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閒聽落花 -【名門貴妻：暴君小心點（六好夫君）】《全文完》

sanji32

第379章 口是心非

　　帥帳外，何標鬼鬼祟祟往裡探頭探腦。

- B! O* u% [9 _) c1 o7 q　　黑山掀簾出來，何標嚇的一跳老遠，黑山也嚇了一跳，兩人這一驚，帳內的瑞木蓮生就覺察到了，「誰在外面？」

$ p, T) a/ n  S* D2 a2 T  b( L, q　　「是劉將軍。」黑山答的極快，何標連嚥了幾口口水，忙堆了一臉笑，報名進帳。

/ Y8 [9 N& u( Z% }　　「有話？」端木蓮生臉色陰沉，正端坐寫著什麼，抬頭掃了何標一眼。
0 Z8 c) z. l) T6 m0 @. h
1 B. b* i5 c6 O2 s6 K, S6 v　　「也沒……大事，」何標目光閃爍，語調虛浮。
% N7 u) z) P; f
　　「有話直說，你也學會拐彎抹角了？」這一回，端木蓮生眼皮也沒抬。
# [6 z" N0 ^7 b' K3 y2 m% K) t* i
　　「是這樣……」何標抓抓頭，又揉揉鼻子，又抓抓頭，重心從兩隻腳上換到左邊腳，又換到右邊腳，又兩腳並立，再挪一遍，「這個這個……是這樣……」

　　「竟然還有讓你難為說不出口的話？」端木蓮生放筆的聲音略重，何標竟嚇的一個機靈，『啪』一下站的筆直。
0 @8 F# }4 U9 `$ ^$ l3 E% o" _
　　「大帥，標下……」何標只覺得額角全是汗，連冷汗帶熱汗全有。「是這樣……標下沒別的意思，標下緊跟大帥，就是吧……那個啥……」

/ z5 K& x, M9 h  V- ^# s! i　　端木蓮生背靠椅背，雙手搭在長案邊上，饒有興致的看著語無倫次的何標。何標被他看的渾身長刺一般，額角的汗珠開始往下滾。
- C8 F, M' b3 a
　　「是……」何標猛一咬牙，挺胸跺腳，「就是問一句：大帥是不是要造反了？」
9 g' c* i& p* @# n
& Q3 x8 w: f& }5 i1 j8 _. u/ ~' l) b　　「嗯？」端木蓮生平搭在案上的雙手握成了拳，眯眼看著何標，何標只覺得後背一涼。渾身緊繃。
5 n7 w& y, a2 t9 ^1 I
　　「你哪裡看出來本帥要造反了？」端木蓮生拳頭舒開，雙手依舊搭在長案邊沿，語調神色淡然的彷彿何標剛才就說了句『今天天色不錯哈哈哈』之類的話。
; V+ T1 [5 O( V( A7 C
( z( J6 ^2 |. l% p+ l! G5 s　　「大家都在傳您那兩份摺子。」端木蓮生的淡定讓何標也放鬆下來，老老實實答道。

3 c+ N1 U# N+ t2 \1 ~/ T　　「嗯。」端木蓮生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看著何標，手指曲起，輕輕點著長案，看著何標，沉默了。

　　「大帥，您要是造反，何標覺得這個吧……挺好！」何標看著端木蓮生，緊張的嘿嘿乾笑了幾聲。
( l. E  u+ H( c8 O' T/ O2 W7 k
　　這一句話說的端木蓮生輕敲著長案的手指一下子頓住了，「挺好？你昏頭了吧？」
2 Q, h1 c0 I( W$ y+ m: \
0 W3 ?; {% M, z$ q　　「沒，一點也沒，這事標下想了好些天了，大帥那摺子，也不是今天才上的不是，標下早就想到這個……這個……那個了，大帥也知道，標下是廣川王府出身，心裡從前只有王爺，後來只有大帥，大帥要是造反當了皇帝，那真不孬！」

3 R$ i& x# a8 O2 H　　「你是袁先生的學生吧？」端木蓮生看著明顯一臉興奮的何標問道。

　　何標嘿嘿乾笑幾聲，「這學生不學生的，算不上，從前王爺是大帥，袁先生是大軍師，這上上下下，誰沒跟他學過點什麼，不是學生不學生的事，大帥也知道，咱們好些人拿的都是兩份俸祿，朝廷那份少，養家靠的是王府那份，這事……其實吧，大家都心知肚明，再說，朝廷也太不仁義了！舊年咱們拚死拚活拿下了南週五城，王爺替咱們討封賞，官家是怎麼說的？『守土拓疆乃爾等本份，豈可以本份事討額外賞』，我呸！奶奶個球！拿下南週五城這事都是本份，他是官家他就能這麼不講理？就能這麼大臉？那時候我就想造反……」
! w6 i* O2 f2 ~* u; Z: m) u5 k
1 r# X$ q# D. b) k: ^　　端木蓮生看著說的口噴白沫的何標，等他說完了，才淡然道：「我沒打算造反，也不願意當什麼皇帝，那摺子，不過討個公道，這公道，他給最好，不能給……」端木蓮生垂下了眼皮，不能給，他該怎麼辦？
" j4 d$ k' T9 D: Z
　　「都是誰讓你過來探話的？」端木蓮生的話跳開來，何標『呃』了一聲，「就是……也沒啥……那個……也就是劉全他們。」何標又開始揉鼻子。
. i- s* G$ T6 @9 f+ B) P
　　「我沒打算造反，不過，」端木蓮生站起來，背著手踱到帳蓬門口，何標看著端木蓮生的背影，莫名覺得這背影相比於往日，透著股子說不清的淒涼，刺的人心酸眼酸。

　　「這一趟有兩件事，除了討個公道，還一件，就是如何安置你們。」端木蓮生頓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道：「你來的正好，把我這事傳給大家：官家撐不了幾天了，新帝不外乎太子和四皇子，不管是哪一方，俞相也罷，王相也好，都不會容南軍再如此自成一體下去，必要將兵將拆分，將將拆分，甚至兵和兵也要拆分，拆分之後，你們就都是砧板上的肉了。」

　　何標聽的臉色連變了好幾變，官家新舊交替的事，他們私底下討論過不知道多少回，擔憂過不知道多少回，卻沒有想到大帥說的這般，若是這樣，他們這些肉指定得被人燉成湯！
( k# J5 M0 ]3 A9 G
! ^1 ~& I& r+ c% y& |' A4 x　　「舅舅老病，也撐不了幾天了，我……」端木蓮生怔怔忡忡的看著帳蓬一角掛碰上的銀鈴，「心灰意冷，了了這兩樁事，以後就浪跡江湖，隨波逐流，這南軍，就讓她煙消雲散了吧。」
" k( }1 s5 C7 F* B# H* U! p5 i
) Q* ^7 ?; b, ?/ \# Y. s9 O　　「大帥！」何標有點急了，「您怎麼能這樣？！啥叫心灰意冷？大傢伙都指著大帥……」

+ L$ B  \  ~0 {' T) |" _　　端木蓮生抬手止住何標，「退下吧，南周太子要割五城，你們也可以議議，想要也可以，只不過要好好想清楚，守土不易，南周雖然沒了厲將軍，可畢竟立國已過百年，積蘊深厚，還有梁，若是王相當政，還有李思清，那就更不容小視，都要想清楚了。」

* M* J7 H  A1 J: i0 |4 C　　「大帥！這個……」何標眉頭抬的整條眉毛都要豎起來了。
8 H3 g5 y9 B* ~1 q( Z1 s  U( o# z
　　「退！」端木蓮生不容何標說完，沉聲吐了一個字，何標滿肚子的話只好全憋進去，一步沒敢耽誤出了帥帳。

/ B' B/ S+ ^0 `0 k' Y　　「怎麼樣？探到話沒有？」轉過兩隻帳蓬，劉全等幾個竄出來，圍住何標，七八隻眼睛全放著光，屏氣問道。

3 A' }. d- K$ a6 C+ r　　「探個屁！」何標一肚子悶氣，將端木蓮生的話說了，「……摺子都寫成那樣了，大帥居然沒有要造反的意思！這叫什麼事？」
6 w& ], C' z) G2 b7 S; t
　　「你看你又傻了吧！」劉全一雙老鼠眼亮的出奇，「我就說你，不讀書就是不行！」

　　「咦！你讀書了！那你怎麼不去問？」何標跟劉全屬於不說話難受，一說話必嗆的。

　　「哪家皇帝造反前說自己要造反，想造反的？凡這麼說的，統統成不了事！」劉全氣派之極的一揮手，「這事就得口非心是！心裡再想，嘴上指定要說不想，說什麼也不想，黃袍加身也不能想，到最後，那都是沒辦法中的沒辦法，那都是為了大傢伙兒才勉為其難，總而言之，都是大家逼的、老天逼的，絕對不是他自己想的！明白不？」
: {0 i  Y$ D0 `& M; J3 p
　　「大帥不是那樣的人！」何標噴了劉全一臉唾沫星子。
" n" a+ R" K/ C3 T! L3 r
: v/ Q0 Z0 Q! i( U6 }　　「這跟大帥是啥人沒關係！要當皇帝，要開國，要成大事，就得這樣！這是歷史證明了的！」劉全抹了把臉，決定暫時不跟何標計較這一臉唾沫，來日方長，改明兒找機會噴他兩臉！

4 y1 `* d+ B# f) N/ Z# N1 [  r　　「劉將軍這話有道理！」幾個腦袋擠在一起，一起點頭。
& _3 B9 F" K0 ]: d; ~
　　京城那條胡同那間小院，鄒嬤嬤一覺醒來，發現屋裡多了個千嬌百媚，好看的能讓人看直眼的『護衛』，這一上午，目光就沒離開過雲娘，她說她是老太爺派過來的，姑娘也這麼說，可她又沒老糊塗，老太爺多仔細的人，打發人過來護衛能打發這樣的？長成這樣，這是過來保護姑娘呢，還是給姑娘招事呢？
& _0 V" ?$ i9 Q& O, S
　　雲娘本來就不自在，被鄒嬤嬤左一眼右一眼盯的更是渾身長了刺兒一般。

9 f7 s! F# ]6 G/ d" Y: l8 i! l　　忙過午時，鄒嬤嬤去寺裡燒香還願，雲娘看著歪在床上，看樣子要跟兒子一起睡一會兒的李思淺，忍不住開口道：「夫人也不問問二爺好不好。」

　　「你知道嗎？」李思淺側著身，看也沒看雲娘，一邊理著兒子的小衣服，一邊慢不經心的答了句，雲娘被噎的幾乎要伸脖子，其實是她想多了，李思淺這句，真是個問句，而不是譏諷的反問句。

% _" d# V6 ]6 i( C　　「怎麼不說話了？」李思淺抬頭看了眼雲娘，雲娘臉上的紫漲還沒褪盡，李思淺一根眉毛飛快的抬起落下，嘴角露出絲笑意，「你叫雲娘，姓雲？」

　　「我沒有姓。」雲娘悶氣的看著李思淺，她那根眉毛抬起落下的樣子，真像二爺。

　　「沒有姓？」李思淺看起來很驚訝，微微欠身，示意雲娘遞了個靠枕過來墊好，「哥兒要睡好一會兒，閒著也是閒著，說說話兒吧，先說說你的身世，你想知道什麼，也可以問我。」

. n/ X8 ]; Z0 j　　雲娘看著李思淺，緊緊抿著嘴沉默片刻，竟真的說起了自己的身世，「我從記事起就在王府了，四歲上頭被挑去練功，不在府裡，在另一個地方，我們叫營地，除了練功，也學別的，琴棋書畫的也學，十六歲算是出師，從營地裡出來，回到王府當差，一直到現在。」

　　「十六歲？你現在看起來也不過十七八歲，你比蓮生還大好幾歲呢？」李思淺看起來很驚訝，雲娘臉上登時紅紅的有了惱意，「我不比二爺大！我從營地出來時，二爺已經到南軍好幾年了！」
5 c8 e) L6 r7 L3 N
( F% T( B! b! _" n

sanji32

第380章 勸歸
2 Q  p" b1 ~) C9 b5 w$ o3 X1 @5 Q5 P
　　李思淺笑意更濃，只說不比二爺大，可沒敢說比二爺小，那就應該同歲，她在蓮生十六歲那年出的營地，那也應該是那一年見的蓮生。
. c) a" ^+ ^* ?8 k
　　「我頭一回見蓮生的時候，好像是六歲，我年紀小，忘了乾淨，倒是蓮生記的清楚，後來把當時我說了什麼，他說了什麼，連我穿了什麼衣服、戴了什麼首飾都說的一清二楚，我才想起了一些。」李思淺彷彿真就是和雲娘隨便說閒話。

