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元明] 孑與2 -【銀狐】《連載中》

1月23

第九十九章契約和情感

3 s4 @) H, v6 M4 T0 C' _' A　　 長長的車隊從樓蘭方向回到了清香城，瀑布廣場上的骨灰罈子就堆積的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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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W$ G8 c, D$ Q　　 隨著逝者數量的增加，清香城裡的歌舞飲宴就慢慢的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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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C7 {" T# l　　 官府沒有刻意的去制止人們飲宴，這是他們自然而然的迸發出來的一種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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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_3 j1 Y  J* z/ K　　 潛移默化很重要，這比說教有效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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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8 j* j, P) B) V$ V　　 戰死的都是哈密人，是他們的親人，或者鄰居，朋友，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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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都死在同一場戰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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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D  x! e* e　　 菖蒲海邊上的蘆葦發芽了，去年種植的蘆葦，今年生長的很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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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僅僅如此，因為菖蒲海的緣故，枯死的胡楊樹根部，又有新的枝枒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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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漠中的生命極為堅韌，只要有水有陽光，生命就會生生不息。

　　 鐵心源已經在瀑布廣場上枯坐了兩天，每天只喝一點清水，兩天下來，他就顯得極為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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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s2 g) h- G6 A) s. B% h　　 三萬三千人戰死，哈密國的軍隊數量就少了將近三成，這是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

　　 穆辛的視力很好，即便是隔著厚厚的人牆，他依舊能從一些很小的縫隙裡看到鐵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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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o1 A% }5 Z- j　　 模樣很模糊，他完全能用腦子來彌補全自己看不到的畫面，鐵心源的痛苦，就是他最大的歡樂。

　　 晚上的時候，鐵心源就睡在這些亡靈中間，只有鐵一，鐵二陪著他。

1 C4 O% ]5 a) t: r, _0 s- Q　　 空肚子喝酒是一件讓人很不舒服的事情，鐵心源卻想喝更多的酒。

1 W) c0 p5 G7 a* |6 g　　 他以為，喝不醉的人才是一個真正痛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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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報上的三萬三千人，不過是一個數字，雖然看起來很讓人心痛，可是，當三萬多個骨灰罐子堆在面前的時候，這種恐怖的視覺衝擊力，能讓人崩潰。

　　 和鐵心源的痛苦相比，哈密百姓卻沒有多少痛苦的意思，或許有人會為死去的親人悲傷，更多的人，卻在等候哈密王即將頒佈下來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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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的封賞，將會耗用一個天文數字的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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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 `; j7 ~/ `- c! b　　 「五十枚金幣的撫卹金是否太單薄了一些？」鐵心源擦拭掉嘴角的酒漬低聲問鐵一。

5 x3 W, E2 Q$ M" w* G* ]7 D9 `, [$ u+ ~　　 鐵一和鐵二對視一眼，然後在沙盤上寫道：「二十枚金幣的撫卹金才是一個合適的價格。」

　　 「我有很多金幣……無論如何不能讓我的猛士和一頭駱駝的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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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枚金幣是一頭白駱駝的價格，普通的駱駝一頭也就六枚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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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Q* A0 ^( m　　 我們以後面臨的戰爭還很多，可以預見的到，死去的戰士將會更多，第一次補償了五十枚金幣，以後的陣亡補貼只能比現在多，不能比現在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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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對哈密官府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負擔。」

& z1 l! F1 u* O7 j) L* |　　 「那些陣亡將士家眷們希望獲得多少補償？」

; m# m& ]7 E" [# }% h" q　　 「五個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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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J& J# n5 B+ k' {0 S　　 「啊，他們真的只要一頭牛？」

　　 「在西域，死去的戰士不值錢，在西域也從來沒有人給戰死的將士們發過錢，您是第一位！」

　　 「算了，還是按照二十五枚金幣的額度頒發吧，撫卹金少了，我自己都過不了我的良心關。」

7 T2 Y7 Q- }7 V8 B+ ^. T7 p　　 「霍賢說給軍隊的賞賜不能一次就兌現完畢，否則大量的金幣湧進市場，會造成金幣貶值，到頭來，受損失的還是哈密百姓。」

　　 「霍賢，劉攽怎麼說？」

3 G5 ~/ G/ A, e2 h" P　　 「換成物資和銀幣，以及銅錢，或者土地，草場，這樣就能進一步的使市場變得更加繁榮。」

　　 陣亡將士的撫卹金對鐵心源來說就是一堆金幣的事情，反正他不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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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金谷和瑪瑙灘都是他私人的財產，同樣的，將作營也是皇室的少府監，因此，鑄造金幣就是他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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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僅僅如此，每年哈密官府還要償還他數量龐大的借款，可以說，他現在是哈密國最大的債主。

3 Z1 p) S, R5 B　　 這麼龐大的一筆資金，哈密官府不可能不運作一下的，赤裸裸的把一堆金子發給陣亡將士家眷，會給哈密帶來非常大的麻煩。

　　 霍賢，劉攽等人要衡量哈密國的市場容量，然後再確定給他們發多少金幣，多少銀幣，多少銅錢，再配上佈帛，糧食，茶葉，還有糖，總之，是一個非常繁瑣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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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陣亡將士要撫卹，得勝歸來的將士們更是要賞賜，還要重重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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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人，漢人將士們喜歡土地，就發給他們土地和爵位，再輔助一些所謂的宮花，首飾，絲綢，和少量的金銀幣就能糊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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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P. K  ^9 @, ~( W　　 那些西域族，回鶻族，契丹族，契丹族的戰士們卻喜歡牧場和牛羊。

6 u1 r2 k1 Y. ~; _' |' P. {" x　　 哈密國現在最不缺的就是牧場和牛羊，滿西域的人都在用牛羊和哈密國交換各種物資，牛羊對西域人來說就是硬通貨，宋人，漢人把糧食布帛認為是硬通貨是同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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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A& {& B3 M0 r9 e　　 不論是皇族還是官府，手裡掌握太多的財富並非什麼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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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 G8 X3 w　　 國家和皇帝富裕，百姓卻過得苦哈哈的，遲早會出大問題，分配不均勻，自古以來就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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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元直，阿大，阿二和鐵三以及黃元壽是用不著賞賜……」鐵一剛剛在沙盤上寫出這句話，就被鐵心源言辭拒絕了。

　　 「有功必賞，這是必須的，只是對他們的賞賜不說是賞賜，是准許他們進入皇家寶庫，每人挑選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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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譽性質要高於賞賜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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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我認為趁著大軍回歸的時機，正好把哈密的武將爵位落實一下。

　　 我們哈密現在國土狹小，不能給封地，卻可以先把爵位安排下來，一旦我們開疆拓土了，立刻就能封地。」

　　 鐵一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心裡話說出來了，給功臣封地，是大食人，塞爾柱人，波斯人的慣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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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笑了一聲道：「這就是你們西域人為什麼會戰亂不絕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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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 d+ L$ F9 R) y2 r　　 一個有功之臣，有自己可以做主的封地，有自己可以掌控的軍隊，甚至還有制定律法的權力。

　　 這簡直就是開玩笑，我要是你們波斯人，只要給我一塊封地，不出十年，我會變得比國王還富有，到了這時候，我除了造反之外，你覺得還有其它路可以走嗎？

$ a1 N" ~: ?) g5 I! j/ ^* q/ n% T　　 因此，我們哈密國可以給功臣封地，可是封地的管轄權一定要交給國家，他只能享受封地繳納的賦稅，和一部分產出，控制權只能是國家的，這一點不容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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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一哼了一聲，在沙盤上寫道：「這也是你們宋人故步自封的原因所在，沒有純粹的利益，就沒有絕對的戰力。」

! r' B% f3 a8 @3 p　　 鐵心源哈哈笑道：「可是我們的族群很大，就算有很多的尸位素餐之徒，只要有一兩個精英不肯同流合污，我們總能度過艱難的時刻，最後獲取勝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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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X" w8 v5 N　　 我知道你們已經研究了我們的歷史很長時間，要不要我給你們舉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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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B, T6 C5 e5 C- _% O7 R　　 鐵一對鐵心源無恥的樣子和話語無動於衷，他知道鐵心源會拿漢武帝和唐太宗說事情，最後無恥的引申到他鐵心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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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L3 b. [7 p0 V& y& w2 W) u$ V　　 有沒有爵位關鐵一他們屁事，他們早就選好了皇家供奉這個身份安在自己身上，一個無兒無女的武士，要來了爵位將來傳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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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1 ~6 o7 f$ f$ B　　 空肚子喝了很多酒的鐵心源發現自己很餓，剛才心情不好，感覺不到饑餓，現在被鐵一和鐵二把心神從悲傷狀態中拉出來了，身體的機能立刻就恢復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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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4 h/ f　　 看到鐵二從食盒裡面取出一隻烤羊腿，放在火盆上一邊烤一邊用刀子削著吃，他的口水分泌的很旺盛。

: N, t, @' Z, Y, K3 I7 v7 H　　 鐵二把羊腿朝鐵心源面前送送，鐵心源吞嚥了一口口水，瞅瞅帳篷外面堆積如山的骨灰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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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8 z9 B+ A2 d　　 搖搖頭道：「再忍一天，三天不吃飯還餓不死我。」

　　 只要看到堆積如山的骨灰罈子，鐵心源立刻就不餓了，畢竟，放在這裡的是三萬多條逝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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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 A0 |8 E" f* n0 X　　 「讓霍賢和劉攽他們開始商議爵位等級吧，你們也要加緊整理大軍功勞簿，等大軍回來，什麼樣的功勛對應什麼樣的爵位，爭取做到沒有遺漏，也沒有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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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U" o$ }& e3 w8 \( E1 \  W　　 戰爭從來就是一場殺敵一萬自損三千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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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H$ [. M% _1 m& _7 b. p　　 樓蘭之戰完美的詮釋了這句話的所有含義。

8 u9 [$ `) {6 A. e, E' z4 k! [5 L　　 穆辛統領的八萬七人組成的大軍煙消雲散了，能僥倖逃回喀喇汗國的人不超過三千人。

) W8 i4 v6 q5 E　　 這裡說的軍隊指的是真正能夠作戰的武士，至於那些隨軍的民夫和歌姬工匠在穆辛的眼中從來就算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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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不理解鐵心源孤獨一人在骨灰罈子組成的大山周圍痛苦哀悼的行為。

' k/ }! a. p; M" x% |/ d　　 武士戰死應該是一種榮光，是一種從污穢的大地回歸天神懷抱的喜事，他為什麼要悲傷呢？

　　 三天之後，他終於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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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Z6 d# d5 A# [4 D　　 清香城裡的那些人，在看到虛弱的鐵心源，步履蹣跚的行走在亡靈群中，並且和死去的戰士說話的時候，他們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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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一心只想著賞賜事情的陣亡戰士家眷們，也開始第一次低頭懷念自己死去的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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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 }0 E% C) C( G2 }8 Q　　 穆辛明白，鐵心源這是在收買人心，他在用自己的痛苦來收買清香國的人心，如果說，以前國王和戰士之間是一種赤裸裸的合約和交易，那麼，現在，這些合約裡已經添加了一絲絲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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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 s# z2 S5 ]$ J  _　　 穆辛回顧以往，他忽然發現，自己之所以一次次的放棄殺掉鐵心源，也是中了他的這種毒。

4 k1 v1 ~$ p( G) t　　 那些純真的笑臉，那些美味的飯食，那些溫馨的師生對答……以及那些靈光一閃的智慧之光……都是穿腸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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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百章大路和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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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假虎威的時候，自然要把老虎的地位放在第一位，否則那只倒霉的狐狸會被狼啊，熊啊，豹子之類的猛獸撕成碎片。

　　 這種事情鐵心源做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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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4 ~- }8 _7 K, O5 k' l" _6 y( b　　 當初在東京的時候，他就把大宋皇帝趙禎當成老虎，借助這頭老虎的威風讓自己渡過了最艱難的幼兒時光。

　　 後來，在東京混的時候，他又把包拯當成老虎來獻媚，儘管鐵心源在東京犯的罪早就夠送去菜市口斬首了，在包拯這個鐵面無私的老虎的庇護下，他由平安的渡過了少年時光。

) W! X* j8 `7 k1 I　　 夏悚這個人不地道，而且心狠手辣，道德上沒有任何的底線，這種人只能是毒蛇，不可能當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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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就是錯誤的以為這人能夠臨時用一下，結果就把自己禍害到西域來了。

　　 穆辛在鐵心源的心裡實際上是一隻老鷹，一隻狡猾，兇殘，而且無情的老鷹。

  L. M9 j2 P1 N. |　　 不過，在本質上，老鷹和老虎還是有一些共同之處，身為百獸之王和百鳥之王他們身上都有難以遮掩的驕傲，而且是絕對的驕傲！

) h: T9 H0 a" m5 r5 Y2 H6 t　　 他們憑藉自己的強悍的實力橫掃世上所有的牛鬼蛇神，和所有值得鬥爭的對手爭鬥，卻不會把過多的眼光放在一隻沒有多少威脅的狐狸身上。

# N1 H/ E- i; M3 A* ~　　 這就給了鐵心源生活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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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K6 o& |6 b4 C  t; h% [( p　　 當一隻沒有什麼威脅的狐狸，長出九條尾巴之後，即便是老虎和老鷹，也對他沒有任何的辦法。

　　 這就是穆辛現在的悲哀，同樣也是趙禎和包拯這些老虎的悲哀。

) ?3 s7 A% O) I  Z　　 鐵狐狸沒有長出第二條尾巴的徵兆，現在它整天都和鐵小妹糾纏在一起。

1 i& V8 ]+ V$ K/ ]　　 主要是鐵小妹現在每天都有巨量的學業需要完成，哪裡都去不成，只能留在狼穴裡面。

　　 每天只能看見天井裡的四角天空，這讓鐵小妹對鐵心源極度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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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9 Q& U1 V7 v- _　　 一想到母親和嫂嫂以及侄兒如今正在東京繁華的街市上胡吃海塞，她心中的不滿就更加的強烈了。

5 O7 i9 c( O' X; c) h( _6 ~) w　　 瀑布廣場上傳來喇嘛們低沉的誦經聲，滿坑滿谷的酥油燈燃燒的味道一直傳到了狼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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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應該非常的熱鬧！

