱啟康第一次戰敗。

    全場寂靜無聲，木老頭雙眼亮晶晶的，嘴唇翕動，似乎在默默查數。“別忍了，是時候了。”

    駱啟康好像就在等他這句話。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落在七步之外，就在龍王腳前。

    這下子誰勝誰負再無爭議。

    木老頭又跳了起來，從駱啟康開始，手指眾人，“跪下，這回你們知道誰是璧玉城真正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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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H& z" E+ q; w    屠翩翩跪下，手裡拄著枴杖，崆峒派諸弟子隨之照做。

+ D0 |- Z9 s- b; p( i+ p% e% W. W3 U    安王還處在驚駭之中，發現自己落後，急忙匍匐在地，時間雖然晚了一點，姿態卻更加謙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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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v% v. N: S! m    更多的中原人一一跪下，最後只有十幾人仍站立不動，全看著駱啟康。

    駱啟康感到心裡空落落的，他一度以為龍王會先露出敗相，結果對方邁出的一步打破了幻想，他竟然真的敗了，而且敗得莫名其明，他的真氣明明已經突入敵人丹田，結果沒有摧毀敵營，反而在龍王體內激發出更強大的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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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_; U) }. g% ~6 ^% C    龍王被擊飛的一瞬間，左掌揮出，隔空將這股強大勁氣擊向駱啟康，轉敗為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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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d: @1 f$ Q2 w    駱啟康想不明白，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看著幾步外的血跡，他慢慢跪下，緩聲說：“安王臣民叩見龍王。”

    即使到了這種時候，他也不肯以中原人和駱家莊的身份向龍王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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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中原人都跪在地上，木老頭大樂，背負雙手，昂首挺胸，好像這是他取得的勝利，屠狗略顯尷尬，他是中原人，也是龍王部下，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最後決定跟木老頭保持一致，但是側身而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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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 j, P. t    顧慎為坦然接受眾人跪拜，從木老頭手裡接過自己的刀，說：“今天我在這裡立下規矩，璧玉城，南到沙漠北至天山，西以通天關為界，東以千騎關為限，凡聽我令者，不得再行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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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人倒沒什麼，心裡都清楚這條命令是說給駱啟康聽的。

    駱啟康沒有提出反對，開口的是木老頭，“啊？不行殺戮，那還是璧玉城……呃，龍王說什麼就是什麼，可要是別人先動手呢，能不能還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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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自保，不能殺人，我自會替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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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還有一肚子疑惑，不敢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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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C0 j- L2 P$ k+ q# G. s! p$ C# b    對龍王的禁殺之令，屠翩翩倒是很支持，大聲說：“璧玉城界內不行殺戮，我等謹遵龍王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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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S  p* i- F    其他中原人也都表示遵命，駱啟康是少數沒有開口附和的人之一。

0 s, a" i! J  M    顧慎為三人上馬馳向軍營，別人都站起來了，只有安王一直等龍王身影不見才爬起來，嘴裡不停地說：“禁殺好，禁殺好……”

& B, i  o( @7 c4 H& ?) {3 u4 `" w    路上，屠狗顯得悶悶不樂，離軍營不遠的時候，問道：“龍王是因為我才下這禁殺之令的嗎？其實不用費這麼大周折，只要崆峒派還在，駱啟康再大膽也不敢公開找我的麻煩。”

    顧慎為勒住馬，“保護你只是原因之一，還有更多重要的原因，以後你會慢慢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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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還是覺得龍王的恩情太大了一點，他剩下的這條老命實在回報不了，嘆了口氣，剛要說話，被木老頭搶先了，“老狗，你太不知好歹了，龍王救你一命，你竟然唉聲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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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I% W& Q0 \! }    “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龍王頒下禁殺之令無異於自縛手腳，難道就讓金鵬堡、曉月堂殺人，龍軍束手待斃嗎？這這……為我一個人，龍王吃的虧也太大了。”

, |1 u' @* h& f& s! B. Y& @( C    木老頭大笑，“老狗，別自作多情，龍王當然要保護你這個不成樣的部下，可是直接殺死駱啟康不是更簡單？他頒下禁殺之令另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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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3 Q1 ?, t. c2 K' P0 O8 l    “什麼深意？”屠狗沒想明白。