　　雲娘意外的看著李思淺，「夫人六歲的時候就認識二爺了？」

　　「是啊，後來他去了南邊，好些年不見，他一眼就認出了我，其實我和小時候變化很大，小時候胖胖的，臉圓成這樣，二哥總叫我糰子，也虧得蓮生能認出來。」李思淺巧笑晏晏，雲娘神情怔忡。

　　一眼就能認出來，那是因為二爺記的牢，記得牢是因為……那時候二爺心裡就有她了嗎？

# c# K" x! k: w/ ]) O4 Z- L& A- \) {　　「你回到王府，頭一份差使是什麼？都說頭一份差使最要緊，做得好以後就能順順當當，做的不好，以後多數會坎坷，」李思淺眉眼裡都是微笑，看著雲娘繼續閒話。

　　「頭一份差使……」雲娘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滿臉的悵然，頭一份差使是侍候二爺，王爺讓她把身子交給二爺，把性命也交給二爺，她把心交出去了，這頭一趟差使，她做的不好，以後果然一直坎坷。
* }0 W- Y  L, ?
0 i: p( Z6 w. n1 g% D　　「你從南周千里迢迢來找我，有什麼打算？」李思淺看了一會兒，緩聲打斷了雲娘的魂遊。

: K$ }, ^4 J% N8 N0 j! o: S　　雲娘一個愣神，「沒什麼……」
. O; F# X5 I* l, X& U+ M5 \+ {
( a/ [/ e/ i, C1 t# y) T* o　　「你來找我，必定有所圖，我看你也是個爽利人，我如今這樣，也不耐煩和人打啞謎兒，你要說就說，要是不願意說，你就回去吧。」
- _8 X/ k6 @- T3 ^
8 k- I& x: \7 y　　「夫人就不擔心我對你和孩子不利？」李思淺這話很不客氣，雲娘不禁生了幾分惱怒和尷尬。

! R* o/ _; Q$ P& h　　「你不會，」李思淺語氣篤定之極，「你也看到了，我不是毫無自保之力，再說，你對蓮生這一片心，怎麼會傷了我？傷了他？又傷了你自己？」
; a9 @3 e0 ^* e% ~4 B
. G4 i1 q4 C5 ?! h( Y- j7 B　　雲娘臉色微白，「夫人既這麼說，我……不過想當面跟夫人說一聲，雲娘願終身侍候夫人和二爺，求夫人容納一二。」
+ G" x& r3 {9 |; J  |! J
# ]2 P  I- y& Z: {0 J/ V　　李思淺一絲兒意外也沒有，乾脆之極的搖頭，「第一，我是已死之人，不打算、也不能再回蓮生身邊，這孩子也是，你要是願意終身侍候我，我很願意，可你是要終身侍候蓮生，跟我說沒用，你得去求他；第二，若萬一中的萬一，我竟能跟蓮生又活在一處，我和蓮生之間，誰也容不下，你不行，任何人都不行。所以，你求我無用。」
/ \8 I2 c& A& O6 y4 {4 w# V7 r
8 q( S$ h) p  q. @# A　　「你？」雲娘目瞪口呆，這個回答就跟她和李思淺的會面一樣，完全不在她的想像範圍內！
* F! d6 n8 b1 P) d1 q( j
. ~; M& z. n- G9 P+ O2 n　　「你在南周做諜報，要的是門開八方，廣納消息，必定不是大門不出的良家婦，愛慕你的男子必定不少吧？」
% c3 e& {( a) ~# z& i
　　雲娘機械的點了點頭。
, w& u; \9 B; O" |6 C
* |$ ~8 Y% E" \  {4 Q- l! j- ^5 h/ P　　「這中間必定有不少真心實意愛慕你，想納你回家，甚至願意娶你進門的，這些真情實意，難道沒打動過你？」

　　雲娘厭惡的皺起了眉頭，「一廂情願而已，有什麼好打動的！」

　　「沒打動你，倒招了你的厭惡？那些真情實意與你其實是令人厭煩甚至厭惡的糾纏？」李思淺緊盯了一句，雲娘正要點頭，心裡突的一跳，直直的看著李思淺，這點卻沒往下點。

　　李思淺看著她微笑，「你十六歲就侍候在蓮生身邊了吧？他若想納你，早就納了，他是男人，位高權重，你今天竟然找到我這裡，求了這樣的事，這份心思也算用足了，可……」李思淺拖長了聲音，「蓮生會怎麼看？將心比心，你既然厭惡別人的糾纏，自己又何苦年復一年這麼糾纏不休？何苦呢？」
8 S* l* W$ I( Z# _. c8 [
' D5 r8 d" q* u' Z7 b# ^+ M　　「你？！」雲娘象被針紮了一樣，又怒又羞。

　　「蓮生不懂憐香惜玉，我也不會，何苦呢？都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姑娘何不換位想想，若有人像你待蓮生這樣待你，你這顆金石能不能被他這精誠打動？若連你都不可能被打動，你又怎麼敢奢望蓮生？蓮生心志有多堅硬，你難道不知道？何苦呢？」李思淺嘆了口氣。

　　雲娘臉色紫漲，好半天才啞聲說出話來，「夫人……果然是二爺的夫人，字字如刀，我確實……何苦！我不為別的，就為了我自己這心！我這心……我……」雲娘說不下去了，李思淺憐憫的看著她，所愛非人，大抵如此。

　　「我這就走……」

　　「你不能走，」李思淺截斷了雲娘的話，「等十天，等我能挪動了你再走，你不該過來，既然來了，就多等幾天，在我能挪動前，你須得護衛我和孩子周全。」
6 V5 w8 h0 [; O+ A" \9 f1 a1 b. x
1 H4 M8 q4 }% _6 N! h) x8 C　　雲娘垂著頭，算是默應了。
2 O" F* z' h0 S. _/ ^
% Y6 |  f2 S% p4 A　　太子狎妓在前，宋皇后殺人在後，沒等這一波起來，太子大筆撒銀結交御林軍的證據又遞到了官家案頭。
7 ?$ G+ n# y5 W) ~
0 q1 j; F6 B2 u; e9 M& ^& w　　官家看著厚厚一疊證據，神情淡漠，這些，他早就想到，也早就聽說了，這證據收集的這麼齊全，直是難為他們了。
. O. x9 \7 c: x) B% D
0 b2 Y# H8 u  |& s% W  O: }　　「宣王相和黃相覲見。」官家出了半天神，咳了幾聲吩咐道。

( e8 C1 p/ H$ Y  K0 J+ o( ~　　顧太監知道發動的時候到了，無聲的暗嘆了口氣，也不叫小內侍，答應出來，親自跑去宣王相公和黃相公去了。
+ D/ E( c: b* G4 W4 s
1 ~, [$ z& \' d0 [# h8 ^% H! W　　宋皇后宮裡，俞相公夫人杜氏正蒼白著一張臉，緊挨宋皇后坐著，低低的傳達著丈夫讓她親口轉給宋娘娘的幾句話。

　　「……說是也就今天明天了，相公讓妾告訴娘娘，無論如何，這廢立的詔書不能出去，只要詔書還沒發出來，不管宮裡還有京城出了什麼事，太子還是太子，還是今日之太子，異日之官家，相公讓妾跟娘娘說，娘娘一定要掌控得住宮內，若能拿捏住四爺，那就更好了，還有，相公說，得跟娘娘說清楚，詔書若是出去了，大家都只有一個死字，王相公手段狠毒，最講究斬草除根……請娘娘三思……」
+ a' M/ Z- A3 p, d
　　杜夫人不過尋常婦人，俞相公所謀大事，她從來不聞不問，這一翻話傳下來，重複雜亂，透著控制不住的恐懼。
! @9 Y  s; \; P. Y6 Z, `. M! U/ J

sanji32

第381章 發動

8 w" i! u. P) u7 h+ B/ V　　宋皇后一張臉青白，她做了幾十年皇后，前一半跌宕起伏、危機不斷的時候有婆婆喬太后，她要做的就是緊跟喬太后，好好聽話。等喬太后沒了，天下已經穩穩的，她兩隻眼睛全盯在林貴妃身上，一直後來，林貴妃、林相，還有二皇子突然一下子沒了，她覺得天下太平，萬事無憂，倒是好好痛快了幾年，直到宮裡又冒出來一個四皇子！
, A0 r) ?  M; w! V9 P% I
, I8 G" B, Y( U- H' c" ]2 z　　「娘娘？」見宋皇后坐的筆直，鐵青著一張臉眼珠都不轉，杜夫人心裡頓時七上八下沒底了。她雖然不算精明，也只管賢惠不問外事，可到底是相公夫人，見識還是有一些的，照她心裡的度量，這位宋皇后的本事跟自己也差不哪兒去。
; Z: `) q8 ]. M% _+ s- e$ e1 r" H
　　「把太子妃叫過來吧，總歸能商量商量。」杜夫人存了幾分私心，得把女兒叫過來，太子又不在宮裡，真有點什麼事，娘娘手頭那幾個人指定只護著她自己。
4 d7 J8 p  t% i; I: ^/ y' c
! o3 Y% m& f+ P　　「叫她有什麼用？敗事有餘的東西！若不是她……」宋皇后一聲尖叫，沒叫完倒反應過來了，眼前這位，是那東西她親娘！她和太子還得指人家親爹衝鋒在前打天下呢！

　　「……你說的也是！」宋皇后這個彎轉的太急，差點噎著自己。
5 X2 F3 z! y5 m5 [9 N7 s# f: n
" h' J( s! U) B0 l3 U　　「俞相公怎麼說的？他往哪兒去了？太子呢？怎麼能說廢就廢？太子之位絕不可動這可是太后的遺命，官家可是個大孝子！」宋皇后除了害怕，這會兒腦子完全一片空白，本能的找理由找藉口，安慰自己，指責別人，順便推卸責任。

/ x) m' p' e+ A+ h' I6 a* v$ `　　杜夫人生了幾分惱意，連嚥了幾口氣道：「太子狎妓，這事娘娘也知道了，這本來不是大事，風流罪過，太子再怎麼著也是男人，不過說他荒唐，誰知道也不知道誰多事，竟把那女伎絞死了，這就駭人聽聞了，我們相公說，這是妄殺，這一殺，把朝廷上下的人心都殺怕了，誰能不怕呢？一個不如意，連罪名兒都不安一個，就派人上門絞死人家，誰還敢睡安生覺？」

　　宋皇后一張臉先是血紅，接著又鐵青，後來又煞白，她那會兒氣昏頭了……
! U7 Q5 f* ~4 K
1 ?$ N9 {2 d, [! O& ~8 p　　「後頭又聽我們相公說，又有人拿了好些證據，說太子爺結交御林軍和京營大小統領，說是足足撒了幾十萬兩銀子出去，這漫撒出去的幾十萬兩銀子，還有花到女伎身上的錢，都是從李家拿出來的，這事兒，太子妃跟娘娘說了不止一回！」杜夫人越說越不客氣，她這會兒沒那麼害怕了，對自家『遇人不淑』和對太子的不滿就開始一波接一波的往上湧。

! r' k4 s9 W5 n+ \; t　　「你這是要指責我？」宋皇后尖叫，「你竟敢……」
1 u6 b0 x4 l& e' u* _
　　侍立在旁邊的心腹姜嬤嬤忍無可忍，「娘娘！得趕緊派人盯著勤政殿的動靜！」

　　「那還不趕緊去！」宋皇后又是一聲尖叫。
8 g/ A( X$ x/ \
8 c! ]2 G: j* }$ a7 P" d　　離禁中不遠，一處不起眼的小院裡防衛森嚴。
# \  P2 O6 `; o7 H; S: d7 y
　　倒座間裡，太子縮在榻上，臉色蒼白，時不時的抖一陣子。雷先生瘦的皮包骨，裹在靛青綢棉衣裡，神情安然，偶爾瞄向太子的目光裡充滿厭惡。

　　「相……相公，不會有事吧？」雖說很怕這個殘廢，太子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2 u) i# O/ q1 F- w6 H+ Q　　「這要看太子的命數了，」雷先生神情淡漠，看著眼前這位太子的蠢態，再想到就算這一趟功成，這位太子上位後可以想像的、無法無天的混帳，他真是意興闌珊，真成功了，他非一把藥把眼前這位毒成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癱子不可！

0 M. x, P# {) g　　「先……先生，相公真出城了？先生，這是謀反！是……謀反……」太子上下牙不停的打架。
7 E7 v( R  ^( T6 q& M8 A! w
　　「嗯，那又怎麼了？」雷先生實在沒力氣，不然他真想一腳踹飛眼前這位。

　　「孤……是太子，謀反……孤……」太子感覺到了雷先生的殺氣，更加語無倫次，確切的說，是根本說不成句了。

　　雷先生這回連正眼也懶得看他了，艱難的挪了挪，示意小廝給他蓋上薄被，「我眯一會兒，一有消息立刻叫醒我。」他得抓緊時間休息，一旦發動了，不知道多少事要決斷，這一場精血耗下來，說不定他就油盡燈干、一命嗚呼了。