　　 鐵小妹有些看不起尉遲灼灼，她知道這個女人總喜歡沒事往哥哥的房間裡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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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8 V! I3 z0 a, M5 }4 y+ ~" D5 R　　 一個八歲大的丫頭，正是鬼心思最多的時候。

　　 正躺在吊床上沐浴著陽光看書的尉遲灼灼聽到身後傳來的細微的聲音。

　　 打了一個哈欠道：「你要是敢跑出去，你哥哥揍你的時候別指望我求情。」

　　 「外面很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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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是很熱鬧，是在祭祀戰死的亡靈，大雷音寺的上師來了很多，陣亡將士家屬也來了很多，人山人海的，只是不適合女子出去。」

# X' Q. E0 k1 I7 ~* b8 P9 ^2 `　　 「為什麼？」

, i# \; E4 w4 {　　 「因為祭奠軍魂的時候，女子去了會衝撞英靈，是對英靈的大不敬。」

　　 「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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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7 @/ Q, ?9 d　　 「我也不知道憑什麼，只知道這是很久以來形成的規矩，就像進祖廟敬祖一樣，祖廟也不允許女子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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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f" i% P& ?* R/ ~) x　　 「胡說八道，我娘就進去過，我嫂子也進去過，我也偷偷地跑進去看過，裡面就我爹爹一個人牌位，再什麼都沒有，你沒進去倒是真的。」

3 z" T6 E2 _+ q, w# z9 G　　 尉遲灼灼並不生氣，收起手裡的書卷笑道：「明年祭祖的時候我就能進去了，不像你是偷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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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小妹知道這個女人明年也會成為自己的嫂嫂，被她說的沒話說了，就衝上來用力的搖晃尉遲灼灼的吊床。

7 c6 G& Z: ^  H　　 吊床很結實，是用熟過的牛皮繩子編製的，鐵小妹用力的搖晃只能讓尉遲灼灼更加的舒服。

3 B! U* @; }3 a0 [  Y2 S5 L5 U　　 鐵狐狸見狀，跳上石頭桌子，然後蹦躂到吊床上蜷伏在尉遲灼灼的腿邊，跟著享受吊床搖晃帶來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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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0 e. {* S0 a5 W& S% Y7 F　　 鐵小妹見搖晃吊床達不到自己的目的，就站在吊床邊上悲傷地道：「如果娘親在，她一定會讓我出去玩的。」

- ?# G1 ^9 Z; F% B. T　　 尉遲灼灼瞅瞅鐵小妹皺成包子一樣的臉笑道：「那可不一定，《女誡》，《曲禮》，《女論語》這些功課可是太后親自給你佈置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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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還命我督促你熟讀，如果到時候你背不好，會連累我受罰的，不過啊，受罰最嚴重的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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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讀了六天書了，再不讓我出去，我會發瘋。」鐵小妹咬牙切齒的道。

　　 尉遲灼灼無奈的搖搖頭，心裡暗想，難道說有吐蕃血統的女子本性真的耐不得約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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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0 J0 c* E: \( K" @" ^: u　　 她推開總想趴在她胸口睡覺的鐵狐狸對鐵小妹道：「前面不能去，要出去玩，只能去後山，或者去大雷音寺也成，實在是不想看那些和尚，我可以帶你去溫泉館洗澡。」

6 T4 i/ V- R) ^2 C　　 鐵小妹哭喪著臉道：「那些和尚跟木頭一樣，後山草原上棗紅馬正帶著一群馬在亂跑，鐵柱，鐵棒她們一個個就像是泥巴捏的人，見到我腰就直不起來，要她們幹什麼，她們就幹什麼，太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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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灼灼翻了一個身，背對著鐵小妹道：「想出去還挑三揀四的，既然這幾個地方沒一個喜歡的，那就繼續回書房讀書，我也趁機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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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2 b2 g0 n5 F) N　　 「我們可以去找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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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 G- [4 z/ n) }/ R9 N8 l　　 「嘎嘎？他毆打了我哈密國的十位比武勝出者，如今正在天山城服苦役受罰呢。」

; I4 R( d9 A; J* d- ]6 A5 K( C　　 「那就去找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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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灼灼聽鐵小妹這樣說，就立刻轉過身看著她笑吟吟的道：「你喜歡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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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F: v7 v  c: A6 g/ K　　 鐵小妹哭喪著臉道：「我有選擇的餘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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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我們去找小文。」

　　 尉遲灼灼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美好的身段顯露無疑，這讓還是小屁孩的鐵小妹極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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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q. Z$ g% X: p　　 尉遲文住的房間很大，大的甚至有些空曠，偌大的房間裡只有一張大床，一套桌椅，和一個巨大的鐵櫃子。

0 l+ a" ~6 h, @+ ]4 o) {　　 即便是放了這些東西，屋子裡依舊很空曠，只要他願意，可以在這間屋子裡面踢球……

5 }# j7 g. _) O- R  x　　 蹴鞠是一項非常高雅的活動，如今在哈密非常的流行，一個巨大的牛尿泡經過揉製之後，塞進一個用熟牛皮縫製的皮套子，最後用風箱充足氣，然後把口子綁緊，就成了一個圓圓的足球。

, A, }  N( B) u7 t6 o　　 尉遲文的房間裡就放了四五個這樣的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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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S% {0 D- [- c7 k" Z" y; B　　 心情不好的鐵小妹見到足球就狠狠地踢了一腳，足球撞在牆上，再反彈到桌面上，把墨池裡面新磨的墨汁打翻在桌子上，弄得一團糟。

　　 尉遲文嘆息一聲，就把自己的大鐵櫃子鎖死，然後再確認一下，打翻墨汁不算事，要是讓鐵小妹把鐵櫃子裡的火藥彈拿走會出大事情。

+ e4 y, f6 ]5 s' ?, K3 ^: r　　 他一般不喜歡在屋子裡放危險品，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句話他一向是按照字面的含義來理解的。

　　 只是，這個大鐵櫃子屬於該死的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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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傢伙恨不得把自己的房間變成軍火庫……

　　 「尉遲文，我很悶！」鐵小妹瞅一眼走掉的尉遲灼灼大聲道。

8 c. e0 K. ]. U% A) p% ~　　 尉遲文同樣鬱悶的瞅著離開的姐姐無奈的道：「我現在也很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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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小妹翻了一個漂亮的白眼道：「要不然你給我講故事！」

　　 尉遲文雙手托著下巴也不去理睬到處亂流的墨汁苦笑道：「你想聽什麼故事？」

/ D8 A& D2 {5 u3 k+ t　　 「你就說我們哈密國的歷史，先從我娘和我哥哥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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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C4 J/ p- u" W  K0 D3 R2 C: }　　 尉遲文哪裡會不知道這個丫頭打的什麼主意，連忙道：「我比你大不了多少，我也不知道啊，不如，你去問許東昇？他可能知道的比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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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i+ `5 w1 f$ b　　 鐵小妹趴在尉遲文的對面看著他的眼睛道：「你是不是也知道我不是我娘親生的？」

　　 尉遲文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道：「你聽誰說的？這樣的人應該拔掉他的舌頭，才不會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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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l2 s9 u1 K4 f9 M6 f　　 「我哥哥剛剛出生，我爹爹就去世了，你說，我是從哪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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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文被鐵小妹的這句話嚇了一跳，從椅子上站起來大聲道：「這事你應該問太后，我哪裡會知道？也不敢知道。有人對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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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h! ~4 D1 V& d2 N, b3 [　　 鐵小妹猶豫很久才慢慢的道：「就是因為太好，我才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娘親親生的，是不是哥哥的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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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_) b. _7 M6 k　　 小人兒突然說出一句大人話，尉遲文非常的不適應，皺眉道：「你問過大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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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Y$ T6 }7 }$ P/ \% @　　 「問過了，哥哥說我胡思亂想，把我攆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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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你胡思亂想！」

　　 尉遲文一錘定音，從地上撿起皮球，邀請鐵小妹和他一起踢球。

# [+ X* M5 n* A% K7 H) s　　 事實證明小孩子之所以會胡思亂想，就是因為精力太充沛的緣故，連續踢了一個時辰的皮球之後，鐵小妹就只想回房間洗澡睡覺，再也沒有問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尉遲灼灼安頓好鐵小妹，回到自己的房間，見弟弟正百無聊賴的折騰一根毛筆，遂笑道：「支應過去了。」

; [, R& ]9 u/ X# \- s　　 尉遲文看著姐姐道：「我想依靠自己的本事封國，我也有這樣的本事，已經和大王達成一致意見了。」

　　 尉遲灼灼拉下臉道：「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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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文道：「大王知道我的志向，姐姐，你走偏了。」

0 W, K3 @. i# w" u" r/ ]2 O　　 「怎麼說？」尉遲灼灼眼中明顯積蓄著怒火。

　　 尉遲文斟酌了一下詞句慢慢的道：「大王當初教誨過我，他告訴我，如果能走大路抵達目標，就沒有必要抄什麼近路，走大路或許用的時間長了一些，可是啊，它穩妥啊，走過這條路的人很多，才能稱之為大路，所以，它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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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l. N& I; M9 f+ u9 v3 x8 I+ y　　 抄近路看似節省了時間，卻會後患無窮。」

1月23

　　 第一零一章男子漢的選擇

　　 尉遲文見姐姐有些傷心，就靠近她繼續道：「這是一個新世界，一個純粹的新世界。

　　 我拿哈密國和我們于闐國做過比較，不論是歷史，還是人文，亦或是構成，或者行事方略都做過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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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者沒有半點的相同之處。

　　 姐姐的這一套做事方法拿去契丹，西夏，大宋，喀喇汗，塞爾柱乃至於波斯大食都能行得通，唯獨在哈密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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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U* I- q3 d2 Y　　 在哈密，只要有才能，肯做事，出頭指日可待，因此，如今的哈密雖然人才不多，卻個個都是精英。

4 J8 T% ~- y" A* f% R' X　　 在這種環境底下，個人的功勛和能力就非常的重要。

- }- v3 Z! w' J2 [; q$ J, Y! B　　 我相信大王對我們的信任是最頂級的，這就足夠了，剩下的應該交給我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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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Z( ^/ [/ S( z3 f　　 我寧願一步步的從小吏陞官到相國，也不願意依靠您或者鐵小妹這樣的外戚力量來達到。

2 d( ^5 E! E* s% B. E* `  F　　 這對我來說是一種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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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我的姐姐，您真的以為叔爺在于闐國大開殺戒是一時昏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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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K/ m! V! B# ^- J, U2 c/ I　　 尉遲灼灼聽尉遲文這樣說，一雙眼睛不由得逐漸泛紅，緊緊握著桌案一腳道：「把話說完。」

　　 尉遲文瞅瞅門外，小聲道：「于闐國完蛋了，早在三十年前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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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D% [: h, n: X  w: M- ~　　 叔爺試探著拉攏了幾個故舊家族，結果，沒有一人心向我于闐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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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只想短時間和我們苟且一下，沒打算長期支持我們，叔爺就是看透了這些人的心思，所以才開始殺人的，當然，叔爺開始沒打算屠城，只想殺掉那些和他接觸過的人，結果不太好，愈演愈烈，最後，屠城無可避免的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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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_* `7 s. A8 O8 G- \　　 說到這裡的尉遲文嘿嘿冷笑兩聲道：「大王以前唸過一首詩裡有兩句話很適合我們在于闐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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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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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3 K8 t" j0 i( R" @　　 以前的于闐人能陪伴我們和喀喇汗國征戰百年，死傷無數，這已經非常的對得起我們了。

/ P7 e" P' @  j7 W　　 發生變化的是我們，不是于闐的故民，一個只能帶給百姓傷害和戰爭的皇族，人家為什麼要追隨？有什麼理由要求人家繼續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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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9 ~1 _& `  }! F. Z! d0 v　　 就因為我們是皇族？我們天生比人高出一等？

　　 這些事情我以前不明白，也看不透，自從追隨大王建立哈密國之後，我才逐漸弄明白事情的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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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V% r; w% M3 N　　 現在，要他們繼續提著腦袋廝殺，我覺得這很過分，包括叔爺在談不攏之後大開殺戒的事情，我更是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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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F4 d& G' A$ w( v7 x0 V' E( C　　 叔爺這一殺，哈哈，于闐皇族最後的一點尊嚴都被他徹底的給毀掉了。」

2 |5 v4 L" G: |, B; A; ~. z. G　　 尉遲灼灼咬著牙道：「你難道已經忘記我們要重新建立于闐國的夢想了嗎？」

9 O5 ]- x4 U( ~% R" y" R& j　　 尉遲文大笑道：「想建立于闐國那就去建立啊！大王對于闐故土沒有任何興趣，如果姐姐能帶著咱們于闐皇族回到于闐去，建立于闐國沒有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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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_1 w% \, a0 z  p) U　　 我想，大王不會心胸狹窄到不允許我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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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灼灼一把揪住尉遲文的衣領道：「如今的于闐皇族都是婦孺……」

　　 尉遲文拉開姐姐的手，冷冷的道：「你還知道我們于闐皇族就剩下一群婦孺了嗎？

$ r5 m9 }9 F! B2 R& C7 w) [/ p7 Y# o　　 你還知道我們現在弱小的根本就沒有自立能力這回事啊？

　　 弱小的人就該老老實實的接受強者的庇護，老老實實的向強者宣示自己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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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姐姐，你成功的成為了大王的女人，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你和大王之間卻離得更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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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N2 G& `# t# G! l5 e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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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r" h6 O  T8 Z6 z9 k　　 尉遲灼灼重重的抽了尉遲文一記耳光。

　　 尉遲文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麵皮被抽紅了，臉上的神色卻沒有什麼變化，一動不動的等著姐姐再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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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 x+ _" M; c, z　　 尉遲灼灼被尉遲文看的有些手足無措，只好放聲大哭起來。

( o6 k1 i2 X* g/ c/ o0 n　　 可能和鐵心源相處的久了，尉遲文也很討厭女人哭，哪怕這人是自己的姐姐。

　　 把哭得渾身發軟的姐姐塞進椅子裡，拍著桌子怒吼道：「不要哭了，你要是再哭，我以後就建立一個狗屁烏雞國，讓你成狗屁烏雞國的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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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 i. l! _$ z　　 尉遲文的聲音很大，尉遲灼灼被嚇得止住了哭泣，她第一次覺得這個往日需要自己庇護的弟弟長大了。