    木老頭其實也是這個時候才開始思考，不過一旦開想，理由就有一大堆，“因為中原新統帥就要來了嘛，龍王先立下規矩，新帥不好意思推翻，他的兩萬大軍和上百高手就失去用武之地，如此一來，什麼金鵬堡、曉月堂，就連刀客村的那幫窮鬼，都得遵守禁殺之令，龍王領先，必然能收穫大量璧玉城人心。是吧，龍王？”

    “差不多吧？”顧慎為拍馬重新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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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狗聽得似解非解，“中原新帥也會跟龍王一樣推出禁殺之令？肯定嗎？”

    “別問我，我只是一猜。”木老頭也就想到這裡，反正他知道，龍王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吃虧。

! G2 {# @5 t0 |8 _    屠狗期待地看著龍王，沒有得到回應，知道這裡可能涉及到機密，於是沒有再問，禁殺之令不是完全為了保護自己，讓他心中的壓力小了不少，於是一邊拍馬前進，一邊問木老頭：“龍王到底怎麼打贏的，你知道嗎？”

    木老頭只能猜個大概，說的時候卻自信滿滿，“這還不明顯，龍王誘敵深入，丹田硬挨黑駱駝的一擊，然後以陰陽兩股真氣裹挾敵勁，用左掌發力，打得黑駱駝促不及防，就這麼贏了。”

! y7 ]! X" X# n9 p    木老頭雖未親歷，說的過程倒也大致不差，屠狗對他和龍王都深感敬佩，“丹田硬挨一擊，龍王竟然毫髮無傷，這可真是罕見的功法，我在中原從來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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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沒聽說過的功法還多著呢，比如我的五洞拳……”

- F  E* p% h' t( H; \    木老頭開始嘮叨自己的武功從前怎麼高深，屠狗只是嘿笑，不太當真，心裡仍對龍王的內功感到神奇，丹田乃是氣海所聚，內修者最緊要不過的命門所在，不要說是敵人，就是對至親至信之人也不能輕易開放，龍王竟然硬挨一擊，雖然面紅身晃，可片刻之後就恢復正常，實在匪夷所思。

    屠狗目光不離龍王，一直到軍營主帳，也沒看出龍王有不適的跡象，心中不由得更加敬佩，心想有這樣的功夫，豈不是真要無敵了？

    顧慎為很少說話，倒不是故意保密，更不是對屠狗冷淡，事實上，他沒有屠狗想像得那麼厲害，丹田已然受損，而且不輕，眾人當中只有駱啟康猜到真相，他當時站在原地不肯回應屠翩翩的疑問，就是為了等龍王自己倒下。

    龍王向前邁出一步，讓駱啟康對判斷產生疑惑，不得不當眾認輸，怎麼也想不到，龍王能將傷勢掩飾得如此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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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 Q1 i! j( E/ q/ z    回到帳篷裡，顧慎為讓屠狗下去休息，對木老頭說：“去一趟璧玉城，請荷女跟上官如來。”

" E  }; w8 Y+ e* N    木老頭覺得自己猜測龍王心事時一向準確，對這條命令卻意外至極，“請她們兩個一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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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G/ ?$ a1 l    “嗯。”

( ~, s& @: S  w5 m    木老頭遵命離營，心想龍王要將這兩個女人收服，可比修煉死人經難上百倍，龍王不會丹田受損腦子也糊塗了吧？

    顧慎為也想不到自己要同時與這兩個人見面，但是內傷與禁殺，跟荷女、上官如息息相關，他沒有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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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四十七章 好處