; t- D$ n& c# w1 k7 j8 I　　李思明和小高都是一身極不起眼的打扮，內裡卻穿著皮甲，在諸多護衛的簇擁下往京戍大營方向疾奔。
% W! f! K$ M9 n) Z9 K6 @0 s6 q7 u' ?
　　「老二！歇一歇，累的不行了！」小高勒住馬，揚聲招呼李思明。李思明勒停馬，皺眉看著小高，小高已經跳下馬，一個勁的沖李思明招手，示意他也下馬喝口水歇歇。
* I% Q; J- ]6 W* d- m
- t6 o8 A4 v4 C& |- V- P1 b　　「一大早出門我就看你不對勁，這才多大功夫，你都歇了三回了！」李思明跳下馬，將韁繩扔給小廝，和小高站到棵樹下，小廝、護衛圍成一圈，距離正好，既聽不到兩人低聲說話，又能一聲招呼三兩步沖上。
% `8 j% {' s# o7 C& r
　　「我心情不好！」小高乾脆的很，「頭前錯看了大帥，如今……」李思明斜著他，小高斜回去，「心情不好！」
6 Y" M  Y* c; L; s+ R* n- _
　　「有話直說！有屁趕緊放！有事呢！」李思明瞪了他一眼。

　　「放就放！大帥那摺子寫的好！這不光是大帥的事，淺妹子是我妹子，也是你妹子，對不對？咱們憑什麼袖手？」
2 V- I- I+ m' e* ^
　　「不是圈禁了瑞寧，還有韓征，也處理了。」李思明這話說的悶聲悶氣，半點痛快的意思也沒有。

　　「拉倒吧！你就別自欺欺人了！我就是覺得大帥那摺子寫得好！咱也不多求，你做錯了，生了歹心，害了人命，好歹說一句『我錯了』吧？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就不臣，這話可是你大哥教過咱們的，他不君，咱這臣……沒意思！」小高抱拳胸前，仰望著樹葉，一臉的不高興。
* s) p2 t. Y# S) R, C
　　「你想幹什麼？」李思明太瞭解小高了。

　　「也不想幹什麼，能幹什麼？我就是覺得吧，」小高左右甩頭四下看，「你看，他是鐵死了心不認錯了，當然當然，君上麼，他從來不錯，要錯都是咱們錯，你說他是君上，他死不認錯，怎麼辦？大帥上那摺子，那話也不客氣，看樣子非要討個說法不可，你說怎麼辦？」
2 j. ~- r1 \/ n! U( S) \  |( t! G" W8 z
　　「南邊……有人找你了？給你出什麼主意了？要你幹什麼？」李思明上上下下的打量小高。

" |/ I* S! E( r- h' |0 p　　「是有人找我，不過不是大帥，」小高坦白乾脆，「是廣川王府的幕僚頭兒，姓袁，人家找我沒說別的，就是希望我看在淺妹子的面上，給替大帥迴旋多少就迴旋多少，廣川王府說來也可憐，從前也是大族，如今就剩大帥這點骨血，還是個外姓的外甥，這事沒什麼不能答應的，我就應了。」
5 Q2 \  e1 {$ f
　　「你能迴旋？還跟你說什麼了？」李思明看著他，廣川王府的幕僚頭兒，照理說肯定是個厲害角兒，可找到小高……嗯，要麼另有所圖，要麼……就是拿這傻小子當槍使！
7 P# R  @, f# `
$ V9 h2 b6 c; _  h" M2 i1 P　　「就是不能，也得應了！別的沒說什麼，我倒跟他討主意來著，他說他也沒辦法，他勸不了大帥，也幫不了大帥，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方設法看能不能和一把稀泥，反正官家也差不多了，好歹熬過去，別讓大帥一沖動做出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就行了。」小高攤著手，李思明看他那神色，知道他一句沒瞞，這眉頭就皺緊了。
' h) J+ `8 L0 U, P6 i3 X* \
, m1 u8 |6 l, ]　　「我想了這幾天了，還真琢磨出點想頭，」小高拉著李思明，俯耳嘀咕道：「你說，那位，要是一口氣上不來，氣死了，大帥能解氣不？」

' a/ a8 }. i4 L　　一句話噎的李思明直伸脖子，「你這離十惡不赦差多遠？」
, o) I  ]' F; c
# W3 X" {7 e7 ^0 T) f( F) O% L* j3 W　　「你難道不想？」小高抱著拳，得瑟著一條腿，斜著李思明。
0 m' q* p" @7 l% P
9 ^- C9 R" K* M) `　　「這事你跟別人說過沒有？」
; r' |  U) S6 Y
$ }: K2 c8 P: M　　「瞧你說的，這是什麼事？能跟別人提？也就你我能說說！」小高鄙夷了李思明一回，「怎麼樣？也就是……拖一拖……」小高拖長聲音。
0 [/ X! O6 S' \$ h7 J  K# w
) v' H3 f3 x) X　　「沒想到你也有長進的時候，這小手段可瞞不過人，不過……」李思明捻著剛留起來兩撇小鬍子，「太子那幾十萬兩銀子肯定不能白撒，總得有點用處，咱們得趕緊趕過去，你放心，我心裡有數，這先找誰後找誰很有講究，趕緊走吧！」

　　「你有主意了？我就知道！我跟你說，前兒我特意去太醫院問過，太醫院咱有的是人，說他！」小高往天上一指，「沒幾口氣了，他不是總拿天下人當傻子看麼，京衛大營反了！該他傻了吧！就這一件事，不氣死他也差不多了！」小高興奮的兩眼放光。

　　「看看你這樣子，出息呢？趕緊上馬！」李思明臉色不怎麼好，這事的分寸不好拿捏，一個不好，萬一真反轉過來……也沒什麼，太子那邊不管誰在京衛大營，到時候實在不行就一刀砍翻了他！

* t' n2 F& K. m" p" V9 N; I　　李思明眯眼錯牙，瞄了瞄護衛隊伍中幾個神情恬淡的護衛，有這幾個人在，要砍翻個把人還是容易的。
1 U9 `8 t; S: D, n& W6 p! d& ?
+ P( {. o- v! Y3 j! P  F& l/ y6 X: j% z　　也不知道阿淺現在怎麼樣了，官家死後，阿淺這案子好翻，可這死而復生……大帥待阿淺是一片真心，阿淺活著這事，得找個機會、找個妥當人給大帥遞個話兒。

sanji32

第382章 痛是什麼滋味
9 z0 C) k1 L3 L6 n
　　池州城外，連綿十幾里的軍營中間，那間和別的帳蓬並沒有什麼不同的帥帳裡，端木蓮生突然從床上彈起來，滿頭大汗。

　　他又夢到那場大火了，又夢到雄雄的火苗裡，淺淺衝他揚著手，拚命掙紮著，嘴張著，像是無聲的慘叫，臉上的絕望讓他……端木蓮生彎著上身，拳頭抵在胸口，用力咳了幾聲，那絕望讓他的心痛的幾乎無法忍受。
, `: u. |4 R, u! n5 B4 Q) ~
　　透過幾口氣，端木蓮生從床上挪下來，摸到暖窠，倒了杯水一飲而盡，退回床上坐下，手依舊用力按著心口，看著案上的燭光，愣愣的出神。

　　這一陣子，他總是夢到她，夢到她在火裡掙扎，她是在提醒他麼？時時提醒他？端木蓮生痛苦的閉了閉眼，哪裡還要提醒呢？她早就刻在他的身體裡、生命裡，刻在他每絲肉、每一滴血裡！
7 I  [  ^5 X( G: L; Y6 n1 `' Y% k
# v! H1 d; U# V　　那場火，燒死了她，如今正時時刻刻不停的燒灼著他！
+ M: n' d7 n+ x+ _6 [
9 ^. z# X) l5 R' O* C" g　　端木蓮生直直躺下，大睜著眼睛，他的心被夢中淺淺臉上的絕望燒灼著，痛的無法再睡。端木蓮生又咳了幾聲，坐起來，隨手抓了件斗蓬披了，掀開帳蓬簾子出來。

　　營地裡很安靜，不遠處的池州城上亮著幾盞有氣無力的紅燈籠，端木蓮生背著手，沿著帳蓬間漫無目的往前走。
: ]& w9 p" \$ E) r7 @  H
* q: O. y- p& g. X# x! S$ p1 P　　黑山悄無聲息的跟在後面，卻不敢跟的太近，爺這夜不能眠的毛病兒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嚴重了，最近十天裡，這是第六回了，半夜裡滿營中亂走。黑山看著端木蓮生的背影，心裡一陣接一陣的難過，爺瘦了很多，這麼看過去，怎麼背都彎了似的？這樣子，越看越像個老人。

6 B2 |2 Z/ L4 T! y5 G$ ~6 [  ?　　何標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捅了捅黑山，黑山忙抹了把臉，把難過和眼淚抹回去，這才看向何標，何標一身戎裝，「今兒我輪值巡營。」解釋了這一句，何標衝前面蒼涼的背景努了努嘴，「劉全說，昨天也？」
8 v8 E- ^4 Y' G  }' u3 [0 ^
　　「嗯。」
6 h4 x7 B0 S9 D% L% ~- i
: \& S7 X1 s/ E2 E/ _% W1 Q2 O　　「大帥可瘦的厲害，這樣下去可不行，還是得想辦法勸大帥請個大夫診診……」何標話沒說完，黑山的眼風就橫過來，何標後面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請大夫的話，誰也不敢當大帥的面提，還在永安城的時候，沒營地，大帥就在城牆上轉悠，他心疼大帥，又嘴快心眼少，隔天就和大帥說得請個大夫給他瞧瞧，大帥當時就翻了臉，打了他十軍棍，雖說黑山給他放了水，可那之後，這事就成了忌諱，沒人敢再提請大夫的事。
2 |( I; e: v  ^- t
　　「這忌病諱醫可不像咱們大帥的風格。」何標背著手，擰著眉。黑山沒答他的話。

# I" x$ Y+ ]7 ]4 Z　　「真是因為夫人？」何標行伍之人，心裡悶不住話，第三句就直奪主旨。

0 _' m) W4 v8 K" N! [　　黑山又橫了他一眼，還是沒答話。
6 z3 F0 U- z8 A( n3 a/ j
　　「我覺得不是，女人！」何標撇著嘴，他有一妻四妾，「咱們大帥這樣的，能為個女人熬成這樣？這不可能！當年那個……是叫小小？嘖！多好看！又有才，大帥那時候多寵她，可一趟仗打回來，大帥竟把她忘了個精光！這事我在場！就站在大帥邊上，那小小撲過來，大帥當時就怔了，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我在旁邊提醒了一句，大帥才想起來她叫什麼名字，聽說那小小出家了？」

$ w5 k* F5 l' q1 g6 U2 z4 @8 w　　「你要是還想活著，這舌頭還想要，就趕緊閉嘴！要是讓爺聽到，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黑山忍不住警告他。何標乾笑幾聲，聲音壓低，「真是為了夫人？夫人到底什麼樣兒？」

　　「跟爺一個樣。」黑山總算答了句，何標嘴巴張了個0，「啥？跟爺一樣？男的？」黑山腳底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這何標，他再也不跟他說話了！
& E2 C0 l) ]& E+ R
  \6 [& t) H+ p; a% u1 x) k8 E0 j　　漫無目的卻走的很快的端木蓮生沒聽到後面的聲音，確切的說，他沒聽到任何聲音，耳朵不停的響著的，是淺淺的聲音：『你真好看！你要好好活著……』『我喜歡看你啊』『你說過的，一輩子不能欺負我』『蓮生，我好喜歡你啊』『蓮生……蓮生……』
, Y) u0 a/ O* q. `1 R
* `1 }& o7 h4 W6 o, D　　端木蓮生跟著這聲音不停的走，都說人生有魂魄，人死了魂魄還在，是淺淺在跟他說話嗎？淺淺就在他身邊嗎？端木蓮生原地轉了個圈，在哪裡呢？淺淺，你出來，別怕……

  }0 X8 I. Z! @! H6 e3 X/ G　　「蓮生，我害怕……」端木蓮生心裡一陣絞痛，腳下一軟，一頭撞到帳蓬上，往後一個趔趄，黑山疾奔過來扶住，何標幾個跳躍也急忙跟上。端木蓮生用力推開黑山，聲音嘶啞，「滾！」
* m3 S! A  V0 ?% t
　　黑山推著何標退後半步，端木蓮生踉蹌幾步，繞過帳蓬，往前疾走。
4 J1 {$ |9 Y9 k" g4 m
. c6 ^% [5 u1 S" t1 B　　「大帥這病，好像重了。」何標一臉擔憂。
, G& e# h% D0 _' V$ m4 e' O
　　「沒事，白天就好了。」黑山一顆心沉在冰水裡，臉上卻不動聲色。
. K9 H- N& q5 |
　　「唉！」何標嘆了口氣，「大帥這麼大的功勞，那昏君不想著怎麼賞，還把夫人害死了，娘的！反了算了！」

