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隋唐] 庚新 -【盛唐崛起】《全書完》

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四十章 伊人何處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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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子坳，在射洪縣城外三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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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一邊毗鄰涪水，一邊背依土山，形成了一個形狀朝陽山坳。由於山坳里長滿了杏樹，故而得名杏子坳，也是射洪縣頗為有名的一處風景。時值暮春，滿山杏花凋零，粉白花瓣散漫山坳，遠遠看去，景色極為動人。

3 A) r( t, g. D    在距離杏子坳還有五里處，是一個河灣。

/ d5 c/ ]# d) U4 O! M, a! u4 S2 J    這裡有一座土丘，土丘下則是一片密林。

( V, F; f5 J) X! }# j    只要是前往杏子坳，就必然要經過這片密林。只是當楊守文趕到的時候，只看見密林外的小路上，橫七豎八倒著許多屍體。粗略估算了一下，少說也有五六十具。

% t4 }6 S2 Z6 j2 U6 v    其中，有二十多人是乞丐的裝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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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D6 P4 z% A  [: L  @1 i, _    而剩餘的人，則是先前追殺老牛頭那些人的裝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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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這些屍體外，周圍再也不見活人。楊守文勒住馬，環視四周，厲聲道：「立刻散開，看能否找到活人。」

% Y2 p: x0 [9 x- f    十八扈從聞聽，立刻齊聲應命，三人一組，縱馬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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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_1 Q# D# ?- i" G    而楊守文則甩鐙下馬，把玄鐵大槍掛在馬背上，手持瓦楞金鐧，走到了一具屍體旁，蹲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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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飛烏蠻的屍體，身上不見半點血跡，唯有眉心處，插著一支飛鏢。

    梅花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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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一眼認出那飛鏢的來歷，眸光一凝，伸手把梅花針拔出。飛烏蠻的臉上蒙著一股子淡淡黑漆，口鼻中殘留黑血。這是非常明顯的中毒症狀，而毒的源頭，就是他手裡的梅花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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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V6 b2 u% C: O/ X    依稀記得，梅娘子的暗器從來不用毒，最多是用一種帶有麻醉性質的迷藥。

8 r& g, y* w' T* R    可是這支梅花針上……

    楊守文低頭掃了一眼，從針口泛起的朦朦灰色，他大體上能夠判斷出是哪一種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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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牛頭，可曾找到幼娘？」

    「沒有！」

; [% ?1 ]6 j; t# z# o, {" s    在楊守文蹲下身子查看屍體的時候，老牛頭已經把那些屍體看了個遍，卻沒有找到幼娘。

    「阿郎，這個人叫黃道奇，是黃文清的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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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牛頭最後站在一具屍體前，指著屍體說道。

    「這些人當中，有幾個黃家子弟，但是卻沒有發現小娘子和黃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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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文清也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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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手了……若非是他，九爺說不定就不會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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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廝躲在車裡，九爺上車時被他偷襲，所以才會使得娃子們分寸大亂，中了埋伏。」

: X: a' A) c- i+ ~    楊守文聽罷，不禁蹙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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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Z9 c/ E1 K! v' I8 j    他再次向周圍環視，目光中帶著幾分焦慮。

    幼娘不在這裡，說明她並沒有死。但她如今又在何處？這茫茫人海，該如何尋找？

    想到這裡，楊守文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 u( {4 u. f3 T) S4 M    他把那支梅花針丟在了地上，而後輕聲道：「莫不成，是黃文清抓走了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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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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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以見得呢？」

    老牛頭手指地上的屍體道：「黃文清此人心狠手辣，但對族人極好。

    若他抓了小娘子，一定會讓人把黃家子弟的屍體收斂起來。可現在，黃家子弟的屍體還在這裡，而且小人剛才看過，有不少人都似乎是死於小娘子的暗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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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Z: i  H8 i4 P0 R, t1 T    以小人判斷，很可能是小娘子見我們逃離之後，便突圍離開。

    黃文清不肯放過小娘子，帶著人前去追殺，所以才會留下這許多的屍體在這裡。」

    聽上去，似乎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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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點點頭，總算是輕鬆許些，但眉頭依舊緊蹙。

    「可若是這樣，幼娘能跑去何處？黃文清又為什麼對她緊追不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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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Q! q/ m; B    「這個，小人就不清楚了。

    不過小人記得，小娘子和黃賊之間似乎有些恩怨。去年黃家幾次遭遇刺殺，死了不少人，應該都是小娘子所為。以小人看來，想必是小娘子和黃家之間，有些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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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密啊！

    那倒是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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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楊守文心裡還是有些困惑，困惑梅娘子又去了何處？為何丟下幼娘，不管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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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k* O3 u$ n. X8 `  q! {    心中的疑竇越來越多，楊守文又開始焦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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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時候，十八扈從也搜索完畢，來到楊守文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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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郎，在林中發現了兩具屍體，此外還在山丘的另一邊發現了一具屍體。雖然是蠻人裝束，但看上去卻不太像是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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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聽罷，立刻讓扈從帶他前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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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q4 h7 T3 o# S' y! |    在密林的盡頭，倒著兩具屍體。

    其中一人死於梅花針下，而另一人則是被利劍所殺。而在山丘另一邊的河灘上，還有一具死屍，同樣是死於利器。楊守文發現，那兩個死於利器之下的人，傷口頗有些詭異。

4 R  G4 ?1 P2 b* J  o% ^9 D    「老牛頭，你可知道幼娘用得是什麼兵器？」

    老牛頭想了想，輕聲道：「小人見到的，是一口短劍。

7 s* y3 T$ L' _9 j8 r    不過小人記得，小娘子身上還有一個包裹，應該也是武器，但小人卻沒有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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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O  s: g8 r4 [    「那這幾個人，你可認得？」

    「小人正要與阿郎知，這幾個人，小人都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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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在密林中的兩具屍體，一個是黃文清的外甥，另一個人則是他的侄子。這個人，是黃文清的堂弟，名叫黃子泰。不過這個人挺神秘，並不住在射洪。據說，他是負責黃家的生意，好像和私鎔山的那些個養鳥蠻子關係很好，長年住在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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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幼娘是從這裡逃走。

5 f1 }: W; P3 g' H  q" u0 a    楊守文擡起頭，舉目向遠方眺望。

    他的目光，掠過遠處不遠處的一條溪流，旋即投入那溪流後面，延綿起伏的山巒。

    「那是青石嶺，小娘子若想要脫身，青石嶺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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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1 v2 h7 l6 f  c( x/ X    楊守文點點頭，翻身上馬。

    「老牛頭，你先回去，其餘人隨我往青石嶺，看能否找到線索。」

    說完，他帶著十八扈從，直奔青石嶺而去。

( `5 _* {1 }) _/ d, Y) e& @+ k    老牛頭想要攔阻，可是楊守文等人的速度飛快，眨眼間就越過溪流，朝著青石嶺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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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j3 F/ c/ F" ]" B1 e1 _" C7 F    這青石嶺，是射洪城外的一座山嶺。

) p9 [* U$ g2 T0 ~    其山勢呈南北走向，山巒起伏延綿，山勢陡峭。

    楊守文等人一直來到青石嶺下，也沒有再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青石嶺上，遍佈蒼鬱植被，鬱鬱蔥蔥，林木繁茂。楊守文有點不太死心，又帶著人朝山裡走了一陣，可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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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 |5 n7 M4 f6 q    幼娘不知所蹤，包括那黃文清，也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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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冷清清的大山裡，透著一股子寂寥之氣。楊守文牽著馬，往山裡走了大約四五里地，忍不住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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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我是兕子哥哥，你在哪裡？」

3 \0 S# i9 _! m* A) ]# O    他站在一處空曠的山嶺上，大聲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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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t! z; O& u. ~; E3 I$ n    聲音，在山巒中迴響：你在哪裡？在哪裡？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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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8 K9 ^2 K3 S3 F5 m4 T$ S1 d& r    「阿郎，這樣子找下去，恐怕難有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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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S: ?; o* X0 y2 r7 B' h& w    不如先去射洪，讓射洪縣出面協助。人多力量大，總好過咱們這樣似無頭蒼蠅一般。」

    楊守文穩定了一下心神，輕輕頷首。

! r5 E' p& q+ T2 }$ K5 r$ V9 e    他也知道，扈從所言不差。

0 N  z% K1 y8 m/ M1 }5 [" \" v    可他更加擔心，這耽誤一刻，幼娘就會多一分危險。根據老牛頭所說，那黃文清並非善與之輩。況且他還帶著人，幼娘就算再厲害，人單勢孤，又該如何才能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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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這些，楊守文的心情就變得格外惡劣。

9 g. J8 I& E( k1 i, J& g    自青石嶺出來，天色將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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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陽夕照，晚霞把青石嶺染成了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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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原本是一副極美的景色，可是楊守文卻沒有半點想要欣賞的心思，陰沉著臉，領著扈從，準備和李裹兒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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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 z. R  c+ I* k( G) K0 M    不過沒走出多遠，迎面一隊騎軍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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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 e" O% Q( ?; b0 b    為首之人，隔得老遠便高聲喊道：「前面的，可是李司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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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6 b) w! N    楊守文愣了一下，勒住馬，懷抱金鐧定睛觀瞧。看對方的裝束，似是官兵。他眉頭微微一蹙，催馬向前行進幾步，沉聲道：「我是李易，來者何人？」

    來人連忙放慢了速度，胯下馬原地一個打旋，穩穩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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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端坐馬上，拱手欠身道：「下官蘇長史，乃孫長史帳下記室參軍，奉孫長史之命，特來請李司直返回射洪。」

    什麼蘇長史，孫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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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 d" ?) W& s6 S4 w    楊守文先一怔，旋即反應過來。

. l. }4 D1 w/ @5 \. y6 h' A" K    眼前之人怕是姓蘇，名長史，至於他口中的孫長史，莫非是梓州長史孫處玄嗎？

. c7 @( f/ i5 N) h6 n* X  K1 z5 Q    想到這裡，楊守文不禁感到疑惑。

    孫處玄奉命率梓州勇壯前往蜀州集結，按道理說，他此事應該已經在往蜀州的路上。可為什麼又會到了射洪呢？要知道，射洪與蜀州，一個南、一個西，完全兩個方向啊。

    亦或者說，射洪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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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Q# I  N) C( A    楊守文突然間激靈一個寒顫，心裡頓時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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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參軍，難道射洪出事了？」

    那蘇長史點點頭，沉聲道：「回李司直的話，射洪在晌午時遭遇飛烏蠻的攻擊……

* T  K; G, Q: A8 n    縣令段簡，縣尉王猛被飛烏蠻所害。飛烏蠻攻破射洪後，擄掠大批物資，已經逃往銅山。孫長史也是在渡河之後聽聞此事，所以才匆忙間趕來。聽聞李司直入青石嶺追蹤敵人，孫長史擔心李司直出事，故而命下官帶人前來接應，並請李司直速速返回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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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飛烏蠻的來歷，楊守文已經從老牛頭的口中知曉。

" c  o* `7 Y8 Q2 \3 B) P8 I6 L7 m, H    只是，他沒想到飛烏蠻竟然會攻擊射洪縣城，還殺了射洪縣令以及射洪縣尉……

    感覺著，這裡面似乎有點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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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烏蠻好端端為何要攻擊射洪？黃文清的手下，似乎有不少飛烏蠻，亦或者說，黃文清和造反的飛烏蠻有什麼關聯？楊守文心裡有些不安，他隱隱感覺到，這次西南之行，恐怕不會似他想像的那麼簡單。想要找到幼娘，恐怕還要有一番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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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四十一章 驚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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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射洪縣城，滿目瘡痍。

　　當楊守文隨蘇長史來到射洪縣城外時，就見遍地狼藉。

　　射洪縣城的城門緊閉，門樓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離很遠，就能感受到那城門樓上的凝重氣息。影影憧憧在門樓上走動的人影，以及刀槍在火光映襯下，隱隱泛出的寒光，無不顯示出，此時此刻，籠罩在射洪縣城上空的那種惶恐的氣氛。

! U8 k- q1 y$ P, P　　「我是蘇長史，奉孫長史之命迎接李司直返回，請速速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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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長史在城門下高聲喊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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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的那個名字……楊守文忍不住笑了。

　　城樓上的門伯探頭向下查看，確認了蘇長史的身份之後，便高聲回應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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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6 D% X5 r6 s( d3 W  C: ]2 x　　不多時，城門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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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司直，請隨我來。」

　　蘇長史一馬當先走進城門，迎面一個校尉模樣的男子笑道：「蘇長史，你總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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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長史可是派人詢問了多次，看樣子擔心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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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t& `: h& Y" X　　「廢話，休要在朝廷上官面前胡言亂語，孫長史今在何處？」

% R" s9 @+ d8 `; `# O+ q+ G　　那校尉看到了楊守文，連忙收起臉上的嬉笑之色道：「孫長史在縣衙，正等你回去。」

. r% x/ t  n$ C# F$ L' ]8 q: ^, y　　蘇長史瞪了那校尉一眼，扭頭道：「李司直，咱們走吧。」

　　楊守文大體上能夠明白他們話語中的玩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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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道理說，那校尉應該是稱蘇長史『參軍』才對，但卻直呼其名，其中便有打趣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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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2 X- G" J- Z0 c# e2 {3 O8 Y　　想來蘇長史平日裡也沒少因為他的名字被打趣，所以也沒有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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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朝那校尉點點頭，便帶著扈從穿過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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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7 G6 S8 G- m5 t! b+ P+ F　　待他們離開後，那校尉一邊吩咐手下小校關閉城門，一邊若有所思看著楊守文等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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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d, N: i) n　　「參軍，這位上官看上去年紀不大，可排場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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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7 ~( Q& q; \& Y) I3 L7 u  U　　一個小校嬉皮笑臉湊過來道：「你看他們的盔甲，似乎比經略使手下親隨的盔甲還要好，而且都是一人雙騎，真真是不同一般。依我看，這李司直的來頭不簡單。」

