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溫一笑 -【庶女悠然】《全文完》

mwyife

第七十九章 物其有矣
* n2 ]" X/ ^( p2 w  j
. r0 w. _) ?8 X' V  B　　「福寧長公主府真是高門第好人家，欣然這孩子，是個有福的。多少京城少女都想嫁給任磊呢，偏他一眼看中咱孟家女兒，欣然這福氣，大著呢。」聽著孟夫人熱烈又專業的誇讚，鍾氏喜笑顏開。

　　孟夫人是泰安孟氏宗婦，慣於應酬，手腕圓熟，一番祝賀的話說出來，把鍾氏喜的無可無不可。孟夫人臉上歡喜，心中苦澀。自家長女已是嫁作郡王妃，隨著夫婿就藩江陵，再見面不知是何日，哪像孟賚家幼女，一樣是天潢貴胄，卻是嫁在京中，一年總能見上好幾回。
( D% Z/ u% h) g9 k
$ C; r  P. G! Z, p　　福寧長公主出了名的寬厚，任磊又是有為青年，這孟欣然，將來日子必定順遂。孟賚嫁女怎麼這順呢，四個閨女一個比一個嫁得好。自己也還有兩個女兒，婆家尚沒著落。
- d7 A8 v9 E* w6 R
　　想到此處，孟夫人不自覺的帶出憂色。離京多年，乍一回來，想給兩個小女兒尋個好婆家，忒也費事。

　　鍾氏卻是自顧自滿心歡喜，笑吟吟說道，「嫂子說的是。太后親自召見，和氣得很，又賞了添妝禮，到底是皇家，一出手就是不同凡響。」
- S9 i  q( J! \1 n- e' }
/ |, \" k3 H$ t+ a1 w　　那通體晶瑩潤透的玉如意，高達三尺、枝條彷彿、顏色火紅喜人的珊瑚樹，真是又富貴，又祥瑞。
; B% P& i% Y4 P7 A7 n
　　孟夫人一臉羨慕，「聽說了。太后召見貴府兩位千金，親賜添妝禮，這可是難得的恩典，難得的臉面。」自家長女也是嫁入皇室，見太后時只是依禮磕了頭，太后依舊例賜了見面禮也就罷了，在太后宮中只待了不到半盞茶功夫；孟悠然和孟欣然可是在宮中陪太后說了半天話，得了厚厚的賞賜才出宮。
$ I1 {4 e% H  Z
　　鍾氏聽到「貴府兩位千金」，心中略略不快，欣然是嫁給太后的外孫，得太后召見是理所當然，悠然她憑什麼？一個是嫡一個是庶，得的賞賜偏是一樣的，讓人不服。

　　不只如此。皇后、妃嬪、公主們、在京的王妃們都跟著湊趣兒，這些日都有賞賜，大都是一模一樣的兩份。
9 t0 P; N, K& p* l4 ]
　　獨有聖上寵愛的寧妃，是個知禮的，賜給欣然的是罕見的紅玉手鐲，給悠然的只是普通綠玉手鐲。
, s# B; r& ~, B6 M! ~% G0 ]4 X
　　「都說女兒是債是愁，弟妹女兒們全有了好歸宿，這下子可是無債一身輕了。」孟夫人羨慕完，開起玩笑。
7 ~' g3 ]* z. L& P( _
　　「誰說的？」鍾氏歎口氣，也似模似樣的說著玩笑話，「去年已是嫁了兩個，今年再嫁兩個，嫂子算算，光嫁妝得陪出去多少？我這兒愁嫁妝呢。怕是什麼時候把她們都打發出了門子，才能喘口氣兒。唉，只怕等她們一個個出了嫁，我們老兩口就窮得要喝西北風了。」
+ i/ @1 v! T' Y6 F
　　其實不是這樣的。欣然的嫁妝真是出了血本，悠然只是一副庶女妝奩，不傷筋不動骨的。不過這些時日來添妝的人家太多，尤其是一幫武將送的禮極重，只把這些斂斂，已是足夠體面了。