+ _2 Z" P) X* [8 G& I& i9 K　　 尉遲灼灼覺得自己不哭已經很給弟弟面子了，尉遲文卻不肯放過她，瞅著她的眼睛道：「我知道你喜歡大王，大王也知道，所以你的小心眼，大王一般不和你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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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y0 H1 A" H" K　　 從今往後，尉遲一族的事情你就不要管，沒事多陪陪大王過自己的日子就好。

  P3 H: C3 `, A& ~; z8 {6 @　　 你是尉遲家嫁出去的閨女，和尉遲家基本上沒有什麼關係了，就算是死了，你也是鐵尉遲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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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5 {- t7 T3 x! ]* r9 S! b　　 你的娘家想要重新成為大家族，就要靠自己的努力，主要是靠我的努力。

3 e# _; v& n  d( z: b8 r% Z　　 至於你，可以丟掉自己的執念，過自己的日子，一個趙婉就夠你喝一壺的，別為尉遲家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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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z. U; {* U2 ]- A8 e　　 他們現在過的很好，不論是繪畫，雕刻，織造，能把自己養的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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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灼灼覺得非常委屈……

　　 探出手去摸弟弟紅彤彤的面頰，被尉遲文一巴掌打掉了：「我的臉皮很厚，你一巴掌還打不壞。倒是你該回去洗洗臉，大王今天就要結束餓肚子了，你給他弄一鍋適合他現在喝的粥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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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再一次充分的感覺到自己身邊的人全是棒槌這個嚴酷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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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S9 B+ o) M  L% ^9 ~# M4 W　　 孟元直回來了，只是掀開帳篷瞅瞅裡面快要餓的半死的鐵心源哈哈一笑停留了片刻就跑了，據他說，他老婆嚴氏因為離開他太久，已經急不可耐了，急需他回去安慰，這幾天只要不是極為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打攪他們夫婦敦倫。

# b5 g( ~& P5 R7 U1 g& q$ z　　 只是臨走的時候，把他兒子孟虎塞給鐵心源，要他看著安排，最好弄一個能累死人的職位好好感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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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S- X0 u* K4 \- K$ `　　 饑餓的鐵心源喝了一口清水對孟虎道：「你爹這一次立下了很大的功勞。」

+ U4 ]& t+ R6 I9 K1 a) |7 Q5 k+ t　　 孟虎點點頭道：「我爹說，小功勞沒意思，要立功就立大功勞，這樣才有成就感。」

; D. ]; J/ _6 I% ]　　 鐵心源艱難的站起身，他只要動一下，肚子裡的清水就咣當咣當搖晃的很厲害，就像一匹剛剛喝飽了水的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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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來其實是想抽孟虎這個蠢蛋一巴掌的，只是身體虛的厲害，只好扶著桌子站著。

% v3 n8 i) t8 [  w4 u! B, j& \　　 「你爹生怕我提及他的功勞，所以才跑了，把你塞給我就是要我給你一個官當，想想，準備去那裡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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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i+ D  b$ b( ^9 |+ p　　 孟虎聞言大喜連忙道：「去狼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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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f  ~; g1 }& p, ]+ q8 Y: `# ~　　 鐵心源喘了一口大氣強忍著怒火道：「狼騎只招收回鶻，西域武士，不收宋人。」

　　 「狼騎統領冷平和王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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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X' c6 E. o! U7 {2 ^6 _' G# }　　 鐵心源丟過去的水杯子沒有砸到孟虎，這傢伙的身手很好。

4 C1 e0 q% s( g6 k6 w$ O4 M　　 狼騎兵是哈密國今年新制定的新兵種，全軍一萬兩千人，一個狼騎兵配備三匹戰馬，其中兩匹戰馬，一匹馱馬，全軍不設輜重營。

　　 狼騎兵每人配備三個基數一百二十支弩箭，一柄弩弓，六枚火藥彈，四枚燃燒彈，兩柄戰刀，一柄戰錘，一桿長槍，六把短矛，再加一把可以摺疊的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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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隨軍之時還要配發一副胸甲，一個頭盔，一個銅皮水壺，一個木碗，一套應急傷藥和繃帶，兩套衣衫，一個睡袋，兩斤鹽巴，十斤肉乾，三十斤肉沫炒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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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 [6 {3 Q5 K　　 全軍之所以這樣裝備，就是希望這支軍隊能夠快速機動，在不需要後勤補給的條件下，配合母馬馬奶能持續作戰兩月以上。

　　 這支軍隊堪稱是哈密國自從建國以來，第一支真正意義上的軍隊，所有武士都是從參加過樓蘭之戰的軍隊中遴選出來的，至少見過血，鐵心源對它寄予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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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管，我就要去狼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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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P+ F7 V' J% U/ H　　 孟虎見鐵心源面色不善，扶著帳篷門柱色厲內荏的大喊大叫，他從未從父親或者大王那裡得到過任何好臉色，這讓他覺得很委屈。

　　 狼騎兵裝備豪華，可是，這支軍隊依舊屬於實驗性的軍隊，從今天起，哈密國所有的戰事都會由他們來完成。

　　 既然是實驗性軍隊，自然就有很大的不足，這些不足會在戰場上逐一暴露出來，最終用人命去彌補。

, A+ x* Q& P6 ]0 z; V　　 不論是嘎嘎，還是孟虎，他們都是哈密國的第二代軍人，等狼騎兵完成了自己的驗證，哈密國才會在第一代狼騎兵的基礎上建立第二代狼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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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L& }9 x1 Z/ \) [　　 這個時候，才是他和嘎嘎出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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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K; |7 N6 f　　 鐵心源的肚子裡湧上來一股子清水，他隨口吐掉，瞅著孟虎道：「你和嘎嘎可以去狼騎兵那裡，可以隨著他們一起訓練，可是，我不允許你們現在就上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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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k/ e' N( O/ k" @) K3 a　　 如果答應，你就去狼騎兵當一個中軍校尉，如果不答應，等一會我會告訴你爹，讓他來和你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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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元直的家教很簡單，除了毆打之外沒聽說過有什麼別的法子，孟虎自然知道和老爹談話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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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6 a  v  k% W, ]1 B　　 雖然和大王的交涉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他最後還是無奈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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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餓了三天，頭兩天的時候，心頭總是縈繞著一股莫名的悲傷之氣，多少能遮掩一下饑餓感，到了第三天的時候，腸胃總是在警告他已經三天沒有吃飯這個事實。

　　餓肚子實在是太痛苦了，即便是鐵一和鐵二也不再拿羊肉來引誘鐵心源了，他們知道，只要自己稍微給哈密大王鐵心源一點暗示，他一定會像一頭狼一樣的撲上來搶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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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八卷放眼望，新世界· 第一零二章被詛咒的于闐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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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0 ?5 T/ \　　 鐵心源一邊狼吞虎嚥的吃東西，還有空閒觀察伺候自己吃東西的尉遲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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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A7 Z7 v  E0 P* Z' a: x9 w　　 子時已經過了，自己祭奠陣亡將士的儀式在供奉了三牲血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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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 ?/ U. I# T/ J- l) z　　 這場儀式很古怪，唸經的是喇嘛，供奉三牲血食的儀式卻是純粹的宋人漢人禮儀。

' d( V, C  g3 Z' ~( f( d8 i　　 尉遲灼灼今天很古怪，從進門到現在一直表現的如同一個小媳婦一般，低著頭伺候的很周到，最奇怪的是她竟然還幫著鐵心源把雞肉從骨頭上撕下來，一點點的放進鐵心源的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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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3 M- i6 U3 R+ G# h' f! b　　 鐵心源趁著尉遲灼灼給自己裝飯的功夫想了一下，沒有什麼頭緒，就把這事丟在一邊，繼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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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2 U( j9 j3 N9 D& z　　 三天沒洗澡了，這對鐵心源來說是很嚴重的折磨。這場澡絕對不是沖一個淋浴就能矇混過去的。

　　 王安石在溫泉館那裡過的愉快，所以，鐵心源就不打算去那裡找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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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c  H2 @, A! S/ n  t2 O+ ~　　 偌大的澡盆裡面裝滿了熱水，躺在裡面鐵心源舒服的呻吟出聲，對他來說，洗澡就是最好的解乏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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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c0 B# m/ k% x& d　　 尉遲灼灼拎著木桶繼續往盆子裡面加水，她不習慣幹這種粗活，又一次甚至把木桶丟在鐵心源的肚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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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面不改色的把木桶遞給尉遲灼灼，想看她到底要幹什麼。

　　 尉遲灼灼接過木桶，卻蹲在澡盆邊上哭泣了起來。

　　 「誰欺負你了，我去打斷他的腿。」鐵心源趴在澡桶邊上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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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K  [7 L1 M3 f. |　　 「我是不是很沒用？」尉遲灼灼擡起滿是淚水的臉問鐵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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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X, h6 Z+ E. w- m- |6 J; D　　 「胡說八道，你怎麼可能會沒用，我現在已經離不開你了，要是你不在，我連昨日批閱的文書都不知道在哪裡。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快說，沒心思猜！」

2 p3 \# K* P" N5 e0 f! C3 C5 j　　 尉遲灼灼擦擦眼淚，把鐵心源推回澡盆，讓他舒服的躺在澡盆裡，輕輕地按摩著他的太陽穴輕聲道：「今天您多泡會，妾身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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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翻著白眼瞅了一眼尉遲灼灼圓潤的下巴道：「趁我沒睡著之前，把話說完，挑重點。」

　　 尉遲灼灼點點頭道：「話很多，都是重點。妾身儘量說的快一點。」

! p# G* Z+ b7 b% Y4 \　　 鐵心源閉上眼睛，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準備聽尉遲灼灼扯長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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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d. ?5 V2 y: Q　　 「妾身生下來的時候，于闐國就亡國了，那時候族人還多，每個人都信誓旦旦的要殺回于闐，重建于闐王國，繼續讓尉遲這個姓氏偉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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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們和大食人作戰，和喀喇汗作戰，與回紇人作戰，和強盜，馬賊作戰，甚至和商賈作戰，每一次作戰都非常的英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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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v) B8 f6 |" N　　 結果，死掉的人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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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我懂事的時候，我們的族人就在山區裡面流浪，很少能在某一地方那個停留一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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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時候，我們剛剛在荒野上開墾出田地，播撒下種子，就不得不再次離開……因為敵人來了。

. t& ]' n5 c3 I1 d" [- [+ Y" s　　 妾身還記得，我們在且末河邊紮營的時候，我們的營地還能迤邐兩三里地之遠，我還能坐在白子長老的懷裡聽那些男人們激烈的爭吵，當時，尉遲雷還只能握著長刀守在帳篷外面，還沒有資格進入帳篷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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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還不錯，我還能獲得和其他族人不一樣的精美食物，穿著漂亮的衣衫在河邊與侍女們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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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F, v( a  O( {$ Q　　 直到有一天，我父親騎著馬出去之後再也沒有回來，然後，我的哥哥就被推舉成王，他是那樣的年輕，騎在馬背上雙腳勉強能夠到馬鐙……」

　　 尉遲灼灼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泣不成聲。

　　 鐵心源嘆息一聲，探出手握著尉遲灼灼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這樣多少能給這個講述苦難過往的女子一絲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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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n# E$ m1 q& [9 f8 R' D　　 尉遲一族可謂是一個堅強不屈的種族，能在舉世皆敵的西域堅持戰鬥一百多年，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9 A1 q# c7 U1 ~& o; D; |4 U　　 鐵心源之所以能夠容納，並且派出孟元直去幫助這些人，就是出自對這個種族的尊敬。

　　 尉遲一族原本是一個由色目人組成的國家，因為仰慕大漢文化，因此，數百年來，他們的種族一直在與漢人通婚，時至今日，他們的外表已經和宋人，漢人沒有多少區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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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雷虯鬚捲髮，尉遲灼灼的眼珠子稍微有些發藍，而尉遲文——這傢伙和鐵心源的宋人樣貌沒有任何區別。

% P/ c- X7 ]/ M% i) P　　 鐵心源的鎖骨位置上有一個洞，這是穆辛帶給他的屈辱，是他身體上的禁區，即便是尉遲灼灼，也不能輕易地觸碰，唯一沒有禁忌的人是趙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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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尉遲灼灼的手就覆蓋在這個難看的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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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灼灼憐惜的輕輕的摩挲著那道傷口輕聲道：「我的哥哥是一代人傑，他雖然年紀幼小，卻雄心勃勃——這一點和您很像，如果他還活著，您和他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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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t% \. H) X) C0 D& A8 N% `　　 鐵心源搖搖頭道：「這不可能，我討厭所有比我聰明，或者比我強大的同齡人，見到這種人，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揮刀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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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E  `) V- s$ z3 h' _( N8 p, U　　 尉遲灼灼像是沒有聽到鐵心源的廢話，繼續發癔症一般的道：「他為了強健身體，每天都要砍斷一百根木頭樁子，每天要拉弓三百下，所以，他很少有時間來陪伴我。

　　 他是那樣的強大，每次出戰，他都能凱旋而歸，身上很少有傷口，鎧甲上卻有很多的血污，不過，這都是敵人的。

( d; B' {& m! }( _- b　　 他喜歡站在陽光下，讓族人把水潑在他的鎧甲上，然後地面就會被血污染成紅色。

　　 那時候的他強壯的如同一座大山，我以為這一輩子都能在他的庇護下快活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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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9 J: F* {* z4 R* Z$ @) O6 z" }　　 大牙山一戰，我們卻失敗了，說好來助戰的盟友沒有來，預料中的敵人卻來了足足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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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走的時候帶走了一千五百名武士，回來的時候卻只有兩百六十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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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楓是族裡最漂亮的美男子，他的笑容像陽光一樣溫暖，族裡的侍女們最喜歡去他的帳幕玩耍。