8 a7 J% Z0 F6 [　　「廢話，從神都來的，哪個簡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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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7 q0 [$ X2 s' F2 w4 v　　校尉瞪了小校一眼，目光再次落到了楊守文等人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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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L! q7 L- I5 E　　那小校只看出了楊守文的扈從盔明甲亮，一人雙騎。但他身為梓州並曹參軍事，雖說一輩子未曾走出過梓州，可這眼力價卻在，能夠感受到那些扈從身上的剽悍。

) ]- |5 }3 u8 h/ \　　那絕非等閒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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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從他們的兵器來看，都是上等工藝的橫刀，長槍。

& J' F$ F) \  S3 w& Q0 w　　但就是那一身行頭，就價值不菲。一個司刑寺的司直，能配備如此扈從？還有，日間隨孫長史一同進城的那些人，也都透著不凡。特別是孫長史的態度，更足以說明，這些人的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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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0 H( m$ A8 Y0 p" U　　校尉的眼睛，不自覺眯成了一條縫。

* }. E/ r. Z+ I: s2 M5 V* R　　他隱隱感覺到，自己的機會，也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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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處玄年過三十，膚色略黑。

) Y1 L- G& r8 x6 C, Q$ u9 D　　他身材不高，大約在170公分左右，面頰瘦削，顴骨凸出。他並沒有似許多人那樣蓄鬚，只留著兩撇小鬍子，給人一種幹練之氣。當楊守文見到他的時候，孫處玄並未穿著公服，而是一身便裝，頭戴綸巾，正站在庭院之中，查看一具屍體。

　　「李司直，你來了。」

1 L% Y' a3 j( Y6 i2 O5 ?　　見到楊守文，孫處玄顯得很平靜，抱拳拱手道：「本官已經恭候多時。」

- _( M5 |! _1 G4 x# @: @　　楊守文也抱拳還禮，上上下下打量了孫處玄一番。

　　這個小個子，不簡單！

3 ]' @% y+ v* F3 C4 }　　孫處玄給楊守文的第一感覺不錯，可即便如此，楊守文還是保持著警惕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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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多虧了孫長史幫忙，不然下官現在不定還被困在渡口呢。」

　　梓州，是下州，刺史為正四品。刺史以下，設有別駕，為從四品。而長史可算是州府的第三號人物，是從五品的官階。楊守文這個司直，屬六品官。雖然並非隷屬關係，但是從品階上，楊守文還是要低上一頭。所以，面對孫處玄，他以『下官』而自稱。

　　孫處玄笑道：「李司直客氣，不過舉手之勞，何必言謝？

, y: z6 E1 o! J　　不過，李司直此次前來射洪公幹，卻遇到這種事情，恐怕要耽擱些許，還請包涵。」

　　那雙黑漆的眼睛，緊盯著楊守文。

　　楊守文微笑道：「下官此次來射洪，奉太子密令，是為了找陳子昂確認一樁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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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來，下官也有些奇怪。

　　聖歷元年，陳子昂丁憂還鄉，何以被射洪縣折磨成那般模樣，而梓州州府卻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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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1 X0 p8 c" ?) N. B  |3 U　　如今的楊守文，已非是當初那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

# c- Z7 _, g7 g! q　　這些年他雖然不常在洛陽，可耳濡目染，接觸的都是朝中權貴，自然也變得老練許多。兩人在談笑間，實則已經有了一次交鋒。那孫處玄是想要詢問楊守文的目的，而楊守文則直接告訴他，我是奉了太子的密令找陳子昂，為何他會受如此折磨？

7 [4 h: R7 l; n1 y5 R6 i7 W　　既然孫處玄在這裡，那麼陳子昂也就不可能再藏起來。

　　所以，楊守文也就沒有客氣，直接發出了質問。

; P$ @1 i5 r' J1 _! K7 n5 p5 L& V　　孫處玄面頰微微一抽搐，露出尷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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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猶豫一下，輕聲道：「此事，確是本官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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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B6 X, y: h9 ^; b% D, h# _　　去歲射洪縣令曾把此事呈報與州府，當時府尊因病返鄉休養，又恰逢歲末，瑣事繁多。本官接到密報之後，也未曾留意，只回信射洪縣令，要他謹慎處置這件事。

　　可本官未曾想到的是，射洪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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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處玄的確是很頭痛，因為這件事情，已經不單單是一件單純的謀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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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D6 I9 a9 U: X  `　　陳子昂若是個無名之輩也就罷了，可他是朝廷致仕的官員，而且在文壇上名聲響亮。

* i/ x0 b* [/ r/ J5 |" s, ?　　若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那麼陳子昂的事情很可能就會演變成對於清流的迫害……若不是段簡已經死了，孫處玄說不得會把段簡一併拿下審問。他萬萬沒想到，段簡竟然會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對付陳子昂。傳揚出去的，絕對會引發整個士林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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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如果陳子昂死了，也就罷了。
% F% x( D% @. z: U+ ]6 u  ]
  c) W% V% g1 }) ?, s* k- w　　偏偏陳子昂現在沒死……這件事就變得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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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 |9 _! E" C& Q9 `! y5 M: r　　事實上，不僅是孫處玄沒有想到，整個西川的士林，也都沒想到段簡會這麼大膽子。

　　不過孫處玄並未推卸責任，而是主動把過錯攬到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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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B7 \8 Z5 _4 \4 N  _  d　　這也讓楊守文對他高看了幾眼，沒有再繼續就這個話題談論下去，而是邁步走到了那屍體旁邊。

5 g( I/ c$ z  t0 x1 ~　　「這是何人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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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X$ Y" A: x: A　　孫處玄連忙側身讓開，輕聲道：「此人，就是段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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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 i& F" A* U0 V/ h& ~4 g/ \4 I　　「哦？」

　　楊守文的目光，在段簡的屍體上掃過。

　　「他被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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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h+ o4 k) ~$ a) s$ [　　孫處玄苦笑道：「正如李司直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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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Y* J9 b7 }0 @, X/ A  M　　此時，孫處玄的氣勢已經完全被楊守文所壓制。原本，他還想詢問楊守文的目的，可現在，他的心思已經有些亂了。在不知不覺中，孫處玄的態度也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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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8 G$ B) I7 Y! b　　「今日本官渡河後，正準備與前軍匯合，卻得到消息，射洪發生暴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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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L) n8 i& B- U& F. x  d, m" W; Q　　那些飛烏蠻突然在縣城裡發動了攻擊，並且闖入縣衙，殺死縣尉王猛。射洪縣令眼見情況不妙，於是在書房自盡。飛烏蠻洗掠縣城後，迅速撤離，而今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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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 t+ o+ v. W" `6 H( C　　此前，本官曾接到消息，說射洪縣城外有盜匪。

% q, I9 k  ?( P& J- q, F　　如今看來，那些盜匪就是飛烏蠻……只是本官卻不明白，飛烏蠻這些年一直很老實，為何突然間造反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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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h2 a# U5 U　　楊守文卻沒有回應，而是蹲下身子來，招手示意把燈火靠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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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處玄也沒有動怒，反而接過一支火把，湊到了屍體旁邊。

　　「段簡，是在書房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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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官趕到時，確在書房見到了他的屍體。」

8 J. X# R- C2 x* y0 A+ C; U　　「他用何物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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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劍。」

　　「拿來與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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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7 J! s, W% Y$ n　　孫處玄聞聽，連忙把一把寶劍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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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刑寺做的就是推理斷案之事，在孫處玄看來，楊守文既然掛著司刑寺司直的職位，想必在這方面也是高手。所以，他索性把事情交給楊守文，他在一旁進行協助。

　　「孫長史，你真以為，他是自殺？」

　　良久，楊守文把寶劍還回去，扭頭看著孫處玄。

/ K9 X0 e3 J4 i; G! Q/ E2 b/ P　　孫處玄嘴角微微一抽搐，旋即苦笑道：「其實，本官到了現場之後，第一眼就覺得，有點古怪。可是後來根據勘查，又覺得他確是自殺，所以本官也有些拿不準。」

　　「他不是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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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 g' g6 }4 q8 }　　楊守文從隨身的挎兜裡取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

　　「乍一看，段簡是自刎而亡。

$ d$ q& o3 g! V- P8 v8 n/ M5 B# R! j　　可是……你看，段簡右手上的老繭明顯多於左手，這至少說明，段簡不是左撇子。但若我們從傷口來看，段簡的傷口是由由右而左造成。一般來說，出現這種情況，應該是左手持劍才對。段簡明明不是左撇子，為何自殺時，卻要用左手持劍？此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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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p8 f& _5 z3 K( R% m4 B% I* t4 ?　　其二，自刎身亡，傷口往往是由上而下，這樣可以方便發力。

　　但段簡的傷口，很明顯是由下而上……出現這樣的情況，我以為只有一個可能。

9 ^" [1 g: I0 p( W3 Z) G0 p/ |　　有人在他背後將他制住，而後……此人應該比段簡高，而且所用的武器，也並非段簡的佩劍，而是一口彎刀。這個人，和段簡相識，而且伸手極為敏捷。你看段簡的臉上，表情很平靜。從衣服上的褶皺來看，他甚至沒有抵抗，便被對方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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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判斷……」

0 `8 F; h. H$ e' Y, p  ~+ I( ?' n　　楊守文說著話，便繞到了孫處玄的身後，突然一把將他摟住，而後以手作刀，在孫處玄的脖子上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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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m2 D* g* `' P: N* \　　「段簡，應該就是如此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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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的動作實在太快，快的令孫處玄來不及做出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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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 ?0 Q$ Z* h) P　　甚至當楊守文鬆開他之後，庭院裡的那些隨從才反應過來，齊聲吶喊便圍了上來。

　　「都給我退下。」

　　孫處玄驚魂未定，不過還是明白了楊守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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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3 G+ O! f  C　　他連忙喝退了隨從，閉上眼睛，體會了一下剛才楊守文手掌抹過自己脖子時的感受，而後又快步走到段簡的屍體旁邊，手舉火把，蹲下身子仔細查看段簡的傷口。

$ o! k2 F7 K! O1 x0 [　　「沒錯，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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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4 c/ \; i) w　　他喃喃自語道：「我就說，在看到屍體的第一眼時，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旋即，孫處玄又站起來，走到楊守文的身前。

　　「李司直，不若我們去書房再勘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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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9 `4 P4 j; B% u4 `; W　　這也是一個一旦工作起來，就廢寢忘食的傢伙。他甚至忘了，楊守文剛到縣衙，而且還是經過了一番周折。從晌午到現在，楊守文甚至水米未進，早已顯出疲憊。

, e( e8 x3 m( B8 l" x& Z8 V　　不過，對孫處玄的認真，楊守文倒是非常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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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x) e8 z" d# C' ?. L　　他並未拒絕孫處玄，只笑著問道：「孫長史，我的扈從現在何處？還有，陳子昂如今情況如何？」

& `  A% H2 i" L+ Z& }7 w( x; I　　孫處玄一拍腦袋，露出了赧然之色。

　　「看我這記性……李司直放心，本官已經安排他們在陳府休息，陳子昂也被安排在那邊，並且已經找先生診治過了。對了，李司直這一整日都在忙碌，想必也饑渴了。

　　不如咱們先用飯，待會兒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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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 h8 ?5 P% m% |6 \　　楊守文想了想，沉聲道：「用飯倒不必著急，煩勞孫長史一件事，派人看住射洪黃府，不許任何人出入。咱們先去書房，若不然，怕是有山珍美味，我也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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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四十二章 驚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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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

6 }. n7 ]! d* n* u, V( v3 S% ^　　茫茫青石嶺，籠罩在夜幕之中，宛如一頭沉睡的巨獸。

　　天空中，落下零星雨滴，預示著一場夜雨即將到來。幼娘藏在一股樹洞裡，秉著呼吸，緊咬貝齒，把插在肩頭的那支奇形飛刀拔出。鮮血，頓時噴濺出來，幼娘的臉色蒼白。但從頭到尾，幼娘卻沒有發出半點聲息，只那較小的身軀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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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7 l5 O1 |3 K　　飛刀，形狀獨特，成竹節形狀。

　　這是一支竹節鏢，也是黃文清的獨門暗器。

9 g& k' z7 C+ A) Q0 N) ]　　正因為飛刀形似竹節，才有了黃文清‘竹郎君’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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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R# M, b5 ], f8 c# ^& I- p0 b1 o　　好在幼娘很熟悉竹節鏢的特性，在飛刀拔出的一剎那，她飛快將金創藥按在傷口上，而後慢慢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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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九叔是否救走了陳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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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在幼娘而言，她對陳子昂已問心無愧，日後就算見到了兕子哥哥，也有了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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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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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慘死於伏擊的乞丐們！

　　九叔被黃文清所傷，也不知有沒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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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幫助自己，九叔可以說是仁至義盡，這也讓幼娘感到有些羞愧。

　　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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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枝斷裂，聲音雖然不大，卻極為清晰。

　　幼娘立刻從挎兜裡取出一條乾淨的黑巾，把傷口包裹起來。她從樹洞裡探頭出來，向左右看了兩眼後，猱身閃出，猶如一隻靈巧的猿猴，刷刷刷便爬到了樹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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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黑衣人，出現在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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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眯起眼睛，從挎兜裡取出一根繩索，在手裡輕輕挽了個套，一動不動趴在樹上。

7 U3 s1 h& ^) M$ x/ ^* _' V) A$ E　　那黑衣人手持一口鋼刀，小心翼翼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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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C3 ]$ L　　不多時，他就來到了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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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4 s+ ?) _0 U8 C0 s( D　　就在他擡起一隻腳的剎那，從樹上突然落下一根索套，正套在他脖子上。未等黑衣人反應過來，幼娘已經縱身從樹上躍下。繩索搭在樹幹上，那黑衣人呼的一下子就飛了起來，四肢在空中抽搐兩下之後，便沒了聲息，就那麼吊在了大樹之上。

