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雷恩那 - 我的俊娘子【單】

g520

第十章
　　
7 O( b9 ?5 \  P# Q) w　　墨龍發全勁飛馳時，速度雖快若疾風，但今日遇上的不是尋常疾風，是力量足可將胡楊樹連根拔起、能眨眼間掀起層層沙浪改變地貌的飛漩沙暴。
4 f9 y4 I2 E) g+ V$ C1 R　　
# U& N# {# h7 j( Z: [2 F. q　　游石珍沒讓墨龍靠得過近，他以輕身功夫竄去，腰間烏鞭祭出。
% N* K, R" H7 |4 f　　
$ D( H6 v6 T, ?$ o5 }5 p, }　　只恨飛漩沙暴即在眼前，要不，他便有餘裕，能將方仰懷抓來好好折騰几番以泄心頭火，而非單鞭一記就弄斷他的頸骨。
　　
　　他不犯人，人卻犯他。
　　
　　動他的人，讓他心急心痛心惶惶，他怎可饒人？！
- H. {" s2 k3 `% d　　
　　千鈞一髮間終將牽掛在心的人儿甩飛在馬背上。
　　
　　他發令讓墨龍撒蹄飛馳，一邊已提勁追去，然，仍不夠快，后背被突如其來的氣漩吸住，瞬間已被捲入狂風飛沙中。
　　
　　記得師父和熟知這片關外大地的牧民朋友們提過，若被捲吸于沙暴飛漩中，要沈，要穩，要提氣于胸，要護住頭。
　　
　　最重要的一點，要記得呼吸。
: r' a- w. w/ y4 ]) ~% ~0 L  H" w- t8 e　　
　　他心里苦笑，只希望墨龍那小子夠神，能把他的人儿送至安全所在。
& k% s  L/ x0 Z$ W) Q　　
2 o  \% c; S4 [4 D0 ^7 O　　而他，他會努力記得呼吸……
$ z* U4 T% Z7 J( g　　
　　那一聲震耳凜心的長哨，再加上后頭沙暴緊追而來，求生本能大爆發，墨龍根本不受背上的前任主子控制，不管穆容華怎麼扯韁繩、如何叫喊，他只管往前方天青明亮的大地瘋奔。
　　
# B0 c) e( z, m9 J4 r, n8 R5 R) ^　　約莫一刻鍾過去，或者更久，穆容華無法去想，當追在身后的巨大危機突然間消失于無形，而胯下大馬緩了步子，她再次用力扯韁，很氣很急，都開口罵墨龍了，這一次墨龍終于聽話，帶著她返回剛被沙暴襲擊而過的所在。
　　
　　什麼都分辨不出了，天還是天，澄藍動人，沙還是沙，黃金般在徐風拂過間流淌起伏，但，這真是剛剛那個地方嗎？
　　
　　……到底在哪里？在哪儿呢？
& g: O4 j8 n* ^　　
: S6 Y4 }$ |) g* W8 q4 `& \　　是她心太痛、太急，所以才看不到丁點東西？
　　
　　抑或她想尋找的那抹身影被層層黃沙掩蓋，再不讓她見他、親他、抱他？
　　
# V7 [) ^% `* z5 J　　「游石珍……」
　　
　　那個讓人可惱又可愛的人沒有回應她。
　　
" O5 X2 ?4 G1 ?' a: F. E9 w0 `: D# p　　她從墨龍背上滾落下來，似又回到方纔的狼狽逃離，她連滾帶爬扑向一坨微高的黃沙，兩手急急去挖，死命地挖。
( s" W/ }2 X* E/ l　　
　　他說，她的難處他都知，她不想明目張膽跟了他，那他就委屈些，偷偷摸摸來跟她……他還紅著臉衝她道——
　　
* W* R+ H- @0 v( Z: B6 Z　　哥哥我就是純情了，如何？
1 F, i# U$ i% h5 c* a: o" H　　
　　他要她認命，誰讓她破了他的童子身，還奪走他的清白。
$ M6 ~% a; ]! a　　
; H! x1 U$ S/ @" M* |# ~　　她想跟他說，偷偷摸摸的這些年，她實令他受委屈了，謝謝他的純情，讓她亦純情起來，識了情，懂了愛，這輩子只認他一個，再不會有誰了。
　　
　　穆容華，我疼你。
　　