# t# u, R! a: L9 R) ?8 [　　 結果，那一天，尉遲楓回來了，他的一隻眼睛吊在眼眶外面，整張臉如同一個爛柿子，聽說他的臉上被敵人砸了一狼牙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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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雷是族裡畫畫的天才，尤其是他有一手雙手作畫的絕技，我爺爺認為他是大小尉遲之後族裡最有可能成為畫畫宗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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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I* E( A% f4 U# }　　 他對自己的手保養得很好，哪怕是作戰，他也不忘用布條包上雙手，這個習慣他整整保持了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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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b1 l4 p/ G1 ^+ {4 ~" P9 e7 l　　 那一天，他也回來了，一條右臂被人齊肘斬斷……

: e9 p; f5 Y+ o/ j　　 我哥哥尉遲雲也回來了，他第一次被人擡著回來，我看到的時候，他的血已經浸透了擔架，他沒有站在陽光下面讓族人潑水清洗鎧甲……

　　 他的鎧甲已經爛透了，全身都是傷口，我當時都數不清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傷口……就這樣，他見過過來，還衝著我笑……」

1 ?+ ]5 L+ F- f5 G/ J. d　　 尉遲灼灼用力的擦拭著眼淚，眼淚卻流的越發多了，後來，她乾脆不加理會，任憑淚水瀑布般的滴落在鐵心源的臉上。

　　 「尉遲楓在回來的那個晚上就死了，聽說他是自殺的，他的妻子也在那天晚上死掉了，尉遲文就是他們的兒子，那時候，這傢伙還不會說話，只知道張著嘴傻笑，哪怕是在火葬他父母的時候，他依舊笑的口水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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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們就離開了那個很舒服的山谷，向深山裡前進，越走越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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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哥哥活下來了，只是咳嗽的很厲害，經常咳嗽一聲，嘴角就會有血跡。

　　 他好像知道自己活不過下一個冬天，就在秋天的時候，帶著剩餘的武士瘋狂的劫掠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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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什麼都搶，糧食，布帛，鹽巴，皮毛……那時候的哥哥比世界上最兇殘的馬賊還要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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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 i* `% ^3 Y/ K) G/ H　　 冬天來了，我們全族住在一個巨大的山洞裡，那個山洞裡有好多蝙蝠，只要到了傍晚，蝙蝠就會成群結隊的從洞裡面飛出去，就像是一片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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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哥哥已經瘦的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了，他再也沒有力氣出去搶劫了，只是整日裡咳嗽。

　　 有一天我給他喂水，他卻咳出半碗血來，他把咳出來的血又喝下去了，我被嚇壞了。

( ~8 T! I7 p  l9 G4 g　　 那一晚，哥哥沒有昏睡，和我說了很多的話，說我的婚禮，說我的嫁妝，說我未來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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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 m" B; e: a* G! ^" x" i　　 他最後告訴我，要我忘了于闐國，好好地活下去……「

& E( r; i+ v6 G+ ^　　 尉遲灼灼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是在嚎啕大哭，死死的抱著鐵心源的腦袋，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塞進鐵心源的腦袋裏。

! b' C" w+ y9 J' E1 K* g# {　　 鐵心源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角，發現尉遲灼灼的眼淚很鹹，還有一些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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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1 o- E7 W+ ^& F; f- j: o　　 見尉遲灼灼逐漸恢復了平靜，就無奈的道：「說重點，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去打折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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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灼灼抽泣著道：「今天又有人讓我忘記于闐國，要我不要管尉遲一族的事情，還說他才是尉遲一族的族長，我只是一個已經出嫁的尉遲家的女兒……」

+ K) @6 Q: H0 v5 e. m# A( `6 q　　 「尉遲文是吧？等我洗完澡就去揍他。」

1 Y2 K5 v' v1 o" K' g$ B　　 尉遲灼灼猛烈的搖著頭道：「他說的是對的，就像我哥哥一樣，他們說的都是對的，于闐國已經亡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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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H* n6 }" V8 M0 U1 z　　 我哥哥那樣優秀的男子都不能讓于闐復國，這說明上天不准我們復國，于闐是一個受詛咒的國度，誰逆天而行都會遭報應，我不想你重蹈他的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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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八卷放眼望，新世界·　第一零三章造孽的王安石

* ?. p9 e0 j' o! B9 ~　　 一個小女人的哀怨無法影響世界，甚至無法影響哈密國，不過，親情，愛情看得比雄心壯志重要，這才是一個女人正常的反應。.

　　 一般情況下，鐵心源不喜歡那些過於強勢的女人，在他的眼中，鐵一般堅硬的權力一旦和柔弱的女人結合之後，就會變成一條陰冷的毒蛇。

　　 會摧毀掉女人身上所有的美麗之處。

: o* W4 b9 K+ H- ~9 O　　 所以，疲憊的鐵心源抱著尉遲灼灼聽她傾訴了整整一晚上的往事，也看著她哭泣了整整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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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史就是這樣，在塵埃和淚水中會變得模糊，最終失去所有的真實，只留下無數感性到極點的猜測。

　　 于闐國被尉遲灼灼的眼淚思念之後，最終成為了歷史。

4 w2 Y  B3 m! c4 N+ I6 ]. o. V8 ?) \　　 天亮之後，太陽照常升起，新的一天在青草抖落露珠之後就開始了，仔細嗅嗅還有青草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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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6 I, K  N8 F6 ?4 x* y　　 鐵心源起來的很晚，吃了一點東西之後就重新進入了夢鄉……至於尉遲灼灼已經打算三天之內不出門，她的眼睛腫的如同兩隻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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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s& ]! T6 ~4 z& S4 ?! w* X' i　　 王安石推開火兒家那扇沉重的大門，眼看著一桶水被自己的蠻力送上了屋頂，不由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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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D* o6 s' @9 G7 K7 W  f3 b　　 他拿到了許可令，可以進入將作營視察一番，為了獲得這個許可令，霍賢費了很多心思，在仔細的考量過之後，向鐵心源提出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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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為鐵心源會拒絕，沒想到他一口答應了，讓霍賢準備好的說辭胎死腹中。

　　 王安石似乎早就預料到鐵心源會答應一般，在等候許可令的時候，就重新溫習了一遍在哈密的見聞，想要把這些見聞和馬上就要見到的將作營做一番聯繫。

2 _* s( i0 K* }' b9 Q- ]　　 雖說到現在也沒有見到哈密王，他一點都不著急，準備把哈密國瞭解一個通透之後，再見鐵心源的時候，也就到攤牌談條件的時候了。

: C, h% O4 B1 v4 j　　 火兒很強壯，即便是站在哈密春日的寒風裡，依舊一聲短衣短褂，這非常貼近他鐵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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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移氣，養移體，現在的火兒，即便是光著屁股也能比大宋匠師多出一股子豪邁的氣概來。

　　 面對王安石這樣名滿天下的人，也僅僅是抱拳道：「哈密野人鐵火，見過安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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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y9 J+ F2 p! e　　 王安石笑道：「哈密野人這句自謙恐名不符實吧？鐵匠師無論如何也該說一句——東京大匠火先生才合適。」

　　 火兒笑道：「一個粗鄙之人當不得先生誇讚，聽聞先生已經拿到了將作營觀察令，某家當為前驅，邀先生一遊。」

　　 王安石見火兒似乎沒有和自己攀談的慾望，就很自覺的取出霍賢拿給他的觀察令，交到火兒手上。

　　 火兒隨手把觀察令撕掉之後嘆口氣道；「能讓源哥兒低頭的只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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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石微笑無語，留下老僕等候在火兒家，自己隨著火兒穿過一道石門走進了旁邊的院子。

; E1 o6 ^1 J4 P: s. F5 Q2 b& U　　 「這個院子是用來製作琉璃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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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B; D- w7 @. ^! J8 ^　　 王安石笑道：「這裡倒不用參觀了，琉璃作坊東京也有，據說和哈密琉璃製作方法同出一脈。」

: ~9 l. `2 O0 \3 f　　 火兒嘿嘿笑道：：原本就是我們留下的工藝和秘方，安石先生既然對財貨不感興趣，我們不妨繼續。」

$ q' X2 y+ J' }% f$ p　　 王安石縱聲大笑道：「某家並非對財貨無求，琉璃乃是萬金難求之物，既然工藝秘方出自你們之手，時隔六年，你們對琉璃的應用應該不僅僅是作為寶物了。

1 @' f7 K: a( y0 T4 C8 [+ ^　　 老夫在東京自歐陽先生之處曾經見過老花鏡，年邁之人老眼昏花，戴上此物之後卻能明辨毫末，據歐陽先生說，你們正在利用琉璃在製作另外一種軍國重器，聽說一旦製成，千里之外的地形山川就彷彿在眼前一般。

　　 哈密何其幸運也，能有你等豪傑坐鎮，琉璃秘方大宋拿在手中與你等幾乎同時，只可惜到了現在，依舊在製作一些精巧的飾物，供東京貴婦們爭奇鬥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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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兒聳聳肩膀道：「這就沒法子了，我也不知道東京人為什麼辦事情總是不走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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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Z* J% b% j4 s, M% G　　 明明能夠開山裂石的火藥，在他們手裡就變成了焰火，明明能製作老花鏡，鏡子，千里眼一類物事的琉璃，在他們手裡就變成了飾物。

　　 這種例子簡直舉不勝舉，不明白他們是怎麼想的。」

. Y+ g* f- E: c+ i/ E. E　　 王安石似乎對火兒的揶揄絲毫不以為意，反而趁機問道：「你家大王對大宋的這種狀況是怎麼評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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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兒似笑非笑的看著王安石道：「：你真的想知道？」

8 x1 m8 W3 f, N; D4 ]+ p0 k　　 王安石正色道：：即便是話語難聽一些，也是錚錚之言，如何能不聽？「

　　 火兒思索了片刻道：「源哥兒說這個大宋人讀書太多有莫大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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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石皺眉道：「讀書多也成罪責，這個道理老夫還是首次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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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D: k9 }+ B/ k　　 火兒繼續道：「不是讀書多造成的，是大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風氣造成的。

) b) T; K  n! W; c- E# f　　 一旦大家都想去治國平天下了，就沒有人在算學，格物這一類的學問上下功夫了。

8 k! Z  R" M: f! R% A* x, c0 ~　　 偏偏所有和生活以及軍器息息相關的物事，都是算學和格物這兩門學問衍生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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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算不得什麼吧？學問讓人明理，收性，多學一些算不得害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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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邊走邊說話，不知不覺就來到一個戒備森嚴的院子外面，這裡已經幾乎進入天山了，周圍都是高聳的懸崖，整個山壁向內凹進去了，形成了一個天然的保護，院子就坐落在凹坑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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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 i1 W& _/ K$ z. D" C5 n　　 「這裡是火藥作坊，先生應該也沒有什麼興緻去看吧，畢竟火藥秘方大宋也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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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石嘆口氣道：「火匠師可知道大宋有了火藥之後，直到現在都沒有生產出多少火藥來。」

; y1 U8 J, ~8 g　　 火兒奇怪的看著王安石道：「我保證，我們給的火藥秘方是正確的，沒有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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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m' R0 a& w' Q　　 王安石苦笑道：「秘方子然是真的，只可惜，大宋火藥尚未殺敵，卻先傷己，戊戌日，長平坊六百四十三名百姓，在火藥作坊的一聲轟鳴中化為肉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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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C7 {/ L) n* j5 a　　 「你們竟然把火藥作坊建在鬧事？還是長平坊那種繁華地帶？順便問一聲，皇宮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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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8 Y0 ?7 k( i# g- v; v8 l　　 「長平坊就在皇宮邊上，豈能安然無恙，東面的宮牆出現了一道十餘丈長的裂口，那一夜宮闈裡的宮人以為天災，哭號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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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C$ p. G9 F　　 火兒撓撓下巴道：「我記得給你們的秘方上有建造火藥作坊的注意事項。」

7 D2 N$ T( e7 I+ c9 {* A: W; E　　 王安石嘆息一聲，撫摸著火藥作坊門前那個被人撫摩的油光發亮的鐵柱道：」比如這個東西，大宋火藥作坊門口就沒有，老夫雖然不知此物有何用處，為何在進門之前一定要撫摸一下鐵柱，想來一定有他存在的道理。「

　　 鐵柱見王安石身上還披著一襲薄皮裘，就拿手在皮裘上摩擦片刻，然後將手放在鐵柱上，傳來一聲細微的聲音。

, G$ V( [+ S+ X! b　　 王安石也把手在裘皮上摩擦片刻，手剛剛接觸到鐵柱就似乎被一根細針紮了一下，試探著再摸一下，卻沒有了剛才的感覺。

　　 「人身上有細微的雷電，遇到鐵柱之後就會爆發，如果是晚上，先生一定能看見火花。」

　　 王安石撫摸著鐵柱驚訝的道：」你說我們的身體上有雷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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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w# g' n1 S# F9 i* s　　 火兒點點頭道：「沒錯，不過我只知道這麼多，想要知道為什麼你要去問源哥兒，他說我們太蠢，理解不來。」

　　 王安石點頭道：「火藥作坊不能見煙火，老夫還以為只要沒有帶火種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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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R; x# S( Y5 E9 o　　 火兒停下腳步，再一次奇怪的看著王安石道：「那個火藥作坊不會是你建立的吧？」

3 E4 Y: g/ p) ~5 r: {1 S( Y　　 王安石有些羞愧的點點頭道：「老夫當時就任三司使判官，在知道火藥的威力之後就自動請纓……」

0 H1 X5 t/ n# q9 e　　 因為自己的漏失，死了數百人，即便是王安石這種大心臟的人也不能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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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 }1 y# }' w$ ?　　 如果說以前辭官都是出自政治需要的話，這一次辭官，完全就是因為內疚和慚愧造成的。

