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 G7 Q; g) X8 V% t& T# [) D! X6 V死了嗎?0 U/ z2 \, t: D! c- J+ E
我死了嗎?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確實潔白的天花板。我的腦袋胡裡胡塗的,許多紛亂的記憶,紛紛從大腦深處竄了出來,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原來,我叫夜不語。但我不是應該死了嗎?那種情況下,應該是沒有救了才對。不過,這裡是哪裡?天堂?不可能,我這種人,哪有可能上天堂!6 e: b# \$ ]" u
“你醒了?嘿,這裡可不是天堂哦,是醫院!”一個女孩嘻笑著坐在我的床位旁,她的表情令我十分不爽。* h* A V, T) P. v
“這位小姐,我該是叫你林芷顏好,還是卜曉欣好?”我哼了一聲。
2 g$ w- \* ? P* t“好冷淡哦,虧我還救了你?”她委屈的裝哭。 M9 p/ `( z' h4 S
“你救了我?時悅穎呢?她怎麼樣了!”我緊張的想坐起來,不過發現自己被包紮的密密實實,像個木乃伊,瞬間放棄了。, y+ j# M% T+ N3 {% m
“她沒事,活得比你還滋潤。當時地震了,你為了救她被岩石砸中,她抱著你哭暈了過去,就在之後,水潭下邊裂開了一道很大的缺口。* ~3 ~+ E& W% b' l6 C0 b
“潭水全部乾涸,然後露出了一條通道。你猜那通道通向哪裡?”她削了一個蘋果,然後將果皮全部丟我嘴裡,津津有味的吃著果肉,“醫生說要多吃水果,補充維生素。”$ u6 v" Z3 \6 j5 p
靠,這個死女人。
. v/ w; S. c4 O" I- l“通向哪?”我強忍怒火將果皮吐出來問。 “正好通向沉溺池的子井,沒想到我們一直離出口只有幾步之遙。實在是造化弄人!”她感嘆道:“想不想知道英山怎麼樣了?”
( T) r5 i. E( @+ v. M“你把他打殘廢後丟進了監獄?”我問。
. C$ v) z3 T$ ?9 n“他哪有那麼好的運氣,死了!”林芷顏笑嘻嘻的說:“這混蛋死的地方,就在沉溺池的子井底下,估計是向上爬的時候,被地震掉落的石塊砸中,徹底嗝屁掉。可憐人,恐怕那時候他還欣喜若狂的認為得救了!” 惡人有惡報,天理輪迴!這句話我總算有了深層次的認識。
( y1 n: U: m' r! [“對了,明明你先到這個城市,為什麼一直不來找我?”我瞪了她一眼。
7 o& P3 i9 O' M+ m# f“那時候人家正忙著調查,覺得分頭行動比較好!”她小心翼翼的說:“找到的時候你已經失憶了,為了怕你誤會,不信任我,只好曲線救國〈注四〉,混入了探險團隊裡。”
8 L8 b3 Z1 w8 t+ T4 ^/ `“喔,所以你取個假名叫卜曉欣?卜曉欣,不小心,根本就是在嘲笑我嘛!”我哼了一聲。
2 {. G' l$ \' f; l$ P1 B“幹嘛啊,老娘懶得這麼低聲下氣一次。”林芷顏語氣強硬起來。
( C6 D' n9 ?/ _1 L4 _4 }, {( r% N" X“低聲下氣!我的行李是你偷走的吧,酒店裡狙擊我的人也是你吧。還有,時女士母女是不是你藏了起來?”我氣不打一處來,“那段時間嚇得我要死,你當很有趣啊!”