　　幼娘在樹下抓著繩索，見黑衣人不再掙扎，才鬆開了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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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的屍體，重重摔落在地上。

  O1 ?! X8 B1 O2 @) l3 A( V　　幼娘忙撲上前，一雙小手迅速在黑衣人的身體上掠過，而後從他腰間扯下了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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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郎，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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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a  N* R: {2 l/ s8 W6 x　　遠處，傳來了一陣呼喊聲，緊跟著有火光在林中閃動。

　　幼娘見狀，不敢再繼續耽擱，把索套收起，而後便如同一隻靈貓似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片刻，三個黑衣人舉著火把走過來。

9 \+ |: ^; N! `9 Y; y: t5 X6 H　　當他們看到地上的屍體時，頓時露出驚恐之色，「是九郎，那小賤人就在附近，趕快發信號。」

" f! u: n* b9 L5 ]' U  P+ \! J$ T　　一隻炮仗竄起，在空中炸開。

　　幼娘則匍匐在濕漉漉的雜草叢中，看著夜空中綻放的焰火，那張俏麗的小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 o1 K/ s( J3 Q　　她扭身，躺在草叢裡，把從黑衣人身上搶來的挎包打開。

　　裡面有幾個糯米糰子，還有一個水壺，不過裡面卻是空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雜物。幼娘翻了兩下，挑選出有用的物品放進挎包裡，然後拿著一個糯米糰子，狠狠咬了一口，這才起身貓腰，在繁茂的密林中穿行，眨眼間就不見了她的蹤跡。

& l/ [5 `. P3 c9 C　　楊守文驀地擡起頭，向窗外看去。

' F- M8 X9 |+ v　　窗外，一片漆黑，只聽得後院的竹林，在風雨的搖曳下，發出輕弱的‘沙沙’聲響。

　　「李司直，可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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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 d8 k4 I7 v　　孫處玄覺察到了楊守文的異狀，便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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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合上眼睛，努力的甩了甩頭。

  |: ]" N  U$ j* ?　　就在剛才，他彷彿聽到了幼娘的呼喊聲……

% z% j; e& I& L( M3 _　　「沒事，咱們繼續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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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 }, N, ~$ J1 q2 X3 n" E$ A　　他朝孫處玄笑了笑，目光再次落在了這狹小的書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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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射洪縣衙的後衙書房，也是射洪縣令段簡，平日裡看書、處理公文的場所。

' A4 r) `* z& j+ y　　看得出來，段簡是個很講究的人。

　　書案上，案牘擺放的整整齊齊，而書架上，一摞摞書卷也碼放規整，沒有絲毫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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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W4 w0 k! w0 Z1 C6 G　　除此之外，書房裡再無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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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9 ^$ \9 Q8 J2 `$ J- q　　地上留有一灘血跡，不過已經快乾涸，所以色澤有些發黑。

　　段簡就是在這裡被人殺害……看得出來，他被殺的時候，沒有任何搏鬥的痕跡，更證明了楊守文此前的推測。兇手和段簡認識，而且身手很高明，殺人手法純熟。

　　這個人，應該和段簡非常熟悉，所以段簡才沒有絲毫的防備，甚至把後背露給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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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V5 H( F; k/ Z, v! A1 t　　可，為什麼？

& ~/ W6 X. C- F$ q  C; l. i/ I　　殺死段簡，究竟是什麼原因？

　　楊守文才不相信，段簡的死只是單純的謀殺。

　　他畢竟是朝廷的命官，不管此人人品如何，也是一縣之主。對方敢下此毒手，也說明他根本不在乎段簡的官身，那麼在背後，一定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吧……

- j4 ~  q) A5 P; E  f: q5 U( g　　想到這裡，楊守文的目光，便落在了書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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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李君可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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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楊守文準備翻查案牘的時候，屋外傳來了一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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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G9 a" l0 g& @  b' M　　緊跟著，桓道臣走進來，看到楊守文時，忙拱手道：「李君，小娘子久不見你回去，所以有些擔心，要我過來看看。」

& m1 ^# b' ^( D% i　　孫處玄這才反應過來，一拍腦袋道：「看我這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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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君一路奔波，到現在怕是水米未進。我卻拉著你忙個不停，實在是……還請李司直包涵。」

- w5 _; S" d6 p3 o  Y　　「哦，沒事，我正好對這件事也頗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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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說著話，把手裡的案牘放下。

　　不過，既然李裹兒把桓道臣派過來了，如果他不回去的話，那小丫頭一定會鬧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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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z' R" G! H& v( ^; `　　「孫長史，那我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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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的案牘，可否讓人送去我那邊，正好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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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7 ^( k# T) V. k; Y. |　　另外，黃家人與飛烏蠻勾結，不可以掉以輕心。孫長史最好是查一查，那黃家和飛烏蠻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我總覺得，飛烏蠻這次突然造反，怕是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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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處玄點頭道：「我待會兒就去黃家勘查。

" o8 u: f% g4 ~1 n" E$ F　　這些案牘，我會讓蘇參軍送過去。李君忙碌一日，也早些休息，明日咱們再來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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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點點頭，表示贊同。

　　他順手又拿起那卷案牘，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大貓，你在這裡，幫孫長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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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來梓州的路上，桓道臣偶然間透露出了他的乳名，於是便被楊守文記住。

# @! f5 Z2 ~) s; M$ K& s* x* a　　桓道臣惡狠狠瞪了楊守文一眼，可楊守文卻沒有理他。

　　「孫郎，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3 r$ a5 ]/ Y8 @  a　　孫處玄和桓道臣的父親桓彥范認識，所以對桓道臣，也就沒有那麼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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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j9 V! q" f　　「待會兒我要去黃家，大郎隨我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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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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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處玄又召喚人過來，讓他們把那些案牘收拾一下，送去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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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後，他和桓道臣走出書房，兩人沿著後衙的花園小徑緩緩而行，孫處玄突然問道：「大郎，那李君，究竟是何來歷？」

# I7 b2 o* V0 q' I/ g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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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 ?& m8 k9 b* a- z+ L　　「我原本以為，他只是掛了司刑寺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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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o' R- p+ k% y　　可是剛才，他只看了兩眼屍體，就能判斷出死者並非自殺，而是他殺。而且，他那些扈從……即便是鮮於經略手下最精銳的定藩軍，怕也無法相比。更何況，李君手中還持有太子欽賜金鐧……他一來，就發生這樣的事，你可否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 a! M- R4 `4 g0 o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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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道臣有些為難，搔搔頭，壓低聲音道：「其實，李君此來，只是想找一個人……不是陳子昂！不過看情況，那個人好像失蹤了，所以李君才會顯得有些焦躁。

　　孫叔父，別的你就不要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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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射洪的事情，李君也是恰逢其會，相信他自有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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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6 S! J　　倒是叔父……發生了陳子昂這件事，你又把過責攬在身上，只怕對你日後沒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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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處玄聞聽，不禁露出苦澀笑容。

8 _5 [+ _2 T2 w' ?" S5 Y7 @　　他何嘗又不知道如此？

* M& S3 u$ ~  B) \, \2 ~　　陳子昂別看是白身，可是在清流士大夫中，卻名聲響亮。

　　這樣一個人，在射洪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孫處玄又把過責攬下，那些清流士大夫，豈能饒他？別的不說，只憑陳子昂現在這淒涼的模樣，傳出去就能夠讓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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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用不得幾日，他連這長史的身份都無法保全。

　　「算了，事已至此，就不要再想了……當務之急，是想弄清楚，那飛烏蠻造反的緣由。」

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四十三章 驚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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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回到陳府的時候，已是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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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座昔日裡曾承載射洪無上榮耀的府邸，在經過了一場動盪之後，透出遲暮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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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F  l8 f* W9 p/ l: ], n　　庭院中，守衛森嚴。

　　三十六扈從分為兩班，輪流在府中巡視。

　　客廳裡燈火通明，四隻獒犬匍匐在大門外的門廊上，看到楊守文出現，立刻興奮的迎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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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 w. |. g. P" g　　大玉則棲息在庭院的樹梢上，頗有些傲嬌的看了楊守文一眼，但並沒有什麼動作。倒是李裹兒被四隻獒犬驚醒，興沖衝跑出客廳，那嬌俏的粉靨上流露幾分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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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哥哥，可找到幼娘了嗎？」

' \2 S6 m2 e, q" z# [3 o　　楊守文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邁步走進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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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  s' y- h# V　　「楊茉莉，回去休息吧，天亮之後，咱們進山。」

　　楊茉莉就坐在客廳的角落裡，大腦袋一點一點，正打著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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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z' s- H9 H  S　　聽到楊守文的吩咐，他連忙起身，「那阿郎也早點休息，茉莉困了，要去睡覺。」

8 I1 j- y. y+ p* `　　說完，楊茉莉便離開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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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裹兒這時候，也吩咐小鈴鐺兩個婢女去準備晚飯。她看得出來，楊守文很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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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客廳裡坐下，楊守文有些心不在焉。

　　他突然問道：「陳君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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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裹兒氣呼呼道：「陳君的兩腿被挑斷了腳筋，那來診治的先生說，恐怕很難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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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1 I2 T  _: b3 a6 W4 N! v# {　　我已派人去神都，請教太醫韋慈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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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醫術高明，也許能夠助陳君康復。只是梓州距離神都千里之遙，我不知他何時能有回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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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x& @/ m) U- S( g3 U& o: G　　韋慈藏？

6 S/ C" [1 o& @+ o& ~) t3 u9 f　　楊守文腦海中，立刻閃現出那位鶴童顏的老先生模樣。前年他從長洲返回東都，因為路途勞頓，加之被淋了雨，而後又歷經一場大戰，結果到了東都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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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E! B" p+ ?# N8 J6 |% R- G　　當時他面臨武舉恩科，幸虧這韋慈藏出手，及時把他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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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一點而言，韋慈藏的醫術確實高明……可是腳筋被跳斷，又豈能輕易的治癒？

, n: y5 _$ O& E2 |7 V0 |　　反正，楊守文不抱太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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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那個梁九郎情況如何？可安置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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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都已經安頓好，就在旁邊的下院裡，老牛頭在那邊照顧。

　　這裡的先生說，梁九郎傷勢雖重，卻並無太大危險。他身體底子好，且練的又是橫練功夫。那個姓黃的雖然出手狠毒，卻並未傷到要害，只需將養一些時日便可。」

　　李裹兒一邊說著，一邊挺著胸，昂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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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臉上帶著幾分驕傲，看著楊守文，那意思分明是說：你看我多厲害，快點來誇我！

　　楊守文的心情也因此好轉許多，笑著道：「小過果然厲害。」

- @% }5 |7 `4 h  o" n　　的確，李裹兒能夠把這麼多事情說的這麼清楚，說明她也用了心。你要一個公主去過問一個乞丐的傷勢？又要她把事情處理得當？簡直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3 H4 }# a+ Z+ y* b　　而李裹兒，的確是展現出了幾分非凡的才能。

　　「兕子哥哥，那幼娘她……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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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R- V. {  D　　「天亮後，我會帶悟空和大玉他們進山，到時候讓楊茉莉陪我同行即可。你在縣城裡可以走走，到時候記得讓十六和大貓陪著你，以免遇到什麼麻煩。這飛烏蠻雖然撤走，可我卻覺得，事情不會結束。這段時日，說不定還會有什麼變故生。」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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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裹兒露出悶悶不樂之色。

9 |, G) I, [: q( W1 `　　她想要跟隨楊守文一同進山，可她更清楚，楊守文這次進山不是遊山玩水，弄不好會與人搏殺。自己雖然粗通劍術，但要說與人搏命，還遠遠不夠，跟著反而會變成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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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裹兒不開心，裹兒不高興，但裹兒絕不會去無理取鬧！

　　看著她委屈，又懂事的模樣，楊守文心中不禁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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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2 ]# v+ P1 m# {　　這真是那個歷史上的安樂公主嗎？真的是那個被史書中記載，驕奢無度，狠毒殘忍，殺父弒君的‘悖逆庶人’嗎？至少從裹兒現在的表現看，她或許不講道理，卻絕非那種驕橫之人；她或許喜歡奢華的生活方式，但與‘無度’二字，絕無關聯。

　　為什麼史書裡會有那樣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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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 C  |7 V2 j) J　　楊守文也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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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W6 y: u: I& L1 P+ [" D5 N2 m　　只是有一點，他卻知道：歷史是勝利者書寫。

' j$ Y$ g2 P7 O: f! F　　中國的歷史，自李世民篡改起居注之後，史書裡的那些記載究竟有多大的可信度？也許只有編撰者自己心裡明白。盡信史，不如不讀史……這句話倒也並非沒有道理。

0 U! e! J6 w) J0 p　　第二天，天公不作美。

　　楊守文起床後，就現外面下著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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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W' x% _! h2 V　　其實從昨天晚上，雨就時斷時續的下個不停。只是他沒想到，這場雨竟延續到了現在。

5 |6 n/ L; k+ `9 y' j( l5 z　　比之昨晚的零星雨滴，清晨這場雨，略顯靡靡。

　　楊守文洗漱完畢後，站在門廊上向外觀瞧。他眉頭緊蹙一起，臉上露出了燥鬱之色。

　　這場雨，定然會使得進山搜索，變得更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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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B- A( z4 [8 ?( p　　四隻獒犬精神抖擻，跟在楊茉莉的身後，已經在庭院門口集結。

