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八卷 江湖之畔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掌門

    消息來得頗為突然，周羽清早晨起床，正安排一名弟子出去打聽懷西館裡住著什麼人，另一名弟子匆匆跑進來，急得滿頭大汗，報告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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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說范用大是被青城派活捉的，這讓事情變得更棘手了，自從掌門死在北庭，青城派就一直視崆峒派為仇敵，到處聲稱崆峒派不講江湖信義，幫助外族人對付中原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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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9 @# i9 I- x# ]+ ~7 c; N2 g    范用大的背叛證明青城派的指控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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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哪來的消息？”周羽清更關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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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 Q% g0 u/ V- V, C    送信的弟子擦去額上的汗珠，結結巴巴地說︰“街上、街上都傳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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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 Q* y0 ?4 |. F    “這大清早的，街上能有多少人？”

    弟子被監門的目光嚇住了，支吾半天才說︰“我剛打開大門，就聽到有人互相交談，一個說‘范用大被抓了’，另一個說‘早聽說了，是青城派的功勞’，然後……然後我就跑進來了。”

9 E" Z% A1 I. U+ O# h) t$ J: M4 J3 S    周羽清嘆了口氣，他與老神仙進京，沒帶得力的幫手，京城這邊本來有范用大坐鎮，現在只剩下五名驚慌失措的年輕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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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敵人在示威。”他立刻明白這條消息的用意，轉身去見老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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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早已醒來，正坐在床邊發呆，看到周羽清進來，抬頭說︰“徒兒，你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嗎？好像缺覺似的。”

) G* v0 t: v: ^! T- L; d    “沒、沒事，老神仙，范用大落到青城派手中了。”

    “哦。”真人似乎半夢半醒，對這麼大的消息居然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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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猜得沒錯。范用大被抓已經有一段時間，各派隱藏消息。直到老神仙到京才公開，步步緊逼，目的就是要您非得參加今天的掌門大會不可。”

    “非得參加嗎？”真人迷茫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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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羽清有點繞糊塗了，搖搖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事已至此，老神仙怕是不得不與眾掌門會面了，范用大若是當眾承認他在暗中為龍王效力。這可是一樁大罪，很快就會受到朝廷的關注，到時候，崆峒派解釋起來更困難了。”

    “你相信范用大嗎？我對那孩子沒多少印象了。”真人輕聲說。

    “這個、這個……”周羽清被問住了，他相信范用大，可他從前也相信屠狗，結果這位師兄的所作所為卻令人驚掉下巴。使得整個崆峒派蒙羞。

0 e  Q8 Q( N* C0 j8 Q. N    屠狗性格也是突然發生變化，周羽清心裡咯噔一聲，不由得多看了老神仙幾眼，暗自禱告，千萬別讓類似的變化發生在師父身上，崆峒派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需要他。

  `+ X7 t  i& W# Z8 L    “不管相信與否。他都是本派弟子，我不能讓他被別人欺負。”真人站起身，稍稍活動一下筋骨，嘆息道︰“可千萬不要再讓我走遠路了，我現在好像還騎在馬背上。那頭小驢呢？你怎麼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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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羽清躬身道︰“弟子無能，讓老神仙受苦了。那頭驢交給山下的人看管，老神仙回山的時候還能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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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得回去啊。”真人發出失望的感慨，隨即笑了兩聲，“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獨自坐在崆峒山上的靜室裡，莫名其妙地死了，然後你們哭天搶地，對外還得聲稱我死的時候有各種各樣的奇蹟。唉，我知道，最難的就是這個了，既不能跟祖師們的奇蹟完全一樣，又不能太過誇張，還得有根有據，總之很難。我要是死在京城，或許這些就可以免了，沒準我自己就能造出一點真實的奇蹟，你們以後也有得說了。”

    周羽清聽得目瞪口呆，半天才發出聲音，“老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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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發。”真人終於緩過勁兒來，精神抖擻，邁步向屋外走去，“好久沒來京城了，咱們逛一圈，再去會各派掌門，瞧瞧都是誰在欺負我的徒孫。”

" P+ f4 q: g0 y* F' f6 Q8 C    周羽清緊跟其後，心中百感交集，總覺得老神仙方才那番話是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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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走之前，周羽清囑咐弟子們時刻照看後院的兩名女子，但是不準打擾她們，也不準對任何外人提起此事。

  N3 }& a% i$ h6 a4 W+ n    掌門大會的地點不在城裡。

: X6 j/ X  h5 L7 e    太多的江湖人物湧至京城，引起了官府的警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程九爺建議大家儘量分散住在城外——崆峒派又沒得到通知。

    程九爺在城外十幾里的地方有一處莊園，掌門大會就在這裡進行。

7 U* w, f2 v2 z) |) Q. G+ h    周羽清本來想提前與各派友人聯繫，摸清此次大會的底細，老神仙阻止了他，“別給別人添麻煩，他們是你的朋友，要禮尚往來，你向人家打聽，人家不說，你心寒，朋友關係就斷了，人家說了，這個人情太大，你還不起，要知道，像崆峒派現在的處境，幾十年也出現不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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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3 y9 z. u( X* }, Q6 i    周羽清聽從老神仙的教導，但他心裡有自己的看法︰如果在最危難的時候不肯伸出援手，那還算什麼朋友？老神仙過於悲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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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到了莊園之後，周羽清的看法發生了一點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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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門大會定於午時舉行，但他一路上沒有見到任何一位掌門，到了莊園門口，卻有一群人出來迎接老神仙。

! \/ `' t( I  j% h& Q# ]    表面上這是極大的禮遇與榮耀，同樣是掌門，他們肯迎到庭院以外，顯示出極大的敬意，可周羽清想到的第一件事是︰這些人昨天就已聚在莊園，或許商量了一晚上如何對付崆峒派，卻沒有一個人提前知會他一聲，就連與崆峒派最親近的幾家門派也不例外。

+ j: ]) K* p" Q" l    老神仙有先見之明，他想，看眼前的架勢，自己若是打聽消息只怕會踫一鼻子灰。

& X+ u9 H( z3 U; Y% E  }    程家莊在江湖上赫赫有名，雖然沒有客棧的名稱，這裡就是老江湖在京城的落腳之處，想當年，程屹就是憑著這處莊園才能廣結人緣。為“九爺”的稱呼鋪平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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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U! N* `- b9 K* H3 }, ^    程屹也在迎接的人群之中，以東道主的身份與四名地位最高的掌門站在最前排。

1 W6 I! v- a9 X" b$ K+ ]    無需特意指點。四五十位掌門都知道自己的位置，一共是不太整齊的三排，次序卻很分明，決定因素不只是門派的地位，還有本人的影響，比如崆峒派，按門派的份量，應該位於第二排居中。可紫鶴真人輩份比誰都高，兩項相加，他有資格站在第一排。

* W8 k  H, r" t* O. C    可惜今天他注定要站在所有掌門的對面，周羽清暗中唏噓，真心期盼這場危機快些過去，被排擠到江湖邊緣的滋味真不好受，才品嚐一口就感到苦澀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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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 k! ?' \% j! `* O    “鶴老神仙。十幾年不見，您老可越發仙風道骨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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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 [, p, b0 _- k( }3 N, S* L    “老神仙，聽說前段時間仙體次安，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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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X- M. A8 R; |. B    “怎麼就一名弟子跟隨？是我的錯，我應該派人去將老神仙接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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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D- R. J, a! `8 d9 e% ?    “阿彌陀佛，得見真人。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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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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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3 u" {9 e2 N$ J    第一排的五個人都說了幾句，或熱情、或平和，沒有一點咄咄逼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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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滿面帶笑，根據對方的身份，或嗯或啊或好給予回應。就連後兩排的掌門，他也儘量照顧到。甚至叫出某位掌門的小名，那人臉一下子紅了，此後一直躲在眾人後面，不肯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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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0 ~2 i) c; C2 P$ Z- d    周羽清在崆峒派內貴為掌門大弟子，在這裡卻只是忙前忙後的隨從，老神仙坐著他站著，老神仙喝茶他倒水，老神仙說話他注意其他掌門的反應，總之一點也不敢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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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8 N7 S# P+ @    莊園正廳頗為寬敞，容納數十人綽綽有餘，位次也都是安排好的。

, `  a- F, N. i5 ^7 O) B7 [. D4 Q    客套過後，青城派最先發難，掌門樑封四十幾歲，是前任掌門柳青圃的師弟，本來沒機會繼位，掌門爭奪者雙雙死於北庭，他因禍得福，但一點也不感謝龍王與崆峒派，從不掩飾敵對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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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w. ^" n, P- _7 A& D1 g3 T  A    梁封站起身，向紫鶴真人略一拱手，說︰“九大門派同氣連枝，一派有難各派支援，可……”

    “嗯嗯。”真人仍然滿臉帶笑，打斷青城掌門的慷慨陳辭，“說得好，眼下崆峒派有難，正需要各派的支援，今天我就是厚著臉皮來向諸位求援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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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0 X) n9 m, S& f    梁封滿臉通紅，抬高聲音說︰“鶴老神仙且慢救援，還是先解釋一下崆峒派弟子勾結外族、設計暗害武林同道是怎麼回事吧。”

    真人臉上的驚訝表情如此逼真，連周羽清都差點信以為真，“有這種事？崆峒派哪個弟子做出如此天人共憤的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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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用大，鶴老神仙想必知道他是誰吧？”

, L9 Q1 u) y$ h$ F    “他是貧道的徒孫，聽說被青城派無緣無故抓去，什麼時候變成武林叛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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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t, {; r, V8 |  V    “讓他自己來說。”梁封聲音越來越高，心想老東西若是繼續裝糊塗，青城派就只能當眾撕破臉了，反正有各大派在背後支持，紫鶴輩份再高、年紀再大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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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用大被押送出來，從頭到腳都掛著鎖鏈，臉上儘是瘀痕，遠遠見到本派掌門與監門，呆了半晌，想要下跪，腿腳都不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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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不看徒孫，目光在諸位掌門臉上掃來掃去，最後落在程屹身上。

    程屹神色尷尬，避無可避，只得說道︰“范師佷與青城派有些誤會，不肯受縛，當場打了一架。”以此暗示范用大的傷痕並非在莊上受刑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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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 M) Z0 h+ P- ~    真人一言未回，起身走到徒孫面前，抬手示意他不要開口，然後轉身向梁封說︰“梁掌門聲稱我崆峒派弟子范用大勾結外族，請問，這個‘外族’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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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龍王和他的殺手。”梁封語調冰冷，覺得沒必要再假裝客氣了，“他自己已經供認不諱，老神仙可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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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 j2 d% }    “唉，我老了，也不知道說話有沒有人聽。嗯，我倒是有幾句話︰龍王並非外族，殺人之事也與他無關，范用大並既未背叛師門，也沒有為害江湖，我現在就要將他帶走。”

    說罷，伸手握住范用大胸前鎖鏈，也不見他用力，只聽　的一聲，鎖鏈斷了。

    不是斷為兩截，而是全身鎖鏈斷為數十截，散落一地。

* p3 G" Y& `, K4 E" ]    眾掌門無不大吃一驚，周羽清尤甚，他早知師父對龍王信任異常，可怎麼也想不到堂堂崆峒派掌門，會當著江湖同道的面，公開宣稱龍王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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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解決麻煩，簡直就是不計後果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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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江湖之畔 第一千零九十章 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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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羽清自認為是老江湖了，在場的四十幾位掌門他全都認得，張口就能說出任意一人的師承、姓名、綽號與顯赫事蹟，這些人是江湖規矩最堅定的維護者，就連發怒的時候都有一整套固定的程序，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失態。

% Z0 {. w5 i2 O5 p: L    周羽清只能用“失態”來形容諸位掌門了，如果再加上一個詞，那就是“混亂”。

1 ?/ E% h5 ?8 m8 d1 t, I* X( D    紫鶴真人打亂了他們事先商定好的安排，一場本應獲得交口稱讚的江湖大戲，剛一開場就亂了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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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2 O3 M: Y6 ^8 X) L    按照原計劃，青城派掌門率先提出質疑，范用大將會當眾承認罪行，接下來幾位掌門要求崆峒派做出解釋，更多掌門附和施壓，程屹與四位地位最高的掌門則居中調停，給鶴老神仙一點餘地與面子，相應地，老神仙得義憤填膺地斥責徒孫，甚至當場斃了他，然後以待罪之身率領全體崆峒派弟子加入到追殺龍王的隊伍中。

$ V9 `6 r6 I! u    至於朝廷最後將如何處置崆峒派，那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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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X; }+ H, S6 z$ a    可紫鶴真人破壞了規矩，居然公開與江湖公論唱反調，甚至沒讓范用大開口，就聲稱龍王無罪，徒孫無罪，還要將人帶走，這簡直是無賴行為，就算是九大派的普通弟子也不屑為之。

9 X& d0 q' g5 ]! p    少林寺掌門和龍虎山祖師首先站起來了，這兩人本應謹慎地保持沉默，直到矛盾不可調和時才開口，這時不得不提前表示驚訝與意外，“這、這是什麼話？龍王……證據確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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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家莊主人按劍而起。大聲道︰“駱家的人不能白死，龍王必須以命償命！”得有五位掌門共同出面。才能壓下這股雷霆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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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r" C: a% G1 E: }    四大掌門當中，唯有嵩山派掌門與崆峒派向來交好，勸道︰“等等，聽聽老神仙的解釋……”可他的聲音馬上就被群情激昂的叫聲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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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城派掌門樑封的叫聲最為響亮，突然之間，他從率先發難者變成了主攻者，重擔在肩，容不得他推辭。於是大步上前，距離紫鶴真人不到十步，“紫鶴真人，這裡是天子腳下，是程家莊，不是你崆峒派，你想仗勢壓人。還差著火候，你想將人帶走，問問諸位掌門答不答應。”