　　 在大宋時代，如果有可能，沒人願意離開家門一萬多里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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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  J& \* q' G  v2 R* @% I　　 這個距離對他們來說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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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 R9 G9 t9 g2 e) O8 B　　 真正促動王安石來哈密的真正原因就是火藥作坊，尤其是如何安全建立一個火藥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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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r* \/ N" Z9 p, N- S　　 他永遠都忘不了火藥作坊爆炸之後的慘狀，即便是距離太平坊十里之外的相國寺都有人體殘骸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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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l+ b. y! y# v+ d, T2 \4 t1 q) J　　 因此，他對哈密火藥作坊和東京火藥作坊的任何不同點都能一眼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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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R# r/ U$ k) o* E3 f& ]　　 王安石脫掉薄皮裘，換上一雙牛耳麻鞋，走進了這個完全由堅硬的黃土鋪設地面的火藥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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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品一般不能放在火藥作坊裡，而應該分開存放，我們把那些紅色的房子叫做軍火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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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座軍火庫至少距離五十丈，中間還應該有土牆和隔離溝，最後的組裝工藝也應該單獨設置，絕對不能因為節省工棚，就讓所有的工序都在一個場地內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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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石不無傷感的道：「東京火藥作坊，為了加快製作速度，用了，你家大王發明的流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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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兒吧嗒一下嘴巴，先是幻想一下一群人坐在火藥堆裡，不分晝夜的忙碌著，然後打了一個冷顫道：「大宋皇帝竟然沒有因此砍掉先生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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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d3 x4 s" E& O( o　　 王安石摸著脖子笑道；「刑不上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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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八卷放眼望，新世界·  第一零四章阿伊莎的使者

　　 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 g: _& u/ i5 h4 b! k　　 這句話，出自春秋時期成書的《禮記》。自秦漢以來，對這句話的解釋都是「庶人沒有資格受禮遇，大夫擁有特權不受刑」。

1 R/ {( q( k, Y  n" j' v- \　　 聽起來似乎很沒人性，很不公平，但是，在這個時代的人眼中，這句話是沒有錯誤的。

# c* F6 J# C& @# [$ x　　 宋人以為出一個士大夫很不容易，需要積極地保護，培育，讓他為這個國家和種族發揮更大的作用，帶來更多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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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庶人，只要婦人懷胎十月就能誕生一個，因此普遍，所以就顯不出重要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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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 ^0 e0 ~6 I. N　　 數量稀少的士大夫需要保護，而數量龐大的庶人人群就需要用嚴苛的律法來統治他們，讓這個國家保持穩定。

; w. m. s' g! U3 C3 f4 t　　 火兒聽了王安石的那句話之後搖搖頭道：「我們沒你那麼好的運氣，要是因為我的過錯，致使六七百人死於非命，我受到的懲罰可能會很重……」

　　 王安石背著手瞅著隱沒在山間的軍火庫道：「你哈密對士大夫的尊敬顯示在財富上，而大宋對士大夫的優待不僅僅是財富還有無數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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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兒笑道：「我不喜歡特權，事實上特權這東西不好，就像這將作營，平日裡不允許有外人進出的，這樣就能很好地保持將作營的安靜和安全，保證不會有泄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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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您進來了，世上就多了一個瞭解火藥製作和安全生產的人，這對哈密是非常不利的。「

: X/ O6 @# K7 |6 z3 a　　 王安石點點頭道：「這話不假，如果不是因為老夫造孽，致使六百餘人化為飛灰，老夫也不會強人所難的要求參觀將作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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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1 S" K& J" `" g, U　　 如果不是有老夫以六百多條生命向哈密王陳情，哈密王也不會准許我進入將作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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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x+ {5 r* f$ o" l& Q+ X8 a　　 都說操千曲而後曉聲，觀千劍而後識器，時間不等人啊，新式火藥的發現，讓我大宋第一次能夠站在優勢地位面對契丹，西夏大軍。

　　 大宋的每一個重臣都知道，一旦火藥裝備了我大宋邊軍，自開國以來的敵國壓力就會消弭於無形。

1 S$ e: u  |+ o. y# ?　　 僅僅是節省下的軍費，不論是用於河工，漕運，開荒，整修水利，修建馳道，就能讓大宋的皇室到百姓全部受益。

. s9 d% A3 o9 U7 I$ r' a$ h4 Q: K　　 因此，哈密之行，老夫不得不來，即便是厚顏無恥也要知曉如何安全生產火藥。

6 T" n3 f1 b. P( x5 x( [9 _　　 因此，老夫只看火藥作坊，至於哈密國其餘機要，老夫即便是看到了也會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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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兒嘆息一聲道：「安石先生走馬觀花恐怕依舊無濟於事，哈密國有火藥作坊管理機要，先生可以一觀。」

8 a# d. i6 d3 t. G: I　　 王安石拱手道；「多謝大匠，安石此次前來，並非要哈密國現成的管理機要，而是準備親自結合大宋的實際編纂一本，如此才不算空入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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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兒看著王安石再次拱手道：「剛才心中還對先生多有不敬，現在知道先生的志向，鐵火佩服。

　　 只是先生想要重新編纂一本安全機要，恐怕非一日之功，這需要先生瞭解火藥的所有特性，還要熟練地掌握所有製作工藝，唯有如此才能成書。」

　　 王安石笑道：「老夫正有此意，這些時日就留在火藥作坊，就有勞大匠了。」

  d0 |; J- a5 O1 K6 h' ?1 w　　 火兒笑道：「既然先生有意，某家怎麼不同意，大王雖然只簽發了一日令，如果先生只是留在火藥作坊，這個主某家還是能做得。」

　　 王安石再次拜謝，與火兒繼續參觀火藥作坊，竟有樂此不疲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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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a- Y0 _! X! O　　 同樣有這種感覺的還有穆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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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他對哈密國的瞭解日益加深，越發對這個新興的國度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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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給自己留出一段安全的學習期限，他下令所有的武士們不得輕易離開駐地，不得隨意在哈密國製造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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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f- @7 ?　　 他桌案上的紙張越發的厚實了，在他看來，哈密強盛的根本不在錢糧的多少，而在於所有人都努力恪守的秩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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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一點上，哈密國做的非常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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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7 E% v8 q* {　　 軍人就是軍人，他們不參與農業生產，也不參與商賈買賣，更不會與人做工，他們的任務就是苦練殺敵本領，研究陣戰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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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T3 @) g' j3 f　　 文官就是文官，他們對軍事從不過問，除了負責軍隊繁瑣的後勤之外，再和軍隊沒有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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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讓穆辛難過的是，在哈密國看不到宗教干政的影子，雖然清香城的人都會在固定的日子去後山的大雷音寺上香求菩薩。

5 Q2 l% r* J3 N- x' r. z  M　　 可是，回到清香城之後他們似乎就忘記了宗教的存在，信奉宗教對他們來說是習慣而非信仰。

　　 他曾經試探性的問過一些明顯信奉過神教的人，想聽聽他們對神教的看法。

; \" @5 t( F8 S  E9 {: f% D, e　　 很可惜，這些人除了依舊保持對神靈的敬畏之外，再無實際性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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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t/ c( P" |: Y1 H　　 或者說，他們不僅僅信奉天神，也信奉菩薩，也信奉元始天尊，更信奉自己的祖先。

　　 這樣的信徒可就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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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2 ?, L, D0 j　　 他們什麼都信，這也說明他們什麼都不信，是所有信徒中最糟糕的……

' h  i9 Y5 t# ]9 V9 O9 w　　 無知不可怕，相反無知的信徒才是最好的信徒，只有無知的人，神教才有可能把他們灌輸成狂信徒，有了狂信徒，神教才有發展的餘地。

4 D( F+ \2 }- S' l# R, L- f$ d1 P　　 聰明人一般都多疑，他們不會輕易地相信一種現象，比無知者會多一點思考，就這一點點思考，在信仰上就會產生非常大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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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S) n( B* e' G+ c( b7 a　　 穆辛的研究方向已經有了變化，剛開始的時候他對哈密國出現的各種新式器具非常的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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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M+ V0 y; u1 J9 ~　　 直到他發現憑他一個人根本就沒辦法將哈密的新氣象解讀完全，就乾脆放棄了對新式器具的研究，開始從根本上解讀哈密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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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  w6 i7 w/ d: V$ K8 ]　　 研究社會，其實就是一個研究人的過程。

　　 他徹底的解讀過孟元直，解讀過歐陽修，甚至連黃元壽這些二級官吏都研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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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發現有什麼過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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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i, R/ O2 Z+ X　　 因此，他不得不把目光重點放在鐵心源，以及鐵心源的兄弟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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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密國能有現在，是一個集體努力的結果，穆辛不相信一個人建立一個國家這樣荒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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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無數的事實都告訴他，加密國就是鐵心源一個人建立起來的。

0 s! C! `6 A) L/ Q- |* O　　 中間或許還有孟元直的功勞，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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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 M% z" B! j7 v; d　　 穆辛長嘆一聲，丟下部下收集來的情報，看著頭頂陰沉沉的天空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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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0 c% T) S; G( ^2 Z6 D/ P　　 過了很久，春雨都落下來了，穆辛才低下頭，擦拭掉臉上的雨水苦笑道：「看來真的是我的錯，我就不該把這小子從東京帶出來。

　　 在東京，他就是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獒犬，只有來到西域這片無法無天的土地上，這只離開了藩籬的獒犬才會變成野狗，最終從廝殺中變成野狼，現在，這傢伙已經是一頭兇猛的狼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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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密的春雨冷冰冰的，站在春雨裡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渾身冰冷。

- G" S9 y6 Z2 s0 a　　 小院子的牆角有一枝清香樹苗正頑強的從牆根生長出來，努力的伸展著葉片，接納更多的雨水。

　　 穆辛走過去，手上輕輕用力，那株清香樹苗就被他從鬆軟的土裡拔了出來。

　　 穆辛看著手上的樹苗自言自語道：「果然，幼苗期的敵人是最好清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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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t2 d% L9 z& S　　 隨手丟掉幼苗，穆辛走進了屋子，換掉濕衣裳就坐在床頭瞅著外面的春雨淅淅瀝瀝的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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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0 G1 u& h2 [$ w) }) L! J! t& W　　 「長老，阿丹的使者進了清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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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達西而猶豫了良久還是打破了穆辛的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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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阿丹如今應該是喀喇汗的王了，他想幹什麼？是來下戰書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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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達西而咬咬牙道：「是來要求通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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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6 @5 e, W. h# Q　　 穆辛嘆口氣道：「阿丹難道忘記鐵心源把他當不潔之物豢養的事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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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達西而搖頭道：「；來的是迪伊思那個老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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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 i$ w, j1 u8 P/ P　　 穆辛笑道：「既然迪伊思來了，那麼，這個主意一定是阿伊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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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6 V7 p2 [7 A　　 能讓阿丹忍辱負重吞下這口惡氣的人，只有阿伊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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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達西而咬著牙道：「喀喇汗國剛剛戰死了八萬多武士，他們怎麼能……」

　　 穆辛擺擺手道：「阿伊莎這樣做是對的，哈密國獲得了開國以來的第一場大勝，如今兵力正盛，喀喇汗國再發起一場戰爭沒有任何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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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況，為了樓蘭之戰，我們抽空了喀喇汗國的國力，現在，喀喇汗國需要休息，而不是戰爭。

　　 哈密國在西域沒有朋友，不論是契丹國，還是西夏國，亦或是高原上的吐蕃人都對哈密國的富饒垂涎三尺。

7 f" ]  w, W+ O( s5 e, A5 P0 s　　 戰爭總會起來的，不是契丹國攻打哈密，就是西夏國攻打哈密，那個時候，才是喀喇汗國出手的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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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達西而沒有想到穆辛竟然會誇獎阿伊莎，他說出來的話也似乎非常的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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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辛笑著敲敲桌子道：「你是不是認為我應該隱忍，不該過早的向哈密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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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達西而艱難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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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2 ?9 Y/ w! u　　 穆辛苦笑道：「待時而動，這是一個很好地習慣，只可惜，這個習慣只屬於少年人，不屬於我這種過今天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活著的老傢伙。

　　 我原以為哈密國才建立起來數年而已，在國家層面上來說只是一顆幼苗，誰料到，這顆幼苗生長的太迅速了，幾年時間就已經生長成了一棵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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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丹和阿伊莎的治國本領趕不上鐵心源，阿達西而，阿伊莎的辦法對付一般人應該是一個很好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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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f: Y6 T8 `' Z1 _2 j, |　　 拖延時間，對鐵心源來說太有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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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八卷放眼望，新世界·　第一零五章清香城的大火

　　 王安石駐紮在將作營充當將作，每天都過得充實無比，據火兒說，這人很適合當火藥將作。
0 i2 S# {/ q2 J2 p. A5 G# g) D. E
+ T+ J4 o% i8 E9 }. W" b: j7 ~3 ?; N　　 他似乎一點也不嫌棄枯燥的勞作過程，短短兩天他的勞作效率就比得上已經工作兩年的老手了。

8 F' J7 H6 R7 u  }　　 「看吧，這就是知識的力量，以前我告訴你們越是學問好的人越是一個好的匠人，你們還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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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身邊的霍賢嘆息一聲道：「總有些大材小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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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什麼大材小用，一個好的工匠如果能幹到極致，未必不如一個學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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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9 h5 n: I6 b0 K5 ^9 B　　 劉攽整理一下頭上的白布笑道：「見仁見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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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哈密陣亡將士入土為安的日子，偌大的一座七里坡已經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

6 M8 ^, n" h, X! J# q　　 三百多位大雷音寺的高僧，盤坐在七里坡周圍，不知道擺的是什麼陣法，總之，誦經的聲音籠罩了整個七里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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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V0 Z# ?: V: s　　 今天，站在這裡的人不僅僅有陣亡將士的家眷，還有哈密國幾乎所有的高層，就連清香城裡的住戶，也出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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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7 b) F& |5 [' O　　 人一過萬，無邊無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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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禮官一聲令下，在刺耳的喇叭聲裡，五千個彪悍的軍卒，就捧起五千個骨灰罐子，小心的安放進墓穴裡。

　　 馬上就有另外兩個將士用石板將墓穴蓋好，將一面兩尺高，一尺寬的寫有名字的墓碑插進墓地前的石頭基座中，最後用黃土覆蓋了石板，堵死了所有的縫隙……

" d/ S6 r5 {0 h5 t, V- G8 c　　 同樣的過程進行了七次之後，三萬多名陣亡將士的骨灰就全部安葬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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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N/ X  t/ Q: |. i) v7 l) K8 J　　 穿上黑色大王服飾的鐵心源來到一面非常大的供桌前面，按照大宋祭祀英靈的方式，貢獻三牲，上香，祭拜天地，而後焚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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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2 u/ {$ w( M! j! o　　 給上天的表章上，鐵心源讚頌了這些戰士的英勇無畏，感謝上蒼將這些英勇而忠誠的將士賜予他，祝願這些將士能夠獲得天帝的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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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儀式進行到下午的時候，清香城裡忽然火焰衝天，滾滾的濃煙直上雲霄，即便是隔著五六里地的七里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看到這一幕，鐵心源僅僅是皺皺眉頭，繼續自己沒有完成的儀式。