1 k$ \0 e2 h5 U* @" N　　你說要疼我的，你怎地不見了，怎能丟下我……
' E0 E0 s5 z' F$ }; P5 B　　
　　「游石珍……」怎麼挖都是沙，除了無盡黃沙，什麼都沒有。
　　
5 F" W* z5 j6 I- F! D　　突見一抹綠金色在日陽下閃動，她爬去攫住露出黃沙外的那一小角，一拉拉出長長一條，綠底金紋，是他那條又長又寬的髮帶子，當年落在她內寢榻上，被她收在懷里珍藏。
# `  P. Q' Z2 h　　
　　該是之前從沙坡滾落，與方仰懷既扭又打之時掉落的，還好找到了，那……那他呢？他落在哪儿了？
　　
　　「游石珍——」
　　
5 j8 _* v! g: X: E* c/ P8 r　　只聞風聲過耳。
3 N% P) y4 Y% [  }　　
; K; w2 |! V# @; E　　「游石珍——」
( ^9 ]* [( @8 u; I# z9 ~　　
3 |* ~& G2 ~" Q& }& h1 E　　風來回飛轉。
9 b9 H- T6 o5 g　　
5 @% A. r! l+ j9 H( M4 _8 o8 y' ]9 |　　「游石珍……」
　　
　　淚意涌上，她衝著四周大叫大喚，聲音最后碎亂在風里，依舊無誰應她，只有風鳴動和墨龍粗粗的噴氣聲。
　　
% V$ m' E9 k  R" M5 d( G2 M) ?0 @7 n　　虛脫般跪坐于地，手中緊揪他的帶子，垂眸怔忡。
　　
　　眼瞳熱痛到渾身發顫，她才眨了眨，淚水便狂瀉而下。
　　
+ O7 W. y7 {6 y9 H; v1 j4 T　　她沒這樣哭過，像個孩子忍不了痛般放聲大哭，很慌很急很痛，且不知所措。
　　
　　墨龍低下大馬頭蹭她，她不理，揪在手里的綠底金紋帶忽被扯了扯。
; q5 {7 A) A' w　　
　　她以為是墨龍咬扯，邊哭邊收帶子，豈知她一收，另一頭亦收！
　　
7 s! }# u' d/ R1 }　　帶子的那一端是埋在沙子里的，那、那沙里有人？！
　　
　　臉上猶掛滿淚，她推開馬頭、拉緊帶子爬過去，原以脫力的雙手驀然間又充滿力氣。
, Z4 `+ s& F: ]' V0 C! |　　
　　這一次才奮力挖了十多下，被埋在底下的人已「啪！」一聲突破沙層，探出一隻强而有力的臂膀，那五指正抓著綠底金紋帶。
　　
, W+ H: K! l* Q  }! a- A, w　　「穆大少，你叫得可真響，魂飛得再遠，都能被你叫回了。」游石珍費了點力從沙中坐起，厚厚沙子如流金般淌開。
　　
　　吐掉嘴里沙，定睛再瞧眼前人，他微地一愣。「唔，你哭得……也真慘啊。」
　　
　　穆容華哪管慘不慘，失而復得，喜極而泣，怎麼哭都不夠的。
* W3 D/ l9 x3 {9 D+ V　　
　　她抱住她的漢子，低低一喚，唇便湊了上去，好用力好用力狠吻他。
　　
  j# t* S' q3 U! @8 p　　「穆容唔唔……嗯嗯……」他嘴里還有沙子，但狠吻他的這個姑娘完全不理會，彷彿怕他不見似，一再一再糾纏他的舌。
　　
　　彼此嚐到汗味、血味，還有心痛心軟的滋味，舍不得放開。
2 k6 W% p' {7 F1 U/ z　　
9 `% p4 c! o6 h　　當老圖領著「地頭老大」的一小批人馬，而殷翼亦領著廣豐號的一批人手趕至時，落入眾人眼中的正是日陽下泛金光的黃沙地上，游家珍二爺單臂摟緊穆家大少的素腰，穆大少兩袖攀緊珍二爺的硬頸，兩人這至死方休般的纏綿啊，比夏季沙漠上的太陽還燦爛熾烈。
/ x1 {2 G) T4 D, P7 e& {( q. |6 r　　
/ e# B# \  y2 W1 j/ [4 W& m　　事情鬧開，也鬧大了。
　　
6 |; ]4 Y1 T- K5 ]0 a  _! a　　「地頭老大」底下的多是狠角色，眼力絕佳，之前儘管被穆大少蒙騙過去，如今她落冠散發，哭得眼紅、鼻子紅，又因吻著心愛之人吻得雪頰生花，除非那些狠角色全瞎了，才會瞧不出她是女非男。