2 u$ F. e1 G* d0 Q- n$ f; F9 k$ y2 x　　端木蓮生一直走到東方泛起魚肚白，幾縷明媚的朝陽穿雲破霧，照在端木蓮生臉上，端木蓮生迎著朝陽，呆呆站了一會兒，慢慢轉過身，辨認了方向，直奔帥帳回去。

+ U3 T( S2 q* Z. V. b* ^　　黑山舒了口氣，太陽一出來，爺就正常了。
% V. ?/ p' ]( f/ ]) N, S
' q- l* U3 N0 K: T: k6 Y* ^& s; P8 f　　「京城有信兒沒有？」端木蓮生走了半夜，衣服都被露水浸濕了半截，回到帥帳，一邊由著幾個小廝侍候著換衣服、洗漱，一邊頭也不回的問道。
; u6 ~0 v' ^0 L$ P% M# }
0 j+ n+ u1 t+ E% P6 g6 I　　「剛拿到幾封。」黑山忙將剛剛拿到的錦袋遞上去。

　　端木蓮生一目十行看了信，挑出其中一封又看了一遍，吩咐道：「去和孫先生說，讓他寫一份摺子，官家病重，精神不濟，神思昏沉不清，請他讓位給太子。」
" ^5 A8 r5 z% J) ^
　　「……是！」黑山愕然而應，趕緊出帳去尋孫先生傳話，端木蓮生又翻了一遍那幾封信，這才扔化紙盆裡燒了，吩咐請眾將議事。
4 k2 e' @4 U0 L7 A0 ~
　　京城亂相已經起來了，他也要動動手了，一來不能讓京城那些拿淺淺做了犧牲的大佬們太舒服順暢了，二來，也要把跟他九死一生一路拚殺至今的同袍們穩穩妥妥的安置好了。

sanji32

第383章 君賢臣才忠

　　眾將到的很快，專職寫摺子的孫先生寫摺子一向很快，這一次卻吭哧吭哧卡殼了。黑山領的令是趕緊寫好拿過去，一迭連聲的催，這一催，孫先生卡的更厲害了！

　　「我得先請了大帥示下，從沒寫過這樣的摺子。」孫先生抹了把額頭的汗，寫摺子的終極要義是討好皇上，然後是辦成自己的事，如今這摺子……讓皇子讓位給太子，這簡直是謀反……怎麼討好？
; |8 l# `; K) Q! K: G- S! m5 j5 l2 O
( [) s1 u) }$ r/ H# G3 d9 F　　黑山努了努嘴，「請個示下也好，小心說話，大帥心情不好。」

　　孫先生又抹了把汗，這會兒大帥心情不好不是大事了，大帥是不是要謀反才是大事呢！
+ s/ l2 |& a/ t1 n/ y" ?
　　帥帳門口已經站了十幾個將領，見黑山引著孫先生進帳，一個個板著臉若無其事，腳底下卻都往帥帳旁邊湊，支愣著耳朵都想聽個一句半句的。

　　端木蓮生正端坐在長案後，面前的案上擺了一溜茶具，慢吞吞的沏茶、濾茶、喝茶。

5 M9 F, M" k7 w+ V) r　　這麼喝茶是淺淺的習慣，世人都是把茶研成茶末，調成茶湯，淺淺說她這是學古人的法子喝茶。端木蓮生半閉著眼睛，慢慢抿著杯子裡的茶水，從前淺淺在的時候，沏出來的茶是先苦後甘，可他沏出來的茶，後味為什麼這麼苦？
) I( e' Z/ ^9 T
% q$ w6 X6 V( A　　這茶也有靈性，知道淺淺不在了？

/ d/ _# W1 W7 n　　黑山示意孫先生，兩人屏氣靜聲，一直等到端木蓮生一杯茶喝完，慢慢收起那一套茶具，黑山才示意孫先生上前說話，自己也緊幾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接過端木蓮生收起的茶具，象捧嬰孩一般捧到後面親自清洗，這一套茶具是夫人畫了圖讓人做出來的，要是磕了碰了一星半點，爺指定得殺人！

1 h8 g* y% T% J% N6 _　　端木蓮生面無表情的聽孫先生吭哧完，「是我疏忽了，這份摺子不該讓你寫，你去尋黃先生，讓他執筆，告訴他，一定要寫出本帥的威風和氣勢。」
1 F' f8 k. ?& t' O) ^: I, }' I3 w6 L
+ F$ n: o. d% k. A- ]$ h9 S! t　　孫先生嘴巴張成個圓圈，傻了。黃先生除了管將士軍功，也寫東西，不過他是專職寫檄文的，偶爾也寫寫安民告示，給皇上這摺子讓他寫！大帥真是要反了……
( P1 w$ Y2 E  J  |
　　孫先生深一腳淺一腳出來，一出帥帳就迎上一片想要打聽的臉，孫先生擺著手，「我忙……我不忙，我去找老黃寫……」

　　「老黃？要寫……檄文……啦？」何標這會兒聰明極了，沒等圍成一團的諸將臉上的表情展開，帥帳內一聲清脆的銀罄聲傳出來，諸人急忙收拾表情整理衣服，排好隊一個挨一個進了帥帳。

　　帥帳內，端木蓮生背著手，對著帥帳一側的地圖看的入神。
6 g/ g# @) |- |) m! u
　　諸將排的整齊站的筆直，一隻隻眼睛斜著扭著歪著，往端木大帥望，端木大帥好像更瘦了，從前大帥的背影瀟灑威武，如今怎麼怎麼看都是一股蕭索之氣？
2 q, J; S- Q7 X  b2 w4 V
　　而且，大帥好像越來越見老……大帥才二十出頭……
+ F! g5 |7 \& ^, a$ u
# h5 k5 Y6 g8 |  o: l& b0 H　　「到齊了？」端木蓮生慢騰騰轉過身，卻往帥帳門口，從兩排人中間慢慢走過，一邊走，一個個挨個打量。

　　「有件大事，必得大家自己拿個主意。」端木蓮生踱到長案後，在扶手椅上坐下，雙手搭在長案上，目光又掃了一遍眾人。

, r! H0 E2 }; P+ w+ m& p$ E* W　　「大帥您只管說！何標赴湯蹈火，您說吧！咱們先打哪兒？」何標興奮的眉毛亂飛。
0 |' l/ T8 |  t  Q' \0 b
　　端木蓮生沒說話，只眯眼看著站了滿帳蓬的將領。

　　兩排將領神情各異，有興奮的，有皺眉的，有猶疑的，也有幾個淡定的彷彿什麼也沒聽到的。
+ X# L. R' ~* O
　　「南周太子想拿這五城換條命回去。」端木蓮生指了指地圖，兩排將領順著端木蓮生的手指看了眼地圖，又齊齊收回目光看向端木蓮生。

/ P* r5 C% @* M# \　　「南軍從在舅舅手裡起，和南周的仗就沒停過，」端木蓮生頓了頓，「戰起之時，諸事從權，這幾十年，南軍和朝廷積了不少齷齪和隔閡，從前有舅舅在，諸事無礙，舅舅老了，我……」端木蓮生的目光掃過眾人，「原本就無力護衛大家，如今又家逢不幸。」
4 X# W8 Y4 Y2 S7 c
/ @1 R9 y, Q! H9 d4 b　　端木蓮生的話停住了，垂著眼簾看著長案上的令簽桶，帥帳裡靜的落針可聞。

4 q& j7 q  Y8 f/ d8 N, p　　「我心灰意冷。」端木蓮生再開口，聲音乾澀，「所求不過二件，其一，為諸位謀一長久安穩之地之路，其二，替自己，也替夫人討個說法。南週五城，」端木蓮生站起來，手指點在地圖上，「光有這五城不夠，要往北往南再擴擴，梁地，從永安城到漣水一線全部拿下，南周，還須留下汶水河以北三縣，有這三縣，大軍糧食就無憂了。」
7 E! E- G* D& v% X1 N
% y7 z: u2 f( K# T3 d5 V- F& d　　端木蓮生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畫了個圈，「據有此地後，就可以和梁地好好談一談好，南軍自治，聽宣不聽調，諸位好好經營，可進可退可守。」
* t7 P6 D# E" Q# E. ^( F' U0 U
　　「那大帥您呢？」何標緊盯著端木蓮生，他心眼少人可不傻，這無憂不無憂的，得看人，有大帥在，有沒有五城都無憂，沒有大帥……這一幫人誰聽誰的？誰肯服誰？
9 C, Y6 g( r5 h0 a# y
　　「我？」端木蓮生掃了何標一眼，目光就轉向帳內其它人，「先說大家的事吧。」

　　何標還要說話，卻被端木蓮生抬手止住，「大家有什麼想法，說說吧。」
  ]1 `2 |" e" Q
3 ~) _9 @; ]: U1 X　　何標這回倒精乖了，眼珠骨骨碌碌看著眾人，竟沒搶話。

9 @: F7 Z9 A" f5 p2 {　　大帳裡靜寂無聲，只有端木蓮生的靴子踩在地上的沙沙聲。

　　「末將誓死跟隨大帥！」劉全一步上前，曲一膝跪下，鄭重的像在宣誓。不等劉全說完，何標緊跟跪下，「末將也是誓死跟隨大帥！」聲音比劉全響亮多了。
6 q: B- r/ [6 h. O- ~/ j8 B! a- A
  S3 s4 l. ~: o) ^7 `　　帥帳內頓時『嘩啦啦』跪倒一片。

　　端木蓮生沒看跪了一片的將領，只挨個看著一下子突兀在眾人之外的三四名將領，站在四人最後的年青將領看起來極是猶豫，腿曲到一半，看著三人又站起來，前面的三人渾身繃緊，雙臂微微張開，直視著端木蓮生，一幅乍著毛，隨時準備迎戰的狀態。
7 M" J/ K' e, o( A* k( S
　　端木蓮生卻收回目光，不緊不慢回到長案後，不緊不慢坐好，再理好衣服，這才抬手道：「都起來吧。」

　　跪了一地的眾將一起站起來，重又排成兩列，卻有意無意將四人突出在外。

sanji32

第384章 大亂要來了
1 E0 Y% e" P1 t- b
& v" t$ `* n$ _2 n　　端木蓮生舒適的靠在椅背上，目光恬然的看著四人，嘴角帶笑，卻不說話。
8 T  K( _1 I: J) M  a5 }3 V! H: s
6 x  E2 b8 o: T$ b　　站的最靠前的中年將軍臉色微白，一步上前，怒目端木蓮生，「朝廷待咱們不薄，大帥怎能如此？就不怕進逆臣傳，留下千古罵名嗎？」
) t5 S- |& @. @; E* v8 ]- ^$ A2 t
　　端木蓮生一隻手抬起搭在長案上，修長的手指不緊不緩的輕敲著厚重的几案，眉頭微抬，像是思索，「先是臣，才能是逆臣，趙將軍，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梁國的逆臣傳，大約也寫不到我和這帳中諸位。」

5 h; l- }9 A7 d( A3 E　　「我等自幼束髮受教，忠孝二字雖死不敢忘，看來大帥這是早就打定主意了，我等多說無益，卻無論如何不能附逆！請大帥處置吧！」趙將軍看起來還是個硬骨頭。

　　「摺子寫好了沒有？」端木蓮生沒理趙將軍，卻轉頭問黑山，黑山也不敢打發別人，急忙奔出去尋兩位先生拿摺子。
) ?5 p  w" n* S
　　看著黑山奔出去，端木蓮生轉頭看向趙將軍四人，「趙將軍到南軍也有四五年了吧？孫將軍到南軍……到今年臘月正好滿七年……」