1 O5 j. m7 K- D1 ~# U5 x/ y“本來就很有趣……”她小聲嘀咕著。, q: q( F( i+ M1 c$ C" {. Z
這個死女人!我無力的擺擺手,“時女士母女現在應該和時悅穎團聚了吧。那,沉溺池怎麼樣了?”# a1 \0 Z5 I3 u- z6 {
“在地震中全毀了,你不知道,這次地震很大,足足有五級,城市裡許多房屋都受到了影響。我們能活著出來,根本就是奇跡,肯定是我平時人品好,老天開眼了!”她又自戀起來。
& J! U w1 l1 s; H“滾你個人品,你都有人品,那全世界六十多億人口都是純潔人類了!”' |* h: v2 H; d" a4 _# y; v8 P
“切,不和你爭論這些事實。對了,你有沒有想過沉溺池究竟是什麼?”她揚了揚手中的記事本,“我好給老闆寫報告。”我思索了片刻,許久才道:“沉溺池,恐怕是遠古人類的某一個失落文明吧。它與其說是帝王的陵墓,更有可能是一種封印。
- B0 B7 _( P& x: D9 ? G) K“遠古人類發現了一種十分邪惡的東西,於是他們傾所有人力物力,建造了這個龐大的地下迷宮來封印它。但在三個月前的地震中,沉溺池受到了影響,封印鬆動了,所以造成了許多人死於自己的承諾中。”
* m, P& ~- K: k7 t4 Y“邪惡的東西?那是什麼?”她好奇道。 “其實我們看到過,就是黑火,不管哪個時代的封印,被封印物都是在封印建築的最中央。”我嘆了口氣:“只是那究竟是什麼東西,我們恐怕永遠也不得而知了。畢竟,沉溺池已經不在了!”
+ B0 j& h( J5 w$ e0 q沉默了一下,我又問:“時悅穎呢,她有沒有來看過我?”" J% B/ n0 A) \/ h/ e
林芷顏愣了愣,神色有些尷尬,好不容易才道:“我對她說,你為了救她,死在了沉溺池的底下……”% ~: G. B6 Z1 ]" k( t
我呆住了。4 ?5 z. |$ n5 W3 I
林芷顏一掃從前的嘻笑,滿臉嚴肅的緩緩道:“這樣對她好一點,你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3 d! B7 a/ |" \5 D7 \5 \1 B“我知道。”我苦笑,躺下,將臉側過去背對著她,“謝謝你。” Q+ m7 h# o6 ^% ]
“明天她會為你舉行葬禮,你去看看吧,不過不要被她認出來。”她難得善解人意一次。於是第二天,我去看了自己的葬禮。- r# o) j1 X) ~, z; ?; w
那天,下起了淅瀝的小雨,天空暗淡的彷彿全世界都在哭泣。
. c. C% \' @: y% |! B q我的葬禮在本市最貴的皇家陵園中,來的人並不多,只有時女士、妞妞和時悅穎。她沒有打傘,只是默默站在雨中,一直站著。我坐在車上,隱約能聽到牧師的聲音。: Q5 t5 u. N: S+ X, l! \( O! A
時女士信天主教,恐怕那位牧師是她請來的。我的衣冠冢就在她們身旁,不久後便會安葬下去。只聽牧師的聲音隱約傳過來,他說道:“這位先生,美麗的時悅穎小姐的丈夫,小奇的一生雖然短暫。但是卻死得其所。1 N6 w, E' l% r! H8 Q& N- ~- a- y
“人有輕如鴻毛,重如泰山。但,他卻為了最愛的人走了。3 I4 @* X4 e" ?+ i( g: W
“從前,上帝有了最美的天使。如今,你也走了,從此,上帝又有了最帥的紳士。
( X; s/ F e9 M“願你在天堂安息……”時悅穎再次哭倒下去,她死死抱住我的棺材,怎樣也不願鬆手,彷彿一鬆手,我就真的會離開。我不忍心看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氣,望向了遠處。
5 J+ j) J& H) }& X天空很灰暗,不過,晴天,依然會被我們等來。沒有我,她,會更幸福的。* W" ^; z: O0 h& b# ^$ P
注四:曲線救國,大意指忍辱負重、委屈自己,使用迂迴的方式,達到目的。/ h3 U1 m M$ \: `2 B6 g*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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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 i& Z' M6 i1 v* |( e3 ?9 Q" l一個人的一生,總有許多無法承受的重量肩負在身上。感覺痛苦也好,感覺悲傷也好,總是要繼續背負下去的。但是當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背負的肩膀變成了兩個,就這樣走下去,走了很久,習慣了兩個人承受的時候,如果有一個 人突然消失了。另一個人,又會怎樣呢?我不知道,我很迷惑。
+ V/ P7 g* q( u: a0 K2 C前天去了一趟奶奶家,這位八十歲的老人,突然對我說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話。她說:如果爺爺比她先走一步,她該怎麼活下去?如果,她比爺爺先走一步,爺爺該怎麼活下去?