　　
  p" |/ J; z; U& W# C$ I: n$ v　　而殷翼也只能扶額嘆氣，隨他趕來的廣豐號人手雖非嘴碎之徒，但穆少突然從主子爺變成主子姑娘，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此事肯定攔不下來。果然當日他們返回關外貨棧不久，天都還未盡沈，整貨棧上上下下的管事和夥計全都風聞，私下還嘖嘖稱奇。
$ o; ~. t6 {" E6 i0 O% l　　
　　至于穆容華——
, z9 S0 V, R) ?, t　　
　　向來鞠躬盡瘁、克己復禮的穆家大少這一次耍無賴了。
　　
　　對于女扮男妝之事，一句……不，半句亦未交代，儘管事情已傳回永寧，穆家几房的老小肯定都聽聞了，她就是懶得出面，而人則住進珍二的關外馬場，一是避風頭，二是游石珍在那場飛漩沙暴中仍受了傷，她實放不下心。
　　
; A' _$ c. K* ]0 a9 @& u' o! h　　游石珍額角腫了大包，一邊肩胛骨脫臼，胸骨亦有小創，左大腿有道撕裂傷。
8 t" |: ~+ Y, Q: |　　
4 |9 p3 [6 ^& [5 U　　以一個被捲進狂風沙漩的人來說，他當真把自個儿護得頗好。
, ]) @2 @) `+ r" Q) J+ I: |　　
　　雖受傷，然被送回馬場養傷的這些天，他覺得這輩子從沒這般快活過。
+ T' ]" b, \: S6 h. v　　
5 r. O; V. g  p; H* \　　穆大少還是慣常的一襲寬袖素衫，長髮還是高高束起，但他就是怎麼瞧怎麼可愛，因她瞧著他時，眸子會閃閃發亮，紅唇會靦腆帶嬌地勾起，好像很喜歡他，喜 歡到很害羞，又害羞得很喜歡，又喜歡得好害羞，又……咳咳，總之就是她眼睛透露心意，對他一次次訴情。噢，害他也、也害羞了……
　　
　　在馬場養傷的日子過得非常滋潤，她一直跟他要好，傷也都是她親自看顧，雖然其實都好得差不多，她繼續顧著他，他也就繼續享受……呃，任她擺弄。
　　
　　這一日，她突然收拾好行李，讓人弄來一輛堅固朴實的馬車，連馬都套好了。
- a' n$ j+ j' u4 O6 X2 k$ @" L　　
　　他心下大驚，氣她竟然要走，而且事先全無告知。
　　
　　她過來拉他的手，他氣到本想甩開，卻被她好用力握住。
　　
　　他撇開臉不看她，她竟當眾親他，還淡揚嘴角脆聲問……
　　
; ]# b" r, u+ l& f2 w　　「游石珍，你要不要跟我私奔？」
　　
, Z0 W1 K+ v, P3 u0 G) g9 L2 Z+ p　　他驚瞠了一雙長目，濃眉飛挑到快要豎起。
　　
　　這個無賴，這種話應該是他問才對，她怎搶了他的話？！
1 U, R8 y% M6 {( E! H　　
. s- b" h* H& {　　她撓撓臉，有些倔氣，又掩不住靦腆。「我知道秀爺給你寫家書，還是螳子事……水寧那儿傳得滿天飛，你家秀大爺氣到跳腳。」又撓臉，雙頰微艷……
　　
1 T+ ], U* \- O/ C: q　　「秀爺手書一封，疾遞給你，肯定把你大罵一頓，把我也大罵一頓，他催你回永寧是不？你若回去，他端著長兄如父的派頭，定要干涉你的婚事了，是不？」話聽到這儿，游石珍不惱亦不恨，不僅這樣，他還心花朵朵開。
　　
　　胸膛里像炸煙花似，每一下跳顫都讓他喜孜孜，但面上卻淡淡，點頭道……
　　
4 H( f' C* t/ ^4 O9 |6 j6 w　　「我家秀大爺已托媒永寧的八大媒婆，替我物色門當戶對的好姑娘。」
. @% G: D( @: l4 A. ^" R# n　　
& M' S8 ^, [- J1 [+ S- s　　穆容華一聽臉色陡變，靜了會儿，咬咬唇，手仍扯著他的。
　　