    上官如先趕到，剛從火焰駒上跳下來，就與十多名女兵以及鯤社刀客同時下拜，笑盈盈地說：“龍王頒佈禁殺之令，璧玉城感恩戴德，鯤社勢小力弱，幫不上大忙，願意第一個響應，共同遵守此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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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之至。”顧慎為站在軍營門口還禮，兩人客客氣氣。
　　
　  紅蝠跟在龍王身邊，神情激動而興奮，雖然她每隔幾天就進城與教頭見面，這時還是忍不住要落淚，上官如走過去牽著她手，一同進入軍營。
　　
　  荷女是一個人來的，騎著一頭小驢，衣裳樸素，差點被龍軍巡邏士兵攔下不放，直到有人認出她真是曉月堂御眾師，才恭敬地放行，一路護送至軍營門口。
　　
　　顧慎為照樣出門迎接。
　　
　　荷女甚至沒有下地，向眾人點頭，騎驢進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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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3 w/ k$ y8 f　　韓芬卻不想讓御眾師顯得寒酸，於是學著紅蝠的神情，抽抽噎噎地哭起來，幫御眾師牽著韁繩引路，列隊站在道路兩邊的將士們看在眼裡心下不免疑惑，以為這是龍王強買來的民女。
　　
) n4 w! n4 ~" @: z1 x' a　　這是一場正式會面，上官如、紅蝠與荷女、韓芬算是客人，顧慎為這邊則有鐘衡、初南屏以及一名護衛坐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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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 u9 f: d; _: M0 `; A　　鐘衡替龍王主持會面，第一件事說的是禁殺之令，他已經在東邊的龍軍營地以及西邊的疏勒國軍營廣傳命令，城內的胡士寧也公開宣佈約束手下刀客與殺手，不准殺人，龍王勢力範圍內，一切糾紛都要面呈護軍府解決。
　　
+ f. f, X+ [5 a* A% W8 e1 x　　護軍府是顧慎為剛剛設立的機構，府邸與胡士寧的據點是同一座宅院，鐘衡則是首任護軍尉。與他從前以中原人身份擔任的巡城都尉相比，現在管轄的區域更小，只有近半座南城以及不到四分之一的北城，但是權力卻是實實在在的。
　　
  g' G6 M+ ?0 m+ b9 Y# h. s　　“是否接受護軍府的保護與調解全憑自願。”鐘衡解釋道，龍王還不是城主，不能強迫外人接受禁殺之令，“不過從我得到的反饋來看，絕大部分人願意響應此令，至少四座刀客村全體同意不再以刀劍解決問題。明天他們就會公開宣佈這一決定。”
　　
　　上官如非常高興，“鯤社雖小，在南城北部也有一塊地盤，我們自願接受護軍府的管轄，以後鐘丞相就是鐘護軍。你大概是璧玉城有史以來第一個設立規矩的官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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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5 z$ f  ]5 [' |5 y4 g　  鐘衡咳了兩聲，“我這個官兒只在龍軍內部有點小小的權力，在璧玉城，還得倚仗諸位的扶持幫助，這也是龍王邀請兩位來此一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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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P  g& ^2 h: U4 k! B　  正像上官如所說，鯤社的確很小，雖然擁有數百名刀客與女兵。卻從不參與爭搶地盤，只有南城東北一小塊區域尋求它的保護，那裡居住的大都是小生意人與窮苦人，最看中鯤社的一點就是它不收取費用。
　　
　　真正能對禁殺之令產生重要影響的是曉月堂。
　　
　　曉月堂在璧玉城沒有公開的地盤。菩提園地宮已被放棄，荷女與部分弟子住在留人巷新得意樓，多日來沒有任何舉動，表明上他們只是租住南城的一群過客。但是人人都知道那座樓裡的人，不分男女都是煞星。輕易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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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曾對龍王說過，曉月堂仍有隱藏的實力，對璧玉城的影響難以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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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 L. P$ M0 g, `6 s4 H4 p7 y　　荷女坐在那裡聽了一會，說：“龍王有權禁止部下再行殺戮，可我不知道響應此令對曉月有何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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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補充道：“對啊，都不殺人，那人還怎麼死啊？豈不是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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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H- E9 t8 \/ ]7 D9 ~　　鐘衡笑道：“好處當然有，御眾師想必也清楚，中原的勢力正在滲入璧玉城，新任西域都護官明天就會到任，到時很可能找藉口接管璧玉城，禁殺之令的好處之一就是不給中原人口實。”
　　
　　荷女仍是不冷不熱，“恕我直言，龍王可有點多管閒事了，璧玉城不是他的，也不是我的，誰接管又有什麼區別？況且，龍王沒和曉月堂商量就自行發佈禁令，名聲都歸他了，曉月堂什麼也沒得著，只落個卑躬屈膝討好龍王的印象。”
　　
　　上官如臉上微紅，知道荷女話中有所指，韓芬偏偏看著紅蝠，重複道：“卑躬屈膝討好龍王。”惹得紅蝠還以怒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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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Y; Z- d0 L# S" K2 F- T. {　　荷女如此直白而強硬，讓老道的鐘衡也有點招架不住，“這個……哪來的卑躬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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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a3 u$ |) m, B　　顧慎為開口說道：“那些招式不是我想出來的，我會告訴你來源，換取曉月堂遵行禁殺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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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想了想，“這才算是好處，龍王應該一開始就說出來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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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9 B5 \8 o# C3 m　　鐘衡尷尬地笑了笑，心想這兩個人哪像是一軍之王和一門之主，比討價還價的商販還要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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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m4 ^4 `& k, r6 ~  y* C　　“御眾師可以再多要點好處，我瞧龍王什麼都會答應。”韓芬擠眉弄眼地小聲說，被荷女冷冰冰的目光一掃，好長時間沒再敢開口。
　　
