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嬉春 - 嬌狐【單】

chocolat

【小說封面】

; o! O/ |3 S' Q3 t. m* n( b


! Q! e# r9 g0 P6 K( ?" f
【內容簡介】

為了不讓自己被雷公爺爺劈得連狐皮都不留
她化身為凡人頂替合該香消玉殞的「她」嫁給他為小妾
. @) h8 C' A8 x, m 以期於七七四十九天內他求得避雷珠避雷劫
未料心急之下她竟脫口直接問他要東西
/ }$ x- L2 V% c3 R 生怕他疑心一起便死也不肯借她珠子救命
5 @3 E# K; q5 V/ n 她主動提議要幫他生個白白胖胖的娃娃
3 C- M6 Q* D% E( ^8 x. T! }% M 沒錯！生個小娃兒、借得避雷珠、再將他還給正房妻室
然後逃過狐族五百年一次的雷劫、繼續千年修煉……
誰知如意算盤條得一級棒，她卻忽略了凡人情劫的可怕
' [* `& c, F8 ?- e3 w5 z6 z 何況得珠者活命、失珠之人則會喪命
她究竟該從「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之說
% ]. }. M  f! S2 j+ d1 i 還是該執意「犧牲自己、保全她人」？
( B3 k' N) {: a  i5 A' E3 O4 m
# Y, [& {5 ]* o( E0 ~4 k【出版日期】 2001年03月01日

【出版社名稱】 禾揚
& g3 s" S1 J4 ~5 N* s
【書系及編號】 水叮噹T077
$ \2 O0 {7 V" q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 R( m" w8 ^' \/ ~2 N; j6 ^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 r" U8 m+ v, s; ]- ~8 t' F9 ]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0 {; W+ W+ n0 k* [. h1 n
" V" M! a& {, {; d# D9 W

chocolat

第一章
+ U( A# K- h0 N2 v/ z7 d# y# B
& E, L+ T9 _; e9 Q 　　宋朝年間

6 z* A% A* J) Z5 d- s. F 　　泛著煙波水漾般的江南，總在臨春時分的濛濛煙雨過後，透出一抹淡淡的初花香氣。
/ W; j1 G) ?3 `5 \  O- T: K4 x- n
( d0 R  \# Y) K" g 　　不知是誰曾經這麼說過，三月的江南像一絹雪白輕紗，四月的江南像一疋溫柔綴印上嫣紅粉綠色彩的綢綾，五月的江南則是盪漾著嫩嫩的青翠……
& s4 `1 g2 }1 r3 P" F' @
( H: p! L: I- a; j　　不過無論如何，江南是醉人的呵，教人情不自禁便會醉倒在那柔柔的風和暖暖的陽光底。

　　高大的楊樹上，軟軟地趴著一隻銀狐，掩映在初生綠葉中，顯得分外愜意。
: g& I  H" h/ j
　　冬過春來，好難得出了陽光，就連花草皆樂於沐浴在金光裡，又何況是小動物。
) ~3 r$ p4 A5 O3 Y) w/ E
8 R6 ^; A% j& F 　　陡然，不知哪兒又竄出了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狐，微微一晃身，就化作了身穿白衣、黑髮如瀑的嬌嫩小姑娘。
+ M; F5 B  ~3 a: R
9 T, K( ^, e- q2 t& b% }* W' b# _ 　　銀狐懶洋洋地覷了她一眼，絲毫不驚疑。
' S" L4 F% a. `, a- c* t
! x# y% x& M+ c6 T& | 　　「姥姥，妳怎麼都不跟我說話呢？」小姑娘坐在樹上，小腳兒輕輕地晃動著，模樣透著精靈可愛。
7 W$ k5 `0 u2 e/ U9 x$ p
. j; S/ c2 c  s8 a+ l" v 　　銀狐睨了她一眼，突然口吐人言，「嬌狐，妳成日這樣纏著我，有什麼好玩兒嗎？」
" i; Q, u! X! |9 L) L# e! c
& Y3 p( Z2 p! O6 _4 x/ O/ r& i 　　「姥姥，妳明知人家纏著妳是為了什麼。」

% d( X  F) p  ?, v8 k# p8 h0 h# e 　　銀狐懶懶地伏在樹上，金光如雨透過樹葉篩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好不快活。「我自然知道，但是就算妳再纏我千年，我的回答依舊是不行。」

　　「為什麼？」她睜大烏靈靈的眼眸。
+ n2 x; P1 v- H$ v- s( S- g
! L7 |% Z  N8 e, Z$ y3 {/ N; Z4 y$ P 　　「丫頭，玄生大法不是妳現在這等功力就可習得的，況且妳的資質並不適合，就算勉強修習，也只會傷了妳的元神，何苦來哉？」
( f/ _9 y* A' f0 ^* R! I
　　「姥姥，狐兒跟在您身邊修行也五百年了，眼看著雷霆三擊之日即將到來，若沒有這玄生大法，狐兒如何能借物還魂呢？」

' V* W# E2 [/ u 　　「凡我狐族在修行過程中，每五百年便有上天考驗之雷霆劫，能逃過這三擊便可再向上修行，可是如何脫過這劫數並非靠玄生大法，最重要的還是要看老天啊！」老銀狐苦口婆心。
: E* v2 [0 @, I4 b
　　「姥姥，我想像您一樣成為名列仙班的狐仙，我不要永遠當隻小狐狸精，您就成全我這個心願吧！」她傻氣地央求著。
) O7 p7 Z/ A: ?) p  J* Z" |6 {
4 A& S9 C5 b( S8 j9 k4 S/ ^$ ` 　　老銀狐噗哧一笑，「我從沒聽過有哪隻狐狸會承認自己是『狐狸精』的。」

　　「姥姥，我跟您說真的，您倒取笑我起來。」難怪人們會說「妳這隻老狐狸啊」，原來狐狸一老就是會這麼奸的。她在心中暗自咕噥。
" d/ [4 a3 l& D$ }* v; j
9 _) i. M. L7 I7 [4 i" T: @6 ]3 [' \ 　　老銀狐忍不住抬眼瞪了她一眼，「小丫頭說什麼？」

9 e+ `, _) g7 o: v) n- ~ 　　嬌狐忙陪笑，「沒沒沒！姥姥，求求您，雖然您的玄生大法無法助我逃過雷霆三擊，卻能讓我在遭受雷劫時將一魂二魄藏身於花草樹木中，待劫難一過，再行回魂修煉。」
% i! Q% L" [( i$ F5 o/ d. X: g% Y
) r# q/ B1 ^1 N5 e 　　雷霆劫是狐族的大災厄，也少有脫得過的，她還記得當年自己那一族就是在雷霆劫之日全族覆滅，若非恰巧有個小男孩的衣衫蓋住了她，也不知怎地雷公爺爺沒打著她，這才讓她脫了一劫的。

: y! A' K- X' S' u$ }5 j- i 　　後來她跟著狐族中修為最高的銀狐姥姥一同修行，心心念念怕的就是下次雷霆劫的到來。

　　嬌狐突然怔住了。回想當年，她不禁想起那個濃眉大眼的小男孩。

　　五百年了，她當時還是小小狐，什麼也不懂，等到她驚覺想找救命恩人時，那男孩該已輪迴好幾世了吧？

3 `, F  `3 _% [3 ~1 `7 Q 　　歲月流逝、人世流轉，她現在已經是凡人口中所謂的亭亭玉立年紀，修行也稍稍有可觀之處，那男孩呢？
4 a7 j; v8 P9 u& f( {+ _0 k
　　她的臉蛋兒陡然掠過一抹溫情之色。
; j3 C0 I# r8 v( S
　　待逃過了雷霆劫，她得好好地尋找那位救命小恩公才是。幾經輪迴，不知他現在是什麼模樣……

　　銀狐銳利地盯著嬌狐，雖然懶得運用法力通心，依舊能夠感受她一絲絲異樣心思。「狐兒，妳在想什麼？」
! E* v. H, Q7 z+ ^" U4 @
' M5 e+ ], L- E 　　嬌狐一動，臉色一紅，「沒什麼，只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個人。」
( I4 a% B9 W6 S# p: V* W
: D; \- L3 q+ N& B" P* D5 Y  D 　　「心愛的人？」
, ~4 c  X; V  V: q
7 c0 ~7 q: ^  d& h9 T8 g 　　「不。」她溫柔地道：「是恩人。」
+ V1 N: S2 C: ?% l% K$ a
　　「狐兒，狐與人相戀是不會有好結果的。」銀狐眼底有一絲感傷，「老天不許，天道不允。聽我一句話，潛心修行做咱們該做的事，至於情愛，不是咱們可以碰得的。」

* g" N! S7 `2 ~6 @# E 　　「姥姥，您想到哪兒去了！我現在只想如何躲過雷霆劫，然後找到救命恩公報答他，然後再繼續跟著您修行。」她的頭搖似博浪鼓。

# Y( `# o% ~" d/ U# F# E 　　銀狐凝視著她，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狐兒……」

' T8 A4 l: M8 b# j, _5 g 　　「嗯？」她天真地答著。
& T* \8 `  f+ a9 N% I  u" a
4 K' |8 b0 r; | 　　銀狐吞下到嘴的話，只是搖搖頭。

　　等狐兒到了自己這把年紀，看盡世間滄桑，自然會明白明哲保身、無為無動方是上上之策。
  p* a) u$ h/ g# m8 Z- r+ s
　　世事煩瑣何其多，情與情之間，更有說不出、道不盡的複雜苦楚。
" k+ L9 J  K! T, R2 p1 k& {( l
0 k( D  X4 {. z% Q0 e4 N. T 　　對於狐兒，她一直當她是狐族裡的小丫頭，教她只是本分，然而認真來說，皆有各自的劫難要渡，其餘的她就不需要理會這麼多了。

　　或許有人會認為她無情，然而什麼是情呢？

　　情不過是一種「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孽緣罷了，怎麼也禁不起一絲絲考驗，脆弱得像風中秋葉，隨隨便便一陣清風吹過就落地。
; s) R) k6 B4 B
8 I: ^$ Q- s! @( p7 a3 k. U 　　何不無心無情無牽無掛，也好過自尋煩惱。

　　她得及早教導狐兒這個千古不變真理。
  n. I6 z) N* _3 ~' N4 l# u, I
　　「姥姥，妳有心事？」嬌狐關懷地望著銀狐。

　　銀狐悚然一驚，立刻平靜下來。「沒事，妳想學玄生大法，只是為了躲避過雷霆劫？」
3 Y/ O. ~, [2 q2 o
　　嬌狐點點頭。
& w$ L' g; F$ `# d9 `$ \
% b4 _5 N% c5 G 　　「那麼我教妳一個或許可以避過雷霆劫的法子。」

$ H& \+ T; Z$ A6 `2 N9 J6 r! O 　　嬌狐睜大眼睛，歡然道：「真的？」

　　銀狐莫測高深地道：「城北緊臨富春河畔，有一大戶人家，主人是名聞天下、皇帝極為倚重的江南總督，他們家世傳有一顆避雷珠，常年繫掛在那位總督身上，如果妳能得到那顆避雷珠，即可逃過雷霆之劫。」

- q3 b& i3 B% M$ R: P( J 　　「太好了！我馬上去取。」嬌狐一晃身即要離開，又被銀狐隨手一撩而定住了身子。
2 u3 o5 b! U$ f) C- D: l1 O
# Y. j* [1 m" |! w8 z0 V 　　「妳不能用法術。」銀狐慢吞吞地道。
7 ]  T% w$ |( Z/ y3 v8 |2 i7 q
+ m* s$ A+ z/ K% ?! L 　　嬌狐愣了一下，「為什麼？」
4 ]* d; r( o9 Z3 ~' B* _
& L+ [! Q5 L% W1 Z4 _ 　　「避雷珠是當年仙人贈予嚴家的傳家寶物，珠上設有法咒，舉凡魍魎鬼魅或精怪均不得近身，否則魂飛魄散，除非……」
: Z( n4 z2 ?! p# |
　　嬌狐聽得屏息，「除非什麼？」

　　「除非是凡人，抑或是嚴家人，否則誰也碰觸不得這枚神珠。」銀狐深沉地道。

　　嬌狐微微一凜，「啊？」
' |4 p3 c& Q/ O! B( w
' b* Q6 A6 C  g5 ^( ? 　　那可就難了，她是狐又不是人，更不可能真變成凡人……何況她要是凡人，就不用避什麼雷劫了。

- Y2 u1 S( n3 \: T8 x 　　她左思右想，怎麼也想不到有什麼好法子解決。

　　「妳若想取得避雷珠，就注定得遭遇情劫。」銀狐平靜地道。
4 u5 S9 f+ B; J- V& ^$ b. ?
) ?- h) ~" h! Q; p6 Y, I5 w 　　更複雜了！嬌狐微微張開小嘴，半天后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姥姥，狐兒……攪迷糊了，您的意思是我避得了雷劫就躲不過情劫？情劫是什麼玩意兒？」
& K: m: |( z0 M
: v4 n9 i; E- T$ m 　　銀狐沒好氣地道：「我瞧妳還是給雷劈個幾下子好了，看看腦袋瓜能否開竅些。」

　　她大驚失色，「不行、不行！會死人的。」
2 p: B9 u- E/ T  d. V1 u# W' t* s
　　「死不了人，頂多被剝層狐狸皮罷了。」銀狐懶懶地道。

. K% v3 B/ Z+ g; z% g/ O 　　「姥姥，您別再跟狐兒開玩笑了，我都聽妳的，妳就教教我該怎麼做吧！」嬌狐淚珠兒都快滾落。

7 h. S8 L7 X0 b! O# ? 　　爹娘遭受雷劈似煙消雲散的情景可怕極了，她花了幾百年才稍稍遺忘掉那種恐懼，可是心痛卻是經歷幾百年也消褪不了的。

6 Y& y6 P% T, J 　　一想到雷劫將來到，她怕得渾身都沒有辦法抑止住顫抖。
& v7 O2 t' p; u
　　銀狐強自抑下安慰她的衝動，依舊淡淡道：「那妳就認真聽我說，我可以用玄生大法替妳隱去所有神通，讓妳在七七四十九天內化為凡人，妳就用這四十九天的時間去求得避雷珠。」

- W- @/ a7 [8 O" A# z8 j, p1 y9 d 　　「多謝姥姥！」嬌狐破涕微笑。
- h8 G8 h, {$ \, A, @' v
( N) N( l3 {) Y/ U6 X  C. N 　　「且慢謝我。」銀狐神情平靜，說道：「嚴總督名喚自濤，年二十八，英挺高大出色，尚未娶親，不過其母已為他相得一名小妾，只是還未收房。」
$ p# O5 [' M- l
　　嬌狐似懂非懂地聽著，問道：「姥姥，這跟我有什麼干係呢？」
# a8 z" i' `" G1 i
5 ~* @; D/ `" X  l7 \4 Y' c 　　「我算過了，那名小妾今年十七歲，會在這幾日得病香消玉殞，所以妳可以借屍還魂，頂替她嫁入嚴家為側室，只不過……」
% e8 A  m) f: R  `
　　「不過什麼？」
' _; x- O" _* L: S. N& L4 U8 B
; C8 T* W0 V, W* Q 　　「會經歷數次劫難煎熬。」
- E- C: H8 G+ y% g
　　嬌狐納悶地問，「為什麼？」

　　「以後妳就會明白了。」銀狐淡淡地道：「雷劫會在五十日後來到，妳還有一些時日可求得避雷珠，一旦妳正式成為嚴家人，避雷珠上的法咒對妳原來的身分便再無威脅。」
6 o) F" N! U& d
　　嬌狐高興地點頭，「就這麼說定，我立刻到嚴家去。」
9 W# I0 o  B! j" S
  e$ d, P  B, F2 j 　　「傻丫頭，聽我說完。」銀狐眼一瞟。
2 K+ [. L1 X, Q' i
　　強自按捺歡喜興奮之情，嬌狐笑道：「是。」
0 ~/ ^# e0 i5 J
　　「我要妳答應我一件事。」銀狐眼神深不可測。
1 _: q( b% @' F7 u
　　「是什麼？」她被姥姥的模樣兒震懾住了，收起了笑，認真地問。

　　「絕對、絕對不能愛上嚴自濤。」銀狐的聲音嚴厲至極。

　　她一怔，隨即甜甜地笑了，「姥姥，我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人呢？我還要跟著姥姥修行呢，又怎麼會自毀百年修為？您放心，以後我要當狐仙，絕不會在世俗凡人的情愛裡牽絆攪和。」
4 \5 `, O2 t+ E
　　「如果妳做不到呢？違背了諾言呢？」
: |7 H* J9 S# _3 Y' m! k6 F) A  o8 G2 i
　　嬌狐傻傻地望著銀狐，「如果……如果做不到，違背了諾言，那狐兒願意五百年修行盡毀，魂飛魄散。」反正她一定不會愛上凡人的。

7 u7 L) d  g. g5 s: W7 B  o 　　銀狐瞇起眼，緊盯著她，「但願這個毒誓能夠助妳脫過這關情劫。」千萬、千萬不要忘記，絕對不能愛上凡人呀！
* a% `* w* l% R& Y
　　「姥姥，我如果拿到了避雷珠，就一定能躲過雷霆劫嗎？」嬌狐天真地問道。
* @; J5 d  i# A, i5 I4 _- K9 N/ b3 K
6 {% R( z8 R2 g  e6 u 　　「沒錯。」銀狐低沉地道：「妳閉上眼，眼觀鼻、鼻觀心，守中如一……」
9 H+ d$ _* z/ y' V
; f+ l3 d& @" b/ s8 s: E 　　銀狐低聲地念起一連串古怪神秘的咒語，嬌狐陡然覺得渾身充斥著撕裂般的痛楚，彷彿自骨骼深處開始被撕解。
/ q9 ]  M4 M* Q+ h/ d0 y9 `
　　就在她痛得想要張口呼喊的那一到那，一道光芒已然籠罩住她……
) }/ U4 w+ g6 k" x! m" A$ A9 H5 Z
! b9 ]* R2 H# T2 j" D! H　　嬌狐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感覺。

; K& P2 t7 G- d/ c4 z 　　※※※※

　　嬌狐醒過來時，身畔是此起彼落的哭聲，雖不是嚎啕大哭，卻是一聲聲斷人心腸。
0 W/ n/ }2 \5 V' J6 c: U
　　她忍不住抬起手來揉揉眼睛，想要看個仔細，沒想到她這一動卻驚得哭聲霎時止住。

9 }- x3 I. a9 Z 　　「嬌湖？！」

　　有人在喚她呢！
/ F, l! i8 T9 S. x# }! v' C# k
- \( b% F! w. n' q' ?1 \, V 　　嬌狐本能想回應，卻不能自抑地打了個呵欠，索性揉揉眼睛坐起身。
. K# r/ [+ A1 H/ W( @
　　「誰叫我呢？」定睛一看，她差點昏過去。

/ ~4 n3 H7 J8 y$ h& c# C- b 　　屋裡屋外站了一大堆人，每個人都是哭喪著臉，有老、有小，看模樣兒都面黃肌瘦，沒有吃很飽、穿得暖的樣子。
- X& U" Q4 S/ b/ {4 \% F* O
9 r9 X  w  [  f2 m+ ?. t& l3 F 　　還有這屋子……她環視了起來，比她的窩還破舊，稻草桿子搭蓋成的屋宅能結實到哪裡去；還有空空如也的室內，只有一張老舊桌子和一張高低腳的長椅，一股奇怪、廉價的藥味兒濃濃地充斥裡間，她聞著直想打噴嚏。
  D2 v- W. ?6 ?6 r8 h1 L
　　是哪個蹩腳大夫開的藥呀？光是這味兒就能把死人給熏活。

　　最後她望向兩張同樣被辛苦生活壓得奇慘無比的瘦削臉龐。

　　這對中年男女臉上掛著淚，皆一副不可思議地瞪著她，看光景又是驚喜、又是驚駭，一時間愣住了。
/ H- E! V, l  u) j# I: B* ^6 v
　　「你們是我的爹娘嗎？」她眨了眨眼睛，想求證一下姥姥說的話。
" C" b- P) l% Z" M; u% k+ P. i
　　「湖兒！」那個女人緊緊撲上前來抱住了她，熱淚奪眶而出，「我的乖女兒呀，妳當真又活轉過來了！老天……老天……」

2 G8 _3 R: ?* l$ M/ h 　　「真是老天垂憐我們啊！」男人也拭著淚，又哭又笑。
/ X" J6 \2 t" r4 F0 H) h+ n
　　隨即一堆小毛頭衝了過來，緊緊地擠抱著她，「姊姊！姊姊……」

- k( d+ B2 w- |, _. D4 f) F 　　嬌狐幾百年沒被人這樣抱過了，她先是一呆，隨即一股奇異的溫暖感覺濃濃地瀰漫在心窩兒底。

9 A. f7 Y3 _* a2 \ 　　家人……

　　這就是家人的感覺嗎？
; |2 F  r2 n( h: |& V
4 }( y- L& I* C' q- y 　　可憐她已經數百年沒有感受過了。

　　只是……她的「家人」過得這麼悲慘嗎？怎麼破破爛爛、貧窮潦倒……

　　所以說做人有什麼好的？每日就是為了銅板兒計較，可沒有銅板兒生活卻又是過不下去。
$ d! `- w' d* t- ?" r* ]
　　真夠可憐的。
, a! N) Z0 g) A6 r& F# J" y; k& h2 S
　　她輕輕地撫著他們的頭，好想變出幾錠金元寶給他們，讓他們生活好過些。心念一動，她這才想到自個兒在這七七四十九天內是個凡人，沒有半點兒法力可用。

9 f2 [6 T+ C1 f7 M) S6 Y3 O 　　「為什麼我們家會這麼窮？」

　　她突兀地這一問，倒把哭兮兮的全家人給問怔了。
+ \1 m* y# Y: g" ?, r2 e
  E. f% @  m0 X: y+ b' t 　　牙齒漏風的老婆婆努力撐開眼皮，吸吸鼻子，驚疑地道：「阿水，你快請王大夫來瞧瞧哇！嬌湖……嬌湖會不會燒壞了腦袋瓜子了？」
! R! k1 K" H: B& z  H8 b! T4 g( B9 ~
　　就在全家人驚疑發呆的時候，嬌狐連忙擺擺手澄清，「我沒事，我只是還有些頭暈暈的，不礙事。爹，娘，我們家……我們家有沒有東西吃？」
# I+ b7 C# \- m) j
　　當凡人還有一點點討厭，就是不管想不想，時候到了自然會肚子餓。

　　想她之前只要吸取月娘光華，或者喝點早晨清露、嚼點兒花瓣就能止餓了，現在變成人……恐怕還是免不了吃五穀雜糧吧！

( B4 d8 n/ b1 N/ v4 }+ j1 i 　　「我們家？」柳水慌忙道；「有有有！金湖，快去拿兩個饃饃來！竇湖，去倒點兒水來給你大姊。」

. W$ H) g, Y% b' X) U+ e6 U 　　待那堆小毛頭團團轉地搬挪來了食物和水，柳李氏連忙將饃饃往女兒嘴裡喂。
* s& ]' T- O3 c/ N( P0 U" j0 g
. ^9 r* Z0 |5 d% w, z 　　嬌狐瞪著硬得可以砸得死人的饃饃，考慮了起來，「呃……」
# W! M  N7 z% U* f' n
2 F9 }! K9 D1 y" ? 　　她肚子好餓、可又怕一口咬下，牙兒可能會掉個幾顆，就算把這饃饃泡在水裡等它軟些，只怕得等上個十年。

: e. R2 h, o* n! a$ j* R 　　「娘，我們家有沒有桃子？我想吃桃子。」
9 P# S2 r9 ^/ p
　　「桃子？！」這一家人又是睜大了眼睛，活像她說的是什麼王母娘娘的蟠桃一般。
3 r1 ]# [, r) j/ h( G- I, _* Y
　　她只得搖搖頭，苦笑道：「我喝口水好了。」

　　邊緣微殘的粗瓷碗內，盛的倒是清澈的溪水，她一口氣飲盡，覺得整個人又清醒了不少。

　　「娘，我病很久了嗎？」
( ~, O( E+ h" a6 B6 `& S
　　「妳差點嚇死娘了！這場病來得真是急，前幾晚上妳暈了過去，就發起高燒來，燒了兩、三天都不退，今兒妳氣息突然停了去，真真嚇死我們了！」柳李氏心悸猶存的道。

　　「原來如此。」嬌狐沉吟著，「娘，你們叫我嬌狐……怎麼這麼湊巧呢？我也叫嬌狐呀！」
) ~! |4 c/ J# {* Y8 y- t
; l6 v  @& ]3 S+ ?- s  u 　　眼見一家人又是驚愕地望著她，她才發現自己這兩句話說得挺怪的。
* b' |/ o% R7 l  e1 x
　　「我的意思是……我的名字……」她不知該怎生問。
0 U9 h$ `/ s+ x& X* I) c
' _6 G+ X4 Y6 y8 A; @8 | 　　「妳的名字是妳爹取的，柳嬌湖，嬌滴滴的嬌，湖水的湖。」柳李氏小心翼翼地解釋。女兒該不會真燒壞腦子了吧？
7 K" r) q- y+ b: H  o: \
　　「我明白了。」幸虧不是辣椒的椒，胡椒的胡……柳胡椒？呵呵呵呵！
- x9 f2 c, K1 k6 V; [2 G
　　柳水看著女兒傻裡傻氣地自顧笑呵呵，一顆心被提到了半天高。「這……這……老伴，妳有沒有覺得……咱們女兒怪怪的？」
8 |4 A3 G+ X# d, j4 ]( a7 E& T$ I
' O% T+ ~! ^/ x 　　「可不是……」柳李氏也提心吊膽。

　　幸而嬌狐在笑了半晌後，又認真地問道：「爹，娘，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耶。」
  Y5 M: o: d& o6 J& E7 G4 \
/ V7 I; }8 V" ~9 j7 L1 K/ n$ w 　　「妳說。」柳水擔心地看著女兒。會不會一場大病過後，記性兒全沒了？要不她怎麼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記得了呢？
0 W, Q$ g2 a% ?: P; q
& p: {2 V/ F4 f* E/ l 　　「咱們家既然這麼窮，為什麼堂堂江南總督會想要迎娶我入門呢？」照理說，這門親事誰都想攀，因何偏偏落到這貧困的柳家來。
% Q1 _! N. @% q$ J# U
　　說到這椿婚事，柳水眼兒倏然亮起。「女兒呀，虧得妳沒忘了這椿婚事，可妳忘了嗎？就是上回嚴老夫人獨自兒到觀音祠拜拜，在後園子跌跤正巧被妳撞見，妳幫她老人家捏揉好半天，還背她回府，後來投了老夫人的緣，她老人家就派人上門來央求親事，說想納妳入嚴家為妾室，這等天上掉下來的大喜事妳自個兒怎麼都忘了呢？」
+ N  u+ \' L4 @1 N
% d. T; s6 N! P+ {0 x 　　「原來是這樣，既是如此，為何我們家還是這麼窮？」她納罕，「嚴家要迎娶不是得送聘金過來？這樣你們日子就會好過些了呀！咦？該不會是嚴家為富不仁，想要強搶民女吧？」

( X3 Z' ?$ R/ {! I( w 　　柳水張大嘴，好像沒想到女兒有膽說這種話。「可婚期是下個月，送聘送訂的事兒應該還沒吧！老夫人是吃齋念佛的老菩薩，嚴家更是財大勢大的官宦人家，怎麼會虧侍我們？人家老夫人光是讓媒人來提親，就囑咐了要人帶來銀子和好幾疋綾緞為禮，怎麼會是強搶民女呢？妳這丫頭是怎麼回事？病了這幾日，說話都讓人搞不清了。」
' W8 A9 Q- y6 }3 Z2 ?
　　嬌狐吐了吐舌頭，「是是是。」只是她搞不懂，既然家裡頭有銀子也有布了，為什麼大夥兒還是挨餓受凍的樣子？犯得著省成這樣嗎？

. E' M( q  C' b9 _1 e 　　「老伴，我看還是請王大夫再過來看看好了，他開的藥雖是貴些，可是湖兒能清醒過來，可見得他的藥極有功效，你讓他過來看看湖兒這症狀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柳李氏不放心地道。
8 m( c: E: B; c/ p
2 q+ k" j9 q. Q 　　嬌狐連忙搖頭，一臉驚嚇，「不用、不用，那個王大夫是個蒙古大夫，開的藥那麼差勁兒，會吃死人的，你們以後別再讓他騙錢了。」

. i8 W, f# B3 Z7 {( i 　　「湖兒，妳怎麼這麼說呢？」柳李氏大受驚嚇。

　　以前的女兒乖巧文靜，是個八竿子打不出聲吭來的姑娘，怎麼一場大病過後，就變成喳喳呼呼的了？

) V" u* r. `. `* U0 B# K" R 　　他們實在搞不懂哇！
5 y6 h0 @# ~$ _9 x8 @1 C$ s
3 z! m/ x; y/ _" f4 k8 g7 L, ` 　　嬌狐訕訕地一笑，「我就是這傻里傻氣的樣兒，姥姥也常說我……呃，我的意思是，我大病初愈，腦筋還轉不過來，你們別見怪。」
* b# u. b  I6 }" i+ D8 U+ M' O
- f5 n5 c0 I- K 　　「妳得快養好身子，眼看著下個月就要嫁入嚴府了，妳還是這樣怪里怪氣的怎麼成？」柳水擔心得不得了。

　　「下個月……」嬌狐本來還在微笑，隨即滿臉驚愕，「下個月？！」

, B8 L6 U& a2 e* H7 e2 f" e 　　婚期在下個月，可姥姥給她的借屍還魂之期只有七七四十九天……若這四十九天內她還未能得到避雷珠，那她就沒有機會了。

　　天哪！她分毫都不能浪費時辰的。

( i) h+ c2 U) J5 g 　　她就要下床，卻被攔住！
9 o+ u' j: ]; w
　　「湖兒，妳要做什麼？」
1 ?! P" B2 H" g
3 n2 H3 \8 {; e$ a; H" ]3 n 　　「我等不及了！」嬌狐直覺道：「我現在就得到嚴府去。」
3 P" r* i* w1 I0 r  h0 V* \5 Z! M: |
2 m$ C9 j# u" i% S! i/ X' O 　　全家人霎時滿臉驚嚇發呆。

! z: t7 e* W; ]) N8 Y. N. t/ k" G 　　柳水嘴巴張大了好半晌，差點找不回自己的聲音說話，「湖……湖……」
9 u/ k) _4 a' M  H  c3 m0 y
; y% T3 K. R2 w& n4 | 　　嬌狐這才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的天啊！這事情太複雜了，我該怎麼說呢？」
; W, O2 W3 {2 A7 w+ `
0 {5 e, o) v; M( S8 U* e; J4 Y 　　「嬌狐，妳要不要上床躺躺，休息一下？」柳李氏心窩兒怕是不能再受刺激了，她臉色微白、小心翼翼地道。

　　嬌狐還想再說，可是就算再笨也看得出現在情況不對，她再攪和下去只會把局勢搞得更亂的。
* ^9 V! u0 y! y0 P
0 }* E0 k, v! K( V3 k5 `  T 　　她只得乖乖地躺回床上，莫可奈何地道：「好，我休息……可是爹、娘，女兒可不可以求你們一件事？」

　　「什麼事？」柳家夫婦微微松了口氣。
" N5 `( @3 R# m1 R
/ G7 m! M! d: ?: B1 n 　　她眼兒一轉，微笑道：「麻煩你們去對嚴老夫人說，就說我想早早進門服侍老夫人和總督大人，看婚禮能否在近日就舉行？」
  r0 z3 r5 V9 ~# P& x* J9 g
　　「婚禮……」柳水與妻子相視一眼，有些為難尷尬地道：「婚禮……湖兒，妳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 ]3 h' _' G0 L: l( q! {+ S
　　「啊？」她又說錯什麼了嗎？

7 n" D& M& f: ^ 　　哎喲！人真難做，複雜得要命。
8 ?6 n; w3 m5 u6 r
7 u% p% Q+ P, v5 ~4 D 　　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才不顯得奇怪突兀……

& p; \$ F9 l/ Q( ~$ J2 U1 h. p　　「嫁人做妾是不會有婚禮的。」柳水神色有點黯然，「尤其總督大人正室尚未娶，納妾至多是一頂小紅轎直接抬入門，擺個宴小請一下自家人就罷了，沒有隆重熱鬧的婚禮，沒有拜堂成親的儀式，也不用大宴賓客……」

　　嬌狐看著他們的臉色，覺得奇怪，「那又如何？」
# M7 O, o6 U  {* T
　　「湖兒呀，今天若不是我們窮，對象又是這麼財勢雄厚的人家，有誰會希望自家女兒給人做妾呢？誰都希望被明媒正娶做大老婆的呀！」

　　「原來你們顧慮的是這個，不要緊的，反正我只是想要求得……」她差點岔氣，吞了口口水道：「求得……咱們一家能溫飽好過日，何況都是嫁給大官，正房或側室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4 C8 w$ p2 m& ^- s; S/ C
; m; ?, D' l4 Q+ B% O: W 　　「老伴兒，女兒說得是，這已經是人家求也求不來的好姻緣了，你又難過什麼？總督大人年輕英挺，又是個大官兒，整個江南不知道有多少官宦或富有人家想要跟他們攀親，就算是做妾，也還有一大堆的千金小姐排著等呢！」柳李氏慰言道：「咱們湖兒嫁過去之後，只要肚皮爭氣，馬上生個白白胖胖的寶貝兒，母憑子貴，在總督府裡就不怕人欺負了。」

+ }" o. D  O$ }" _# j2 ?& s- X% ] 　　柳水這才醒覺，黯淡之色一掃而空，「妳說的是……說得太對了！」
6 X; z2 M, x5 G& [. X  ^4 |3 S2 w
7 i, U* U% R  W0 J. k: P 　　嬌狐才不管什麼地位或生不生孩子的，她只是急著想要早日進嚴家求得避雷珠。