　　「是！」緊挨趙將軍站著的孫將軍上前長揖，「下官流放至此，多賴大帥青眼重用，下官家人雖在南軍，可親眷族人皆在梁地，請大帥恕罪。」

0 R; P3 |. F0 M0 d) Z　　「呵！」何標陰陽怪氣的斜瞥著孫將軍，「家人在咱們手裡，你就不擔心了？你這是君子欺之以方是吧？欺負俺們大帥是君子是吧？知道家人在俺們大帥手裡也不會怎麼著她們是吧？你這心裡明明白白啊！我告訴你……」
" ]0 i' @# v$ u5 m3 {
0 A3 s+ @1 B2 W4 `, F% x1 h　　「嗯！」端木蓮生重重一聲『嗯』，何標的話頓時戛然而止，只橫著孫將軍不停的撇嘴。
! Z/ J7 {' J: T# I, j0 C7 a. f" A
' J/ a1 \" Y9 k/ s: G　　「孫將軍安頓好了，還是把家人接回去吧，梁帝多疑，王相公也不是好相與的，免得讓他們疑你用心不良。」端木蓮生和氣的出奇。
# g+ L, r* H( u, E- N
　　「謝大帥！大帥之恩……」孫將軍單膝跪地，聲音有些哽咽。
1 y. D  g% T" B6 V
! h* \8 V) |" `! A& [) `" A　　「不必如此！」端木蓮生示意，小廝忙奔上前扶起孫將軍，孫將軍垂頭站在趙將軍身後，趙將軍擰著頭不看端木蓮生。
2 ^& D5 y7 B: P: F
　　「爺，摺子好了。」黑山進來帥帳，將摺子遞給端木蓮生，端木蓮生打開仔細看了一遍，又遞給黑山道：「再抄三份拿過來。」
3 j, Z. }' V& t% T. r
& L! N6 X2 C" f3 X6 X; w$ Z　　黑山出去，端木蓮生手指輕敲著案几，目光從一臉鯁直的趙將軍臉上，移到垂著頭的孫將軍身上，又從孫將軍身上看到臉色蒼白、額角全是冷汗，只顧緊盯著趙將軍的周統領，最後落在了趙將軍的兒子小趙統領臉上。
: w( r/ H7 C* E$ ]
2 k- m7 t3 T8 w3 ~9 J& Y　　小趙統領還是一臉猶豫，在父親時不時的怒目下，別著頭，猶豫中透著濃濃的委屈。
  y! a) W+ {& @% d
　　黑山拿了四份摺子進來，端木蓮生示意他分給四人，「好歹跟了我一場，我總得替你們多打算一點，這摺子你們拿去呈給梁帝，就算是這事你們事先覺察了，這才回京稟報的吧，總能算得上是一點小功勞。」
2 v: f) `' K( q' ^; V. g
2 I; G5 @# l4 z9 D! j# [8 ?　　孫將軍連連長揖，趙將軍的臉黑了，捏著摺子，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周統領哭喪了臉，小趙將軍垂著頭，看自己腳尖。
  z% l% u& s9 e6 D
　　「黑山，送他們走，每人兩匹馬，十天乾糧和水。」

　　「我還沒收拾東西……」小趙將軍猛抬頭看著端木蓮生，端木蓮生看著他微笑，趙將軍回身一腳踢在兒子身上，推著他往外走，黑山緊跟四人後面，半送半押著四人，直到四人過了永安城。
6 C7 i+ @' e7 Y7 ]" j  U
9 N% r& G! l5 ~( H　　帥帳內的議事直議到午正才散出。

( I8 a/ j7 ?1 u9 C3 r7 }: |　　出了帥帳，沒走多幾步，就迎上送走四人回來的黑山，何標沖黑山拱了拱手，啐了一口，回頭和劉全嘀咕道：「大帥這一趟可變的厲害，就這麼把人放走了！可真是大度！」

　　「我看未必！」劉全捻著稀疏的老鼠須一樣的鬍子，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咱們大帥，什麼時候大度過？那就不是個大度的！我看哪，未必！」
% Y& y" @, }7 P2 r1 w' @6 b
　　「也是呵！大帥多……那啥……我是說，咱們大帥那人……可是人已經放走了，還給他們一人一份功勞，這會兒功夫，人早就跑進梁地了，還能怎麼著？大帥一向講究打人家個措手不及，這一回怎麼先放人把信帶回去了？我瞧著這事……」何標想不明白。
8 o! r+ P+ T+ I/ e
　　「你瞧個屁！」劉全極不客氣，「哪回你瞧出來過？我告訴你……」
+ @5 ?; N; s5 C( c0 e, Y$ J
6 b5 c5 P6 ?- Y0 t　　「劉將軍，大帥有請！」劉全話沒說完，就被後面飛奔而來的小廝一聲喊打斷了，「大帥叫我！回頭再說話！」
! M8 r/ Q$ {8 J% k8 g
　　劉全跟著小廝一路小跑進了帥帳，端木蓮生面對地圖、背對著劉全吩咐道：「你挑五百人，這幾天分批混進漣水城，埋伏下來等信號，信號一起，立刻打開城門迎接大軍。」

. Q! j# ~! I8 y2 S( m* l　　「呃？是！」劉全腦子『咯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大帥這就要動手了！

　　京城，夜深人靜，雲娘盤膝坐在廊下軟墊上，心浮氣燥的根本沒法打坐。

　　她已經在這間四方小院裡侍候了整整三天了，每天被李思淺呼來喚去：給那位小爺擦屎換尿布侍候洗屁股再撲粉，就這三件事，竟一天到晚腳不連地！
$ P# ]9 U; e2 ]% n4 g
# Q7 i5 h. e, a* T0 N1 g' @+ m1 K　　她堂堂南周諜報總領，這叫什麼事？！
  `* ]; A3 B0 p
" o2 H. I) q: ^　　雲娘悶了一肚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當初直奔京城而來，求的不就是有這麼個機會，施了恩有了交情，除去了二爺的顧慮，也替自己進門清了障礙，可現在……這機會……這是機會嗎？

　　她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夫人是這麼樣一個人！

! d9 J0 ]/ G! \/ {* o　　南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有好些天沒有二爺的音信了，這一回，是她糊塗了，她不該來京城，她應該進永安城，守在二爺身邊……

　　還是回去吧，現在就回去！雲娘站起來，正要轉身進屋，耳邊卻掠過一絲刀劍相碰的尖銳聲音。雲娘頓時渾身緊繃肅殺，這是京城！這刀劍聲是怎麼回事？是沖夫人和小爺來的？
' J& a( L6 [+ S! y* A" _
　　雲娘正要出去查看，柳葉輕巧的真如同一片柳葉般飄落在院子裡，神情凝重，「雲姐，南門口，御林軍和京營打起來了，京營說有奸人加害太子，奉命入城保護，御林軍說京營要謀反。」

　　雲娘呆了，南門？這裡離南門最近！
7 j2 C- E2 d2 Z2 U
( z$ ~/ o' u4 c# U' f　　「奶奶問出什麼事了？」鄭嬤嬤掀起簾子，探頭問雲娘。

　　「我去跟夫人說。」雲娘示意柳葉，柳葉沖愕然盯著她的鄭嬤嬤笑了笑，從她身邊擠進去。
, j: M/ @2 F$ N# l) l6 j6 {1 Z
　　李思淺已經坐了起來，聽柳葉說完，也將她打量好一遍了。
" j6 q& b; ~' X  E& {- B8 `
9 L" @/ s, q6 X( {" L' b6 E0 K6 U　　「咱們得趕緊躲一躲。」李思淺決定做的極快，「嬤嬤，收拾東西。你抱著哥兒，你只管護好他，你叫柳葉？煩你扶我一把。」
9 L- d  y. D0 w$ v
　　「就算太子造反，也不會血洗京城，出去倒不如在家裡安全。」雲娘沒想到李思淺這決定做的如此乾脆利落，急忙勸道。

　　「唉！」李思淺長長嘆了口氣，「京城的事你知道的少，我二哥，還有常山王高王爺，和京城大營大大小小的統領們幾乎個個有交情，交情好到兩脅插刀的都不在少數，我大哥是四皇子的先生，是四皇子派，二哥自然也是，李家都是，有二哥和小高……高王爺在，京城大營怎麼會上了太子的船？」

　　「交情好能抵什麼用……」雲娘的話被李思淺打斷，「我一時和你說不清楚，二哥和高王爺這些交情不說，只說一件，有大哥，還有王相公，太子能調動京城大營攻進城？這中間必定有貓膩！我們得趕緊躲一躲，就怕是聲東擊西，另有所圖！」
6 E6 _. C/ o6 p; M) b! o1 g4 p
4 _* U4 d  m$ U4 x　　柳葉還是擰眉，雲娘卻已經悟過來，「還是從南門進城，寧信其有，柳葉，快！」
5 \- V: _0 n7 D8 _% `, O6 W
" e/ p9 X) w' e1 r　　這幾句話的功夫，鄒嬤嬤已經收拾了一個小包袱自己背著，遞了個大包袱給雲娘，「都是哥兒的東西，你背著。」
& A6 \  H: J0 _) S& r" E
　　柳葉一把搶過包袱，不滿的橫了眼鄒嬤嬤，雲娘是她能使喚的？！

: B0 E* a4 Y$ S! W3 u8 l, J. N( y1 }　　李思淺已經從床頭拿起件薄斗蓬披上，看著雲娘抱起孩子在懷裡纏好，這才搭著柳葉的肩膀，站起來往外走。
$ _$ T4 E3 S/ D' d
　　剛從院子後門出來，沒走幾步，就看到宗掌櫃拿著鞭子坐在車前，親自趕著輛青綢車過來了，一看到李思淺等人，急忙跳下車，轉身打起簾子，「奶奶快上車！聽到動靜我就趕過來了，幸虧趕上來！」

6 d8 x; {- M# [0 x. F* v% ]4 o6 j　　李思淺扶著柳葉上了車，雲娘示意鄒嬤嬤上車，將孩子放到她懷裡，「你抱著，我和柳葉在外頭保護。」
' \. S3 g! g4 c* p6 m- `
* ^  W/ ?$ C8 o# t1 @　　「兩位姑娘也上車，我特意趕了輛大車，能擠擠。」宗掌櫃一邊牽著馬調頭，一邊和雲娘道：「兩位姑娘走在外頭太招眼，趕緊上車，咱們要去的地方離這兒不完，擠一擠，一會兒就到了。」

% ?1 \0 C( B- H% L　　雲娘上車，卻吩咐柳葉，「你去看看怎麼樣了，還有，去袁先生那裡看一看，只說咱們這就要離開京城回南，別的一句別多說。」
( u4 B3 I# z% u! I4 B+ c
　　李思淺剛才走的急了，臉上泛著潮紅，聽雲娘吩咐，忙又接了一句，「再問一句，問他要不要跟你們一起回南。」

' j6 f# V" Q7 p7 W5 z  ?5 G　　「這裡亂了，正是他發揮的時候，他怎麼會回去？」雲娘話沒說完就發現自己蠢了一回，夫人添上這句，是暗示袁先生，她和柳葉沒找到夫人！

sanji32

第385章 明白人和明白話

/ W2 ?  }  b8 [% {) O　　李思淺看著她笑，只笑的雲娘臉漲的通紅，幾乎要暴走。
4 [* x6 B% Q* x& d  a( `" P3 b
　　李思淺的第二窟離的並不遠，宗掌櫃車子又快，不過一刻鐘就到了。這處宅子比第一窟大許多，宗掌櫃的車子直接進了大門。

6 l" ]( M: Z/ _, L6 k+ Q2 D6 }　　宗掌櫃在前，鄒嬤嬤抱著孩子，李思淺胳膊搭著雲娘，進了二門。院子裡和附近的人家一樣，廊下亮著兩盞大紅燈籠，各處油漆鮮亮，廊下花木扶疏，上房錦簾高掛，跟從前簡樸家常的『家』相比，完全是一派富貴氣象。
- g0 l4 O1 {. h/ F) J
　　上房一色都是齊全的，鄒嬤嬤熟門熟路，將哥兒放到床上，趕緊到旁邊隔間裡取熱水拿帕子，雲娘猶豫了下，到底還是跟在鄒嬤嬤後面幫忙去了。

" g% y1 ]* a: l, W& \: y　　李思淺去了斗蓬，將明顯睡的不怎麼安穩的孩子抱到大床上，自己也半躺下。

　　這不長的路程，李思淺已經覺得疲憊非常，下身有血湧出，孩子也不安穩，李思淺用胳膊圈住孩子，把他靠到自己身邊，孩子動了動胳膊，嘴巴動了動，吐了個泡泡，漸漸睡的安穩了。
3 _3 n3 O3 T) n
　　外面不知道怎麼樣了，她的人手和李家牽涉太多，能動用的極少，況且這是京城，她也不敢動作太多，可這會兒斷了消息，茫然無知就太危險了。