( P) p$ f6 k$ x5 p9 L    其他掌門七嘴八舌地助威。

! a! R# F8 O6 Q5 V    真人低著頭，好像在反思自己的錯誤，等廳內聲音漸歇，他又一次開口。“范用大是我崆峒派弟子，我要是連本派弟子都帶不走，還算什麼掌門？諸位，青城掌門剛才說了，這裡是天子腳下。該抓誰、有沒有罪，得由官府決定。咱們這些江湖人還是不要插手了吧。我沒聽說官府通緝范用大，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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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掌門目瞪口呆的當兒，真人拉著徒孫的胳膊就向外走，范用大全身鎖鏈大部都斷了，唯有腳踝上的還在，走路的時候嘩啦啦地響，他跟別人一樣吃驚，只是不吱聲。

) B: b) |+ H  L: a* N5 K( i2 b" d( q- M    范用大本來就站在正廳門口，跟隨老神仙，幾步走了出去，直到這時，廳內眾人才反應過來，青城掌門樑封第一個追上去，大喝道︰“站住！”

& \3 u1 L/ v: `4 D9 a    周羽清知道，自己得做出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抉擇了，是跟老神仙一塊與江湖同道公開為敵，還是遵守江湖規矩與師父一刀兩斷，需要他當機立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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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項抉擇將崆峒派的命運全都寄託在老神仙一人的判斷之上，迄今為止，老神仙還一點理由都沒解釋過，後一項抉擇則會給崆峒派一點喘息的空間，可是很長時間內再無翻身的機會，沒準就此淪落，要從九大派當中除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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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2 O% v/ j; t2 v. E3 y    梁封向前衝，十幾位掌門緊隨其後，此時此刻已經不容周羽清思考，於是將心一橫，縱身一躍，搶在眾人前面跳至門口，展開雙臂，大喝道︰“崆峒派的家務事由崆峒派自己解決，諸位想要破壞規矩嗎？”說罷，目光往地上的鎖鏈掃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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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掃比他的話的更起作用，梁封一驚，心想自己糊塗了，紫鶴神功蓋世，廳內只有寥寥三四人能與之並肩，他們不出手，自己幹嘛跑出去送死？於是止住腳步，轉身說︰“程九爺，這是你的莊園，由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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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z/ N. e" X$ J. e    程屹很尷尬，轉向另外四位掌門，“鶴老神仙此舉大不妥當，四位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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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羽清沒有聽下去，大步追趕老神仙，心突突直跳，總覺得身後隨時都會追上一大批掌門，或是從兩邊的房屋裡躥出各派高手。

% j" `6 Y3 W+ Q6 K2 h    可他想錯了，直到離開莊園大門，也沒人追趕或是阻止崆峒派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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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走得不緊不慢，離莊園三四里之後才鬆開范用大的胳膊，用疲憊的聲音說︰“徒兒，你把他腳上的鎖鏈也打開吧。”

6 d9 e4 o; f) B; N    “是。”周羽清一肚子的話只得暫時壓下。

+ }& V. \7 N+ v8 u" [6 H    范用大更不敢開口，立刻坐在地上，雙腳分開，周羽清蹲下，雙手抓住鎖鏈，運氣一扯，鎖鏈斷為兩截，雖然情勢危急，他還是暗暗佩服老神仙在莊內顯示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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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f* l6 [# e+ |. _  t    三人又走出兩里地，路邊有一座茶棚，真人徑直走進去，坐下說︰“歇會吧，吵架比打架還累。”

9 u9 d$ c8 T3 C: o8 [    周羽清回頭望了一眼，還是沒人追上來，於是對面坐下，范用大垂手站立，直到真人連番要求，他才坐在凳子邊上，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孩子。

    茶水很快上來，真人呷了幾口，從疲憊中緩了過來，“說說吧，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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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 f* z/ I% V/ Y7 m    范用大嚇了一跳，想要起身，剛抬起屁股就被老神仙按下。

    “哎，都這種時候了，就別講究虛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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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G/ |* J% W: k- {) h5 }& i    周羽清嚴厲地插口道︰“當著老神仙的面，你可不能說一個字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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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不撒謊。”范用大本想再說幾句感謝的話，可是看老神仙的樣子。還是直奔主題的好，“我、我的確在幫龍王做事。他對我有恩，我發過誓，不能……”

# j  k' W; P6 @" i, C  Q    周羽清重重地哼了一聲，隨後嘆了口氣，還以為范用大是屈打成招，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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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卻沒有怒意，和聲問道︰“你見到顧慎為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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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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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羽清更生氣了，“你連龍王都沒見著。怎麼就敢替他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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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G2 n6 [    范用大顯得極為沮喪，“監門師叔責備得是，我的確犯了錯誤，大大的錯誤。”

    周羽清轉過身去，他對范用大是抱有期望的，所以才會將這位師佷安排在蕭王府，結果卻令他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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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被人給騙了？”真人似乎看穿了徒孫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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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用大臉上一紅。“我沒見著龍王，可是見著他從前的一位部下，叫鐘衡，在西域曾經擔任過龍王的丞相，我與他有過數面之緣，他那時……極受龍王信任。所以我……”

    “所以你以為六年之後他仍然是龍王的忠實部下？”周羽清又轉回身，他從范用大的話中重新得到一線希望。

    “是。”范用大的臉更紅了，“鐘衡說龍王要救林小山，要我幫忙，還說絕不會傷半條人命。我信了，就安排了那次押送。可是沒想到半路救人的不是龍王，而是幾十名殺手。”

    “這些天你躲哪去了？怎麼不回崆峒山？”周羽清厲聲質問。

    “我被殺手們俘虜了。”范用大羞愧地說，他當時一度以為發生誤會，因此沒有全力反抗，“關了一段時間，五天前殺手們要轉移，說我沒用了，就把我放了，我本想立刻回山的，可是第二天就撞上了青城派……”

    剩下的事情不用說了，周羽清又是搖頭又是冷哼，覺得這個師佷做事不牢靠，同時也惱怒諸派掌門陰險，幾天前抓到人，直到最後一刻才透露給崆峒派，“你說的都是實話？”

: S& h- I8 p, y% K    平心而論，周羽清覺得范用大的故事裡漏洞太明顯，尤其是放人這一段，青城派不相信也是有道理的，他們肯定只抓住一點——范用大投靠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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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周羽清又回頭望了一眼，程家莊那邊靜悄悄的，沒有一道人影，“怎麼回事？好幾十位掌門，就這麼讓咱們把人帶走？肯定有哪裡不對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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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I& ?; B) E& `    真人放下茶杯，“他們本來就是要將人還給崆峒派，當然不會追上來。”

    周羽清與范用大都疑惑地看著老神仙，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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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5 g4 a; a$ |5 s+ E    “大魚？崆峒派還有什麼大魚，難道他們想對老神仙下手？”周羽清拍案而起，將不遠處的茶棚主人嚇得連退好幾步。

    “一個糟老頭子，哪值得幾十位掌門興師動眾？他們想要的是顧慎為身邊的人。”

# {8 W$ }0 M& I6 W' Z1 B2 ?    “霍允和韓芬？”周羽清愕然坐下，轉念之間明白了一切，“他們會以搶奪范用大的名義登門，其實是要抓捕那兩個女人，可是……我也知道了，龍王是官府想抓的人，霍允與韓芬的身份一旦公開，就輪不到各大門派抓人了，程屹想將這件事侷限在江湖範圍內。”

    范用大心中更增愧疚，“弟子有罪……”

    “你的確不太聰明，但是沒有罪。”真人安慰性地在徒孫手臂上拍了兩下，“這樣也好，大鬧一場，沒準能將顧慎為逼出來，總不能崆峒派忙前忙後，他卻躲在暗處坐收漁翁之利，咱們可不吃這虧。”

    老神仙的語氣象是哄小孩，范用大不好意思地笑了，“想讓龍王露面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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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連人都沒見著，知道什麼？”周羽清沒好氣地說，然後恭敬向師父問道︰“老神仙，您真的確信龍王與那些殺手沒有關係嗎？”

    真人想要喝茶，發現杯子裡已經空了，於是將杯子翻轉，倒扣在桌面上，說︰“傻徒兒，你以為崆峒派大禍臨頭嗎？不，是整個朝廷大廈將傾，崆峒派不過恰好站在下面而已，江湖各派也只是沾染餘波。這時候確信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選擇什麼，可是只有等到大廈重建，你才知道選擇是否正確。這是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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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v, [+ Q7 ]4 k( B9 u    周羽清似懂非懂，但他對老神仙的最後一點懷疑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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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江湖之畔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斷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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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H* `2 J6 s* {- x* i    嵩山派掌門人姬扶危登門拜訪，周羽清迎到大門口，兩人交臂相請，彼此歡笑，一副久別重逢的欣喜模樣，假裝中午在程家莊園內的那一次會面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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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崆峒派與嵩山派交好數十年，周羽清還是普通弟子的時候就與姬扶危相識，兩人曾經結伴在江湖上曆練三載，結下深厚的友誼，當姬扶危爭奪掌門之位的時候，周羽清代表崆峒派給予極大的支持。

0 s- |+ w* Y# J; Q6 f4 W9 i: y    當然，周羽清的父親是紫鶴真人的師弟，他本人是老神仙的關門弟子，從一開始就不那麼“普通”，姬扶危少年成名，父祖皆是嵩山派重要人物，兩人身世相當、年紀相仿，結成朋友幾乎是必然的。

; _, y- P+ G6 D" ^) M; V' Z    他們對此心知肚明，並不覺得尷尬，反而細心培養這段友情，二十幾年如一日，從未出現過裂痕，兩人之間的關係早已超越“江湖交情”的範疇，無限接近於真正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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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s, \) M2 S  l    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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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s) L( G& ?9 N5 R    讓周羽清無法釋懷的是，姬扶危這兩天來居然一直保持沉默，事先沒有給予他任何警示，這可不像朋友該做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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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4 v9 |' }7 }, m    對姬扶危來說，崆峒派是個大麻煩，令他在江湖上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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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S  o& q; k2 y  w    進廳入座，茶水奉上，弟子退下，兩人不能再裝作一切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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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w# r& R. s. X) T' |+ V    姬扶危收起笑容，“羽清兄，你在埋怨我吧？”

# O8 ~+ \+ m2 r# r% y    如果對方是另一個人，周羽清會按照江湖規矩大聲反駁，可這是他最好的朋友。即使在崆峒派，也找不到比之更相知的人。所以他說出內心的疑惑，“我沒有埋怨，只是有點失望，姬扶危，你都對不起自己的名字。”

    姬扶危笑了，發怒總比虛偽要好，“我事先沒有通風報信，是因為有兩個沒想到。”

    周羽清哼了一聲。沒有開口。

  [# E2 }4 s9 w3 v    “第一，我沒想到——事實上大家都沒想到——鶴老神仙的反應會如此激烈。第二，我沒想到羽清兄這麼聰明的人，也會臨機失誤。你應該知道的，除了青城派，各家門派對崆峒山都沒有惡意，就算是青城。梁封也只是虛張聲勢而已，他好不容易當上掌門，這些年都在忙著安撫本派人物，哪敢真向崆峒派發難？”

    “照你這麼說，今天的掌門大會是大家聚在一塊，準備幫助崆峒派度過危機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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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i% m9 _6 w  s5 _3 F    “當然不是。各派各有想法，但是大家覺得無論怎樣都缺不了崆峒派，本來是想利用這次機會讓崆峒派安心的，鶴老神仙只要當眾表明態度，廢掉范用大一條胳膊什麼的。起碼痛斥一頓，這事也就成了。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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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想到紫鶴真人的確當眾表明態度，立場卻與眾掌門截然相反。

9 {( r& r* S" |    周羽清皺起眉頭，略微探身，用真誠的語氣說：“小姬，這裏沒有外人，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們是不是一早就想讓老神仙將范用大帶走？”

+ v. q: y  F" H. r4 z: z5 a; d5 H  B$ ?    姬扶危張著嘴，完全是一副驚訝與莫名其妙的神情，可是在好友的逼視下，神情慢慢變化，有些尷尬，還有些羞慚，“你也跟我說句實話，你跟老神仙帶來的兩名女子，是不是龍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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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讓老神仙猜準了，周羽清心中一動，緩緩點頭。

    姬扶危發出無力的歎息，“那是程屹的主意，本來計劃是這樣的，先讓老神仙表態，然後請他交出那兩名女子，如果他拒絕，就由青城掌門樑封出言挑釁，令雙方不歡而散，老神仙帶走范用大，我們過段時間來要人，順便……也帶走龍王的人。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能提前告訴你消息了吧，唉，老神仙白天那麼一鬧，大家都以為是我泄密，讓崆峒派有恃無恐。”

    “我真希望是你泄密。”周羽清說，心中還是感到很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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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 @: H* j& o    姬扶危擠出一絲笑容，“所以現在我來了。”

% H+ q7 [6 D9 L8 m' q, A$ [$ Q    “來當說客？”周羽清向廳外望了一眼，天色已黑，正是陰謀盛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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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扶危尋思了一會，“就算是說客吧，但這回我要說出一切事實，沒有任何隱瞞。”

4 |) D" m3 t/ u$ P0 E  [    周羽清緊閉雙唇，等他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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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F. k1 \. d% u! T    “眼下的形勢很複雜，想必羽清兄已經知道，皇宮裏遇刺的人不只是蕭王世子，還有另一位貴人，可能是——”姬扶危停頓片刻，有些傳言，即使人人都聽說了，也只能對最信任的人吐露，“皇帝，偏偏皇帝沒有太子，這事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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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C1 G3 |! j    周羽清越來越佩服老神仙，納悶自己為什麼早沒想到，很快又釋然了，他瞭解姬扶危，這些事情絕不是嵩山派掌門想出來的，肯定是程屹或者駱家莊主人灌輸的想法。

+ A: c/ P" O1 z( o. W& X    “再麻煩也是皇室與朝廷重臣解決，跟咱們這些江湖門派有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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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是沒關係的，若是往常，大家對這種事都要躲著走，可這回不一樣。”姬扶危的聲音逐漸降低，最後完全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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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0 _) h/ R7 K5 O9 q/ h0 T    周羽清不得不又向前探身，“怎麼？”

    “你看不出來嗎？這是天賜良機，刺客是龍王和他的一群殺手，是江湖人，他們隱藏起來了，軍隊和官府找不到行蹤，只能依靠咱們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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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嵩山派想立一大功？”