0 P, \; g8 |2 y8 c) I+ r　　“如此說來，曉月堂也願意約束手下禁止殺戮了？”鐘衡問道，不從荷女那裡得到明確回答，他可不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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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禁止曉月堂弟子殺戮外人，可不禁止自相殘殺。”
　　
　　鐘衡愣住了，看著龍王，好一會才說：“當然，曉月堂內部事務誰也干涉不得，家有家法，門有門規，御眾師怎麼處罰弟子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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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Y% Y: W4 v, `. `4 \8 W4 S% d　　這就是鐘衡對“自相殘殺”最大程度的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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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蝠忍不住了，小聲說：“教頭，妳不提些條件嗎？”
　　
　　上官如略顯驚愕，“禁殺就是最大的好處，還要提什麼條件？”
　　
- p. I, u! j; b6 ^# ^　　紅蝠不好意思地應是，扭頭看見韓芬正衝自己做鬼臉，於是不屑地哼了一聲，突然發現這會讓教頭誤解，臉上一紅，想要解釋卻不好開口，心中不禁十分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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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s( t( d. s　　上官如沒有條件，鐘衡卻有，又咳了兩聲，說：“有鯤社、曉月堂的支持，禁殺之令可算是成功大半，不過還有一個最大的障礙，或者是說是兩個……”
　　
　　鐘衡擅長兜圈子的功夫，上官如幫他節省了時間，“鐘護軍擔心金鵬堡和天山宗吧，這事交給我吧，我不敢保證一定成功，不過總有七八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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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l6 M: h. [7 ?+ |, m, O　　紅蝠不停地扯教頭的衣角，暗示她不要這麼輕易攬事，卻沒有得到回應，只能暗自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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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P, h% f; n　　韓芬是不會退讓的，也在荷女身後指指點點，連自己也不知道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 U5 a+ ?8 b" ]" P8 T　　“如此甚好，明天璧玉城就用禁殺之令迎接新任西域都護官。”鐘衡沒想到事情這麼容易，心中大悅，他的任務已經完成，於是尋個藉口，帶著初南屏和護衛退離主帳，不去想龍王接下來如何面對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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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c! d/ L4 W　  紅蝠很自覺地告退，韓芬卻等到荷女下令才不情不願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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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x. o/ R+ v　　帳篷裡剩下三個人，氣氛突然就尷尬起來，每個人的目光都望著不同方向，誰也不瞧誰，顧慎為覺得自己有義務說清這件事，於是開口道：“事情還是說開的比較好，咱們三個都想當璧玉城主，沒錯吧？”
　　
  W9 @2 i: n/ ^% K+ _　　荷女扭頭看了上官如一眼，上官如哈哈一笑，“沒錯，我也要爭一爭城主之位。”
　　
　　許多事情都需要解釋，解釋卻又顯得多餘，上官如乾脆不說。
　　
3 K" r/ D: V2 V+ x  x# o　　顧慎為也沒有追問，“加上金鵬堡和中原人，爭奪城主之位的共是五方，屆時中原人會幫助金鵬堡。”
　　
　　“中原人不是與龍王結盟了嗎？”上官如驚詫地問。
　　
6 F( j$ c5 R2 K% s- J& [　　“與我結盟的是蕭王，另有一派中原人更喜歡獨步王，我猜新任西域都護官是後一派人，對中原人來說這是兩邊下注，不管誰勝他們都會是贏家。”
　　
　　荷女哼了一聲，因為沒有中原人看好曉月堂，“龍王希望咱們三方共同對抗金鵬堡和中原人嗎？”她又看了一眼上官如，充滿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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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明白她的意思，“父親允許我回城，並不意味著我又變成金鵬堡的人，直說吧，我後面的‘靠山’是四諦伽藍，和尚們希望將璧玉城度化為佛法興盛之地，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龍王的禁殺之令算是一個開端。所以我不希望金鵬堡奪得城主之位，父親雖然放棄殺手，但那只是權宜之計，大功告成之後還會恢復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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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微微揚起頭，心中再也沒有面對舊主時的拘謹，“我只有一個疑問，妳憑什麼爭奪城主之位？”
　　
　　在荷女的印象裡，上官如可從來不算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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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微微一笑，“一位高僧臨死前將畢生功力傳給了我，四諦伽藍知曉此事，又教給我幾手功夫，還有得一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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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0 o5 S, e* D- ^2 s　　荷女打量上官如，告誡自己不可小瞧這名對手，四諦伽藍與獨步王都看好的人，應該不是庸手，“這也是獨步王允許妳回城的原因？”
　　
% q, ~- ^  j7 `　　上官如臉色稍顯黯淡，因為荷女說的沒錯，在她與父親之間，親情所起的作用實在是微乎其微。
　　
2 M& S7 q# Z1 U- n: I! A/ `0 v8 y8 W　　三人定下結盟之約，氣氛又陷入尷尬，這回是上官如首先打破沉靜，有句話她已經忍了很久，“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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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心中微微一顫，她也早看出龍王有傷，可這不是關鍵，她從上官如的語氣與眼神中終於確認一項事實，韓芬說得沒錯，這兩個人的確已有肌膚之親，自己注定是外人。
　　
- B( ^; d: G* ]　　那又怎樣？荷女發現自己並無嫉恨，反而一陣輕鬆，某個念頭再也無需牽掛，擋在死人經前路上的唯一障礙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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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四十八章 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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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突然產生一個念頭，這個念頭或許在他心中蟄伏已久，只不過是挑選了最合宜的時機從藏身之處跳出來。