# u) H3 N5 K$ n: ~# K6 t　　雲娘？李思淺半閉著眼睛，自己和孩子福運不錯，這個雲娘，來的太及時了。
4 W5 S3 u! a7 w: T' [6 T5 W' w
  }0 F8 y& M1 f6 i: \2 V; P0 u" z; f　　鄒嬤嬤和雲娘一通忙，安置了李思淺和孩子，鄒嬤嬤去廚下，李思淺示意雲娘在床前凳子坐下。
/ S% C: |- g3 e. p
) `, L4 u: S; e) `5 k6 K/ u　　「你殺了我，大概更有希望一些。」李思淺的話聽的雲娘差點要抬手掏耳朵，她說什麼？
2 P+ `2 N0 E0 e7 \
. V# `3 x/ U; S0 p7 o　　「我活著，我在蓮生身邊，說什麼也不會點頭讓他納妾，收通房也不行，蓮生又不喜歡你，我不點頭，他絕不會納你，嗯，也絕不會收用你，你殺了我，再從蓮生那裡想辦法，希望更大一些。」
# g& M; `1 @3 ~+ L
　　雲娘臉色青了又白，微微有些激動，「夫人何必這樣試探我？您是聰明人，明明白白知道我不敢，別說殺，得罪您我都不敢，二爺的脾氣，夫人知道，我也知道，二爺要是知道誰害了夫人您，必定要讓那人連個死字都覺得是天大的恩賜，夫人這樣的，我殺是能殺的，可要殺的悄無聲息、無人知曉，我是沒那個本事的，想來有這個本事的人，這天底下也不多，就這宅子，您都一窟又一窟的，別的後手還不知道有多少，何苦呢？」

; K- x# i0 [; L4 g- `　　「嗯，也是。」李思淺卻很淡定，「那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了，你手頭有多少人？南邊怎麼樣了？還有朝廷裡，你知道多少？說給我聽聽。」
- f% O! Z8 e5 \- s  T( x+ I
; k" ]3 O) s% x, S- O; y9 ]　　雲娘被要李思淺這一個急轉，差點暈了，愣了愣才道：「我手頭沒什麼人，我是管南周諜報的，京城的歸袁先生管。」
0 E% F3 D$ g! `" V4 K% x" T" b. R5 s
　　「是袁先生告訴你我的消息的？」李思淺又是一個大跳躍，雲娘鎮靜了，看著李思淺，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 H8 l$ @, x. N8 F6 I: ~　　李思淺臉上沒什麼表情，只輕輕『噢』了一聲，「南邊怎麼樣？」
# Z7 G- ~2 Z, A
　　「南周太子被圍在池州城，別的沒什麼要緊的信兒。」
8 {. s" q' m7 Y* I8 X) \9 Q, F
7 `$ x. w/ x) a6 w0 k　　「南周太子兄弟眾多，他被困在池州城時間長了，國內會不會有什麼變故？一旦有變故，一個廢太子可沒什麼用。」
* C& C% n# t, n
　　「就是因為兄弟太多，彼此拉扯擎制，一時半會的，想殺退其實人，脫穎而出不容易，而且，南周士林勢大，士林最講究德義，太子再怎麼說也是為國征戰被圍，太子還好好兒的，這會兒放棄太子，士林那一關過不去，不會有大事。」雲娘幾乎脫口而出。

　　李思淺默然看著她，「太子對你很好？好到什麼程度？我記得太子妃是宋氏，宋皇后的娘家侄女兒。」

　　「也沒多好，男人都那樣，握不住的時候都好。」雲娘很不願意說到這些。
; \1 c7 d! d5 P! B6 n4 K6 l
; ?; i+ I0 g, ]6 ^7 o　　李思淺眉頭微挑，不再往下多說，幾句話間露出的信息已經很多了。
3 D5 v0 w+ e9 n8 x8 n: G
　　「你想想辦法，我要知道京城發生了什麼事，朝廷發生了什麼事，還有，俞相公和王相公府上有什麼動靜。」這一會兒，李思淺心力用的過度，聲音就有些虛浮。

4 }! u' x; e1 ?- l- U% P. S　　雲娘看著她，停了一會兒才應道：「我讓柳葉去打聽。」
) i3 W! `0 ~' F8 t
　　城門外，李思明急的一頭汗。
: \( }. J8 j1 q/ Y8 M, i1 r! r
  g. K0 C% \. x& Y* C) }, F* [　　「就知道你敗事有餘！」李思明抱怨，小高明顯不怎麼著急，「你能比我好哪兒去？這事也不能怪咱們！誰知道真走岔了路？再說誰能想俞相公親自出馬了？那是當了十幾年相公的人，咱們追不上人家也正常不是……你急什麼？城裡有御林軍，還有王相公，還有你大哥，還有官家，也就是亂一亂，能有什麼大事？」
- g: t3 P( t8 J; a1 I
　　「來前大哥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事得扼殺在搖籃裡，不能鬧起來！太子帶兵逼宮，這就是造反！這是多大的事呢！朝廷的臉面都得丟盡了！」
/ `; K# \8 i$ m' @6 t
　　「丟就丟吧，那點虛臉，丟不丟的，有什麼大不了的？」小高眯著眼，丟光了才好呢！人家丟命，他連個臉都不能丟了？

　　「別廢話！趕緊想想辦法！這亂不能亂起來！萬一哪一個失心瘋了，或是拘不住這幫子兵大爺，亂殺人放把火……」李思明打了個寒噤，這要是放把火……那可不得了！
' ?+ A; t* m: `6 n' M, O) t! n
7 S$ b1 b# S' B　　「趕緊！那俞相公是個狠角兒，得防著他狗急跳牆，真要是放把火，我告訴你，咱們兩家府上，誰也逃不過！」
# P9 s) {% U* r' p) R
　　「放火？他敢……他還真敢！那怎麼辦？哎！你快想想辦法！你也是個笨貨！要是淺淺在就好了！」小高一聽也急眼了。

% b8 M, q% s# B6 n6 K　　「去找大古！」李思明拉著小高。
* A4 U# S& @1 ]: [0 T
, [2 v2 @2 \$ B9 [: w6 ~　　「我跟你說，實在不行，一刀砍翻他娘的！拉倒！」小高一邊跑一邊叫，李思明猛的一停，「嘿嘿，你這主意不錯！說的對，一刀砍翻他娘的拉倒！走！找大古，看看砍翻誰最管用！」

, j% U. H' e3 F　　南門兵亂的信兒送進王相公府裡，王相公剛剛歇下，一個急起，起的太猛，差點摔倒床下，衣服沒穿好就往外奔。
  R( d  |4 e8 d6 k$ x7 ~
　　王相公奔到禁宮門口請見，剛下車，黃相公、李思清等人也到了。

sanji32

第386章 鬧劇更禍害

　　王相公一時顧不得許多，一把拉過李思清，拖的離眾人遠了，急怒交加，「怎麼回事？李思明和高王爺怎麼能讓京營大軍進城了？詔書昨天沒敢明發出宮，不就是擔心鬧出亂子，如今大軍竟進了城……」
& u) u8 ~% R) I# q* |6 L
　　「太子找到沒有？」李思清反問了一句，王相公手一鬆，更加煩悶，「還沒有，看樣子是出城到京營去了。」
# l! I  e6 p  ?% d4 G+ w/ v9 f
　　「王相公！」兩人剛說了兩句話，黃相公就揚聲招呼了，宮門開了條縫，內侍正招呼他們覲見。

; u7 h& J, b* Z7 N4 C) N　　官家白綢褻衣外罩著件明黃面長裌襖，靠在大迎枕上，臉上陰雲密佈。
+ M$ O5 B, v, {! T
　　「你們！一個個都說的篤定，如何穩妥！說吧，這是怎麼穩妥的？說啊！」官家滿眼怒火，挨個盯過諸人。

" r$ W6 Q, X! H% K) h. v$ A　　王相公硬著頭皮上前，「陛下，事出意外……」
% b0 K! B5 Y% R  A
+ m! {  w8 s4 h4 v4 \( H1 Q+ V$ h/ ^　　「意外？難道你就沒想過有意外？沒想到這個意外？你做了十幾年丞相，想不到這個意外？」王相公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官家一通搶白，王相公一張臉紫漲，他為相這些年，官家一直待他客氣尊重，頭一回受到這樣的搶白，而且是當著諸臣的面。
2 t- W  y& d0 E# t- B0 }
　　「陛下，」李思清忙上前一步開口替王相公解圍，「俞黨喪心病狂，竟敢禍亂軍心，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臣到如此地步，實在窮臣等所有想像也不敢想這樣的事，王相公忠君愛國，無論如何也沒料到俞黨竟能做出這樣的事，臣也沒有料到，陛下，這太喪心病狂了！」

# A6 x/ _8 u0 y" R" b　　這一翻話，後面的黃相公差點拍手叫好！說的真好！我們沒想到，那是因為我們都忠臣，我們太善良了……

& _! v, e/ |+ l" N7 S　　「陛下，臣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啊……」

　　「陛下，臣乍一聽到，根本不敢相信……」
% F" q( m; e9 y
& h3 u8 n5 l( r+ U　　「陛下……」
' B; B3 ]! u. i3 `1 ~% ~0 \$ I
　　從黃相公起，一眾臣子急忙表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們可是連想都沒敢想過！
5 t! S! H: [- u, [  v/ r& _. M
　　官家滿臉的烏雲散開了不少，點著跪在榻前的王相公，「起來說話，你們也起來！從前沒想到，現在該想到了吧，議議吧。」
" V) S6 c! R! C/ s
& G: g# _) t3 q3 E3 J# a　　直議了大半個時辰，官家點了頭，一迭連串的旨意從勤政殿發出，官家疲倦幾乎坐不住，王相公等人正要告退，一個中年內侍跑的腳步咚咚，一頭紮進來，連不及磕頭就稟報導：「陛下！高王爺押了謀逆之人，在宮門外請見！」
- X+ Y# _8 {* J- ?& t
, J' c& W1 f; P7 ~, ^8 z- {　　「噢！」官家一下子坐起來，剛要吩咐押進來，話到嘴邊卻又嚥回去，緩緩靠回去，指著王相公吩咐道：「你們先審！」
6 w: v' U' t) e) @: X
　　王相公和黃相公忙應了，腳步急匆往宮門外去。
- E4 d" d9 m4 x5 `, Z  y
4 a2 \. n  |. R8 |　　京營大軍剛進了南門，雷先生就醒了，隔半刻鐘就打發一趟人過去查看動靜，太子腳軟的已經站不起來，癱坐在榻上，抱臂胸前，時不時發幾下抖。
7 l* w8 B3 P/ D* o+ Y6 z
　　「先生！」一個一身黑色勁裝的壯士跟在小廝後頭進來，進門拱了拱手，話說的乾脆，「事情不順，洪統領被人殺了，相公帶著一半京營勇士暫退出城，吩咐小的來接先生和太子爺出城。」

0 R$ f, W! p' [* f/ V  P　　「啊？！」太子一聲慘叫，「死死死……死人了？」

  Q8 |- w% c" Q' {/ v# A　　雷先生看也沒看太子，黑衣壯士看著太子，這一聲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死人，不是很正常麼？
3 x4 \, F  I1 K" K' V1 H
9 v4 v* U3 B: U# z0 |! ^　　「孤不走！孤就知道這樣指定不行！孤告訴過你們！孤是太子……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害孤不忠不孝！」太子指著雷先生，斥責連聲，習慣性將責任推個一乾二淨。

5 x/ M0 M( E: {; J7 ?0 o  `) {/ i. J　　雷先生眼裡的悲哀濃烈的令人驚心動魄，用力撐著坐起來，「太子爺說的是，都是在下和相公害了太子爺您，要不然，您這會兒已經在高牆裡頭，安安生生的吃飯穿衣睡美人生孩子，高牆厚門裡頭，您跟官家……您就是官家，是在下和相公多事。」
/ I2 P5 K1 i2 {( @( U$ T5 p1 f
% d, e# }: M% C" F( ]7 y8 m　　黑衣人怔忡的看著雷先生，先生這是要做什麼？
* _# i% w" [0 B& ~0 W
  e* u# s# Z* N* R　　「送太子回宮，咱們走吧。」雷先生指著太子吩咐了前一句，後一句卻是對黑衣人說的，「咱們走吧，現在才知道回頭，雖說晚了……唉！帶我去見相公，我和相公都是笨人，天底下最笨的笨人！」

　　太子愣愣的看著雷先生，看著他被黑衣人抱起來出了門，腦子還在糊塗，姓雷的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要幹什麼？送他回宮？送他回宮是什麼計謀？
5 m9 q) p. ?  l. `: }9 L
　　俞相公的奮力掙紮成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鬧劇，除了將官家氣的病重了幾分，連累的太醫院上上下下大氣不敢出之外，別的，好像沒什麼用處。
( R3 e8 ?% ?7 R) F
3 d$ e; H2 A% l, z2 G. w　　李思淺聽雲娘三言兩語說了這一場鬧劇一般的兵變，又細問了幾句，沉思了片刻，讓人請了宗掌櫃進來，也不避著雲娘，直接吩咐道：「年底年初那場地動，後來太子從大爺手裡接過了賑災的差使，很得了一回人心，你讓人，其一，留心聽聽太子在市井間的口碑，其二，悄悄放話出去，太子被奸臣陷害，官家年老昏聵，太子冤枉可憐。」
1 N8 Z: H( v' b( c4 }; t
# d$ H9 v7 d6 ?4 }; e0 {, T　　「奸臣是誰？用什麼事陷害的？」雲娘問了句，李思淺看著宗掌櫃，答的卻是雲娘的話，「這個不用多說，說的細了，有人推波助瀾的痕跡就重了，再說，」李思淺目光轉向雲娘，「你大約沒在市井中呆過，市井流言，你傳我、我傳你，每一傳都有人往裡添上自己想像的東西，就這兩句話，別的，他們會自己補齊的。」
0 _; M! E$ I, ], v
　　「這倒是。」宗掌櫃臉上露出絲絲笑容，八卦這個東西，象來是吹口氣就能生風起雲下大雨。
; {) O. q! E  S( `# s5 s: K( W% ]
　　幾句流言彷彿正好趕上了颱風，竟迅速蔓延，越傳越有鼻子有眼，甚至連人名細節都有了，傳的連宗掌櫃都聽傻了，急忙回去和李思淺稟報。