, [' Z- |1 z1 i2 B% X/ q# K0 N我聽後,全身都呆住了,手腳發冷。
' i, A" u. I6 A* k) Q( h$ ~生命到了那個年齡,愛情或者親情已經混成了一個整體,缺少任何一半,生命恐怕都無法繼續了。想一想,在這種感情面前,愛情,其實也很渺小……
1 f8 ?, f0 C( t突然又想起了從前聽過的一首詩:; L% n( [1 ? Z
當我老了,不再是原來的我。請理解我,對我有一點耐心。
; T6 m' l1 u+ Y當我把菜湯灑到自己的衣服上時,當我忘記怎樣系鞋帶時,請想一想當初我是如何手把手地教你。2 \3 s5 U* i/ O' J$ m0 u P
當我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你早已聽膩的話語,請耐心地聽我說,不要打斷我。你小的時候,我不得不重複那個講過千百遍的故事,直到你進入夢鄉。
2 f( o4 s& ]9 n& Q+ c當我需要你幫我洗澡時,請不要責備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千方百計哄你洗澡的情形嗎?
6 [4 O7 a& Y: e) V9 e0 v當我對新科技和新事物不知所措時,請不要嘲笑我。
. g; l/ S* E6 Z# i想一想當初我怎樣耐心的,回答你的每一個“為什麼”。
9 @/ g" A6 E5 U當我老了因疲勞而無法行走時,請伸出你年輕有力的手攙扶我。就像你小時候學習走路時,我扶你那樣。
( m: J0 r; P7 d. f" j( m當我忽然忘記我們談話的主題,請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回想。* n+ u, P+ R% h
其實對我來說,談論什麼並不重要,只要你能在一旁聽我說,我就很滿足。
- ? U- ?, x8 O# w. m) s當你看著老去的我,請不要悲傷。理解我,支持我,就像你剛開始學習如何生活時,我對你那樣。
9 H: D; Y/ B' Z, ~# W當初我引導你走上人生路,如今請陪伴我走完最後的路。
, M$ K H8 T: m1 p- n9 l7 x s給我你的愛和耐心,我會抱以感激的微笑,這微笑中凝結著我對你無限的愛。
: n3 n. W: k5 @9 s; P; l是呀,當走了一輩子的生命中,突然消失了一半的時候,那種重量確實是難以承受的。奶奶和爺爺已然老去了,他們的生命猶如風雨中的燭火一般,隨時都會逝去,兩根蠟燭同時熄滅的時候,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浪漫,最好的結局。
9 a6 L) L+ E9 q* F, S0 u5 d- c/ [但當只有其中一支熄滅,留給另一支的,恐怕剩下的只是殘忍。% P4 X4 S$ U/ I4 \ g
這個社會,老人的生活原本便孤獨,走了另一半,也幾乎走掉了半段生命。很迷惑,最近都在想,當父母老去的時候,我該怎麼做。當自己老去的時候,自己的兒女會怎麼做。9 d! K$ ~- W1 u/ Y# d2 P9 [) L4 ^
現在的時代,兒女都會走出家庭,去尋找自己的人生。不論房子有多大,在那個偌大的空間裡,最後剩下的依然只是你和妻子,或者妻子和你。一想到這裡,心裡就充斥著一種孤獨的感覺。! `" A: D) D" V; i1 k
一直以來,我都有自己的夢想,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經歷的增長,夢想變得縮水了,變得越來越現實,也越來越簡單。但一直都覺得自己的人生,應該有個不錯的老婆,有不錯的經濟條件,有悠閑的人生。一個月可以出去小游一番,一年有一次國外旅行。在二十八歲的時候,有屬於自己的車子和房子,房子不需要太大,足夠兩人住就好了。( O+ Y3 o2 l" j) @- p# a' g9 T