　　「爹，娘，總之還是快快讓我進嚴家門吧！」她在一旁提醒。
1 p; K. b* T, f8 x
# L4 S* N2 \# }' |: j0 u 　　快點拿到避雷珠，她就可以恢復原身，高高興興地優遊山林，繼續和姥姥修行求道了。
5 S4 E" F6 a/ h
　　她的目標是成為狐仙，早日脫離「狐狸精」行列……

chocolat

第二章
9 ?3 K5 K% Y4 C' R
3 T; S: F  V# e9 t, ]9 i" W 　　「娘，您太胡來了。」

　　高大英偉、有著烏黑長髮和濃眉大眼的嚴自濤，是出了名的玉面總督。
. M2 E- O, T3 e
　　當朝沒有幾人仕途像他一樣爬得這麼快、這麼高又這麼穩。

　　皇帝寵愛，朝中文武百官都頗有交誼，再加上江南望族世家的基業，這樣的男兒真是打著燈籠也無處找了。
: @& b, y" R' \9 J7 C/ `/ q, j
5 w8 p: o. ?2 g+ l 　　可惜的是他生性太過嚴肅，沒有風流分子哥兒的倜儻，也沒有人家傳言中英雄配美人、俠骨柔情的興致，以至於年屆二十八，依然沒有正室也沒有紅粉知己。

　　他本人一點也不覺可惜，倒是他的娘親嚴老夫人急得幾乎要跳斷了腳，每日睜開眼就是哀悼自己離抱孫兒的希望又遠一天了。
* _4 |6 ~$ G- I! V2 v4 p
　　所以嚴老夫人可以說是狗急跳墻，在觀音祠內眼見清秀溫柔的柳嬌湖，就迫不及待把人家訂了往自家送。
/ J5 h' e" y" R+ T, p6 C
　　她已經打定主意，這回兒子再退卻，她就拿把刀子架在自個兒脖子上給他看。
; [* b2 q2 f- s+ I' }/ J3 Z
" i: p. B! a: @0 b; ?" ^ 　　「我胡來？！婚姻由父母做主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你看看你，已經推辭掉多少千金小姐了？那一日周巡察使親自上門來談親事，也給你一張死人面孔嚇跑了，你是想活活把我給氣死是不是？」

* ]% T& M; |9 N5 X, @( N1 Q5 q- B 　　他八風不動地坐在書案前批示公文，淡淡地道：「娘，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您成日吃齋念佛，閒了逛逛園子，再不就找嬸娘們聊聊，日子豈不快活，又何必自找苦吃。」

　　「我自找苦吃？我是怕將來沒臉見老爺子和咱們嚴家列祖列宗！」嚴老夫人雙頰紅潤、銀髮滿頭，胖胖的身軀穿著一身富貴牡丹紫金衣裳，氣唬唬的模樣還挺懾人的。
) g6 V8 P" j1 Z2 D! T
　　「我還年輕，這麼早娶妻有何意思？」他皺起了眉，「更別說是納妾了。娘，是誰給您出這個餿主意的？」若讓他查出是誰，先捉過來家法伺候一頓。
/ w8 _  L9 d0 H; `0 ]; c. n/ p% P( O
　　「沒人給我出餿主意，你若真心孝順我，就答應了我這事兒，人家今天柳家夫婦也才來，說希望讓女兒早早進咱們家門服侍婆婆……」她一副暈陶陶的模樣，「你瞧瞧，大夥兒都是這麼喜心翻倒地要促成這件喜事，哪像你，臉臭成這樣，要你納妾成親活像要把你往刀山裡推哪！」

　　柳家夫婦迫不及待要把女兒往嚴家推，這一點他可以想像，人總是要往高處爬，攀上枝頭變鳳凰，可是他幹嘛要跟他們窮攪和在一起？
; X% Z+ W; x+ ]2 K% _% ?% n9 l! J
　　公事都忙不完了，娘偏偏還給他尋這等閒事。

　　「柳家姑娘救了您，多給些謝禮酬謝濟助也就夠了，您居然還想把兒子的終身也拿去酬謝人家，想抱孫子也不能這麼蠻幹。」他擰眉。

* H6 v3 x; k1 ]: j  U/ k! n 　　「你不知道，柳家姑娘溫柔清雅，是個懂事寡言的姑娘家，配你恰恰好了，又不是要你硬娶人家做正室，她是個小妾，幫咱們家也幫你傳子嗣的，以後你若遇見了自個兒喜歡心愛的姑娘，再娶做正室，這不是很好嗎？」她沾沾自喜，「你看，娘都幫你想好了。」
8 C- D* F+ {. q  ^
　　「我會娶妻，可是我不要什麼妾室。」他仍舊不為所動。

9 Y% m& u! ~$ [1 [& s7 B- D4 ~ 　　「又不是叫你硬跟她有感情，不過就是小妾嘛，你至少也給娘一個抱孫子的希望呀！」
4 e  M* M/ k1 H3 s. `+ f' q
　　「真搞不懂妳們女人究竟在想什麼。」他被吵得公文都批不下，不由得放下毛筆，沒好氣地望著母親。

　　「生完了孩子就等抱孫子，含飴弄孫的滋味你將來自會明白。」她白了兒子一眼。
! c) p5 b8 f: R2 ~5 ?
　　「娘……」

　　「別說了，如果你還認我做娘，就聽我的話娶了柳姑娘，不會太辱沒你的。」
1 k% p5 T4 j# ~9 ^& y* x  l
　　「娘……」
" o! V9 U+ I9 R
6 v; q& S  s# @2 q2 I# @ 　　「別再娘了，這件事我說了算。」嚴老夫人板起了臉，「娘可以答應你，等到你有了正妻，那個小妾娘會重金遣她回家……如果那小妾尚未有身孕的話。」
( D7 F; c2 |* o" R( o" }0 {4 [! Z
6 E7 k+ l3 o5 g6 s: o 　　眼見母親神色堅定，嚴自濤吁了一口氣，只得勉強答應。

　　嚴老夫人興奮極了，笑得合不攏嘴，「太好了！我立刻吩咐他們辦去。」

8 {1 P# S' B* m 　　嚴老夫人興高采烈地走出書房，嚴自濤卻是困擾地擰眉。

　　他的公事堆積如山，忙到幾乎快沒時間吃飯睡覺……納妾？他到現在依然覺得這是個天大的大麻煩。
5 |% z5 N6 W  z9 {) Z
- r+ @* N# R. ?0 i  k 　　撫著隱隱作疼的額頭，他修長的手指執起毛筆沾濡墨汁，差點就在公文上頭寫下個「煩」字……
$ w5 l; U" _. V# z
　　※※※※
1 K+ S. e% e4 K$ z; N8 E9 N
　　嘿，果真沒什麼熱鬧耶！
% T# L! v! t" _  ~/ ~# k6 u
　　一身粉紅嫁裳，烏黑髮髻上只插了朵粉紅色緞花，沒有鳳冠霞帔，也沒有吹吹打打的鑼鼓鎖吶聲，可是這一切對嬌狐來說卻是新鮮極了。
9 T. Z$ Y& c! t1 R  X) T
2 G/ e2 a" J, T5 d- F7 z; { 　　這頂粉紅色小轎美得不得了，裡頭鋪滿了軟綿綿的褥子，在裡頭東倒西歪地趴倚著也不怕碰疼了。
0 ^) v! u1 x3 x9 E
　　若非頭上綰著髮髻，又怕把一身美麗粉紅衣裳弄皺，她還真想在小轎裡頭偷懶地打個滾呢！
$ ~2 K! B: I! O5 J. G1 c
% p! s+ J( f" N' Y5 t& E1 W6 Z6 V 　　進了總督府的後門，小轎被抬向一棟小樓門口，喜娘將嬌狐攙扶出來，她一雙烏黑眼兒早就迫不及待地環視打量起總督府。

　　「二夫人，您得低著頭嬌羞不勝地才是，不能這樣張目四處打量的呀！」喜娘見她活像鄉下土包子，言語間不免流露出些許輕蔑來。

　　嬌狐怔了一下，「為什麼不能四處打量？」

2 u; C! k% T) @2 y- a0 { 　　「妳今天是新娘子，快快進房才是真，別讓人看著妳傻里傻氣的模樣。」喜娘見她是個憨直好欺負的模樣，說話也不客氣了。
2 Q# h/ i" K, J
! u8 O1 |/ s/ K 　　就是嘛，長得也不算是國色天香，家境又是一窮二白的，柳家人又是出了名的老實笨頭，呆得吃了虧還當佔了便宜，可偏偏就讓他們攀上了這門尊貴親戚，真是太不公平了。
4 \  R0 j' k/ k/ z
; {) q/ Y6 M5 K$ w  Y8 J- K; o 　　若論相貌，她也是這總督府裡數一數二美貌的丫鬟，怎麼老太太要為大人納妾，就不在她們這堆美麗丫頭們裡挑選呢？

　　蝦蟆也吃得了天鵝肉，難怪她們丫頭們會忿忿不平了。
/ X; z% B6 q: h, S9 N* O* f" w
　　嬌狐雖然天真，可也不傻，她沒有法力也看得出這個喜娘對她沒什麼好感。
. y1 Y* d/ p+ K5 _3 V: M
8 ^# U7 @3 C0 f' n 　　她笑了，「姑娘，妳不喜歡我呢！」
! X8 Q! z& H/ B( |* S  D
4 J) Y, o* m: s 　　喜娘嚇了一跳，沒料到柳家這個丫頭敢直接這麼說話。她連忙低下頭，心有些慌，「二……二夫人，沒有的事，奴婢怎麼敢呢……」
8 F7 \  o1 b  D6 x# j+ K
　　「妳放心，我不會用二夫人的身份來壓妳，我在這兒也不會待太久的，妳盡可放心。」嬌狐笑吟吟地道：「對了，我的房間就是這兒嗎？哇！真大。」
, C3 C* k( L$ J) Y. C
　　喜娘偷偷地覷著她的神情，一時之間也搞不懂、看不清。這個二夫人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還有，她說不會待太久是什麼意思？
) ?* M1 s+ x+ c7 r
. p1 a7 Y, Q6 |0 Y8 {! _- ^& X 　　嬌狐自個兒拎起了過長的裙擺就往樓階上走，她看著打理得潔淨喜氣的臥房，不由得心頭一樂。
/ ]+ {4 E& x4 w7 c
　　真好，這裡頭有張舒服的大床呢！

8 t% K4 g% @5 G: Z 　　也不知是狐狸的天性抑或是自己本來就比較貪睡，能夠窩在舒適的窩裡睡懶覺是她最愛的生活之一，其狂熱的程度僅次於修煉成仙的心願。

4 w9 m$ I! J8 A3 w1 i$ w! R- f 　　看見床，她就歡然地奔向前去，將身子舒暢地趴在泛著薰香氣息的被褥上。

　　喜娘看著瞠目張口。
. W# |/ z; O; b8 z0 B: s1 m9 X* H) ^
　　有……有這樣的新娘子嗎？
; e# k6 e% t7 b+ F. T* H
0 o: }) `) Y4 J 　　老夫人為什麼會看上這樣的姑娘？

/ a$ V: Q% x& o7 N( y 　　她實在太震驚、太不能平衡了，胡亂地福了個身就匆匆下樓。人比人氣死人，真真是氣死人了！

- y. J- f6 c  w 　　嬌狐看見舒服的大床就禁不住微笑。先睡再說囉。
* n' x& ~( t# O& ^
9 g$ ^  D  H3 w 　　她嬌小的身子蜷縮在美麗的床褥內，然後呼呼大睡。

　　※※※※

　　自濤一身紅衣，勉強被推上樓。

8 e+ S1 V4 o/ ?+ X$ f9 @: U 　　他眼睜睜被自己的母親陷害，原本只想要上樓繞個圈子，順道跟「小妾」撂個話後就到書房處理自己的公務，可是當他一跨進臥房門口，滿肚子準備好的話卻統統被一個呼呼大睡的聲音給趕跑了。
1 @) m( u2 X5 X6 ?
　　搞什麼鬼？

* F9 e: L8 a) c 　　他瞪著連被子也沒覆蓋，就這麼和衣倒在大床上睡得不亦樂乎的嬌影，險些以為自己走錯房了。
) x: g5 P( m; I5 u. ~
　　沒錯呀，這裡是疊翠樓，是母親選好安置「小妾」的小樓。
2 X) h; z3 W$ t8 o" |) R/ N
　　這個女人竟然在嫁來的第一天就睡得不省人事？
( a/ h8 O! J7 E$ j8 ^7 _8 Z
- z: t# F# c) C8 l  j 　　她究竟有沒有搞懂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 o1 J' D7 h3 k) F" m: w
　　他本想轉頭就走，可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兀自睡得神遊九霄雲外的小女人，卻引起了他一絲絲的好奇心。

　　管不住自己的腳步，他緩緩地走近大床。

　　烏髮如雲，髻旁簪著的粉紅色緞花已經被她睡得壓扁了，雪白透著嫣紅的臉蛋兒清秀可人，長長睫毛隱隱約約動著，櫻桃般的小嘴兒彎成了一弧心滿意足的微笑……
6 {& I/ F2 r, K; X  O
3 g( I$ t  e  d0 M- ~' g" k2 E3 a2 \1 ^　　果然是小巧得猶如香扇墜，沒有大家閨秀的艷容，卻自有一股宜人氣息。

; K7 M5 R! e1 ~3 m 　　他的腦袋提醒他得下樓做事去了，他的手卻自有意識地拉過了一張圓凳，緩緩地坐下盯著她的睡姿。
7 ?* j: M$ y$ e, C/ Z# Z3 ?
　　這個女人的睡相像透了一種小動物……

　　是什麼呢？
' b: ^. c3 X: s1 K1 X$ a
( _/ w% X( F" }% ~1 m) q4 [! f5 { 　　自濤蹙起眉頭認真思索、研究，就這麼抱著雙臂，很嚴肅努力地思考了起來。

2 @0 n. W& x7 J8 d3 v/ s5 [. n( T 　　嚴老夫人和侍女緊張地在門外屏息偷覷，狀似賊兒，實在也是不得已，她怕兒子只是上來隨便敷衍就偷溜下樓至書房處理公事，所以只好偷偷守在門邊偷看個究竟。
& E0 e4 U( K6 ?; w* @
　　隱隱約約地，房裡頭沒有什麼衣衫褪下的窸窣聲，她和侍女互覷了一眼，兩人眼底都有著想衝進去一探究竟的神色。

0 f9 ~& l: \8 H" [& U! E0 v 　　不過她又怕打草驚蛇，只得強自按捺下焦急的心思，在門外探來探去，滿面緊張。

　　好不容易，有衣衫窸窸窣窣的聲音隱約傳來，她大喜，高興到差點壓垮了門扉。

　　「老夫人。」侍女攙住她，滿面笑容小小聲地道：「我們要不要先回去了？」
; h) e1 `- U/ j' p8 c
% `7 q# v7 Y4 l3 f5 g9 h1 f& e7 | 　　嚴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好好好！嘿嘿，看來我抱孫子有望了。」

1 X; E0 I! [( z/ q% z' | 　　裡間的自濤只是褪下了稍嫌悶熱的紅袍，把它擱在一旁。

1 {1 q7 n9 ~  C7 e9 F, g 　　這個小女人倒是睡得很快活，不過看她睡得這麼好，倒也挑起了他的睏乏倦意。為了處理幾椿大案子，他已經連著好多天都沒睡好了，現在倒好，可以偷閒眠上一眠。
+ H) z  e' w$ V2 e2 V* B
& H% d7 j$ l$ T0 D. d) ]5 a4 O' o 　　她小小的身子蜷曲在床上，還留有好大空間……

/ c" Q) ]$ F2 K* y) s  P　　自濤想也未想就躺了上去，未攤開來的大紅錦被就成了他倆的楚河漢界。

7 Z/ i0 L3 G( h  K, N" e. O 　　※※※※

　　噢……
* h% D- U) g* j4 j. R+ k: g
　　嬌狐難耐地掙扎著身子，幾乎喘不過氣來。

: b* k: W' B5 @ 　　是什麼東西壓在她胸口？好重……

8 w7 b, S7 D% I: p, U  y　　小手一揮，嬌狐本能就想運法將沉甸甸的物事揮開，可是任她揮了老半天，依舊沒有什麼效果。

: L" \& a( u, S* A6 F" O  v6 Q( B+ v1 U 　　好重……悶死了……

　　她勉勉強強地睜開了眼睛，倏然瞪著壓在她胸口的長臂。
# ~) F' l) ]4 |* p
　　這是什麼東西？

5 y2 @# ~2 s3 ^% H  d5 A- | 　　她順著手臂的方向一看，登時嚇呆了！

　　「赫！這是什麼？」她旁邊怎麼躺著一個大男人？！
2 @0 h; o3 I9 v! }; m. r0 c! c) |; s
. O0 ?3 D2 k  g2 H$ n% U 　　眸子緊閉、濃眉斜飛，挺直的鼻梁和好看的嘴巴，還有英俊的臉龐……

　　耶？
! y% ~7 D; v* x$ D
# m4 A) m/ T, D& z, V5 f( { 　　這是一個男人，活生生的男人耶！

6 Q+ t6 p: Q8 V2 h" g1 _ 　　她小心翼翼地把長臂移開，好奇地湊得更近，打量起男人來。

　　她從未這麼近看過凡人……更別說是個大男人了……嗯……
2 e9 U  P3 m( z. p
　　嬌狐難掩好奇與興奮之情，小手在他堅硬的身上摸摸敲敲的，一會兒抓起他被散在枕上的長髮咬一咬，一會兒在他的額上舔一舔。

# ?7 Q. J! R8 l) f4 J  X' I 　　嘻，好奇怪的東西，摸起來又硬又舒服……
' @" E% U; Y! ~0 I
( X8 ~+ t( w# d1 e' x　　摸了好半晌，她狐類的本能陡然決定了這是一個很舒服的「窩」。
5 o/ G' @3 u: P8 m6 `
5 y+ g! ^. t+ `" j 　　慵懶地偎進了他胸膛前，她在他懷裡蹭了贈，找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然後嗅著他胸膛和肌膚髮梢上散發出的清新好聞氣息，就這麼舒舒服服地又睡著了。

% B/ _6 U: l1 M" b! \6 B" y 　　嬌狐一睡著，自濤醒了過來。
5 Q- Y0 q- @' D# e3 E
　　唔？是什麼東西搔得他鼻子陣陣麻癢？

6 ]7 `  h' n9 I) Z5 D 　　他有點納悶地拈起了垂落在鼻端、惹來發癢的肇禍者。

- R! n6 V$ G( J$ M# e; b 　　好一綹烏黑美麗的髮絲……他忍不住將之湊近鼻端聞了聞，那幽幽散放的花果香氣沁入了心頭。
: I' T4 R1 Z  e) \
' \) l: V7 z: G3 I$ H( w# f0 Q7 r 　　突然間，懷裡柔軟溫熱的身軀一動，驚醒了他半夢半醒之間的思緒。
4 V0 m9 P% ?' [, Y8 s
9 O0 O- @* |9 g7 i9 T3 ~0 k 　　他眼兒倏然一睜，渾身肌肉緊繃了起來。
6 |! I0 \9 a' y& t) @* e8 L) }) V
　　緩緩地低頭望向懷裡，一頭烏黑的髮髻登時映入他眸子，然後手臂上、胸膛前溫暖柔軟的觸感全面向他襲來。

　　他的小腹異樣地騷動了起來。
3 A/ Z1 o8 h6 x0 e# ~: T$ }
　　這個男性本能的慾望騷動令他大吃一驚，一把就將她推離身外！

　　嬌狐揉揉眼睛，被吵醒了。

　　「你是誰？」她迷迷糊糊地問，意識似醒未醒。
! G6 v1 V- o6 K# m% y' s
& X# H' }" ^0 A0 T 　　他瞪著她嬌憨清甜模樣，小腹下方的某個部位陡然堅硬若鐵。該死！

　　他一個翻身坐起，神情莫測，「妳一定是柳嬌湖！」

　　發展至此，嬌狐整個兒醒了過來，眼兒驀然躍上一簇歡喜希望光芒。「你是嚴自濤？江南總督？」

# G  Y  U$ Q- P- b 　　避雷珠、避雷珠……在哪裡呀……

2 s, Y2 n; `3 l; R- Z0 C! h5 c& A　　她興匆匆地往他身上摸去，「在哪裡？在哪裡？」
0 x0 K& Z- Q$ s* |8 V9 d. P
　　他被她摸得下半身更加僵硬疼痛，急急握住她闖禍的小手，「妳在做什麼？」

　　她天真地抬頭，「我要問你借一樣東西，是救命用的。」話一出口，看見他滿面驚異疑惑之色，她才驚覺自己說太快了。
. @' |. j5 |8 s" ]9 I( Z
5 R% x) Z4 x+ R% e 　　不不不，不可以直接問他要，到時候他受到驚嚇不肯借給她怎麼辦？姥姥說過，她要成為嚴家人，然後……至少得讓他心甘情願將珠子送給她吧！

3 |5 ~* {3 p) N: v' {# Q 　　她捂著小嘴搖了搖頭，小小聲地道：「我的意思是……是……我……」
5 a, \; j' H" _. r
　　「妳要借什麼東西？救什麼命用？」他瞇起眼睛。
7 I+ P" `4 R& ^  u" S
　　她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該怎麼樣回答他，驀然一個想法衝進她腦海裡。
) `+ V5 m# v  d3 A
　　好久、好久以前曾經聽過一個媚狐姊姊說過，男人只要女人軟玉溫香抱滿懷，就會忘了我是誰。
/ o$ d; V/ u7 r8 ?9 b
  z  x( a6 ^- `2 z' Z# m 　　就用這招好了！

　　她考慮也沒考慮，整個人「撲撞」進了他懷中，甜膩膩地喊道：「相公！」
+ C9 c# X3 U9 N; z9 N
1 B# w. a  w' O 　　他一個沒留神被她撞入懷裡，差點跌下床，「噢！」

　　總算是手臂夠長，一手急攬住她、一手急勾住床欄，這才沒有摔得四腳朝天；饒是如此，他也被她驚嚇得臉色微綠。

　　「笨蛋！妳以為妳在做什麼？自殺嗎？」他心有餘悸地低吼。

. e- K( \2 k% j# }3 C7 [ 　　她一臉無辜，又丟臉又覺好笑，「我……我……呵呵呵！」

" K2 o+ E# N7 _$ p 　　見她噗哧一聲開懷大笑，他忍不住瞪著她，想氣，卻又情不自禁微笑了起來。

　　這就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嗎？
! y/ R3 U8 d. u, }% y
  a$ g2 v* Z: I1 f* l; v 　　這個始終搞不清楚狀況的丫頭是哪兒來的？他從未見過比她更迷糊的傢伙了。
; n2 q: X0 ^5 q$ B: B, [
　　「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來做什麼的？」他忍不住問。
# T4 l$ t: W6 M
- j4 p/ L- s1 K1 J# [3 C 　　她點點頭，「嫁給你做妾，然後借……借用你生個胖娃娃。」

　　「借用？」他又皺起眉來。沒人這樣形容男女之間的歡好吧？
: f2 R/ W3 s# x* W
% o3 d/ N) B7 C( ~9 j, r 　　「總之就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她也弄不懂當人家的侍妾，以及生孩子是怎麼一回事。

* b: u0 u/ \8 E9 ]9 { 　　這個嚴自濤看起來不壞，也許她幫他生個姓娃之後，他就會大發慈悲地把避雷珠借給她吧！

5 f" c6 n: v9 v# d9 g* k! d 　　只是生凡人的娃娃得多久？兩天？還是二十天？

( K- B( j: W# M  A4 A/ t, V 　　她傷神苦惱的模樣看在自濤的眼底，不覺又納罕好笑起來。
; S) B5 N, w0 S% A: I; s
8 N9 ]4 h5 S; G' j; v/ a 　　「想怎樣就怎樣？」他咀嚼著這句話，陡然眸光一深，「難道妳一點都不推卻抗拒嗎？」

　　「咦？」他在說什麼？

　　「我明白了，我母親說過妳是個溫柔沉靜的女子，自是習慣了逆來順受。」他滿眼不贊同，「可是命運在妳手上，妳還是可以選擇不當我的待妾。」

　　他倒想考驗一下這個女子，是否真心嫁入嚴家，而非出自母親的逼迫。

　　更重要的是，一旦她承認自己是被逼的，那麼他就可以借此理由退這門親事……
! l( ]2 W0 [2 x7 F1 G' B
) k  R7 z3 \5 Z; G　　然後天下太平。
) Q& H* \* L# k, n9 U2 R; @- M
4 R8 f+ W$ [4 D+ j 　　嬌狐聽著他的話，想著他的話，略微遲疑地道：「逆來順受……不會呀，我是真心要嫁入嚴家，成為嚴家人的。」

6 g- c* ^" l+ { 　　他緊盯著她，彷彿要看入她眼底深處，「當真？」
7 Z2 S$ V: ~) r
　　他的眸光似寒箭，她依舊笑咪咪，「真的，半句不假。」
8 u$ e: {: c- C& H0 l) A  U
' |2 q2 s( U0 b' N 　　他的心情突地沉重起來，卻又有一絲異樣的釋然感，兩種矛盾的情緒將他緊緊壓迫住，他的眉頭又深鎖了起來。
0 e/ |1 f# L# B6 t% J2 o1 L
  K* K3 I, c$ r8 A" `+ x) _ 　　「可惡！」他有預感，此後生活將不得寧日，一定會變得很複雜、很複雜。
/ t  _! I. i6 [6 y# o' o" B
' P& ~0 V8 D5 t1 ]/ R$ V: E 　　她還是笑咪咪地瞅著他，關心地問，「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他站了起來，取過紅袍就穿將起來。

　　她雙腳懸在床沿，著繡花鞋的小腳晃呀晃的，奇怪地問，「你要去哪裡？」

　　「辦公務。」他面無表情地繫好了腰帶，邁步就要離開房間。

% q; ?# }9 n/ b$ g. h4 ^: @ 　　他要走了？避雷珠怎麼辦？她匆匆忙忙地跳下床，緊緊跟著，「我還沒有幫你們嚴家生小娃娃，你不可以走！」
; I; R$ K2 a; f0 q. G, h; n+ e
3 f0 m  }" E. f" R1 v! g5 N+ A& ? 　　自濤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地回頭，「妳說什麼？」

　　「生小娃娃呀。」她險險煞住腳步，拍著胸脯道。

　　他大大皺眉了，「妳一點都不害羞呵！」
) v4 ~; r( ?1 A& u/ v" S
　　「生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事，幹嘛要害羞？」她索性伸手揪住他的衣袖，仰頭討好地道：「可不可以快點來生個小娃娃？這樣事情會進行快一些，對不對？大家都省了麻煩。」

　　他瞪著她，「柳嬌湖！」

+ p7 E0 m) B4 b4 e% m/ f1 | 　　「做什麼？」她笑得開心。

　　他一肚子的怒火原本要竄出口來，沒料到她的笑靨如花，奇異地打動了他心底深處某一點……

! V% }+ M( @* m/ |　　一種柔軟的感覺盪漾在他胸間，溫柔得像是可以滴出水來……
; M( ~7 s  L  Z0 W+ |6 S4 e0 k' a
4 U( {1 W; }. d' a　　他低頭凝視著她討好的神情，心念驀然一動，小腹一緊。

　　可惡！他低低地咒了一聲，雙臂倏地將她一把騰空抱起！
% i: m3 j% p& Q
　　嬌狐驚呼一聲，下一瞬問看見自己離地面好遠，宛如騰雲駕霧般，她整個人兒被拉得老高，隨即又落向柔軟綿厚的緞被上。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心頭模模糊糊地察覺到燥熱緊張……他、他這是在做什麼？

3 Z5 j, f$ Z" A6 D( F 　　自濤的濃眉大眼透著隱約熱浪，他緩緩地解開了紅袍，輕輕地欺身在她之上，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

4 R8 A% f. i7 @, x( s8 Z, j 　　他的身軀雖然沒有壓上她，那種壓迫感卻已經迫得她喘不過氣來。嬌狐臉紅心跳著，覺得有股麻癢緊張的熱浪緩緩自小腹湧起，心頭彷彿有一千隻彩蝶齊舞動，鼓噪得她身子微微難耐。

　　她輕微扭動了一下身子，試圖趕走被緊緊箝縛住的感覺，可是他的臉卻俯低了下來，瞬間攫住了她冰涼柔軟的唇瓣！
4 c9 s% @- i4 W& F, |% G- s3 V
　　「唔！」她睜大烏黑的大眼睛，吃驚愕然地瞪著他。
! a3 l  P( x3 L  ~& L9 E8 Z: [: n$ r
2 ?" u5 [1 {8 Z1 \8 } 　　自濤看著她呆掉的模樣，想笑，可是突然衝上心頭的熱血與激盪卻深深地燙疼了他，骨子裡拼命叫囂的慾望排山倒海而來，連他自己也抑制不住。
" x/ {9 I2 E6 j5 Q! L4 Q; J
　　他微微輕顫著手撫觸著她細緻光裸的粉頸，輕輕地往下游移而去……探入了衣衫，緩緩地撥開了她胸前衣襟。
% u9 }' L4 l, O4 X9 m
: f+ }' |* t5 g- Y% x8 p 　　嬌狐直覺想要拿開他的手，可是當他的唇瓣欺上了她的耳垂，輕柔地呼起氣來時，她推拒的手再也管不住，反而自有意識地緊緊抓住他腦後的髮，燥熱難耐地扭動身子。
% J  _5 L# ^; U. E( b9 `2 y
　　她的扭動更加刺激了火熱的慾望，自濤倏然一把將她抱在懷裡，一把抓住了她的腿兒往上一抬。

1 n' ?- ^6 b" H; d: M 　　她癡迷地望著他，臉蛋兒潮紅酡然，嬌喘吁吁。可不明白他要做什麼呀！

　　他深深地吻住她的嬌吟，大手飛快地褪了她的鞋襪，然後緩緩地滑行撫觸著她光滑柔嫩的小腿……然後是大腿……內側柔軟的肌膚被他挑逗得敏感緊繃，她羞澀地想將腿放下，他修長的手指卻在這時掠開她的褻褲探入了毛茸茸的幽處，漸揉出了滿把濕淋淋……
5 V6 d6 J  p% E
( \) l; B- g0 @# r0 q& Z% Z3 O　　她嚶嚀一聲，嬌軀扭動得更急，可是她的扭動卻令他的手指更加深入，她的嬌呼喘息更急促了。

8 o% Q" p0 }- T% S1 N 　　他的臉龐緊繃，唯有眉宇間洩漏了狂野的慾望，他伸入的食指被她緊窒的濕潤幽穴緊緊夾吸著，她的窄小火熱幾乎奪走他所有的自制力。

% o# f& b8 Q8 w, _8 e3 t; N 　　他粗喘了一聲，指尖滑得更裡，在一片柔軟濕熱中碰觸著了敏感的小小蓓蕾。
* g$ v4 h) Y( {1 d/ o/ l: y
　　嬌狐忍不住叫了出來！
$ N, h5 ~: J8 S+ i3 X& |: S
) K, y4 y& ^. {8 _3 d9 _ 　　自濤逗弄著、攪動著她的花心，蜜液淌流出，濡濕了他的手掌……

* H3 [( X9 a9 m% Y2 t9 f, q/ J　　他內心強烈激盪著、悸動著，很快將第二根手指勉強塞入了她的窄道中。
2 u9 T' J0 S1 w6 J+ u. p1 `: U! W
8 K- _& L& V& m- k4 b 　　嬌狐挺直了腰想要推開他，可是那狂喜像浪潮般一波波地衝擊著她所有的知覺，她快被這樣的挑逗探索給攪弄瘋了。

" x" B4 S( ?# j/ V" a 　　「噢……啊……」

# x6 X5 O& s2 i5 |! |2 v4 s: d- E 　　她忍不住嬌吟出聲，小手緊緊捉著他的衣襟，抬高的腿兒被這瘋狂歡愉撩撥得幾乎要抽筋，就在這時，他的手指將她撐得更開，來回翻攪撥弄著。

0 d  e) _5 t7 O 　　嬌狐緊緊咬著下唇瓣，想忍住那極致銷魂的感覺，卻依舊無力控制住那聲聲嬌喊。

　　「啊……啊……」她快要瘋掉了，再不……再不填滿她……她便會因空虛而死掉了……她渴望某種勁力狂野地填滿她，幫她止止這麻癢翻騰！

) X) R1 B4 s9 f+ E! t 　　聽著她的嬌喊聲，自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個翻身將她平放在床褥上。很快地，衣衫褪落，露出了她白晳誘人的肌膚和肚兜兒，她幽柔無力地環著他的頸項，本能將小嘴兒貼向他胸膛，細細地喘息吐氣。
2 a* D& T8 e! Y. b, ]
( H9 i6 h, k& r6 t6 l& e 　　她溫癢的氣息將自濤最後的自制狠狠粉碎，他低喊一聲，撕下她的褻褲，猛然將自己的碩長堅挺送入她體內。

　　好緊……他咬著牙，試圖將碩大的自己塞入她小小的熱穴裡，可是她呀然呼疼的聲音又令他動作一僵，待她呼疼的模樣兒稍稍鬆懈後，他雖然不捨，卻也只得一鼓作氣的將所有的自己插入了她！
4 o/ f7 h# e% J" X$ N- ~# q
3 P4 A+ F1 o$ M! g 　　「小東西，忍著！」他幾乎呼喊出來。天哪！好舒服暢快……好銷魂……

: q. P# q3 m7 c" W) c1 J; n" x  a　　小穴兒被撐得好開，開得嬌狐痛喊出聲，嬌軀瘋狂地蠕動著，粉拳如雨搥落他胸膛。

# \; A* [% D7 C# ^% D 　　「嚴……相公……好疼……狐兒受不了，禁不住……啊……啊……」她被塞得好緊、好疼，那勉強被撐大的甬道被熱燙的堅硬填得滿滿的，麻癢感雖已不再，不是……
  }9 T7 L0 z9 B  W) a+ O- B, u
( @' e" J) n3 \' Y0 D( S% e　　另外一種又舒服又疼的感覺漸漸在他移動進出時蔓延開來，而且一次比一次更激烈地衝擊著她。
) ^0 |  i4 Q9 F) ^
　　狂喜歡愉再度攫住了她所有知覺，這次愈發來勢洶洶，在他將堅挺輕輕抽離又深深進入她，她再也忍不住放聲尖叫了起來……