: |+ g+ r! T2 A) o　　李思淺聽宗掌櫃說完，轉頭看向雲娘，「是誰？袁先生？為什麼？」

# n1 V+ d, L* f　　流言傳的這樣快，豐富進去的細節這麼真實……不少事就是真的，不過掐頭去尾，春秋筆法後，太子的混帳事就成了太子的大英明……細節中的人名，確實無誤，而且沒有誤傷，市井百姓想像力豐富，可準確真實到這種程度，他們可沒這個本事，這背後有知之甚多甚詳的推手！

　　「應該是他。」雲娘想了想，到底點了點頭。

; z7 {/ N2 H2 k) r4 z　　「為什麼？」李思淺又問了一遍，雲娘看向宗掌櫃，宗掌櫃精明之極的人，忙告退出去。
% y8 o9 K1 }4 x( _! r
, L- e, Y# |6 O. {) J1 K  e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十幾年前，或者是幾十年前，反正我到廣川王府的時候，袁先生就是王爺的最心腹的人了，王爺要做什麼，袁先生肯定知道，袁先生要做的事，大概也只有王爺最清楚。」在搬到第二窟那天的坦誠談話後，雲娘的態度明顯坦誠了不少。
, s: z" M; a2 k' Y4 e6 a
( N0 O  n7 S$ _3 X" T　　「南周諜報，我是從袁先生手裡接的，梁地在南周也有諜報，我們知道他們，但他們不知道我們，袁先生當時對我說，南周和梁地一視同仁。」雲娘沒直接答李思淺的問題，她也沒有答案，她只是把她狐疑的地方說出來。

% b, R% {' Z4 y/ ]$ O　　李思淺沉默，她剛嫁給蓮生那年，有一回兩人閒話，說到過南軍，南軍在梁地太特殊。
; u  ]( ]8 `# @; H% b
　　御林軍、京營以及各地廂軍就不說了，每年換將調人，完全在兵部和樞密院控制之下，北邊的韓家，雖說世代統領北方諸軍，可北方諸軍的將軍、統領等諸人，三年五年一輪，也從沒斷過，只有南軍，二十多年間，據說是因為這些年和南周征戰不斷，軍中將領調動升降獎罰，竟都是先前的統帥廣川王和後來的統帥端木蓮生說了算。

: O  Q1 }, E) c* m+ T　　後來端木蓮生奉調回京，又貶謫浙東，朝廷委了新的南軍統帥，軍中將領卻沒敢輕動，因為厲大將軍虎視耽耽，新的統帥和朝廷都不敢冒然調將，讓厲大將軍尋到可乘之機。

　　這種狀態，李思淺看著雲娘，這種和南周征戰二十幾年的狀態，只怕是廣川王刻意為之，廣川王……這是想開國自立為帝。

　　雲娘看著想的出神的李思淺，李思淺想通了一些事，看向雲娘低低道：「你這麼聰明的人，早就覺出來了？」

　　「無所謂，」雲娘臉上的神情更加無所謂。
" Y1 A* [  b8 O) L4 i+ P
/ a  h5 H. Y4 N5 J# |6 I' a　　「事關蓮生。」李思淺眉梢微挑，雲娘臉上的無所謂收起了不少，「我們私底下議過……王爺也罷，二爺也好，還不是一樣，要真是這樣，你就能回到二爺身邊了，還有他。」雲娘沖伸展著手腳，在李思淺身邊睡的嘴角上翹、一臉笑眯眯的孩子。
& K2 y( V4 @. C/ P
　　「先別想那麼遠，袁先生這樣挑事……唉，南軍真要是有什麼事，這京城就呆不得了，咱們得趕緊走，只能你帶我走。」李思淺低頭看著兒子，聲音鬱結。

　　「我帶你走？」雲娘呆了下，「你這意思是……」雲娘語調上挑疑問道。

　　李思淺看了她一眼，沒答話。她擔心的是大哥，蓮生真要是如廣川王所願，扯旗造反了，那就和大哥面對面站成了敵人，以大哥的手段……若大哥知道這兒還有蓮生的兒子……李思淺用力搖了下頭，她不願意想這樣的事，那是她嫡嫡親親的大事，是自小疼她愛她的大哥，是不會傷害她的大哥……

sanji32

第387章 袁先生伸出的手

) Y. T# T( Z# ?　　早朝，殿內諸臣只覺得一團飽含著閃電雷雨的陰雲籠在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頭上一個炸雷響起，就把自己燒成一段焦炭了。

　　狂怒的官家風度全無，如同一隻雄雄燃燒的火球，極度的怒讓他的臉都變形了，各種惡毒的咒罵不停的從嘴裡往外噴，這股子衝天之怒竟撐著他不但站起來了，還來來回回走的虎虎生風。

　　王相公眼角餘光盯在官家的腿和鞋子上，他心裡的怒火一點也不比官家少。

　　這些所謂的『市井流言』若沒有推手，能在一夜之間傳遍京城，而且傳的有根有據有內幕？這推手是誰？太子被囚，俞相公雖說還沒被捉拿歸案，可這事絕不是他的手筆，倉皇遠遁中還能有條不紊的操縱出這樣的事，若俞相公有這樣的本事，今天出逃在外的就是自己，而不是他了！

% Z4 k7 a- n' K* ^2 @5 J　　這事必定和端木華脫不開干係！

) ^" h  ~# g% r% }　　王相公咬著一口老牙，他就是覺得南軍不對勁，一個池州城圍了將近一個月，圍而不攻，他端木華想幹什麼？真想挾軍威威脅朝廷？昏了頭了！

- `! ^2 {+ E+ J+ d　　宋皇后宮內，一片死寂中透著驚恐和絕望，太子被囚禁在無著殿，不死也跟死了差不多了，宋娘娘呆木木坐在榻上，從昨天聽到太子被囚、也許還要被殺的消息起，她就這麼呆坐著了。
2 |' Z" M/ m/ f# L9 H2 _
　　她不敢相信，更不願意相信這些都是真的。

　　官家偏心，是不喜歡太子，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從太子生下來，他什麼時候喜歡過他？就算不喜歡又能怎麼樣？太子是她生的，她是官家嫡妻原配，太子是嫡子，是太后親自立的太子，是太后讓官家發過重誓不得廢棄的太子……

; n+ U5 a, C5 `& F6 {　　只要熬到官家大行，只要熬到太子登基……只要……
1 X* _9 z  ~7 q
6 v; X* [+ s9 J3 ]　　宋娘娘渾渾噩噩中時不時搖幾下頭，這些都不是真的，官家怎麼會廢太子呢，廢太子這話傳了十幾年了，誰還會當真？這不可能……

　　「娘娘，」姜嬤嬤看向宋娘娘的目光說不出什麼感情，這麼位娘娘，那麼個太子，能安榮尊貴、平平安安這麼些年，這福份，不知道修了多少世才掙來的！
. Z# ^7 }3 m8 A; J0 x& o: [8 y8 [
% W+ R) [% c# K/ i5 \9 L9 I2 A　　宋娘娘木愣愣的直瞪著姜嬤嬤。

# F# U4 p+ z% f$ a! y' c　　「娘娘，這是小福子，說有極要緊的事要跟娘娘稟報。」姜嬤嬤示意跟在身後的青年內侍，內侍眉目安寧本份，只一抬眼間，亮閃的黑眸讓人莫名心驚。
7 }; i. N/ W* H% Q4 Y- b: z
　　宋皇后直瞪著小福子，小福子上前半步，跪倒磕頭再起來，乾脆利落好看。
4 L! d/ r* |% n9 o' Q5 B: G
　　「娘娘，小的原是太子爺身邊伴當，小福子這名字，就是太子爺賞的。」小福子先自報家門，這一聲報稟聽的宋娘娘『嗷』了一聲，上身一下子竄高，「太子好不好？你們太子爺怎麼樣了？他怎麼樣了？他沒事吧？官家知道是有人要陷害他吧？」

  S; x. ?6 z; v& x& U# t' e　　「回娘娘，」小福子『撲通』跪倒在地，膝蓋沒著地，已經開始答話了，「小的如今不在太子爺身邊侍候，依太子爺吩咐，到花草上侍候，小的冒死來尋娘娘，是有極要緊的事要稟報，事關太子和娘娘生死，還有皇家江山社稷。」

　　小福子連磕了兩個頭，姜嬤嬤先反應過來，急忙清退諸人，也顧不得其它了，上前推著宋皇后，「娘娘打起精神來！我去門口看著！」

2 v7 L" S2 A9 j% J1 N1 C) U/ O  O　　「你說！」宋皇后還真打起了一點點精神，小福子上前半步，仰頭看著宋皇后道：「四皇子不是陛下的骨血。」

/ m/ S& w  L8 e3 N7 l( \9 f　　「嗯？」宋皇后沒反應過來，直瞪著小福子眨眼睛，守在殿門口的姜嬤嬤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蒼天后土！這還得了！

3 x! ?% H4 E  b# R) W4 I7 V　　「不是陛下的骨血？誰？你要作死……」

　　「娘娘！」姜嬤嬤實在忍不住，扭頭沖宋皇后吼了一聲，這一聲吼的宋皇后打了個機靈，這一機靈，真機靈過來了。
$ d$ p& R1 E" m2 Q9 f
　　「你說的是真的？你怎麼知道的？可有證據？快說！」

: c+ \! W7 c) ~$ @" W+ @' S; {4 o* {　　「是真的，這信兒小的能知道，就是一個巧字，這都是太子爺和娘娘洪福所致，證據也有，娘娘聽小的細說，前兒小的照例到貴妃娘娘宮裡看看那些花花草草，看到後園一株茶花時，聽到兩個老宮人坐著說閒話，娘娘也知道，自從貴妃娘娘仙逝後，那間宮殿就跟荒廢沒什麼分別，平時沒人進，也沒人出去，在裡面當差就跟在墳墓裡住著差不多，那兩個老宮人說起話來隨意得很，小的就蹲在茶花後面，多聽了幾句。」

" s: p' f% |  c' I  C7 t　　小福子瞄著宋皇后的臉色，不時瞟一眼姜嬤嬤，「那兩個老宮人說，貴妃娘娘是個有膽子真狠的，說是瑞寧公主生下來沒多久，貴妃娘娘就偷偷給陛下下了藥，斷了陛下的生育，要不然，瑞寧公主後面還不知道得生多少皇子皇女呢！」

　　宋皇后聽的半張著嘴，大睜著眼睛，傻的不能再傻了。

　　「那兩個老宮人還說，當時這藥是太醫院一個姓邵的太醫給貴妃娘娘配的，娘娘，這事必定是真的，那四皇子，不是陛下的骨血。」小福子最後一句話信息量太大了，連姜嬤嬤也聽暈了。

　　「娘娘，您得趕緊當眾挑破這事，不能讓一個假皇子害了太子啊！」小福子的主意還真不少。
. i' k" D. a! [3 x( Z
1 J5 h7 L2 M$ g* r　　「胡說什麼……」姜嬤嬤的訓斥還沒說完，就被小福子打斷，「嬤嬤，這都什麼時候了？再慢廢太子的詔書就要明發天下了，不光詔書要明發，說不定太子爺的命都要沒了！二爺是怎麼死的？娘娘，事不宜遲，非常時期就得行非常之舉！」