　　 霍賢和劉攽，以及孟元直等人也對城裡發生的火災不聞不問，跟著鐵心源一起祭拜四方。

% `- p6 ~/ e! U( p4 [6 i8 E　　 有些騷亂的百姓，見大王和重臣都沒有什麼動作，慢慢的也就不再混亂，跟著大王重臣一起繼續完成最後的儀式。

- i! ]# v+ T1 [* w: S! g( \　　 主要是狂奔回城的五千騎兵讓他們最終安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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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2 ]& y2 {9 ~2 C　　 有這些人進城，就算是有火災，也會迅速撲滅。

　　 在同一時間，一個人是沒有辦法同時干兩件事情的，只能選擇比較重要的事情辦。

' O% [2 I) C! W3 Y　　 鐵心源看著遠處冒煙的清香城，忽然升起一股驕傲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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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放在以前，他這時候一定非常著急，但是現在，他發現他可以完全無視清香城的大火，專注的完成祭祀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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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事情在鐵心源的面前都變成了可以衡量得失的砝碼，只要保住重要的那一個砝碼，他就不覺得是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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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p6 ?2 A+ t& d0 |* i; Q$ ]　　 時間過去了快一個時辰，清香城的大火似乎變得更加猛烈了，狂奔而來的武士滿身鮮血，告訴鐵心源城裡有強悍至極的武士正在攻打狼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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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S9 n. L　　 鐵心源瞅了一眼周圍，見鐵小妹，鐵狐狸，尉遲灼灼，尉遲文，鐵一，鐵二都在身邊，就下令道：「殲滅來犯之敵，不用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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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0 E7 o. L) j+ F  V% f　　 霍賢皺眉道：「大王，不如我們現在就結束祭奠，回城剿滅刺客。」

$ ?" H  ~7 g: c4 h+ R　　 鐵心源搖頭道：「許東昇會處理好的，今天咱們傾巢出動，就是給人家一個機會，敵人總是不動彈，我們就沒辦法捉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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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4 F5 p6 c. D& D5 `# `# N" }, A　　 劉攽皺眉道：「城裡的大火……」

, |6 \6 n* h- v1 h+ |( [% X5 c, ?4 U( k　　 孟元直笑道：「都是些不重要的或者需要立刻改建的房子，不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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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賢瞅了孟元直一眼朝鐵心源拱手道：「難道說城裡發生的事情都是大王安排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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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g" f1 I4 @" k. f* p& ~5 {, v　　 為何沒有提前通知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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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有些歉疚的朝霍賢施禮道：「為了更真實，不得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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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賢嘆息一聲看著鐵心源道：「大王終究還是信不過我們這些宋人臣子。」

8 K2 L! d' y6 a7 y, U( I/ R　　 鐵心源並不狡辯，和這些人說謊話的後果比說真話還要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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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你們我並不存在不信任的想法，只是按照一個人的本能做事而已，遠近親疏總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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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6 n$ ^  N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我是這樣認為的。」

　　 對於鐵心源的這個回答，劉攽還是比較滿意的，所謂任人唯親這句話是有道理的，一個掌權者首先提拔和信任的是自己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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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連熟悉都談不到，哪裡來的信任？

　　 官場上有些人喜歡在上官面前混個臉熟，是有道理的。

. `2 b$ o9 U- y& l　　 如果一個人高傲的不理會任何一個俗人，不讓任何人走進自己的生活，這樣的人，即便工作幹得再出色，獲取提拔的可能性依舊會比別人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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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S% H) ^& {# Y* |　　 不是掌權者看不到他的功績，而是按照人性來說，他提拔熟悉的人，是為了獲取更多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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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堅持完成了祭奠所需的所有禮儀，沒有絲毫的遺漏，更看不到絲毫的焦急和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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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n( }" [: E+ V　　 臨到最後，鐵心源和孟元直，霍賢一起抽掉了長碑上覆蓋的紅色絲綢，一條十丈長的巨大黑色石碑露了出來，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滿了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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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G7 b5 ?6 k0 y* K/ i' p　　 鐵心源撫摸著石碑對所有人道：「所有的魑魅魍魎，在我哈密鐵血戰士面前，終將是一個巨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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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獲得了所有人的贊同。

　　 鐵心源又指著長碑最頂頭空餘出來的一片地方道：「這個位置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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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賢出聲道：「大王難道不構築山陵嗎？自哈密建國以來，歐陽先生就已經在每年收取的賦稅中特意留出來了一塊，如今已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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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x& ]8 I: G# t! q/ x" N　　 鐵心源搖搖頭道：「死後葬在那裡都不如葬在我的戰士們中間安心。

　　 霍相，你記錄一下，我哈密國國王，死後不起山陵，不厚葬，不殉葬，不帶走任何金石之物，僅需一塊石碑記錄功過，留予後人緬懷。」

　　 劉攽深深一揖道：「大王英明！厚葬只會招來盜墓賊，昔日漢家一千六百王，墓葬皆空，屍骨遍地，慘不堪言。」

+ [! Y8 g9 O; K1 R) T. v　　 鐵心源笑道：「我沒你說的那麼英明，只是覺得把財富埋進土裡，讓它不見天日，白白的耗損，是最大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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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q3 X& v' V; y' H# R+ p; M　　 大王和宰相的對話，很快就有專門的大嗓門之輩，傳遍人群，即便是城裡起火的原因，也一同告知了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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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6 i0 h' q' e　　 鐵心源瞅著群情激奮的百姓，笑著指指清香城道：「我們現在回去，碾死那幾隻臭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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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4 A6 @7 o- \: b$ k: O2 k　　 穆辛沒有參與任何進攻，這場喧鬧的進攻，也不是穆辛主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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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沒有下達任何攻擊命令，之所以會出現目前的情況，完全是他和其餘大食，波斯武士溝通不暢的緣故，再加上一片雲在背後推波助瀾，一場在他預料之外的攻擊就這樣開始了。

　　 自從清香城開始起火，穆辛就嘆息一聲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關上門不理睬外面的事情。

3 N8 ?3 i+ U, H+ ?& ^$ c　　 羽箭已經離開弓弦，說什麼都晚了。

% o7 o; {/ z6 z3 x5 ^/ z* e　　 穆辛之所以會關門，是因為他發現一條街上的人家都在關門，他甚至從那些人的臉上，看不到多少慌亂的意思。

　　 「這是一個大陷阱。」

　　 穆辛關上門之後發出一聲悲鳴。

' m; m; ?- f" I; \3 T　　 穆辛能夠保持平靜，阿達西而卻不能，他眼看著強悍的波斯武士殺進狼穴，殺進城主府，可是廝殺的聲音總是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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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親眼看見全副武裝的馬木留克騎士剛剛離開自己的駐地，戰馬的速度還沒有起來，就被洶湧的人潮給包圍了。

0 R; W& L8 _. D2 j6 M　　 那些卑鄙的哈密人根本就不給馬木留克騎士戰鬥的機會，無數張漁網從天而降，不但裹住了馬木留克騎士，也裹住了戰馬。

　　 戰馬被哈密人用長槍刺倒，英勇的馬木留克騎士被哈密人的長勾勾住身體，在大街上拖行。

　　 阿達西而的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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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老！」

　　 阿達西而匍匐在穆辛的腳下嚎啕大哭。

% l' z5 I& ?+ H, ]　　 穆辛嘆息一聲道：「這就是魯莽的下場，阿達西而，這一次隨一片雲出擊的武士有多少？」

　　 「三個駝隊，一百一十六人，長老，救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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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辛搖搖頭道：「他們已經無法忍耐了，才讓一片雲有機可乘，是他們暴躁的心害死了他們，以至於讓他們忘記了我的教誨。

　　 忘記了神的教誨，自然會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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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穆辛這樣說，阿達西而只能痛苦的閉上眼睛，只要是武士都有一顆不甘寂寞的心，要一群高高在上的武士像老鼠一樣的生活，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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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太久了，阿達西而，他們死在了清香城，我也會死在清香城，唯獨你不能死在這裡。」

4 c% p% z0 J# {3 g　　 在阿達西而驚愕的目光中，穆辛從床下拖出一個木頭箱子。

- z$ n+ M# S% L　　 他深情地撫摸著箱子對阿達西而道：「這些東西的價值超越了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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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L# c/ g9 R4 R8 c8 h/ U7 |　　 一個國家想要強盛，僅僅有強大的武力是不夠的。

　　 在兩河流域曾經誕生過多少強橫的國度，如今，他們又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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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 b' ?' m$ u　　 一時的權勢只是過眼煙雲，風一吹就散去了，能夠永恆留下來的只有那些燦爛的智慧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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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八卷放眼望，新世界·　  第一零六章一片雲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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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伊思站在迎賓館的三樓的窗戶前就能俯瞰大半個街市。

　　 她親眼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剛才還熙熙攘攘的哈密街市在一聲淒厲的牛角號聲停止之後，街道上就一個哈密人都看不見了。

3 `/ r- [: I( b( r5 B　　 只留下堆積如山的貨物，和驚詫的四處尋找主人的牲口，以及面面相覷的外地客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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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就在哈密人消失的一瞬間，就有大群的波斯武士從各個隱秘的地方跳出來，見人就殺。

; d# \. o7 r) Z+ _3 c, l; o( U　　 能做長途生意的外地商賈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的武士，當哈密人消失的時候，他們已經把警惕之心提高到了最高等級，當那些波斯武士開始砍殺人的時候，他們就很自然的揮刀迎上去。

* `6 I. w- }/ @, v- m  }　　 好在那些波斯武士似乎無意和他們糾纏，相互亂砍幾刀之後就向自己預定的目標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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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L2 C+ X% X7 {　　 迎賓館就在瀑布廣場，和城主府僅僅相隔半個廣場，迪伊思親眼看到一個個身形矯健的波斯武士殺進了城主府，然後很快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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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這些武士迪伊思很熟悉，她甚至僅僅憑藉他們的背影和武技，就能叫出那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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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W8 a7 N! y  a* [# C　　 這些名字，每一個在喀喇汗國甚至飛鷹山，都是大名鼎鼎的，每一個神選戰士，都是喀喇汗國的瑰寶。

　　 親眼看著強大的神選戰士被擎著巨盾的哈密軍隊四面合圍，絕望的一次次發起進攻，彎刀徒勞的砍在巨盾上，除了一聲金鐵交鳴之音什麼都得不到。

$ u* K0 Z: f' W* O' A8 s　　 眼看著勇猛的神選武士們冒著密集的弩箭，縱身翻越過盾牆，然後被密集的長槍刺穿身體然後再丟出來，即便是心如鐵石的迪伊思也不忍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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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不在清香城，這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迪伊思想破腦袋也不明白這些人如此拚命到底是為了什麼。

　　 一些破舊的草棚房子正在燃燒，空地上還有大量的柴草在燃燒，還有人不斷地往火堆裡堆積濕柴……濃煙幾乎籠罩了清香城的天空。

　　 「不要去！」

　　 迪伊思的隨從眼看著那些強大的武士從自己的樓下狂奔而過，向濃煙密集的地方進攻，他們就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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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 B9 @( m+ T+ Y　　 那些武士只是回頭朝他們笑一下，就義無反顧的繼續向前，腳步不做絲毫的停留。

8 B0 a1 |& E% G6 ~　　 一個全身都被漁網籠罩的馬木留克騎士怒吼著從一個小巷子裡鑽出來，他的身體已經被血染透了，即便是如此，他依舊催促著戰馬向城主府進發。

　　 在他身後是烏泱泱的追兵，每個人手裡都拿著長矛或者鐵叉……

　　 今日的迪伊思一身貴婦打扮，因為年邁，她的臉上沒有任何遮蓋，雪白的長髮高高的挽起，插滿了各色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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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B$ z" t- u+ _2 |' K% L. D　　 一襲紫色的拖地長裙，一雙洗的很乾淨的手，已經看不出任何昔日的影子。

: R1 C$ h* J- a# T" d% N　　 在成為巫婆之前，她本身就是一個極為出色的美女……即便是年邁，依舊有昔日雍容華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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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Q- f$ Y" x- Z6 a　　 對於穆辛發起的這一場突襲，迪伊思非常的不贊同，她在清香城生活過快一年，對這座城市的瞭解不是穆辛這樣的初來者所能比擬的。

　　 比如先前那一陣淒厲的號角聲，她就知道是是什麼意思，只要號角聲響起，所有的哈密人都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躲到建築物裡去，違者重責三十大板。

% Y0 u: t/ Y+ d: T* h2 n　　 哈密人把這叫做防空警報，每年都要演練兩次的……

　　 如果是迪伊思來指揮這次突襲，在聽到號角聲的那一刻她會立即放棄任何行動，選擇就地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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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9 t0 l  e5 }8 D5 }　　 沒有了人群的掩護，刺殺就變成了突襲，如此少的人去攻擊有大軍護衛，並且早有準備的敵人，沒有絲毫的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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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不雷，約束我們的武士，不得離開迎賓館加入戰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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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x0 U5 V5 W* u  _　　 努力遏制著衝動的護衛首領，閉上眼睛，過了片刻才躬身道：「如您所願。」