! \5 R2 _3 \! J! d; ?) j1 z　　黑大等十八名扈從也卸下盔甲，換上緊身短衣打扮，列隊在大門外。看到楊守文出現，大玉撲棱棱從空中落下，穩穩站在了楊守文的肩膀上。楊守文的肩上，披著一塊小牛皮鞣製的墊子。大玉指爪鋒利，若沒有這層墊子，保不齊會抓傷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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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君，不若等雨停了再進山？」

! e- Z  ~) ]7 f　　桓道臣迎上前，低聲勸說。

　　楊守文搖了搖頭，「幼娘在山裡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3 F+ K9 ~2 f! s" }　　區區小雨，尚不足以讓我止步不前。倒是大貓，你今天留在縣城裡，要配合孫長史行動才是。那黃家，不必在意，只管查抄了就是！如果有人找麻煩，便請出金鐧打殺了。」

7 q! U9 Q0 e" w( H' d0 n( l: c　　楊守文也是考慮了一整晚，最終下定了決心。

. V% |7 H7 J+ a8 ~- `　　他不想再繼續耽擱下去，想要戰決……若找不到幼娘，就拿那黃家人開刀。

　　桓道臣臉色微微一變，忙躬身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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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算算時間，四郎差不多也該到了。

; e: L$ |2 {, M! ^+ D# h" L　　你與孫長史說一下，四郎乃前蜀州刺史明琰的族侄。若有什麼問題，便與他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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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U) u/ r* \/ P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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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5 e  Y! i" e: ^/ G( z　　桓道臣再次躬身領命，退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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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d  a2 _. ?　　楊守文逕自走到大門外，翻身上馬。

( E1 }7 Q$ [8 e$ |! Y! S& D　　就在他準備動身的時候，耳邊響起了李裹兒的呼喚聲，「兕子哥哥，一定要把幼娘帶回來啊。」

　　回頭看去，只見裹兒站在門廊上，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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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8 F& J" ^% \/ k) T　　他朝裹兒點點頭，便催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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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O+ s' p4 C9 p: l　　出坊門，前方突然跑來了五個人，攔住了楊守文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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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之人正是老牛頭，他躬身道：「郎君要進山的話，小人願為郎君領路……他們四個，都是九爺手下。郎君不嫌九爺卑微，更出手相救，孩兒們心裡都非常感激。

　　他們四人常年在山裡行走，對青石嶺的情況非常熟悉，願為郎君效犬馬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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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眼睛一眯，向老牛頭身後四人看去。

　　這四個人，看上去年紀都不算大，卻個個生的精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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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膚色略有些黑，透著一種古銅色，顯然是經常在野外活動。他們的個頭不高，生的濃眉大眼，而且眼眉有些相似，應該是兄弟四人。四人身穿緊身短衣，背負獵弓，腰胯獵刀，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剽悍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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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g  `7 B1 D( I" X' N. l4 ~# P　　「你們，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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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沉聲問道。

　　為的青年忙開口道：「小人四個都姓涂，乃本地的獵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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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2 }/ o" A/ k* ~- t: f# M　　早年間，九爺與我們有救命之恩，聽聞九爺有難，我們連夜趕來，今早才到了城中。郎君是九爺的恩人，也就是我兄弟四人的恩人，所以特前來，為郎君效力。

　　小人名叫涂山龍，他三人是我兄弟，叫涂山虎、涂山豹、涂山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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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石嶺的地形，我四兄弟瞭然於胸。還請郎君莫要嫌棄，讓我等可以為郎君分憂。」

1 V2 u: U2 A: c5 u# Q　　這涂山龍說話倒是條理清楚，令楊守文頗為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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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看老牛頭，見老牛頭朝他點頭，意思是說：這四個人可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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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U' B2 t# A2 z　　「既然如此，便上馬吧，咱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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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四十四章 驚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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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a" ^# b: O( D　　 細密的雨絲，自天上無聲落下，潤濕了青石嶺。

　　 整個青石嶺在晨霧中，恍若道骨仙風，透出一種超凡出塵的絕妙氣質，在晨雨的澆灌下，更顯妖嬈。

5 ^1 T/ L9 p! c$ V9 c7 j　　 若是賞景，這的確是難得的美景。

　　 可若是在山上找人，這細雨，這晨霧，又似乎有些不太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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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取下頭上的斗笠，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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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a# p6 Y/ X' I: n1 k　　 這山路比之昨日更加泥濘，行走起來，非常吃力。

　　 倒是那涂家四兄弟，也許是常年狩獵的緣故，在山路上奔行，顯得格外輕鬆……

6 T. B8 i$ T" {, T1 T9 o% @　　 青石嶺，在這靡靡細雨中，格外安靜。

　　 雨水不但令道路泥濘，也沖刷去了一些線索，使得楊守文一行人的速度，不得不放緩下來。

: X% I! d, U: E8 u5 M　　 就在這時，空中傳來了一聲鷹唳。

　　 楊守文眼睛一亮，大聲道：「大玉有發現，咱們快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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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h, y% C9 s! P- }3 P　　 四隻獒犬隨著他一聲令下，便竄入了密林之中。楊守文則腳下生風，帶著涂家四兄弟直奔大玉盤旋之處跑去，只剩下黑大老牛頭等人，在他們身後吃力的追趕著。

& F$ G% N7 n: }: A, F; h　　 「好鷹！」

　　 涂山龍一邊奔走，一邊稱讚道。

　　 他倒不是拍馬屁，而且發自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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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Z, I4 t5 p　　 要知道，這山中討生活，除了自身的本領外，一隻獒犬，一頭神鷹，絕對可以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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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3 M. m7 B6 b$ ^3 X5 A9 ?9 u7 F9 _　　 只是，好的獒犬不容易找，那神鷹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有的時候，他們甚至想去找那些飛烏蠻，向他們求一隻鷹隼。不過，飛烏蠻的鷹隼雖然出賣，可價格卻極為昂貴。莫說他們這種小獵戶，便是縣城的豪商，也未必能買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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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Q: h/ h: W: a0 [6 K% Y　　 楊守文笑道：「這是自然，大玉可是鷹中之王呢。」

　　 大玉的凶悍之處，楊守文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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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r) N4 h$ o1 s) x/ Y6 L　　 早年間大玉還是幼鳥的時候，就敢撲擊薛訥的家人，其性情中的剽悍，可見一斑。而這幾年，大玉也已經張開，並且越發神駿。它並不常在家中，據黑大說，大玉經常會飛去北邙山中，和那些山中的鷹隼蟲蛇搏殺，其戰鬥力之強悍，是北邙之主。

0 q( p4 B. a8 s' a& a　　 「是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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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楊守文和涂山龍交談的時候，獒犬已經找到了線索。

9 A* z- E1 [$ n, Y　　 大玉發現的，是一具屍體，看裝束，應該是黃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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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K' U3 J0 O" L　　 涂山鷹蹲下身子，把屍體檢查了一遍，而後從那屍體上取下一個袋子，遞給了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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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1 Z6 d* M8 Y" v8 j　　 「是被毒蛇所殺，應該是山裡常見的五步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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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Q( |( d/ A% D　　 這種蛇毒性很大，基本上被咬中之後，沒有生還可能。附近沒有發現他的武器，應該是被其他人拿走……郎君，看樣子他們遇到了麻煩，他們的對手，可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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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老牛頭和黑大等人也趕到了。

( p. U' R2 e/ w' w　　 老牛頭看了一眼那屍體，便立刻說道：「阿郎，此人名叫黃廿三，是黃文清的侄兒。」

; c8 x) c, o0 U$ H" b6 a/ T; P0 Y　　 楊守文蹙眉，環視四周。

+ q2 J/ G8 ?4 O+ v* M" D; C　　 「黑大，你帶著人四處搜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發現。」

1 x5 a7 b& v4 e0 Z0 I3 [　　 「郎君，我們隨黑老爺一起吧，這山林之中不比集鎮，有許多危險，我們更熟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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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山龍連忙請命，言語中透著幾分懇求。

　　 他的心思，楊守文豈能不知？

　　 說是為了報恩，可是又有幾人不嚮往美好的生活？看老牛頭就知道，今日入城之後，那些平日裡不用正眼看他們的坊兵武侯，對老牛頭都是低眉順眼，頗為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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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牛頭沒有對他四兄弟說明楊守文的身份，但言語中卻流露出，這可是大貴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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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家兄弟自然不甘心做一輩子獵戶，如今有了希望，自然想要證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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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點點頭，擺手示意黑大帶著他們。

　　 他打開了那個袋子，從裡面取出一口奇形飛刀，不由得愣住了。

- b7 Y. e" U) |　　 刀長六寸，呈竹節形狀，需要以特殊的手法才能投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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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T6 j' O8 }$ B5 Y- Z% W+ d　　 老牛頭道：「這是黃文清的竹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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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M) e4 ~. y/ V" r; s　　 「哦？你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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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W7 X% M3 @/ s　　 「小人當然認得……黃文清平日裡慈眉善目，但實際上卻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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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O* V+ F; T; w: z# i　　 小人曾在無意中見過他動手，所用的是一桿竹節搶，非常詭異。後來九爺和小人說起過黃文清，言他刀槍雙絕。槍名竹葉青，原本指的是本地的一種毒蛇。不過黃文清的竹節搶，就如同那竹葉青毒蛇一般，陰損狠毒，就連九爺也頗有些顧忌。

8 |( f: J7 q! U7 a9 Q/ V7 R　　除此之外，黃文清還能擲一手好刀，就是阿郎手中這種飛刀，本名竹節刀，不過九爺說，叫做掌中蛇。據說黃文清家傳有一種功夫，可是指掌柔若無骨。對敵時，他會將這掌中蛇藏於指掌間，在搏殺時，能神出鬼沒，殺人於無形。而且，他能再三十步內例無虛發……九爺說過，這黃文清的身手，在梓州境內，怕無人能敵……」

, h. w9 w3 L  w. m2 g　　 竹節搶，竹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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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R( w9 p: R　　 楊守文越聽，越覺得有些古怪。

4 o" m- f3 m. I+ X; P* j0 Y6 e　　 他仔細打量手中的這口飛刀，片刻後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了一件事。

　　 梅娘子號稱歲寒三君之一，除了她之外，還有蘭夫人和竹郎君兩人，據說非常神秘。

% L2 v# L; ~/ ^( m( G3 z; i2 }　　 而梅娘子也是以梅花針作為自己的標誌，難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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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 \3 D. U0 o: b, @　　 想到這裡，楊守文心裡咯噔一下。

　　 隱隱中，他已經猜出了那黃文清的來歷，莫非就是那歲寒三友之中的『竹郎君』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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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梅娘子和竹郎君應該相識，是同夥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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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幼娘要執意殺人？

4 b; Y( L, f2 w, h" x( i$ k' K　　 還有，到目前為止，梅娘子一直下落不明，似乎失去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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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5 _0 Q# d　　 亦或者說……

　　 楊守文猜到了這其中的可能性，非但沒有感到輕鬆，反而越發的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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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如果黃文清真的是那歲寒三君的話，幼娘能是他的對手嗎？

　　 想到這裡，楊守文的心情也變得更加焦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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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 E2 z+ D: O/ G+ T8 Z3 E　　 他把手指放進口中，嘬口發出一聲尖銳的口哨聲。棲息在樹梢上的大玉，立刻展翅騰空而起，朝著山中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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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0 R, {; b# K　　 「咱們，繼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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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n" \$ [. F, ]; \) B) x　　 雨，越來越大。

　　 入夜之後，雨勢陡增，米粒大小的雨滴落下，敲打枝幹，發出啪啪的聲響。

' v2 W$ W; f) H! s; d7 C　　 黃文清一身黑衣，頭戴帷帽，靜靜蹲在低矮的灌木叢中。雨水順著帽檐流淌，打濕了他的肩頭。可是黃文清卻如同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般，一動不動的隱藏在黑暗中。

+ {' S7 I- W; z; J　　 已經有多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大動干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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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 n. b1 n　　 黃文清有些記不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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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p$ _' i" H- k/ l: m5 G7 p　　 原以為幼娘手到擒來，卻沒想到這小丫頭卻好像這青石嶺的精靈一樣，難以對付。

0 Z- N3 j( g3 d/ z" i: o　　 在他的記憶裡，哪怕是梅娘子，也沒有小丫頭這麼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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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不過一夜的時間，他就折損了三個族人。

& u0 R2 z) n* {( N　　 小丫頭所學駁雜，而且全無規律。這兩天一夜過去，黃文清的手下精疲力竭，卻連小丫頭的影子都沒有找到。這也讓黃文清感到害怕，直到此刻，他才感受到了幼娘的恐怖。

8 V7 a& o2 ?! o/ |' I1 q  i　　 這個小丫頭，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堅韌和冷靜。

　　 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她比梅娘子還要難對付……而且，她在不斷的成長。從昨天到現在，黃文清可以清楚感受到，幼娘的進步。如果這次放走了她，日後她真正成長起來，一定能成為他揮之不去的夢靨。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將她獵殺之。

　　 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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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 w! p2 P* E/ K& D　　 「話說，叔父今天去了何處？已經一整日沒有見到他了。」

　　 「不太清楚……天亮之後，阿翁便獨自離開，讓我們在這裡繼續追殺那小娘……有沒有這種必要啊！那瓜娃子說不定早已逃走，又怎可能留在這裡和我們糾纏？」

　　 「不好說，你也知道，那瓜娃子有多難對付。

, I8 b: Z. X$ S9 @　　 這一年來，她給咱們帶來了多少傷害？叔父想必也是不想放虎歸山，所以才讓我們追殺吧……別囉嗦了，小心一點，那小娘可難對付的緊，彆著了她的道，白白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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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是兩個黃家族人。