畢竟,以後的生活,是屬於自己的,也應該有屬於自己的空間。我一直在朝著自己的夢想走,越來越接近。但就在奶奶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我再次迷茫了。自己的父母把自己老去後的生活,都安排的好好的,該投資的投資了,該買的保險買了,恐怕不需要我去贍養。但老去後,真的只需要不缺錢的生活,就可以了嗎?據說,不管再怎麼樣的人,在年齡到了的時候,就會變得更顧家,更希望有人來陪陪他們。
p2 W1 z6 Z" p2 c" W3 \! E n" Q3 y我在為自己以後要不要搬出去迷惑。奶奶的那番話,指的其實很簡單,就是認為另一半不在後,會失去唯一能長久陪伴在身旁的事物。生活,會更凌亂,更孤獨。譬如某個明星,有幾百萬的名車,住兩千萬的豪宅,但卻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突然死去。
* a3 M/ b5 C+ ^$ N' I! G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規劃,確實要調整一些。或許,不搬出去會好一些,至少父母老去後,我們還能照顧陪伴他們。1 s* ~- A- i' A" d8 |7 r0 i
或許,就算搬出去,也要住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幾分鐘的路程。這樣就算有事情,也能及時趕過去。2 L+ H4 b6 j7 X- i- \
奶奶的話,讓我感觸良多。一個人,就算輝煌又能怎樣,老去後,自己的需求就不會再剩下太多。而自己,也只留得下親情,以及希望有人陪伴的期盼了吧……5 `0 P6 a" C# Y% `% ^, }
請原諒我的跳躍性思維,實在沒辦法。寫到這裡,不由自主的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一直我都在奇怪的事情。說起來自從高中畢業後,每年生日的前幾天,就會收到一雙匿名者送來的拖鞋。我不知道送我拖鞋的人是誰,也有過許多猜測,不過,直到如今依然毫無頭緒。今年是第七年,已經習慣了,有了心理準備的我,卻沒有等到拖鞋的到來。6 r$ l+ u' P, J! ^* Y3 b
說實話,心裡,有點寡寡的。- C4 ]6 u$ @5 i- W5 h3 n' s" N) S3 V
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當遇到怪異的、難以用常理解釋的事情時,總是會為未知而感到害怕,不太希望這種狀況持續現;但當那種狀況變成一種習慣的時候,真的消失了,反而會有點難以接受。
: @2 M9 ?+ J, r0 i8 g: e& I這麼多年來,收到過六雙拖鞋,不管我身在何處,那個匿名的人總會把拖鞋寄到我身邊。拖鞋的質量都很不錯,而且每年都輪換著寄涼鞋或者棉質拖鞋。 那些年,我穿的拖鞋,全都是那位“好心人士”送的。就算我去到荷蘭、去到德國也沒有例外。彷彿,她或者他很清楚我的行蹤。, b& u4 ]/ E V9 _ K+ H
原本我以為可以從這點上,將她或者他推測出來,但越推測越迷糊。畢竟,像自己這樣大大咧咧的人,知道我全部行蹤的實在太多了。8 }4 B" Z) w, C$ b: u% |+ g
有生以來,我沒有得罪過誰。當然,也不會自戀的認為,有人會持續暗戀我那麼多年。
+ _; {' n5 F+ t所以,她或者他送拖鞋的目的,就更難以理解了。但,今年拖鞋卻沒有寄來。
, t4 p% N' [* |) F) ^! x: ~或許是她或者他,也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另一半,懶得騷擾我,理會我的死活了吧。
- X& [* M5 a9 V% r5 k3 C* ]稍微有點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