  `$ @; e) E9 S( @. I5 U　　「那……那你說好了，你到底要不要跟我私奔？」
, N5 x/ Y# W! v8 O　　
! E5 l' W4 U* d  w; A, A$ U　　「好。」
　　
　　「啊？」明快的答覆讓她一時間怔愣。
+ a# E4 X4 r+ V" R5 W. ^　　
. l; {9 T0 N% _7 H( l7 m  W3 W　　「万事拜託了。」
2 B4 u* U4 M% M* [" J+ t( U　　
& e9 Y  Y8 ^0 P　　她仍沒回過神，難得的傻模樣。
$ l7 h: ]& M. B" Z　　
! @, k3 v. }2 \% G: N# }! h  E% ?4 S　　他笑嘆。「穆容華，求求你帶我走吧。」男人笑得兩排白牙閃亮亮。
　　
　　她緊繃的心緒突然鬆弛，竟很沒用地掉了好几滴淚，沒來得及再哭，人已被他肩胛未受傷的那隻鐵臂攬了去。
% ~* c0 Z8 B* w9 E# B% X/ D. Q　　
　　他的吻虔誠且珍愛地落在她發上。
　　
　　私奔也是要有個方向，既然被「万事拜託」了，那大權便在穆容華手中，一切聽她穆大少安排。
; g8 u/ A4 O8 a: D( [　　
　　「我們往江南去，找我姥姥。」
1 C% [7 u: I" u3 n/ I7 y5 ~5 v" _　　
　　將珍二帶走的這一天晚上，他們尚未入關內，穆容華選擇夜宿在一處隱密的白泉池旁，她架起枯木枝生火的手法挺有架勢，很有老圖的樣子……游石珍想，就連這處白泉池，應也是馬場里的那些傢伙提供路線給她的吧。
　　
　　自從她姑娘家的身份被揭穿，還不遮不掩大剌剌住進來，那群傢伙見到她就呵呵詭笑，連莽叔亦是，像瞧著新奇玩意儿直盯著看。
　　
　　這次姑娘家邀他私奔，馬場里的老少肯定對她傾力相幫、傾囊相授。
# F- ?; X1 A) }- z　　
: B& z5 C6 R+ G: L& H　　「找你姥姥啊……」用過晚飯，喝了熱熱的湯，也在泉池里泡了個澡，游石珍躺在鋪有厚毯的馬車車廂內，明明肩胛、胸骨的傷好得差不多，他還是懶懶賴著，任穆大少在他身上東弄西弄，又擦藥膏又輕手輕腳推推揉揉。
　　
' X8 r: j9 B# }4 d' w　　穆容華小手忙碌，頭也未抬邊道——
9 E, V8 G) C$ b% t" ?3 W　　
6 N4 \, p6 V$ m7 z　　「嗯，姥姥獨自住在她的浣清小筑，那地方極好，我想帶你去。」
# S/ Z3 f( \7 @' s9 X' q' M　　
5 Y: l. f  {( r  n4 f　　「那就是帶我見長輩了。」
! N/ Y5 o3 k# ~　　
# Z6 o3 o# o; k2 n5 s　　一聽，她推藥的手略頓，而后才慢吞吞揚睫。
3 D1 O3 a' V) x. x1 y) C$ Z　　
  h! }7 Z6 W) C# W6 A　　她臉紅紅對上他故作無辜的臉。「是啊，就見長輩了……你可要表現好些。」
% F! _$ H5 n  K2 C( I  m　　
　　「我一直表現得很好啊，你最清楚不過了。」他意有所指，目光往下。
　　
, I3 i$ E/ v1 |　　穆容華循著他兩眼所看的方向瞥去，紅紅的臉一下子燒燙，他腿間鼓高，把薄薄錦褲都給撐起。
　　
　　「你——」又開始不正經！
　　
　　她欲撤手，一袖卻被他五指絞住，粗獷英俊的面龐仍無辜得很。「我怎樣？我也很可憐啊，你拚命往我身上靠，頭髮這樣軟、這樣好聞，軟綿綿的手對我推推捏捏、揉揉抓抓的，適才還脫我褲子往我大腿上灑藥粉，我忍功再好，也是有血性、有抱負的好漢一條，你是要我怎麼辦？」
　　
7 l& G+ @5 N- k) f6 a2 [　　「這……這跟抱負又有什麼干係？」忍笑瞪人，心砰砰跳。
* m' R; ^+ ~( z. `7 ~9 ~% F8 k: A; ?　　