8 V0 y7 C# M3 }4 b: T' g, [　　「啊……」

; J% I7 {0 y' W3 ]2 h 　　慾望之火既已被狂野撩撥起，自濤再也無法抑止自己對她身軀的渴求索取。

　　嬌狐的銷魂嬌喊聲響了一整夜，未曾停歇……

chocolat

第三章
; @' S) V! @9 I6 h& @  s: t/ b9 {
　　清晨初醒，枕畔健軀已然不見。
$ b5 k5 v' m7 w
　　嬌狐渾身酸疼，幾乎動彈不得，可是軟綿綿、懶洋洋的歡愉倦意殘存在她每一寸肌膚裡，她本能地伸展著柔軟的身子，釋放且回味那動彈間又疼又倦又滿足的感覺。
! D! t; L& {* Y# m' ]7 o. Z
' Y' k) h8 a% R 　　原來成親、做嚴家人是這麼銷魂至極啊！
# i7 d4 V. U9 X6 z: l
　　一夜纏綿溫存，嚴相公每一寸肌膚和每一個眼神都被她看在眼底……那種男兒濃厚的豪邁和氣度，還有他深深凝望她時黑眸閃動著的熠熠光芒……

　　嬌狐輕撫著心窩兒，陡然覺得有抹甜甜的滋味在心頭盪漾。
& m4 r# A+ B5 \
　　驀然間，姥姥的聲音如冷箭般射破了那層甜蜜夢幻！
4 b4 T( O4 b4 {8 J# ~; m
9 @, I9 v0 d3 T/ z( C 　　「狐兒，妳答應過我，絕對不會愛上嚴自濤。」銀狐倏然出現在窗台上，冷冷地看著她。

# t" t3 G% }5 P 　　嬌狐驚呼一聲，隨即臉紅了，「姥姥，妳怎麼會來？」

　　「我來提醒妳，別忘了妳的目的。」銀狐銳利的眸光緊盯著她，「妳喜歡上他了，對不對？」
  P- N3 z/ V: e" x  A
　　嬌狐臉色微微一變，茫然失措地道：「我……沒有吧！姥姥，但您不是說成為嚴家人才有法子接近避雷珠嗎？我這麼做……錯了嗎？」
% `* ]! J; R- S; B5 Y. Z0 l+ o! f, ^
　　銀狐眼神複雜地盯著她，「狐兒，妳要記住，世間歡愛不過虛夢一場，千萬不可墜入慾海之中，明白嗎？」
( x) [6 s% @: b' i  I( q1 B
　　她紅著臉，又羞澀又惶然，「狐兒知道。」
- N: P9 l% Y) y  w& [- z* x, h
　　「別忘了妳對我發過誓。」銀狐喟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道：「狐兒，不是姥姥故意要刁難妳，情關慾念也是修行的一大阻礙，一旦妳能超脫這一切，那麼離得道亦不遠矣。」
, g! C4 B- B! u
3 y! x6 l" p( S. [ 　　得道？！嬌狐眼兒一亮，堅定地道：「狐兒明白，絕對不會讓世俗煩瑣牽絆修行之道的。」
2 U$ P5 \* W4 M! Z; q6 C
8 I& l+ o% v$ ?# s5 ` 　　「妳明白就好。」銀狐微鬆口氣，「狐兒，姥姥今日就要到終南山去閉關，待七七四十九天後自會來尋妳，但願屆時妳已得到避雷珠。」

. i. S8 Z' N6 O 　　「是，姥姥路上好走。」她依依不捨。

* ?1 a9 `, Q+ c" D, A6 {! S) i5 \ 　　銀狐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嘆息，「妳好自為之，在這四十九日內，無論多苦妳也要熬過去，記住，若脫得了這一關情劫，妳的雷霆劫也將可輕易逃過，若脫不了這關……自有人世輪迴之苦，切記、切記！」

9 W/ I" w  R( t$ \: I2 \ 　　「狐兒因何要輪迴？」她不解，「狐兒要跟著姥姥修行啊！」

5 x- ]( I& l, G- F+ r 　　銀狐沒有回答她，只是靜靜地瞥了她一眼，隨後迅然消失。
9 D* k( u; W6 I& l6 o
　　嬌狐好不明白，她坐在床沿捂著散亂的衣襟，苦思了起來。

4 |7 w3 e- _6 ?6 a: k8 E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兩下輕敲。

　　「是誰？等我一下下！」她連忙把衣帶繫好，匆匆地過去開了門。

　　是昨兒個那名喜娘。
/ F+ h: ]9 T) \4 x, H$ I
* Q5 ~8 F3 J. q# ]7 L& b  A% g6 V' n 　　嬌狐歡喜地看著她，「咦？怎麼是妳！」
* T( E0 |  }7 s
! A* c7 a- ~1 w0 F 　　喜娘見了她可沒這麼開心，她彆扭著表情、手捧洗面盆，一聲不吭地走進來放上銅鏡架台上，然後轉身就走。

/ A, t6 k. n) v9 Z" J 　　嬌狐納罕地看著她的背影，摸不著頭緒，不過還是先梳洗一番。

5 D* B/ z! n$ y; M 　　當她把滿頭及腰長髮攬至胸前，用梳細細順理時，喜娘又走了進來，這次是面有得意之色。

8 E5 {) W$ a! \5 \ 　　「二夫人，老夫人要您過去請安。」

1 {7 p3 h7 l2 j9 ~6 G6 w' Y) [/ b 　　「好。」
' v6 U( }/ j2 o- I8 E/ S/ @! u2 i
　　嬌狐素手將長髮綰成一個松松的髻，用支銀簪子插入如雲秀髮，淡淡雅雅地起身。

　　「咱們走吧！」

* J* J! B' C: p! D% R( f9 b 　　喜娘挑剔地看著她，「這樣就要出門了嗎？」

　　嬌狐愣了愣，打量了裙裾衣裳，「有什麼不對勁兒嗎？」
% E3 k0 b. f5 {0 j& M; T8 k" r
　　喜娘沒好氣地道：「雖是妾室，也算是新媳婦兒，難道妳不懂得該簪花別柳，穿戴喜氣些嗎？」
) I7 C8 X' f& l( ?8 ~! _) j
　　「啊？」
# \/ F7 d: l# J& G
0 l5 P7 `! l6 O1 W+ k 　　「妳還穿著昨兒個的衣衫！」喜娘指責，「這樣是不對的，若讓老夫人見了，會罵我們不懂服侍的。」

$ C3 n+ L* @, D3 J. _: I/ r 　　嬌狐好脾氣地笑道：「我會告訴老夫人，說是我自個兒要這麼穿的。」

　　喜娘望著她清靈含笑的眼眸，心兒微一錯愕，隨即皺眉，「誰要妳做人情？過來，我幫妳更衣。」
& O8 W( `+ D3 o2 l1 W2 m
　　「當真不用了……哇，」嬌狐愕然地看著喜娘已經動手脫她的衣衫了，連忙用手掩住，「我、我自個兒來就行了。」

　　喜娘不由分說，面無表情地動手，「老夫人已經差人幫妳做了幾套新衣裳，妳就穿這個吧，以前在柳家的舊衣裳可千萬不能穿出去了。」

8 H5 R' T! L9 b- v 　　「我……」她捂住自己的小肚兜，滿臉羞澀，「我來就行了……」

5 d. O: X" ?$ O" f3 d 　　喜娘取過一件牡丹紅的衣衫就往她身上罩，三兩下就打理繫綁好了，然後又強將她壓坐在椅上，打散了她的長髮。
  ^7 A4 e4 D8 e! M
$ Q( `/ J9 [. h7 T* }7 D' } 　　怎麼總督府裡的丫鬟動作都這麼快的？

　　嬌狐就這樣傻傻地被擺弄，直到長髮編成兩個並蒂髻，喜娘又在她髮鬢上別了數支晶瑩寶石簪，最後用秀筆在她眉心描出了一點嫣紅，這才肯放她起身。

; @5 J) b3 A5 n9 s( ^* u! B, S 　　嬌狐莫名其妙地看著雪白光滑的前額被點上這麼個怪東西，忍不住問，「這是做什麼的？」
9 F7 h6 D7 x. ]* w" H4 Z+ \
4 ^1 M+ o; z; c& c1 B2 V 　　「漂亮啊！」喜娘撇了撇嘴角，暗自咕噥一聲，「土包子。」

% `# P* r, z4 `% o$ T1 y: s- I 　　嬌狐左顧右盼，實在看不出額上點這一個紅紅的有什麼漂亮，簡直就像黏了顆沒煮熟的紅豆。
4 D2 B' z( l$ s5 O2 `) K
　　好奇怪。
& i# E. F- o# u; ~
  B! s, Q- z) \5 p" s 　　不過她不敢再抗議，省得喜娘又罵人了。
  d: W+ Z% V7 @2 Z0 N9 r" z; s
' b9 v% t0 v# @% { 　　「走吧，哪有新媳婦兒睡到日上三竿還沒去向婆婆請安的，我看也只有妳了。」喜娘在前面領路，邊嘀嘀咕咕。

　　嬌狐不覺好笑。雖然喜娘看她挺不順眼的，不過喜娘終究是挺善良熱心，還會主動幫她這個狐狸精打扮呢！

" z' ~5 [; R' b/ O; f( E3 R 　　走過了小橋流水，走過了蝴蝶翩然的花園，最後她們走進了一棟典雅的屋子裡，才一跨進房門，一股寧靜幽然的香氣就飄散了來。

; A' L- w, _- K# {9 }  I& z 　　有人燃起了薰香呢！
4 {% m4 x! U8 M* c
　　嬌狐嗅著這個味道，噙著笑意歡歡喜喜地跟著喜娘，來到了眾丫頭環繞著的老夫人面前。
3 b' A" ]/ j# k
; Q) g1 G' Y% W* Y# E/ \4 h 　　銀髮童顏、慈眉善目，這就是嚴家老夫人嗎？

　　嬌狐很是開心地行了個禮，興高采烈地道：「老夫人，您早哇！」

1 D" X& V; `3 D# i/ { 　　嚴老夫人被嚇了一大跳，她訝然地看著這個打扮喜氣美麗的新媳婦兒，怔怔地回應，「早、早……湖兒，妳氣色挺好，昨兒個必然睡得很好吧？」

: U& K- G( j9 }1 A) C* s% X% n 　　嬌狐臉紅紅地道：「昨兒根本沒睡，後來是到破曉時分才朦朦朧朧睡去的。相公也是，不過他起得還比我早，真是厲害。」
- S& ^8 A0 R4 u! t8 Y9 K* B" a* B/ h
　　她這話一出，所有的丫頭臉兒瞬間飛紅，就連嚴老夫人也忍不住捂著嘴兒，羞窘驚訝地看著她。
) C1 b+ o% G) }: X# `1 E
$ X! m- y* V7 k' v4 r3 l# [3 k 　　「湖……湖兒，這等事兒不必嚷嚷這麼大聲呀！」話雖然這麼說，嚴老夫人卻情不自禁地歡天喜地起來。
$ `1 P/ _# y& o3 f& b8 _1 ^+ r
　　既是一夜未睡，那麼濤兒就是很「努力」了喲？
0 j* b' l) c# O) E' }
　　呵呵呵！看來她抱孫有望了。
0 ?# E" {  x: _. ^# l* K0 b
　　一想到這兒，嚴老夫人也顧不得這個新媳婦兒是否說話太驚世駭俗，立刻就喜歡得不得了。

　　「春花，秋月，快去備下早膳，我和二夫人一道吃。」她笑吟吟道。
0 d6 X! W- X! u! j! l0 M
　　喜娘不可思議地望著嚴老夫人，和春花及秋月交換了一個「我的天啊」的眼神。這種側夫人，老夫人怎麼會喜歡呢？
1 X. N7 B5 a1 n4 k
　　嬌狐看著這個老好夫人，直覺就喜歡上她。
% E0 m' V3 ~# p7 d# ~  g" U% {) u
6 h6 Z% y1 P* I  q; | 　　「老夫人真好。」嬌狐感動道。

" H3 F: {. C2 }2 G4 e 　　「妳是我的媳婦兒，就是咱們嚴家自己人，我對妳好是應該的，謝什麼呢？」嚴老夫人瞧著她，是怎麼看怎麼歡喜，但是總覺得她和上回見到不太一樣。

& `% M. q  q" b1 Y  s 　　嬌狐自動自發、親親熱熱地偎在嚴老夫人身畔坐了。這是種很難改的本性，看到了軟綿綿很舒服的東西就想偎躺。
8 L) r; ^0 l) i, k5 X& j. \/ U
　　「湖兒，妳爹和妳娘還好吧？因著禮俗之顧，昨兒個也不便擺宴請他們，妳千萬別見怪才好。」嚴老夫人道。

9 m" U. _, c3 U9 b 　　嬌狐微笑且困惑道：「我爹娘……喔，我爹娘他們……昨兒很快活也很感傷，拉著我的手都不忍放……可是我不明白，老夫人，為什麼娶小妾就不能設宴大請賓客呢？」
. O3 l& {9 p, G
5 d- M: d9 x/ C" a2 f 　　嚴老夫人的臉有些熱辣，窘然道：「這……孩子，妳要明白，咱們大宋的禮俗就是這樣，而且以濤兒的官職權位來說，未娶妻先納妾，也是不太方便大宴賓客的，也怕將來娶正妻時，被那一頭親家說話呀！妾室怎能與正室相比，若納妾就辦得風風光光，那往後的親家會不舒服的。」
1 }% q: n8 p( d6 h" J5 m
; ^& S' K" v: {3 { 　　嬌狐似懂非懂，「這樣啊，難怪我爹娘說當人家小妾不是件太光榮的事兒。」

　　嚴老夫人臉更紅了，不好意思地道：「這……這我也是出自下策，妳千萬別氣惱才好。」

　　「老夫人，其實我一點兒也不覺得著惱，當小妾才好呢，不用擔什麼責任對不對？還有，將來也不用持家管事，只要每天高高興興跟相公玩兒就好了。」她天真地道。
$ M+ ^4 \6 G. t- _: c8 v. W
: e6 R9 m6 a6 X. i 　　嚴老夫人張口結舌，好半晌才噗哧一笑，「我從沒聽過這樣的論調……不過很有趣，只是妳一點兒也不擔心將來正妻欺壓妳嗎？」
. E: P+ P8 g, l& t
& Y$ s, R) v' ^0 u 　　「不怕，那時候我早走人了。」她很高興地回答。

+ p( O# r3 k$ Q" _. b7 C 　　嚴老夫人不懂，「妳要走去哪兒呢？」

5 H) {  z* O  F) {: i 　　她驚覺失言，連忙補救，「呃，我的意思是……既然相公娶了正妻，為了不打擾他們夫妻倆恩愛，所以我這個小妾也該功成身退離開了，是不是？」

　　嬌狐這番話倒讓嚴老夫人更不好意思了。

5 z. N4 J' o, ?4 P# n- E 　　她原先也是這麼盤算著，若自濤娶了心愛妻子，這小妾又尚未有孕，就重金將之遣回家去……可是聽她也這麼一說，她突然覺得自己太自私了。
6 Z; g. v2 |% J! j
0 A3 N& H7 p+ r6 Z+ B& c1 f 　　怎麼可以有了正室，就把偏房給休回家呢？

9 P0 C6 v- f. R" ] 　　嚴老夫人愈覺臉龐火辣辣，一片羞愧。

- S+ v; n( X, H9 x& N9 h* B$ s 　　嬌狐不明白地望著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老夫人在想什麼？是為了我傷感嗎？不要緊的，反正不過是個小妾，沒什麼好令您為難的。對了，老夫人呀，我可不可以請問妳一件事兒？」

　　嚴老夫人凝視著她乖巧的眼神，對她大起憐惜之心，「是什麼？妳說。」

　　「我想問問，嚴家是否有顆避雷珠？」她直接問。
4 f7 }/ x, p' _9 F3 b
　　嚴老夫人微微一驚，「妳怎麼會知道的？」珠子是傳了好幾世的傳家寶，卻不曾外傳出去，她怎麼知道？

  ]8 o, F8 V; Y5 i 　　「我……」嬌狐立刻發現自己又問錯話了，搔了搔頭道：「我是……聽相公說的。」
% T3 L- X5 d1 z! P9 W+ l
　　「自濤告訴妳的？」嚴老夫人更驚訝了。沒想到兒子這麼喜歡嬌湖，竟然這麼快就告訴她這秘密。
# R4 E8 X4 \4 K" N# l' M' A( J# v2 X
  l- q  S  Q8 \* x 　　嬌狐陪笑，「呃，是呀！」

0 B/ T4 T, D! F2 z1 b 　　「原來如此，我們嚴家的確是有顆避雷珠，據說是祖上曾有幸與仙人邂逅，仙人特意贈給嚴家為傳家之寶，戴在長子、長孫身上，可以庇佑全家福壽安康的。」嚴老夫人笑道。

　　嬌狐驚喜地道：「真是太好了！」

　　「怎麼？」
& S* c! P3 b* P1 @9 G; C0 [/ P
　　她趕忙搖頭，眼角和嘴畔卻仰不住地笑意飛揚，「我是說……這對我們嚴家來說真是天大的福氣啊！」

: F- ]; T' H, ]- v! {9 L 　　「可不是嘛！」

　　「那避雷珠如果被借走一下子……該不會有事吧？」
- [- l9 l  r6 x3 Z/ q
　　「借？誰要借？」嚴老夫人表情陡然驚慌。

. q' _3 T1 i& r' L 　　嬌狐被她的表情嚇住，連忙住口。
2 `- M! }7 b9 K! P9 g
　　恰巧在這時，一盤盤早膳由丫鬟輪番送上，有雞絲燜白粥、核桃酥糕、糖心捲子，還有三碟子清爽小菜，這一打岔正好替嬌狐解圍，她忙著幫嚴老夫人盛粥布菜。

& x5 x0 \1 N) j8 g1 w% ]8 f2 M( p0 E 　　「二夫人，您擱著讓奴婢來就行了。」丫鬟大驚失色。
3 \( ~0 q1 f) b, B5 G
　　「不要緊，服侍婆婆是我應該做的，對不對呀？老夫人。」嬌狐甜甜地夾了塊蝦糕置入嚴老夫人碗中。
; n. \: Q' A/ W: w9 q0 t* y
6 G7 l  f+ n" @# f$ K# ~$ Z, \- t 　　嚴老夫人心滿意足，笑瞇了眼，「好好好，真是個好孩子。」
8 h. l; u; f1 A( k  s% K6 y: Q
' m, w( u& T9 n0 Y2 D 　　兩人一塊兒用膳，可是嚴老夫人沒多久便發現嬌狐淨挑糖心捲子吃，盛好的雞絲白粥和葷菜連動都沒動半口。

# A" W( q5 s8 V' U1 J 　　「瞧妳瘦巴巴的模樣兒，怎麼還不多吃點呢？」她體貼地夾了片炸黃魚放進嬌狐碗裡。

　　「多謝老夫人，可是我吃不得葷的。」嬌狐微笑，「這糖心捲子好吃極了，我吃這個就好了。」

　　「妳吃素？我怎麼不知道呢？」嚴老夫人嘆道：「怎麼年紀輕輕就吃素了？我還是初一十五吃全素，其他日子則葷素不忌……妳怎不早說，我讓廚子多做些精緻小巧的素菜。」

7 ]6 w4 D) H$ C5 f! P# L) G0 B 　　「不用了，狐兒吃得不多。」她笑道：「有時一天只吃兩、三枚果子也就夠了，我很好養的。」
: }/ t% Z  q* E1 T1 Z0 q& ^
8 h+ m4 D, x; X- c8 i 　　「可妳這樣身子受得了嗎？」嚴老夫人遲疑地道：「將來還指望妳為我們嚴家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子呢，不多吃點補養怎成？」
: h0 S; N8 c3 ~
　　嬌狐微笑，「您放心，我沒問題的。」

& ~( O, p6 @' I- {0 W) L 　　不就是生小娃娃，三兩下就解決了，一點兒都不打緊。

2 S% U  m. u8 j' ]) X 　　以她和相公的賣力，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孕，然後「噗咚」一聲就產下小娃娃。到時候嚴家上下必定很高興，她要求借避雷珠應當就不會有啥問題了。
* }; n' A5 ?$ T' N+ ?
, x. R, x1 V2 d4 O( v, Z! l 　　生下小娃娃，借得避雷珠，將嚴相公還給他的正房妻室，然後逃過雷霆劫，繼續千年修煉！嬌狐的如意算盤打得劈哩啪啦響。

　　「湖兒，我們嚴家就指望妳了，快快爭氣地為我生個胖大孫子啊！」嚴老夫人笑得好開心。
- u/ E; y9 R3 k6 U" c/ |6 @
　　「狐兒會努力的。」嬌狐笑得更開心。
1 v9 M, t/ t+ `' \* y# f& V
6 g. j! T6 u/ H$ ^/ M# { 　　避雷珠呀避雷珠，要等等我喲！

　　※※※※
0 C7 Z; u8 ]4 l2 a. l$ O
　　用完了早膳，嬌狐又回房去睡了個回籠覺，待一覺醒來，又到午膳時分了。
, i5 W4 v' i" j
　　照這情況下去，她恐怕會直接從狐狸精變成豬八戒吧？

　　可是她已變成凡人之身，不知怎地，就算想像平時凝神觀心地修行，腦袋瓜子又總是靜不下來。
. W" _) B" L' D
　　不行、不行，她滿腦子像塞滿了漿糊，亂七八糟地黏成一團，什麼事兒都不能想。

" v: U3 r, V6 k% U7 k 　　嬌狐懶洋洋地伸直腰肢，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春光明媚。

　　這就是小妾的日子嗎？真的挺悲慘的，因為悶得要命。

　　她倏地起身，索性到外頭逛逛。

　　才下樓，她就看見了喜娘繃著張臉、手捧大食盤走了過來。「喜娘，妳在做什麼？」

　　喜娘看見她，沒好氣地道：「服侍妳用午膳。」

9 j* Y+ k! P0 C 　　「我還不餓，妳先擱著吧！」嬌狐笑意盈盈地道：「對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出門去呢？」
% q0 N" l! a0 n
9 N3 }& Q. D: Q! I 　　「今天晌午時分是二夫人回娘家的時辰，老夫人吩咐了讓您帶禮回門，妳快快用膳，張頭兒已經準備好了馬車，等妳吃飽就送妳回去。」喜娘恨得牙癢癢，心理不平衡極了。不過是個貧窮女罷了，竟搖身一變做鳳凰，現在成日吃飽喝足等人伺候，這未免太不公平了！

　　嬌狐溫柔地看著她，「喜娘，妳不快活嗎？」

　　喜娘一窒，勉強道：「二夫人多心了。」

: b9 n( Q1 d# @. E) ^3 _1 o  j 　　「不知老夫人備什麼禮呢？」嬌狐微微一笑，也不細究，反而轉過話鋒問道。

　　喜娘臉色更僵，「等會兒奴婢去拿來給您『瞧瞧』！」

　　「好。」她笑嘻嘻，老實不客氣。

　　喜娘彆扭著性子，悶著聲端大食盤上樓去，然後瞧也不瞧她一眼就立刻退去。

　　嬌狐回到了樓上，看著食盤裡的幾碟子精緻素菜和水果，忍不住微笑。

0 h5 G/ x0 n+ F- e. _/ y 　　老夫人還當真特意讓廚子做素菜給她吃，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化作凡人，吃凡人的食物、過凡人的生活，還接受如此寵愛。

　　這種感覺……像是有幾百年不曾有過了。
' ^, J4 `$ S/ h" v: G: q+ l4 N/ @
$ K' j8 v' t2 y1 Y8 C 　　她眼神溫柔，卻不勝欷吁，「爹，娘，如果你們還在人世的話，那該有多好。當年若不是那場雷霆劫，女兒一定要早早修煉成真仙，保存咱們這一系狐族的根，絕絕對對不再讓舊事重演。」
' ]! Y. b6 P! u) B0 U
　　雷劫過後，狐族們的屍體在瞬間消散無蹤，只有焦炭般的味道漾散在藏身的洞穴前……大株大樹底下……若不是她恰巧貪玩躲在小男孩袍子底下，恐怕自己也是煙消雲散了。

　　雷霆劫，是狐族的大災厄，每五百年就要遭受一次……

1 C( s, u, l! ~2 \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求得避雷珠，助自己脫過這一劫！

　　「二夫人，老夫人要您帶回去的禮統統在這兒了！」

: y0 y% k% _. o! I 　　喜娘的聲音驚醒了嬌狐，她抬頭綻出笑靨，可愛地偏著頭道：「謝謝妳……等等，且慢些走……」
* \) j' g- ^# ~) o
/ B+ \) m% z- t- L 　　一盒盒檀木小箱子裝盛滿了金珠寶貝，她拉開了其中一匣子，散發著瑩然寶石冷光的髮簪和各式鑲珠髮飾柔柔地漾著光暈。
2 b$ C+ Q& |# u+ Q2 K4 @& c
　　喜娘看怔了眼。
! N6 V' V6 S- b+ w) Z4 q
　　嬌狐一點兒也不覺稀奇，她拉開匣子挑了幾支紅寶石髮簪，解下衣帶上繫著的小荷包，細細地裝入裡頭，然後遞給喜娘。
5 L6 M  P" X) P5 ^
1 ]2 v# Z" |  y! l, W 　　「送給妳。」嬌狐有預感喜娘一定會喜歡這種亮晶晶的物事。
1 O0 U& a7 H2 r. U
9 X) R$ ?- D2 i& E0 h 　　喜娘受寵若驚，不可思議地瞪著手上的荷包，「二、二夫人？」

　　「這些東西對我沒用，我也不喜歡在頭上插滿沉甸甸的玩意兒，所以這個送給妳。」她笑道：「我本來想把這些統統都轉贈丫頭們的，可是今天是回門，我把禮統統都送光了也說不過去，所以我留一點回門的時候給柳……給我爹娘收著就好了。」
9 O4 ^+ T; }; a! p% @0 w9 R' g1 D  H
8 s, u8 f+ J) c) K2 Z+ `8 S3 j" P0 F 　　喜娘拿著荷包，想笑又想哭，又有些遲疑。她是在賄賂她嗎？是故意要給她嘗甜頭的嗎？

　　等不及喜娘細想分明，嬌狐已經站了起身，伸伸懶腰，笑道：「好了，我也該回門了……大人應該不會陪我回去吧？」

6 V" z& i2 l% u$ R6 \, y- m7 L 　　喜娘腦袋、心底亂糟糟，聞言立即回道：「大人一早就辦公去了，不到晚膳時分是不會回來的。」
. H4 U8 A" j7 b4 B9 J
　　「他這麼忙？」
% }/ g1 @5 M5 Z( H, K6 r: s# h& X7 z
　　喜娘與有榮焉，一挺胸膛，「這個自然！大人是出了名的勤政能幹、愛民如子，是朝廷甚為倚重的大官兒呢！」

　　嬌狐好脾氣地笑道：「原來如此，這麼厲害。」

　　「所以二夫人……」喜娘望著她，不無感慨，可是言語間已少了那份蓄意的疏遠諷刺，「您真是好福氣，能夠嫁給大人……我們都好羨慕妳。」這才是她的真心話。
" {$ M) k7 k6 w0 s, h! ]
　　嬌狐聞言咧嘴笑。這怎麼說呢？說是天意也不盡然，說是刻意也不完全……

　　她是有目的而來，等到目的達成就會離開，也沒什麼好令人羨慕的。

　　銀狐姥姥說過，不要沉浸在男歡女愛的俗慾裡逃脫不開，世上情關不過是轉眼雲煙，這一點她可是深深牢記在心頭。

( v' r+ h! m1 G/ S0 h5 g4 C& }( P 　　她不會忘了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來到嚴家的。

chocolat

第四章
, n! T& c. r5 f. h( O& k- Q2 X
　　自從進門的第一晚和自濤纏綿一夜後，嬌狐接著好幾日都沒見到他。
4 J2 V% h3 B8 D, V8 E8 m# T$ A
. D. E& z+ q8 N2 e6 I 　　從喜娘斷斷續續的傳話裡得知，相公這幾日為了一椿大案而忙碌，連用膳都快沒時間，更別提好好睡覺了。

2 p% P# d4 `' v3 ]. K 　　嬌狐在屋裡扳著手指頭算。這麼混著、混著過也浪費五天了，她現在只剩下四十四天可以幫嚴家生小娃娃，然後開口求借避雷珠……時間還真不太夠，如果要等嚴自濤自動走到疊翠樓來找她，恐怕到雷公爺爺來了，還見不著他的影呢！

　　是不是當人家小妾的就得每日苦守空閨？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她也不是真正的柳嬌湖，她可是個小狐狸精啊，做什麼乖乖遵守「為人妾」的教條呢？
% k3 g) M6 g. d8 a2 _/ `
; H* |( w( Y# M4 F8 W 　　眼見日落西山，她又多浪費一天，嬌狐再也忍不住地跳了起來，小小身子像箭一樣迅速往外飆去。
& c3 Q6 |" R- m, M, \6 G5 C( k
9 Q  i# R  z$ h# [* F$ y* i 　　嚴自濤該回來了吧？
. H& f  N' G3 ^- \: B0 i! z
" J! S; c  Z2 ~9 N 　　她莽莽撞撞得像個失控的馬車頭，半途遇見了丫頭打聽，才知道嚴自濤有自個兒的房間，還有書房……
6 P4 j4 f& t" n$ V' O
& F  K4 w+ o$ l9 L" ?( O) j　　原來她當真是小小的妾室，專門窩在小金屋裡等待良人來。
( ?+ M4 o1 P& b# F, X- d4 b: z, u
, Y! ]5 o) ]* b- o3 b 　　她咧嘴笑了。
* ^  v, Y/ Y! o9 N" x; Z: W) E
, ?& ]. C- p" }" g8 [5 O 　　這或者會變成將來美好的回憶，當她正式成為狐仙之後，回想想這一切時必定會覺得很開心、還很溫馨。
& R2 Q, @# j2 p# H& U; r
& ?2 A& d$ |7 _: i1 u% M' z 　　嬌狐胡思亂想著，踏進了自濤的書房後依然止不了唇畔那抹笑意。
' g. E& n4 ]( e6 A3 r4 y5 g
　　自濤烏黑的髮梳理成冠，寬大的肩膀緊繃著一件淡白色長衫，外頭罩了件鑲銀邊外袍，英挺的容顏嚴肅專注地盯著案上的公文，手中狼毫飛快地批示著。
4 N3 {$ n' S+ F( c" g$ v
8 g' S  q, P' Z& g8 e5 \3 a 　　他真的很忙呵！
. p7 v+ |. G! {2 \: g
) k7 @9 Y4 A3 V 　　嬌狐的眼神溫柔了起來。
4 v* C) n# F& D( d- u: r
　　「相公。」她輕輕喚。

　　自濤緩緩抬起頭，低沉冷靜地道：「是妳，有什麼事？」

1 k' I* z3 W- R, S/ C6 R+ P 　　言語平穩無波，一點兒也不像她的新婚夫婿。
/ L+ m7 y% _' K" d8 g  I8 G
　　腦海自動閃過了當他進入她的一剎那，身子被填滿的感覺……她突然口乾舌燥起來。

' P1 o: ]1 d3 E1 R 　　也許是他亮晶晶沉靜的眼眸，也許是他濃眉微蹙時的神采……他有種漫不經心的嚴肅，卻勾得她心窩泛起了電流。
/ B+ M9 g6 v3 M
6 ]* i5 A) }) A' n5 y. m' z 　　被雷公爺爺打著，也是這樣震撼的滋味嗎？

) \+ m2 [; z; A% o9 \" X' {2 ~ 　　嬌狐撫著亂跳的心房，好不明白。

　　自濤盯著她發呆的樣子，有一絲忍耐，「若沒有別的事，妳可以先退下了。」
: j: A( p, ^5 N7 c
& j; a2 z1 w/ w5 {: I+ ~ 　　「我好幾天沒見著你了。」她呆呆地道。

　　他蹙眉，「別忘了妳的身分。」
# A0 O0 Z( ?9 g: [# Z
　　她又是一呆，「我的身分……是你的小妾啊！陪你玩兒的，有什麼不對嗎？」

5 u# S$ Q, C( \, c% k 　　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不可思議地道：「誰跟妳說妳是負責陪我玩的？」

　　「要不小妾還要做什麼？」她滿臉疑惑，「幫你挑水做飯嗎？」

/ U! V" ^7 o9 e4 K) C 　　「小妾就是……」他一時語塞，隨即面色一沉，「妳還沒有說妳到這兒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 w3 v- g0 W; ^2 e
　　「我好無聊。」她坦白道。

* S2 ^' L/ |6 e5 X" l. s 　　他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無聊？」她無聊……跑到這兒來找他做什麼？

8 V4 A' f7 {4 }: \5 b2 C7 p 　　她點點頭，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腳有點兒酸，看來看去還是他的懷裡最舒服愜意。
, f* M" `1 _7 L: K/ q
3 m5 v9 {7 @$ t$ a; ` 　　她想也沒想，舉步就朝他走去，在他張大眼睛之際就蜷上了他的大腿。
# N8 r/ j6 o3 ~! [
) N7 J( M  s4 [, C5 {3 y  \; B 　　嗯……好溫暖。她依戀地巴著他胸膛，舒服地道：「這樣好多了。」