　　孟夫人樂了，「這好辦。橫豎是為了陪嫁才變窮的，竟是到閨女家蹭吃蹭喝是正經，諒她們也不敢說個『不』字！」邊樂邊說，說到最後一句已是樂得要不的，鍾氏也樂。

3 M' F% V9 `- q2 W4 h$ j　　鍾氏笑道，「嫂子畢竟是嫂子，真真是好主意，就是這麼說，往後到閨女家蹭吃蹭喝去。」

3 p' T1 P' W# l) H　　妯娌二人說說笑笑，鍾氏是真開心，孟夫人是面上開心。

　　雖是玩笑話，像平北侯那樣自己開府的，岳家就算常常上門，怕也無礙。更何況平北侯怕岳父，見了岳父恭謹得很，聽說還被岳父訓得滿頭大汗呢，哪裡尋來這樣又有本事又聽話的女婿？孟夫人真心欽佩孟賚這遠房小叔。

2 D; y+ o7 S+ o4 G( I  Z. `% E　　笑了半晌，劉媽媽過來請用午餐，鍾氏攜了孟夫人的手同至東側間，「這大冬天的，鮮魚難得，嫂子多用些。」慇勤相勸。
3 j$ {" E. f) _
) |, ?3 {) U; i# R( ?! Z+ H* P　　「果真是。」孟夫人含笑點頭。這弟妹倒會享受，鮮魚只吃清蒸的。
3 v# J. ?' {6 K8 w7 d8 C9 k
　　飯畢，侍女換了熱茶上來，妯娌二人慢慢喝著茶，談著天，「我家老爺昨日回府，滿臉笑容，說起聖上對平北侯寵信有加，不只賜了兩處皇莊，更是許他早朝騎馬入宮。」孟夫人款款說道。

4 @4 Y7 U% u6 k4 Z8 \! M3 v　　孟賀回京後任吏部尚書兼建極殿大學士，說來位高權重，實則初初回京根基不穩，正是「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時候，真是絲毫不敢托大。不只孟賚這禮部侍郎要拉攏，平北侯這樣的御前紅人更是不能放過。

　　鍾氏皺眉，「早朝騎馬或坐轎入宮的，不是只有年高的大員方可？他年紀輕輕的，騎什麼馬。」百官早朝，入宮後都是步行，只有極少數年高望重的大臣才能得到特許騎馬或坐轎。

　　孟夫人抿嘴笑，「這可是阿賚的功勞。」
; d/ |2 m! e% k' ?
1 b$ k5 [+ s0 v  J1 z% m. J+ V* C　　鍾氏不解，孟賚是禮部侍郎，官是不小了，可到了朝中，且數不著他呢。

　　孟夫人見鍾氏的神情，便知她對朝中事務知之甚少，笑著解說道，「平北侯前日早朝到的有些晚，他到的時候正好趕上御史整隊，早朝後阿賚身為長輩便訓了他幾句，可憐大冬天的，平北侯被訓得滿頭大汗。」
5 o: r: @) M4 J9 N, R- I7 D8 n
# z8 h3 E( F5 ~: o, a5 |8 K. q3 y( }5 a　　孟夫人眼中有笑意，孟賀講述這事時，也樂得很，雖說翁婿二人是遠遠站在偏僻處的，可那神情模樣，明眼人瞥一眼就知道怎麼回事，朝中可都是人精！自是人人心中有數。

" d& X6 e: o9 }' h　　鍾氏聽的呆呆愣愣，孟賚訓女婿？怎麼會，他對女婿們一向是客客氣氣的。他不是說了麼，女兒是嬌客，女婿也是嬌客？

　　「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傳到聖上耳中，聖上大笑起來，命人擬旨，特許平北侯可騎馬入宮。」孟夫人且笑且說。