8 @: ~. I' B/ r% o    “嵩山派何德何能？再說這樣的好事誰也不應該獨吞，所以各家掌門才會聚在一起，共商大計，現在只缺崆峒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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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1 R5 m  V) ~0 F- D! e% }: `- r7 x    “嘿，崆峒派眼下岌岌可危，你們不怕惹火燒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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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3 ]: q) m& ^  _$ m    姬扶危感到周羽清的語氣有所鬆動，笑著說：“江湖不比朝堂，總要講些交情的，鶴老神仙不是凡人，連皇太后都敬重他，京內幾位大名士也都視老神仙為師尊，有他在，崆峒派很快就能化險為夷，到時候，各家門派還要仰仗老神仙關照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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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羽清心中雪亮，老神仙在程家莊表現得坦然無畏，程屹等人肯定以為紫鶴已經見過朝中權貴，所以才敢這麼大膽，於是輕歎一聲，遺憾地說：“可惜，老神仙不知為何決定站在龍王這一邊，你們想要他的關照，恐怕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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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為何”四個字令姬扶危看到了希望，推開茶杯，手指在桌面輕輕點戳，這是他的習慣動作，表明他要說出此行的真正目的了，“老神仙有他的想法，可想法並非不可改變，這要看羽清兄的本事了，實不相瞞，我向程九爺和各家掌門做了保證，說羽清兄最為尊師重友、愛護武林，江湖中人誰不知道羽清兄仗義疏財，那些到崆峒派求助的人，寧見監門大弟子不見掌門老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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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_: V! l0 c    周羽清笑了，姬扶危年輕時就會奉承人，這是他們最初交往時的基礎之一，多年以後，周羽清以為兩人已經超越了這一階段，沒想到如此輕易地退了回去。

0 K; _( ]5 L) T5 C, S3 _+ w: b    姬扶危有些糊塗了，對方的笑容不合時宜，令他想好的話也都顯得尷尬了，“羽清兄，你有把握勸服老神仙改變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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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5 r+ g& E9 ~! r* z    “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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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扶危鬆了口氣，伸手去拿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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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 c( g5 _( z    “可你晚了一步，我已經被老神仙勸服，所以我沒什麼要對他老人家說的了。”

    姬扶危臉色微變，手縮了回來，“我明白，羽清兄還在怨恨我未盡朋友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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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 c: t- F    周羽清搖搖頭，“你我都是江湖人，知道朋友是什麼，各家門派齊心協力的時候，多說一句即是叛逆，何況泄密消息？我不怨你，也不恨你，只是時移事易，咱們誰都改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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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扶危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暗，羽清兄開始時的疾言利色居然是兩人友情的最後一幕，此時的崆峒派大弟子聲音平穩和緩、善解人意，卻已經沒有半分真情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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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C9 P! a. w    他站起身，雙手抱拳，向從前的好友深作一揖，周羽清還禮，一絲不差。

# S1 c( N5 z2 X! ^    “聽說老神仙回城之後前去訪友，至今未歸。”姬扶危的語氣極冷淡，“不管老神仙找誰，都改變不了現在的態勢，朝堂風波比江湖險惡百倍，不是一個崆峒派所能掌馭的。”

    “請。”周羽清抬手表示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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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 V' t6 a- d4 i! N# q    來到院裏，一見到外面的崆峒派弟子，兩人又有說有笑了，在院門口，周羽清問道：“諸位掌門何時登門？我也好提前有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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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扶危大笑數聲，“羽清兄實在太客氣了，我猜——是明天吧，大家也不會一哄而至，一切總得按規矩來，你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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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扶危堅持主人送到院門就可以了，周羽清則堅持要多送一程，兩人你來我往，最後以崆峒派監門大弟子邁出門檻結束，嵩山派掌門走到街上，行至燈光邊緣，準備進入黑夜之前，最後一次回身拱手。

7 z5 t6 C; G$ K( f7 t) W    這是禮節，江湖規矩的重要一部分，就算雙方是生死仇人，也不可改動。

    幾名年輕弟子卻因為這一幕而興奮起來，“還是監門師叔祖和老神仙有面子，剛來兩天，就有掌門親自上門拜訪，前些日子可不是這樣，儘是上門責罵的，非要我們交出范師叔……”

7 ~- g" c0 Z& r" U' l9 F; e    周羽清轉過身，臉色比夜空還黑，“關門，明天早晨誰敢露怯，我就將他逐出師門。”

0 w. p, {3 r; x, b( Y& |- U    弟子們呆住了，逐出師門乃是門派內最重的處罰之一，輕易不會對弟子施行，然後他們醒悟了，老神仙的到來並未使得崆峒派擺脫危機，反而讓危機公開了。

    “咱們就這麼點人……”一名弟子神色驚慌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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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什麼？你沒聽到嗎，人家也是一個一個上門。”

    周羽清拂袖而去，他相信姬扶危的話，不是因為那個人，而是因為中原江湖——一切總得按規矩來。

1月23

第八卷 江湖之畔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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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n  n$ J# D+ K    韓芬仰望天空，眼睛細細，嘴角微揚，臉上笑眯眯的，“瞧那朵雲，像不像咱家的黃狗？”她左右望了望，發現院子裡空無一人，於是對著那朵雲擠眉弄眼。

. J3 z  Y. T9 p4 x7 Q+ |6 s    砰，後院的門被重重關上，一名崆峒派弟子蹲在門後的角落裡，抱著頭，簌簌發抖。

# W7 G! |( I5 b% x( Y; A/ O3 U    韓芬走過去，在他頭頂輕輕地撫摸了幾下，柔聲說：“別怕別怕，我給你唱支歌吧……”

2 B" Y6 G6 C+ M/ \1 q3 r* n; Z    弟子茫然地抬起頭，他只在送飯、收拾屋子的時候見過後院的兩個女人，彼時目不斜視，這還是第一次看清韓芬的真實模樣。

' g3 ?; I) ^# _& D4 b" @2 d    這絕不是一位美女，眼角甚至有一兩條細細的皺紋，可是笑容卻燦爛得像是三四歲的孩童。

2 A$ p( N% ?' O7 ~% w9 H; R/ b6 j9 x    他感到心中一暖，忍不住抽噎起來，“我、我害怕……各派高手……找上門，崆峒派……崆峒派這回要倒霉啦，我們、我們肯定打不過，都會被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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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S+ L; c8 U9 R6 m& i$ C    韓芬長長地嗯了一聲，“害怕……害怕，我這裡有幾樣能治害怕的藥，你要不要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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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y, |0 ~9 G; g) A    弟子愣在當場，他可從來沒聽說世上有這種神奇的藥，還是幾樣，“妳、妳在騙我吧？吃藥能讓各派高手離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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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難說，‘百笑丸’能讓你忘掉一切煩惱，害怕啊、傷心啊，統統沒影兒，大概能持續一個時辰。還有‘千杯丸’，一粒相當於千杯美酒，醉得一塌糊塗，哪還記得什麼叫害怕啊。不過你也知道，千人醉有千人態。後果不好說。‘鋼鐵丸’，吃完之後不怕疼，連疼都不怕，你還怕什麼啊，對不？”

# X' k; k& C4 n2 i! j8 E; Q2 v" E    弟子越聽越驚異，可眼前的女人跟自己的娘親一樣溫柔，讓他一下子想起小時候被哄著吃藥的場景，“妳、妳是神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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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神仙。紫鶴才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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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t$ l9 b, j, T0 ?    “我能……每樣都嘗一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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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還挺貪心，嗯……三樣一起來，值得一試，來，把它們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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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L! Q# F+ U) }- I  w    韓芬伸出右手，手心裡已經擺放著現成的藥丸。不是三粒，而是五粒，大小不一，顏色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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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H# m: J8 E/ K' E% W3 H3 D3 W    “這麼多。”

, F) y- B/ a- }3 S& Z4 n) r    “呃……百笑丸和千杯丸得吃兩粒，你到底想不想吃？”

- c# x; X% b1 W5 v! f! d    韓芬的聲音有點不太高興，驚慌失措的弟子早將謹慎拋到腦後。這個女人是老神仙帶回來的，還能有錯？“吃。”說罷抓過五粒藥丸，一起塞進嘴裡，連咽三次才吞下去，然後呆呆地看著韓芬。等待奇蹟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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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 T5 y9 D" S5 i, T  a  ]  m    韓芬仔細觀察，一會捏捏這裡。一會捅捅那裡，先後抓起弟子的兩隻手掌，各揉搓了幾下，站起身，後退數步，小聲嘀咕道：“應該生效了吧，怎麼還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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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突然站起身，原地轉了個圈，手舞足蹈，臉色漸漸變紅，“我這是怎麼回事？身體裡像是著火了，真氣……我的真氣，轉得太快了，我、我快要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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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不害怕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我想狠狠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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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伸手指向隔離前後院的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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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轉過身，手腳舞動得更劇烈了，似乎已經失去控制，一掌擊過去，砰地一聲巨響，比剛才關門的聲音可大多了，兩扇木門瞬間化作一地碎片，足有成百上千塊。

    韓芬拍手歡呼，弟子可吃了一驚，他從來不是本派高手，就算在師兄弟當中，武功也只處於中游，擊壞木門不算什麼，碎得如此徹底，卻遠遠超出應有的水平。

    “你害怕了嗎？”韓芬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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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我還想接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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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 @) H6 T( j+ ?4 a, ~    “外面不是有高手嗎？去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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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邁大步向前院走去，再無半分怯意。

    韓芬興奮得兩眼放光，低聲自語道：“比我想像得還厲害，有意思有意思。”於是也邁步跟進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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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x' T/ ~* F% K$ d5 x# X; V; x    前院站著不少人，全都聽到了巨響，驚訝萬分地望向西北角，院門被正房牆壁擋住了，不過弄出巨響的人很快就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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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F6 }5 S% j0 }    韓芬立刻吸引了大多數人的關注，畢竟她才是眾人登門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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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就有人上門，先是十五份名貼，送貼的人交接之後立刻離開，一句話也不說，十位掌門和五位豪俠，包括少林寺、嵩山派掌門和程屹程九爺，這些人不是挑戰者，而是監督者、見證者。

0 A; \9 O0 T: U9 H) [# |6 r" p1 z    這是江湖規矩之一，那種趁夜偷襲或是在僻靜之處私下決鬥的行為，會受到江湖公論的鄙視與譴責，不管怎樣，只要有九大門派參加，整個過程就必須光明正大。

1 T* `0 v3 k3 S1 Y" c    十五個人是分批到來的，間隔不長，感覺就像是排著隊從外面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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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1 s- x6 I+ g- X+ O    周羽清站在大門口迎候，坦然自若，不失一點禮數，若是有人從街上經過，會以為這家在舉辦喜慶的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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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V  e7 a5 ?8 E9 ^- k) `    嵩山派掌門姬扶危以監督者身份上門，表明他不想將兩人友情分裂的事實暴露於江湖，周羽清自然給予配合，就連同行的掌門，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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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8 ?6 M+ V5 k5 n    很快，挑戰者的名貼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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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E+ W2 e6 s    第一位就是“赤焰火龍”駱少雄，他是暗殺行動中極少數倖存者之一，也是當晚極少數有所斬獲的高手之一，這讓他成為江湖中的英雄與驕傲，證明西域殺手只擅長毒藥、暗器一類的卑鄙招數，論到武功，遠遠比不上中原的玄門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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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P/ C7 x" o    沒人知道他曾經棄同伴不顧，獨自逃走。

* u+ z" q0 C$ X# \. R4 j" Q) H    那名崆峒派弟子就是看到名貼之後，嚇得失去控制，偷偷跑到後院，結果遇上了韓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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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w' d' P' q  F* Q    五粒藥丸的確產生了奇蹟，他覺得胸腔裡像是充滿了氣，整個人輕飄飄的，舉手投足無不輕鬆至極，好像抬腿就能跳到屋頂。丹田裡則彷彿含著一團烈火，真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經脈中流動。再不釋放出來就會令身體爆裂。

" D. ~; W% U5 A+ t    這些變化直接影響到情緒，他腦子裡空蕩蕩的，任何念頭尚未成形就已消散，但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自己就是崆峒派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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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黃錦富，崆峒派第十七代弟子，誰來挑戰？先過我這一關！”

" k9 F, g5 D3 ^    這幾句話一出口。眾人的目光才從韓芬身上移開，隨後全都驚詫莫名，互相詢問這位崆峒派年輕高手到底是何來歷，怎麼之前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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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R, z# p" P1 O+ J+ s5 a    周羽清更是迷惑不解，黃錦富在留守京城的五名弟子當中年紀最小，膽子也最小，平時也就是做些送飯、清掃的雜活。怎麼突然間敢當眾口出豪言了？

    可黃錦富的做法不合規矩，沒有解決麻煩，反而令崆峒派成為笑柄，周羽清心中大為不滿，正要開口將其斥退，身邊的老神仙開口。“這是誰的徒弟，我怎麼沒印象？”

- F( }, ^1 J3 c+ ]    “他是董用強的徒弟。”周羽清小聲回道。

    “哦，原來是屠狗的徒孫。”真人弄明白這名弟子的師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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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黃錦富已經大踏步走過來，向老神仙和監門大弟子鞠了一躬。可他的手腳都不老實，像是全身爬滿了螞蟻。這讓他的鞠躬顯得很不嚴肅，“老神仙、監門師叔祖，第一戰讓我來吧，我、我真想打一架。”

+ E$ d6 ]* m& q7 A6 k8 \4 |# T    “什麼話！這是打架嗎？退下！”周羽清厲聲道，聽到周圍的竊笑，他的臉都要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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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M3 M% y9 ?5 o, m7 l    “等等。”真人饒有趣味地看著黃錦富，“難得他這麼勇敢，都不像是咱們崆峒派的弟子了，不如讓他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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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周羽清勉強應道，狠狠地瞪了黃錦富一眼，心想崆峒派流年不利，老神仙“返老還童”也就算了，現在連普通弟子也不守規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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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在平時，這一眼足以令黃錦富屁滾屁流，可他現在全無懼怕，甚至覺得監門師叔祖的目光是一種鼓勵。