　　自濤瞪著懷裡的人兒。她已經滿心歡喜地閉上了眼睛，敢情是要就此賴在他懷裡睡大覺？

　　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搞什麼東西？！
# y5 i+ S& V9 ]
# f; G. y0 i$ ~ 　　他差點脾氣失控，直覺想把她趕下去，可是懷裡已然飄出了一聲輕鼾。
, x7 F! u4 G- `0 C8 G5 q
　　有沒有搞錯？她已經睡著了？

# H) s" ~8 D' z 　　自濤僵直著腰桿，手執著的毛筆已經滴落了點點墨漬，可是懷裡的傢伙已經熟睡，絲毫沒察覺他的僵硬震愕。
- E3 a! K, n/ P3 q
8 {3 p2 G1 h/ H7 F8 g+ q( X8 T 　　「妳……」他用另外一隻手搖了搖她小巧的肩膀。
- ~: t0 A- D0 [9 \* L8 s' X/ D+ h
　　嬌狐酣睡的呼息聲完全沒受到打攪，兀自睡得好沉。
4 T4 F5 R. w. S) M& b
, h$ A9 |" V5 l 　　他啼笑皆非，卻也沒辦法當真把她丟在地板上不理會。

: f' n  Q  U1 q, N! _" K: e( F 　　自濤邊怨嘆質疑自己為什麼會攪進這一池泥巴裡，邊艱難地伸長了手試圖沾墨，繼續批成疊如小山的公文。
3 @$ [/ C5 Z6 _9 O" M8 Y
　　好不容易把面前的公文批完，他差不多快變殭屍了；渾身的骨頭在叫囂著痠疼僵痛，就連脖子也彷彿輕輕一彎就會斷掉。
3 ~4 w$ f& o( f  j0 r) X
8 @: @* D1 Z7 e$ w  y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懷中的小女人，臉龐有些痛苦地伸了伸長腿。要命，他的大腿已經被她睡麻了。

! ]8 z  ~9 z$ H2 B: c& v/ [ 　　儘管如此，他還是移動著腳步將她往書房外帶。
: U3 M/ L% Z- X/ l% t7 c
+ ^6 {* r, n7 ~7 F 　　雖然他懷疑這個傢伙是母親派來存心攪局的，但是她好歹是他的「小妾」，已經是他們嚴家人，他也不好對她太過嚴苛無情。
: `2 F& s+ [% ?2 a
　　他抱著她往疊翠樓走去，途中遇見的每個僕人都詫異，隨即掩口強忍住笑聲，然後假裝沒看見他懷裡的人兒，胡亂叫了聲「少爺」，就匆匆跑掉。
8 @1 G- n/ b: w, r/ d  I
( ~& f+ k5 ^9 t 　　自濤可以想見等到自己一走，背後會響起多少鬼叫和大笑聲。
9 u' j7 k! a9 U3 z' o
　　他瞪著臂彎裡的小女人，齜牙咧嘴道：「妳是來搗亂的是不是？別以為是我娘作主收妳，我就不敢把妳給休掉……喂！妳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還笑、還笑，我一世英名盡毀妳手，看妳醒來之後要怎麼對我交代！」

, U9 w! Z5 Y8 E8 N( o 　　嬌狐已經睡得神魂不知道游到哪一殿去了，哪裡理會得他的碎碎念。
) u" J8 O0 U0 Y
' ?( P9 V2 G* O' n% w1 _& ^+ L$ H 　　就在他抱她上樓，要將她放到大床上時，她忽然嚶嚀一聲，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她緊緊巴著他的衣服不放。

% K% U1 k6 U  \ 　　「相公，你要去哪裡？」

　　「關妳什麼事！」他張牙舞爪。
# i9 H: C) l8 t2 {
　　她呆呆地道：「不要丟下我。」
; H1 O3 W2 B; E6 b+ u6 M3 L  x
" k1 k$ S1 b' { 　　他還想咆哮，可是她燦爛如星子的大眼睛閃動著迷惘的求懇，奇異地融化了他所有的戒備和怒氣。
+ O8 _9 `6 ^* X: l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微帶沙啞地道：「妳不是睏了嗎？在床上好好歇著，待會兒用晚膳的時候我再叫起妳。」
$ x9 p2 v% B; a7 W
　　她的小手緊緊地捉住他，祈求地道：「相公，你陪我說說話好嗎？我已經獨自發呆好些天了，再不找點事兒來做，我會直接發瘋。」

; b* D/ S& d$ P6 ` 　　他失笑，卻不由自主地在床沿坐了下來。「有這麼嚴重？」

/ @6 t) o! E, x 　　她拼命點頭，「就是有……我已經夠會睡了，依舊填不滿這白晝黑夜的時辰，我又不能出去散散心，老實說，這個身子實在有夠彆扭，一點兒都不自在。」

* O2 @5 k0 w/ m7 l# G% V" l 　　如果是之前的她，就可以自在變幻形象，一忽兒是老婦、一忽兒是公子哥兒，再不就是跟小鳥兒聊聊天，聽狸兒們吵嘴……
- b1 u; @; i7 z
　　現在的她靜不下心來修行，更沒有其他事好做，簡直快悶出病來了。
6 n! K" `9 [/ o: K3 ^
6 E" M5 g/ h* }1 H9 k5 w; o2 h 　　凡人的日子都是這麼難熬的嗎？難怪世人都想成仙，當了仙果然是自由自在多了，也不用擔心生老病死、飢寒憂愁的事……

　　若要讓她選，她寧可當小狐狸精也不要當人。

- i  Y6 N8 z3 N: I 　　「妳身子不舒服嗎？我讓人請大夫來看看。」他認真地就要喚人。
( y4 h) v9 u- H3 ^! `
/ M7 k/ ~* b: | 　　她拉住他，「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哎呀，你不會了解的啦！」

8 n8 i7 s6 J" q2 A4 b 　　他眉頭打結，承認道：「我的確搞不懂妳的腦袋瓜都在想些什麼。」

$ O/ T2 R$ g  u2 } 　　她瞅著他眉心深蹙的模樣，猜測道：「你不喜歡我對不對？」

" h$ i* @8 e% k+ n 　　他挑眉，戒慎回答，「我不是不喜歡妳，只是……這種局面很紊亂，我不喜歡事情被攪弄得這般複雜不清。」

8 U+ [- d8 L/ c9 w8 N 　　老實說，他從來不想要娶什麼妻、納什麼妾，男子漢為國為民當如是，成日沉浸在兒女情長裡算什麼？
* o+ k5 z; `7 P' r) j* L
( e2 x7 q4 |% L% } 　　他以前想過，若真到必要成親的時候，就隨便挑個文靜大方的名門淑媛，娶妻生子、傳宗接代，盡了責任也就罷了。
+ ]& ^/ }* M3 N$ K/ g4 v
5 n4 ]( n' {( ?0 H3 f3 \6 J 　　至於情情愛愛的事兒……麻煩透頂，他沒精力應付這個。

　　可是母親自作主張就為他納了這門妾，而嬌湖又奇異地撩動瓦解了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

( ?$ t" y) q" v, s, k, [8 s9 P3 W/ s　　他有預感，情況會愈來愈複雜，以至於他看到嬌湖的時候都本能心浮氣躁。

　　這個女子向來不按道理行事，亂七八糟的舉止卻偏偏剋住了他。
0 K6 [  e% ?7 s$ Y, u; Z2 H' ?
　　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他很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嬌狐趁他發呆的時候，開始在他身上亂摸起來。避雷珠、避雷珠，姥姥說避雷珠都戴在他身上的，在哪裡……

　　自濤胸膛麻癢了起來，他自思緒中回神，驚愕地看著她不規矩的小手。
0 B/ T- Y) s9 O; z, @' \
　　「妳在做什麼？」他連忙捉住她亂點火的小手。

　　嬌狐渾然不覺自己這樣亂摸是會讓一個男人慾火中燒，她只是訕訕地笑道：「我是想……想……」

　　「想什麼？」他眸色陡然深了，威脅地俯身欺向她。
2 B- v. W9 `+ M- Z8 \3 v
　　嬌狐被他眼底那兩簇小火焰驚住了，她雙頰酡紅、耳朵發燙，手腳出奇地發軟起來。
0 W+ s2 ?4 \7 @
　　「我、我……」

/ g( Z  M6 _0 a( X4 l$ f* u 　　「小傢伙，妳存心誘惑我的，是不是？」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

/ Z; x# n& q. u4 n+ A! R 　　嬌狐心跳如幼鹿亂撞，她輕顫著手抵住他的胸膛，訥訥地道：「相公，我不是……」

　　他微微一使力，她已然跌入了他懷中，倏然間，空氣瀰漫起了某種曖昧火熱的氣息。
% `( Y8 _( k2 C5 J- {7 C# q
　　她想反抗，想掙脫奇異危險的魔網，可是他已經開始在她身上點火……他修長粗糙的手指解開了她衣襟上的繡扣，嘴兒濕潤柔軟地封住了她的……
) M$ Q# ^3 i8 f
　　不能沉浸在男女情慾裡……不能……

　　她的意識拚命告訴自己，千萬、千萬別再墜入那極致狂歡的慾潮裡，可是當她酥胸前那兩點嫣紅的蓓蕾被他輕囓含舔起時，所有的理智統統石沉大海！

$ t: b5 ?0 l/ _0 _# z1 _, h' X6 X 　　老天……姥姥，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控制不住……
" \: Q( B* d3 B! c8 Q
" _: n# z1 R& u% E; s7 n　　他的大手輕撫過她赤裸光滑的身子，激起她一陣陣顫抖……

　　很快地，她的意識被拱上了雲端，飄浮著、飄浮著，強烈的歡愉讓她想攀住什麼，可是波波狂野又將她推向另一個高潮，她扭動著、啜泣著，想要掙扎又攫取更多……

7 w! L# t  v, r+ d$ Y2 q　　自濤的衣衫也褪了下來，露出光滑結實的寬闊胸膛。

　　在火熱激情中，她情不自禁弓身向上，恰恰一個冰涼柔潤的圓珠體碰觸著了她的臉頰，她的神智有一絲清醒，在看到懸繫在他頸項的五彩斑斕珠時，她整個人震動了起來。
1 _+ C# \0 J" d! z) o# B
  Y- G. E) L3 u& W5 t2 h7 t6 C 　　避雷珠？！
1 i8 [% P- ]( k2 {5 [, C& u: ?" k
  X) p. H+ y0 N- d( g 　　她想睜大眼睛看清楚，可是他也在這時衝入她體內，她驚呼了一聲，瞬間又將避雷珠忘得一乾二淨！

　　「相公……相公……狐兒好疼……」這種又疼又舒爽的滋味是怎麼回事？她輕哼著、挺動著，卻只是讓他的碩長更加刺入自己的幽穴裡。
- l* R% h* a5 t
　　嬌狐汗水淋漓，雪白的背脊彎著，可是自濤依舊攫住了她粉臀，深深地一沉，將全部的自己抵送進去。

% T5 ]0 g+ O3 O3 M 　　她緊緊地包裹著他。自濤銷魂愉快地低吟出聲。好熱……好緊……她的緊窄濕熱幾乎夾得他衝上高潮。
/ b  m0 H9 H1 F1 I' s, H  \
  ^: }! c- m6 e* [( S 　　自制力總算又發揮了效用，自濤放緩了動作，輕輕淺淺地進進出出，撩撥起一陣又一陣的舒暢狂喜滋味，卻也幾乎將嬌狐弄瘋了。

  c& Z) U, v' G* y2 H; ?9 ]0 x 　　「給我……相公……別再折……折磨人家了……」她嬌喘吁吁，求懇著更多。

1 C: J" d* ~/ y3 T0 W 　　他不為所動，兀自讓緩慢折磨的痠疼舒服滋味一次又一次挑逗著她的感官。她翻扭著身子，到最後實在沒法子了，她瘋狂難耐地咬住了他的肩膀，狂叫出聲──
4 f! A4 B3 j- u' M8 F& f6 Z
　　「相公，我要！」

+ M4 H( `2 [' k3 z* `4 A 　　自濤等的就是這一句，在她的尖叫呼喊聲中狠狠將堅硬挺進她花心深處。
& F1 D/ C$ O, @9 |
* h0 M& `* E4 ]; h4 `3 m 　　嬌狐的指尖在自濤背脊上劃下幾道印子，卻沒有人理會這些，因為高潮已經將他倆緊緊牽繫……

　　※※※※
9 H, X, D$ S- O" [: e
　　接連幾天，自濤都與嬌狐共榻而眠。

: b* z$ [; t$ l& u/ p: k 　　情慾彷彿像永遠不滿足的猛獸，一旦見血便永不止歇地渴望索求。

2 y$ M6 K  i' n& |1 ? 　　自濤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當他看見嬌狐傻笑的模樣和天真的笑靨，他的心頭就會湧起奇異的溫柔與憐惜。
; Y. L3 `  I6 U3 U3 A
/ o% G8 H; F0 Z# W! [* A 　　習慣了她蜷縮在懷中睡覺，也習慣了她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尤其在她好奇地摩挲著他頸上的避雷珠，接著又往下撫摸時，他的慾望便這麼不爭氣，輕易地被挑起了。
, H) v. w; S, z  a+ `
/ @7 I, A% p4 i, X 　　雖然小東西每次都辯稱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臉頰那抹紅暈和眼底嬌羞渴望的神彩，每每誘惑他失控。
. _8 h: q  C" H) N& H
　　除了她的出身和不曉世事令他有些許遺憾外，他幾乎可以說是對她滿意極了。
. `3 C2 f/ Q& o' K& c4 p2 J+ r6 A3 C
3 |% D" ?6 J2 |3 Y 　　如同這一天，他還伏案疾書看請安奏摺，那個小傢伙穿著一身火紅衣裳、香肩微露地舞了進來。
) _8 t$ u1 D5 z$ h0 C  G
! k7 b& V+ ^: g' y# E1 s 　　她臉上帶著明顯蠱惑的笑容，眼兒清亮晶晶；他胸口亦陡然一熱，小腹倏然騷動了起來。
2 C) }9 B* O) {( P/ A0 i) G3 z
6 j! o  ]% f' J: D) @9 V& u 　　雖然他手中還握著筆，人還坐在太師椅上，可是整個人已經像被剝得赤裸裸一般，男性已然堅挺勃發起來，頂得好生難受。
) [0 [( W  g" ^9 ]- o- _
　　嬌狐端著一盅香噴噴的八寶粥進來，當她將粥放在一旁花几上，誘惑地向他走來，過長的裙裾卻在這時絆著了她——

/ D/ C4 V! c6 ?8 ]2 x　　「唉喲！」

　　他還來不及起身接住她，她整個人已經摔趴在地上了。
6 s( h: C+ A0 o# J
3 b. R3 j) \; u* e8 C 　　他又是驚駭又是好笑，急忙抱起她，慌忙檢視，「沒事吧？給我看看，摔著哪裡了？」
. B% i& T) V: P- t
* ~7 i" C" }% g: j) r0 j 　　她一抬頭，俏鼻尖紅紅，「嗚……好痛！」
5 v( L5 W8 I! U/ L+ @
$ E1 A6 R# Q- p 　　他啼笑皆非，心疼地抱著她往一旁的長椅上，輕輕讓她躺在上頭，細細檢視。
; f/ S% R9 @9 S9 S( Q# Z
0 }0 E+ f$ _  N8 _) R" K 　　「鼻頭擦紅了，還好，沒有什麼大傷。」他松了口氣。
0 D  r$ @4 i) H1 q, m: ?3 H1 J8 [: m
　　嬌狐不雅觀地隔衣揉著酥胸，傻氣地呻吟道：「臉蛋還好，最疼的是這裡……唉喲，怎麼地板這麼硬？」

) o' ?+ C% A) M% V8 X9 p 　　「明兒立刻叫人來鋪上軟墊子吧。」他強忍著笑，正經道。

! z6 N  b7 m9 `' q% V( V9 h4 | 　　她齜牙咧嘴，苦著臉咕噥，「果然是不能做壞事……」
. P8 g* A  C& c0 h: e, q
. ~: F4 }1 g: b( ?1 B 　　「妳說什麼？」他沒聽清楚。
# }; m  Y) D/ }3 k
/ c: T$ O& N' {  W! E 　　她連忙搖頭，「沒……」
- ^0 z6 u+ G4 Z
7 [7 S* |1 T  B4 u' @9 [ 　　原本她是想趁今兒個誘惑他，然後問問他什麼時候可以生小娃娃，然後什麼時候能把避雷珠借給她……
, k, G0 n; n5 q0 ^* @
　　她甚至還親自下廚熬煮了碗八寶粥給他，沒想到這麼一摔，把所有的氣氛兒都摔跑了。

" E/ C  B; K) o 　　她揉著胸口，「心痛啊！」

　　「妳怎麼連說話都是這樣奇奇怪怪的？」他微笑，幫她揉揉胸口，「可憐的小傢伙，妳是特意端八寶粥來給我吃的嗎？」
- a% F$ g5 _( w5 c
　　她點點頭。
' J; [) z9 y' Q# S
. E4 {' E( U& T& L, ] 　　他笑了，覺得心頭有處堅硬的地方慢慢在融化……

　　或許兒女情長也沒什麼不好……

8 H: l8 Z8 q+ o$ {4 S　　「八寶粥你快趁熱吃了吧！」她拍拍他的肩膀，嘆氣道。
. e, R) j5 j7 O$ h
& J, N9 J& t; X, z( m1 m# s( o) } 　　看樣子她得另覓機會了。

　　每回都是他把自己弄得欲仙欲死，害她魂兒幾乎飛掉，沒有一次記得起要提避雷珠的事。下一次她一定要反客為主，把他攪弄得神魂顛倒，然後乘機要求商借避雷珠。
/ Z9 P5 s5 ~0 d2 d
& [; R7 P0 C4 Q8 n% H% j 　　自濤端來八寶粥，仔細吹涼了，沒有急著自己嘗嘗，反倒先舀了一匙喂入嬌狐小嘴裡。

　　她嚇了一跳，滿口香甜黏膩，「嗯？怎麼是我吃？」

* [8 D/ E' [- i9 Z 　　他滿眼笑意，「多吃點，妳太瘦了，得多補補身子。江南的冬天雖然比不上北方冷，但是寒意水氣很重，妳沒有紮實的身子怎麼熬的過？」

' B9 ]8 V# g7 i/ F$ ` 　　她直覺笑道：「我不怕，到時候我早已經到終南山去了。」
$ \$ T$ e& c9 r- q" P+ W
5 ?0 ?; m: J* m5 F( x 　　他臉色陡然一變，「妳到終南山做什麼？」

　　她呆了呆，有些怯怯地道：「我……我去……去踏青！聽人家說終南山的筍子挺好吃的，到時候我扛一袋回來給你和老夫人吃。」
1 E" K% S. @2 U0 B6 ~
　　他瞪著她，突然笑了出來，驚魂未定地道：「妳是說真的還是假的？」
- Y+ F1 K' @8 f0 P5 z
　　「如果你不想吃竹筍的話，那我就不要去了。」她趕緊陪笑。

+ l$ N  E  d7 W8 ~+ `# ^1 t- m 　　他笑著搖頭，「妳呀，說話總是這麼顛三倒四，這怎麼成？將來生了孩子，難道讓娃娃學著妳講話嗎？」

& G5 p; v% o' m 　　「娃娃？！對啊！相公，我們來生小娃娃好不好？」她睜圓眼睛，很高興有這機會湊嘴兒說話，「人家不是說生小娃娃很辛苦嗎？那如果我幫你生了一個娃娃，你可不可以送我一個獎賞？」

( Q6 ?  z' f+ _& ` 　　他順著話湊趣兒，似笑非笑地道：「妳想要什麼獎賞？」

　　「把你頸子上的避雷珠借我戴幾天，可成？」她屏息以待。
% |& g5 u+ {6 }. }7 n: ]2 `/ s
　　他臉色驀然一沉，沉聲道：「妳怎麼知道珠子叫避雷珠？妳又借它做什麼？」

( {" D/ l3 x, c+ a" f9 [ 　　她吞了口口水，第一次看見他這麼深沉不悅的模樣。

) n# N' Y7 X! n) U6 L! |& [9 B 　　「我只是……」她訥訥地道：「它是很重要的東西嗎？不能借人嗎？」

　　「珠不能離身，這是嚴家祖訓。」他也發現自己神色繃得太緊了，微微一松眉宇，「此珠若離身，便有殺身不測之禍，嚴家也將破敗……妳不明白，嚴家幾世皆是一脈相傳，香火單薄，我不能冒此風險讓嚴家祖先不安，惹娘親傷心。」
; i- a2 _+ o, L" t- b7 q5 e" P
8 D7 h, B4 i: O: I- | 　　嬌狐呆住了。
5 D4 }% D& ?6 y, @, r6 [& [
　　她不知道事情有這麼複雜嚴重……姥姥為什麼沒對她說起呢？姥姥並沒有說，借了避雷珠，自濤就會死呀！

　　嬌狐臉色漸漸褪白了，她手腳發冷，茫然失措。
) |) W4 q' M/ Q
6 w7 B  Y$ t( ~ 　　「嬌湖……嬌湖？」他喚著她，見她小臉倏白，也有些焦慮緊張。

　　她自僵麻的思緒中醒來，咽了口口水，勉強一笑，「原來如此，那以後我就不提這事兒了。」

　　他這才鬆氣微笑，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妳還沒告訴我，妳借避雷珠做什麼？」
- U, S) Q# B0 E3 Z
　　她心頭滋味複雜，小小聲地道：「沒有，我只是見它漂亮，想戴戴……不要緊的，既然是這麼嚴重的事兒，以後我就不提了。」
. U- l! S* i6 m% J6 v* }7 O: C
$ C; s( A$ n) F. f, A' V 　　他笑道：「妳喜歡珠子嗎？我讓人幫妳買一盒浦州明珠好嗎？浦州產的珍珠又大又圓，瑩然皎潔，串成鏈子極美……」
% \( q/ c1 ?" H! x( z* P+ b: }: V
  `. n- l9 i) y1 W7 V7 b0 \% @ 　　她搖搖頭，微笑了，「不用，我不缺首飾的。」

　　她需要的不是美麗的珍珠呵，就算一百顆滾圓大珍珠也比不上那顆避雷珠對她的重要性……
! t7 |' R6 V. \
　　可是要她犧牲自濤的性命換來她自己逃過雷霆劫……她如何做得到？
0 d2 A, o( b7 y$ b6 I& p
　　她咬著下唇，有些遲疑了。

/ _! Z: B' V" C* ]; C% E" ? 　　※※※※

　　靜夜明月下，嬌狐獨自兒睡不著，胡亂披了件繡花袍子就下樓散步。
  m# d: n4 B/ K( @" a8 X
　　幽然芳香的花園裡，有叢叢小米蘭遍生，在夜晚裡香得迷離，她輕移蓮步，在亭子裡覓椅坐了下來。

) \  m9 ]/ a% G0 Y 　　一抬頭就見皓月當空，溫柔得無語。

　　她也無語了。

3 j, V" S" v) @0 K" A! _! Z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沉默不想說話的，心頭好似塞滿了包了硬鐵的棉花，軟綿綿又沉甸甸地壓在她心上，叫她喘也喘不過氣來。
, w/ i* |5 n" K1 a, g
1 D7 t& u9 Y, v6 ?9 O 　　照道理來說，她應該別管這麼多，反正凡人是凡人，狐族是狐族，她得先管自己的死活才對呀！

　　何況，她一旦脫過雷霆劫，就能再多修行五百年，和凡人短短的百歲相比，怎麼算都划算。

　　可是為什麼一想到要偷偷拿走避雷珠，她的心頭就抑止不了地疼呢？
4 x* L4 M; P8 U# t
! P, }; z8 M3 k) M 　　為什麼？
+ `9 e( S( @+ C  I" ^; M
　　明月不回答她，姥姥也不在身畔，她煩惱到整個腦袋兒都快要炸開了。
3 @# x! I( }+ u: X4 s# x4 W4 X
& I! Y" V( F( q 　　老夫人對她這麼好，喜娘也對她好，更別說自濤了……

　　他真的很疼她……可是就因為這樣，她就要放棄掉五百年得來不易的修行嗎？
8 t/ v/ d. `" w0 m; w
　　這一次的雷霆劫她必定是躲不過的。

: J& n4 U& ?( ^3 X0 V) {0 B8 s 　　她不要煙消雲散啊！
, P! m2 b  N4 |) Q
　　嬌狐才想要下定決心偷走避雷珠，可是自濤深邃澄淨的眸子又出現在她眼前，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決定又隨之瓦解潰堤了。
4 ]! `3 S1 r3 f7 q3 j3 F
　　不行、不行，自濤對她很好，她怎能恩將仇報？

7 G  D8 [, i/ K( N- R 　　而且一想到他會死……她的心也跟著好痛、好痛……
3 Y" |3 q1 ?& b6 e$ s5 u3 ?- E3 y. F
$ D! Q0 m. t4 |& e; |2 D　　嬌狐捂著胸口，驚惶失措起來。「老天！難道我喜歡上他了？」
5 O0 w. x( d% \, @/ b
　　不行、不行！她發過誓不能動心的，而且她也不能愛上凡人啊！
* B; @7 ]  n0 Y- t
　　嬌狐坐不住了，她急急站了起來，又開始在亭子裡團團轉地踱步，心浮氣躁極了。
% |4 }  X/ f4 N; W; S* F$ F( y0 C
　　「不是！我才沒有愛上他，我只是有一點點喜歡他，就像我喜歡老夫人和喜娘一樣！」她大聲地告訴自己，彷彿要證明什麼。

　　一定是這樣的！
# {9 W- f9 L. d' c
" @# T- n7 i. e 　　「那避雷珠怎麼辦？」她又陷入了苦惱。
8 {6 ~$ U6 e/ ?$ ^$ R9 [! l. O
; ]  W, ?+ V& e+ j 　　哎喲！恐怕她還未被雷公爺爺劈斃，就已經先被這煩人的抉擇給惱死了！

　　「嬌湖，為什麼還不睡？」醒來不見她，自濤急急披衣下樓，就看到她皺著小臉在亭子裡走來走去，一副困擾得要命的模樣。
7 q4 R- h4 C+ w2 f6 b$ L
　　她一驚，驀然回首；在月光下，高大的他濃眉微蹙，卻掩不住一絲關懷憂心之色。

# g  p; v) K1 d4 m; Z 　　剎那間，她的心好疼、好疼……

4 {3 T! e- c2 h6 f6 e0 |4 n& ]& j　　她到底該怎麼做？

; J. Y6 i" {* [( ~6 m" |0 ]! C  t7 X 　　嬌狐撲進了他懷裡，苦惱地道：「相公，我好難受……」
) A) h  _4 N. }" x( `$ m
& w/ z1 Q, U4 V$ O$ B 　　緊攬著她的腰肢，觸手冰涼，他驚喊道：「妳渾身好冰！是不是傷風了？哪兒疼嗎？」
) `+ c6 {7 z! h+ I* p' i- }
- E, e' C6 J5 N9 | 　　她在他懷裡搖搖頭，怎麼也弄不清擁擠在心頭的陌生滋味到底是什麼，是酸是甜是苦是澀，她已經想不分明了。
' w8 b, P# z% t5 V& S$ K+ ]1 B' q/ D
  n- b+ o$ E, R+ {% ]/ m 　　還有三十六天，她還有時間仔細弄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也還有時間決定究竟該怎麼辦……

0 }' l, R9 B6 E9 z* B　　唯今之計，也只有這樣了。

　　她逃避地更加偎進他懷裡，讓溫暖的胸懷驅離渾身上下的冰寒……

chocolat

第五章

　　一早，嚴老夫人特意喚兒子和媳婦來陪她用早膳。

　　花廳裡，素的葷的美味菜餚擺滿了大桌子，還有各式各樣小巧美麗的糕點，都是嚴老夫人特地讓廚子為媳婦兒做的。
1 {8 Z, J% R" ~/ a9 G  H  ]; [
* \% x; G3 m- G' y, F 　　嬌狐一夜沒睡好，但是她依舊興致高昂地陪著嚴老夫人用膳、說話。無論如何，老夫人對她是真心的好，她也真心地喜歡這個長輩。
( O% a2 j7 Z# }8 [& x0 G) \
8 b4 o8 i6 }3 M, ?' w 　　自濤一身靛色官袍，濃眉大眼、神清氣爽，看起來英俊極了；嬌狐邊吃小點邊偷偷覷著他，心底不知怎地，滿滿地充盈著暖洋洋、甜孜孜的滋味兒。

6 O# e$ ?9 u* x4 t/ r 　　士大夫之道講求食不言、寢不語，自濤一向奉行不諱，因此他雖然很歡喜母親和柳嬌湖的感情如此之好，依舊沒多說什麼，只是慢慢地用膳。
( x4 X. l1 f! h" q
　　「自濤，你也別淨顧吃啊，陪陪你新媳婦兒說說話吧。」嚴老夫人忍不住道。

　　自濤咽下一口粥，只是笑著搖搖頭。
7 _: A3 j$ Q) c
8 {2 Y$ l/ @" b- i6 w 　　嬌狐滿腦子的困擾又不見了，她好奇地望向他，「淨顧著吃？是真的嗎？」
- W8 n  M5 y* @! f3 a
1 c" D6 @; i* }4 ?/ a7 W 　　自濤眉眼間有些困擾之色，又覺好笑，怎麼她們婆媳今日故意連手對付他？

　　「自然是真的，妳瞧他此刻像個啞子一樣，挨罵也不會還手的。」嚴老夫人幸災樂禍。
2 ]9 `; E8 @: S8 ^2 j1 n" \
　　自濤緩緩喝完最後一口粥，放下筷子笑道：「妳們今日存心欺負人，我一張嘴怎敵得了眾口？」
5 \9 \& V: G8 P* z5 _: m
. d% R9 {) ~3 W 　　婆媳倆相視只是笑，片刻後嚴老夫人笑問，「你怎麼吃得這般快？難道真是我們婆媳倆招惹得你沒胃口了？」
% O- z) g- g& g, s
8 D5 r, l) k+ s8 N& \  } 　　「不，今天忠誠王妃偕家眷到江南省親，身為江南總督，我該去接風款待，今晚在煙霞樓設宴，所以晚上就不回來用膳了。」他起身。

/ E# o1 f* N1 ]; z/ {6 O( R 　　嬌狐眼兒一亮，「王妃？我從未見過王妃呢，我可不可以跟著去見識？」

　　自濤微訝地看了她一眼，「嬌湖，不太方便吧？」
' p8 R; |: p/ l  d; B+ v
　　她傻呼呼地笑道：「不會不方便，反正我在屋子裡也悶得緊，還容易胡思亂想，倒不如跟你去看熱鬧。」

1 q7 X* h( ?# ^5 T 　　嚴老夫人輕咳了一聲，扯了扯她的衣袖，「湖兒，那是官家公務，咱們去不得的。」

　　「為什麼？」嬌狐愣了一下，「請的是王妃家眷不是嗎？我也是相公的家眷，為何不能去？」

　　「嬌湖，妳是小妾。」自濤挑眉，老實道：「身分上來說是姨夫人，那樣隆重的場合妳不該也不必去。」
! o7 R2 k( {  h, P( D8 u
　　嬌狐陡然沉默了。原來如此。

" l% U% h6 Y  U" Z5 h9 B4 \ 　　第一次她發覺自己妾室的身份竟是這麼卑微。

3 e2 s$ G- O$ H, T 　　原來在凡人眼中，當個妾室也有諸多缺點和為人瞧不起的地方呵！
  W, w: O2 A0 I. J! S
　　「妳別不開心，我答應妳會盡早回來。」他溫柔地凝視著她，「好嗎？」

/ Y4 k, x  \7 p- `; x 　　嬌狐乖順地點點頭。

/ u" S8 U5 _& D4 d2 k# ` 　　反正她是個小妾，反正她三十五天後就解脫了……

. L* k( L0 U! H- {% o　　想到這個，她又開始發悶了。

　　「娘，孩兒出門了。」自濤微笑離去。

: N, n' g0 z& J) `. N1 } 　　嚴老夫人打量著滿面愁容的媳婦兒，還以為她仍然為了不能去湊熱鬧而懊惱。
3 I" f5 a% }, r, |2 C/ |3 @
　　「湖兒，妳如果悶的話，不如陪我解解悶兒，看是要下棋或是賞花。今年桃花開得多美，湖畔那一大片都是咱們自家的桃花林，如果覺得無聊就去逛逛呀！」
: B0 g" A9 r+ H. e9 J
　　嬌狐搖搖頭，「老夫人，我不是為了這件事傷神。」

　　「妳到底在煩惱什麼？何不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替妳解決。」嚴老夫人熱心地道。
4 {. d9 U- x7 D% N$ B: X. \0 q' |
: i; E2 x( p1 ?# m6 M; d 　　嬌狐再搖了搖頭，「這件事……麻煩得很，除了我以外，沒有人能作決定的。」
  Q% s. }3 T7 F4 P) h- f+ v
　　嚴老夫人倒被她挑起了好奇心，「妳倒是說說，是為了什麼事兒？」
9 }- l! m7 l( Q9 ~. Y
/ [5 F( k$ Z! a9 V7 _  l; p 　　拗不過她的熱心，嬌狐只得拐個彎兒道：「老夫人……如果說有一樣東西，得到它的人能活命，失去它的人則會喪命，那麼妳認為是該給第一個人還是第二個人？」
0 B7 K, b4 G) d( l9 A
　　嚴老夫人睜大眼，「什麼活命喪命、第一第二的……妳是說有樣東西嗎？」

8 N0 t' U7 i- ] 　　唉，就連老夫人也覺得複雜，更別說她這位當事人了。嬌狐於心中苦笑了下。
& M1 z& x1 y8 t9 M
　　「我換個方式問好了，做人終究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較對，還是『犧牲自己、保全他人』較好？」

　　嚴老夫人沉吟著，半晌後道：「阿彌陀佛，做人自然是不能自私的。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若為了保全自己而犧牲他人，這人活著也不能心安呀！」
/ t2 A4 L% a! J& K/ D* f; W% f
　　就是、就是！老夫人這麼說真是戳入了她心坎裡，原來她會這麼苦惱就是因為怕以後良心不安啊！