　　 從他們的聲音裡，可以聽出他們現在，一定是疲憊至極。

　　 黃文清藏身在灌木叢中，默默看著兩個族人從身前經過，卻沒有半點出面招呼的意思。

4 e' b/ o+ D" k+ Q, C1 Q$ R　　 這幾年，黃家子弟養尊處優，可是大不如從前了。

, }& e& l) P- D" T( y* d0 d　　 黃文清心裡默默念叨著。等這件事處理乾淨之後，要好好的訓練他們一番才是。想當初，黃家憑刺殺而發家，所為的讀書和功名，不過是為了給自己增加一些資本。

4 J: b& R1 x7 W+ G" {5 n) f' i　　 可現在，黃家的讀書人越來越多，可是習武之人，卻變得少了！

/ e: h  y: V& ], Q% f7 R2 m+ j　　 黃文清心裡非常清楚，幼娘一定不會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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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要逃走，早在一年前就可以離開。這是一個報復心很強，同時也很執著，又恩怨分明的小丫頭。阿梅倒是好運氣，找到了這麼一個徒弟，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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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z. M, ^, a; ?1 G7 w　　 可是自己……

　　 不僅僅是黃家面臨這種青黃不接的狀況，包括阿蘭家中也是如此。

　　 但阿蘭的情況要好一些，畢竟他背靠蘇氏，且一直讓家族子弟在江湖中行走，不至於像他一樣，想找個衣缽傳人都難。如果阿梅當初不犯傻的話，他甚至想找梅娘子商量一下，能不能讓幼娘也拜在他的門下……只是，沒有如果！他和幼娘已經成為生死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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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M/ [3 K/ H/ m9 e# y. g　　 就在黃文清思緒有些混亂的時候，耳廓傳來一聲輕弱的弓弦聲響。

　　 緊跟著，一個黃家子弟發出一聲慘叫，身邊的同伴立刻趴在地上，驚恐的大聲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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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等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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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C3 |* s# Q& |8 t! Q　　 黃文清剛才雖有些分心，但是反應卻極為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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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弦聲響的一剎那，他已經回過神來，並且準確找到了那弓弦聲響發出的位置，如同一直山貓似地，從灌木叢中竄出，朝著一個大樹飛奔而去，同時揚手，打出了三支竹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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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四十五章 驚變（五）

　　 嬌小的身影從繁茂的枝椏中竄起，在大雨中，恍若一個幽靈。

　　 身軀在空中扭曲摺疊，呈現出一個極為古怪的形狀，玄之又玄躲過那三口竹節刀。

　　 身形落地的剎那，腳下好像生了彈簧，噌的再次竄出。

/ O% c9 E. N! f  E+ i, c　　 「小丫頭，看你哪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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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文清手中出現了一桿色澤翠綠的長槍，唰的便刺向那嬌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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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嬌小身影的速度卻奇快，在撲出的一剎那，猛然低頭甩髮，一點寒星出現。

　　 「梅花針，奪魂絲！」

! `  b' K* y8 }; H　　 黃文清不禁吃了一驚，身形在空中一個轉體，手中長槍撲棱一顫，耳邊傳來叮的一聲輕響。

　　 不過，也就是他旋身剎那，嬌小的身影和他錯身而過。

　　 在黃文清身後，兩個黃家族子才反應過來，拔刀便要上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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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未等他二人走進，耳邊就傳來了黃文清的驚呼聲，「小心。」

　　 嬌小身影在半空中身體突然舒展開來，宛如在凌波中舞動的仙女。從她的手中，飛出兩道光毫，一道向黃文清辭去，另一道則刺向了黃家族人。那兩個黃家族人，其中一個反應迅速，噗通便趴在了地上。他只覺一股冷風從頭頂掠過，緊跟著就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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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邊，黃文清站穩身形，舉槍啪的把那道向他襲來的光毫擋住。

2 _4 [+ p0 c5 y1 B　　 嬌小的身影一擊得手，也不管那結果如何，身形便沒入瓢潑雨中，眨眼就消失不見。

　　 「奪魂絲，懸空劍……沒想到阿梅把這壓箱子的手段也傳給你了，那更饒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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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文清發出一聲怒吼，便朝著嬌小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那倖存的黃家族人，直到黃文清的咆哮聲消失在山林中後，才緩緩從濕漉漉的地上爬起來。

　　 他身體顫抖著，擦亮的火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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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郎，十一郎你可還好？」

8 V9 R; Q" `- L, F* i　　 那火摺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身前的景象。

( o+ ^. ^9 K) J( [( k　　 在不遠處，一具被利箭穿心的屍體倒在血泊中，而距離那屍體兩三步遠的地方，則倒著另外一具屍體。眉心有一個扁平的傷口，明顯是利劍所為，此刻正汩汩流淌鮮血。

　　 而那個名叫十一郎的黃家族人，已經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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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v* s  a7 b+ V: V* w　　 雨水噼啪落在樹上，地上……

　　 寂靜的山林中，傳來了一陣野獸的號角聲，令人不寒而慄。

　　 那黃家族人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突然把手裡的火摺子扔在地上，口中發出一聲尖叫，連滾帶爬的跑了！

1 E. f0 I. t) d　　 「聽到沒有？」

/ r/ z$ A" |7 j: U　　 楊守文突然停下腳步，招手示意隨行人員停止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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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9 N  K- i& w  Z, g0 Y　　 空曠的山野中，迴響著呼呼的風聲。

- ^0 R& ]% R  X' D* ]　　 涂山虎四兄弟相視一眼，疑惑問道：「是風雨聲，怎麼了？」

　　 「不對，我好像聽到了別的響動……朝左拐，然後一直走。」

　　 「郎君，朝那個方向走，可就要進深山了。那深山裡，地形複雜，而且多蟲蛇猛獸，若孤身進入，只怕會有危險。郎君的朋友一個人，應該不會往深山裡去才是。」

　　 理論上講，似乎是這樣子。

　　 楊守文卻搖搖頭，輕聲道：「我雖然已有三年未見過幼娘，也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事情，如今身手如何。可是，聽老牛頭還有陳子昂所描述的情況，她那執拗的性子，卻沒有任何的變化。在我們想來，她應該是設法逃離、脫身才對。可萬一……幼娘不是為了逃跑，而是想要找刺殺黃文清呢？這深山老林，確是天然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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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9 R; h3 G, I" i7 S' ~7 `　　 「郎君是說，你的朋友想要在這深山裡……」

3 P- d5 x; M- j0 V. q+ V" @2 o　　 涂山龍四兄弟的臉上，露出了無法相信的表情。

　　 楊守文眯著眼睛，擡起頭，目光透過密林，向大山深處看去。

　　 他彷彿自言自語道：「我覺得，我和她，很近……向左，我們往深山裡走。涂山龍你們在前面開路，茉莉壓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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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9 O. y( ]# A　　 說著，他又蹲下來，摟住了八戒。

7 N! Z4 O  G! l) {# [7 `" T) P　　 「八戒，你家主人就在前面，感受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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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Y: q! L) u! j% f　　 八戒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楊守文的意思，猛然發出一聲嚎叫，在雨夜的從林中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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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而言，四隻獒犬出動，悟空當先，八戒和小白龍居中，沙和尚則拖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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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一次伴隨著八戒的這一聲嚎叫響起，從來都是偷奸耍滑的八戒，占居了引導的位置，而悟空則自動退到了它的身後。

5 J# _) }4 t# n3 e) H　　 楊守文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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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m7 K# b2 i/ L7 e2 D　　 他對涂山龍道：「八戒是幼娘養過的，它沒有忘記它的主人。

　　 沒錯，就是這個方向……它已經感受到了幼娘的氣息，咱們跟著它走，你們保護好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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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N% n8 v: j0 ]) R　　 涂家四兄弟相視一眼，看著那四頭獒犬，不禁露出羡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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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7 U. [# F　　 四兄弟都是愛狗的人，楊守文既然如此吩咐，他們也不敢怠慢，連忙跟在獒犬身後。

6 w6 a' {1 L: j　　 雨，漸漸變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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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後半夜時，細雨停歇。

# D/ O# `8 |$ F　　 山間蒸騰起了迷濛水氣，縈繞密林中，令人恍若置身於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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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4 @5 C- m2 V1 p　　 不過，這也使得楊守文等人的行進速度放緩，一來道路泥濘濕滑，二來山林中水氣瀰漫，難以辨別方向。若非有涂家四兄弟，楊守文一行人說不定會在山中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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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v: B. O) K0 b% C　　 「郎君，前面就是老爺坡，也是青石嶺的中心地帶。

　　 大家最好小心一點，這裡的路不太好走，而且常有蟲蛇出沒，咱們切莫要掉以輕心。」

* Q' [9 F' t$ Z! {( K. Y　　 涂山龍話音未落，忽聽得前方傳來八戒的吠叫聲。

　　 「八戒有發現。」

3 g7 M0 T0 t+ s; @9 Q. N8 Z! c　　 楊守文甚至來不及回答涂山龍，快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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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見八戒和悟空它們圍住了一個大樹，瘋狂的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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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眯起眼睛，隱隱看到那大樹的後面，似乎藏著一個人，於是厲聲喝道：「什麼人躲在樹後？再不出來，格殺勿論。」

　　 一旁涂山龍四兄弟已從兩邊包抄過去，同時拔出了獵刀。

　　 「休要動手，是我，是我！」

7 g( f! I5 w- K: O% K9 X　　 那大樹後傳來人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梓州口音。

! u' t9 z4 P2 o6 k& \6 S3 m　　 緊跟著，從樹後轉出一個男子。

" X$ t5 W, w5 p' W) ]. X　　 老牛頭舉著火把過來，朝那人照了兩下，便說道：「阿郎，這是黃文清的族侄，名叫黃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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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

& r. p5 K8 X) O, z! w- v% t  l　　 那黃秀露出詫異之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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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旋即好像明白了什麼似地，突然興奮說道：「你們一定是叔父請來的幫手對不對？」

　　 「我……」

  J0 x: p+ ]6 h) i" S# h, x　　 老牛頭剛要開口，就被楊守文攔住。

9 ]1 s6 R4 }: P  x　　 他邁步走上前，沉聲道：「你認得我嗎？」

　　 黃秀搖頭道：「我怎認得你是誰？不過叔父說過，會有人來幫我們，奪取六詔乘像書。」

　　 六詔乘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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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 C8 W0 @/ Q　　 楊守文眸光一凝，但卻保持一臉平靜。

　　 「黃文清好大膽子，什麼都敢說……他現在，又在何處？」

$ A0 ?- v3 ]3 ?9 O　　 楊守文一口官話，卻沒有引起黃秀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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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聲道：「昨夜我們在山中遇到了那小娘的伏擊，我兩個兄弟都死在了那小娘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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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4 s  u& J/ L' [) |  C1 k　　 叔父如今，追殺那小娘去了。」

　　 「既然如此，你為何會在這裡？據我所知，這是出山的路吧。」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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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D% w1 h# k0 D# d* w/ ~　　 黃秀有些心虛，低下了頭。

5 X$ z4 A7 Z* H0 A# X3 m( v6 e" L. w　　 不過，他旋即又擡起頭來，眼中流露驚恐之色道：「你們到底是誰？又如何找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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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 ~* ^7 u! x2 e% `* h　　 說著話，他扭頭就想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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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m2 i, C( E1 h/ s6 L, _　　 可是涂家四兄弟卻早有防備，就在他想要逃跑的時候，一擁而上，把他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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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清楚情況，然後……」

0 v6 ]% g5 _: D7 a+ |  z9 r　　 楊守文朝涂山龍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收拾，涂山龍那還能不明白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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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U& d/ W# K( K4 ]　　 至於他們如何刑訊，楊守文沒有興趣知道。他邁步走上老爺坡，舉目向遠處觀瞧。

　　 天邊，已露出了魚肚白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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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樣子，會是一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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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楊守文的心中，卻又多了一個疑問：六詔乘像書是什麼鬼？和幼娘又有什麼關係？

　　 黃秀的慘叫聲，漸漸低弱下來。

: V* `3 C* G2 k7 @　　 過了一會兒，涂山龍走到楊守文身前，抹了一把手上的血跡，低聲道：「這廝是被嚇破了膽子。

　　 看起來，郎君的朋友手段頗為高明，以至於他不敢再繼續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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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H- f3 F5 a  K" g　　 據他交代，黃文清此次進山一共帶了二十一人。不過前夜被殺了三個，昨晚他的小隊，也死了兩人，只剩他一個人活著。至於其他隊伍，是什麼情況就不太清楚了。

　　 但按照他的意思，估計還會有死傷……如今黃文清正在追殺郎君的朋友，其餘人估計也會集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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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 G& ~; Y2 n　　 楊守文心裡計算了一下，若算上黃文清，應該還有十六個人在追殺幼娘。

　　 想到這裡，楊守文立刻放出了大玉。

; d# v! D3 a1 g5 r9 u　　 「去搜查，若發現有結隊之人，立刻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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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玉一聲唳叫，展翅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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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則深吸一口氣，強按捺內心的焦躁不安，環視隨行眾人。

1 w3 g/ a3 X. G0 J9 K　　 從昨日進山，到現在為止，已經快一整天了。

9 I( F' I# _: r1 O* g  g, V　　 他和楊茉莉還好一些，可是其他人都露出了疲乏之色，就連涂家四兄弟也有些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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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原地休息一下，吃些東西，補充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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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y/ i: S7 M% w) U" u2 \- F　　 我估計，咱們接下來會比較辛苦，所以一會兒上路後，大家輪流警戒，切不可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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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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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楊守文發令，眾人長出一口氣，紛紛坐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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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茉莉則走到了楊守文身旁，從隨身的大挎包裡取出兩個有初生嬰兒臉大小的蒸餅。那蒸餅裡，還夾著肥瘦相間的牛肉，一個約莫摸著有一斤左右，外面用油紙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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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郎，吃餅。」

　　 看著茉莉一臉的憨厚，楊守文的心情，不由得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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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C) P' F4 w6 h! ?　　 他接過一個蒸餅，狠狠咬了一大口，而後用力咀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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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6 P5 r* q9 @* O. ~8 I3 o6 B; n　　 「茉莉，想幼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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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