　　他還有理了。「怎沒干係？哥哥我的抱負就是這輩子打姑娘，專打那麼一個，你讓不讓我打一輩子？」說著將她的手扯去自個儿胯間按著。
　　
& T/ t* Z7 e5 N  D6 h　　轟——羞火惱火，什麼火都來了！
' [7 X: u" R6 f$ k8 E! @　　
　　這種沒臉沒皮的話，沒誰說得過他！
　　
9 _8 c- U( u4 ^4 J3 L; r　　穆容華好氣又好笑，臉熱心更熾，被他激起性子，低頭就去吮咬他的嘴。
　　
　　她秀手更是大膽地圈撫著他，聽他低低哼出什麼，有種稍稍佔了上風之感，心里喜歡、得意，對他下手就更「狠」了些。
　　
　　察覺他想動，她微用力按住，怕他妄動起來會弄痛傷處，她略緊張的語氣透出關愛和濃濃綿情。「別——你別動，我、我來……」
　　
9 A; W6 K' W9 ^6 ^8 m5 J" \　　游石珍沒有抗拒，低應一聲讓她脫掉他的衣褲。
+ G! t  o5 S6 [; n' a　　
* c3 U! Y, `4 _7 d, z　　幽暗中，他染欲蘊情的雙目如火炬，燒著她，看她亦靦腆地卸盡輕衫羅褲。
　　
　　馬車外是白泉流動的涓涓水音，以及木枝在火焰中的爆裂輕響，馬車內則是男子悶燒般的低嗄喘息，和著女子嬌軟帶泣的輕吟。
　　
　　一陣胡天胡地的搖弄，歡愉降下，兩具身子在深埋與圈絞中彼此滋潤。
  L  e. n% y. U& `$ ~* E' \  k　　
- w7 Y  S6 [- B5 \2 d　　她軟軟伏下，怕壓疼他受傷之處，改而貼在他身側，一手猶環抱著他。
5 T3 z+ |/ o3 d, z6 V　　
　　神思浮掠間，她知他正親著她的髮，稍見回穩的氣息拂動她的髮絲——
　　
　　「方仰懷對你懷有心思，你老早就察覺到了，是不是？」
　　
4 {( z+ p/ T8 j# p4 B　　「嗯？嗯……」聽到那人的名字，她微蹙眉心應了聲。
　　
4 v) Z3 w1 Q* E5 m/ `4 u4 Z/ }　　游石珍向來是攻其不備的高手，緊接又問：「他對你做過什麼？」
* |% a0 p1 F1 |　　
　　「唔，沒什麼啊……」她腦袋瓜蹭了蹭。
' E  Z" a' G" b( V/ C　　
+ @" q% f/ q! ]# V  T4 p　　「怎會沒什麼？他若無動靜，你如何能知？穆容華——」
　　
　　她被喚得微微一凜，長睫顫動，低低吐語——
　　
　　「他……他那時握了我的手，他說我跟他的事，可以慢慢來的，我誰都沒說……之后見到你了，那時在燈市街上，見到你，心里就舒坦些，沒有怕他了……」
　　
　　莫怪那年在燈市上，她會當街走進他懷中，拿頭頂心蹭他胸膛。
! a. {1 b) o5 U　　
　　她其實被嚇著，卻不自知。
( v  P3 z6 K! t0 i5 e　　
: P1 V" a/ l# b3 ]5 h% ]　　這女人天生來磨他的，讓他這樣心疼，惱她太過堅强又憐她如此堅强。
% y$ E1 C( H* B& A5 O0 U　　
0 h& a1 H! Y( e+ N% D　　「當時為什麼沒告訴我？」
　　
　　「唔……」她想將臉蛋藏起來，但他不讓。
　　
　　她終被吵得清醒些，嘆氣，聲微揚。「那時跟你又沒那麼熟！」
　　
　　下一瞬，她連驚叫都不及發出，裸身已被困在男人身下。
　　
　　「你、你……傷啊！要留意傷處啊！」這會子真清醒了，但不敢亂動。
　　
　　「傷老早都痊癒，腿上那道撕裂口子，哥哥我還不看在眼里。」他雙目竄火苗，亮出白牙。「我們那時不熟嗎？若我推算無誤，那時我們親也親過，抱也抱過，拜堂成親更是老早就辦過，有這麼不熟嗎？」