　　為了救自己一命，反而害了自濤……她就算成了仙也不能心安的。
) M/ `& S6 e; ^& h: i8 e/ |
; t* m6 W8 C/ @8 v$ a$ l7 Z. c 　　可是……
3 t' ~' S6 l# R9 o
/ D4 s1 i; A$ A0 T2 P　　嬌狐內心強烈掙扎著。難道就不能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嗎？可不可以都活著，都別死呀……
- W( N6 n+ {  h7 T; K* R' M* d* x
　　「湖兒，妳問這個做什麼？」

2 @0 ?4 h( `! I: n; P2 t 　　嬌狐驚醒，「沒事，狐兒隨口問問，老夫人千萬別放在心上。」
' P4 ?# g$ E  V* i. T
　　※※※※

　　忠誠王是皇帝的表弟，為人寬厚卻無甚主見，皇帝一直不太喜歡他，又因為他相當懼內，而且他的王妃是出了名的醋罈子，生性如烈火兼之驕縱自傲，若不是看在乃屬皇族親眷的份上，皇帝恐怕早就將他們忠誠王一家給攆到烏魯木齊去了。

　　而這次忠誠王妃會自京師千里迢迢回江南省親，聽說也是因為仗勢強買了人家一處臨水宅子做度暑別業，被人狀告御史，御史再上奏摺彈劾，因而皇帝大怒之下，暗示忠誠王爺把她攆回娘家一陣子，以示警戒。

8 f" I. n0 X. e/ S- a 　　可是忠誠王妃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已經惹惱天顏，還以為身蒙聖眷，皇上特意讓她風光回娘家省親的。

　　她高高興興地帶著寶貝女兒和大批傭僕侍衛，浩浩蕩蕩回到了江南，這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兒哪知其中緣由，自然是紛紛搶著接風奉承了。
& E% i0 ^9 P$ Z2 `) R
  s$ A4 x) g+ ^, U1 z$ m 　　自濤是不必也不想奉承忠誠王妃，只不過身為江南總督，照禮數來說他也應該出面接風宴請她的。
. e7 V6 D' G5 d
! s; H9 ^; C6 v1 D) d 　　所以他在忙完公務後，午後便投帖登門求見忠誠王妃。
$ R7 O3 E% I. |
　　他昂然佇立在被匆匆換上「棲鳳樓」大大金字牌匾的丘家大門前，雙手輕負在背後，英俊的臉龐上有一抹不予置評的笑意。
" \" @+ B! _0 j- s* Q8 Z
　　丘家是江南有名的世家，仗著是皇親國戚，在鄰里間自然趾高氣揚、橫著走路，幸而還有幾分自知，不敢做出太仗勢欺人的事端來，為的是當今天子聖明，就算是皇親國戚犯著了事也討不了好去。
4 o5 @" L4 R+ V- Q1 B* ?
　　再加上嚴自濤這個天子親筆欽點的心愛總督坐鎮，再怎麼樣丘家也收斂了幾分高張的氣焰。
0 b" D7 ^! D$ i5 K; B. Q5 x* Z6 G' H6 `
1 |4 d" h$ f7 |7 _& } 　　在他身後兩名英姿煥發的高手輕輕向前一步，低聲請示，「大人，丘家氣派恁地大，竟讓大人等候這許久，咱們是否先回府？」
; L6 V/ _9 J, `. P/ F
' q! Z3 l* u* @$ T2 S0 \& {! s' H 　　自濤微微一抬手，淡淡地道：「無妨。求見王妃乃為禮所趨，丘家怠慢客人是他們的失禮，你我毋需心浮氣躁。」
5 N4 V( ], C; W
　　「是。」兩名高手恭敬退下。
) L' G) z1 s4 C8 p  q
. {" v0 q6 i8 \, u2 j) ?9 R6 x, n  } 　　話才說完，大門裡立刻迎出了總管和傭人們。
0 r0 {8 ~& G* L
　　「總督大人大駕光臨，王妃和我們老爺有請。」儘管總管哈腰如儀，還是掩不住一絲絲得意。
, h  W0 I  j9 I$ T
  p1 [$ f' h; A& d 　　王妃回鄉省親，這可是多大的榮耀呢，就算嚴總督是江南最大的官兒，也不得不敬三分哪！
2 f0 ~! P, V1 s- u) n7 {, E; n
　　老爺平常憋著的這口悶氣總算可以發洩、發洩了！

　　自濤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丘總管，今天經由你手中得見忠誠王妃面的官兒可不少吧？人逢喜事精神爽，你也挺發財的嘛！」
6 K$ f! Y, [7 N/ W' v
　　丘總管滿臉的得意瞬間消失，他惶恐地低下了頭，微微顫抖道：「回、回大人，小的絕對沒有貪財收賄……」

6 R3 b0 b+ o" W. @  J 　　自濤邁步經過他的，淡淡地道：「你並非官場中人，賄賂二字從何說起？不過雖然是你情我願的事，可是借由王妃省親從中撈了那麼多好處，本官只怕你屆時得罪的人也不會少，等王妃回京師後，不知還有誰可以為你撐腰呢！」
* b9 |6 v9 s8 B# p
　　丘總管臉色倏地慘白。今早單單是兩個知縣大人要求見王妃，他就從中談價撈了一百兩銀子……他慘了。
: }- n( g) b7 l5 O' n, ]
: m' M7 i3 b1 e( B; K3 z 　　自濤冷冷一笑，不再多提，緩緩地走進了丘府。
$ }3 `" a9 K2 N/ ~% K
　　※※※※
" ~# u5 J2 S& ~( Y( M# \3 |
/ e5 m; Q0 ^3 N( `　　丘晉雄的氣焰果然囂張了十分，他在見到自濤時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微微欠身了一下，嘴裡淨嚷著，「總督大人貴客臨門，您的到來真是讓舍下蓬壁生輝呀！王妃，我給您引見一下，這位就是嚴自濤嚴大人，是咱們江南最拔尖兒的大官呀！」
3 J0 v4 d$ A. v% U) [( s
　　自濤淡淡一笑，「丘老爺，您客氣了。嚴自濤拜見忠誠王妃。」

　　富貴雍容的忠誠王妃斜倚在繡椅上，笑吟吟地看著俊俏挺拔的自濤。

1 \) H( {* d7 ?/ f) M  M 　　喲！這位就是皇上最心愛的巨子，那個年紀輕輕、才華洋溢的狀元公……果然是出類拔萃的人中龍鳳。

　　正所謂自古英雄配美人……她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 G" v6 p/ R; z$ J: s
8 m; K* H$ d9 w0 m: N0 c7 z 　　她殷勤地展露笑顏，熱烈地道：「嚴大人，您千萬別多禮，朝野誰不知您是皇上最倚重的大臣呢？來來來，這邊坐。」
4 g! i5 c, P* d/ J0 \
　　丘晉雄傻傻地望向妹子，不明白她以王妃之尊，何以要對嚴自濤禮遇有加。
- c3 p) T1 \) p6 k3 U% S/ ]' J; p
　　自濤有些受寵若驚，他戒慎地望向忠誠王妃，笑容恰到好處，「多謝王妃，下官坐這兒就行了。」

) z! j% f& |( ? 　　他婉轉又不失禮的推拒，看在忠誠王妃的眼裡非但不覺突兀，反而歡喜在心頭。好好好，這個年輕人真是個好樣的，英姿翩翩又謙和有禮，又是皇上的寵臣，前途不可限量啊！
8 u7 Q3 f# d: t6 o* G5 C4 c+ J
6 k, s# p8 {' }! a 　　「嚴大人，您公務繁忙，還要你來看我，真是有勞了。」她笑容可掬。

0 c; V/ }! u" b$ O# ? 　　看來忠誠王妃也不像傳言中那般驕蠻專橫。自濤心底迅速閃過一抹詫異。
* ?, ^6 _' _' O9 l
, i* N" h* D, P! S3 Y 　　「這是下官職責所在，應該的。」他彬彬有禮道：「今晚下官已在城裡知名酒樓備下薄宴為王妃接風，還請王妃不吝賞臉。」

　　忠誠王妃笑得花枝亂顫，滿心歡喜道：「好好好，這當然好，既是嚴大人一片心意，我和小女一定會到。」
( v( m2 o- R  w8 G6 P. Q
! H9 p- X' e3 W, _& |& Z- m 　　「多謝王妃。下官還有公事待辦，就不再打擾王妃休憩了。」自濤站了起來，不卑不亢地躬身道。

　　「嚴大人這麼快就要走了？我讓小女送您出府。」忠誠王妃連忙喚道：「桃兒，快去請郡主出來送貴客。」

( l" a( F7 G/ ]/ _ 　　自濤詫異地望向忠誠王妃，趕緊道：「下官自己出府即可，怎能勞煩郡主相送？王妃，下官告辭。」不由分說，他快捷地退出大廳，大踏步離開。
7 _1 }3 ^; B) I" U- k8 v
. M( f: H7 I! X- j; W9 R7 h- e! B 　　「妹妹，妳為什麼要對那個嚴自濤這麼好？」丘晉雄滿面不解和悶氣，「妳都不知道，他平常都不賣我面子……」
' I& b- Q: L) T% @
( _3 O2 `. [+ E% V/ { 　　「哥哥，」見自濤離去，忠誠王妃的聲音陡然尖了起來，驕倨道：「說你笨你還真不靈光，像嚴自濤這種人才哪裡找去！」
1 z  i! l' G- c9 `/ ^' _6 ~
' @' a0 |2 y+ H( q. \ 　　他一怔，「啊？」

4 ]5 a) l! d( g. B; I9 a 　　「你真夠笨的，嚴自濤年紀輕輕就當了江南這塊肥地的總督，可見得皇上對他的器重，出將入相指日可待，咱們不早早將他籠絡到身邊，還待何時？」

　　「可是他……」他眨巴著眼睛。

( ^* `( J" F5 D7 Z 　　「他什麼？阻了你平日的威風是不？」她哼了一聲，「哥哥，咱們做人眼光就得放長遠些，沒錯，眼下你是皇親國戚，可是多個高官親戚有什麼不好？你可知道，嚴自濤是皇上的愛臣，咱們若攀到了這條線，將來有多少事做不得？更何況這樣優秀的乘龍快婿哪裡找去？」

* F- R* T7 K+ {6 k 　　他張大了嘴，「乘、乘龍快婿？」
: m5 o  V- s9 T7 G
　　「是呀！」忠誠王妃一廂情願、喜嘖嘖地道：「你忘了蘋詩還沒許配人家嗎？」
* A6 p* Q! l# A' h! ^) \
. i, M7 A3 u4 F! R" l( p  d 　　「蘋詩和嚴自濤？」丘晉雄眼珠子一轉，立刻明白了妹妹的主意，「哎呀，果然還是妹妹聰明伶俐，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 c5 M- K1 y" E9 j! Q% V' N5 L8 y 　　「以蘋詩郡主的身分下嫁嚴自濤，他一定會感激涕零，拿咱們當再世恩人看待的，以後這位女婿兒，還有不尊崇我們的道理嗎？」忠誠王妃自以為是地抬高下巴，得意得不得了。「今晚我就帶蘋詩一道去，以蘋詩的美麗雍容，嚴自濤想不驚艷也難。」

　　「是呀、是呀，以蘋詩的美貌，嚴自濤一定難以抵擋。」一想到江南總督也得喚他舅爺爺，丘晉雄興奮得頻頻搓起手來。

　　好好好，就這麼辦，有了嚴自濤這個總督甥婿撐腰，到時候這全江南還有誰敢跟他作對？哈哈哈哈……
, u7 X' C1 K& \) a
　　忠誠王妃望著自己的親哥哥，眼底不禁浮起一抹嫌惡的表情。這老東西，其蠢如豬不說，淨會攀親帶戚地利用她的勢力，若認真要他自己去想辦法，恐怕事情早就被他搞得亂七八糟了。
. v( u7 ?0 }) a; s2 p7 Q
　　不過不要緊，等到江南總督成了她的親女婿之後，這個老鬼以後就有得苦吃了。
7 H- l% S' N8 H* \1 _
　　她已經厭倦了每回都要幫他善後，將來有女婿替她壓製著，看看這個老鬼還敢玩什麼花樣！
$ }+ u- O% Y+ R5 Y9 t$ }! O
　　兩人各懷心機，不過在目光交會之時，還是硬裝作手足情深的模樣兒，笑得合不攏嘴。

, R3 |" m3 ^" i' T' C 　　※※※※
& o& [# C% ]$ S
　　煙霞樓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大酒樓，布置典雅脫俗不說，道道料理都是極致美味，從太湖的草魚到西湖的菱角花，皆搖身一變成為此樓的聞名珍饈。
8 Z/ G4 f" ~0 I; I$ V
　　最雅致清幽的頂樓今兒個被江南總督給訂下了，人人都知是要宴請京師來的貴客，廚房裡的大廚、二廚、三廚，還有掌櫃的、跑堂，早已忙成了一團，備妥好酒和好菜，就只等待貴客上門了。
5 Y& b& @- n; i, W; L( P0 G1 p
% F0 J! V& R7 `; K$ @ 　　自濤和幾名官員已圍著圓桌坐好了，首位自然就是等待忠誠王妃和郡主的到來。

　　總算，金纏玉繞、風韻猶存的忠誠王妃傲然地姍姍進入，身旁服侍的待女就有十來個，紛紛規矩地站在一旁等著伺候。

0 W+ d- T6 O. ^$ ?' N* }  ]% r 　　然而眾人眼光焦點處，卻是忠誠王妃身畔的絕艷女子。

' E( [) s4 ?: ?) ?2 q- { 　　一頭黑鍛般的秀髮端莊地綰成雙髻，鑲珠如意冠簪住了髮髻，一支晃動著璀璨光芒的金步搖垂落她的耳際，雪白美麗的臉蛋兒，清亮嫵媚的丹鳳眼兒，挺直的秀鼻和嫣紅的小嘴，一襲淡紫色的宮裝，頸項處繫了一塊碧玉佩。朱蘋詩在顧盼之時隱隱透著抹古典婉的的氣質，看得在場的眾人是一陣驚艷。

8 f- x6 l  I7 R0 b2 m& l 　　自濤也是男人，自然也免不了驚艷一下，然而他隨即微微一笑，清亮的聲音喚醒眾人的痴迷。
/ y, W  z8 G- q* h
　　「下官嚴自濤偕江南眾同僚拜見王妃、郡主。」
) D: C1 @' w& [9 R* D" U, H
' ^3 m4 O! V9 J7 Y 　　「拜見王妃、郡主。」官員們恭敬道。
* X! n, |5 G: S: _
' @7 ~6 b7 L# p- t: J& {( A% s 　　忠誠王妃還來不及說話，蘋詩已經抿唇兒一笑，輕輕道：「眾位大人太多禮了，蘋詩擔待不起。」

　　自濤挑眉看了她一眼。看來這位郡主並不是一般平庸驕縱千金。

- k. Z! e5 j, G% S7 N 　　忠誠王妃看著自濤，滿意地瞥見他讚賞的眼神，笑呵呵道：「諸位大人免禮，都坐下吧！」
) [. |6 p6 x- t/ B
" S3 C/ }; h  J6 E3 S" i, Q$ ] 　　忠誠王妃特意將詩蘋推向自濤身畔的位置坐下，也不理會女兒羞窘的臉色。

0 T2 o9 H8 E$ H$ @ 　　在自濤的示意下，酒菜很快擺設上來；在有心人的刻意營造之下，席間的氣氛可說是非常融洽，你敬我、我敬你的，淨是一些官場交際上的好聽話。
/ U' i/ m, Q' v4 s: C
# L% O" S+ Y+ e6 I. \. s5 U& t 　　忠誠王妃笑瞇瞇地望著自濤，愈看愈滿意。「嚴大人，冒昧問您一個問題，不知您會不會見怪？」

0 {4 E) w1 A# H( N9 `/ e- B 　　自濤謙虛道：「王妃請說。」
# k- Z8 O7 a; U; K( c2 s. t
　　「不知嚴大人成親了沒？」

　　蘋詩臉龐沒來由地紅了一下，羞澀地扯了扯母親的衣袖。「娘，您問這個做什麼？」
& E& H; H3 d( g. G' B5 N
# S0 j& {) h+ A# h( Y" k 　　自濤還未開口，底下自有愛奉承的官兒急忙湊趣兒，道：「稟王妃，我們總督大人還未娶妻，唯有嚴老夫人先為他納了名小妾。」
( Q4 c5 [  p& K8 s: ]% ~( @
$ B3 M8 `8 f! T- M* f% q 　　忠誠王妃先是一詫，隨即笑道：「原來如此，小妾就不算名媒正娶的妻室……不過也不要緊，男兒有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呢？」

　　自濤微笑，有些疑惑地盯著忠誠王妃，「王妃何故突出此言？」

: l3 P. J# a: M. }1 h+ E 　　「因為我想把寶貝女兒嫁給嚴大人，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忠誠王妃笑吟吟問道。
2 E5 T/ T9 W; E5 Z' f
& v0 m' G7 Y' T( v' D 　　席上登時響起眾人嘖嘖的欣羨聲。

5 l0 w8 ]# b/ H3 D 　　自濤愕然地望著忠誠王妃，然後是滿面羞紅的蘋詩。

　　「多謝王妃錯愛，只是下官尚未有娶妻室之想，何況母親已為我納了一名小妾。」他堅毅地婉辭，「郡主乃金枝玉葉，下官不敢高攀。」

　　「嚴大人千萬不可推辭，我就愛你這種重情義的好男兒！家中已有妾室有什麼要緊？妻是妻、妻是妾，沒什麼妨礙。蘋詩是我和王爺的心肝寶貝，我們一直想為她覓得乘龍佳婿，可是現在好男兒已不好找囉！」忠誠王妃緊緊瞅著他，熱切地道：「嚴大人就答應了吧！」
8 ~4 y$ ]6 d  V; x
　　自濤濃眉一蹙，堅定地道：「王妃，下官真的沒有娶妻之想，王妃的錯愛令下官受寵若驚，只是下官不能委屈了郡主，也不能對不起妾室。」
6 [9 ?# k0 z6 I1 A' ^% d7 V
　　「你這話就不對了，既為小妾，就該知道上頭會有正妻，她會想明白的。」忠誠王妃故意道：「難道你是嫌棄小女貌醜無德嗎？」
- I, c0 O7 I3 ~- d3 Q) Z' B8 P) ?
$ E, b3 K" `: B" o 　　這話就嚴重了！

) y% g' ]- z' T0 s* N& @" S, _) h2 ] 　　自濤連忙道：「不！下官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 _+ ^1 @# _: _7 X; P3 v
　　蘋詩在一旁深深地凝視著自濤，臉蛋兒酡紅著，卻忍不住偷覷著他。
  W8 Q) W+ H- y# z) g
4 m- l" {" c- m  f 　　娘親說得沒錯，嚴自濤果然是個英挺俊俏的好男兒，她嫁給他以後必定會非常幸福的。
" l+ F, Z7 s+ N! y. X
　　雖然他家中有小妾，可是小妾算什麼？一點威脅性也無，一旦她成為了總督夫人，那個小妾就只有一旁喘氣害怕的份兒。
) l- B' Q" |4 m2 Y
　　她可是堂堂郡主，難道還怕一個小妾不成？

　　「嚴大人，就這麼說定，如果你再推辭，就是嫌棄小女。」忠誠王妃瞅著他，表現得好誠懇，「難道你不希望娶一個名門淑媛，光耀你嚴家門楣嗎？」
% V  Z, O7 c3 e
/ O  X" V- f) v 　　自濤微微皺眉頭，可是一旁的官員已經連聲恭喜他，每個人都開心得不得了，有的甚至已經開始猜測提議起婚期。

" v# l6 w& i5 t 　　自濤凝視著秀麗典雅、雍容大方的蘋詩。

5 g8 u8 K$ A( R" G9 z  U' @ 　　或許沒錯吧，反正他若娶也想娶個「花瓶」回家擺著給母親看，郡主看起來極有內涵，也是很難得的好女子……到時候必定不會對嬌湖造成任何壓力迫害的。

* V$ C0 P8 e# t- ~) n+ q3 f, I: d 　　只是為何當他理智上這麼決定時，心頭卻湧起了一陣強烈的痛楚和背叛感？

　　他覺得……有種深沉的罪惡感在心頭漸漸蔓延開來，只是他怎麼也摸不清究竟從何而來。
4 g  M4 o; V9 Y/ [
3 \! e* w1 _4 ~' K- G* D 　　嬌湖是他疼愛喜歡的小妾，但他也需要一個名門千金來做妻子，將來好幫母親料理發落嚴家大小事務。
: o% V* N, r! c2 s
8 Q0 ^" U+ F4 J/ B  W9 N9 @* ` 　　嬌湖天真無邪、不曉世事，又是個小妾，她也擔不了這麼大的責任吧！

* z: ?# ]  A% H1 ~# y2 p% b) d4 z 　　那麼……

　　他驀然一咬牙，道：「多謝王妃厚愛，下官恭敬不如從命。」

　　席上響起如雷掌聲和歡呼，可是在忠誠王妃滿足的笑容和蘋詩美艷含羞的笑靨裡，自濤的心情卻出奇地清冷失落。

chocolat

第六章

" ]1 W; e/ x- }  E7 w/ ^ 　　宴席結束後當夜，忠誠王妃提議先定下親來，也先讓蘋詩以未婚妻子的身分住進嚴家熟悉環境，一方面等待她書信給遠在京師的忠誠王爺，稟明這樁婚事，屆時再由忠誠王爺親自主婚，將蘋詩風風光光地嫁入嚴家。
6 d6 @+ {9 a% E& }7 P
　　「王妃，何必要這麼急呢？」自濤不明白，黑眸深深地凝視著她，「再說郡主乃千金之體，又是冰清玉潔的清白名譽，若是未過門先入住……於郡主的清譽有損……」
7 x! D% c1 O5 E
, w1 Z3 ~# q# L9 h$ [1 B 　　忠誠王妃哪理會得了這麼多，向來事情都是她想了、說了就算，再說她也怕夜長夢多，萬一被嚴老夫人給拒絕，那多沒面子。
$ g8 e7 W) i* P* E7 H6 U1 \
+ @: M, `" n4 S) Q+ K. b! P 　　頂著忠誠王爺千金頭銜，她要先讓女兒過去未來夫家適應、適應環境，有誰敢說話？況且她這可是一番好意，有誰能說她這個母親不對的呀？
  e! X" q2 y) E/ M; q" C  _7 j
  B0 I% E' p- a4 f/ F/ v' f. p! t+ n) w0 @ 　　「我說賢婿啊！你就別想這麼多了，未婚妻子住進未來夫家是時常聽聞的事兒，人家周尚書和周夫人當年也是這樣，他們自小就是定了親的表兄妹，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然後成親，至今還不是人人稱羨的一對鴛鴦愛侶？」

　　「王妃……」這事來得太快，自濤腦子還有些模糊不清，實在很難接受過兩天忠誠王妃就要將蘋詩送到家裡。

: V. {/ A$ l. X# J" c6 u* z, |; s* a" g 　　他甚至還未稟明娘親呢！

+ h+ E4 E* R0 e" y6 P 　　「我明兒個就登門造訪，親自和嚴老夫人談談這定親的事兒，我就只有蘋詩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務必要熱熱鬧鬧才行。」忠誠王妃說得好不高興。
, O7 }$ r7 Z$ {' H
) x$ Z1 H+ F4 K- i7 E 　　自濤眉心微蹙，覺得不妥，「王妃，何需如此急？」

% j1 B. H# a! R5 l 　　「賢婿，莫非你是嫌棄這門親事？」忠誠王妃瞇起眼睛。
- u' h' o7 F2 U" f0 O
　　他搖搖頭，「王妃，並非下官嫌棄，而是事有輕重緩急，先讓王爺知道這件事，也且讓自濤回去稟告娘親後再說不遲。」

　　忠誠王妃看出他的堅持，眼兒一轉，趕忙兒笑道：「好好好，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就讓你今兒先回去稟告親家母；我們家蘋詩最是溫柔有禮的，親家母想必也高興。」

　　自濤聽見忠誠王妃這麼說，再瞥向面若桃花卻落落大方的蘋詩。果然是千金閨秀，就是比小家碧玉多了一份磊落雍容。
* ^$ |/ Z9 y/ ]0 J4 L! L3 L! V  f
* _3 E" ]1 E: E' `) H% y 　　他微微嘆息。希望自己作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
& J+ o: c% ~/ _
　　自濤回府時已是三更半夜，或許是出於愧疚，他並沒到疊翠樓，反而是回到自己的掩雲閣。
4 i, J# f4 Y2 N( h; K. r9 w5 r! e
6 o/ V# ]  w( t) ~$ m$ H4 l 　　他褪下外衫，心神不定地負著手來回踱步。

　　他應該已經很累了，席上又被多敬了幾杯酒，此刻頭昏昏、心沉沉，可是依舊睡不著。

　　今晚的事情來得太突然，雖然蘋詩郡主是他能接受的千金小姐，可是他心頭因何陣陣不安？

　　總覺得對不起嬌湖……但這種情緒是很莫名其妙的。嬌湖是他的小妾，應當知道他會再迎娶正室，這點並不能構成任何威脅和不安，然而他就是不能抑止地感覺到自己的背叛。
7 s+ G8 r/ l. |: _: A1 C. m
　　「該死！」他怎麼會讓這種兒女私情把自己狠狠地綁住！
3 U4 D2 R/ {. S7 x
  ?0 V- W. v: ~ 　　陡然，門扉響起兩聲輕敲。

　　他倏然回頭低吼，「是誰？！」
& W' D; @! ?( p0 l7 M# b
　　嬌狐在門外愣了一下，微掩著小嘴輕道：「是我。」

! z4 T- m; }/ B: _! S1 ` 　　他怔了怔，滋味莫辨地道：「進來。」

　　門兒被推開，一身雪白的嬌狐自月光下走進。
" n7 F; {1 O5 `' z8 \2 k: e
% p2 ~- M  t8 P" S$ ]) L8 p7 W 　　她烏黑的長髮披至腰間，美麗迷濛的大眼、天真又誘惑人的臉蛋兒，皆緊緊地攫住了他的心。

　　他臉龐有些僵硬，生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做出令自己懊悔的事來。「有什麼事嗎？」

1 T$ r" _* A' N0 W6 b+ h 　　她不解地望著他，「相公，你今天沒有去陪我。」
5 y6 y( s, Y4 Q  E. E. X. S& Z+ s
　　他冷冷地道：「公務繁忙，有所不便，況且我也不需要每日向妳報到！」
8 }1 N  r9 V6 m* K5 t! A
　　該死、該死！他厭惡這樣說話，心頭的紊亂卻迫使他不得不這樣防備。

3 {* B% ?2 n" j7 q) g, R 　　她已經夠誘惑人了，他目前最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甜美和蠱惑來啃蝕他的良心！

# K. }$ W7 g! K4 M 　　嬌狐眼底閃過一絲受傷，可她有更多的迷惑不解，「相公，你今兒很累嗎？怎麼了？有心事嗎？」
+ F4 s3 |8 N& a9 \
　　他盯著她滿是關懷的臉龐，滿腔複雜煩悶登時化作了一聲長嘆，伸出長臂擁住了她。「嬌湖，對不起，我心底很亂……嚇著妳了嗎？」

　　她偎在他懷裡，澀澀地道：「相公，有心事告訴我好嗎？讓狐兒為你分擔一些。」

　　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嘆息道：「如果說……我做了一件非常、非常自私的事情，惹得妳傷心……妳會恨我嗎？」
4 ^% |9 l8 S( X1 D0 R
( \- e9 C1 ^0 X, a4 |0 R 　　嬌狐心兒一動，險些驚叫出來。怎麼相公的心事跟她的心事這麼相像？

　　她焦急地問道：「那你呢？如果是狐兒做了一件非常、非常自私的事，相公會恨我嗎？」
1 e) C3 H; C' T. `4 Q: O
　　他溫柔地凝視著她，「如果這件事情湖兒是迫不得已的，我想我不會恨妳的。」
& `0 l! k, M1 e4 B
　　她鼻頭驀然一酸，感動不已，淚水登時湧上眼眶，「相公，你怎麼這麼好？狐兒……實在是太壞、太壞了。」

　　姥姥，狐兒怎能狠心這麼對待一個待我如此好的男人呢？
  C4 f1 U. c1 \, a' y
　　不想愛上他，她真的不想，可是自濤對她這般好……
. ]2 s# b* u% \. G& D7 f( O. y/ E
  ~$ {) F$ Q0 v! B　　姥姥，我好難受，我到底該怎麼辦？

　　「如果是我呢？」他屏息盯著她，「我做了極度自私的事，那麼妳……」
6 i( q4 d6 `+ x0 M, _: q
* G! K+ W0 K3 B3 v- C! V5 i; M 　　她吸吸鼻子，內心激盪澎湃地道：「狐兒也一樣，只要相公快樂就好了，自不自私又有什麼要緊呢？」

* [/ @: M; U5 W0 ] 　　她這句話深深地化解了自濤心頭充塞的自責歉疚，卻也讓他更加憐惜心疼起她。

　　難得小家碧玉卻有如此寬懷豁然的心性，他嚴自濤何其有幸，納的小妾如此嬌甜可人、深明大意，將娶的妻子又是落落大方、雍容端莊……
6 l5 G* a4 D+ Z- b
# m5 w6 D) T% y; M　　他前世究竟是修了多少福氣，才能得到這兩樣珍寶……
" N6 e9 p! A* q7 x( w
" j. d  U% n" K$ J/ B+ E　　他緊緊地抱住了她，「嬌湖，妳是我的寶貝……」
3 L7 u8 u; Q1 w3 P8 c
　　自濤真情流露的低喊深深撞擊了嬌狐的心，她在這一瞬間下了個決定——她不能辜負待她這麼好的男人。

　　姥姥，對不起，我寧可經歷雷霆劫，魂魄俱散，也不能辜負這樣一個多情男兒。
8 c3 d2 n+ }0 l5 j& n
　　※※※※

　　早膳時刻，自濤親口說出忠誠王妃要他迎娶郡主的消息，震懾了全花廳裡的人。

8 [: _7 E5 ^. ?" T 　　嚴老夫人首先大喜，隨即憂心地望向嬌狐。
* U! R' F& u/ d6 L0 w9 N3 I
　　「那……湖兒怎麼辦？」她對湖兒可是真心疼愛。

　　嬌狐心頭先是一震，在酸楚還來不及湧上時，她已經先展開真誠且燦爛的笑靨。
' G& W# ~! H8 y7 z# ]- @
　　她已經決心七七四十九天屆滿時離開嚴家，她正怕自濤傷心或不習慣呢，沒想到嚴家即將娶新媳婦兒，那麼她就不用擔心這些了。
5 I) D* S: u! y, U
6 b  z: P( U- F% \- p9 {: \0 G 　　嚴家新媳婦兒，又是個郡主，必定會好好地對待老夫人和自濤的……

　　她凝視著神色複雜的自濤，笑了，心頭卻隱隱作疼起來。「這個消息真是太好了！」

! x# a( C% O) L% p 　　嚴老夫人和自清震驚地盯著她。怎麼她不難過、嫉妒嗎？

$ R6 j9 A% Y3 G- a2 J 　　一旁服侍的喜娘早就震驚得亂七八糟，急著想要二夫人千萬別答應，卻又考慮到自己是丫頭的身分，隨隨便便插嘴可不行。
' {1 f. j& w5 U0 K5 i2 N6 V
, h( ~9 d3 P: h, \, H 　　「嬌湖，」自濤小心翼翼、溫柔地問道：「妳當真不介意？」
- o3 |6 j$ o& U* E9 d: O4 s3 J
5 O' O9 F/ B' |8 x, r 　　嬌狐傻傻地道：「我為什麼要介意呢？多一個姊姊來服侍相公，我高興都來不及了。」真的，她「會」很高興的。

/ b* R! w9 H6 W- }/ `; P6 F" f( q 　　嚴老夫人緊緊拉著她的手，歡喜又感動地道：「湖兒果然是深明大理的，知道事情輕重，怪不得我這麼喜歡妳。」
. e% i: F7 b( y: r3 i" q$ l' F) Z
* `- E4 Q; M8 J& Y+ e0 k. }, T 　　嬌狐甜甜地笑了，「謝謝老夫人，狐兒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怎麼會和郡主爭風吃醋呢？」
" P# ^0 g; h0 r3 z# y
6 u8 ~% C# s9 G" _1 v 　　她愈開明大方，自濤心頭愈是激動憐惜，他忍不住輕輕撫摸著她的髮，憐愛地道：「嬌湖，妳放心，就算郡主嫁進來，妳依舊是我最寵愛的小妾。」
# C, a! \0 M) j: ?0 _
/ U, X% V: f9 E4 Z0 m* l- {/ F7 z 　　嬌狐點點頭，晶瑩的大眼睛閃動著感激與深情。
9 \, H$ d% m0 N# _: B
1 j/ E4 @$ a. S1 d+ h+ X 　　就在這時，總管突然匆匆忙忙地進來稟報——
% X$ m& S4 @- Y6 p7 x5 K, U6 K
　　「稟老夫人，大人，二夫人……」他激動地道：「忠誠王妃和蘋詩郡主正在大門外，說是來拜訪老夫人！」

" P' ^2 M7 _+ w2 h7 V 　　自濤和嚴老夫人倏然站了起來，滿臉訝異。

　　嬌狐心頭大大一震，不能自己地輕顫起來。
5 B9 u( j# i; e, R
　　姥姥，我不要當人了，凡人會有諸多莫名其妙的感覺和感情，我怕……怕當人久了之後，就不知該怎麼變回狐狸了！
% t. `; M- D4 D  F. C& b, }
/ w' _3 y5 ]9 g0 V( P 　　※※※※