- x8 V( l. a* u/ ^# e　　 楊茉莉便坐在楊守文的身邊，一邊狼吞虎嚥的吃著肉夾饃，一邊點著頭含糊回答。

  ~* y# Q$ n/ M% @. M3 g　　 「阿郎，咱們能找到她嗎？」

* B- M" a0 Y; A2 J( k　　 「當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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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說著話，把手裡的肉夾饃掰開，遞給了四隻獒犬。

9 n5 j, z! J' ?) }7 C& f" Z5 J　　 「誰要是敢阻攔我找到幼娘，我就滅他全家。」

　　 「嗯，楊茉莉一定撕了他不可……」

　　 楊守文聽了，頓時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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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L- s6 R/ a+ `3 s* D　　 他從楊茉莉手裡又搶了半個肉夾饃過來，一邊吃著，一邊在心裡面泛起了嘀咕。

- ]$ ~3 a/ x4 r% R  T( r1 \7 `　　 他是第一次聽到這『六詔乘像書』的說法。

　　 從名字上來分析，應該是和六詔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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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來，幼娘身上的秘密也不小，這六詔乘像書一定有些來歷，若不然那黃文清也不會不顧一切的追殺幼娘。只是，這小丫頭的確是長大了，面對黃家這麼多人的追殺，卻能連連反擊……可這樣一來，也給楊守文製造了很大的困難。這青石嶺看上去似乎不大，確是望山跑死馬。進入山中後，楊守文才知道想要在這深山老林裡找一個人，是何等的困難。更不要說，幼娘善於潛伏，想找到她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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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以為，這趟遠行不會有多少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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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現在看來……

8 W: u, O0 |* Q1 _, {5 z4 B- n　　 楊守文想到這裡，便站起身來。

4 k% p, u' @! P7 n& R/ G( u　　 他三五口便吃掉了手中的肉餅，而後拍了拍手，扭頭對眾人道：「大家準備一下，咱們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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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四十六章 驚變（六）

# A) n' |1 f! G/ `; p9 n　　 天色，將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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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陽照在涪嶺山口，給山谷染上了一層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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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文清執槍負手而立，舉目眺望。一隻雄鷹，在山谷上空盤旋，片刻後展翅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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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Y- u- j5 u" b8 M　　 心中，有一種不祥之兆。

　　 他突然喚來了一個族人，沉聲問道：「可有其他人的消息？」

　　 那族人是黃文清的祖孫輩，忙回答道：「阿爺，已經發出召集的信號，可是到現在，也只有十五叔和七叔率隊趕來匯合。其他幾隊人，不知為什麼一直沒有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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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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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y+ I* I# D$ z$ K( z! R　　 按道理說，信號發出之後，族人們應該會迅速來集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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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8 ]. R0 y" b. W　　 可這已過去大半天了，卻只有兩隊人前來集結，這其中恐怕是有問題。

/ d% f) l, E" E, {( |, }　　 難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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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文清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剛才在天空中翱翔的那隻雄鷹。其實，雄鷹常見，可是剛才那隻鷹，明顯有些古怪，似乎並不是梓州最常見的灰隼。這不免讓黃文清心生疑竇。

　　 「小六，你待會兒和七郎留在此地，等候大家前來。

　　 我和十五郎繼續追殺那小娘……她已經逃不掉了！這涪嶺山口是出山的唯一路徑，只要封死這山口，她插翅難飛。大家再堅持一下，待殺了那小娘之後，必有榮華富貴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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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爺放心，我會和七叔守在這裡。」

: z/ }; E) ?: L$ H* I6 C0 b　　 黃文清點點頭，轉身招呼了一聲。

0 r+ G4 `! ?) w1 Q6 T　　 不遠處三個黑衣人立刻跟上來，隨著黃文清便沒入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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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G" \, A+ L# j　　 剩下的，只有小六和七叔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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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叔的隊伍，在前夜就遭遇伏擊，同隊兩人當場被殺。如今，七叔身上也有傷，想要長途跋涉繼續追擊，只怕是有些困難。他坐在溪水旁，正看著潺潺溪水發愣。

1 q  U, V% ?2 R　　 小六走到他身邊坐下，七叔才反應過來。

　　 「小六，郎君走了？」

2 W$ n0 Y+ U: [! j% A6 ^  A　　 「嗯。」

- g6 z! {% d2 v% M0 Q　　 七叔臉上，露出一抹複雜之色，輕聲道：「你說，咱們這樣值得嗎？」

　　 小六愣了一下，茫然道：「什麼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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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咱們可以說是捨棄了射洪多年的基業，跑來這深山老林裡追殺一個小娘……這也就罷了，若殺了也還好。可是這兩天下來，死傷無數，卻奈何不得那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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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D- C% o0 q5 j1 \) N　　 族中的青壯精銳，可說是損失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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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e2 c. f" d) j0 c2 [! r  W　　 而郎君到現在也不告訴我們，到底是在幫什麼人做事……小六，我總覺得這心裡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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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六的臉色變了，怒視七叔道：「七叔這是什麼話，阿爺又怎會欺騙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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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我倒覺得阿爺說的沒錯。留在射洪，一輩子也不過是射洪縣城的土包子……要想光耀門楣，還得要走出射洪才是。至於那小娘，休想逃出阿爺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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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 x- r/ J　　 七叔聞聽，笑著點點頭，不再說話。

. I2 ]4 K. s$ Q9 z+ A3 N; ]　　 他看得出來，這小六顯然是被黃文清洗了腦。他現在說什麼話，小六也未必聽得進去。

　　 既然如此，不如不說！

　　 七叔站起身，抄起鋼刀，沉聲道：「我去那邊看看，你守在這裡。」

　　 「好！」

　　 小六也不疑他，便坐在小溪旁邊，靠在一塊石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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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越來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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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漸漸的，夜色便籠罩了河灘。

5 `, _( j7 q: ?' a　　 小六揉了揉眼睛，站起身疑惑張望。

% D* i  F9 n  u2 e& h　　 這麼久了，怎麼七叔還沒有回來？

　　 就在小六心中疑惑的時候，一個嬌小的身影從密林中閃出，眨眼間便來到河灘的灌木叢中。她取下短弓，彎弓搭箭瞄準了小六，而後手指一鬆，只聽弓弦輕顫，一支利箭便離弦射出。小六這時候正好轉過身來，就見一抹寒星飛來，正中他的面門。

7 ^# c7 _2 `9 z　　 「小賤人，這次看你往哪兒跑。」

　　 她射出箭矢，準備撤離的剎那，耳邊響起了一聲怒吼。

　　 一道黑影呼的從林中竄出來，手持一桿細長長槍，便攔住了她的去路。

　　 月光下，那人面色猙獰，眼中流露出一抹凶光。

　　 她忙騰身竄出灌木叢，向河灘跑去。哪知道，河對岸不知在什麼時候，出現了三個人，把她的退路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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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立刻停下腳步，一隻手丟了獵弓，反手從腰間抽出一口利劍。

+ V: R& j0 `% _+ W　　 而另一隻手，卻放在身後，身體微微伏下，猶如一隻被困的山貓一般，露出警惕之色。

" M  e3 }+ y% ^# y. x) D$ Q! b　　 黃文清邁步向她逼近，長槍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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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他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道：「幼娘，不愧是阿梅的弟子，真真得了她的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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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6 W+ d3 @6 p; Q/ S- N+ V　　 你可知道，阿梅死前對我說過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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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q3 P0 A- b, @　　 她說，你一定會為她報仇……呵呵，現在看來，她的希望怕是要化作泡影！幼娘，聰明的就把六詔乘像書交出來，我這個做師叔的，給你一個痛快，否則你生死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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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r  m- ~/ J) F8 I　　 幼娘手中利劍斜指地面，厲聲道：「黃文清，你才不是我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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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枉我師父那麼信任你，你卻要害她性命。想要六詔乘像書？除非你能殺了我才能拿到。」

1 Z# @6 V. E2 \5 t　　 「冥頑不化，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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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文清勃然大怒，踏步便向幼娘撲來。

　　 他的步伐極為奇特，看上去頻率並不快，但是步幅卻很大，一步一跳，眨眼間便到了幼娘身前，手中長槍撲棱棱，如毒蛇吐信般便刺出去，在月光下划出一抹碧綠殘影。

　　 就在黃文清出手的剎那，其餘三個黑衣人已經向幼娘逼近。

　　 幼娘卻顯得絲毫不慌張，利劍在河灘上劃出一道劍痕，劍刃撞擊碎石，火星飛濺。

　　 她嬌叱一聲，利劍便劈在了槍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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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 j4 a" K9 d/ B  W; O; _　　 只是，黃文清的那桿槍卻極為柔韌，在槍劍交擊剎那，槍桿一扭，以一個極為詭異的角度便竄出去，好像一條毒蛇。幼娘發出一聲驚呼，身形呼的一下子暴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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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E' y1 G( N6 T4 r( m　　 「小賤人，看你往哪跑？」

　　 黃文清見狀，忙踏步就要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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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不想幼娘在空中突然一個迴旋，一直藏在身後的那隻手伸出來，緊跟著一抹寒光便飛射而來。

　　 這一劍，極為突然。

/ c8 b( n8 C% n# C: g) D. D  u　　 黃文清嚇得連忙止步後退，就見寒光在空中一閃，便又飛回到幼娘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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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右手的長劍，卻在落地剎那脫手飛出。

　　 站在她不遠處的一個黑衣人猝不及防，便被那長劍貫穿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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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K: a. B% |7 d0 A' ~　　 「啊！」

! h! ]- k; L0 ^) I　　 黑衣人慘叫一聲，便倒在了河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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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幼娘右手在身後一抹，又是一抹寒光飛出。

* A% D! Q' n, o- e! A　　 「奕劍術？」

　　 黃文清見狀，不由得失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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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Q* f/ @( F: Z, h! r( q! O) _　　 他連忙大聲道：「十五郎，小心。」

% x) h5 K/ N( x* q- H8 q4 b' g　　 那名叫十五郎的黑衣人忙提刀相迎，鐺的一聲，崩飛了那道寒光。寒光疏忽在空中迴旋，便飛入了幼娘手裡。只是，在十五郎崩飛了那道寒光的剎那，另一抹寒光已沒入他的胸口。

　　 十五郎甚至不知道，這寒光從何處而來。

　　 他低頭看去，就看到了自己的胸前插著一口短劍。

. R+ H7 `3 q& K: U　　 幼娘左手一招，短劍好像有了靈性般把離體而出，飛入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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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k2 @- E: B' R　　 她雙手各持一口短劍，卻根本不理睬十五郎的死活，一雙杏目盯著黃文清，露出兇狠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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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9 f1 ]! g' Q% x　　 奕劍術，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河凝清光！

9 ~- ]( I7 {+ z　　 十五郎的屍體，直挺挺倒在了河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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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v9 {/ s% L8 O- m　　 而剩下的那黑衣人，卻被幼娘這詭異的一擊嚇破了膽子。他就站在幼娘身後，卻不敢向前一步。那嬌小的身影，此刻在他的眼中宛若妖靈。他嚥了口唾沫，突然大叫一聲，扭頭就跑。

, z  I' D8 Z$ b+ n# Y+ v8 m　　 「站住，休要被她嚇到，她那不是飛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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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9 B. o$ v: m9 }3 n　　 黃文清見狀，忙大聲叫喊。

( N% L8 N" h4 i* c5 U　　 可是黑衣人卻恍若未聞，撒丫子往山口外跑去，眨眼間便沒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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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奕劍術嗎？」

$ f: b8 j# u1 M　　 黃文清嘴角微微抽搐，露出了一抹苦澀笑容。

　　 幼娘卻看著他，輕聲道：「黃文清，現在只剩下你我二人，可以告訴我，為何要害我師父性命？」

5 s" R7 a  O1 o3 o# C0 ?9 U　　 黃文清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輕聲道：「阿梅如我親姊妹，我如何想壞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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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只怪，她太不識趣，非要護你周全，不惜盜走了六詔乘像書，壞了主公的大事。」

　　 「護我周全？」

　　 幼娘聞聽，不由得愣了一下。

　　 也就在她失神剎那，黃文清猛然挺槍撲來，「小賤人，要怪就怪你那該死的楊家哥哥。」

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647章 驚變（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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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p. t3 I4 n* h　　一輪皎月高懸，照映涪嶺河谷。

9 {5 ?9 |/ J; z* |+ Z　　夜空中，一隻神駿的海東青突然出現，在河谷上空盤旋。

; b+ Q( M0 d8 @! N7 v* k) @　　它來的悄無聲息，彷彿一個幽靈，用冷峻的目光，從天空中鳥瞰著世間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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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R- }8 b  Z　　如果黃文清看到的話，一定可以認出，這只海東青，正是他日間看到的那隻鷹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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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2 \# s: u4 q　　不過此時，黃文清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對面的幼娘身上。

　　幼娘手中兩口短劍凌空飛舞，矯若龍翔，出則似雷霆舞動，劍氣逼人；收卻如江海凝波，悄無聲息。在月光的照耀下，那兩口劍折射出一道道、一抹抹、一條條、一溜溜的冷光，在空中盤旋，忽閃忽滅，令人無法琢磨到她的下一劍如何刺出。

　　黃文清也算是久經沙場，卻偏偏奈何不得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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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時間流逝，他心中越來越焦急，手裡的那桿竹節搶也隨之招數越發陰毒。一桿細弱拇指的長槍，在黃文清手裡好像一條丈八毒蛇。槍出無聲，卻是招招致命。