　　 戰事很快就平定了，可是，那些哈密軍卒依舊喊聲連天，相互之間碰撞兵刃，吸引那些還沒有衝上來的波斯武士自投羅網。

　　 這個法子很有用，不斷地有孤獨的武士或者騎馬，或者狂奔穿過濃密的黑煙，被迎頭射來的弩箭一一的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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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濃煙逐漸散去，偌大的瀑布廣場上空無一人，就連石板鋪就的廣場上也乾乾淨淨，只有一些老邁的哈密人正在用清水洗刷地上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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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f+ x4 k2 s1 i! L) O- b6 I4 a. S　　 等到那些老人用清水洗刷乾淨地面之後，最後的戰爭痕跡也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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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架架的水龍將明晃晃的水柱澆在依舊燃燒的爛房子和草堆上，明火消失，然後濃煙消失，最後只有一縷縷的水蒸氣裊裊的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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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趕著馬車的人，在軍卒的配合下搗毀了斷壁殘垣，將枯枝爛木裝上馬車，運去了後山……估計到明天，這些東西也會被收拾的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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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事情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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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濃煙散盡的時候，刺耳的牛角號再次響起，藏起來的哈密人陸陸續續的從自己的藏身處走出來，先是伸長脖子瞅瞅安然無恙的城主府，和乾乾淨淨的廣場，然後就相互議論著繼續自己一天的勞作。

　　 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7 _1 r1 }2 i8 u8 m　　 面對那些驚慌失措的胡商不斷地追問，他們只是詭秘的笑笑，也不做解釋，繼續自己的生意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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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 q" w, P! `" ^& ]3 w! N　　 阿達西而抱著那個巨大的箱子欲哭無淚。

　　 「我要殺了一片雲！」他的聲音在不知不覺中帶著濃烈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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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殺掉他的，你的任務是帶著這些東西回到阿拉穆特山，把他交給公正長老，或許只有他能理解智慧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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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t6 o7 ~" u. d" K7 {　　 「長老，帶著這些經捲回去的應該是您，沒有您的庇佑，我在阿拉穆特山沒有說話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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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b6 r; ?/ Z: y, S0 N  O: q/ O8 r　　 穆辛看著匍匐在腳下的阿達西而笑道：「西域所有的事情因為而起，只能因我而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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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N, u7 R5 v　　 東征讓喀喇汗，塞爾柱，大食波斯的諸多猛士死無葬身之地，如果我再不給他們一個交代，會動搖天神在這些地方的信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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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p2 Y% |, p! A6 M2 u* z　　 鐵心源這個禍害是我帶來的，就應該由我來親手結束他，我只是可惜，十年的佈置，十年的遊歷，因為鐵心源又回到了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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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 Y& t7 T4 D) H* t9 |8 Q+ `　　 去吧，阿達西而，立刻準備離開哈密的事宜，等你們離開了哈密國，就到我動手的時候了。」

　　 阿達西而收拾情懷，就這院子外面的水洗了一把臉，就背著箱子離開了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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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9 X" w2 t) W4 _6 K　　 穆辛目送阿達西而匯進人群，輕輕地關上院門，扭扭脖子對著雨後的天空笑道：「沒想到我也有拚命的一天。」

　　 鐵心源帶著大隊人馬回到清香城的時候，城裡如同他離去時候一樣繁華。

: \  n1 v: k1 ]$ f& V2 d7 W- R　　 雖然空氣中還帶有濃濃的煙火氣息這並不妨礙城裡的百姓向自己的大王送上無數的敬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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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B$ n9 _4 R$ @　　 防範嚴密的馬車上，許東昇和鐵心源面對而坐，鐵心源手裡拿著一份剛剛寫好的奏報看的很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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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N$ m$ c6 Q9 V/ X# {4 B  |% u　　 「這麼說，發起衝擊的武士人數並沒有我們預料的那麼多？」

2 F+ F- K- j1 ]; {, |* ]! `) @　　 許東昇躬身道：「清點之後，被擒和被當場斬殺的武士只有一百五十一人。」

$ x& g- y& S5 ^4 B( N+ G6 S: T* t　　 「只有一半人手？」

: v% i( T5 {( x; A　　 「可能還不到，一片雲說這些死士中間有很多人並非是武藝高強的大武士，更像是一般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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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辛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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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從頭到尾都不見穆辛的蹤跡，一片雲說穆辛應該不在清香城，否則，他也沒有辦法用毀掉清香城這個藉口來策動這些性情暴躁的波斯武士發動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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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 P( s& I. n　　 清香城已經盤查過兩遍了，還是不見穆辛的蹤影，根據以上種種，老夫判定，穆辛根本就不在清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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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 F  V  `# L- J6 J8 P0 q　　 鐵心源點點頭道：「你的話很有道理，從穆辛以前的做事方法來看，他從來都不會把自己放在危險的境遇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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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e/ P" p/ X' [) z" I　　 拚命這回事和穆辛不沾邊，即便是拚命，他也只會用別人的命來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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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東昇又從懷裡掏出一封通道：「這是一片雲派人送來的，他說是他破壞了穆辛的奸計，希望能夠獲得大王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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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 k' P4 S0 d　　 鐵心源並不接一片雲的信，即便是用猜的，他也知道這個厚顏無恥的老賊會在信裡說些什麼。

4 v1 T3 x1 m* c/ F% ]/ |　　 「這個見風使舵的馬賊啊，我真是不知道說他什麼好，在城外對我施行第一次刺殺的時候，我敢肯定，這個老賊一定恨不得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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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沒有殺死我，他就立刻出賣那些波斯人，借我們的手除掉那些對他來說已經毫無用處的波斯人，然後藉機和我們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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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訴一片雲，他如果不能幫我們找到穆辛，並且除掉，老子會親手剝了他的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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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9 K5 o: v& l% J6 p+ N　　 另外，立刻把他丟進狼穴地牢，讓他重溫一下過去，這有助於他早日找到穆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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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Q5 r. P) i* _% D/ v2 x　　 馬車直接駛進城主府，青青的石板地面上全是新鮮的水漬，城主府門上有刀砍斧鑿的痕跡，第一進院落裡的清香木從更是因為戰鬥被弄得凌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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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從一片樹葉上看到了一滴已經快要凝固的血跡，用手輕輕一捻，手指上就殷紅一片。

　　 「我們戰損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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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陣亡七十一人，傷者三百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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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嘆息一聲道：「又要開追悼會，我討厭開這種會，每一次，我心裡都要難過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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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e+ e( p7 M1 h/ u　　 許東昇苦笑道：「以後這種會有很多，您即便是不喜歡，也要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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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八卷放眼望，新世界·　 第一零七章沒什麼是不可交換的

+ q1 {2 T4 e, H- Y( R: D, L) t- C　　 一寸山河一寸血，這句話可能有誇大的成分，表述的事情卻是一個嚴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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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覺得自己開始走上建國之路，殺戮就沒有停止過，不論是敵人還是自己人，都死了很多。

　　 目前來看還不錯，和他感情親近的人還沒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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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N0 t/ n& N9 q. ]7 C6 V/ e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和鐵心源的野心不大有很大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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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1 J8 C9 I4 I1 l8 a　　 開國時期一定是一個急速擴張的時期，人們一般把這個時期叫做開拓期。

  ~4 ?2 [% o1 h* Y2 R3 J' D) i1 C　　 在開拓期死幾個兄弟就連上帝都能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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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8 P; D/ e, ^" C5 z8 H2 L　　 只要皇帝最後坐在寶座上，用沉痛的語言，高貴的爵位，真摯的感情來緬懷自己的兄弟，其餘還沒有死掉的兄弟一定會感恩戴德，恨不能為皇帝效死。

2 N' ^: C$ B: R0 Y4 B9 x　　 鐵心源認為這樣的感情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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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T' K  t$ [4 N. ^" Q　　 生命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最珍貴的，他不相信皇帝的那些兄弟在臨死前會沒有後悔這回事。

　　 大家跟著你最後要求的無非就是一個榮華富貴，如果命都沒有了，要榮華富貴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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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q1 n( @, v# M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種事聽字眼就不是一句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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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6 [+ u6 u% {; g　　 很不幸，它偏偏是一個極為嚴重的事實。
" ?, ?' U  O; O0 T. w$ n5 l
) k' N0 ]8 \3 w# j! x* U" M* _　　 鐵心源不願意用親人來換什麼皇位，自己總共就兩三個親人，換到最後老子還有的剩嗎？

' {! i+ E% o8 l+ n- a　　 因此，鐵心源的保護是一種極度自私的保護，他只想保護自己視力所及的人，至於視線之外的人會不會死，他可以把腦袋插在沙子裡裝作看不見。

( p/ V3 D/ `0 L1 ~1 N! e6 c+ O　　 這就是鐵心源的生存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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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r: [6 v" k5 P" z; A7 u　　 就因為這個邏輯，他在開戰之前把妻兒老母送去大宋，就因為這個邏輯，孟元直有樣學樣的不允許自己的兒子上戰場，許東昇能夠把自己的兒子送來哈密當官自然也是看透了鐵心源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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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賢和劉攽等人清楚的看到了，哈密國在鐵心源心中的地位並沒有他們預料中那樣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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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G2 d. P8 B3 M　　 鐵心源可以為哈密國幹任何事，當然，一定要把犧牲這兩個字刨除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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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出現真正的無法抗拒的危險，霍賢覺得鐵心源可能會收拾細軟逃跑……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種事永遠都不可能出現在鐵心源的身上！

' l, _/ a- g% h0 `7 r$ t　　 疲憊的王安石聽完霍賢和劉攽的話，呵呵笑道：「這樣難道不是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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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霍賢和劉攽似乎不太明白，王安石就笑道：「一個人的一生中，有很多東西是無法交換的，其中就包括性命和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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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鐵心源把親情看的比皇位重要，那麼，皇位就成了一樁可以交換的貨物。

　　 只要我們大宋出得起價格，買下哈密不是不可能的。」

　　 劉攽笑道：「長公主進京，目的何在，全大宋沒幾個人不清楚……」

　　 王安石大笑道：「與我等何損，與陛下何損？與百姓何損？」

　　 霍賢笑道：「先生認為這樁買賣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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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石笑道：「怎麼就做不得？長公主乃是天潢貴冑，更得陛下寵愛，皇外孫……呵呵，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能更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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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 i( Q1 e4 v3 I9 k　　 如此一來，可解陛下無子之憂，群臣也不必隔三差五的向陛下進言立儲惹陛下老大的不高興。」

　　 劉攽認真的問道：「這是先生在立儲一事上的態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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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L4 k0 w4 o) i  d$ a: Z0 o　　 王安石笑吟吟的點點頭道：「貢夫先生覺得能換多少東西？」

  H7 G# Q  [' Z  I　　 劉攽笑道：「先生可以在哈密國肆意調配政事，在大宋不好施行的東西在哈密將百無禁忌！」

1 b' \1 R; U- g6 g) {8 p- @　　 王安石大笑道：「老夫也是這樣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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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I; J" t( F5 e1 S- F　　 劉攽更是笑得不可自抑，拍著大腿笑道：「這些天那個小傢伙對先生還是那麼恭敬嗎？」

0 d( M0 p% I' j- v　　 王安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指作怪的劉攽道：「老夫向來窮困，有人錦衣玉食的照顧為何要拒絕……」

　　 尉遲文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王安石察覺了，在傍晚的時候還在為王安石不肯來溫泉館洗澡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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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e( D# W4 T( u5 o　　 自從進了火藥作坊，王安石基本上就不來溫泉館了。

9 h. b4 ^* w( w9 M6 W　　 這是王安石第一次脫離他的監控，這讓他有些惴惴不安，他忽然發現，王安石並沒有沉迷進洗溫泉這個新事物之中，哪怕溫泉浴對他的病情很有好處，這人該拋棄的時候同樣會立刻拋棄，沒有半點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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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Q# k0 F$ K" P4 ~　　 這讓他有些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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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處理完了本章，輕輕地掐著眉頭對癱倒在地毯上的尉遲文道：「已經可以肯定，你在肉包子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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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病得真的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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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經病了幾十年，不在乎多病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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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皮膚病我看的觸目驚心，如果是我罹患此病，一定會想盡辦法看病，其餘的都不足道。」

　　 鐵心源白了尉遲文一眼道：「所以你是一個小屁孩，人家王安石是名滿天下的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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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訴你，像他這種人，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有價值的，包括他的病。

7 O8 |# w3 E" P　　 這是他的缺點，他早就看開了，所有想用他的病來達到目的的人，最後一定會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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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玩的是境界和思想，身體什麼的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這樣的病在你看來是天塌了，在人家眼裡說不定是老天讓他承擔大事之前給的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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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i$ I, y4 I, {# K　　 對了這種人你把他當做一場沒有風向的龍捲風來應對就好了。」

　　 尉遲文悶哼一聲，兩條腿在空中胡亂踢騰兩下道：「難道說這種人身上沒有弱點？」

　　 鐵心源趴在桌子上有些無奈的道：「怎麼會沒缺點，只是人家的缺點放在一般人身上都成優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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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z! F2 L  q4 p% z! U　　 能說出「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傢伙，你覺得是一般手段能擊敗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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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就是您以前常說的滾刀肉嗎？」

　　 「沒錯，是滾刀肉，你說什麼人家不在乎，你做什麼人家也不在乎，你打擊人家人家也不在乎。

　　 就像一顆銅豌豆，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至少，我們奈何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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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7 E% p1 @5 V- D　　 尉遲文驚愕的道：「你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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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點點頭道：「是啊，我和大宋的那些老烏龜打交道從來就沒有贏過。

% [, K, s- P8 v4 Y- h; y　　 這群混蛋打著為我好的旗號，把我整治的死去活來，便宜占盡，最後一腳把我踢到哈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好不容易我有了現在的成就，讓那些老烏龜說起來好像都是他們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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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是站在東京瓦市子裡大喊，說我被那群老烏龜給坑了，所有聽見我的話的人，都會說我這人沒良心，是那些老烏龜給了我建立哈密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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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 z+ a4 w- J) W+ S　　 尉遲文呆滯的點點頭道：「似乎真的能說通唉……」

1 ~4 l; m2 d; }! Q　　 「這就是老烏龜們的可怕之處，坑死你是為民除害，坑不死你是在磨勘你，是他娘的提攜後輩……好處被人占盡，吃乾抹淨之後繼續當人家的老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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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j9 {. ^/ }, _5 I　　 尉遲文瞪大了眼睛充滿希望的問道：「我們什麼才能混到這個地步？」

5 D2 Q. n) X. y, g+ n" J　　 「等我們把臉皮磨練的足夠厚，心變黑，車軲轆話說的讓人找不出漏洞，基本上就可以了，估計需要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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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m: g3 |1 E8 u: x& Q7 ]) n9 [　　 鐵心源教誨尉遲文的時候，大宋皇帝趙禎正俯著身看著搖籃裡的咿咿呀呀練習說話的鐵喜，眼中的寵溺無論如何都是掩藏不住地。