; d! d9 w$ O; H& K& w! g# h, R  `' u　　疊翠樓

% K! ]- ]3 N5 n 　　由於嬌狐是小妾，身分卑微，以至於不能見兩位貴客，所以被請回疊翠樓裡休息，靜靜等消息。
. c' C/ [& U/ a- y; P
( I. g2 ?7 k2 c) L8 a/ L: S% k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等什麼消息，只是覺得郡主已經到來的消息，震得她腦海一片空白，心頭紊亂得像有千隻蜜蜂在亂闖亂竄。
9 f3 f6 }" O8 h# x
　　嬌狐趴在桌上玩著珍珠，將自濤送能她的圓潤珠子拿來當彈子戲耍，一旁的喜娘疾然地走過來、走過去，彷彿還嫌她不夠頭暈似的。
( ?8 G4 s. M* v( x7 G' J
+ T3 L( A9 e6 e& J 　　「喜娘，妳可不可以停一下？」她頭都昏了。
! ~* b2 K- m# J9 E& e8 f
　　喜娘腳步一頓，焦急難耐地道：「二夫人，不是我說妳，妳為什麼要答應讓大人娶妻呢？對方可是郡主啊！到時候必定是嬌生慣養、頤指氣使的，妳想妳將來還有好日子過嗎？」

/ W5 u; D# u% o' |0 H 　　嬌狐溫和地道：「我只是個小妾，沒權利不答應大人娶妻呀！」

　　「大人那麼喜歡妳，妳如果堅持不允，他或許會聽妳的意見。」喜娘急得團團轉，「這下好了，妳等著被虐待吧！」
/ i* e1 y, e* q# Y- i7 `, K) K
3 Y' }7 g- K/ W7 c" ~! \ 　　嬌狐倒被她急呼呼的模樣給逗笑了，「我知道妳是為我好，可是我相信相公的眼光，他挑選的妻子還有差的嗎？」

　　「就算不差，到時候疼愛寵溺被搶盡，妳該怎麼辦才好？」喜娘儘管凶巴巴，卻是真心為嬌狐著想。

- a3 T2 i0 K3 b, z 　　嬌狐微笑，「喜娘，妳不用替找擔心，反正我在嚴府待的日子也不久了，這些事情很快就與我無關了。」
- ^3 ^  u$ K$ r& _
　　喜娘心頭一驚，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二夫人……」難不成她會想不開？
$ c# E8 M+ v! p, ^# ?) J
3 z8 ~. _. E3 x* V( k' v( E4 N( m 　　嬌狐低頭，甜甜的笑容掩住了苦澀，「我始終不是這兒的人，該走的時候總是要走的。」
- c- ?4 }, [8 ^+ G9 C. ]2 C
# ~. r- U& L1 f& U 　　「二夫人，妳別想不開啊！男人娶個三妻四妾也不要緊，只要大人是真心疼愛妳就夠了！」喜娘急了，反過頭來安慰她，「大人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他絕對不會有了新人忘舊人的。」

　　「相公的確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正因為如此，我更不能害他。」她笑笑，「要不然會天打雷劈的。」
4 I% m0 f' T8 p8 a, _, D% r3 D
　　「二夫人，妳現在說話怪怪的，我怎麼聽不懂？」喜娘吞了口口水。
, v: g  H0 \( u" f4 q% U
" R( j3 E6 T! _ 　　「聽不懂不要緊，不用去懂。喜娘，答應我一件事好嗎？」嬌狐凝視著她，輕輕地道：「以後要記得我，讓我在這世上還有點兒憑據，有點兒痕跡。」
4 V$ m9 }2 L: r; s
　　雷霆霹靂一落，神魂俱會煙消雲散，就什麼都沒有了。

　　至少這世上還有人記得她嬌狐曾經存在過，她於願足矣。

　　「二夫人，妳別嚇我呀！」喜娘快急哭了。

　　哎呀！都是她該死！胡說八道講了一大堆的話，害二夫人現在想不開，她慘了啦。
* F$ t$ i4 }) @/ {
0 Z3 Y1 X' x5 o9 v, g 　　嬌狐拍拍她冰涼的手，微笑道：「放心，我不會想不開的，我會活到老天爺不讓我活的那一天，妳怕什麼呢？」

　　喜娘屏息地看著她，「真的沒有想不開？」

$ y) v" L, s8 P; O6 r! B  g' l 　　「當然沒有。」她笑了。

　　雖然當人好麻煩，可是什麼滋味統統有，也算不虛此行了。

3 J3 k& R: X! z. K2 u6 T: k! U! b! N 　　她現在在等，等待七七四十九天一滿，她幻化回狐，屆時就可輕易離開……但願到時候她能瀟灑一點，千萬別依依不捨呵。

　　她拈起一顆柔潤光滑的珍珠在手心，打轉的珠身像透了一顆晶瑩的眼淚。
1 \- f, g9 N$ O/ V
　　她會哭嗎？不，她不會哭的，她不是真正的凡人，狐狸怎麼會流淚呢？
5 Q# F  D0 k; K2 [1 ?: ?
　　也不應有淚。
* d' w! d- B7 ]
　　※※※※

　　熱熱鬧鬧、盛大至極的定了親，蘋詩正式進駐嚴府。

& U7 C9 T! `5 M! A 　　她住的是嚴府裡最美麗寬敞的鳳藻樓，整座樓閣彷彿天生就是為她所建造的一樣。
- D) e7 L( x% {
- K/ n) Z  h/ R8 D 　　蘋詩很會做人，進府來第一天就賞賜了大批首飾和銀兩給每一位傭僕丫頭，還送了尊白玉觀音給禮佛的嚴老夫人。
' r! D! K- B( O% {" E2 E% B
* Q+ l3 K5 O1 m! f5 m 　　喜娘看在眼底，心底是替二夫人急得要命。再這樣下去，二夫人算什麼呢？在嚴府裡很快就沒了地位、沒了聲音，久而久之，還有誰會記得她這位側夫人？

　　這一天，嬌狐沒讓喜娘陪，獨自個兒漫步小花園裡。

　　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之外，她沒有再離開疊翠樓的小小範圍內；蘋詩郡主即將是嚴府未來的女主人，她不想引起諸多麻煩……
+ x. G' T' |0 u/ b* q
　　這些天自濤每晚都過來陪她說說話再回掩雲閣，她已經很知足了。
, F1 p  x1 F8 ~- W) p. Q
. `) h* ~( j/ Q2 i  x! O7 e' C 　　「我是隻狐狸，不懂凡人的感情，也不會愛上凡人，我對嚴自濤只是出自於感激和知恩圖報罷了。」她重複告訴自己，彷彿要自己深深地記住這幾點。
, W8 r5 h( q; n' _% a9 [
8 S$ b* @4 [8 D! ^ 　　她絕對沒有愛上嚴自濤，沒有、沒有！

　　可是她為什麼心酸酸的？當喜娘告訴她，相公晚上也會到鳳藻樓陪一下郡主的時候，胸口那種熱燙、撕裂的感覺深深地嚇住了她。
1 O, x5 i1 F* d, v5 \
  N4 E9 M2 E9 V7 m 　　「唉！」她突然嘆了口氣。
& \- G& N# s' R* J7 M; z* `
: i, Z! j$ J. L7 Z7 { 　　嘆氣也是新學會的，以往當狐狸的時候還不太懂怎麼嘆氣，現在倒是由心底深處自然而然就吁嘆了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3 U8 F6 I0 D5 i- U6 V. L9 X3 \
; {' H8 C4 A0 s 　　「妳就是自濤的小妾？」

  P- b* u$ T8 L; c* o& l  S" G 　　一個聲音和一道身影倏然阻住了嬌狐前進的腳步。

# U# |3 u1 F4 O, I' C4 A. Y 　　她呆呆抬頭，「郡主？」

　　一身大紅薔薇色宮裝，蘋詩美得有些刺眼。她傲然立在嬌狐面前，美麗的丹鳳眼輕瞥著嬌狐。「我在問妳話。」

　　嬌狐微微一瑟縮，低下頭去，「嬌狐見過郡主。」

8 N9 T: C' s: A4 | 　　「妳既然知道我是郡主，也該知道我已經是自濤的未婚妻子，妳因何這幾日都沒有到鳳藻樓向我請安？」蘋詩看著眼前清麗可人的小妾，心頭嫉妒油然而生。

　　難怪，難怪自濤不願每晚過來陪她，原來就是為了這個狐媚女子！

# T/ k: r! T  i% r9 u( k! ^ 　　定是這個狐媚小妾蠱惑他夜夜流連疊翠樓。哼！出身低賤的女子竟敢和她爭寵！
, s# l% n7 x7 A9 w; R$ ]
' l! U" z/ A( a1 C) M7 \ 　　蘋詩是皇親國戚，又是金枝玉葉的郡主，在父母的疼寵驕縱之下本就會有唯我獨尊的性情，再加上是獨生女兒，凡是她看上的東西幾乎沒有得不到的，也從不許他人來分佔，更別說是夫婿了。
. s+ v* _$ a, P  o
　　雖然自濤是先納妾後娶妻，但是她若嫁了，就不會把自己的夫婿分人一半；這個女子休想和她共擁丈夫！
& @0 l* T$ `& s% W4 t# m
: u  Z7 B% L! r, N5 _. y7 s 　　蘋詩的本性不壞，只是自小慣成的驕縱，使得她沒有寬大的心胸來接受她所討厭的人事物。
! U. u, L! f7 i- X' B( q+ Q
　　嬌狐呆了呆，不太明白她的話，「請安？妳不是老夫人，又不老，我幹嘛得跟妳請安呢？」
9 `; O; q3 L1 n3 d0 D
: ~1 t' n! Q/ \) F 　　蘋詩杏眼圓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妳這丫頭在說什麼？放肆！」
9 i3 d; F2 l1 m7 f: X
　　嬌狐更加迷惑了，「郡主，我著實不明白呀！難道當小妾的就得去向夫人請安嗎？」

* \. i% ]* z! ~8 Q5 n( E0 t- p" m 　　她是茫然不解，所以誠心誠意請教，可是聽在蘋詩耳裡卻以為她是蓄意挑釁。

　　蘋詩幾時曾讓人這般諷刺過，她身旁的侍女迫不及待為她出頭，嬌喝道：「大膽！妳竟然敢這樣對郡主說話，不想活了是嗎？」
/ ~: J% ^$ L, e4 z# Q
4 E/ v2 t- O5 V+ |# u  R 　　嬌狐嚇了一跳，「啊？這樣就得死？太嚴重了吧！」
4 q" D: d+ v- }# t6 ~
/ j* r: B. g0 s' Q/ i" ~1 g 　　蘋詩又以為她是故意說風涼話，仗著自濤的寵愛恣意撤潑，所以臉色更加難看了。
; _& ^' G" R; I7 L
　　不需要她動手，自有侍女上前摑了嬌狐一巴掌。

　　這一巴掌摑得嬌狐腦中一陣嗡嗡響，劇烈暈疼。
' X( _& ?( j: ~/ k/ Z, G
! G# p5 ^. F7 ` 　　她不可思議地撫著臉蛋，第一次嘗到被打的滋味。

　　「妳為什麼打人？」她不平地道。她再不懂得凡人的生活，也知道隨意傷人是不對的。
( I% i( i1 J, y
　　蘋詩高傲地道：「打妳不知禮數輕重，打妳不知身分胡亂說話。哼！話說回來，我打妳需要理由嗎？妳是自濤的妾，我是自濤的妻，妳本來就歸我管，打死妳也沒人會吭半聲！」

　　嬌狐雪白的臉蛋兒已經紅腫了起來，她現在已經不覺得痛了，只覺得滿心震撼驚愕，愣了老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4 B, u/ b% Z3 a5 ] 　　怎麼……怎麼世上會有這樣的人？
, v  S: ?$ J2 h, w- n0 M- q9 i2 P% j
　　她這個狐狸精算得了什麼，自濤即將娶的是個虎姑婆啊！

　　她口乾舌燥地道：「郡主，妳這樣是不對的。」
3 J- @9 W' t% }; i
　　「不對？哼！這世上還沒人敢指責我不對的。」蘋詩對她是愈看愈不順眼，冷漠地道。
* D) \5 v# B* A2 _
5 n6 ]. n+ ]( P2 q  l. J; F$ H 　　「如果相公知道的話……」
, S/ w$ J7 W- o6 O( f# d3 Q. f) }
; T+ H( L) a8 G( Q! U. i 　　「妳以為大人會為了一個小妾得罪郡主嗎？」一旁的侍女尖牙利嘴，輕蔑地看著她，「郡主下嫁嚴家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也是燒香拜佛都求不來的好事兒，妳就算到大人面前去告狀，也沒人會理會妳的。」
; H) t; Y0 h, f+ G1 i8 a
　　嬌狐張口結舌地望著她們，在她們的神色中看出絕非是虛言恫嚇。

: }; @' b1 L; {7 T& e7 I 　　老天！她頭好痛，這一切太紊亂了，她完全沒辦法思考也沒辦法承受了……
) ]. d6 d9 I: E- i; X- n6 P! r
　　嬌狐呆呆地退了兩步，訥訥地道：「怎麼……怎麼可能……」
9 ^0 I) q, B! K" m8 j
　　蘋詩滿意地看著她蒼白著小臉，繡袖一揮，「牡丹，我們走！讓她自個兒好好想想。」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同她作對！

　　嬌狐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不能思考，可是漸漸地，當所有的意識漸漸回籠，她心頭陡然湧起強烈傲氣。
3 \& J* a7 I, L1 Q
( O% `9 n4 H$ b- f 　　搞什麼呀！她可是修行五百年的小狐狸精哪，怎麼能夠被虎姑婆給打倒？她又怎能放心把自濤交給這樣一個凶巴巴、面善心惡的女人呢？

　　郡主又怎麼樣？有本事跟她比比誰活得比較久，才不過十八歲的娃兒，想跟她這隻五百年的狐狸精拼什麼？

　　嬌狐雖然天真善良，可也不是傻瓜。

　　哼！她也是有脾氣的，如果那個郡主真是好女人，她會笑著祝福自濤和她；可是她親眼所見到的郡主是惡形惡狀，哪配得上她這一片成全之心！

% w7 v/ @( X/ E- q; I- } 　　望著蘋詩離去的背影，嬌狐的眼兒熠熠晶亮。「誰怕誰呀！反正早晚也是個死，要不就被雷公爺爺劈死，要不就被妳砍頭……咱們就來看看誰的手段高！我跟妳拼了！」

　　氣死她了！「小狐狸精」豈是白白被叫得的？

chocolat

第七章

　　當晚，嬌狐算準時辰溜到了書房，正好堵住合卷起身欲休息的自濤。
( C' y6 F2 k+ e
　　「相公……」她暗暗往自己大腿一掐，疼得她淚珠兒自動滾了下來，「狐兒要跟相公永別了。」

5 r& j0 Z1 ]" u7 Z! T: A! ] 　　自濤大大一震，英挺的臉龐陡然變色，「嬌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 j+ S# b2 j: ~ 　　嬌狐特意將紅腫的那一邊臉湊向他，啜泣道：「我早晚都會死的，我要趁死前跟相公訣別……要不然就沒有機會了。」

4 S+ A$ ?. s7 \9 X( _4 D 　　他心疼如絞，急急抱起她往長椅上放，拿過宮燈細細端詳她的臉蛋兒，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大驚失色，「妳的臉怎麼了？是誰打妳的？」
- E: M  p* R, q$ [; T
! U) T& }0 k( T8 y 　　「我……」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吊足了他的胃口後，最後低垂螓首道：「我不能說。」
6 X2 h$ x, E6 t) L5 m
0 w, S' P- N- w 　　他心疼地輕撫她的臉蛋兒，轉身過去翻箱倒櫃，找出了盒子藥膏。「告訴我，究竟是誰打傷妳的？為什麼不能說？」

　　「我答應郡主不能說的——啊！」她佯裝花容失色地捂住小嘴，「啊……我慘了。」
, \. X$ S  q6 @$ U
　　他臉色一沉，抹藥的動作一頓，「是郡主打妳？」

　　她急急搖頭，淚珠兒紛紛墜落，「不是、不是、不是郡主叫人打我的，不是……」

# `# f9 D& p. w  O 　　「郡主叫人打妳？」他愈聽愈心驚。

　　她慌忙握住他的手，求懇道：「相公，你不要再問了，跟郡主……沒關係，真的，為了你，我什麼都不要緊，真的。」

" f6 |) p/ e' B 　　他心痛得不得了，輕顫著手撫摸她的臉蛋兒，沙啞地低喚，「嬌湖，事到如今妳還想隱瞞？真的是郡主叫人打妳的嗎？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4 E: L* _) R! [( o/ ~( n! ~6 G 　　嬌狐眼兒水濛濛，咬著下唇道：「相公，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仔細一定神，清晰地思考著，「郡主是個雍容大度的姑娘，怎麼會做這種事呢？是不是有誤會？還是妳說話又不經大腦，衝撞了她？」他印象中的郡主應該不會是蓄意挑釁、欺凌他人的姑娘呀！

: T$ e' l& r% x2 I" \ 　　嬌狐差點被他氣死。
6 a3 U3 G/ R! W. b+ P3 Z5 X" @
+ _' Z* [  w8 `9 G$ a9 M 　　什麼嘛，竟然還被那個郡主說中了，自濤不會相信她，也不會為她作主的。

: T) O# R. ^$ r6 Y1 B" N 　　她氣得渾然忘卻要裝出纖弱可憐的弱者姿態，一躍而起，「氣死我了！不跟你說了，既然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你就不要管我，讓我被人打死、欺負死，讓雷公爺爺來劈我好了！」

　　說好是假裝的，可是這次她真的哭了。
6 T: p' M3 f5 w( Z& D0 Z* ?. t* h1 L. U
( s6 s' M' d! ~" u) X5 D0 @ 　　為了報答他的好，她甚至已經決心寧可讓雷劈也不傷害他的性命，可沒想到短短幾日，一個郡主就敵過了她的一切！

8 F: G: M5 j- V% U( r 　　自濤急急追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嬌湖，妳別生氣、別走啊！究竟發生什麼事？妳細細將前因後果告訴我呀！」

　　她驀然回頭，淚水和深刻眼底的痛楚燙痛了他。「有什麼用？你不會相信我，也不會保護我的！你讓我走吧，我本來就不應該在這兒和你們攪和的……」
: R8 N8 d, q8 b
# x& J& J1 D1 V! t/ {) t 　　若不是為了逃脫雷霆劫，為了借避雷珠，她何需如此？

　　她也想清楚了，既然已經決定生死由天，那麼她也不需要再繼續留在嚴府裡了。
% i9 G) Y! |. Y7 V
" l. V6 ]* z3 f 　　她真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還要留下來承受這一切的折騰呢？

　　「嬌湖，」他滿心傷痛地低喚住她，眸底漾滿深情與不捨得。「求求妳，別走，妳聽我說好嗎？」
/ q$ v4 h6 Q6 d) `8 J
9 b: _( v" H2 `" S3 B/ d 　　她顫抖著閉上了眼睛，淚水滑落。

8 y& }" n- V' X# q5 P) p  {/ o- I5 h 　　可惡！就是他的聲音……他的眼神……他的溫柔……

　　她已經陷進去了，再也爬不出來了；她恍然大悟，原來這些日子她遲疑著不走，只是因為捨不得他……
" D; _( `. z. g" u$ u
& a/ Y, \; D1 ~# f. g0 p$ A　　姥姥，我對不起您，我騙了您……天知道我已經對他動心了呀！
( t* [8 i3 }/ F- r, n  H% x
　　嬌狐再也忍不住，回頭撲進了他溫暖的懷抱裡，緊緊摟住他的腰，「相公！相公，我捨不得你。」

: {6 h  A7 g# X9 _8 A: V 　　自濤滿心震撼悸動，眼眶湧進熱意，緊緊將她按在胸膛裡，「嬌湖，妳是存心讓我難過的嗎？妳捨不得我，我又何嘗捨得妳？」

　　「你捨得的，你可以為了郡主就捨棄掉我，你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她淚眼汪汪地指控。

　　他心痛極了，「傻丫頭，這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責任，並非妳我想怎麼做就能怎麼做的，而且妳當初不也贊成我娶郡主嗎？」
* Z3 a) Q$ j+ E1 U% a8 ~3 @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我怎麼知道郡主那麼凶？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知道會真愛上你了！
8 Y2 o6 \& B/ `' t) a' Q
! p/ T! d% E  o7 R# ^ 　　她有口難言啊！

8 j5 i$ {+ ?, X, Q2 a' ` 　　「聽我說，郡主是個好女子，性情也許會嬌些，妳只要守禮如儀，好好尊她為長就行了。」他寬言安慰道。
' b/ v7 |& o9 r* p# a
: c% M0 Q, D# L/ e' W! W 　　她索性把眼淚鼻涕統統往他胸前抹。「隨便打人還叫好女子？那拿刀砍人就是普通女子囉！你倒告訴我，什麼才叫做壞女子？」
! b! R  s1 q5 w- G9 \+ G5 g/ J' U
( s0 M2 m# ~5 d: X$ G. Q, ? 　　他被她的比喻逗笑了，啼笑皆非地嘆道：「嬌湖，別孩子氣了，我知道妳還不習慣郡主住到咱們府中，可是慢慢就會習慣了。」
  Q+ n2 @, W5 k4 K
　　「等我可以習慣的時候，可能剛好也差不多是我該死掉的時候了。」她苦著臉。

/ {8 d  \4 Z- V7 e; f9 A 　　他還以為她在說笑話、發發牢騷。「傻丫頭淨是說傻話，難怪郡主聽不慣，妳這口不擇言的脾氣的確也該改改了，總不能說話老像孩子。」
& @: f! L$ D# h$ c" V) u! N5 _3 t  B9 E+ J
) D: J. @, F. S$ s- X7 G 　　她瞪著他，又想掉眼淚了，「你挑剔我？」
7 N+ Z8 ~. m# k7 ^5 H$ r
　　他連忙抱緊她，「不不不，我不挑剔妳，我只是為妳好，希望妳能長大一些，這麼不曉世事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讓自己吃虧，我會保護妳，可是也不能每次都護著妳而不顧禮數規矩。」

　　長大？她都足足活了五百歲了，還不夠大嗎？
5 y/ B, E" [2 T  a0 D' m9 f3 \" @
　　「凡人最喜歡把簡單的事情搞得複雜。」她皺眉頭，「說話就說話，還理什麼繁文縟節呢？」

　　「妳也是凡人，不是嗎？」他點了點她的鼻頭，微笑道：「既身為人，就得遵守人世規矩和道理，妳也不例外。」

　　「我又不是人。」她咕噥。
  r) u" c8 O" p
0 B. _% b# C! I 　　他微微一驚，「妳說什麼？」

　　「我說……我又不是人，我是人家的小妾，地位低得可憐，哪配當個正常人呢？」她埋怨道。
; S2 Q. k  v$ R; M
　　「別再怨嘆了，我答應妳會找郡主好好談談，澄清誤會。」他溫柔笑看著她。

　　她悶悶地道：「隨便你吧，反正你是有了新人就忘舊人，我心裡知道的。」

! \5 X4 r4 B3 [ 　　他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輕咬了下她的耳垂，「傻瓜，誰說我有了新人忘舊人？妳和郡主是不一樣的。」
* Y4 }0 ?- k0 D/ {2 O9 {% r' N$ K
/ s8 G/ j( Z! Q" w1 z0 E1 i 　　「那當然，一個是狐狸精、一個是虎姑婆，怎麼會一樣！」她嘀咕。
# W' O* l% f. a1 l( O$ }/ s) V5 Q
7 s7 B+ ~* F: j  s 　　自濤聽在耳裡，只是覺得好笑。
: H, X: B; g& F: p8 L
　　老天，儘管他現在心情沉重、心事重重，還是忍不住被她給逗笑了。
, j4 ]9 t, f3 O3 ^$ q
+ R8 \  ^' }/ G7 A+ n/ K 　　他更加擁緊了她、無論如何，嬌湖是他心愛的小妾，他怎麼也不會放開手的。
9 l# a4 a/ l$ P# Q' y8 s) l
　　※※※※
% U" p4 r9 v! y' n
& H6 l, W3 Q* f4 y* K　　當晚自濤在疊翠樓留宿，第二天一早，嬌狐就被他「逼」著一道到鳳藻樓請安。
" C$ {9 g! s+ @* c* {# `2 R
　　「無論如何，郡主為大，妳是應該向她請安的。」他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長髮，細細叮嚀，「快快將髮綰好，我陪妳一起去。」
, [1 y. K. S& A
　　「我不要！」她此刻活像個鬧彆扭的小姑娘，一點都不像隻修煉五百年的狐狸精。
" a2 d$ W; r# \5 p0 m
; D5 V4 g: v4 u, [% \1 D" h 　　他笑了，親手綰起她柔順的髮絲，「還是妳要讓我幫妳綰髮？我可先聲明，我粗手粗腳的，一定會將妳弄得很難看，到時候被美麗的郡主給比下去，可別事後又怪我偏心喔！」

　　她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搶過自己的長髮，「你本來就偏心，我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

+ O& E2 V3 H. l; M8 Y4 q2 P 　　他忍不住輕擰了她的臉頰一下，笑罵道：「妳這傢伙真會順著竿子往上爬，我是跟妳說笑的，妳倒認真了。」

　　她也忍不住笑了，拿過梳子粗魯地梳著頭髮，「討厭，不要在這裡礙手礙腳啦，到你美麗的郡主那邊去吧，省得到時候人家又賞我一個大耳刮子，我可受不了。」到時候把她「打」出原形，看是誰先被嚇死。
) C( w$ Q) L0 x$ U
$ C: `& D* l9 Y 　　他笑吟吟地親吻了她髮際，輕嗅著絲絲動人的幽香氣息，「我等妳。」

　　她紅著臉點點頭，心窩兒流過陣陣溫暖。

　　這就是幸福的滋味嗎？

　　如果可以的話，她好想、好想一輩子永遠偎在他身邊，和他說說笑笑，再也不管人世紛擾……
3 L7 \7 o, C' f
　　寧可百年修行不要，寧可無法修煉成仙，她也想捉住這美麗感覺……

1 e* Y' R- u/ Q1 I  u  T9 ~4 g! q　　怕只怕，有情人、無情天，老天爺不會讓她得償所願的。

　　她神色黯然了下來。

8 _3 J2 v" J- E$ K3 Q8 S 　　還有雷霆劫呢，她注定脫不過的雷霆動，還有她答應姥姥時所立下的毒誓……唉，也管不得那許多了，現在能過得一天是一天吧！
0 T2 X' V3 Z% _' {$ u
　　嬌狐細細綰好了髮，插上一支剔透的碧玉釵，眉不染自翠、唇不點自紅，白皙的臉蛋兒、清靈的眼兒，她美得就像枝頭初綻的一朵粉桃花笑舞在四月的春風裡。

　　自濤走向她，輕輕將她擁入懷中，胸臆間漲滿了憐惜、鍾愛、驕傲等種種情緒。

　　他從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這麼喜歡一個姑娘，深深為她傾倒。

　　「我們走吧！」嬌狐好怕自己太過依戀這樣寧馨溫暖的感覺，輕輕地推開了他。
* Y: k+ i( ?2 ]: Z2 c4 z
: y- S) `8 n6 ? 　　「好。」他輕攬著她柔軟的腰肢，一齊走向鳳藻樓。

　　蘋詩才剛剛梳整完畢，一件由大大小小顆紅寶石細細綴成的髮飾網住了她的髮髻，粉嫩的額前正好垂落了一顆艷紅似火的珊瑚珠，晃動出萬種風情來。
) Y1 E0 I  z6 w+ F- I7 t
　　她真的很美。自濤不得不承認蘋詩的美是富貴牡丹般的絕艷風采，她的談吐氣質也是所有男人心目中最理想完美的妻子形象。

　　兩名侍女恭立在蘋詩身側服侍著，呈現出奪人的氣勢。

5 z: p' w7 M8 y( \1 \9 C! u( l, @ 　　「自濤。」蘋詩看見他來，翩然起身含笑行禮，「咦，嬌湖妹子今兒怎麼有空來鳳藻樓呢？真是稀客。」
6 c* n4 R' o$ k3 Z
　　自濤凝視著她，微笑道：「郡主，我帶嬌湖來給郡主賠罪了，昨兒嬌湖不懂禮數衝撞了郡主，她是無心之過，還請郡主高抬貴手、多多海涵。」

　　「哪裡，不過是小小誤會，我也罵過我的侍女了，沒想到還驚動了你，真是蘋詩的不對。」蘋詩嘴裡噙著笑，眼神卻銳利地望向嬌狐。
1 \4 m6 \2 f6 ~5 T) @
　　嬌狐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恰巧被自濤瞥見，他不贊成地抿了下唇，對她搖了搖頭。
# x% [* D, p- E
5 H6 {3 D2 z1 I* x4 ^ 　　嬌狐實在不甘心，想也沒想就狠狠地擰了他的大腿。
  D# U* [! g0 B- e* a1 R
　　自濤差點跳起來，瞪向她。

　　「相公，您怎麼了？」嬌狐露出可惡的笑容，一點也不同情他。

　　自濤驚見蘋詩奇異地盯著他倆看，只得吞下呼痛聲，「呃……沒事。郡主，既然是椿小小誤會，化解開了也就沒事了，希望以後郡主和嬌湖能處得來，互相多體諒些。」
7 i) A, }- X0 t0 \
　　蘋詩謙然溫柔地垂下眼瞼，「蘋詩明白，您不用擔心，我和嬌湖妹子會處得很好的。」
1 S9 E1 `7 z6 p1 k- v9 Y) x
　　嬌狐瞪著蘋詩，皮笑肉不笑，「是呀，一定會處得很好的，相公您……咳咳，不必擔心。」
4 w4 o3 @) ~# s$ V& b5 v
　　蘋詩眼底閃過一抹著惱之色，可是她不會當著自濤的面衝起來的。死丫頭，等自濤離開後，有妳好受的。

　　「太好了。」自濤雖然這麼說，可他一點也不樂觀。

　　瞧這兩個女人互瞪的模樣，難怪孔老夫子有云「唯女子小人難養也」，將來他的生活怕是難過了。

　　他突然有種想痛扁自己幾拳的衝動。
5 r( z. P' L" u  L- Q2 n8 r- `
　　娶一個小妾就夠了，他做什麼再自找麻煩娶進一個金枝玉葉？
' A+ m; J; S% d; M# o+ h% N# l
　　※※※※

　　深夜，嬌狐睡不著，她披衣起身坐在窗前看月亮。

( G5 i) l( _+ ]6 D+ }4 ?8 x) m 　　她扳著手指頭數數兒，已經剩下不到二十天和相公相聚了。
& q3 R6 Q" v; b: o
* Q9 I. d; `% ]% w 　　揪著胸口的衣襟，她卻揪不去心窩隱隱約的的作疼；漫漫長夜分外難眠，如果幾百年前有人告訴她，她嬌狐有一天會為了個男兒傷神憔悴，她一定會當場笑出來的。
% x/ f* u* _4 p" C
　　可是世事偏偏出其不意，她的心頭已經進駐了一個人兒，怎麼揮也揮不離了。

8 j5 }% @" H& {! r& f0 D2 P 　　突然間，房門外響起輕敲聲。

0 s; V" q4 x6 m$ t5 S 　　她悚然而驚，傻傻問道：「是誰？」
: L% ]" `' f9 L5 T5 U
$ @1 T7 b5 `) r' Z2 _; j 　　「嬌湖。」自濤低低沉沉地輕喚，「妳睡了嗎？」
* C" Z' `! m- K) ^! W4 f& G6 |
: `; ?& T1 O. Q* L# k8 |7 o 　　她輕移腳步開了門，微微訝然盯著他，「相公怎麼還沒睡？」
; o! d" C: W: t. M% s' _3 E1 z
1 t- c- v7 c* H8 U 　　他冰涼的大手輕輕碰觸著她的臉頰，微一嘆息，「妳也還沒睡。」

　　他順勢一攬，她乖巧地偎進了他的懷中，「正在想著你，沒料到你就來了，真巧。」
) b1 c5 ~4 c9 n
　　他一把抱起了她，往大床上帶。
) L8 `& |: T8 H# G9 h
- c, e% A" b2 J: q+ Q 　　黝黑的明眸緊緊瞅著她，自濤驀然低嘆了一口氣，「方才作了個惡夢，夢見妳離我而去，驚醒之後我輾轉難眠，怎麼都放心不下，於是就急著來看妳。」

　　她心兒一擰，「相公，你為什麼怕我離開你？就算我離開你，你也還有郡主啊！」
9 D6 }" I$ K8 A$ J! q
8 F: b" [! [; E# @4 [ 　　「妳是我心上頭一等的人兒，沒有人能與妳相提並論。」他真摯地說，凝望著她，「郡主只是我名義上的妻，然而妳卻是我最最心愛的姑娘。」

0 Q# w8 T, u: k2 U7 p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娶她？」她聲音微微顫抖，輕輕幽怨。

, t9 r. j# C0 k( R! b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都已經是來日無多的人了，還計較這麼多。

3 {; n. C& e! d* G% K4 o 　　可是她忍不住啊！

6 {6 F  s# S1 S/ M" l 　　自濤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髮絲，喟嘆道：「身為男兒有許多無可奈何，我說過，有很多事不是我們不想做就可以不去做的。」

　　「可是你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呢？」她納悶地問。
8 i. ~- G5 I* H- u6 D
　　他的手指輕輕梳順著她的髮絲，一遍又一遍輕柔愛撫，也彷彿撫摸在她心上。「我背負著眾人太多的期望，娘……她對我的期望更深，一直就希望我娶一個千金小姐來打理持家，名聲傳出去也登對些，還有血統……」

　　「所以郡主是你們心目中最好的人選，不但有優良完美的皇家血統，還有高貴的出身。」嬌狐慢慢理解了一些凡人的想法。
9 E  w' T0 r, y% n
1 f+ U: ]4 A/ }: B4 v; n5 i  s2 I 　　只是她弄不懂，為什麼？