5 s( K6 {, y9 w3 q　　兩人交手了大約十餘個回合後，黃文清突然轉身拖槍就走。

0 {; W  e6 W/ B' b: k　　幼娘一怔，忙大聲道：「黃賊，哪裡走？」

5 v5 [( [- I9 b　　說著，她縱身就追上去，手中短劍便要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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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y/ k: p& `- ]. c" @　　說時遲，那時快，黃文清腳下突然間一個趔趄，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絆倒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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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3 I  F: X( p" B$ g　　就在他趔趄的一剎那，手中的竹節搶猛然甩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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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槍身在一股巧勁兒的作用下，華棱棱發出金屬聲響。那桿原本只有兩米長短的竹節搶突然間發生變化。黃文清的竹節搶上，一共有十八個竹節。而現在，竹節突然分開，竹節與竹節之間，有細索相連，伸展開來，足有四米長短，狠狠刺向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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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懵了！

　　她並不清楚，黃文清的竹節搶還有如此詭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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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忙間忙舉劍相迎，卻不想那竹節搶好像柔若無骨的毒蛇一樣，唰的便纏住了她的雙劍。

( \, B7 o6 K! H" A　　黃文清趁此機會，旋身撲向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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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 f+ V; F" o/ R  u5 ]/ m, t% ]　　幼娘見狀，想要閃躲，可是手中的短劍卻被那竹節搶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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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f& O. m4 A# B9 y　　她連忙撒手甩開雙劍，手腕一翻，從袖子裡滑出兩口羊角匕首，便準備繼續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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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e3 y: t3 e% V1 R. {' V6 }8 b　　可就在這時，黃文清也丟了手中長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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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騰空而起，雙手如同鷹爪般便抓向了幼娘的肩膀。

+ E$ ^7 y( Q8 v/ \8 L  l　　幼娘雙手的匕首翻飛，正準備迎著黃文清的手刺出。不成想，黃文清的指掌間突然飛出了兩道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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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節刀！

- S; [6 {9 w3 ?. `　　幼娘不由得大驚失色，忙閃身想要躲避。

　　黃文清的速度卻奇快，雙手在空中再次一翻，掌中又出現了兩口竹節刀，狠狠砸向幼娘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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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R9 U/ }& M" g2 L5 s　　與此同時，從密林中傳出了一聲怒吼：「老賊，休傷幼娘。」

　　一道人影從林中竄出來，他步幅很大，步頻奇快，眨眼間便到了河灘之上。

. e+ f- c8 |0 v' s" A　　兩枚鋼珠呼嘯著飛出，在空中發出刺耳的銳嘯。

　　緊跟著，從天空中傳來了一聲鷹唳，海東青俯衝而下，亮出鋒利雙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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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 H5 V. I- ^+ {7 R# L+ I8 S　　黃文清頓時慌了手腳，雖然沒有看清楚對手是誰，但本能的，他知道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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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K- E% @+ k9 v; L3 ~　　連忙閃身想要躲避，哪知道幼娘卻猛然撲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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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N, n% d# w# ^. P! y9 w9 V　　那滿頭的小辮，突然間散開，一隻梅花針從髮絲中飛出，射向黃文清。

: J+ a7 u) y( h$ E& N　　上有雄鷹，身後有敵人，前方又有幼娘的搏命……黃文清突然間變得冷靜下來，扭身也不閃躲，一拳便砸在了幼娘的胸口。只是未等他再下殺手，眼前一股厲風吹過。
) }8 n& y: O. F: q5 l3 V6 y
/ W  A6 q( K! T　　緊跟著，他就覺得眼睛一痛，頓時什麼都看不見了。

　　大玉展翅再次飛起，爪子上鮮血淋淋，扣著兩顆血淋淋的眼珠子。

　　那兩枚鋼球，啪的打在了黃文清的肩膀上，而幼娘發出的梅花針，也正沒入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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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U* M9 m4 e% ]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在電光火石間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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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 M5 k' H5 x8 E　　四頭獒犬衝到河灘上的時候，黃文清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楊守文全不在意黃文清的死活，風一樣便衝到了幼娘的身前，一把將她抱在懷中。

4 s$ e, A# M8 z2 `　　「幼娘，幼娘！」

) g' l8 C% C* {/ L2 C% B+ i　　幼娘的胸前，插著一口竹節刀，鮮血汩汩流淌。

　　她被黃文清擊中了胸口，內腑也受到了振盪，整個人處於迷濛狀態之中。

$ R3 k2 V" M$ a+ u5 ]　　聽到有人呼喊她的名字，幼娘睜開了眼睛。

　　耳邊傳來獒犬的吠叫之聲，火光照耀下，一張既熟悉，又顯得有些陌生的面孔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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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2 F6 B8 w' e* y( `- V　　這被懷抱的感覺，真的好熟悉啊！

" n% r& X8 _+ z( i% ^. _　　幼娘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輕聲喚了一句：「兕子哥哥，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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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想說，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可話才說到一半，胸口傳來一陣劇痛，緊跟著一口鮮血噴出，便倒在了楊守文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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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 g. Q  K- o+ y4 |% W9 D　　+++++++++++++++++++++++++++++

7 Z9 O2 l0 M, W: \7 n2 S/ P　　「該死，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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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懷抱昏迷過去的幼娘，忍不住連聲咒罵。

　　這是他們入山的第四天，接連殺死了好幾隊黃家的追殺者，最終才在大玉的帶領下，找到了幼娘的位置。

8 z9 x8 G, z6 `　　他急急忙忙趕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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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幼娘昏倒在他的懷裡，那張嬌俏的小臉上，更是蒼白如紙，沒有半點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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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三年未見過幼娘，這也是三年來，自幼娘被梅娘子擄走後，楊守文第一次見到幼娘。

5 L& v5 |3 e- S% W. ]　　記憶中那張圓潤嬌俏的小臉，變得瘦削許多。

　　可是，楊守文還是一眼能夠認出，她就是自己朝思暮想，一直在心裡牽掛著的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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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T; M+ s7 X0 ~  P9 T6 `7 a* f　　只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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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S% @7 {- b* c　　楊守文有一種快要發瘋的衝動，「茉莉，把火把拿過來。」

! O) F' Z3 y4 ?6 {. i　　楊茉莉連忙舉著火把跑到楊守文身前，楊守文仔細檢查，就看到幼娘胸口上的那口竹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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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5 P  d0 @) h# u/ W+ `3 }/ M　　伸出手，想要把竹節刀拔出來，可是又有些擔心。

　　就在這時，涂山龍走上前，輕聲道：「郎君，小人記得在距離這裡不遠處，有一個山洞，極為清靜，可以為小娘子療傷。小娘子的刀傷應該不太嚴重，只沒入一半，若救治得當，比無大礙。我兄弟略懂藥理，可以找些草藥來，為小娘子救治。」

0 x  a4 A: d6 W/ Q. j. ]　　聽到涂山龍這句話，楊守文頓時打起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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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 ?6 v6 h　　他一把將幼娘抱起來，看著涂山龍道：「快帶我去山洞……還有，附近在搜索一下，看看有沒有賊人的同夥。

$ s4 ~2 k" k, E! R& g　　楊茉莉，把這賊人的屍體，一併帶走。」

　　此時的黃文清，已氣絕身亡。

　　楊茉莉走上前，一把抓起他的屍體，便扛在了肩上。

　　而老牛頭和黑大兩人，則帶著人把戰場打掃了一遍，將黃文清的竹節搶一併收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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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山龍則在前面領路，楊守文懷抱著幼娘，緊跟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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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648章 驚變（8）

    幼娘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夢到了虎谷山，夢到了虎谷山下的小山村，夢到了阿娘，也夢到了那個被她喚作‘兕子哥哥’的男人。

# k- X* \1 u! m* p: t5 ~; q# S    她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但是記憶卻有些模糊。

) D' P+ E3 J. k  o    而在夢裡，她看清楚了‘兕子哥哥’的模樣，也想起了和兕子哥哥一起，所經歷過的一幕幕過往。兕子哥哥傻傻的，卻很溫柔。他喜歡牽著她的小手，一起放牛，一起玩耍……他會釀酒，會作詩！他總是像一個大哥哥那樣，對她無必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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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驀地，幼娘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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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中的小山村，一下子消失不見。

    眼前，黑漆漆的，而且非常潮濕。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胸口卻傳來一陣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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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4 `$ b( y7 ^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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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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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等她聲音隱去，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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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你醒了？」

9 z- {; z2 w! ~$ n2 {" u% s1 L, H2 s    緊跟著，那人大聲喊道：「快點把火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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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遠處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似乎又許多人在外面。

    而幼娘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起來，倒在那人的懷中。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從不遠處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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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這時候腦子裡有點亂，

6 O. n1 C# a( ]    看到那綠光，不由得嚇得驚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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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5 r2 T( d) U3 k    火光閃動，有人點起了篝火，很快去就算了洞中的黑漆。

, b. D# s" x& m7 R; X1 Y& p/ H    幼娘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暖暖的白狼皮墊子上，而抱她入懷的人，赫然是一個男人。

, G  O' Y; i# s6 b6 d, |    「幼娘，你終於醒了！」

    男人輕聲呼喚，把她摟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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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熟悉的氣息，讓她突然間反應過來，是‘兕子哥哥’？

: u- f7 k1 S1 ^* H6 ?( b4 o    「兕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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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輕輕喚了一聲，也使得那男人頓時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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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你可嚇死我了……都怪我，我若是早一些找到你，就不會讓你受這麼多的苦楚。」

) R( p3 ^. v; ]& j& {3 ^5 G    幼娘抬起頭，就著篝火的光亮，仔細看著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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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夢中的兕子哥哥相比，他高很多，看上去也強壯許多。臉部的線條，似乎比夢中的兕子哥哥硬，但是那感覺，那眉宇間流露出的關切之意，卻讓幼娘能確定，他就是‘兕子哥哥’。

$ J) ?% B4 _# `! {& ?! ^+ e    「兕子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幫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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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 X9 J9 g7 f6 S    幼娘忍不住輕聲呢喃，而後緊緊的抱住了楊守文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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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C# I$ l+ |4 B9 j$ b    楊守文深吸一口氣，把幼娘摟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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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e) w9 K. v" u8 q( u    幸虧黃文清最後一擊的時候，被他的攝魂珠擊中，以至於未能完全發力。雖然他把竹節刀刺入了幼娘的胸口，但並不是太深，也不能造成致命傷害。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幼娘的臟腑受到衝擊，雖沒有性命之憂，但也需要慢慢的調養才能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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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涂家四兄弟找來的草藥也很有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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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s4 R! s6 v    若非那些藥草，幼娘想要醒轉過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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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幼娘摟在懷裡，楊守文心中的焦躁和憂慮都一下子煙消雲散。他此刻，心裡只有喜悅，更有一種莫名的充實感，讓他忍不住眼眶都濕潤了。三年，一晃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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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幼娘。

    他擔心梅娘子會虐待她，擔心她吃不飽穿不暖，擔心她會發生意外……

    而今當幼娘真實的在他懷中時，楊守文忍不住暗地裡感謝上蒼，把她又送了回來。

- k' |* @# f2 G3 J6 ~5 K* w    耳邊，傳來一陣嗚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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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抬起頭，看到了一頭體型巨大的獒犬，正匍匐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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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b- h1 Q! ^    「幼娘，還記得八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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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H; Q( l+ N. e5 V    幼娘愣了一下，旋即驚喜的叫出聲來。

/ E5 ~2 H+ X- x6 D8 P* w    她記得八戒，只是眼前這頭巨大的獒犬，實在是讓她無法和那隻瘦弱的小狗聯繫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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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q. Q: O# s) k    「八戒，它是八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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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F- C7 B8 ?7 U    幼娘掙脫了楊守文的懷抱，伸出手，放在八戒的大腦袋上。

    八戒立刻像耍寶一樣，巨大的身子一番，四隻朝天的躺在地上，口中更嗚嗚的歡叫。

    不僅是八戒如此，悟空和沙和尚、小白龍也都湊了過來。

    這也讓幼娘更加高興，因為從四頭獒犬的名字，讓她想起了那一年，兕子哥哥抱著她，給她講《西遊》時的往事。嬌俏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也使得幼娘甚至忘記了楊守文還在身邊，只抱著八戒的大腦袋，一會兒摸摸悟空，一會兒又拍拍沙和尚和小白龍，那歡快的笑容，就再也沒有從臉上消失過，也讓楊守文感到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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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哥哥，菩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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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B7 x" |" \: G, E, x& t5 X' ^) n    楊守文一怔，旋即收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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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R% f0 e1 {7 M1 `% D! m2 }+ Z    「菩提，已經……那年你被擄走的時候，菩提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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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T0 c& Z; U# n    「啊？」

4 l  a: _0 }0 {/ Q    幼娘心裡不禁咯噔一下，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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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x/ E- h( Y: E! p' O    氣氛，也隨之變得有些凝重。她摟抱著八戒，那雙明眸中，卻閃動著晶瑩的淚光。

" c/ g3 e* N# N0 m    其實相比較八戒，菩提和幼娘更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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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H8 Y. A$ n# d: Y9 `    當年楊守文把菩提一家老小帶回來之後，幼娘就經常和菩提一起玩耍，感情很深厚。

1 {" h, M( v% `    「阿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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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i) O( {: l5 ]; D    「嬸娘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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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0 N8 M& \- q- f& V: C    楊守文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嬸娘現在和我都住在神都洛陽，我們現在在洛陽，有一座很大很大的房子……對了，你還多了一個妹妹哦？雖然才三歲，卻很可愛。」

  y# p+ g: K' a/ L    「妹妹？」

; j1 z9 |0 W& C! [$ K! C0 @! O    幼娘眼中露出了疑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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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v" c) R" y5 E, ^2 V: d    「哦，是我收養的一個小丫頭。