    完全可以將面前的兩名女子都娶為妻子，沒錯，他在逍遙海已經有了一位王后，可他是龍王，娶多少女人都不為過，在西域，一王多后的現象雖不多見，卻也不是絕無僅有，在諸多國家合縱連橫的過程中，自願或被迫將兩三位王后並列，能夠得到大多數臣民的理解。

    三位王后甚至無需住在一起，更無需見面，鞠王后留在石國，上官如坐鎮璧玉城，至於荷女，她可以前往千騎關以西任何一個國家，在那裡，她將被當成唯一的王后對待。

    顧慎為有七八分把握她們兩個會同意，上官如與他已經有了肌膚之樣，難道就不想得到一個真正的名份？

) v9 ?1 G+ W+ ?& V8 }    荷女的心事難以揣測，可顧慎為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信心：只要自己主動一些、謙讓一些，荷女會為他做任何事情，甚至會廢掉橫亙在兩人之間的死人經。

% Q6 }) M% @& s# l6 p* A    一王三后的場景在顧慎為腦中一閃而過，卻留下極為清晰的印象，令他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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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點小傷。”他說，恍惚間竟有一絲慌亂，好像心中的私密想法不經意間暴露於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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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餘光掃了一眼荷女，欲言又止，張了兩次嘴才說：“還記得四諦伽藍的法沖和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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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i( h8 S' L" J+ R# F3 C( [    顧慎為點點頭，他在鯤社見過法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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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沖禪師的想法沒有變，只要龍王願意去除無道神功，他願意提供幫助，沒有任何條件。”上官如神情殷切，幾乎忘了荷女的在場。

    “去除無道神功又何必要和尚幫忙。”荷女淡淡地插口。“散功之法就在那裡，龍王又不是沒嘗試過。”

; a$ B9 B& U$ t- c8 q, ?    顧慎為多年前初練無道神功的時候已有內功基礎，兩者衝突，他只好以神功中的法門散功，一度功力全無，那些天裡束手束腳，幾乎毀在一名普通奴僕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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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 K" D; r( [    荷女正是提醒他這件事，主動散功與功力強大到一定程度的自然散功截然不同，後者只是暫時。前者卻再無恢復可能，必須從頭練起。

    上官如微笑道：“無道書裡的散功一散俱散，辛苦練成的須彌芥可也跟著沒啦，法沖禪師功力深厚，有辦法保住須彌芥。只去除無道神功。”