    崆峒派準備讓最年輕的弟子出戰，對面的駱家莊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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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1 Y9 O) f$ E% S/ _: W    黃錦富躲進後院的這段時間裡，駱少雄已經到了，一共是十個人，包括同族子弟和隨從，他們的挑戰目標是周羽清甚至紫鶴真人，而不是一位其貌不揚的無名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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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錦富走到庭院中間的空地，摩拳擦掌，駱家莊卻無人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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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r/ K. w) H" _9 `: P) k3 o0 f    程屹走過來，咳了一聲，說：“鶴老神仙，駱少雄是駱家莊年輕一輩的翹楚，久負盛名……”

0 P" N' Q8 `* @1 x4 I+ @3 x    “聽說過。”真人點頭微笑，“駱家人才輩出，令人羡煞，他還是你的外孫，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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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屹也笑著點點頭，他的女兒年紀輕輕嫁到駱家，隔年就誕下寶貴的外孫，成為程駱兩家堅實的聯繫基礎，他對此很是驕傲，“駱少雄敬重老神仙，對周監門也極為敬佩，常說英雄惜英雄……”

1 }7 r' F+ s7 x4 v6 _8 l4 k  s    “老九，別著急，先給我這個重孫一點教訓，天還早得很，時間夠用。”

/ D# @' ~- j# E$ [    至少有十年沒人叫過“老九”這個稱呼了，程屹尷尬不已，拱拱手，轉身向外孫駱少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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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t! }. T8 O1 N. L6 q    韓芬對眾人的注目視而不見，走到真人身邊，笑嘻嘻地說：“紫鶴，借你的徒子徒孫玩玩，不介意吧？”

$ e9 z, B: r0 |9 ^0 h( G) J    “呵呵，不介意，可他要是因此缺胳膊少腿，我得找妳算賬。”

    韓芬笑而不語，盯著黃錦富不放，就想知道藥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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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少雄走進場地，略一拱手，含糊道：“在下駱少雄，請閣下賜教。”

  [% L; T) b( @, z7 I* p. b. U    黃錦富知道這種場合該說什麼，可那些話還沒走到嗓子眼就消失了，他早已急不可耐，只想來場酣暢淋漓的戰鬥，宣洩體內的熱量與真氣。

- O* x! c3 d: s( I* C7 [    “來吧！”他叫道，撲向駱家名氣最大的新一代劍客。

    駱少雄沒有拔劍，對敵人任何一點重視，都會令他丟臉，所以他打算以硬碰硬，一掌結束戰鬥，他不會下死手，那樣太瞧得起對面的無名之輩了。

$ i& ]! J" i# ^) p; c/ G8 d7 |) j7 F    黃錦富手舞足蹈，一套崆峒拳法似是而非，圍觀諸人都是掌門，無不搖頭，周羽清更是面上無光，只能垂頭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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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拳掌相交，黃錦富如眾人所料，被擊出十餘步，可出人意料的是，他在地上翻了個跟頭，居然又站起來了。

    駱少雄紋絲未動，臉色卻大變，“嘿，什麼崆峒派弟子，原來是十方教的賊人。”

    此言一出，滿院人聳動，同時向黃錦富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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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崆峒派弟子雙手已經紅得像火一樣，正是十方教有名的“血金剛掌”跡象。

1月23

第八卷 江湖之畔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敵我

* F/ J/ Y& m& Y    在周羽清心目中，殺戮分為兩種，一種是同類之間，一種是敵我之間，兩者的區別在於是否遵守規矩。

) |. [) c' {3 V    前一種像是某種儀式，如果今天的比武發生在周羽清與駱少雄之間，並且有一方不幸身亡，那麼將有一整套複雜的程序來讓這場死亡變得莊嚴而與眾不同：勝利者要垂下高傲的頭顱，向死者表示深深的敬意，最木訥的人也得發表一通簡單的演說，表明殺人並非自己的本意，死者一招不慎，絕非技不如人；圍觀者各有各的職責，都得說上一兩句；最後被殺者的親友也要做出相應的舉動，悲傷而莊重地承認失敗，甚至藉機與勝利者結交。

    總之，殺戮是告一段落，是一種終結，沒有引起任何後患的殺戮，才是合乎規矩的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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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敵我之間的殺戮則無需遵守規矩，只要有合適的藉口，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不出聲地背後偷襲、炫耀性地砍掉頭顱縱聲歡呼，等等。

    今天的比武屬於第一種，雙方都得承認它是公平的，即使崆峒派輸了，也不能到處宣稱本派寡不敵眾，可是從黃錦富亮出火紅手掌時開始，比武要向第二種轉變了。

4 j9 a. |8 M  `6 Q' |+ {    十方教是江湖上人人唾棄的邪教，與崆峒派相隔遙遠，尚可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跟河東駱家莊卻是國仇家恨兼具的死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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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家前後共有七名成員死於朝廷圍剿十方教的征戰過程中，三名文官四名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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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w8 y' M2 y5 Z    事實上。但凡來自東部的門派，諸如泰山、嵩山等大派。都與十方教有過節，就連很少涉足江湖的少林寺，也有若干僧俗弟子死於血金剛掌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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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怪乎院中諸人，無論是挑戰者還是監督者，都向前邁出幾步，死死盯住黃錦富。

    平時戰戰兢兢的黃錦富，這時卻對眾人的目光毫無感覺，他接了敵人一掌。既不感疼痛，也沒發現受內傷，反正他對傷痛也根本不在乎，翻身站起，大步又向駱少雄走去，“再來！”

    周羽清目瞪口呆，心想這回老神仙的判斷可出錯了。黃錦富行為詭異，就不應該讓他上場。

0 U8 `9 n* t/ F7 y    駱少雄右手五指微動，他已經動了殺機，準備拔劍迎敵，過後再質問崆峒派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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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周羽清厲聲喝止本派弟子，同時飛躍而出。後發先制，落在黃錦富面前，再次喝道：“眼裡還有師長嗎？”

! [8 ^$ V! u: R    黃錦富眼裡的確沒有師長了，他被某種力量驅使著，只想不停地戰鬥。發現面前有人，想都沒想。一拳打去。

8 F/ p# p' T+ }    周羽清真的憤怒了，當著外人的面，徒孫輩的年輕弟子居然敢向他出手。

3 R+ T% W# p( _. v+ T6 j    周羽清微一側身，使出谷神掌中的一招，避開黃錦富的拳頭，右掌正中對方胸膛。

    黃錦富第二次倒飛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剛一抬頭就從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來，師叔祖出手可比駱家的劍客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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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少雄輕哼一聲，因為周羽清的插手，他失去了拔劍殺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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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錦富又站起來了，抬手在嘴角擦了一下，對腳邊的那灘血跡連看都不看，大步向前走去，這回直奔本派監門大弟子。

3 n' I1 x$ o7 D    他的臉龐閃閃發光，步伐輕快矯健，明明受了傷，卻比之前更加驍勇，好像那一掌激發了他的潛力。

    “分身菩薩丹，他吃了分身菩薩丹！”人群中一位掌門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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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金剛掌帶毒，曾經殺害不少中原武林人士，可是論到天人共憤，還是十方教的分身菩薩丹，那是種奇特的藥物，吃完之後能令人短時間內功力大增，而且不懼傷痛死亡，不分親疏裡外，一味地進攻，直到藥效散失或是一方倒下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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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身菩薩丹既用來增強十方教教徒的實力，偶爾也用來下毒，誤服此丹的人逐漸喪失理智，甚至無意中殺死至親，清醒之後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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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F% |% W- ^" W    周羽清和身撲上，在黃錦富身上連點數穴，沒有效果，只能雙手分握弟子的手腕，大聲問道：“誰？誰給你的藥？”

: \. A* T% j$ g  i2 Z* X    黃錦富的武功太低微，即使服藥也與高手相差甚遠，雙腕被縛動彈不得，仍然張嘴怒吼，做勢欲咬。

    駱少雄邁步繞過糾纏中的兩人，說：“還用問，妖人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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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十雙目光又一次投向韓芬，這回她終於有所覺悟，反手指著自己鼻子，“我嗎？你在說我是妖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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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a0 B' X$ ?. F  {    “是妳給他吃的丹藥？”駱少雄冷冷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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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r8 v% W9 {! h; j4 c" X- P7 q    “嗯哼。”韓芬點頭承認，“好東西不能獨享，再說我想試試這東西到底好不好用，不錯不錯，比我預計得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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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 u5 D( z$ O    對方如此痛快地承認，駱少雄反而沒有可問的話了，轉向紫鶴真人，“鶴老神仙，再怎麼樣，駱家莊也當崆峒派是江湖同道，不曾破壞過規矩，可貴派先是投靠龍王，如今又與十方教勾結，真是要與名門正派徹底決裂，轉而為敵嗎？”

    這是一項極嚴重的指控，圍觀者卻沒有人提出反對，就連向來平和的少林寺掌門也疑惑地看著老神仙，沒有出言調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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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像是被問糊塗了，張嘴結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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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C; K" S7 ^/ S- J5 l+ Y    周羽清被弟子拴住脫不得身，扭頭說：“休得胡言，十方教陰毒狠辣為害天下，崆峒派怎麼會與他們勾結？這裡面……有誤會。”

8 ?& v+ f& s$ P7 e) K    “什麼誤會？”駱少雄仍然盯著紫鶴真人，“難道貴派弟子剛剛使出的不是血金剛掌？他連師尊都不放在眼裡，難道不是服了分身菩薩丹？龍王的這位部下已經承認，崆峒派還想狡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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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羽清身為監門大弟子，卻要親自出手制伏一名普通弟子，又被駱家人寸步不讓地質問，這讓他頗感狼狽，扭頭叫道：“韓芬，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p5 C5 l& h5 w6 r    “解釋什麼？”韓芬滿臉迷惑。

5 E$ f* [( x: v/ E& {    程屹覺得由外孫駱少雄質疑此事不太妥當，自己也要避嫌，於是向少林寺掌門瞧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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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遠和尚高高大大，心知此時少林寺必須承擔起調解與仲裁之責，如果崆峒派真的與十方教勾結，他還要第一個表明對立態度，於是上前幾步，首先向駱少雄點頭，然後轉身向老神仙合什行禮，最後面朝龍王部下，“妳叫韓芬？”

    “我叫韓芬。”

0 u7 A, n2 x. e* e    “妳給崆峒派這位弟子……黃錦富吃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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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他說他害怕，自己要吃的。”

    “這些藥妳是從哪裡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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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造的唄，想買也沒沒處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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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1 N. L4 \9 ?: H5 @9 p    慧遠稍做停頓，向四周掃望一眼，好讓眾人充分理解韓芬的“招供”，這表明龍王、十方教與崆峒派勾結的程度已經很深，而且不是一天兩天了。

( T, \3 X3 T: y6 B% H    真人仍然只旁聽，好像他是無關者，場地中的周羽清卻不能無動於衷，大喝一聲“韓芬”，隨後響起啊的一聲慘叫，不是他，而是對面的黃錦富。

6 n& `# n/ ~) [- P* m+ N( M3 x    周羽清情急之下用力過頭，黃錦富的兩隻手腕生生被他捏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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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o( V+ K0 [& k8 u7 m    不知是藥物開始失效，還是分身菩薩丹的忍痛效果有底限，黃錦富疼得暈了過去，周羽清急忙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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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P2 R+ I  l5 S) i+ h    駱少雄在一邊說：“事情還沒說清楚，崆峒派別急著殺人滅口啊。”

! M: m% K& X) B, ?: H    周羽清狠狠瞪了駱家劍客一眼，伸手試探黃錦富的鼻息，發現他還活著，鬆了口氣，於是低頭替他接骨，全當週圍沒人。

    慧遠連宣數聲佛號，又向韓芬問道：“妳從哪裡學來這製藥之法？”

    韓芬仰頭想了一會，非常肯定地說：“韓蘋。”

$ u3 V2 |1 {; X9 g' ?    韓蘋是曉月堂弟子，曾經教過韓芬製藥之術，早已過世多年，在西域尚且默默無聞，更不用說中原江湖了，眾人一頭霧水，互相打聽韓蘋的來歷。

    慧遠等了一會，發現沒人能夠提供準確信息，問道：“這個韓蘋是十方教的教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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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被問得煩了，突然露出笑容，指著不遠處的駱少雄，“不對，韓蘋是駱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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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1 i- F; j# A. P, ~: {6 J    此言一出，眾人都愣住了，駱少雄手按劍柄，上前一步，“妖言惑眾，駱家什麼時候……”

. p' h  r6 ^3 ?4 j8 [) r8 g, J0 l    不等他的話說完，韓芬的手指又轉向程屹，“韓蘋還是程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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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九爺差點跳起來，“這、這越說越沒譜了。”

- G) }6 O7 q; B& x' e1 g# s" ~    韓芬終於感到這場對話有點意思了，手指繼續移動，“韓蘋還跟和尚睡過覺。”

    慧遠看到韓芬指向自己，立刻雙手合什，“阿彌陀佛，一派胡言，荒唐，此女說話當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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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3 g- I( c    駱少雄再次邁出一步，“有崆峒派撐腰，她當然不肯說實話，可十方教的邪術總是真的，諸位還等什麼？”

9 Q- N7 g6 v. L2 `$ ]    “諸位”都在等少林寺掌門和崆峒派老神仙的態度，尤其是後者，面對如此嚴重的指控，還一直沒有發話。

- i8 q; g8 ?; B    庭院內陷入暫時的安靜，每個人都在思考自己接下來的行動。

    事情就是這時發生的，毫無徵兆，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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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朗朗，十幾位掌門與豪俠，三十多名各派弟子，居然誰也沒發現偷襲者是什麼時候潛入庭院的。

    只有被偷襲者生出了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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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少雄拔劍，轉身便刺，他感到強烈的不安，因此這一劍使出了全力，可還是晚了一步。