　　
0 ]4 u! U7 E- _- h  G) F0 ~9 e. ]　　穆容華被問得啞口無言，臉燙紅，耳朵都熱呼呼了，她才欲裝睡矇混，卻遭他一陣熱吻。過后，他輕抵她的唇瓣問——
# n' [" B" j& D3 ^2 P4 h9 I8 O5 `5 l　　
　　「還有我的那條綠底金紋帶，你收藏很久了吧？你貼身私藏我的髮帶不還，日日睹物思人，到底有多喜愛我？」
/ P& E  d  C" \- c9 X2 z　　
　　被逼問個沒停，守不如攻，退不如進。
　　
　　穆容華干脆兩腿一抬圈住他，雙手攬住他的頸，豁出去般低嚷——
+ b" X+ Y8 t; z　　
　　「是啊，就是喜愛，再喜愛沒有了，穆容華喜愛珍二，滿眼都是他，心里老早有他，喜愛得不能再喜愛啊！」
/ u3 y1 n8 }2 s/ G5 Q　　
　　她忽地顫哼，男人在她吐露愛語時再次侵據她潮潤的嬌身。
6 `4 s) d0 M4 E; J% R/ E  E　　
% B) U9 M! O& ^  E　　「穆容華……」他嗄聲幽喚，含情帶欲。
" E2 N9 f: H) M5 T) S  _  C　　
　　「你、你怎麼又……又這樣……」
' z3 F5 C7 u/ M　　
9 i- V) g, @" x　　「甦醒」得這樣徹底！
　　
　　他知她的話意，不禁低笑，鼻與唇似猛虎嗅薔薇般挲過她熱燙的膚。
" f& z; M( }3 E; B: i" w$ C　　
　　「我問過絲姆嬤嬤，除天紅貝的用藥外，還有什麼法子能幫你治那個女人家的症狀……嬤嬤說，把我自個儿用上便好。」他笑，吻啄落。「穆容華，你愛我愛到不行，見哥哥我不見了，還哭得像個小娃娃，真愛慘我了，欸，珍二總得好好回報不是？莫怕，我定會用心治好你的……」
　　
　　穆容華羞惱，但仍被逗得笑出聲，隨即笑音一弱，禁不住細細喘息。
9 X/ B. e+ q9 x. H　　
　　膚上流淌的、心中漫流的，皆是情。
　　
　　明明也知「私奔」之舉不可能解決所有事，廣豐號被她手書一封硬是丟給十一弟代管，她從未這樣任情任性，亦不知族內几位入股廣豐號的長輩要如何惱她、鬥她，但這一次，為了跟她的男人在一起，她只想這麼蠻幹。
8 y9 G0 l3 p. P# |- x$ m$ e3 g% \　　
　　另外還有游家秀大爺。
　　
( [  y& Q. s) K* c7 a　　游石珍跟她跑了，但總有一天會回永寧，那是他親親大哥，他不可能一輩子不返家，而她不怕秀爺尋她麻煩，只怕珍二因她受委屈。
( L  p# {' V  t& J7 i1 O　　
　　欸，不想了不想了，她總之護著他的……
　　
2 G( G7 U. @0 I7 L' p0 m- \　　捧他的臉，指腹溫柔摩挲，她傾情親吻他的眉目和唇瓣。
4 i# a$ v, T8 @5 v! _, E5 \　　
. x! |& k% V5 E# e4 _, A　　「游石珍，你說對了，我確實愛慘了呀……」
　　
8 F0 [9 t8 r* J　　今夜。
+ t8 K$ b, X9 W& I2 ]* `" b　　
　　私奔的這一夜。
, V' s- D" D7 ?% s3 u2 i1 y　　
　　她心無旁騖，只想好好愛他。
; F6 T7 J* b# ^! X( f　　
0 p9 P" `4 ^1 K- T" W0 g7 t' u　　几天后，一封信被送進永寧游家大宅。
　　