　　「有這樣的事？」鍾氏愕然。

　　「還不止呢。」孟夫人望著一臉不解的鍾氏，耐心說道，「平北侯推辭再三，說長輩還步行，他是後生小子怎敢騎馬，最後聖上竟特許阿賚也可乘轎入宮。」
/ h5 _0 G. B2 K5 B! J4 @  O. }
　　「什麼時候的事？」鍾氏傻傻問道。

- @4 y& M+ ?9 Q/ M- A4 Y7 X) w$ V　　「特許平北侯騎馬入宮的旨意，是昨日下的；特許阿賚坐轎入宮的旨意，是今日才下的。」孟夫人微笑道。這弟妹，畢竟沒自己神通大。

　　鍾氏想想，再想想，想了半日，終於想明白了，孟賚往後早朝可以坐轎入宮了？省多少力氣，多大的體面，不由狂喜。

　　「我家老爺是個有能為的。」鍾氏滿臉驕傲。
  w) O0 E( e6 f) ^1 l" r
　　孟夫人頻頻點頭，「正是呢。」心中略略失望，這弟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6 t- q  e3 _2 S; T2 _& Z5 @
　　「五侄女的婚期，定在哪日？」孟夫人問道。

　　「下個月，二月初八。到時嫂子定要過來喝杯喜杯才是。」鍾氏熱情邀請。

　　「定要叨擾的。」孟夫人笑著應諾。
' }( F' Y9 X6 l  |! K6 r& ]0 L
　　「嫁女真真是費神。雖是庶出的，嫁妝也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想起欣然的話，鍾氏故意說道。要讓外人知道，孟家是厚道人家，對庶女都這麼上心。這樣一來，鍾氏有個好名聲，對欣然也好。

' Q0 z  ]& U3 `3 w9 t　　若單是鍾氏自己，才不在意這些。賢惠怎麼了，不賢惠又怎麼了，她日子過得紅火，靠的可不是賢惠。
9 o; P# X  W) V( P) }) I
　　「真真弟妹是難得的。」孟夫人誇獎道。這誇獎倒也有幾分真心，夫人太太們嘴上說的好聽，真能對庶出子女寬厚的，到底少。

/ x: s$ ]5 i( q2 \5 s3 c; ]( t　　「不是做弟妹的自誇，我不止對庶女的事上心，便是宇哥兒，我家老爺過繼給三房的那個，我也是百般為他打算。怕他寄居伯父不好說親，特特置了房舍給他，過幾日便讓他出去單住。」鍾氏淡定的做了王婆，自己誇著自己。唉，為了閨女有個好名聲啊。

　　孟夫人是真的詫異了。孟賚家的事她自是知道的，當年還笑話過孟賚做事沒章程，胡氏一個寡婦，她想過繼誰就過繼誰了？為了她要過繼，泰安孟氏的子孫連「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家規都改了？如今知道鍾氏有這樣的壯舉，睜大眼睛，一臉驚異，欽佩的說道，「難為弟妹了！這樣周到的伯母，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 }+ B% _; w5 p3 U" n
　　孟夫人的驚異、欽佩取悅了鍾氏，鍾氏越發有勁，一副好伯母的樣子，「這半大小伙子，一個人出去單住，我卻是不放心，還要差個人去照顧他起居才放心。」