# Y  V' N, _6 A/ v    相隔數步，偷襲者凌空發出一掌，駱少雄身體才轉過一半，怪叫一聲，肩膀上射出一股四五尺高的血柱。

    韓芬臉色驟變，一把抓住紫鶴真人的手臂，“糟了，霍允真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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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八卷 江湖之畔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生氣

    周羽清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而且選在了最壞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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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京的路上，他一直在悄悄觀察霍允，結果發現這個女人比韓芬還要正常，不會無緣無故地瘋狂大笑，不會說出一些幼稚而古怪的話，偶爾與外界溝通，待人接物更是有條有理，即使以崆峒派監門大弟子的眼光來看，也是非常得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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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 R% e+ [$ V8 P: |1 g    來到京城的第一個晚上，霍允帶著韓芬去城外的懷西館查看，周羽清由此覺得這個女人知道隱藏秘密，腦子應該很正常，從那時起，他基本放下心來，開始忙於本派事務。

    結果韓芬的預言還是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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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羽清見識過一次霍允的武功，當時她假裝成龍王，與老神仙比試掌法，略遜一籌，過後一掌擊塌草房雖然令他印象深刻，可是離頂尖還差著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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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 _! X9 V3 J0 f    “生氣”的霍允邁過了這層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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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少雄左肩受傷，右臂還很靈活，他自有一股狠勁，鮮血尚在噴湧，長劍仍按原計劃刺出，第一股鮮血還沒有落地，劍尖已經刺到敵人胸前。

    闖蕩江湖多年，駱少雄對自己的每一劍是否能中有著準確的預感，這一擊就在預感之內，他咬緊牙關，無視肩上的傷痛，要在一瞬間內反敗為勝，最關鍵的是要讓圍觀諸位掌門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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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需要規矩，也需要英雄與奇蹟，駱家莊的使命就是提供這兩者。

0 D/ B  Q) v* f8 J    駱少雄幾乎提前感受到了長劍刺入軀體的些微阻力與強烈興奮，然後他的心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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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1 d! w) o; d. u1 E4 |    偷襲者居然是個女人。這會讓“奇蹟”的價值大打折扣，駱少雄的心還沒沉到底。“奇蹟”真的發生了，但不是他製造的。

5 P* u8 H( l1 A/ m    霍允的輕功如同鬼魅一般，突然間，她站在到了劍身之上，邁出一步，隨後翻身從駱少雄頭頂一躍而過，再次出掌，拍向敵人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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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G/ D  N- H    在這轉瞬即逝的一幕中。駱少雄淪為動作僵硬的道具，大家只看到他轉身刺了一劍，沒人注意到他曾經使盡一切手段躲避敵人的攻擊，即使在最危險的時刻也保持著反擊的能力，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沒有死在西域女人手裡。

    空中身影掠過，肩頭射出的鮮血落地。駱少雄原地轉了一圈，像瞎子似的胡亂刺出一劍。

) v6 a8 L, v: p, o    他沒有瞎，只是被敵人的第二招割掉了右耳，他站在那裡，提著劍，任憑鮮血流出。目光陰冷，像是被逼到絕路的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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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這時，院中諸人才齊聲發出驚呼，周羽清離得最近，伸出手臂。想要制止霍允，可是張大了嘴巴卻啞口無言。那不是崆峒派弟子，也不是好說話的女人，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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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s3 J/ s* W. O9 U3 F    霍允聽不進任何人的任何話，她感到恐懼與焦灼，周圍的人太多了，個個都懷著歹意，陽光也令人厭惡，不僅不保護她，反而盡一切努力令她暴露於眾目睽睽之下。

$ d7 g1 w' o! [" i6 j    暴露即是危險，要麼撤退要麼儘力一擊，霍允選擇後一種做法，可是接連兩招都沒有殺死那名劍客，這讓她更加焦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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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b2 U1 e( ?3 i) J    殺手訓練告訴她，纏鬥最不可取，所以她放棄第一名敵人，撲向目標明顯的和尚。

3 A, q3 L  S0 B9 M' u7 z9 T    她向來就不喜歡和尚。

    少林寺掌門慧遠袍袖翻飛，雙掌齊出，絲毫不敢大意，他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一個強大敵人，駱少雄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霍允的手掌沒有與敵人接觸，相隔五尺她就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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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遠悶哼一聲，化解了正面大部分掌力，可是左邊寬大的袍袖卻被斬去一大幅，和尚臉色變了，一時情急，沒有向佛祖求救，而是喊出了早年的口頭禪，“好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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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 C& M% ]' F3 P( d2 T; `    少林寺掌門感到吃驚，霍允卻覺得憋悶，第三招仍未殺死敵人，她的胸腹之內因此積鬱了一團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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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諸人終於反應過來，紛紛散開，將莫名其妙蹦出來的女殺手團團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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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a! \! \; @# ~    韓芬算是反應最快的人之一，跟紫鶴真人說了句話，翻身跳上房頂，逃之夭夭了，她害怕霍允，對別人的性命全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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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允不喜歡被人包圍，她腦子裡沒有成形的想法，完全受本能與情緒的驅使，眾人剛一散開，她躍向了西南角，那裡的包圍圈尚未合攏，只有一名某派弟子守衛，他已經嚇得呆住了，眼看女魔頭從天而降，不躲不跑也不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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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B/ q, F2 `/ P  J" O    殺戮即在眼前，霍允警覺到身後有險，人還在空中就轉身發出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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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t  A# ^" y' }) L; @    相隔六步，掌風碰撞，發出如同極遠極高處雷聲一般的響音，那名呆住的弟子抱頭就跑，全忘了自己學過的武功與門派的聲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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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 [/ ~3 z8 h    紫鶴真人大聲讚道：“好掌法！好內功！我就說嘛，妳當時肯定沒有使出十成功力。”他接住了霍允的掌力，可是感覺與在無名山谷裡不一樣，這一掌更加銳利，彷彿七八柄無形利劍同時刺來，他成功化解了劍氣，手掌卻火辣辣地疼痛。

    霍允不記得自己曾經跟這個老頭兒比過武，她想起的是另一個老頭兒，武功同樣高強，只是更矮小一點，“木老頭，今天你跑不掉了。”

    “我是紫鶴……”真人知道木老頭是誰，分辯的話剛剛出口，霍允的下一掌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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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W% y0 p- l1 G    真人不想將功力浪費在這裡，於是以躲為主，一邊輾轉騰挪，一邊說道：“諸位同道不要慌，等我跟她解釋清楚，哎喲，差點中招，沒事沒事，我還能堅持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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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還是圍上來，保持著距離，他們都不明白，龍王手下的妖女明明與崆峒派勾結，怎麼這兩個人反而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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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V. f# L" |+ d5 e- M    駱少雄的傷口已經被隨從包紮起來，臉色鐵青，若不是在場的外派人士太多，他真想挺劍夾攻。定要置這個女人於死地。

    他可是駱家莊年輕一代最有名的劍客，一生中最大的夢想就是追趕神算一劍駱啟康。據說這位長輩身上幾乎沒有傷口，駱少雄到目前為止保持得也很好，可就在剛剛，他連中兩招，發招者還是女人。

    程屹站在外孫身邊，打算制止駱少雄的一切冒險舉動，低聲安慰道：“鶴老神仙尚且手忙腳亂，你不用放在心上。”

    駱少雄勉強嗯了一聲。雖然今天的挑戰是一系列計劃，後面還有登門者，可他早已暗中打定主意，要憑一己之力連敗周羽清與紫鶴真人，從沒想過要承認自己比一個八十歲老人技遜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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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擺在眼前，紫鶴真人左支右絀，似乎處於下風。但總能於千鈞一髮之際避開敵人的劍氣，身手明顯比駱家劍客高出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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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F6 `  o) Q& f    駱少雄的牙齒越咬越緊，額上青筋畢露，自己都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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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4 r; I* m. c3 B    眾人身後，崆峒派弟子黃錦富還昏迷著，周羽清管不了他。招手叫過來另一名年輕弟子，自己擠進人群觀看比武，心中很是擔憂，師父畢竟年歲已大，霍允此刻卻是不分青紅皂白、下手沒輕沒重的瘋癲之人。老神仙一味退讓，只怕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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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鶴真人親自出手制止女殺手。在人群中帶來微妙的變化，崆峒派一下子又不像是與武林正道為敵的敗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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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遠和尚剛剛領教過霍允的掌力，心存餘悸，向周羽清問道：“這位女施主也是龍王的部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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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s3 I7 l  h$ M7 B    “嗯，她叫霍允，據說是西域曉月堂的……頭目，在那邊威名顯赫，後來投到龍王麾下。”周羽清對西域的事蹟所知不多，他抬高霍允的地位是為了符合老神仙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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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少雄瞇起了眼睛，“霍允，她不是叫荷女嗎？曉月堂御眾師，曾經與龍王聯手暗殺三叔駱啟白，二叔駱啟康的遇害也跟她脫不了關係。”

+ ]4 ]% W2 J- z- x& t$ y    “好像是這有這麼回事……”周羽清含糊應道，目光仍盯在老神仙身上，只要有半點不對頭，他就得上前幫忙，顧不上什麼江湖規矩了，反正大家都將西域人當成魔頭，以二敵一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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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7 r6 p; _0 S6 y    駱啟康、駱啟白殞命西域的事蹟曾經轟動中原，六年之後眾人仍記憶猶新，聽說這個霍允就是當年的兇手之一，無不點頭醒悟，慧遠說出周圍人的心聲：“瞧這位女施主的武功，怪不得駱氏兄弟先後遇害，可惜可惜。”

    也不知道和尚在可惜什麼，其他人頭點得更加用力，只有駱少雄臉色依然鐵青，在駱家的說法中，駱啟康、駱啟白全都死於卑鄙的暗殺，與武功關係不大。

2 q; ~0 j1 o2 E    說話間，紫鶴真人與霍允已經鬥了二三十招，霍允的劍氣縱橫捭闔，漸漸形成密集的網絡，附近的門窗牆壁傷痕纍纍，就連地面的青石都裂了好幾塊，圍觀者越看越驚、越站越遠，心中對西域武功有了新看法。

    駱少雄突然轉身對周羽清說：“西域妖女心狠手辣，曾經殺傷不少中原武林同道，無需待以江湖規矩，周監門怎麼看？”

    駱少雄雖然沒提，但他的意思非常清晰：紫鶴真人獨木難支，再這樣下去，只怕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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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羽清得拿出主意了，他知道老神仙的心事，可絕不能眼看著師父被一個瘋女人打傷甚至打死，於是做出決定，由少林掌門慧遠開始，向眾人拱手團揖，“崆峒派遇急，在下忝任監門一職，不得已向諸同道求救，請禪師定奪。”

2 n1 w2 y- h0 Q+ O    “阿彌陀佛。”慧遠雙手合什，“請周監門、駱少俠、姬掌門與老衲共同出手，降妖除魔不必講究規矩，唉，只是請各位心存善念，如非必要，儘量留她一條性命。”

    三人點頭，有些話只是說給外人聽的，真動起手來，誰也不會留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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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鶴真人發現了這邊的動靜，大聲道：“不用你們幫忙，我還能……”比武之際最忌分心，他剛說幾個字，一不留神，頭頂的小髮髻被削掉了，“糟糕，我還能堅持……”

    周羽清帶頭，四名高手一起走向庭院西南角，各自蓄勁，即使只是為了面子，他們也不能與西域妖女纏鬥，必須速戰速決。

    韓芬就在這時從對面屋頂上現身，高聲叫道：“不要臉的東西，龍王駕到，你們誰還敢張狂？”

1月23

第八卷 江湖之畔 第八百四十三章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霧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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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兩個字足以令眾人回頭，但他們只看到一名女子。

0 P5 [- r0 d7 f( x6 r    韓芬站在屋頂，左手伸向前方，右手高舉過頂，“你們這群臭小子，以男欺女、以多欺少嗎？有本事衝我來！”

9 e5 m3 _  T' c    “臭小子”們誰也沒動，周羽清說：“不用理她，她從來只稱‘顧慎為’，不叫‘龍王’，咱們還是解決這邊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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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一直在悄悄觀望，原以為霍允能輕鬆打發這些人，沒想到中原高手不少，向三個人發起進攻，竟然一個也沒殺死，反而被紫鶴纏住，再加上幾名敵人，必敗無疑，於是跳出來救急。

% i- l6 B# X0 l5 |2 w) l    她曾經得到過嚴令，除非受到威脅，不准濫殺無辜，而且她害怕“生氣”的霍允，不敢跳下去幫忙，眼見“龍王”騙不過眾人，情急之下倒想出一條妙計來，指著院子裡看上去脾氣最差的一人大聲道：“你、你，就是你，昨天晚上在床上還跟我說從此投靠龍王，再也不當中原人了，今天怎麼就變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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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 \2 q2 D5 G4 N3 M+ _    不幸被韓芬指中的人是名高壯的大漢，三十幾歲年紀，暴眼突唇，相貌頗顯猙獰，名叫金虎，是河東一帶的豪俠，人稱“捂眼虎”，仗義疏財，性子極為和善，還有些膽小，經常被請來充當調停者或是見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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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A0 r' h3 z. h2 Y    “我、我沒有……昨天晚上……你們都看見我了，是不是？”金虎結結巴巴地辯解，臉色一會紅一會白。

; W9 n& Y) n' L    “就是你，你們前半夜在一起。後半夜你不是偷偷出來找我嗎？”韓芬沒有謊言的概念，一旦要栽贓。就把前因後果想得跟真事一樣，滿臉哀怨，微微抽泣，“你跟我說過那麼些好聽的話，都忘了嗎？你說你家裡人不中意……”

. H6 }: X9 d. x* B/ m2 u% Q    “夠了！”一人怒喝道，金虎不敢惹事，自有朋友願意替他出頭，程屹手指屋頂的韓芬。“妖女胡說八道，她也是龍王部下，諸位還等什麼？或是生擒，或是立斃，讓她知道中原武林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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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o, C/ O/ V' ]% b9 H& k    說罷，扯掉身上長袍，第一個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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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允的劍氣太凌厲。來無影去無蹤，除了四位高手，其他人都不敢貿然參戰，韓芬總是笑嘻嘻的，舉手投足間沒有高手風範，在人群中激起同仇敵愾之心。立刻就有五六人跟隨程屹，其中還有一位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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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終於達到目的，“是你們先要動手的，好，我可要反抗了。”說罷雙手連揮。擲出一件又一件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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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心有毒。”程屹提醒道，他手裡還握著自己的長袍。舞將起來，如同一片黑雲，將全身要害遮罩得嚴嚴實實，暗器還沒挨身就被反彈出去。