% ~) S# V4 U2 u3 F- z+ i    當年我從昌平南下滎陽，在途中撿到的一個小丫頭。她身邊還有一隻小猴子，名叫小金，也非常可愛。」

    楊守文輕聲與幼娘講述著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也使得幼娘的傷感，緩解許多。

  x. D3 G: ~7 p) J5 E3 }4 g, f# H    「對了，那梅娘子呢？」

5 x& ^4 w8 l, Q6 ~    「我師父……」幼娘抬起頭，看著楊守文道：「兕子哥哥，你不要怪師父好不好，其實，她對我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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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0 W) s6 p9 R) |, N$ h2 M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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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 A! l) E# |8 ]    楊守文聽聞，露出疑惑之色。

    就在這時，腳步聲傳來。

- v! {% x0 t5 b$ X0 W    「小啞巴……不對，小娘子想必是餓了。

, W, |8 {1 D" D; w6 ?: c    粥已經熬好了，小娘子趁熱趕快吃了，也好添些精神。」

! _/ ]4 i" Q7 y7 N    老牛頭碰著一碗肉粥，從外面走了過來。只是，當他面對幼娘的時候，卻突然間有些尷尬了，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才好。

' b7 d8 Y9 k1 l$ }/ D    「嗯嗯，先吃粥，填飽了肚子再說。

    等天亮之後，咱們就出山。」

    楊守文醒悟過來，忙示意老牛頭把肉粥拿來，他端在手裡，用湯匙舀了一匙，吹了吹，送到了幼娘的嘴邊。

    「老牛叔，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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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2 b5 s5 r/ y% X" Y$ E4 d    幼娘朝老牛頭展顏而笑，然後才吃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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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楊守文餵她吃飯這件事情，她沒有絲毫的羞澀，彷彿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就如同當年在虎谷山時一樣。

    老牛頭則笑逐顏開，退了回去。

  q; |# q- l& _  m  L    楊守文一匙一匙的喂完飯，然後又讓幼娘躺下，輕聲道：「幼娘再睡一會兒。我讓八戒它們在這裡陪你，等天亮了，我就帶你出山，然後咱們就回洛陽，去見嬸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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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幼娘乖巧答應，便摟著八戒，閉上了眼睛。

    楊守文這才站起身來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回身看了幼娘一眼，如釋重負般長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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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1 w. B5 X! p8 m& |' U6 G5 Q    直到他腳步聲漸遠，幼娘睜開了眼睛。

    她看了看身旁的八戒，又看了看圍在周圍，一副警惕模樣的悟空它們，臉上再次現出了燦爛的笑容。

    再次見到兕子哥哥的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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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雖然關心她，卻沒有兕子哥哥對她的‘寵溺’。而這種寵溺，也讓幼娘感覺，非常幸福……

1 X0 M+ V* |; j    +++++++++++++++++++++++++++

    楊守文來到了洞口，就見眾人都圍坐在篝火旁邊。

    楊茉莉看到他來，立刻露出關切之色，甕聲甕氣道：「阿郎，幼娘沒有事情了吧。」

& {5 {9 m& v8 p8 d  t    「幼娘很好，咱們明日就出山。」

    楊守文從楊茉莉手裡接過蒸餅，然後惡狠狠咬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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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老大，我這次來射洪，主要就是為了找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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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7 ]  Q4 U6 W# a    現在，幼娘已經找到，我出山之後，便準備返回洛陽。這次多虧了你兄弟四人，所以我想知道，你四人有什麼打算？若不嫌棄的話，隨我一同前往洛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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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649章 驚變（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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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既然已經找到了，那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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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黃文清這一檔子事情，再加上那勞什子飛烏蠻，讓楊守文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他不清楚劍南道如今究竟在醞釀著怎樣的一場風雨，但他卻感受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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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就是危險！

- z& I2 K0 V7 L5 f$ S$ V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留在這邊查看局勢倒也無甚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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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6 s6 h  A　　可問題是，身邊還跟著一個李裹兒。

- \+ Z+ Q! P# R) t# V1 n　　楊守文並不希望，李裹兒也被捲入這危險之中。若是那樣，說不定才是真的危險。
" X1 I5 `5 s( ~+ K9 k  w" L
$ g1 L$ j7 G7 J. w* _; b+ ]　　幼娘找到了，陳子昂也救下了，任務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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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楊守文要考慮的事情就是，要儘快離開劍南道才是。

! ?6 q1 D; y9 J# j　　不過在離開之前，有些事情還是要安排一下。比如這涂家四兄弟的前程，他不能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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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 ^  Q1 W2 p+ p8 K) T　　太子李顯要組建飛龍兵，楊守文責無旁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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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想要組建起這樣一支內衛，絕非簡單的事情。

　　雖然楊思勖會為他分擔一部分壓力，可是作為楊守文，同樣也要尋找其他的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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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家四兄弟在這次行動中，展現出了不凡的能力。

　　他們身手不錯，且射術不凡。能追蹤，心思細膩，還能辨識藥草，具有一定的醫術。

+ X' b3 ~& w8 R4 f* K- g0 s6 A" _　　未來的飛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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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t5 R. D7 X3 @2 j　　會是太子李顯手下的一把利刃，需要大批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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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涂家兄弟這種沒有任何背景，出身貧寒的山中獵戶，也是楊守文所需要的人才。

1 C7 W. D1 }, Z9 ^; e) {　　那涂家兄弟一愣，涂山龍臉上頓時閃過一抹喜色。
, T: d3 U! \) E6 w: X. m+ A) O
$ R+ I  m) m  O. N8 D! a　　他和其他三人相視一眼，旋即便明白了其他三人的想法，忙不迭翻身拜倒在楊守文面前道：「我四兄弟早年拜師，學得些拳腳，可惜卻無門路報銷朝廷。若李君不嫌棄我四兄弟出身低賤，我等願跟隨郎君，即便是牽馬墜蹬，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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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 q/ n& ]7 Z8 w( }　　涂山龍這一表態，其他三人也跟著拜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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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m; [- A& v2 _　　「我等願為郎君效力，還請郎君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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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牛頭之前曾對他們說過，他這位阿郎，出身高貴，若能跟隨左右，不愁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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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X. ]+ E( E1 S. ?　　老牛頭對涂家兄弟有救命之恩，所以他們也沒有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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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v2 [+ R. a2 E9 L" n& I　　如今，任務完成，四兄弟也正想著該如何開口，請求楊守文收留。沒想到楊守文卻主動提了出來，也讓四兄弟感到萬分驚喜。這位郎君主動招攬，性質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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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也清楚，自家沒有拿架子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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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x6 t6 N; _1 K　　所以楊守文才一提出，他四人便做出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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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看了四人一眼，又朝老牛頭掃了一眼。老牛頭哪還能不明白楊守文的意思，忙朝他搖了搖頭，那意思是告訴楊守文：我並沒有把阿郎的身份告訴他們四人。

　　「既然如此，你們明日出山後，就回去收拾一下。

　　三日後，我們會啟程離開射洪……到時候你們自去陳府與我匯合，你四人可聽明白？」

　　「小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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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山龍四兄弟心中歡喜，連忙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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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8 p0 a# Q! n- e8 Y. d$ S　　而楊守文吃了點東西，走出山洞看了看天色，便開口道：「今晚黑大值守，其他人早些休息，明日天一亮，咱們就出山返回射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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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E8 h$ T5 [8 Z7 G! s' o; f( p　　「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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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L; \2 S( ~. x　　這一夜無事，直到東方發白。

2 X/ }$ N% z* M( t  e　　楊守文守在幼娘身邊，睡得並不是特別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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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 y" V+ c0 `　　當天亮後，他就叫醒了幼娘，並把她抱起來，從山洞中走出。

# n" D" d6 Y" o& w3 F　　「兕子哥哥，我要你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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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j6 k, u: ~- f　　幼娘嬌憨請求，一如當年在虎谷山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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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笑了，也不猶豫，便把她背在後背，邁步往山外走。四隻獒犬則跟隨在他二人身邊，楊茉莉、老牛頭和涂家四兄弟則隨著黑大等扈從走在前面，為他們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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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好天氣，陽光明媚。

5 F9 B! j2 R% ?' |　　大玉在天空中自由翱翔，不時間發出兩聲鷹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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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哥哥，它就是大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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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趴在楊守文的背上，看著天空中翱翔的海東青，眼中流露出喜愛之色。

　　「是啊，它就是大玉……這次若非是大玉發現了你們，說不定我們還要在山裡轉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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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哥哥，那你以後，也要送我一隻。」

8 B" U- Z; l4 p& E: c　　對於幼娘的要求，楊守文那可能拒絕？他背著幼娘，一邊走，一邊和幼娘聊著天。

4 ]& R& M* S6 e+ ?1 A　　「幼娘，按你所說，那黃文清和你師父既然是認識的，何以二人突然反目？」

　　「我也不太清楚。」

$ g8 f0 Q3 N* f1 s. Y$ ?& Y: f　　幼娘想了想，便回答道：「本來，前年時，師父突然說要去吳縣，便把我送來射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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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到射洪的時候，黃賊待我極好。

　　可是有一天，師父突然出現，便急匆匆帶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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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對我說，要帶我去洛陽找兕子哥哥。可沒想到老陸出賣了我們，以至於我們遭遇黃賊的追殺。那天晚上，師父帶著我在大雪中逃亡，後來又讓我藏起來，她則引走了黃賊，最終被黃賊害了性命……對了，黃賊臨死前還說，是因為兕子哥哥。」

2 d$ {/ e0 D6 P5 T& A. Q( Q0 F　　「啊？」

  g$ B. T0 l8 p2 a- u- _　　楊守文聽得不由一怔，心中不禁感到困惑。
* U/ w: ~6 i( l% }3 @) O  W
" j% `' y8 Z& G! |- y　　梅娘子和黃文清反目是因為我？
* j; E: \; J7 t" |/ O& I) Y
( D) }, E, R% X+ H& Y# q) P! e# Q　　「你剛才說，你師父前年去了吳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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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師父說是蘭師伯找她去，所以才讓我前來射洪的。」

. C3 H2 \* `9 n) k6 E" T　　「前年，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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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大約是三四月？好像就是這個時節吧！」

　　楊守文眼睛一眯，心中就盤算起來。前年這個時節，不就是自己準備前往長洲之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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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A% t3 S- D7 j. W: t6 d; g/ @　　幼娘說的蘭師伯，怕就是歲寒三君中的『蘭夫人』。

　　後來，梅娘子還劫走了送回洛陽的寶藏……這樣算起來，當他在長洲尋找元文都寶藏的時候，那梅娘子就在吳縣，甚至可能就在長洲。

) m% }1 l( X; y$ H　　「那你可知道，蘭師伯是誰？」

; U+ m& d8 ^! t　　幼娘搖搖頭道：「這個我卻不太清楚，只聽老陸說過，蘭師伯在蘇州另有身份，而且地位很高。」

* t" y: f! D  m: t1 O. |　　另有身份，地位很高？

: [1 }8 c9 x8 @6 L6 ~  F　　聽了這話，楊守文的腦海中，不知為什麼突然閃過了一個嬌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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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 x3 N/ B　　吳縣蘇氏的蘇娘子……

1 `8 h" q: k$ o　　楊守文對蘇娘子的印象很深，因為這個女人執掌著偌大的蘇家，連崔玄暐都對她非常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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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s3 a) b$ c* X　　而元文都寶藏中的另一個主要人物蘇威，就是蘇娘子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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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 j2 k) C4 g　　此前，楊守文並沒有把寶藏和蘇家聯繫在一起。

$ \' \+ _9 l5 R/ m! p　　可是現在聽幼娘這麼一說，他倒是有一種猜測：那蘇娘子，會不會就是歲寒三君中的蘭夫人呢？

  e9 |% O$ `, A3 A+ v　　有身份，是個女人，地位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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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1 z3 p; ^7 e7 |  D　　縱觀蘇州，似乎也只有這位蘇韻蘇娘子符合這個特點。

) R. d1 E3 t1 x: I) P　　只是，楊守文想不明白，梅娘子和黃文清反目成仇這件事情，怎麼又和他扯上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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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S; c3 X" f" e8 f( W/ {8 E　　就這樣，他背著幼娘走走停停，一路上不斷詢問幼娘這些年的遭遇。

% K0 _; i5 u8 `/ x) ^/ _　　可惜幼娘也無法說的太過清楚，只說梅娘子對她很好，梅娘子對她很關照，言語中更充滿了對梅娘子的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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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讓楊守文對梅娘子的恨意，隨之消減了許多……

　　從青石嶺走出來，足足用了兩天的光景。

; e% C' v5 R& N& S　　如果算算日子，他們在山裡，待了整整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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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立夏，天氣開始變得一日熱似一日。

　　當他們在山裡的時候，或許還無法感受到那初夏時節的暑氣。但出山之後，便立刻感覺很不舒服。

　　涂家四兄弟在出山後，便準備返回家裡收拾行囊；而楊守文呢，則帶著眾人準備返回射洪。

6 ]8 o8 D. a0 M2 a" R; h　　他們找到了存放大金的山洞，牽馬來到了官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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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天空中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唳叫聲，楊守文擡頭看去，就見三隻灰隼從遠處飛來，正迅速向大玉逼近。原本大玉在天空中翱翔，見到那三隻灰隼飛來，便立刻唳叫示警。可是，三隻灰隼卻不閃避，一路唳叫著飛來，似乎是向大玉挑釁……

; z, }& p+ T' j$ Q$ p; |" r　　大玉又豈能允許有其他鳥類挑戰它的尊嚴，於是唳叫一聲，便迎著那三隻灰隼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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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c6 o" n# F6 H4 S　　楊守文見狀先是一怔，旋即眯起眼睛，露出凝重之色。

　　「老牛頭，你看那三隻灰隼，可是之前飛烏蠻馴養的那種灰隼嗎？」

　　老牛頭忙擡頭觀望，「確是同一種灰隼，但小人無法確定，它們是否被人馴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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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這時，大玉已經和那三隻灰隼打在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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