6 J$ g3 y" h2 v) F9 X5 E% ^0 ^$ H& F    荷女放棄爭辯，做出此事與己無關的平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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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心中的美夢瞬間煙消雲散，他忘了，上官如不只是仇人的女兒，她還有著近乎偏執的願望，要將他在金鵬堡學到的一切武功全部斬除，先是無道神功。接下來就是死人經，這兩者在她看來都是萬惡之源。

    橫在他與荷女之間的也不只是死人經和那個面目早已模糊的遙奴，還有她的驕傲，不管曾經的身份有多麼微賤。不管是否修煉過死人經，她也不可能與別的女人共享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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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C5 p# q5 v; d/ @    顧慎為發現夢想是多麼可笑，它只考慮主人的感受，將之置於至高無上的地位。卻忽略甚至扭曲其他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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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想中最簡單不過的事情，在堅硬的現實面前。恰好最為脆弱，一碰即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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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 c+ a9 p* S2 ~    這是一場交易，顧慎為告訴自己，他與這兩名女子之間的信任與好感，只是這場交易的基石陞遷全文閲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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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願意接受法沖的幫助。”他說。

; @7 Q1 _7 C# G    “真的？”上官如大喜過望，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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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S0 ~/ T) m' c9 b    荷女的嘴閉得更緊了。

& _. U6 I" z: r* u    “但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上官如稍顯困惑，法沖無條件提供幫助，龍王卻要提出“條件”，似乎不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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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G1 T! \: `7 U' n! ?; x/ F  B$ q    “要在比武之後，等我當上璧玉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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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武之後龍王未必能當上城主。”荷女糾正道，對她來說，這更是一場交易，“龍王幫過曉月堂一次大忙，我要還這個人情，幫助龍王擊敗金鵬堡與中原人，可沒說過要將城主之位拱手相讓，你、我、她，過後仍有一戰，誰勝了誰才是城主。”

    “那就在比武之後，不管誰當上城主，我願意接受法沖的幫助，去除無道神功。”顧慎為調整了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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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P, E/ H1 k! t# F$ _& Z    “當然可以，這也算不上什麼條件。”上官如鬆了口氣，“法沖肯定會同意，可是你為什麼……”

    事隔十幾日，龍王受了一點“小傷”，竟然就此改變主意，由當時的嚴辭拒絕到現在的主動求助，上官如沒法不感到意外。

    上官如對龍王的關心難以掩飾，可顧慎為卻感到越來越深的隔閡與陌生，她不理解武功對於他的重要性，對死人經尤其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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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是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的荷女，立刻明白了龍王的用意：他想冒險以死人經增強功力，在達到不可收拾的程度之前毀掉無道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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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7 f7 I4 n8 H2 m  x- f9 J1 R    顧慎為身兼兩大神功，其中死人經與無道神功同出一源，相互間最為契合，利用毀功的方式，或許可以避免反噬的威脅。

2 [  G, t5 K7 F. a  R    龍王喜歡劍走偏鋒，荷女對此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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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K9 u0 Z1 P+ S' f    顧慎為還在思考怎麼回答，上官如道：“理由不好說就不用說了，反正和尚也不會問。龍王頒佈禁殺之令，四諦伽藍必然大力支持，法沖更願意幫助龍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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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d; i4 O' B2 Z) w    “謝謝。”顧慎為說，又變得客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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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J$ G9 X7 v+ n    荷女覺得他們兩個應該說完了，開口道：“龍王還沒告訴我那些劍招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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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N( {6 s, s) a. i% h4 K/ |9 @$ n    “就藏在金鵬堡裡，我偶然看到的，共有一百多招，適合二十九種練法。”

7 m5 u" J% h! d7 W7 ^    聽到龍王的話，上官如比荷女更驚訝，但她知道該輪到自己表現出與己無關的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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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金鵬堡的人來說，這些劍招沒有任何意義。”荷女說。

    “嗯，這些招式只有用在死人經劍法上才能發揮效力。”

) t; p! M; h" C. U* J0 y& Y/ y. D2 g    “呵呵，真是諷刺。”荷女冷笑道，“龍王就打算告訴我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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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跟妳達成一項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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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