6 j/ G3 J4 b5 I 　　「是。」自濤有些慚愧與自責。和天真爛漫的嬌湖一比，他們都顯得市儈庸俗許多。
1 B, d1 D' q8 F
　　嬌狐沉默了，偎在他懷中汲取著溫暖，卻也感覺到一絲絲涼意。
; V/ e: G- F8 O6 P7 c1 \
　　「相公，我會努力適應你們的想法和做法的。」她咬唇，「我會盡量做好一個小妾該盡的本分，努力不和郡主起衝突。」也盡力不讓他和老夫人為難。
! K$ b# V( _( c# M' [3 k
　　他深深地鎖著她的眼，瘖啞地道：「可是也要保護妳自己，答應我。」

" u+ z6 }0 m0 d3 R4 C4 s 　　她突然俏皮地蹙起了眉，「這樣啊？很難耶，要不就被打，要不就還手，我學不來既服從她又保護自己。」如果她有法力的話，這一切都沒問題了，可惜……
9 u5 E$ l- O! D1 u# n/ I
6 T6 C1 S, o! v  f6 m$ F　　他被她逗笑，眼神更溫柔了。「小傢伙，我是跟妳說認真的。」
& X$ `/ {* G, g0 u
% w1 |, N  y: T+ z9 E7 P5 D 　　「我也很認真啊！」她睜圓了眼兒。

　　他大笑了起來，親暱將她擁得更緊，「嬌湖呀嬌湖，我該拿妳怎麼辦才好？」
; P) }8 g( K! `
　　「多疼我一點兒。」讓她在魂飛魄散前，依舊保有胸口的一點溫暖和深情。

0 h: j9 M' w! G; z 　　「沒問題。」自濤眼中浮起了誘惑魅色，輕輕壓倒了她。
/ J) U; A; N4 }7 |8 F
2 F: ^: R, x. L! J1 }/ j 　　「相公……」她痴痴醉醉地輕吟了一聲，隨即醉倒在他狂野熱情的挑逗下。

　　這一夜，春情又撩動了片片紗影，在起伏輾轉翻騰間，吟哦出鶯聲嬌啼的春色無邊……

　　※※※※

　　喜娘正服侍著嬌狐用午膳，突然幾名侍女殺氣騰騰地衝了進來一字排開，然後是高貴的蘋詩緩緩走了進來。

" L  `* j' B$ J) U4 r: h% M 　　她神情莫測高深，看得喜娘心頭一陣發涼。

' L1 N$ r6 r3 I1 N! f+ a  y) X 　　「奴婢見過郡主。」她欠身道。
+ ]" ~( T- k- d3 L2 y
　　「免禮。」蘋詩傲然地道：「妳先下去，我和妳主子聊聊，妳不用在這兒伺候了。」

5 t. z* X& P/ k 　　喜娘擔心地望了嬌狐一眼。「二夫人……」
$ h! s; f1 z+ n. @1 y
　　嬌狐微笑道：「不要緊，喜娘，妳先下去休息，我和郡主是好姊妹，沒事的。」

* ^7 }# T2 w* k) n( q) X 　　喜娘看她們其實是劍拔弩張的模樣，心底實在放不下，可是蘋詩已經在瞪她了，她也只能摸摸鼻子匆匆退下。

- r9 A! c& k- T& ^; r 　　「郡主請坐。」嬌狐突然發現自己挺冷靜的。

0 F/ C4 l( l7 ]2 G! y8 u8 n 　　「不用坐了，我今天是過來問問妳，妳究竟想怎樣？」

! F7 \% J/ L5 ] 　　嬌狐被問得一頭霧水，「呃……這句話應該是由我問郡主吧？」

　　「放肆！給我掌嘴！」蘋詩嬌喝一聲，身畔一個侍女跨步而出，揚手來回甩了嬌狐兩巴掌。

　　這兩巴掌又沉又響，打得嬌狐一陣頭昏眼花。

　　嬌狐不覺得難過，她只是好生氣。

　　搞什麼！這難女人難道是平常手癢沒地方磨，動不動就拿人的臉蛋兒來練手刀嗎？
( l, g3 X( l) ]( R5 i4 |! N0 u
  e% j* j& f8 o- n% B 　　如果不是法力盡失的話，她早就隨手一點，讓她們每個人手上都長出一朵花兒來，看她們打人還有沒有恁大力氣。

　　蘋詩盯著嬌狐紅腫的小臉蛋兒，得意洋洋地道：「看妳以後還敢不敢耍嘴皮子！」
: C5 {! G( |5 u( B% }$ [' r7 }
　　雖然嬌狐已經答應過自濤，努力不和蘋詩起衝突，可是她們實在太可惡了。
( ?- G2 X8 _1 C& M: Q  N
　　「臭郡主！妳說話都是騙人的，妳跟相公說要好好和我相處的，但妳又叫人打我？！」她衝向前去，揮舞著拳頭。

% @( U, X6 T, D+ Q( J 　　蘋詩花容失色，驚叫了一聲退了好幾步，沒料到她這般大膽。「妳、妳要做什麼？」
! ^. `! \% i* K6 S, F  d4 W' X
8 I# u8 m( k  T6 X 　　侍女們連忙攔住嬌狐的身子，嬌呼連連，「大膽！大膽……」

7 M0 n3 c3 |5 V1 d3 M3 G  U9 d7 @ 　　嬌狐抬頭左踹一個、右踢一個，幾名侍女哀叫了起來，忙抱著小腿痛呼。
4 ?" Q' A6 z7 L% o$ H- \2 T, f
9 e3 Y2 X+ R0 u) P7 i. ~8 J 　　蘋詩慌張地躲到桌子後面，和她保持著距離，「妳、妳想做什麼？妳……妳不要命了嗎？妳想謀害我嗎？來人啊，救命……有刺客……」
7 a( ~! {5 R: j7 |% r
0 C$ V) {) P9 E2 q' s# \5 | 　　嬌狐從沒這麼生氣過，她伸手一抓，登時在蘋詩俏白的臉蛋兒上劃出了三道淺淺紅痕，嚇得她神魂俱飛。

( M9 k* x- C* P; s) {2 A# J& e 　　「啊……啊……我被毀容了……」她差點昏過去。
: c3 D6 ~/ Y1 n% F
9 e* ?' m! n+ r  _3 _ 　　「郡主……郡主，您別暈啊！」

　　幾名侍女早就沒了方才仗勢欺人的霸道樣，反而嚇成一團急忙抱住蘋詩。

" \0 k' f5 t" l1 o3 B/ R2 S6 f 　　一群欺善怕惡的東西！早知道這麼不濟事，她也不用白白被甩兩大個耳刮子了。
+ a0 D! u! H5 u" j- f2 A6 g
+ t% w  F  I9 e# M0 D4 [ 　　嬌狐怒氣騰騰地瞪著她們。「妳們給我滾出疊翠樓，下次再來這兒撒潑，有妳們好受的！屆時就不是一人踹一腳那麼便宜了！我屋裡有飛刀，誰想吃一把就儘管來！」

$ \+ e: P7 s6 @! J, ? 　　侍女們連忙扶著呈半暈厥狀態的蘋詩匆匆離去，沒人敢再多望嬌狐一眼。
1 o: _- C2 X; }
　　嬌狐拍了拍手，吁了口氣。
; `$ L  X7 Z+ J" G" ]4 j; w3 m
' b3 u4 `4 K- W) V& C/ q: ]: m5 h 　　方才她的面目一定很猙獰，要不就是動作潑辣野蠻得緊，否則怎能如此輕易嚇走她們呢！

7 G, l# e! E7 x+ S5 S4 ~ 　　不過一切都是她們活該，誰讓她們總不用嘴巴好好說話，動不動就要動手打人。她自小可是跟狐兒玩伴們抓來抓去打過架的，若真要論動手，她的爪子可不會輸給任何人。
6 ?6 N7 z% Q2 |9 S: S! x5 |4 s3 ]
0 a1 r8 y" x) w9 z" S& i 　　嬌狐突然得意地笑了起來，「嘿嘿！好玩兒，下次她們再來，我就用同樣的法子對付回去。」
( T, z. t8 Z5 M  U3 \+ c
1 V+ t, h. U# ~- g 　　誰怕誰！

chocolat

第八章

/ H  p* }" p. C 　　嚴老夫人坐在花廳裡，又驚愕又憂慮地看著蘋詩包紮著藥膏的臉龐。

　　糟了、糟了！湖兒怎會這麼不懂事？竟然出手打人，打的還是千金貴體的金枝玉葉，這嚴重點兒可是殺頭罪呀！

4 H$ S$ ]& \$ Z 　　她捏了把冷汗，顫巍巍地道：「郡主，妳……好些了嗎？」
$ z) o1 I9 F& s9 a! j
2 g0 {4 n6 j$ e6 C/ q6 u& J 　　蘋詩就想發作，可是鑒於對方乃是未來的婆婆，只得一咬牙忍下滿腹怒氣，委屈地道：「婆婆，蘋詩真不知道是哪兒得罪嬌湖妹子了，她竟要出此毒手……」
! c% K, ^' r1 L% E0 Z4 b7 O
  {" A; k( L! \6 b7 _$ l/ {+ f5 F 　　嚴老夫人唯恐她震怒降罪，於是好言好語寬慰道：「妳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別跟不懂事的她生氣？她出身卑微，比較沒有教養也不懂禮數，您千萬要包涵啊！」

$ w& q/ h: k& C" V6 m7 f! W# R, F 　　「婆婆，我知道嬌湖妹子出身不好，我也很努力對她示好，可是今兒早上自濤才要我倆好好相處，中午嬌湖妹子就抓傷我……蘋詩也想原諒她，無奈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娘親若見我這模樣兒，只怕會心疼死了。」她故意拭淚道。
8 n% E0 V( o' W' S) Z+ j
　　什麼？嚴老夫人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嘴邊。「郡主，您千萬、千萬別生氣，也別讓王妃知道這件事好嗎？我一定為妳主持公道，替妳懲罰湖兒。」
" w; ^& G5 c/ W; b2 N3 S5 G) U
　　蘋詩眼兒一亮，拭淚的動作一頓，「是真的嗎？」
' K; ^% ~# B) E; F9 }$ O" I
　　「當然、當然。」嚴老夫人點頭如搗蒜。先把這事兒攬下，要不真由王妃怪罪下來，湖兒只怕吃罪不輕啊！
. {2 F' r; C( ?- g/ ^. p4 V
　　「婆婆，這件事就交給您了，還望您為我主持公道，別讓我失望呵。」蘋詩話中有壓力。
9 R9 m8 j. B" W+ Y  y+ `6 N
6 v$ b* Q" t1 V5 `9 S4 ~& f4 H% } 　　「好好好，妳盡可放心，我一定為妳作主。」

　　「婆婆，現在……」蘋詩暗示她，「嬌湖妹子應該在疊翠樓裡……」
: V4 J! ~/ E6 [5 W
　　嚴老夫人暗暗嘆息，心頭也有了一絲不悅。就算是千金小姐、皇親國戚又如何？只怕此後一家子就難再平靜安樂了。
; h3 X- X+ O7 X$ Y
  {' L# ~$ Y6 `2 @+ s; L0 Y! y 　　當初她實在不該貪圖「金枝玉葉」這個魔咒，答應了忠誠王妃讓濤兒娶郡主……

5 @/ q& X& M0 E　　唉，怎麼跟自己原本想像的不一樣呢？

　　「好吧，我立刻召她過來。」她嘆了口氣，「春花，去請二夫人過來。」
+ S% l/ P* Q# g; C2 N& S- ^, ~7 j( `
* [  D# ^, v5 ^/ n8 W( U& R4 i 　　「是。」春花驚疑畏懼地看了郡主一眼，心底著實替二夫人擔心起來。

& f5 ]2 S. b* k 　　這個未來的大夫人……不太好服侍吧？

9 \5 u3 g4 v7 j7 \. o" H 　　嚴老夫人捧著參茶，卻無心啜飲；蘋詩則是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嬌狐的到來。

　　頃刻，嬌狐興高采烈地走了進來，嫣然一笑，「老夫人，您今兒沒睡午覺嗎？是要狐兒再為您背一段蓮花經嗎？」

5 \8 f% S5 J+ B! `, ?- [ 　　嚴老夫人嗆咳了一下，訕訕笑道：「這……不是的，我是有話想問問妳。」

( L- r, T. @5 d5 Q! i2 q 　　「好哇！」嬌狐雖然瞥見了蘋詩，她卻當作沒看見。
. C+ {2 M6 ?; f8 w
4 @0 f/ F' y0 y$ E! Z; {, Y 　　蘋詩摸了摸面上的藥紗，憤恨未平。她倒要看看老夫人怎麼懲罰嬌湖！

6 @, t" }% l; D: K) p+ U/ V 　　「湖兒，妳是不是動手抓傷了郡主的臉？」
6 p, y7 |* }7 l# p- r1 c
6 Z" h) t# C. I2 |( y! @ 　　嬌狐點點頭，一臉無辜，「可我不是故意的。」

　　蘋詩身形一動，勉強按捺住，胸口因急促喘息而上下起伏。「嬌湖，這種事還有分故意跟不小心的嗎？」
2 o$ r& z% d1 K1 V5 ?0 x
　　嬌狐總算直視她了，「當然有，就跟妳『不小心』叫侍女打我兩巴掌一樣。」

　　嚴老夫人一驚，聽胡塗了，「湖兒，妳是說……」
* z7 p. d- j+ y7 T
　　蘋詩一抬下巴，霸道地道：「是，是我讓侍女打她的，誰讓她故意說話挑釁，對我不禮貌呢？」
# o& c, ?) ^0 w4 x
0 h& @8 N" {: [6 A 　　嚴老夫人驚悸地看著蘋詩，「這……」

! w/ M8 ?; M6 v, y+ h# w6 ~5 G9 K 　　「婆婆，您該知道我自小就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有誰敢大聲對我苛責一聲？可是嬌湖今天不但對我不禮貌，還抓傷了我的臉……婆婆，妳說要為我作主的，如果您不能為我作主，那我只好請出我娘了。」蘋詩威脅道。
8 H& H5 ^) T. z5 A/ G, Y
5 j# h5 j) O& I2 a 　　嚴老夫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嬌狐一個挺身向前，惡狠狠地道：「郡主，妳不用威脅老夫人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打妳的，妳直接衝著我來就好了，不要動不動就抬出王妃來。」
/ m3 ~$ S) E* V) I: J
5 @) T7 E& X$ V0 C 　　蘋請一點頭，「很好，妳既然知道自己闖鍋了，我就給妳一個機會，免了妳的死罪，但是污衊皇族，又弄傷本郡主，活罪難逃！來人！拉下去打十板子，重重地打。」

　　嚴老夫人心頭一個劇跳，慌忙道：「等等！郡主您息怒，請看在老身面上饒了她這一遭好嗎？」

　　「不行！婆婆，我已經對她格外網開一面了。」蘋詩依恃著自己是堂堂郡主，目中無人地道：「還不快來人？難道要我親自動手嗎？」

　　嚴老夫人還來不及說話，外頭早奔進了幾名傭僕，遲疑地站在原地。

　　嬌狐咬著下唇，這才察覺到嚴老夫人的無能為力。原來，原來郡主也可以蠻橫到這種地步！老夫人寧可屈服也不敢得罪她，天哪！這世上還有是非對錯、公平正義嗎？

) x9 U2 Z  \2 B8 J3 {! \ 　　對於嚴老夫人的眼睜睜，嬌狐心底閃過一抹心酸，骨子裡的傲氣卻也激得她猛然抬頭，「十板子就十板子，我就不信打得死人！」
* v8 D8 F" v! y; D0 N% t9 V
　　平時多親、多好，可是大難來臨時還是無力拯救她。嬌狐心中沒有怨懟，只是覺得悲哀。
$ z  R( }2 l0 q: v3 ], o8 ?- M
# e. W1 ?5 N- }/ T8 j 　　嚴老夫人痛苦地望向她，「湖兒……」
3 S( F: Z2 @# O$ Q$ R
) T& w' H/ v4 U  @" J. C 　　「來人！給我抓出去重重地打！」
7 p5 h5 L. l& @8 o+ s
　　嬌狐看也不看嚴老夫人一眼，堅強地一揮手，揮退聽命上前來的傭僕們，「不用你們拉，我自己出去。」

　　她雪白的臉蛋上有著悲傷也有毅然決然，彷彿下定決心將一切受傷的感覺封閉，寧可遭殺也不願受辱。
( H5 I6 i, E7 K4 _" K0 e3 U
. d( Z) u1 X. \ 　　嬌狐緩緩地走向花廳外，蘋詩滿意地跟在後頭看好戲。這死丫頭敢跟她作對，這就是她膽敢冒犯的下場！

　　傭僕取來長木椅，卻沒人敢動手推嬌狐上去，每個人臉上也有著不忍。二夫人雖然是個小妾，可是她為人極好也沒什麼脾氣……錯只錯在惹惱了嚴家未來的大夫人……郡主，誰敢違逆她呢！
1 u% g  G# h! O7 Q  {/ L
7 z8 L2 R( O) E 　　蘋詩的侍女們可逮著了機會，尖聲吆喝著將嬌狐推倒在長條椅上。「趴好！妳懂不懂規矩啊？」
  D, N! z+ h( j
　　趴上冷硬的長條椅，嬌狐想破頭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受這樣的罪，本能還想要一掙反抗，可是當她瞥見嚴老夫人臉上那抹心疼卻又畏懼不敢開口的神色時，心中登時了然了。

* ]* C* l# V( E$ \ 　　在內心深處，她並不想讓老夫人難做人啊！
1 A* Y0 G  W+ Q* C
2 S8 c3 M  E7 n& _* k* C5 m 　　天知道郡主在老羞成怒後，會不會遷怒老夫人？
* u3 O1 I- m9 s. L% Q5 Y' h
　　嬌狐吞下了所有的反抗和不滿，悲傷地趴在長條椅上，神色凄然。
. t; u* V: e7 t7 S8 F' h( u% z+ P
　　「給我打！重重地打！」蘋詩嬌聲道，摸著頰邊的藥紗，心頭分外過癮。
9 B* w/ E% F( x8 {! x5 ^
2 _$ y. R3 }0 ^- m* Q: J5 g 　　追出外頭來的嚴老夫人看著趴在長條椅上的嬌狐，突然捂著嘴巴，幾乎哭出聲來。
4 z% j1 u; c: D
8 S  b& [. D8 F8 Z 　　「郡主，求求您網開一面……」嚴老夫人聲帶哽咽。
7 z4 @! W* n) i. W2 e! u* u0 v
* J9 X. i$ z6 g3 ^% g 　　「婆婆，」蘋詩瞥了她一眼，訕訕地道：「妳究竟是要我重重治罪，還是要我罰打她十板子學會規矩就算了？」

　　嚴老夫人愣住了，滿眼痛楚地盯著嬌狐。「湖兒……」

　　「不用求她！」嬌狐話才剛說完，侍女已經奪過大板子重重地擊下。「啊！」

　　好疼……老天！怎麼挨板子竟是這麼火辣辣地疼？

+ u, Q) B) Y& S5 O4 L 　　嬌狐差點暈過去，她的臀瞬間像被火燒一般，劇痛不已。

　　侍女再重重地打了第二下、第三下，而且一次比一次發狠，絲毫不留情。

　　嚴老夫人捂著嘴巴哭了出來，慈藹的臉龐滿是傷心、震驚、不捨。
1 h0 X# W( P9 c! t; }( L+ R6 b
! V  a  c7 q9 u) i 　　「別打了！求求妳別再打她了。」她拼命向蘋詩求情。
; B7 V" @* @2 a
" z4 l/ F" }7 P% U' w6 H' a3 D 　　蘋詩心下大是痛快。沒想到幾板子就可以出了這口悶氣，還給了嚴府所有的人一個下馬威，真是一舉兩得！

5 ]& ^; V7 W" C: W1 d- q) M& a. r( ~ 　　「四！五！」侍女發狠地打著。

　　嬌狐水湖色的紗裙已經滲出了怵目驚心的鮮紅色，嚴老夫人見了腦袋暈眩起來。

1 Y# L3 j; z  f! g4 z! ~ 　　「不能再打了！再打會出人命的！」她急叫道，老淚縱橫。
, P, P' ~" k3 h( t  N$ B! ~9 e' b
　　嬌狐始終忍著咬牙不作聲求饒，可是挨到第六下的時候，她再也忍受不住椎心刺骨的劇烈痛楚，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蘋詩卻還不放過，使個眼色，又換過另一個侍女死命地打。

　　嚴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她顫巍巍地撲了過去，阻擋住了那明顯染了血的板子。

　　「放下！這嚴府還是我當家，誰敢不聽我的話？」她憤怒地喝道。

　　蘋詩嚇了一跳，看出嚴老夫人當真動怒了，只得扁了扁嘴，心不甘、情不願地示意侍女放手。
0 G1 l4 b  j8 Y0 X
　　「既然是婆婆為她說話了，蘋詩也不好太過苛責嬌湖妹子了。」她懶洋洋地揮揮長袖，顧盼左右一眼，「咱們回鳳藻樓去，我倦了，也該眠一眠了。」

　　她們浩浩蕩蕩地離開後，嚴老夫人抱著嬌狐失去知覺的身子，嗚嗚地哭了起來。
- Y, ^8 D6 r( x1 |2 {. @" p
　　「我的湖兒呀，都是我這個老胡塗害妳的，我怎就不懂得維護妳呢？」她哭得淚眼婆裟。

　　僕人們都嚇傻了，春花、秋月和喜娘哭著幫忙扶起了嚴老夫人和厥過去的嬌狐，連忙將她往屋裡帶。

　　那個刁蠻郡主實在太狠了，竟然不顧老夫人的面子，這麼狠心死命地打二夫人……
, h4 d1 f& U) ~- k4 R5 B
　　尤其是喜娘，在輕輕揭開嬌狐染血的衣裙之後，哭得險些岔氣。
( K6 I2 x& W( {4 ?- n+ H8 o# u; V
- \5 d- n, J4 I+ ]3 i 　　春花、秋月捧著九轉凝血丹的藥瓶兒，也是邊垂淚邊小心翼翼地為嬌狐上藥。

4 V3 G8 g% K% n" m 　　嚴老夫人抽抽噎噎掉淚，憂心如焚地道：「要不要請大夫來看著啊？不知有沒有內傷？或是淤了血在體內……她流這麼多血，要不要緊哪？我真是老胡塗了，怎麼不死命攔著呢！」
) d0 Q% g5 r  X! n8 l. t9 B
　　「老夫人，您千萬別自責了，是郡主不對，您方才已經盡力了。」春花安慰道。

/ p5 d/ G/ b$ ? 　　秋月也黯然地道：「是啊、是啊！郡主那麼凶，誰敢違抗她呢？老夫人，您也是為了二夫人好，怕她活罪可免、死罪難逃。」
& e) e9 [5 t6 N  L  A9 G+ @7 S
: R2 G) G" f( d3 I 　　「我苦命的媳婦兒啊！」嚴老夫人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 u+ h0 a$ }) D$ c* I1 _* Z
- |. g5 W3 J. J 　　「老夫人，要不要派人快快通知大人回來？」喜娘忿忿地道：「郡主實在太過分了，這件事一定要讓大人知道。」
+ _. S7 e* f* R5 `2 y
　　嚴老夫人難過地搖搖頭，「千萬別讓濤兒知道今兒發生的事……我不想他再煩心了。唉，我早該知道金枝玉葉是容不得侍妾的，我為什麼還要贊成這門婚事呢？現在告訴了濤兒，只是讓他多自責……事已至此，還能再後悔嗎？」

　　「可是大人晚上回來，還是會發現二夫人受傷的事啊！」

　　嚴老夫人此刻心頭亂糟糟，已經顧不了這許多了。「家和萬事興，這家實在不能再吵吵鬧鬧的了，雖然我捨不得湖兒，可是也不得不委屈她，誰讓她是小妾呢？」
' m5 Z, |/ i* T, z" a6 W
: w/ j8 G+ b/ N 　　喜娘不甘心地道：「老夫人，連您和大人都不能為二夫人作主，那二夫人豈不是太可憐了？」
& m7 ~! u+ j- D2 Q1 j" y
　　嚴老夫人神色黯然，眼眶紅潤，「總之，是我對不起她。」

　　「老夫人……」

& f( z) }* z" @' z( V  a! M- h 　　「別說了，忠誠王爺和王妃豈是我們招惹得的？既然聯了姻，就盡力讓事情圓滿解決吧，或許把湖兒送回柳家，他們夫妻倆會相處融洽，也就沒什麼問題了。」嚴老夫人嘆了口氣，「這樣子湖兒的日子也好過些，省得郡主嫉妒她，三天兩頭就找碴尋她的不是。」她實在心疼這個好孩子受苦，也不想見到相同的事情再度發生。

　　喜娘臉色一白，「老夫人，您要將二夫人休回柳家？」

　　「唯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
! t8 s5 f$ \7 u4 z- I4 G
% L0 F/ o. y# {( ?" Q) ~# ^$ i 　　「這太不公平了！」喜娘倏然跪了下去，滿面求懇，「老夫人，我求求您，千萬別把二夫人送回去，她已經夠可憐的了，身為侍妾沒什麼地位，被打得半死又將面臨被休棄的羞窘境地，您讓她以後怎麼做人？怎麼活下去呢？」
- _) h! D+ ^! v# s) c) P* W
　　嚴老夫人聽得淚漣漣，「我也是不得已啊！」

! l; F* |: e7 W2 l) R 　　喜娘咬著牙，倔脾氣的她也忍不住又哭了，「老夫人，好歹等大人回來以後您再作決定好嗎？大人這麼疼二夫人，他必定也捨不得休棄她的。」

　　「妳不明白，既然他已經和郡主定了親，妳讓他夾在妻子與小妾之間怎麼做人呢？」

) u4 N; ]/ k6 i, a/ g6 g 　　喜娘眼見嚴老夫人心意已決，又看著昏迷不醒、渾身斑斑血跡的嬌狐，登時氣惱道：「老夫人，那麼請您恩准喜娘跟著二夫人，讓喜娘繼續服侍二夫人。」
- f7 x* S& q/ z
( b* c0 a! m% a 　　嚴老夫人又悲又喜地道：「果然是個忠心的好丫頭……希望妳明白我的苦處；以後我就將照顧嬌湖的責任託付給妳了。」
4 e4 U( r! J/ ]4 D3 ~" V7 H/ B9 L! @
　　「如果老夫人堅持不讓二夫人再見大人一眼，就請讓我們現在就回柳家去吧！」喜娘毅然道。可憐的二夫人，她絕對不會拋下她不管的。

6 E3 U9 |+ u) K) w( @4 h6 [ 　　「好，早早讓她脫離郡主的視線也好，」嚴老夫人顫抖著手，輕輕地撫摸著嬌狐冷汗濕透的鬢髮。「我會讓人多備些銀兩首飾給妳帶過去柳家，湖兒的下半輩子至少不用愁了。」

　　「只怕離開了大人，二夫人也活不長久了。」喜娘想起了嬌狐曾對自己說過的話，此刻想來分外心痛。

- @5 ~( X. D/ _ 　　嚴老夫人沒有聽清楚她的低喃自語，「喜娘，二夫人就麻煩妳了。」
4 Z# ]+ E5 V& |' q: V+ V
7 U7 R1 I( \: Y( h9 X, v# y 　　「老夫人，這是喜娘應該做的。」

　　略微收拾了一下衣物首飾，喜娘和兩個丫頭攙著不省人事的嬌狐上了馬車，在馬兒一聲嘶鳴聲後，馬車隨著馬兒的緩緩小跑步漸漸地遠離了庭院深深的嚴府。
5 e4 k0 |) q9 l1 c
　　※※※※

. B$ x  N2 G  k+ v: H　　「郡主，聽說老夫人已經把那個小妾休了。」侍女湊到蘋詩身邊，迫不及待地道。
5 e7 {( Y) E4 f
$ y2 x0 ~& H9 e; B+ A 　　蘋詩正端詳著面上的藥紗，聞言大喜，「真的？」

$ Y/ n4 T" w  q 　　「是我親眼所見，而且屋裡的丫頭們也都說老夫人真的把那個二夫人攆回娘家去了。」
: _$ ~6 u9 _5 C9 L0 w3 c1 n5 o
　　蘋詩嘴角咧出了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來，「太好了！我就不信攆不走那個丫頭。」
# f( G$ [8 t2 m* b
0 f7 X( h2 v/ ^: ]8 {) a  L  k# A7 @ 　　「老夫人真被您給嚇著了，您瞧瞧她連吭也不敢吭一聲，就急急把小妾給休掉，可見得她有多怕郡主您呢！」

　　「我乃千金之身的郡主，以後這嚴家又是我當家，她能不怕我嗎？」那顆眼中釘總算被拔除，以後再也不怕有人敢跟她搶丈夫了。「對了，妳說我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7 K1 |- B9 L* Y, r( k* Y2 h2 M, E
& q! j$ c$ d5 c 　　不知為何，她心下有幾分忐忑不安，自濤雖然尊她敬她，但是如果他知道今兒發生的事情，不知道會不會大發雷霆？

　　再怎麼說，他也是她未來的夫君。
: ]! i: h. r! \' p9 k8 K
7 `  |6 Z7 q) y) H5 { 　　「郡主，您一點都不過分，您可以先跟大人告狀呀！」侍女獻計，「就憑您臉上的三道血痕，大人怕不是心疼死了呢！哪還會追究其他？」

　　經侍女這麼一說，蘋詩心頭總算定了些。

　　「可我婆婆會不會先向他告狀？」她遲疑地問。
$ q& L+ R( p* R: ^+ d' k# W
　　「我的好郡主，您就別擔心那麼多了，以您尊算貴的身分，他們敢對妳怎麼樣？」
3 P: V9 ?& n9 w9 s7 k
　　「說得也是。」蘋詩自言自語地道。

; c7 @0 x; _4 E' e 　　自濤……應當不敢對她怎麼樣吧？她可是身分高貴的蘋詩郡主啊！
8 B8 |( X8 j( `- G3 E) s4 B
9 ~' w2 [, k, v. X3 L  G' q 　　※※※※
8 g/ R) M4 K* S7 J0 e
- Y% M9 F" S! y( F" ^8 y$ @! t; n+ f　　自濤一踏進家門，就察覺到一股異樣的悶塞感。
/ Z9 {1 X# r! V! `' c/ q
　　黃昏美麗的夕陽晚霞輕輕地籠罩著古典氣派的嚴府，一草一木一花一瓣統統被染上了層淡淡的金橘色，晚風輕拂，此刻應當是晚膳香氣飄起的時候了。

　　可是家裡溫暖寧馨的氣氛怎地好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凝重感。

+ d. L3 X' M& g8 A& {, r 　　他揮了揮手，讓兩大侍衛高手退去，首先往娘親的寢室去請安。
/ \/ n# \' @6 m- t7 p6 z: n- M* O+ W
　　可是才走進花廳，就見到娘親手握著佛珠低聲誦念，慈祥的臉龐上有著掩不住的悲傷。
6 i. ^6 n! N* U5 y$ ?* R1 g
2 |  ^. o8 q  |8 _ 　　「娘，您怎麼了？」他沉聲問道。

7 V0 J7 G, K$ n9 {# j 　　春花和秋月正在沏茶，聽見他的聲音時驚得手底的茶碗都打翻了。
5 Q4 ^7 m2 ]" D4 T
; e* u0 Q1 o! N% {+ z" x$ i 　　他更覺不對勁了。
4 Z- |% b$ R) B
$ x: P/ o& A; _4 ]) [8 T& C 　　「娘，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嗎？」他濃眉微微一蹙，面色有些深沉。
( a% Q/ J' O& H/ }; A2 \! }, b; O
　　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他從沒見過家裡氣氛如此詭譎。
# G* J0 Q8 D" z3 f/ d1 B
　　嚴老夫人的手顫抖了一下，強自鎮定道：「濤兒，你回來了。」
3 K" d" e) W; m% X) M. _
　　他來到母親身畔坐下，認真地盯著她，「娘，您瞞著我什麼？」
$ k# |" G3 W. g: m9 x/ Y% ?
4 z2 W: L, w7 s 　　「我瞞什麼了？」她裝出錯愕表情，「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一回來就問東問西，你在疑心什麼？」
2 U8 r5 D5 u% b* u; |
　　「妳的臉色怪怪的。」他指出，「春花和秋月的臉色更不對勁，妳們還不預備告訴我，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嚴老夫人握著他的手，手心微微冰涼冒冷汗，佯笑道：「真的沒事，倒是你，一臉疲憊的樣子，總督府裡忙嗎？」

0 ^( X0 K  n# Y. c# E( G0 L 　　「不忙。」母親始絡不正面答覆，自濤心中驀然一絲不祥預感生起，「娘，是不是嬌湖出事了？」母親的驚跳證實了他的猜測，他臉色也變了，急促道：「娘，嬌湖出了什麼事？她現在在哪裡？她還好嗎？」

　　嚴老夫人蒼白的臉色洩漏了一切，只是她還極力要掩飾否認，「湖兒……很好哇，她說……心裡有點悶，我就讓喜娘陪著她回娘家走走，沒事的，她或許住個幾天散散心，很快就回來了。」

8 t$ x2 O. ]" k# x  [# ` 　　「她為什麼要回娘家沒有告訴我？」

1 D' h1 [: q/ Q1 \ 　　「她不想吵你，我也覺得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所以就自己作主讓她回去了。兒子，難不成這府裡的小事娘也作不得主了嗎？還是你信不過娘？」

8 F4 G* r, V# I9 F6 A 　　這話就嚴重了，自濤眉宇一斂，連忙搖頭，「您誤會了，孩兒並沒有信不過娘，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多問了幾句，既然是娘作主讓嬌湖回去探親，孩兒就放心了。」
/ j) f. w  w# }" H! a
　　嚴老夫人暗暗松了口氣。幸虧即時用話堵住了兒子的追問，要不然她還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你剛剛回來，也該去郡主那兒走走，人家好歹是你未來的妻子，去陪陪她也應當。」嚴老夫人的神情有些悲喜交加，彷彿又有些感慨，「你……先去吧！」
" g# `3 m* U# m4 ?6 I& m* f
* J. y3 ]; l& m7 T3 }" \, o- X 　　他點點頭，身形卻沒有動，「娘，嬌湖有沒有說要回去玩兒幾天？」
% s" C! }9 ?' F' R% K2 I  N8 k
8 I6 L0 Y$ S) o% @$ Q; j; J 　　嚴老夫人心中一緊，強笑道：「她嫁過來也快一個月了，難得回娘家，總也得讓她多住個幾天吧！」