　　 這是一個真正的胖小子，蓮藕一般的胖胳膊，胖腿胡亂踢騰著，身上的小被子早就被他踢騰到了一邊，還總是喜歡翻身，翻過身就胡亂爬，見到什麼都喜歡往嘴裡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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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g5 o7 L# M　　 趙禎最喜歡看外孫的胖屁股，屁股上的印記他早就比對過了，和他腰上的差別不大，都是胭脂色。

　　 眼看著外孫捉著搖籃的邊緣掙扎著要站起來，趙禎就很想幫他一把，只可惜站在一邊的趙婉不太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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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 g; `& T1 R8 q. b　　 說一歲的孩子了，也該自己站起來了……

　　 「母娘……娘……娘娘……」

　　 是這孩子如今唯一能說的幾個字。

$ ]9 t' j* a. V5 g! B) ~, h6 O　　 趙禎曾經下苦心教導鐵喜稱呼他為公公，可惜沒有得逞，這孩子更喜歡見誰都喊「母娘……或者娘。」

, q: Y, N0 k# S  P! F5 t/ q$ @　　 公公這個稱呼是專門用來稱呼祖父的，至於外公這個稱呼還沒聽誰說過，一般都叫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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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禎瞅著女兒微微隆起的肚皮皺眉道：「你有身孕就好好的在蘭軒將養，即便是不願意在皇宮受約束，就住到公主府裡去，住到鐵家的小房子裡幹什麼？」

+ O% j3 Q! p3 X' Z/ I0 x$ m　　 趙婉扭著身子抱著趙禎的胳膊道：「兒臣是哈密國的皇后，再說，我國太后住在鐵家小房子裡，兒臣怎麼能住進皇宮和公主府，沒的讓人說閒話。」

　　 趙禎嗤的笑了一聲道：「方圓三百里的國家也叫國家？」

　　 趙婉笑道：「這話也就您和遼皇，西夏太后能說，我哈密國子民兩百餘萬，帶甲之士十萬餘，剛剛在樓蘭打的喀喇汗國望風而逃，十萬戰兵毀於一旦，天山南北盡收麾下，誰敢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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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禎似乎在故意和女兒過不去，繼續笑道：「兩百萬？連開封府一半的子民都沒有……想誇耀你夫君的戰功，在你父皇這裡還沒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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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l+ y" I9 s# p: ~: ~　　 趙婉笑道：「知道您剛剛擊敗了南邊的野人，又收復了河湟，也不看看咱們大宋立國多少年……吃女婿的飛醋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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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成精的猴子而已……還是朕的孫子看起來順眼，你說這孩子怎麼長的？太妃昨日還說與朕幼兒時期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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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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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n; }1 F' L- p) K: H3 |2 ^第八卷放眼望，新世界·第一零八章婆媳夜話

　　 傍晚的時候趙婉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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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她和水珠兒，鐵喜被趙禎留下來了，據說這孩子看著喜慶，準備多看兩天。

　　 有母親在，趙婉沒有什麼不放心的，母親現在把鐵喜看的比她的命都重要，孩子的吃喝拉撒都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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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v2 |/ ]6 e: l4 G7 f. J4 K　　 尤其是這孩子喝的米油，牛奶，都是她先嘗過之後才給孩子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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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婉懷孕之後就沒奶水了，可憐的鐵喜只好開始喝牛奶和米油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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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5 k! U( c3 y1 b! P5 _2 i$ l* m　　 用乳母這件事被趙婉嚴詞拒絕，她討厭任何女人給她的孩子喂奶，這也是鐵心源的要求。

& v  x+ K) N5 x3 W2 ?2 K0 b3 `　　 鐵喜跟祖母睡了幾天之後竟然慢慢的熟悉了，晚上即便是母親不在，他也不哭不鬧。

4 R" `$ Z9 s( h" i　　 因為這事趙婉更看不起自己母親了，有鐵喜在她身邊，父皇晚上準會安歇在永寧宮。

　　 踩著梯子下了紅牆，就到了鐵家的小院子，王柔花和張嬤嬤坐在院子裡給梨樹間果。

　　 今年梨樹上結的果子很多，需要摘掉一些，否則都長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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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柔花見趙婉回來了，就從凳子上下來道：「喜兒被你父親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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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 P9 h' r3 s- l　　 趙婉點點頭道：「是的，母親。」

　　 「說起來，我們帶著孩子就是來討好你父親的，卻不要做得太過，惹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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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婉笑道：「兒媳什麼話都沒有說，把孩子留宮裡是我父皇的意思，他老人家可喜歡喜兒了。」

　　 王柔花笑道：「到底是他的骨血，親近是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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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婉驕傲的道：「我的孩子自然延續了我父皇的骨血，喜兒天生高貴，他的父親是沙漠之王，母親是大宋的長公主，豈是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能比的。」

; F2 O) B/ v9 y6 |2 X8 d　　 王柔花笑道：「什麼沙漠之王，一個鐵匠的兒子罷了，誰出去別讓人笑話。」

& V  ]* I, _! ]# B. A; z  v　　 「誰敢？」趙婉的眉毛都豎起來了，「我夫君單槍匹馬在五六年間就創下偌大的家業，問問大宋豪傑，誰有這樣的本事，他們誰敢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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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U9 M) F% n! m9 q2 Q　　 王柔花呵呵笑道：「你倒是比源哥兒的口氣還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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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1 B5 y9 X# l　　 「母親，我嫁的好夫君立下不世之功，在域外稱王道寡，孩兒就該行事大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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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不知道，宮裡面都是些勢利眼，兒媳要是低眉順眼的，她們就會把咱們哈密國看扁，這風頭是一定要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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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 W) t7 g　　 鐵蛋明日受邀參加儀國公壽誕，自有好禮送上，不論儀國公喜歡不喜歡，至少在價值上，應該無人能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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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柔花皺眉道：「鐵蛋過於年輕，不如讓尉遲雷出馬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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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U( X, @/ _7 m5 N　　 趙婉搖頭道：「母親不知，這儀國公韓琦最重情面，尉遲雷雖然是我國重臣，明日參加的卻是私宴，重臣出馬反倒不好，韓琦不是不知道鐵蛋和源哥兒的關係，這時候鐵蛋去祝壽最好。

　　 鐵蛋能以晚輩之禮拜見儀國公，尉遲雷卻不能，他若以哈密司馬見儀國公，就有些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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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O) @# k) g& X, l" S# b6 y　　 王柔花瞅著趙婉疑惑的道：「你最近變得很聰明，這些事情是誰教你的？」

　　 趙婉嘿嘿笑道：「我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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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w& L) \" }) q" W0 }4 [. \　　 王柔花白了趙婉一眼道：「怪不得你最近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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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嬤嬤和水珠兒很快就端來了飯食，四個女人就坐在院子裡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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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吃慣鐵家飯食的趙婉如今對皇宮裡香料味道非常重的飯食幾乎沒有什麼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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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禎沒有接見王柔花，也沒有這個打算，昔日的臣民如今變成與他平起平坐的人，這個彎子他一時轉不過來，同樣的，滿朝文武也轉不過來。

) m5 j) i  d8 c# P8 N　　 因為成了外藩，王家人就不好再以親戚的身份來接近王柔花了。

　　 去年的時候王家曾經向哈密國派出過十一位王家子弟，想要讓這些人在哈密落地生根。

　　 只可惜，這些王家子弟走的最遠的，也不過走到蘭州，就再也不肯向前踏進一步。

6 ~& z3 v4 c9 K" p8 {4 h　　 眼見西北的破敗，他們沒有辦法想像哈密的荒涼，為此，王家三位老人自覺無顏見王柔花，只來了一封書信，就再也不提王家子弟去哈密的事情。

) Y: V) Z3 w: ~1 Z7 B8 X. Q6 H　　 王家家主王素的字裡行間充滿了絕望和悲涼……偌大的王家再也找不出一個願意為王家開拓進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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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柔花不以為甚，你情我願的事情沒必要變成仇恨，趙婉卻不這樣看，在她看來任何看不起哈密國的人，就沒有必要去哈密國，無論他多麼的有才華。

　　 哈密國也是這幾年因為罪囚貶斥的原因，才名滿東京的，宋人不知為何總有一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 w3 p4 V8 z) T' v: X　　 他們以為只要出了陽關，陽關外面的世界就該是地獄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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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上跑著光屁股野人，樹上蹲滿了隨時會跳下來搶劫的野人，就連喝口水都有披著狼皮的野人會突然從草叢裡撲上來撕咬人的咽喉……

　　 準確的說，這樣的說法其實錯誤不大，南征回來的將士就是這樣說南方野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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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 H) [: }9 }4 i# V) |* l　　 至於北方，那一直都是野蠻人的世界，如果那裡好，北方的野人也不至於總是嚮往中原……一次次的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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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 z; j, U" U( ^; o　　 歐陽修說哈密乃是天下難得一見的福地，更是翰漠中的魚米之鄉，財富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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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話如今在東京被傳成了一個笑話。

( b7 O+ Y" U1 _* n3 Z) L　　 無論歐陽修說的多麼真實，依舊沒人相信，如今，發配哈密基本上和斬立決沒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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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v$ f+ I) V" M! u" A' W　　 當王柔花和趙婉帶著一千多輛滿載寶物的馬車進了東京，人們才知道歐陽修並未誇大。

5 `- m1 _* O+ Y* o2 h　　 哈密果然很富裕，只是，傳說稍微拐了一彎，東京人盛傳，哈密之所以很富裕純粹是因為鐵心源武力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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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Z: _/ p) m  O" C$ O　　 尤其是剛剛傳道東京的哈密戰報更是肯定了這一點，鐵心源在域外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才積累下如此多的財富。

+ E+ n/ {% ~; v8 H  \# E/ m. D　　 至於被擊潰的十萬人，很快就變成了被活埋，斬首……各種超乎人們想像的死法弄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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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Q- Z  W* I. l3 J+ O0 r　　 在這個基礎上，一個長著絡腮鬍子，豹頭虎目，身高十丈腰圍也是十丈，胳膊上能跑馬，拳頭上能站人的鐵心源形象就深入人心了。

+ a- d* b6 S6 J: b5 i% c; ?4 s　　 即便有鐵家昔日的故舊說純屬胡說八道，源哥兒是一個長相俊美的秀才，也沒人相信。

0 s& [0 r% o- ~7 A　　 東京城的人固執的認為，沒有十丈高的身子，沒有砂鍋大小的拳頭，如何能在野蠻人遍地的西域立足？

* D& x3 h3 A/ Z. u8 a- f0 p4 c. r　　 人人都在為可憐的長公主嫁給野獸一樣的夫君感到傷心……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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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 g4 x$ d$ T6 R　　 趙婉因為懷孕的緣故，食量很大，以前屬於鐵心源的大碗被她抱在懷裡，一小口一小口的竟然把一大碗飯吃的乾乾淨淨，甚至還有些沒有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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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婆婆沒有再給她吃飯的意思，就悻悻的丟下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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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柔花笑道：「你肚子裡還有一個呢，吃的太飽小心壓到孩子，已經有過一個孩子了，怎麼還不知道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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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少吃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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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G6 t+ r$ p1 j. z  i) u　　 趙婉看著眼前的大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仰著頭對婆婆道：「以前兒媳站在城頭，看夫君捧著這只大碗吃飯吃的香甜，當時就想，用這個碗裝的飯一定很好吃，結果還真是如此，我都能吃一大碗飯了，真是羞死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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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柔花哼了一聲道：「鐵匠家的兒媳婦能吃才是福分，相比宮裡的那些妖精，婉兒還真是天生的鐵家人。」

　　 吃過了飯，婆媳二人就相互攙扶著在院子裡遛彎，這已經是每日裡固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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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d( `! v; P* |. L* [2 ~　　 「你給太妃送的禮物起到作用了嗎？」

! _, H6 n  Q0 T( J　　 「起到了，我父皇今日說喜兒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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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g- S: i4 `. ?　　 「就這一句話，就是三千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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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漸說千值萬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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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 [/ i9 R$ q; X# e　　 「那就好，好好地一個孩子還不會說話就捲入進這樣大的紛爭裡面，也不知對這孩子來說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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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宋江山本來就是我父皇的，我父皇如果有子嗣也就罷了，既然沒有，喜兒自然就有資格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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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兒身為皇外孫，沒有拒絕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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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9 l1 A6 Z+ b! R　　 源哥兒本就是人間少有的俊才，喜兒又能差到那裡去？這大宋江山交到喜兒手裡，要比交給那些無能之輩強上千倍，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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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0 v: \" b' i　　 王柔花嘆口氣道：「單遠行和胡魯努爾這兩人都偏於陰毒，你不可接觸他們。」

　　 趙婉輕聲道：「夫君說單遠行活不了那麼久，至於胡魯努爾，如果有必要，他會再殺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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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k$ m) d& T  e- l　　 王柔花瞅瞅趙婉，哼了一聲道：「你們還真的是一對好夫妻。」

) W5 S4 x* P& Z" U　　 趙婉嘿嘿笑道：「自從嫁給了源哥兒，我自然是要夫唱婦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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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H# ?8 v) ~% b; N7 N2 I, \) O- h6 z　　 婆媳二人站在逐漸變黑的城牆下面，牆外面的繁華對她們來說似乎缺少了吸引力。

) ~. n5 P0 Q( ]2 C　　 來東京之前，趙婉早就給自己安排了無數的事情，無數要去遊玩的地方。無數要吃的飯食。

　　 來到東京之後，她反而更思念天山的明月，和人群熙熙的清香城瓦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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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b5 ^- \# {6 }, }$ g　　 那裡的人似乎比東京的人更親切一些。

　　 「母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哈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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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把喜兒的事情辦好，需要等你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更需要源哥兒平定西域，我們才能回去。」
+ y! n' l* F! V' z5 P1 R% Q
, I* k- ]' Y, L* ?: q$ n% F1 N　　 「尉遲灼灼……」趙婉有點咬牙切齒。
7 y3 M) O: [& b
. D5 \6 {" V8 N9 r　　 王柔花白了兒媳一眼道：「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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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回去就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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