0 g/ v+ J4 z% J! _9 Y8 ^* c　　送信的是珍二爺的手下，那人交了信就跑，老管事德叔不明就里，只得趕忙將信送到主爺游岩秀手中。
1 ?) W. g, m8 X; {　　
　　游岩秀展信一閱，一張俊美無端的臉瞬間變色，桃紅唇氣到都……都笑了！
: |# j0 K6 ?6 j& W; e# A　　
/ j# m: j. E+ }: G　　游家溫柔沈穩的主母大人被老管事哭著急急請來。
5 S0 S6 \' s" b9 H, y% ?　　
9 d# A$ z6 p  t/ {+ Z9 g　　顧禾良拾起信紙一看，一目十行，才知是小叔來信，信中問好兄長和嫂子，還說自己很想念肥娃愛侄，且已幫家里這位小小爺相中一匹溫馴小馬，不日將送抵游家給小小爺玩弄。
. y- Z0 Y9 X% ^3 u  q# F　　
　　信的前大半段是尋常家書，變數落在最后几行——
: Z( ~2 U! ?: l+ n6 j　　
　　小叔說，請家兄家嫂不必再為他的親事掛懷，他成親了，几年前娶了個媳婦儿，很俊俏，跟他一樣是江北永寧人。
　　
1 P9 T$ @/ }' ?$ a& o" i7 C9 h- f! k9 @　　小叔把自家媳婦儿的姓名也報上，姓穆，名容華。
　　
　　然后丈夫便怒海掀巨濤了！
+ y; T9 j2 q( P) n! A. R, k　　
' X% A& K" \+ m　　「這混蛋！不肖子啊不肖子！我、我……老子宰了他！」說風就是雨，游岩秀一把取下書房牆上的掛劍，立時要衝出家門。
* o8 j" I, H+ ]4 e; Z　　
, v/ ~% W3 ]4 q% p5 |　　「秀爺這是要上哪儿去？」禾良狀若無意地擋在門邊，軟軟一問。
　　
6 Z$ _5 f3 _1 v( K　　「禾良你讓開些，我宰了咱們家二爺去！」氣歸氣，再怎麼氣也不敢動手將軟軟的人儿揮開。
" ?2 B- |# [% Y/ V* e/ {　　
　　家里「大魔」發火，一干灑掃作事的仆婢們對溫柔可親的主母相挺到底，即便驚得想逃、想躲，有几個仍壯起膽子守在外邊，等著主母發令關門放狗……呃，關門擋爺。
5 n/ \& n# f; u6 y& `　　
　　游家大爺向來吃軟不吃硬，而游家主母恰恰是個軟磨不硬碰硬的主儿。
　　
　　「秀爺要上哪儿宰人？信里不都寫了，二爺跟著穆大哥……」一向喊慣了，此時「穆大哥」三字一出口，不禁想笑，但此時不能笑出。她整整面容又道：「他們遊玩去了，天南地北這樣遼闊，秀爺豈知他們落腳何處？」
　　
　　「我上關外馬場，逮住他底下那些人問個清楚明白，總能問出點蛛絲馬跡！」
　　
　　禾良點點頭。「嗯，這倒可行。」
$ N* {$ R- p; H0 i  Y7 D　　
　　隨即眸光微掠，似想起什麼，她自言自語般輕嘆——
4 k# L3 {8 l. z2 h) Z9 N# x1 c　　
　　「那我那兩籠白糖糕怎麼辦？」
& g$ Z6 E$ R) x1 Y5 ]6 g$ F$ A, d　　
　　「什麼？」游岩秀漂亮的兩耳陡豎，提劍的手勁略鬆。
2 b1 r, ^% `6 j6 R　　
　　「就今早揉了麵粉團作的兩籠白糖糕，還在爐灶上蒸著呢，得再過好一會儿才能出爐，出爐后還得稍稍放涼，然后滾過白霜糖粉，噢，是了，那糖粉是咱們太川 行里新進的貨，甜而不膩，入口滋味層層變化，較其他貨好上太多，這樣的白糖糕風味肯定絕佳……啊，可秀爺趕著出門，那兩籠白糖糕看來只好全分給府里的大夥 儿了。」
1 h  K) Z3 d7 B* ^8 R　　
　　守在外邊的几個仆婢暗暗吞著口水，又紛紛點頭……主母親手作的白糖糕，全分給他們那是再好不過啊……
: e  Q( e# |" ^3 t2 _( i* @& D3 j　　
' t) Q  q- j# k+ T1 M, ]: o" `　　「禾良！」游岩秀很明顯地嚥下唾沫，美到沒天理的俊顏小扭曲，很掙扎般。
5 S8 B/ q# Z" c4 g　　
5 u3 ?% V: }; r8 {0 h" O8 l　　「嗯？」禾良緩緩走近他，眸光柔和。
, E* R1 U' y# S# x  d　　
  r5 ~& a8 ]7 s7 L% C- d　　「那……我吃完白糖糕再出門。」
$ T4 ^% n% F6 v8 Z4 H( y- d　　
9 c9 p* [; L/ I　　她嘗試拿下他的劍，他沒那麼堅持了。
　　