7 [! u. b9 [; J0 `% g    “不管妳我二人誰今後攻下金鵬堡，都要邀請另一人上山觀摩劍招。盡興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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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1 {) g; F- b7 G* o' a- x    “原來龍王也沒有學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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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差一些。”

  Q* [8 M1 w# B* A: c  O3 U# j, w5 N    荷女尋思了一會，“好，這項約定對大家都有好處，希望咱們都能活到那一天。”

    上官如站起身，“我想我應該迴避，金鵬堡的秘密還是不要讓我知道的好，我可不敢保證嘴就一定嚴。”

    荷女也站起身，“這算不上什麼秘密，獨步王要是知道堡裡藏著的劍招還有大用處。只會更小心地保存，才不會輕易毀掉，在他看來，最後佔據金鵬堡的人肯定還是上官家。”

3 v4 x" B  P: w& B/ f9 H2 c6 j    荷女直來直去，完全拋棄了從前謹言慎行的風格。轉身說道：“想必龍王也沒有別的事情，我該告辭了，不勞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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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F: L4 f& E+ y  f$ b2 N    兩女像是競賽一樣，爭著走出帳篷，荷女搶先一步，在門口跨驢而去，韓芬一路追到轅門。望著御眾師離去的背景，這回真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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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眼看天色不早，卻沒有立刻返回璧玉城，而是帶領隨從向北進發。前往四諦伽藍。

    鐘衡走進主帳，對龍王滿心敬佩。

    “已經知道新官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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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C3 K% ?/ f% @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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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龐名靖，是大將軍龐寧的胞弟。”

! T$ r1 R4 h0 q' i! M    “這麼說他也是后黨一派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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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_9 {/ V# |* F: V/ {" u/ y5 s# w    “奇怪就奇怪在這裡，據張佑說。龐靖與哥哥向來不和，跟蕭王關係倒是不錯。可也稱不上是一派，他在朝中向來獨立特行，立場不定，仗著家族勢力，也沒人管得了他。”

    “衛嵩還沒死，他就已經得到任命，背後的支持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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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又是中原朝堂的平衡之道，兩派人爭得太激烈的時候，總會有一個超脫黨派的人獲得重用，這種事常有。”鐘衡根據自己的經驗推測道。

    許小益派人送來大量情報，顧慎為暫時放下新任西域都護官，留待明日觀察之後再做決定。

    由龍王的禁殺之令出乎意料地受到歡迎，最先一批表示支持的人恰恰是數量眾多的流浪刀客，他們當中許多人最初就是為殺戮而來到璧玉城的，可是一旦發現自己身處幾大勢力的夾縫之中，被殺的可能遠遠大於殺人的可能時，也就很容易改變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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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y+ o2 |7 X0 e    十餘座刀客村，外加四五十個大大小小的刀客組織，無一例外表示遵守禁殺之令，並自願接受護軍府的協調，事實上，消息剛一傳出，就有不少刀客湧到護軍府尋求公正。

    鐘衡沒有著急，仍要等次日一早才去上任。

    天還沒黑，天山宗也在壓力之下頒佈了自己的禁殺之令，至於金鵬堡，直到子夜之後才加入到禁殺的行列，在南北城到處張貼告示，聲稱早在兩年多以前金鵬堡就已發過禁殺令，這一次只是重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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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9 R8 U3 |; x7 ]; G% @9 L    天山宗與金鵬堡全都無視護軍府。

    差不多同一時刻，蕭王的信使趕到龍王軍營，在一片忙亂之中沒有得到重視，耽誤了一個時辰才見到龍王，雙手捧上蕭王的親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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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使緊趕慢趕，也只是比新任西域都護官早了半天。

- F* ]8 L6 c' L( u" m    顧慎為拆信觀看，蕭王回中原的路上遇到新官，因此匆匆寫下這封信，大致內容與鐘衡的介紹差不多，特意提醒龍王不要將龐靖歸於太后一堂，這位年輕的將軍與哥哥龐寧不是一路人，支持以最小代價平定西域。

    但在信的最後，蕭王以樂觀的態度告訴龍王，龐靖喜歡練武，與駱家莊關係緊密，肯定會與駱家派出的劍客一道幫助龍王奪得城主之位。

; Y. D' O' o+ S. F1 T- A! k    蕭王不大關注江湖上的事情，從來不知道駱家派出的第一位劍客死於龍王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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