    可那暗器不以傷人為目的，在空中紛紛爆裂，散發出五顏六色的煙霧，院中諸人嚇了一跳，程屹跳出十餘步，以口掩鼻。

! B0 Y# f$ J( `5 o  D    這不算完，韓芬在屋頂一邊跑一邊投擲，很快就將整個院子籠罩在騰騰霧靄之中，乍看上去，倒有幾分仙境的意思，只是其中幾片煙霧鮮艷得可怕，紅得像血，綠得油光，看上幾眼就覺得心裡像是有上百隻蜘蛛在亂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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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q# W, ~! i1 a/ s    不過煙霧沒有毒，院中眾人很快確認這一點，程屹大怒，他是京城豪俠，朋友遍天下，沒人敢戲耍他，於是大喝一聲“跟我上”，跑出幾步，縱身一躍，跳上屋頂，直奔韓芬而來。

" s( _& J, h$ w2 n" u1 ?( y    韓芬驚叫一聲，開始在屋頂也製造出煙霧，很快，整個前院都被罩住了，那煙霧擴散到一定範圍即懸浮不動，眾人從藍色闖進紅色，又從紅色誤入黃色，只見身影幢幢，非得打個照面才能認清來者是誰。

    還是程屹經驗多些，提醒道：“見人吱一聲。”

" _1 t) ?. D; L+ B! q, x8 F1 I  c    於是只聽煙霧中聲音此起彼伏，大都自稱本人姓名，避免誤傷。

    韓芬仍然無蹤無影，院內西北角的戰鬥卻已發生變化，慧遠、周羽清、駱少雄、姬扶危四人在煙霧還沒散開的時候就已加入戰團，開始還比較謹慎，發現煙霧無毒，漸漸全力施展本事，一旦交上手，確定敵人位置對他們來說很容易，即使煙霧瀰漫，也沒有減緩速度。

    只有一個人不滿意，紫鶴真人叫道：“周羽清，你小子敢違抗師命嗎？慧遠，佛道不同門，你還是在一邊看熱鬧吧。姬扶危，是不是想讓我打你屁股？駱少雄……咱們今天第一次見面，你不用多管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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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 b8 q( A  `& _    只有周羽清開口解釋幾句，其他三人全力圍攻敵人，誰也不吱聲，煙霧繚繞，霍允的劍氣比平時更具威脅，他們都是中原江湖聲名顯赫的高手，若是在一場圍攻戰中受傷，那可太丟人了。

- W9 N- l7 J9 I: o; ]" P/ a    “中。”姬扶危叫了一聲，誰也沒看清他的招式，可是煙霧中的霍允的確動作稍緩，縱橫交錯的劍氣因此露出一點空檔。

    真人也生氣了，連叫數聲，突然一掌拍向徒弟周羽清，“說話沒人聽，還當什麼神仙？老子不幹了！”

8 @' g' l* |/ x/ X- v6 d8 P    周羽清嚇壞了，腳底一滑，竟然摔倒在地上，合身翻滾，躲開老神仙的掌力，再起身時，已經失去師父與霍允的身影，只得大聲道：“老神仙，我們是在幫您，這個女人瘋啦，不可理喻，您一味忍讓沒有用，她什麼也不知道。”

    沒人回應，紫鶴逼走徒弟就已滿足，重返戰團與慧遠較量，剛交兩招就手忙腳亂，倒不是打不過和尚，而是險些被劍氣從背後擊中。

    霍允的確不分敵我，四周的人聲對她來說只是刺耳的雜音，激起更重的戾氣，她只有一個念頭，儘快殺死所有人，讓世界安靜下來。

. _9 K& a, {' X7 J: |3 `  s* J; G    可她面臨的束縛卻越來越緊，圍攻者全是高手，她的左肩被姬扶危擊中一掌，真氣稍有滯澀，這對她來說是個大麻煩。

4 P; X" e4 k4 Z; x5 S4 X    霍允的無道神功已經越過散功之境。能夠凝氣為劍，只憑掌力即可施展死人經劍法。她將“殺生”練法發揮到極致，每一招每一劍皆是全力，真氣微有震盪，劍法就會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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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個感受到破綻的不是姬扶危，而是駱少雄。

  W: r+ l  `# r    駱家劍客急於一雪前恥，出手不像其他人那麼謹慎，緊隨霍允左右，不超出五步之外。因此險象環生，也因此第一時間發現妖女的劍氣開始凌亂，留給他的餘地稍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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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8 T6 b# a  s6 Y    駱少雄止住了拔劍的衝動，這場戰鬥注定將在江湖廣泛流傳，以多敵一就算了，對付妖女不用講太多規矩，可是大家都赤手空拳。只有他用劍，卻可能會成為笑柄，至於妖女化氣為劍，手裡跟握著兵器一樣，這一點江湖傳言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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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F, e3 }6 b    他要憑肉掌殺死妖女，向天下證明兩件事：第一。他一開始受傷是因為遭到偷襲，而非身手不濟；第二，駱家培養的不只是劍客，拳掌功夫同樣冠於武林。

' X% f( r- {6 w    與駱少雄同樣急於證明自己的是他的外公程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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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是京城，對江湖人物來說。程九爺就是這裡的地主，一名瘋瘋癲癲的女人將現場攪得一團糟。令數十位掌門、豪俠與大派弟子束手無策，這是對他的羞辱。

    “請大家上房，各運真氣驅散煙霧。”即使在危急時刻，程九爺也要講究禮數。

  v+ Y1 k4 O+ V9 j" T6 a. Q    程屹第一個行動，站在屋頂，儘量處於煙霧邊緣，揮舞手中長袍，滿滿鼓起，像是一張船帆，煙霧流動緩慢，受到外力，果然向兩邊散開，露出一片清晰的空間來。

) \: l* S1 G$ \& m1 Z* ~    越來越多的人跳上屋頂，初時還有些互相干擾，隨著煙霧減少，眾人聚在一起同時發力，進展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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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v9 b* x$ Y; f9 {  j+ W" _! L    “我要下毒啦！”韓芬的聲音在煙霧中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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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C' ]" E4 }. C4 S& g    “妖女已然技窮，不用理她。”程屹駁道，斷定對方是在虛張聲勢，屋頂煙霧已被驅散大半，他帶頭重返庭院，繼續消霧，用眼神示意四五人暗中留一手，若是妖女真的湊過來再施詭計，就將其一舉擊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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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 ?: P; ]    “十方教殺來啦，手掌全是紅紅的。”韓芬繼續叫嚷，這下子眾人更相信她是胡說八道了，十方教遠處東北邊境，一直受到朝廷圍剿，怎麼可能跑來京城？

3 z, |) {+ O  W- U! V3 s    院子裡的煙霧也散去了，眾人當中不缺高手，整個過程沒有花費太多時間，最後只剩下西北角尚餘一團煙霧，很快也會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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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y1 |' x* v1 u) x& U    其他人顧及身份，同時也害怕危險，只有周羽清不管這些，叫了一聲“老神仙”，再次衝入戰團。

- t* A; h6 _/ n6 }    戰鬥就是這時結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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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女受死！”這是駱少雄的聲音，他的手掌已經印在敵人後心，叫這一聲是為了讓在場所有人知道誰是此戰最大功臣，但他稍感意外，一直身手敏捷的妖女，不知為何竟然停了下來，顯露出再明顯不過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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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D6 e1 R$ u  {) `" G! ?    霍允的“生氣”結束了，在幾大高手的圍攻之下，她的戾氣積聚到一定程度，反而自行消散了，她猛地清醒過來，不知自己身處何處，也不知道危險降臨。

; _- {6 C# n: ]% B5 [' w    “我也要生氣啦！”韓芬的尖叫不知從何地響起，但是已經引不起眾人的興趣，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團煙霧上，等待期盼中的結局。

    砰的一聲，某人從煙霧中飛出來，卻是剛剛進去的周羽清，落在地上翻身站起，茫然不解，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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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K, c4 s6 z; F9 o( ]8 H1 w    啊的一聲，某人步步後退，勉強在眾人面前止住腳步，這是嵩山派掌門姬扶危，嘴角噙血，顯然受了傷。

    嗯的一聲，兩個人跳出煙霧，一左一右，分別站住，正是紫鶴真人與慧遠和尚，兩人神色凝重，似乎都對敵人的實力感到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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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的一聲，又有人走出煙霧，步伐穩定，手裡握著長劍，駱少雄終歸還是拔出了兵器，程屹不在乎這點瑕疵，心中大喜，幾步迎上去，正要替外孫說幾句場面話，只見駱家劍客丟掉長劍，向前撲到外公身上，吐出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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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T  v) W1 p! ~9 v    這五人雖有先後，間隔只是一瞬間，眾人驚愕不已，誰也弄不清煙霧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 X! f3 s, ?1 Q, J( m( h    煙霧淡去，裡面的情景越來越清楚，駐留其中的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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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允正軟軟地靠在一名男子身上，那人手中握著中原罕見的狹刀，刀身上有鮮血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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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八卷 江湖之畔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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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真是龍王吧？”周羽清跑到老神仙身，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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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4 X$ r# M2 T    真人還在惱怒徒弟不聽話，在他頭上狠狠鑿了一下，“我又沒見過本人，你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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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羽清疼得眼淚直流，他四十來歲了，在江湖上也是頗有地位的大人物，能與各派掌門平起平坐，唯獨在師父面前還受到跟普通弟子一樣的待遇。

    他的懷疑也是大家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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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P- v4 M5 d    煙霧越來越淡，裡面的兩個人隨之而清晰，周羽清看到了那人的面貌，與山谷中霍允曾經假扮過的龍王的確極為相似——英俊的面孔，臉色正常，並非傳說中的蒼白——但個子稍高一些，神情也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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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允假扮的龍王總有一股緊張不安的氣質，眼前的這名男子，從頭髮到腳底，沒有半分猶疑，鎮定得甚至有些過頭，似乎將面前的包圍者看作了窮鄉僻壤的膽小劫匪，而不是名滿天下的各派掌門與優秀弟子。

    那柄直身狹窄的西域刀，普普通通，只有一分殺氣，握在他的手裡，驟然增加六分，那緩緩滴落的鮮血又為它增加三分。

" P, `4 e$ i" @5 d9 y& @    周羽清一下子明白真假龍王的區別：霍允的殺氣全在身上，髮膚肢體，乃至眼神，無一不顯露出凌厲之氣，這人的殺氣卻只在刀上，本人絲毫不露聲色。

: y- k9 w/ M( |4 A    他只剩下最後一點懷疑，“他不會是秦夜明假扮的吧？”周羽清記得山谷裡一共住著四個人，秦夜明是他從未見過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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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S7 ~4 K" E( M) O    男子向紫鶴真人微一點頭。說：“晚輩顧慎為，承蒙真人照顧。給貴派帶來許多麻煩，萬望海涵。”

    真龍王說話居然很客氣，周羽清稍感意外，同時也暗中嘆了口氣，如此一來，崆峒派與龍王可是捆綁得越來越緊了。

    真人好奇打量了對方幾眼，他跟徒弟一樣，也懷著疑慮。“你不會又是誰假扮的吧？我可上過一回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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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是真的。”顧慎為說，已經沒必要再躲躲藏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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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真人鬆了口氣，顯然很疲憊，扶著徒弟，對眾人說：“顧慎為來了，就沒我的事了，你們自己解決吧。崆峒派只提供地方，不參與糾紛。”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可不是崆峒派想退出就能退出的，頗有幾位掌門不滿，可是從程屹那裡得到眼神暗示，全都閉嘴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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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7 w( J' e2 m: ~1 D) e    程屹向崆峒派掌門師徒拱拱手。一個字也沒說，他想留有餘地，事後也好繼續追究崆峒派的罪責。

    慧遠名義上仍是眾人領袖，他剛剛領教過龍王的刀法，心中很是忌憚。合什問道：“閣下就是西域來的龍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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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不稱施主而稱之為閣下，那是將其當成敵人了。

' z& s7 m' C! l+ ~; a7 S3 \4 G    “龍王是我從前的稱號。已經不用好久了。慧遠禪師功力通神，在下佩服。”對方雖未自我介紹，顧慎為已經知道他的身份，幾句話之後，未等和尚回應，目光轉向駱少雄，“閣下想必是駱少雄，劍法了得，可惜——”他搖搖頭，不再說了。

    駱少雄已經從外公懷中掙脫出來，隨從遞來長劍，他緊緊握在手裡，下定決心，除非死再也不會鬆手，同一天內他第三次中招，臉面都快丟盡了，咬牙切齒地問：“可惜什麼？”

& B: {, _0 ]& ?0 l( b    顧慎為低頭看了一眼靠在他左臂上的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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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w5 U2 z* ~# S7 M3 J) R6 `5 u    她被駱少雄擊中一掌，而且是在神智剛剛清醒沒有主動防禦的情況被擊中了，全憑著自然運轉的真氣抗下全部衝擊，五臟六腑好像都碎了，真氣彷彿脫韁之馬，在經脈中四處亂躥，可她心中的焦灼與戾氣都沒有了。