# M  V5 w1 z1 Z8 s. C 　　自濤黑眸閃耀著一抹思念之情，若有所思道：「我明白，只是……嬌湖不知道住不住得慣娘家了？她喜歡窩在軟綿錦的地方睏覺，柳家的宅子並不是很舒適，她睡得慣嗎？」
4 g" Z2 e8 o4 t$ A8 |
　　沒想到兒子心心念念的還是嬌湖呀！嚴老夫人感慨更深了。早知道他們娘兒倆別招惹什麼皇親國戚就好了，現在也不至於弄到這步田地，以後說不定還有更複雜難料理的事兒呢！
7 @2 G* V; L8 y5 ]' @
　　「那是她自個兒家裡，哪有住不慣的道理？」她強顏歡笑，「要不這樣吧，明兒我讓人送些被褥過去，若真住不慣的話就接她回來，可好？」

　　他溫柔的眸光含笑了，點點頭道：「好。」嬌湖性子就是這麼急，也不同他打聲招呼就跑回娘家，也不理會他是否會相思成災。
7 a( f! m/ g! m0 z
, i# O; n" n1 i" i: ? 　　「濤兒，你快快去陪郡主吧，怠慢人家就不好了。」嚴老夫人又趕著。
4 o1 d% v& P8 f
　　自濤沒來由心頭煩悶起來。
0 [1 U, b7 h+ H2 d9 q) k/ D% ^' m
$ G3 T% I1 ^" G5 A# e9 x 　　「娘，我很累了，或許用晚膳的時候再陪她說說話吧！」他不由分說，瀟然起身。
! G; W. ?- V% p; p9 Y$ _* A0 t4 C
　　嚴老夫人凝視著兒子跨出房門，臉上強裝的笑面瞬間瓦解了。

　　她懊惱地撫著額頭，銀髮彷彿白得更怵目驚心了。「老天啊，佛祖啊，我該如何是好呢？」

chocolat

第九章

　　嬌狐在柳家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柳家一家人和喜娘快急瘋了，請來的大夫每個都說診不出什麼緣由來，可是眼見她始終昏迷不醒，他們是心急如焚。
! K/ ~: ]" Q2 M: z8 M& c5 r6 T
　　事實上，嬌狐正飄浮在模模糊糊的意識裡，怎麼也不肯醒過來。
- H. A1 B1 H) c$ f( l& R
　　在恍恍惚惚的夢境中，她伸手不見五指，腳下沉重得邁不開步子……
# @0 s% [3 A2 l( @/ B# j
7 ^, k# w9 z; R' c7 T8 u! f3 e　　姥姥……妳在哪裡……好黑，狐兒會怕……

7 b4 |3 i* |3 w9 Y7 Y, q' A! L　　她下意識不想醒過來，她不想再當柳嬌湖，她渴望脫離這個凡胎的身體，化作狐精本來面目。

! r4 M' w! H) ]* [ 　　她是嬌狐，不是那個天生小妾命的柳嬌湖……

　　她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爬了起來又復絆倒，可是當她絕望無力、想要放棄掉這一切的掙扎，想要墜回無邊的黑暗深淵時，有一個熟悉的臉龐卻又閃現在她面前——

/ ?5 ^% g2 V9 V# u6 E　　英挺飛揚的眉毛，烏黑深沉的眸子，矜持拘禮的舉止，溫柔深情的笑容……

0 G! A  R! i5 Y8 X* Y- J0 E　　一次又一次不斷地躍進她的腦海中，記憶中的低沉聲音頻頻輕喚著她……

　　嬌湖，妳又貪睏了，快快醒來，我替妳買了好大珍珠，妳快醒來瞧瞧……
, p' m) B2 w) ~, K
, m! o# t& `8 W1 G$ U　　相公……是相公！
2 R3 B4 e8 z; I
　　她拼命撲向前想要抱住他，可是幻影一閃即逝，她抱了個空。
) n6 ^1 W8 b4 z1 H* N$ i5 Z5 Z
, j9 t5 s, U% P+ I3 R" ~: s# j/ A 　　突然間，幾百年前的那張童稚小臉閃現她眼前，是那個用衣袖掩住她、使得她逃脫了雷霆劫的小男孩……
" ^2 h7 Z2 N3 @( v! L: r$ ~# ]
! G+ T: {  }+ Y  W8 ^　　容貌愈來愈眼熟清晰……漸漸與自濤的面容影子重疊……
8 |2 J# m" P' m5 G  L' b+ `
" `$ v4 ~- O  K. Y% s# }　　難道……難道幾百年前救了她的小恩公，竟是幾世前的自濤？
7 S: z3 {# s" O% U# L
　　她詫異著，拼命想要追近看仔細，可是那臉龐卻又突然地消失了。
* p+ @- Q6 b$ q
+ Y# L3 ]' _( [4 W! a6 M 　　然後是姥姥譴責的眼神射向她——

) F3 b3 e3 I8 U8 i& r1 z　　狐兒，妳答應過我不陷入情關的，妳這關情劫逃脫不過，如何能脫過雷霆劫？如何能修成正果？

　　妳發過毒誓的，倘若妳動了心，愛上了凡界男人，妳的修行將俱毀、煙消雲散……

　　嬌狐痛楚慚愧，不敢看銀狐，隨即銀狐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驕縱倨傲的蘋詩。
- q+ Y/ w1 a& W0 N  b$ J
6 W5 }, s1 K& q6 G; `: h; I5 ]) K- g 　　憑妳這個小妾也想跟我爭搶相公？門兒都沒有！妳是個身分卑微低下的小妾，我隨手一捏就捏死妳了？相公是聰明人，他會選擇我的，他會選擇我的，他會選擇我的……
2 M. X" r, X3 s4 l, G
+ a6 e' l2 h# D! \2 k/ {" U　　不！不！
2 ^) {6 x7 }5 |% p0 P: H
. h1 N+ c$ E" u' u( U& X5 f$ c& @  D 　　「不——」嬌狐驚然驚醒，冷汗流遍全身，喘息不止。
6 l) m! Q6 {; n
, e- E1 g/ G- O9 U5 ` 　　柳家人全圍了上來，又驚又喜地叫道：「醒了、醒了，她真的醒過來了！」

　　喜娘急急衝向前扶住她，喜極而泣了，「二夫人，妳總算醒過來了，妳差點嚇死我了。」
: R9 b2 R( X5 e7 K4 y
　　恍恍惚惚間，嬌狐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1 ~  R! X) |  y( j4 x) \* u# P
　　「我是誰？」是嬌狐？還是嬌湖？
; Z  D6 c' s. g) ]5 D; c
5 c( ?! W: f; e0 Q# g( i 　　喜娘一怔，「妳是二夫人啊，妳認得出我嗎？我是喜娘呀！」
, _9 S, N) M6 u. r5 F
2 M$ L, Q& O- V( z. f" l) p 　　嬌狐瞬間都記起了，她的小臉倏地一悲，喃喃低語，「為什麼？為什麼還不讓我解脫？」

! y+ n2 {( e, x1 P6 B0 v 　　這情劫她還得經歷多久？
9 O/ `6 a+ V" Q7 {; ?
　　人世間各種感情實在太複雜也太難解了，無論愛或不愛都好傷人……

　　她更不會忘記阻隔在自己和自濤之間的鴻溝「身分」問題……無論她是小妾柳嬌湖，還是狐狸精嬌狐……

　　還有即將到來的雷霆劫呢？

; ^$ K8 n4 D, z. k 　　她再怎麼愛自濤，也無法讓自己不死，若要讓自己不死，就得奪走自濤的避雷珠，然後眼睜睜看著他死！
- D, l* n2 F( z) Z/ O7 d/ Y
  Q" C0 D1 z6 @$ t7 `5 x 　　這太殘忍了，她寧可自己死也不讓自濤死。
! }7 Q; U1 _, W4 n+ Z' f
0 c3 ?+ G+ i1 L$ h, o# @ 　　所以她還計較傷心什麼呢？反正她總歸是要離開他的，不如就讓蘋詩郡主乘機取代她在自濤心目中的地位好了。
/ h" J. |8 H& P  @# ^  @* `
　　早早讓他忘了自己，也省得他再傷心。

　　她現在人不人、狐不狐，既當不了人也還不了狐身……飄飄蕩蕩在茫茫的人世間，就像柳絮一般無根無蒂無依無靠。

3 E: `1 q& V6 U- L1 z 　　或許雷公爺爺的雷霆一擊，對她反倒是最好的解脫。
4 D! {1 I, f, j+ N
　　「自濤就是我的小恩公嗎？」她失神落魄地喃喃低語，細思咀嚼著當中的可能性。「是啊，他一定是數百年前我的恩公，救了我一命，所以我現在將欠他的命還給他，正好一報抵一報……宿命中早已注定了……

/ I+ f6 x3 h1 s" i( L2 V3 F　　她突然有些頓悟了然。

　　這一切，兜兜轉轉了好一圈，都是老天爺早已好的一局棋吧？

　　自濤幾世前救了她，現在她再將這條撿來的命還給他……公平得很，真是公平得很。
) e: l: t4 x' I' j
　　只是她的心好痛、好痛……想到一旦神魂俱碎，她就再也看不到自濤了，這樣血淋淋的劇痛遠比死難受多了。
1 f' w8 x2 _$ C) `
: J* s' n/ w" ], ]$ d4 ]4 \ 　　喜娘看著她臉色一忽兒悲、一忽兒喜、一下子紅、一下子白，擔心得不得了。

　　「二夫人，妳別嚇我，妳說說話呀！」她搖搖嬌狐。

　　嬌狐眨了眨眼，有些艱難地望向她，突然悲從中來。「喜娘，妳不要對我這麼好；爹、娘，你們也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我不是你們以為的那個柳嬌湖，你們對我好不值得的。」

　　「傻孩子，妳是我們的女兒，又為了我們家受苦受委屈，妳教我們如何能不待妳好呢？」
; f+ H/ T( u/ D$ m8 w' V. C
　　「是啊，二夫人，妳是一時受到打擊，現在身子又受傷了，所以才會胡思亂想，妳靜靜地歇一歇，等精神好些了再說話，好不好？」喜娘安撫道。
/ o5 N" P' Z% B5 o) {/ c7 f4 F+ W) Q5 l
　　嬌狐有口難言，也無力再多說什麼。說了又有誰懂呢？

4 p) k/ ?5 o$ i4 i0 ~ 　　她也著實累了、倦了，蒼白的點點頭，她輕輕閉上雙眼躺回床褥。
, G! d, p7 N( T  H1 Q+ t* m3 H
5 a% q* F6 Z% A' b5 P% M 　　但願這一次睡得安穩些，好讓她醒來之後有力氣面對一切。

　　※※※※
+ M8 P/ g7 `7 R( w+ U# Z, D+ C2 Y4 Z
; f( a+ O' ^) k　　連著好幾天，自濤總督府裡忙，再加上嚴老夫人有意無意的阻攔，使得他騰不出時間去柳家找思念已極的人兒。
( P4 V8 K- B$ B5 S
" y: }8 j( D! k4 g  N1 s; G/ T3 j  G5 b# X! P 　　可是當這一天午後他忙完了公務後，得了個空就迫不及待馭馬往柳家方向奔去。

7 B( l3 }5 E0 W8 `) j 　　嬌狐沒有別處去了，她坐在柳家門前的大樹下，小臉蒼白，靜靜地聽著風兒吹過松葉的聲音，還有和煦的陽光溫暖灑落她身上的滋味。

; B$ U+ d$ D8 E  B 　　再過四天，就滿七七四十九日，再過五天，就是五十日雷霆劫的到來。

　　她的心像落在西湖水面的桃花瓣兒，無力地殘褪了嫣紅，隨波逐流，靜靜地等待沉入湖底的那一剎那。
# C- @  Y9 F% C
　　嚴府的藥很靈，她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可是有什麼關係呢？等到四天後，她的靈魄離了這個軀體，柳嬌湖依舊會死，這具凡胎就沒用了，她這隻修行五百年的狐狸精轉眼間也會沒用了。
; f! G& i( v* U. M0 f1 G: V
5 Y( K$ ?* _  q8 w 　　不知道雷公爺爺劈雷下來的那一瞬間，她腦海裡想的會是什麼？

2 y+ {8 @1 X) _! H$ _# }1 ], i 　　是自濤？還是姥姥？她凝視自己柔嫩蒼白的小手，再難想見自濤輕輕親吻這雙小手的情景。

　　「嬌湖！」一個隱隱約的、恍若自遙遠天邊傳來的呼喚飛入她耳朵裡。
0 w4 l* E2 d; }
　　她微微一動，茫然地抬起頭。又是幻覺吧？

) e2 h4 R' i1 }  W( L 　　可是當她看見馳奔過來的駿馬，還有馬上英挺俊偉的男兒時，她的心瞬間活轉了過來！

　　「相公？！」她捂住小嘴，不可思議地驚呆了。

　　這……這是真的嗎？

　　駿馬轉眼即到，自濤宛若天神般躍下馬，飛快地抱起了她轉著。

" Q  F7 T* x! ~! L1 [ 　　「嬌湖，我想死妳了！」他抑制不住地興奮歡喜，痴嘆道。
$ l5 E. j+ D& Q1 D5 n0 ]
　　她的淚珠兒滾了下來，燙痛了雙頰，「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 p3 P5 O0 D# T7 w4 W" _/ `- l# u3 l
  s% \0 S# D! v& U5 w* e5 D1 b. X4 r 　　「傻丫頭。」他總算把她放下地面，可她總覺得自己依然在半空中旋轉著，「傻丫頭，當然是我。這些天妳想不想我？」

; n$ u; x- K6 E 　　「想……」她的熱淚梗住了呼息，「可是……可是我沒權利想你了。」

  s4 ]7 B5 M) }2 C) w/ }( ^$ h; x 　　他愣了一愣，「為什麼？」

% o0 v, f; N  m7 C' t 　　她緊緊地咬著下唇，力氣之大幾乎咬出血來，「我……我已經退出了。」
& v; b3 X0 X1 Z% H" v9 l7 U+ C
0 ?1 Y$ ?6 B* m& l6 @6 y8 D 　　他黑眸一沉，低啞震動地道：「妳胡說什麼？什麼叫做退出了？」

6 K" ~2 d7 y5 l. l! U9 ~ 　　「我……」她還能瞞多久？她也無力再隱瞞了。
$ f! u4 j6 ~( P& u/ w7 D+ m
" b& @+ S- q. J* ]! W3 d 　　該來的總是要來，已經剩下四天了，屆時她將現出原形，然後遭受雷霆劫，她真的已經不想再隱瞞這一切了。

& M- v* B% W: i# I( c" s 　　就算死，她也要在死之前讓他知道，他愛上的不是柳嬌湖，是她嬌狐啊！

　　「告訴我，是不是郡主又對妳做了什麼事？她逼妳退出的是不是？」他的神情驀然大怒，眼神像千年寒冰一般森冷，「我會跟她說清楚！我不能失去妳，必要的時候，我寧可悔婚！」
9 R2 W: V$ q# c
　　她感動地看著他，可是現在問題已經不在郡主了，而是在於老天啊！
# U( e1 _! ~8 s* \3 n! g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 l  s# m0 @: n$ d- r; G' e　　「相公，我要告訴你。」她語意艱難，吞吞吐吐地道：「我……其實不是凡人，乃是一隻修行五百年的狐狸。」
  y. s9 ]& O& N  m! g8 u
　　他僵了一僵，隨即失笑，「嬌湖，別說笑，我現在是很認真的；是不是郡主逼妳回娘家，逼妳離開我？」
- W/ P' G8 a: r+ P( e& W/ k" r
　　她緊緊掐著他的手臂，彷彿想要借此讓他傾聽清楚，「我真的是隻狐狸，為了要躲過五百年一劫的雷霆三擊，所以才借柳嬌湖的身子嫁入你家，求借你家的避雷珠……」
/ x" z2 s. S& a9 a
# T% H% l4 H* V* t; ] 　　他眨了眨黑眸，想笑，但她臉上再認真不過的神情卻令他啞然無聲了。
8 A3 [5 T) X: E4 ~0 T5 z2 W2 J
- A6 f1 [0 _" O2 r 　　「妳……」他震驚極了。

, Q( Z: ], q7 v* `$ @ 　　「是，我不是人，我是狐。」她輕垂粉頸，痛苦地道：「可是我沒想到我真的愛上了你……我不忍心讓你因我而死，我不能這麼自私。所以我決定了，五日後就是雷霆劫的到來，到時候我必定逃不過，也會永遠消失在人世間，也消失在你的生命裡，所以……」
* `+ A  o) r  M; g
5 {4 l, u# ^& R, S 　　他退後了幾步，震撼驚駭將他整個腦袋塞得滿滿的，混混沌沌、始終未明。

* w5 {9 s# Z- T7 F' |; o$ o 　　「妳是……狐狸精？」他瞪著她清新美麗卻蒼白無血色的臉龐。
* H/ ?6 C/ _2 i
　　她含淚點點頭，「是。」
2 @! I: P; F6 @. w- X
　　「妳不是騙我的？」
2 `7 Y# p; d6 l. K8 O
　　她的淚水又不爭氣地掉下來了，「我也好希望我是騙你的，可是我的的確確是一隻狐狸，我名叫嬌狐，狐狸的狐，而不是湖水的湖。」
7 ^) O, ]$ A3 f+ t
　　「妳……」他臉上的驚惶痛楚慌亂迅速交閃而過。他再退了兩步，背脊已抵靠在駿馬跟前了。

5 m& s% X7 A5 H: g" M9 e3 V2 ` 　　他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儘管她知道後果也許會是這樣，但是她依舊難忍撕心裂肺的痛苦。

" B! x& _( u& [$ p; ^; X 　　嬌狐吞咽著喉頭的硬塊，沒有再看他，低低地道：「你回去吧！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你回去嚴府，回去郡主身旁……你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身分地位都登對，你們會快樂終老一生的。」

0 X) p) m8 f, Z: I% r- x 　　他緩緩地、緩緩地搖頭，彷彿想要甩去腦子裡的迷霧和錯愕，但是他還是震動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4 q0 M  G# }7 \! @* k 　　到最後，他驀然大吼了一聲，迅然地跳上馬飛奔而去。
2 j. m8 D* C8 M8 Q  g
) m; n+ h4 L6 T 　　望著他漸漸消失縮小的背影，嬌狐的淚水已泛濫成災。

　　「相公，永別了。」

0 n5 t9 |# h+ Z) J8 ]* c0 h$ s 　　他一定好難、好難接受，可是震驚痛苦會慢慢過去，時間會洗刷掉一切痕跡的。

　　嬌狐失神落魄的走出了柳家門前的小徑，趁著他們尚未發現前，她要消失在每一個人的生命裡……

　　姥姥，我應了誓，我愛上了凡人，注定修行盡毀、魂飛魄散！

　　※※※※
$ I8 W2 Y* X8 Z0 n! n' m& Q
　　駿馬狂野地飛奔電馳著，在馬上的自濤閉上眼睛，讓咻咻拂過耳際的風聲和危險的速度麻痺他震驚痛楚的心靈。
) B0 M( I: a8 B! m) ?9 ~
- T' T/ h5 S/ H! E2 l 　　狐狸精？！
9 O: d) [$ f6 U0 Z  {& _
　　他這些日子以來愛著的竟是個狐狸精？

- A6 S! t- }. B- R' q4 \8 q! N( `- u 　　他想大吼大叫，想要重重將自己摔向地面，跌碎成千千萬萬片……這樣就不用再去面對那個青天霹靂般的打擊了！
' z; B8 g" l8 r9 Y9 v8 g- o
% {% y6 D5 U5 g5 Q  {1 b 　　嬌湖……不，她是嬌狐……她是如假包換的一隻狐狸，千方百計接近他就是為了要得到他的避雷珠！
( k# c" X% d  d$ H- L! Y
$ e$ ~( t1 I4 f5 [ 　　他覺得被欺騙了，被背叛了，可是最深沉可怕的痛苦卻是他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她，愛上了一隻狐狸！
( c) O; @* E( e6 U
+ ~' _9 B9 {) Q; ` 　　雖然她聲稱愛上了他，所以寧可死也不願意偷走他的避雷珠好躲過雷霆三擊，但是……
, @- ^) |; H9 x# x. F$ e0 ^
　　她已經騙了他一次，又焉然不會騙他第二次呢？
$ }1 x$ e  p) g, R
　　而且……她是一隻狐狸啊！

) c' p6 I+ Q- Y; _' A+ L* } 　　想著她的甜美天真，她傻裡傻氣的笑容，她婉轉嬌吟時的美麗……

6 ]0 d. E# W* e; p1 y/ f' W0 D+ p4 g　　他的心好痛、好痛……

　　自濤捂著心口，覺得胸口快要裂開來了。
# ?: O; Q6 B/ T* |' m4 J. |
% W# N; T0 J' h& Z8 Y& e0 \& ~1 x* U 　　不！這一切不是真的！

/ Z9 P" ~$ Z9 |* ^, B7 b 　　※※※※
% q, {" ^/ v9 X5 u4 n
* r( y# {( u; A" i% D5 G+ H: j　　回到嚴府之後，自濤立刻用幾大罈子的酒將自己狠狠灌醉。
* R) l3 j5 ]5 W
　　他突兀失控的舉止嚇住了全家人，甚至當嚴老夫人和蘋詩過來勸解時，都被他充滿酒氣和血絲的雙眸給嚇著了。
, {" Z* F/ Y# h
　　「滾！統統滾，你們統統不要理我，讓我喝！讓我喝……」他英俊的臉龐充滿痛苦，修飾素潔的外表早已紊亂一片。
( N% m, e* M$ P+ Q/ A; U8 }, s2 o
　　亂了的黑髮，暗黑的眼圈，暴躁的脾氣，自濤完完全全變了個樣兒。
$ y- p2 M: t' Q0 C; l% F3 s
　　連著四天，他將自己泡在酒裡，臭氣熏天，脾氣火爆，狂怒得像隻野獸，邋遢得像個叫花子，哪還有幾絲總督的模樣。
7 N8 Z- ]# j/ s- k1 {
　　在第二天，蘋詩還曾試圖接近他，卻被他發瘋般地丟來一個酒罈子差點砸了個頭破血流，因而受驚逃竄。
; l# T' C3 s6 {4 V* r; l# G8 ^. W
& H2 ~* u* e: e, N7 N 　　他看起來徹徹底底地瘋了！

, L& O7 P, a" [5 k- k5 F( F* v; D 　　蘋詩想得的是一個風采翩翩的成龍快婿，哪知道公子突然變做瘋子，她嚇得當天連忙要忠誠王妃過來退婚。
/ J  ]9 B( c; x6 _5 [
4 e2 @% {) L" _7 ]- P! m4 b 　　「我才不要嫁給一個瘋子！」蘋詩心有餘悸地跳腳。
* ^2 z! E) f4 G  {! V4 }! o
　　忠誠王妃縱然心不甘、情不願，可是拗不過女兒，再加上也親眼見到自濤可怕的模樣，只得匆匆地退了聘，草草退了這門親事。

　　正當嚴老夫人終日擔憂飲泣，眾僕人埋怨蘋詩沒血沒淚、是個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壞女人時，正好忠誠王爺在京師因事獲罪，聖旨一下，全家老小登時被發配邊疆永不得回京，忠誠王妃和蘋詩郡主自然也不例外，只得哭兮兮地踏上遙遠路途。
' ~5 q* j3 T# }/ @0 Q3 I
　　消息一傳來，嚴家闔府上下可說是歡聲如雷，每個人皆是額首稱慶，壞人終得天譴。

! h8 Q) b' o; s. O8 A 　　可是當他們看到浸泡在酒罈中的自濤時，又沒有人笑得出來了。

: n( E; }( D5 \1 v7 } 　　尤其喜娘哭腫了眼，回嚴府稟報二夫人自柳家失蹤的消息，全府每個人的心都倏然沉到了谷底。

( Y) t0 [9 W" J7 Q 　　嚴老夫人快急暈了，也自責得要命，可也無法挽回一切了。

- j/ S8 {8 z& {- S  t 　　※※※※
0 o' Z6 W; m7 G4 P! V& r
% a) L3 p; C, x　　第五天早晨，當自濤自酒鄉醒來，蹣跚地要再找酒喝時，一隻銀色的狐狸突然竄入屋內來，靜靜地佇立在他面前。
* F! @3 B0 T9 q7 @1 x6 F# y
- u  s# `* }3 F3 u. K3 y( z( x 　　他還疑心自己是不是酒喝太多，眼花了。
, M# s9 q; v' M
! i" c# e3 p6 D  f5 v 　　「你……你是什麼東西？」
1 `' x! `! n8 B# F# u
+ M/ X3 v5 c4 @; e 　　銀狐低沉蒼老地道：「笨蛋，我是隻狐狸。」
. |9 M* A9 h8 s: P
6 f. W. l5 t3 W6 {# r& y# ~ 　　「狐狸？」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淚水都流出來了，「我的愛人……嗝，也是隻狐狸，妳說巧不巧？」
3 B  G7 B3 ?& P1 I) N; Y0 M
1 l/ r$ D/ H8 O1 L* U 　　「你現在再不去救她，她很快就變成一張乾巴巴的狐狸皮了。」銀狐還是冷冷地道。
& Y7 D  x3 ^5 n6 L& W3 Y3 N
5 W" z' g6 A( ^" o* V1 H- U 　　自濤努力想睜大眼，可是酒實在是喝太多了，他的頭好暈、好痛，腳步都站不穩了，哪還有餘力去思考。

7 b2 i) p( ?+ H 　　「雷霆劫正午即到，嬌狐會死，這一劫她逃不過了。」銀狐冷然地道。

% L6 I8 }$ p: v3 p. B 　　嬌狐會死？！

　　這四個字像有魔力般，自濤倏然驚醒了過來，他腳步依舊虛浮，可是憔悴的俊臉瞬間慘白了。
5 \5 S1 s3 m8 j/ m4 ~
6 U/ L- R5 |( _4 _ 　　「嬌狐會死？」不……不！
/ B9 w8 t) b" A' s
　　銀狐冷靜銳利地盯著他，突然嘆了口氣，「真是上蒼注定，我特意上九天雲霄請教月老仙人，這才得知你與嬌狐早在五百年前已繫上紅線，如果她能脫過這一次雷霆劫，將化作凡人與你並蒂偕老、了結此緣，只可惜天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我去了不過一會兒，你們已經有了這大變化……你現在告訴我，你究竟要不要嬌狐？愛不愛她？」

　　自濤愣住了，腦袋努力整理著銀狐所說的話。
0 R' |7 n* q; @" t
( p5 B$ J7 K- {$ ` 　　「如果你不愛她的話，不如就讓她消失在這次雷霆劫中，也免得她再淪受情劫輾轉的痛苦。」銀狐挑眉。
, o% d  i0 y  `5 Y8 Y  n
, [8 B! b3 O' n9 N- ]% g& o$ i0 W2 D 　　奇怪得很，狐狸竟然也會生動地挑眉！可是自濤已經無暇深思這一點，他往前一衝，心神激盪地大吼，「我要她！我愛她！」

+ R4 Q: q/ H/ H- Z: Q) t  F  i 　　他完完全全清醒了、明白了，照著自己的心走就對了！

　　嬌狐是他這一生唯一的珍寶，最心愛的妻子，就算拼了這條命不要，他也要保全她活下來！
" g) E6 e! R4 A6 K8 v
　　銀狐的眸子閃過一抹類似釋然也類似惋惜的神彩，深沉點頭，「好，我帶你去救她。」

" v% F+ W' h! D( x/ m 　　一道銀光倏然緊緊包圍住自濤，在他還來不及閉上眼睛的時候，身旁周遭的景物已變，此刻他已駐足在青翠的山坡上。

　　嬌狐憔悴蒼白地坐在山坡上，在看見自濤時悚然大驚。
6 r$ T$ ~) h9 n0 {1 F
　　「你……你怎麼會來？」
' ~  k) @0 j' Y# _# b/ m! X
$ V1 T5 [5 D3 H5 @' k 　　自濤眸底充淚，歡喜激盪地奔向她，「嬌狐，我愛妳，我不要妳死！」他邊跑邊自懷中拉出避雷珠。

5 B/ ~1 l0 i8 i. R1 E 　　剎那間，嬌狐驚覺到他的意圖，震驚地大叫道：「不！不要！」
# ?! i) N, L1 z5 q8 @/ A
　　就在他倆即將擁抱住對方的那一瞬間，天上陡然響起了轟然巨雷！

　　轟隆！轟隆！轟隆！

　　雷霆三擊已過，雷神隱沒入雲端。

　　大功已告成。
3 r2 q8 c+ }! g* I: V5 I, w
3 S* _: M* L+ t 　　銀狐還來不及插手介入，迅雷已消失無蹤了。
/ ~/ C! T6 y+ t: l$ r  _
2 b5 z3 O; v6 i: _* u. l$ \" `% ]/ @ 　　她屏著呼吸，靜待煙霧散去。

　　在白茫茫的煙霧中，兩個緊摟著的身影幾乎融成一個兒，將彼此抱得好緊、好緊。

* o% u# b% f/ ^8 g, G4 c 　　銀狐喉頭哽咽著，大大地吐了一口長氣。

0 N5 z8 m; q4 N: [ 　　「幸好。」

* q$ |- a; @4 ? 　　嬌狐緊閉著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睜開，好害怕看不見那個心愛的男人，可是當她睜開了眼眸，驀地被一雙溫柔的眼神緊緊攫住。
( q" c9 p" X" M
( P& e/ P, d! C3 e5 e: F# F 　　自濤！
- q$ e/ E& C1 L: p4 s
* T2 W* m  ?( v 　　他深情堅毅地盯著她，在彼此眼底看見了陰錯陽差蹉跎五百年、等待了五百年的愛……

　　「自濤……」她心一熱，伸手想撫摸他的臉頰，卻發現自己的手……
& {2 H. e% S- F
* o2 z, F1 `& l! I　　雪白一如往常……咦？
# o2 f- ^7 a3 }' h! D
) u! b5 I( o7 N/ U. ]2 v' k  n 　　雷霆三擊下來，她不是就該死掉了嗎？
1 G- N' G& M" z, c0 C
　　她顫抖了起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驚喜詫異極了；她突然覺得有點頭暈……這是真的嗎？她沒死？真的沒死？

　　害怕了五百年，致命的雷霆劫居然沒有勾走她的魂、摧毀她的魄，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我沒死？」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小手。
8 S. }9 ~5 g; w+ N9 f
　　自濤低喊一聲，用力地抱緊了她，「妳不會死，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妳就別想自我身邊逃開，我不許，妳聽見了嗎！我不許妳離開我！」
. ]2 B0 d: X8 q0 g8 B$ x& [
　　她鼻頭一酸，凄然淚下，「可是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就算這次的雷霆劫讓我逃脫掉了，可是人狐殊途，我們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  V% i5 [/ a1 A  J7 z2 O 　　「誰說的？」他喑啞卻有力地道：「是哪個混帳說的？」
1 F) Z3 c/ m# b5 F- T, f
　　銀狐在遠處輕輕咳了一聲，不過識相地不表任何意見。

: M. I. H& L7 N& v; ?: k) q 　　既然雷神都能看在嚴自濤甘心為愛犧牲的份上高抬貴手了，她這隻老狐狸跟他們還有什麼好過不去的？

　　月下老人在雲端深處對她笑嘻嘻。既然是被月老「綁住」的人兒，她老狐還有什麼力量「拆散」？
6 K  `5 ~7 t1 Q# e
　　銀狐摸了摸鼻子、聳了聳狐肩，決意繼續沉默看戲。
/ @! o0 ^5 C# |2 r; A2 ]. V
　　嬌狐美麗的眸子盈滿淚霧，「相公，難道你不介意我是狐狸嗎？」

　　「妳呢？妳不介意我是個膚淺無知的凡人嗎？」他深深凝視。
* N( ~/ ]. P4 D
　　她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滾呀滾地，卻情不自禁地笑了，「相公……」
, Y$ g* `$ ~% m
　　「這一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再也不放手了。」他眸光深情不移，「既然老天把妳給了我，妳就是我的，任憑是誰，再也不能把妳從我身邊帶走……除非我死……」
7 e# F& b+ {# ^$ Z$ Y
/ K5 I: t' \( l 　　她急急捂住他的嘴，驚叫道：「不行！不會！不要亂講！」

/ @' L, I! U9 v# k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底微微濕潤起來。
. B) Y9 v3 t4 n$ L6 v: C1 C$ ^
　　「我相信你，我是你的，我也永遠不會再離開你了！」她激動地道。
8 E9 z# w' N! c3 ]* O/ C% _! I' U4 D
% J- S6 t8 @7 g# r- V 　　他輕輕自嘴上拿開了她的手，痴痴地道：「狐兒，我愛妳。」
# r1 z+ Z) S6 ]6 O# z
　　嬌狐狂喜不已，淚水終於滾落，「我也是！我也是……」
; N( V; t1 y( |+ U# B
　　眸光交觸處，真愛的光芒在彼此眼中深深綻放。自濤溫柔俯下頭來吻住了嬌狐，也吻住了永生永世的承諾。

　　誰說有情人無情天？孰不知人間有情，天地更有情！
4 y1 |# Z& T3 B4 E% D: [% k
　　銀狐吸了吸鼻子，假裝懶洋洋地踱步離開。「看來這小妮子也沒時間隨我到終南山修行了。唉，這些年輕人，話都是隨便說說罷了。」
' u: ^8 S) W! F7 O9 X1 T
" d1 {; e  U: s6 U, D; u4 @ 　　誰讓她左擋右禁，卻怎麼也敵不了月下老人的小小紅絲線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