　　姜嬤嬤被小福子搶白，卻沒怎麼惱，他說的對，真要明發了詔書，真有人要了太子爺的命，太子爺一死，萬事皆休！
0 T2 ^3 M* U' W9 T1 p% S
1 [. e+ U' Q4 z/ ~( t# ], d　　「娘娘，您得想清楚，朝裡那些人沒一個好東西，個個想著最好立個不懂事的奶娃娃做官家，這樣他們就能想幹什麼幹什麼了，這天下就是他們的了，不能支望他們，娘娘，咱們得靠自己，娘娘得趕緊當眾戳穿這事，讓他們沒辦法再施陰謀詭計！」
! ]9 k7 {3 g& v, s' @( b* e
2 i! M& L3 w& e% K7 \% A% B　　小福子的話經不得推敲，不過這會兒宋皇后也罷，姜嬤嬤也好，已經被這個消息砸的一片混亂，根本沒能力推啊敲了！
+ x3 ~  i0 O; V9 z; J9 K- i
$ K& |! X: ]/ I: x. l　　「怎麼戳？你說說看，快說說！咱們該怎麼辦？」宋皇后急切的問計小福子。
% ?$ X1 q! D1 u5 S; p3 Q# L7 k" F
　　「娘娘，這會兒正早朝呢，滿朝文武都在，娘娘要是能趕在早朝上把這事捅出來，不管他是誰，都別想瞞住了。只要在今天這早朝上捅破這事，太子不但性命無憂，就是這太子之位……那是不知道哪兒來的野種！」小福子聲音發飄，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這個膽子，她真要是敢去闖早朝，他立刻就得溜，但願能溜得出去。
, B! C0 p& ]- K; R6 G8 J
. {0 @$ S& r( C: R　　「你說的對！」宋皇后猛的竄起來，咬牙切齒，神情堅毅，為了太子，闖個早朝算什麼？

5 j, X5 ~2 H+ }3 ?; }' z# K5 a　　宋皇后一陣風衝出去，姜嬤嬤跌跌撞撞緊跟其後，小福子跟在姜嬤嬤後面奔出宋皇后居處大門，轉了個拐，吊在最後的小福子衝進條岔路，幾個拐彎跑沒影了。

- ^5 C( x* W6 k4 i  J9 |* w! S　　宋皇后本來已經絕望了，快溺死的人突然抓到根救命稻草，而且這稻草要救的還是她兒子的命，這讓她一下子爆發出無法想像的力氣和膽量，一口氣狂奔到早朝的大殿，直衝而進。

　　侍立的內侍和護衛驚呆了，至少他們當值這些年，從來沒發生過宮內婦人直闖早朝大殿的事兒，別說直闖，連悄悄偷偷暗溜的事也沒有過，沒人告訴過他們碰到這事該怎麼辦，況且，這人還是皇后！
. ]) t. J) r* `; i0 {; r2 U
8 {  H4 s8 e$ n4 g5 D　　宋皇后就這麼一陣旋風般衝進了大殿，在滿朝文武的目瞪口呆中，直衝到同樣驚呆了的官家面前，抬手指著他，聲音尖利的能刺穿殿內所有人的耳膜，「四皇子是野種！他不是你的兒子！你早就絕了後了！你早就被林芳那個賤人絕了子嗣了，那不是皇子，那是野種！野種！」
7 {/ U( V, o' b5 y
( V) X' K8 c4 b6 S# w3 D. \　　整個大殿一片寂靜，靜的連呼吸聲都沒有了，這種駭人聽聞的事，做夢都不敢想！
- p2 U. k  F$ m( d  N
% n7 k8 N  C2 o" Q2 ^　　官家只覺得滿頭的血都在往上衝，瞪著宋皇后，一句話沒說出來，眼前一黑。

4 Y$ w" B! t8 g3 ?2 T0 v$ Z　　顧太監離官家最近，一頭撲過去，將將墊在官家身下。
/ l- ^( ?& ~: s/ F  T
　　「快！宣太醫！快！送娘娘回去！娘娘失心瘋了！叫太醫！都站好！肅靜！」大亂之中，王相公不愧是主政時間最長的老丞相，反應最快，措施相當得當。
' Y) e" E# b( G  F/ t  L7 g* w
　　宋皇后兩眼放光，舞著雙手甩打著要拉她的內侍宮人，「林芳那個賤人！早就下藥斷了你的子孫根！我告訴你，那藥就是太醫院配出來的，太醫院姓邵的配出來的，你早就不能生了，那是個野種！野種！你被人戴了綠帽子了……」
2 I! n4 N8 ^6 _
　　「堵住她的嘴！」王相公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了。官家身旁的太醫院正一頭蹌在地上暈死過去，娘娘這一嗓子，太醫院要血流成河了……
$ W) h1 q" N) x0 \9 k# g; t; K& p: Q
( o5 ?2 }! i& I　　頭一回，王相公覺得自己老了，原本計畫周祥的事，先是京郊大營闖進南門擁立太子要逼宮，接著是那些流言，然後……難道四皇子真是野種？
6 i! B% \7 P. x
　　王相公又想到了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

sanji32

第388章 雪上加霜

, `/ t5 l7 f" a- R! n& ^6 ]) ^　　袁先生坐在他那把古舊的搖椅上，往後仰頭哈哈大笑。
  Q: _- j" n9 j; t1 A
& o/ T0 o6 O4 h1 A- `# q4 i8 g　　師弟走了，這時機果然就到了，從年前到現在，竟是一個接一個的天仙局，他不過順手撥了撥，幾乎不用費半分力氣，京城流言四起，二爺又從南邊送來了大禮！
1 H6 |9 o3 G. O3 v# c
9 N/ c2 X8 ?7 |6 t. ~　　「來人！」袁先生心情舒暢、精神十足，「二爺連下南週五城的故事，當年在這京城可謂風行一時。」袁先生眯縫著眼睛一臉的笑，那故事是他親筆寫的，算是得意之作。「使足銀子，讓這京城的說書先兒說二爺連下五城的故事，要快，越快越好。」
- H2 t, m; h/ K% j  N+ `$ v+ T- W: C7 M
　　看著管事出去，袁先生站起來，沿著遊廊邊走邊唱起了小曲兒。

　　二爺起兵得名正言順，雖說官家昏聵、皇室****算一條，可到底不如君逼臣反這戲碼兒好，這四名大將逃難一樣回來的真是太及時了！
, n: F6 e+ P4 r( @" v, ~& G/ T8 w
+ v) E8 _  @+ I4 d, H　　剛從南軍出來，擔心端木大帥表面上放了他們，暗地裡派出殺手，趙將軍領著三人，如驚弓之鳥一般，晝伏夜行，愴惶不可終日，等到平安深入梁地，為了早日把消息送給官家，讓朝廷早做準備，趙將軍領著三人日夜不停的狂奔，小趙將軍累極了騎不住馬，被趙將軍捆在馬背上繼續趕路，等進了京城，四人頭髮蓬亂、戰袍扯成了條，靴子張著嘴，進了南門穿街而過，引得一路驚叫連連，猜測四起，民心動盪。

9 b& w1 h3 V) N　　王相公對著黑瘦成四條，四張血痕斑斑的臉、乞丐一樣的趙將軍等四人，再看到趙將軍那一臉正義忠誠，以及眼神中的欣慰驕傲，只氣的差點吐血。

　　他真是回來報信的？不是禍亂民心的？

' A/ ]' I+ d& t+ V; d( Y2 R　　王相公將四人打發給黃相公，拿了端木華那封檄文一樣的摺子，帶著李思清，進宮請見官家。

0 t- F7 {' O( r1 ~% o7 m2 j/ E3 r　　官家那一場大怒大氣之後，就病倒在床上了。
$ G" ^( {9 ?7 d
0 J7 J  v$ s" }1 w5 e" f) n　　王相公硬著頭皮將摺子遞給顧太監，明知道端木華這摺子是火上澆油、雪上加霜，可他也沒膽子瞞下這摺子，他也沒辦法瞞下來，摺子來了，軍報只怕也快了。

" I6 R0 f: F- o1 V　　顧太監半跪在官家床前，聲音再輕緩也無法掩住摺子裡的冒犯和無禮。

3 O+ [8 V# v: a3 T4 M. x　　官家聽了一半，只氣的面白如紙，手指痙攣般緊抓住錦被，不停的抖。
& Z0 @6 C. b$ a0 z4 P( U
- }; S# U, E1 l3 h2 m　　「陛下息怒，這摺子真假還不能辯，又或許端木華受人盅惑，再或者只是一時義氣，陛下……」

) {4 u0 a& u6 n　　「去！把靖海王府給朕抄了！把姓端木的都給朕殺了！朕滅了他端木氏滿門！」官家這一回的暴怒只讓他額頭青筋暴起，卻沒有力氣再做別的動作。
) @$ C3 L  w* R% V8 f4 [
　　「陛下息怒！」王相公一張臉也是煞白，忙沖李思清使眼色。

# e" K  m5 p0 `' n　　「陛下息怒。」李思清硬著頭皮往前膝行一步，「陛下，端木華必是遭奸人陷害，臣以性命擔保，端木華絕不會反，端木氏世代忠貞，請陛下明查！」
6 q+ m8 N6 `5 D) G
7 |4 y! _! t: x  B　　王相公聽的呆愣，他竟敢打這種保票！

　　李思清掃向他，遞了個眼色，王相公心裡雖然疑惑，嘴上卻毫不遲疑，「陛下，臣也願以性命擔保，端木華絕不會反，陛下且寬限幾日，容臣下查明這是何人陷害端木華。」
! Z% f  v! W  w' u8 t% E) s" l6 \
: n1 H9 g0 r% H6 W　　官家聽王相公和李思清如此篤定，都以性命擔保，心裡有幾分相信，怒氣就減了不少，「朕就給他一個機會！天下是朕的天下！將士是朕的將士！朕讓他領兵，他就以為朕的將士是他的了？狂妄無知之徒！無知小兒！」

　　「不過是小人欺陛下慈悲大度，陛下放心，臣必能查出是誰陷害端木華，臣以為，端木華必定不知道這摺子的事，臣這就告訴端木華，臣求陛下允端木華呈折自辯。」李思清再次磕頭請求。

　　官家無力的『嗯』了一聲，怒氣消散了許多，「看在王相公的份上，朕且允你！」
3 f9 [3 U: c$ Z- W) z& F0 T
3 o" d/ g) Z- w- L　　王相公後背涼颼颼全是冷汗，出了宮門，一把將李思清拉到路邊，焦急問道：「你怎麼知道端木華必定不會反？這中間有什麼隱情？到底有什麼事是瞞著我的？」

; k3 d( j/ o: Y+ n" n3 i　　「先生以為，端木華為什麼要反？」李思清左右看了看，臉色陰沉，聲音低沉。

; j! v/ l6 v, C3 T　　王相公沉默片刻，看著李思清，話裡還著幾分不怎麼確定，「是因為金明池馬球那一場風波？李氏之死？」

: S- ?+ ^3 e  w　　「嗯，」李思清點了點頭，「端木華自小身份高貴、才華出眾、文韜武略，到南軍去的又極早，他在南軍……先生必定知道，廣川王視他如眼珠子一般，南軍諸將更是視他如軍神，端木華長到現在，哪受到真正的委屈？而且，」
5 T5 z+ ~& [( ^1 E* {4 z
2 f, y  i% g1 D9 Y, c* F1 E　　李思清頓了頓，再開口，聲音發哽，「他和阿淺夫唱婦隨，感情極好，少年夫妻，這樣生離死別，我二弟說過一回，這要是他，他就算沒本事，也要拎起刀衝殺一回。」

1 l( p5 Y$ g2 z  e: L7 S8 ~* |　　王相公眉頭一皺隨既又鬆開，他二弟是他孫女婿，這孫女婿確實熱血衝動了些。
" |: K) G* S" h! c4 o! |$ o6 M
　　「你有什麼打算？」事情緊急，王相公顧不得多問枝節，李思清垂著眼皮，示意王相公，兩人並肩往前走了幾十步，李思清才低低道：「還請先生恕罪，阿淺還活著，我和二弟實在無法坐視阿淺生死而不顧，就……」
! W4 h0 [/ v1 X2 L# I  q
0 D" W7 S: w' `7 p& ]$ a8 B9 u　　「端木華不知道？」王相公哪還顧得上追究這些，急急問關鍵，李思清點了點頭。
0 N- r7 v' W; c
0 l% K1 [( b. h5 v　　王相公眼睛微眯又鬆開，看向李思清，李思清衝他連連搖頭，「這樣不妥，我不是替阿淺打算，先生想想，這一連串的事，背後明明白白是有極高明的推手，除了端木華，還能有誰？端木華在京城留的人手必定不少，若拿阿淺迫端木華回京，先生有多大把握能守住阿淺？」

! l% _6 a4 F' W1 A　　李思清頓了頓，低頭看著鞋子，「阿淺聰明不亞於我，甚至勝我不少，只怕弄巧成拙。」

6 w( n2 J2 `9 A4 H  b% \0 o　　「那你的意思？」王相公皺眉看向李思清。
5 @4 d* I: v3 \8 X) E% m; {. M
, i% u( o% i) F1 C0 F% J　　「我去見見阿淺，阿淺不是個糊塗人，我、老二，還有阿娘都在京城，她不會不顧，若她能南下勸說端木華，必定能勸得下來。」李思清加重了語氣，彷彿這樣才能更好的說服王相公，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