    對她來說，“清醒”並非理智，反而忘掉了更多往事，只記得這六年來朝夕相處的幾個人，尤其是身邊的這名男子，她知道他叫顧慎為，似乎有一個“龍王”的綽號，但不記得他從前的經歷，更不記得兩人是怎麼相識的，他帶來的只是一種感覺——安心，好像漫長的行程到了終點，她可以將一切重擔放下，塌實休息，什麼都不用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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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o4 I+ X* Q# X    思考與回憶令她疲憊，比一場三百回合的比武還要疲憊，她寧願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知道，只是低著頭靠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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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L2 u: X4 V% H! B% h6 T6 E* S    可這一回她的臉色蒼白異常，受到嚴重的內傷，也受到不小的驚嚇，她還沒有弄清楚周圍的情況，也不願意去想，越來越深地退回到簡單的世界裡，這世界的支柱就是他身邊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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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9 E, R5 ~9 L/ Z8 R    一瞥之後顧慎為再抬起頭時，目光變得冷酷，“可惜你比駱啟康差得太遠，我不該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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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7 T: u) B7 B2 \    駱少雄臉紅得比嘴邊血跡還要鮮艷，圍攻霍允的諸人當中，周羽清被紫鶴真人踢出來，姬扶危挨了龍王一腳，真人與慧遠則分別與顧慎為對了一掌，只有他發現多了一名敵人之後即刻拔劍，領教了龍王的刀法，刀身上滴落的鮮血就是他的。

( a' Z1 i% t% \+ p9 Z    他敗了，那一刀帶來強大的壓力，就像是他少年時與族中長輩習武，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摸清對方實力的界限，彷彿在海中飄流，抬眼望去，總是無邊無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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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5 ~9 J) n- s' D* ?% C    他以為自己早已度過那個悲慘弱小的時代，就算技不如人，也能看清差距的大小，可今天他又一次撞在堅硬的岩石上，卻不知它的大小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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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l8 S* `, F$ c& m: t    駱少雄快要將牙齒咬碎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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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屹替外孫出頭，“龍王好本事，不過你想在中原逞強，可是大錯特錯，十里坪暗殺百餘名各派弟子的時候你沒有手下留情，現在又何必說這四個字呢？”

    “那次暗殺與我無關。”顧慎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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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程屹發出譏諷的大笑，周圍的人也配合他或冷哼或嗤笑，都覺得龍王是在撒謊。

    慧遠比其他人穩重些。上前一步，笑聲停止。“先不提暗殺，十方教又如何解釋，那名女子使出邪教密技，她不是龍王的部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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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s7 f' f# u+ l( _    “韓芬！”顧慎為喝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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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韓芬已經從屋頂跳下來，正在庭院另一邊逡巡，離受傷暈倒的黃錦富不遠。

    韓芬先是咳了一聲，相處久了，她能猜到顧慎為的一切想法。“我的丹藥是自己製造的，可不是十方教給的，你們不要亂說。”

$ h$ E* K1 Z; U: D# b" ^( f1 j    程屹眉頭微皺，側身低聲向慧遠說道：“何必多費口舌，既然龍王現身，今日就是匡扶江湖正義的最佳時機。”

    “不急，此事牽連甚廣。各派都有人遇難，需要問得清清楚楚，不令同道枉死。”

. n8 |, [0 g, q) _: I) u% k' V    程屹心中不滿，卻沒有表現出來，“禪師說得有道理。”

    各派掌門與弟子仍然包圍龍王，慧遠走出人群。指著躺臥在地上的黃錦富說，“他手掌發紅，使出的可不是十方教血金剛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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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錦富掌上顏色已經淡褪，餘下一點粉紅。

    韓芬連連搖頭，“他剛才連掌法都沒用。怎麼會是血金剛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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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 r: p# B& b* i% c+ a    黃錦富幾次出招都是拳法，確實沒有用掌。

    韓芬攤開手掌。上面是一粒紅色的藥丸，“這是我自己煉製的藥，我起的名字叫‘小紅丸’，我瞧小黃四肢發軟手心出汗，所以幫他一下。”說罷雙手合在一起搓了幾下，將藥丸碾碎，再次抬起雙手的時候，掌心果然變成紅色，就在眾人的注視下，紅色仍在漸漸擴大，“對皮膚還有好處哩，每次幹活之後我都要用一次。”

    慧遠半信半疑，轉向曾與黃錦富交過手的兩人，“這位崆峒派弟子的手掌上可有毒？”

2 W( M' ]4 O" d    血金剛掌的紅色可不是用來嚇人的，含有劇毒，極具威力。

    周羽清立刻道：“無毒，我握住黃錦富的手腕，到現在也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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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少雄極不願回答這個問題，直到眾人目光全盯向自己，才勉強回道：“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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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c) y: `+ u! l- a$ ~    韓芬將手掌來回翻了幾次，然後在自己臉上用力抹了幾下，甚至伸出舌頭舔了舔，得意地說：“瞧，一點毒也沒有，其實我可以加點毒藥的，可是顧慎為不同意，而且我手頭的材料太少了，捨不得用在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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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無話可說，慧遠詢問下一件事，“分身菩薩丹呢？如周監門所言，這位崆峒派弟子性情大變，總與妳的丹藥有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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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再次攤開手掌，紅色掌心上是一粒純黑色的藥丸，“這叫千杯丸，藥性勝過最烈的酒，喝醉的人有什麼表現你們總知道吧？誰來試試？絕對無毒。”

    沒人願意嘗試，一直在照顧黃錦富的崆峒派弟子叫道：“黃師弟醒了。”

    黃錦富幽幽醒來，斷腕痛徹入骨，腦袋沉甸甸的，“我這是怎麼了，好像醉了一場，誰把我打傷了？”轉頭看到各派人物，一下子想起今天的事情，嚇得哆嗦起來，老實趴在地上，不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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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遠回頭看了看，駱家莊、嵩山、泰山等派都與十方教有過直接衝突，比較瞭解分身菩薩丹，和尚稍作衡量，向泰山派掌門諮詢：“三問先生，依你所見，此子服食的可像是分身菩薩丹？”

    泰山派掌門名叫苗三問，是名鬚髮濃重的威嚴老者，聞言走到黃錦富身邊，俯身盯著他看了一會，直到對方抖如篩糠才起身，“有幾分相似，不過分身菩薩丹持續的時間比較長，藥效過後服食者數日內疲倦不堪，我瞧他的神色倒還正常。”

) m4 E1 }, m( f( P! L    分身菩薩丹的指責也變得動搖了，只有周羽清熟悉弟子底細，知道韓芬還有事情沒有解釋，但是謹慎地沒有開口，崆峒派的麻煩夠多了，能減少一個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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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r0 n: O( q% u5 Q    慧遠深感頭痛，轉身想要向龍王說話，結果大吃一驚，“龍王……龍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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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D" B6 [5 h' e+ _7 U5 n    眾人開始時大都面朝龍王與霍允，等到苗三問前去查看黃錦富時，全都轉身，忘了繼續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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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眨眼的工夫，兩人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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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遠無奈搖頭，程屹強忍怒氣，向紫鶴真人說：“鶴老神仙，這事還得著落在崆峒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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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q2 ?9 V+ e    真人顯得虛弱無力，輕聲說：“好啊，老傢伙還抗得住，再過一天，明天上午解釋自到，諸位做好準備，別太吃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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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八卷 江湖之畔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提問

    是夜二更，顧慎為重返崆峒派在城內的宅院，站在門口迎接他的是黃錦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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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n" H" h* V" l0 X    “手腕好些了嗎？”顧慎為邊走邊問。

2 a, j) L" t9 x' f) s+ }    “啊？”黃錦富彷彿大夢初醒，這一天對他來說充滿不可思議的奇蹟，直到現在也沒辦法全盤接受，“好……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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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A  }3 |+ h6 g    黃錦富晃晃手，表示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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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F( q: _* {1 c. u* V6 X# Y! v' u    “待會大概還有客人要來，讓他進來就是了，不用通報，也不要阻攔。”

    “是……”黃錦富茫然應道，嚥了嚥口水，覺得這天的霉運還是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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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H/ y: k1 Y* C7 `    周羽清站在庭院中間，老神仙說龍王會來，果然又讓他猜中了，“龍王……”

6 \+ ^5 G* }4 K8 s: m3 R    “請叫我顧慎為，這是我真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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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J$ \% V6 W$ p6 Z    直接稱呼對方的姓名顯得很生硬，這讓熟悉中原規則的周羽清很不適應，咳了一聲才說：“顧君請，家師已經等候多時了。”

    紫鶴真人盤腿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韓芬坐在邊上托腮觀瞧，她找不著顧慎為與霍允的下落，只得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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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睜開雙眼，微笑道：“從崆峒山到京城，見你一面比見皇帝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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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N, g) e! F( ^    顧慎為拱手道：“有勞真人懸念，事情非常，不得不隱藏行蹤。”

    顧慎為走到韓芬身邊，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一下，韓芬胳膊一晃，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她剛剛睜眼睡著了，抬頭看著顧慎為，迷迷糊糊地說：“你回來啦。買肉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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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買了，但是現在吃不到。”

7 C) h2 i/ F$ L, x    韓芬這才完全醒轉。讓出椅子，站到一邊打哈欠擦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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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羽清無法控制心中的好奇，守在老神仙身邊，一直盯著顧慎為，覺得這個比自己年輕十多歲的龍王的確有點與眾不同的氣質，但是要說他曾經憑一己之力創建軍隊爭霸西域，又有點不像，作為曾經的王者。他足夠嚴肅，卻缺少那種生殺予奪的霸氣和頤指氣使的貴氣。

1 m, w! r  g4 q, c% M9 e  T0 e; N    或許西域與中原不同吧，周羽清想，心事轉到他最想知道的事情上：龍王消失的這段時間裡到底在做什麼？老神仙又為什麼如此堅定地站在龍王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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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 D1 n9 n' }  [3 ?& q! L    顧慎為坐下，“從何說起呢？不如由真人發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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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 k6 m6 ?7 o- l# o' p    真人咧嘴而笑，突然又沮喪起來，摸著光禿禿的頭頂。“最後一點頭髮，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長出來，沒有它，我怎麼當‘老神仙’呢？徒弟，你來問吧，我傷會心。”

! s7 W' ]4 g0 b    周羽清尷尬地挪動腳步。抬手摸了一下鼻子，擔心老神仙的變化會越來越深，然後他將心事轉到龍王身上，“那些西域殺手，你是帶來的嗎？林小山。還有本派弟子陳錦克，在不在你手裡？”

    疑問有許多。但是以這兩個為最甚。

    顧慎為的目光轉到崆峒派監門大弟子身上，紫鶴真人花了許多精力爭取他的信任，可他對這兩個人仍感陌生，今天晚上到訪，就是要化解這股陌生。

; }' d0 h4 z% q% _( A    “西域殺手來自璧玉城金鵬堡，六年前獨步王被殺的時候，一小部分留在堡內，迄今仍在那裡，另一部分逃散各地，有些人參與璧玉城戰亂，有些人隱而不出。據我得到的消息，大概是在三年前，戰亂漸消，金鵬殺手開始向北庭流動，在草原他們極少露面，就此消失。直到兩個月前，他們在中原北疆出現，犯下幾起案子，都打著‘龍王’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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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O& Q  }) w9 H% j    “我沒聽說過。”周羽清驚訝地說，他所知的暗殺事件最早發生在京城附近的一座小城裡。

& A: E' C* v& Q4 B$ r. ]+ S. Y2 {    “嗯，知道的人不多，當地人不知道龍王是誰，所以消息流傳不廣。”

1 F. r% @, d2 N9 {4 q    “然後殺手們轉移到了京城。”

1 r8 W; U+ V8 i/ K' e9 \    “沒錯，他們在城外又做了幾起案子，引起城內的關注，尤其是蕭王與駙馬龐靖，他們委託貴派范用大解決此事，後面事情你們都知道了。我的確是為林小山而來京城的，很遺憾，晚了一步，這是我的過錯。我仍在尋找他與貴派陳錦克的下落，目前還沒有多少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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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用大昨晚隨紫鶴真人出門，之後就沒有回來，老神仙不提，周羽清也沒有問。

    龍王給出了描述，周羽清很難判斷這些話是否可信，除了從中摘掉自己與殺手的關係，龍王並沒有透露更多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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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顧君這幾年來一直隱居崆峒山，可是對中原與西域的事情都很瞭解。”

, ^: ]! b( r7 L% h  D! u6 y4 Y    顧慎為看了一眼紫鶴真人，“六年前，屠狗介紹我來到崆峒山，我想他在信中應該說得很清楚：我不是來隱居的，只是保證不會讓任何人通過我追查到崆峒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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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s$ _, R8 Z7 K* T. Y    可崆峒派還是受到牽連，周羽清心中微怒，不過顧慎為所言不虛的話，將災禍引向崆峒派不是他，而是迄今還沒露出真容的神秘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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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原，有幾個人替我收集消息，林小山不算，我從來沒有打擾過他。秦夜明每年出山收集一次信息，我本想再過兩三年才展開行動，可形勢迫使我不得不提前出山，我想這也是殺手主人的目的之一。”

    “行動？這是什麼意思？”周羽清對此非常關心。

8 U7 x4 S2 u5 n! U# ?- Y" k8 i$ r% s    顧慎為又看了紫鶴真人一眼，對這位古稀老人越發感興趣，然後平淡地說：“我要報仇，一直如此。”

, t3 Q8 h9 `% ?; B' q    “你的仇人是誰？”周羽清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嚴厲起來。

    “這是我幾年來一直在調查的事情之一，如今已有進展，但我還沒有最後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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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們都是皇宮裡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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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部分是。”顧慎為沒有否認，但也沒指名道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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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周羽清已經沒有其它疑問了，心中卻更加擔憂，“師父。崆峒派非要淌這團混水嗎？皇宮裡的事情跟咱們隔得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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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紫鶴真人似乎真的睡了一覺，神情與剛才的韓芬一樣迷茫。“啊，你對為師也有疑問，我覺得——還是讓顧慎為來問吧，沒準他的疑惑跟你差不多。”

    周羽清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了，退後一步，迅速對顧慎為做出初步判斷：這是一個直言不諱但也擅長隱瞞的人，好像說了許多秘密，其實隱藏了最重要的細節。跟他打交道必須慎而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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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F! [5 Q1 R6 a$ G# C    周羽清更希望對他避而遠之，雖然只有兩面之緣，也沒有過深入的接觸，對看人很有經驗的崆峒派監門大弟子卻從顧慎為身上感覺到某種偏執，尤其是此人談起報仇時若無其事的口吻，似乎表明他已有計劃，輕易不會洩露。也不會因為誰而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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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y' j- \1 I    “等等，我還有一個疑問。”周羽清又邁出一步，向老神仙取得同意之後，說：“久聞顧君擁有一柄天下無雙的神刀利刃，不知可否見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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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d7 u5 h% A# n# L8 D    顧慎為想了一會，解下腰間的狹刀。拔刀出鞘，放在桌面上，正好被燈光照得清清楚楚。