- h$ V! @+ E" g/ `$ r& L. J' Q5 N7 |　　怕劍沈，妻子要拿不動，游岩秀把劍擱到長案上。
　　
　　禾良探手理了理他氣到亂飛的鬢髮，閑聊般慢條斯理道——
　　
* l! Z# s+ I2 o5 o) c+ m$ h; J1 x$ p　　「好吧，那我還是讓人去知會太川行的老管事，那批從北里南鄉收來的黃金香蜜，暫且擱在咱們行里大倉，不用急著送來家里。」
% W$ ~  E' n4 f/ G9 C　　
　　「禾良跟行里的老管事討……討了黃金香蜜？」話都說得不利索了。游大爺杏仁核儿似的美目刷過燦光，隱約猜出什麼，他喉結大動，口中唾津氾濫。「禾良是打算那個……那個用新收的香蜜，然后作很多、很多的蜜里菊花糖……是嗎？」
　　
1 N3 ]4 d' Q. q& W% O3 P　　「是啊。」
　　
2 ^& q1 L3 R; J: @& v! Z2 `5 Z　　噢，老天，那是他的最愛，禾良作的「蜜里菊花糖」，真真甜入他的心、他的血跟肉里，連神魂也一併甜進去啊……
- e, J9 j/ h* ]0 O+ [8 ~. z+ D7 [8 [　　
　　禾良道：「可秀爺吃完白糖糕就要出門，一趟關外即便快馬加鞭也得十天半個月的，那還是等秀爺返回了再說吧。」
# r8 z$ n) h  V, G7 t　　
　　游大爺的俊臉又開始扭曲了，但到底沒能掙扎太久。
6 o& d0 I# r. C( e  @　　
9 x7 D( E0 I, S! b; W/ R　　他大爺頭一甩。「我把蜜里菊花糖搶到手再出門。」禾良此時說待他返回再說，卻極有可能應了眾人所求，用那些香透的金蜜先作出一大批。
9 n: h$ k* |2 F1 M　　
　　他斷不能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 t7 E" [' Z4 m* o7 e7 p1 o　　不先搶的話，又要被家里的小小爺私吞了，再不就是遭仆婢們瓜分精光。
7 d( ?! o* x; Q& O) |, V　　
$ @3 m3 E4 C: Y　　欸……
' }  g8 ~- [1 h4 K3 k  m* f　　
9 V, \, t/ P6 n" F　　彷彿受到極大委屈無處宣泄，他將妻子拉進懷里抱住，悶聲喚——
　　
　　「禾良……」
　　
　　「秀爺生氣耗掉太多力氣，肚餓了是不？」她抬手揉揉他的背，輕撫著。
) V  r( G0 w7 |　　
9 v1 D) c/ r  S' F　　「嗯……」肚子還真有些餓。欸.
　　
　　禾良淺笑，聽著他漸漸回穩、强而有力的心音，柔聲道：「等會儿先吃白糖糕，但不能多吃了，晚膳我再進灶房多炒兩道秀爺愛吃的菜。」
　　
* m6 e+ M0 d- P- s　　「嗯。」委委屈屈又可憐兮兮應聲，頭一低，駝背彎腰都要賴在妻子巧肩上。
　　
) M1 j) z3 W& Q* f2 c" r% T: s　　禾良在疼他，游岩秀知道。
. F5 ?# ]) @( k: X* q" Y　　
0 X, x  ], c. }) ^　　他喜歡妻子疼他，因此……哼哼，他可以放他家那混蛋二爺几天的生路……
1 o# p( z* C8 ?3 {　　
) k2 Q' r% G% z5 R2 k) O% h　　而軟軟窩在丈夫懷里的禾良則想著，白糖糕……蜜里菊花糖……嗯，再來該用什麼法子把發怒的大爺留下呢？
7 s- z7 r3 {! O" r6 S+ ]　　
　　老太爺在世時曾給過交代，說她長嫂如母，在婚事上得多多幫家里二爺留意，如今小叔自個儿相中媳婦儿，弟妹還是相熟之人呢，她總得幫襯啊。
　　
　　欸，只是家里的大爺還得鬧上許久，容她再想想，再想想……
　　
* N2 J% y: j: w9 T4 e2 ~1 ^+ L　　定然有法子的。
　　
: l% _- z/ z+ b! M　　畢竟船到橋頭自然直啊。
" `  t1 v9 ]( O; c5 `4 s0 A( G　　
　　心軟心暖，她淡淡笑，與丈夫相依偎。
# B; H8 B5 q9 |; \　　
　　--完--
% h) o3 S2 k5 ]$ C0 a* u　　
　　編註：秀爺和禾良已經粉墨登場，千万不要錯過花蝶1303《我的大老爺》
　　
　　花蝶1351《真金大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