    韓芬也湊上來，仔細看這柄她非常熟悉的刀，“嗯。需要磨一磨了。”

    周羽清關心的不是這個，他認出這就是當天上午顧慎為刺中駱少雄的那柄刀。可是——“這是一柄普通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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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顧慎為收起刀，“五峰刀被我送人了，不在我手上。”

2 K2 W7 r  C1 ]4 V; ^    他拔出刀只是為了證實這件事，周羽清再次退後，對顧慎為的判斷又加上一條：這是一個不惜代價的人，能將武林中人最珍視的貼身兵器贈送出去，必然是為了達成了某種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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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 f: y: v0 ]/ o    聯想到傳言說龍王莫名離開璧玉城，導致部下發生數年戰爭，周羽清對自己的判斷更有把握了。

* [9 a, S/ j; l( Y7 S    顧慎為轉向紫鶴真人，“我的疑問的確與周監門很相似，真人允許我藏身於崆峒山，我已經非常感謝，可是真人的熱情的確超出我的預料。”

    真人似乎將這句話當成了恭維，抬頭問韓芬：“能讓顧慎為超出預料的人是不是不多？”

- \: ~$ y! M: I2 K) Q: m    韓芬堅定地搖頭，“沒有，就你一個。”

    真人開心地笑了，短短的頭髮披散著，沒有仙氣，反而略顯詭異，“這事說起來話長，我儘量簡短吧。當我聽說皇宮暗殺的時候就想，蕭王世子的死只是個添頭，殺手的真正目標是那位不知名的貴人。可你是個要報仇的人，在西域大張旗鼓地消滅了金鵬堡，怎麼這一回悄無聲息呢？宮裡保密就算了，顧慎為可沒有必要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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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1 W1 I- b    點頭最勤的人不是顧慎為，而是周羽清，老神仙的分析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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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J7 b; P4 b$ x9 S  V  Z    真人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不太喜歡解釋，那需要組織語言，耗費他所剩無多的腦力，“皇宮暗殺的主使者不是你，自然另有其人，這人騙誘范用大，擄走陳錦克，想盡辦法將崆峒派拉進這樁陰謀，我能有什麼選擇呢？崆峒派上下對這次危機毫無準備，我倒是認識一些老傢伙，頂多延緩災難，卻無法消除江湖與朝堂的疑心。所以我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了，既然一同受到陷害的人是龍王，崆峒派就得與龍王聯手，而且龍王一直關注這些事，準備比我們充分得多。總之，我想利用你，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既然是聯手，就得有互相利用的價值，真人正是我期望中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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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扭頭向徒弟說：“聽見沒，咱們跟顧慎為是夥伴了，你若是再違背我的命令瞎攪活，我就打你的屁股。”

6 P4 L0 v3 C5 T* B6 w- v    周羽清臉紅了，他還沒有完全接受老神仙的決定，因為這兩人的對話過於直白，缺少江湖規則中你來我往的尊重，顯得很不正式，還有顧慎為的報仇問題，那早晚會是一個更大的麻煩，但他還是低聲道：“是，弟子再不敢了。”

- n2 j; ?$ r2 s  s4 V; D    顧慎為忽然起身，右手握刀，“客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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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鶴真人嘆口氣，“唉，說好明天有解釋的，他們就是不願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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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 {0 q/ F) L% ~9 i5 x+ J) K    黃錦富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口，他聽從顧慎為的吩咐沒有阻攔來客，可還是嚇壞了。

1月23

第八卷 江湖之畔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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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 v& B& X8 ^& E' Q1 X    掌門通常不是一個門派裡武功最高的人，練功會占用大量時間與精力，與管理日常事務的矛盾極難調和，即使一位掌門曾經武功很好，也會逐漸被專心習武的同門師兄弟超越。

2 A+ S9 Q7 j( @    紫鶴真人算是少見的奇才，練功事半功倍，即使擔任掌門，也沒有被落下，但是十幾年前他還是敗給了十方教教主慈最勝，在那之後，他明白魚與熊掌終歸不能兼得，於是將掌門事務逐漸轉給門下弟子，人選幾度變換，最後落在周羽清頭上，而他則以靜修的名義養傷、練功。

    同樣的矛盾也發生在顧慎為身上，他知道自己的內功隱患嚴重，刀法也還有提升的餘地，可是只要頂著“龍王”的名號，他就永遠也抽不出足夠的時間練功，在崆峒山的六年裡，他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彌補這個重大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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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錦富是名膽小的崆峒派弟子，掌門與練功之間的矛盾他永遠也體會不到，在他的心目中，江湖名聲代表一切——有些名聲足以令他失魂落魄。

    周羽清第一個走出房間，馬上就明白黃錦富為何如此緊張。

3 H( z* y, @$ p$ @+ L3 S    院子裡站著三個人，他們沒有按照江湖規矩遞送名貼，也沒有站在大門口等待主人的迎接，而是直闖進來，更沒有邀請江湖名宿作為見證人，就在庭院中間一字排開，各自相隔十餘步，姿勢一模一樣——兩腳呈八字，左手握著劍鞘中間，右手控柄。頭顱微揚，就連臉上的冷傲神情都毫無二致。

    唯一的區別是年齡與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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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手一人二十來歲。左耳纏著布條，正是白天三次受傷的駱少雄。

    右手一人三十幾歲，面色微黑，穿著打扮像是剛剛卸下擔子的腳伕，衣裳緊短，頭戴斗笠，腳穿布鞋，唯有臉上的表情與裝扮格格不入——就憑這股冷傲。他可找不到僱主。

    中間一人說不清年紀，四十以上八十以下都有可能，鬚髮皆已灰白，卻比年輕人還要茂盛，身姿也跟年輕人一樣挺拔，穿著長袍，頭上裹巾。手掌大部分被袖子遮擋，只露出修長的手指和顯眼的長指甲，因此他握劍的姿勢很奇特，五指只是微微彎屈，更像是“夾劍”而非“握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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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v+ O$ S& ]  ]% O    特徵如此明顯，周羽清就算從來沒見過另外兩人。也能認出他們的身份，心中不由得一緊，上前幾步，拱手道：“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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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7 S1 \0 ^! w) V    剛說出兩個字，駱少雄就冷冷地打斷他。“你知道規矩，崆峒派想攬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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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羽清將剩下的話嚥了回去。駱少雄本來沒資格這麼對他說話，可是有旁邊兩人做靠山，形勢就不一樣了。

* ~% s7 x: G  S/ ^& F7 Z+ u    駱家劍客所說的規矩，不是江湖通行或公認的法度，而是駱家自己制定的條則：河東駱家莊總有兩三名劍客遊離於江湖與朝堂之外，既不當官，也不在江湖行走，更不與各派人物來往，他們的全部精力都用來練功，與自家子弟比武，保證不會手生，每當駱家受到重大挑戰的時候，他們才會現身力挽狂瀾，因此得到一個統一的綽號——隱客。

/ @7 ^( `( e! M& q3 X8 P" V    駱啟康、駱啟白、駱少雄屬於江湖一派，負責對外展示武功、結交朋友，名聲響亮，但是真正的老江湖都知道，駱家的實力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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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M& n" U4 q6 p# x9 J) S    駱家的規矩很蠻橫，每當這兩三位隱客高手出現的時候，從不遵守江湖禮數，總是登門求戰，打完就走，除了不肯在背後暗中下手，行為與殺手倒有幾分相似。

8 a5 I" v6 o  h+ u# {    江湖各方之所以忍受這條獨特的規矩，除了實力不濟之外，是因為它也有好處：隱客替駱家莊剷除敵人，但是名義上並不代表駱家莊，比如他在某派殺死一名弟子，駱家莊事後還會與該派正常交往，好像殺戮從來不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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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9 x* ^5 r4 f0 N9 {7 t1 S1 I! z! W    通常情況下，死人的門派只能接受這樣的安排，無論是在江湖還是在朝堂，他們都鬥不過駱家莊。

) Y" C) ~1 ^- _/ c6 Z    好在駱家莊地位日益提高，需要隱客出面的機會越來越少，在周羽清的印象中，最近十年也就一兩次，至於兩位高手同時現身，今晚是絕無僅有的一次。

    紫鶴真人與顧慎為並肩走出來，周羽清沒辦法再含糊了，他剛剛向老神仙做過承諾，不能這麼快就背棄，於是硬著頭皮走出三步，向駱家三人拱手，說：“此地歸本派所有，顧君是客，主人有義務保護他的安全。”

9 O) l  C' O; s    這樣一來，崆峒派算是打破了駱家莊自定的“規矩”。

7 [- y" w$ _3 u. Y5 S$ T0 _    駱家的人倒沒有特別意外，又是駱少雄開口，“很好，三人對三人，我向周監門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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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著。”真人雖然十幾年沒下過山，還是立刻認出來者的身份，跑到徒弟身邊，指著中間的人，“駱平英。”指頭移向右手那人，“駱啟蒼。”隨後垂下手臂笑道：“希望我沒認錯，年紀大了，記性不如從前。”

, b% m: s3 a* O* \; M9 N    長袍駱平英微點下頭，“二十年前在下與老神仙有過一面之緣，今日再見，老神仙風采依舊。”

+ k* |8 x, k0 x    真人笑得很開心，“不行嘍不行嘍，瞧我的頭髮，今天剛被人割掉，哪還有什麼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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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色微黑的駱啟蒼最後開口，下巴揚起，朝師徒二人身後的顧慎為指了一下，“老神仙，我們來找龍王，請您暫讓一邊，咱們過後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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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嘆息一聲，“也不知道過後還沒有機會聊。本來呢，這事崆峒派的確不該插手，不過我有點納悶，顧慎為並未直接挑戰駱家莊，啟康、啟白兄弟雖然死在西域，但那是兩國相爭，不涉及私人恩怨，似乎不必勞動兩位親自出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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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m) V# R& o- V8 V    駱家使用隱客向來非常謹慎，只針對那些直接威脅到駱家莊的人，一般的恩怨仍採用江湖手段解決，駱啟康、駱啟白雖然在自家地位很高，但他們主動前往西域，算是為國捐軀，就算要報仇，也應該借助江湖力量或是朝堂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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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家從未公開宣佈過這條規矩，只有紫鶴真人這樣經驗豐富的老江湖，才對此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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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平英似乎被問住了，想了一會說：“我們來找龍王與近期的暗殺事件無關，也不是為啟康、啟白兄弟以及少雄報仇的，他們技不如人，因此殞命或是受些挫折也是自然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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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邊的駱少雄臉上掠過兩團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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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我就更納悶了。”真人不肯知難而退。

: o1 ?# j4 U8 f    駱平英又想了一會，“請老神仙屏退所有無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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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鶴真人揮手，首先命令幾名晚輩弟子退下，然後對周羽清說：“徒兒，你也去休息吧，讓大人在這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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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周羽清四十多歲了，還被當成小孩，心裡很不爽快，而且他的好奇心已被激起，非常想知道駱家兩大隱客現身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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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 N; k9 }+ i# M    真人瞪起雙眼，“你不聽話？”

    周羽清無奈，只得應聲是，不情願地退到後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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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轉身又向在屋門口探頭探腦的韓芬說：“妳也不能留下，趕快睡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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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的回答倒也簡單直接，“不，我要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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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招手讓韓芬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韓芬露出為難的神情，隨後說：“好吧，聽你的。”說罷躍上房頂，一溜煙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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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輕鬆地說：“這回好了，無關的人都走了。”發現駱家三人的目光仍盯在自己的身上，吃驚地說：“幹嘛，連我也算是無關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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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平英和駱啟蒼同時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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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們帶著駱少雄，他也是無關的人吧？”真人不服氣，駱少雄不屬於駱家隱客，沒資格處理那些根本性的危機。

    “少雄從今天起不再行走江湖了。”駱平英解釋道，“以後他要跟著我們專心習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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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少雄的臉上又掠過兩片紅，能成為隱客當然是一種褒揚，但是他今天剛剛連敗兩次，不允許他行走江湖又像是懲罰。

8 J- N2 }/ U" a7 j6 H. X    顧慎為走到真人身邊，說：“我請求真人留下，如果真人願意的話。”

0 L  {) R9 [2 ~6 ~8 ?$ }    “願意願意。”紫鶴真人連聲回道，然後向駱家的人說：“抱歉，這事是雙方的，顧慎為同意我留下，你們也得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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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家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沒再反對，駱平英似乎有三思而後開口的習慣，停頓片刻，說：“駱顧兩家在朝堂上曾有爭鬥，那是臣子的本分，我們不管；有兩名駱家子弟的死亡與龍王相關，各為其國，我們也不管。今天我們前來，是要解決楊元帥的問題，希望龍王給我們一個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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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鶴真人愕然不解，“楊元帥是誰？哦，想起來了，讓我再想想——楊元帥，這麼古怪的名字，我應該不會忘掉——對了，他不是駱家莊的朋友嗎？他在駱家為奴三年，雙方化敵為友，一段江湖佳話，我記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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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平英還在沉思，駱啟蒼忍不住了，噌地拔出半截長劍，“什麼朋友？他盜走駱家最重要的珍寶，逃到西域，可也巧，楊元帥從前的‘朋友’顧氏之後也去了西域，我們的要求也簡單，請龍王交出駱家的珍寶。”

    “你說的珍寶是武功圖譜一類的東西吧？”真人立刻猜出對方想隱藏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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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啟蒼憤怒地點點頭，“沒錯，‘乾坤推移’，老神仙應該聽說過吧，被楊元帥盜走了，還給它改了名字叫‘合和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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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s) |1 B8 U& r2 Z- b    顧慎為聽不下去了，拔出狹刀，挺身道：“合和勁是顧氏家傳功法，天下皆知。”

    紫鶴真人兩邊看看，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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