　　「是，他親生姨娘？」孟夫人試探的問道。她自是知道孟正宇是孟賚妾侍所出。

　　「這卻不可。」鍾氏搖頭，把從孟賚那兒聽來的話權當是自己的，「我們如何放心讓他單住？無非是為他好說親。若是讓他親生姨娘跟過去，人家姑娘一聽，雖是獨門獨戶自已做主，卻要服侍親生姨娘，這可就難了。你說人家姑娘是拿姨娘當婆婆好呢，還是不拿姨娘當婆婆好呢？這不是讓人家姑娘難做嘛。」
9 |$ e+ h/ {1 P% f  d/ ]' g
$ k! T$ l7 }2 W) E) ^) S　　孟夫人對鍾氏刮目相看。這做伯母的，能對侄子慮到這一步，真是掏頭掏肺的好！真是沒話說了！
) X8 S" b) x0 z7 r5 Z
　　孟夫人的表情十分真摯，鍾氏看在眼裡，興興頭頭說道，「所以呢，我就差個素日對他關照的姨娘過去。嫂子您想，這姨娘又不是親生的，自然端不起婆婆架子；人家姑娘也不用有顧忌！」黃馨這些年都病著，也不來請安奉承，還要常常出門禮佛，請醫問藥，真是個麻煩，藉機打發了她，是好事。
/ A7 e7 n0 N' x( i: |
3 _  N& V% d) E+ H/ o6 C5 t　　孟夫人已是五體投地。真沒看出來，這鍾氏竟有這番心胸！這差去的姨娘，想必是鍾氏忌憚的，才要將之從府裡打發走。這樣一來，又去了一個心腹之患，又在孟賚跟前落了好，又得了好名聲，一箭三雕，好算計！
7 n# h% E, F& N8 ]8 v
　　這是孟賚的家務事，孟夫人素日精乖，哪裡會管這不疼不癢的事，只滿口稱讚而已。

　　待孟賚回家後知道孟夫人的反應，放了一大半的心，孟賀是嫡支家主，他們夫婦贊成，旁人必不會有二話。
+ m9 H( u/ p! [, b! i* o* B
　　孟賚高興了，鍾氏卻不是。待孟夫人告辭後，鍾氏對著孟夫人帶來的禮單發悶，怎麼又是悠然和欣然一模一樣？又是一個不懂禮數的。

　　很快有了件讓鍾氏更鬱悶的事。悅然差陪房周嬤嬤來京，磕頭請安畢，先回了悅然一家在廣州的事，「姑爺待大姑奶奶極好，百依百順的，哥兒姐兒都康健，又機靈又可愛，太太情管放心。」然後周嬤嬤恭恭敬敬呈上一份禮單，「大姑奶奶給五姑娘添的妝。」
" e, l6 N3 |2 U7 u  b4 g
　　鍾氏不滿，「怎麼只有五姑娘的，六姑娘的呢。」悅兒這傻孩子，嫡親妹妹且不顧，先顧著隔母的那個。

　　周嬤嬤笑道，「我離開廣州時，六姑娘的喜信兒還沒收著，大姑奶奶竟是還不知道呢。這當兒已是又差了劉嬤嬤，正在路上，怕是過些時日也該到了。」

　　鍾氏方覺氣平些。待看了禮單，卻是更加不滿，皺緊眉頭，這悅兒是錢多的沒地兒花了？給悠然的除了首飾衣服，竟還有古董字畫？

　　鍾氏這廂不滿，一邊侍立的季筠卻是鬆了口氣：大姑奶奶開了這個頭就好，出了門的姑奶奶還給添這麼些，哥嫂只有更多給的。

　　悠然這些年從沒擺過小姑子架子，從沒難為過嫂子，反倒是處處為嫂子著想，對侄子侄女更是疼愛有加，如今又要嫁入高門，自該厚厚的添妝，卻又恐鍾氏不願。這下好了，有由頭了。
  [7 `6 y5 I9 E7 [$ n
" o# g4 V) t& s) ?, D  |4 l　　憋了一個冬天也沒想出好辦法，既不得罪婆婆，又顧全跟小姑的情義，大姑奶奶一出手，難題迎刃而解。
+ Q, S" _& F2 ]- W- ?' y
　　鍾煒見大嫂如釋重負的樣子，不懂，季筠衝她調皮的眨眨眼睛。待出了正屋，方慢慢說出來，鍾煒快活得拉住季筠的手搖晃，「還是大嫂想的周到。這下好了，我正有幾件好東西要送給阿悠。」

' V7 |6 c# A. @) C/ q2 B; k　　姑嫂相處數年，見面就是嘀咕怎麼吃，初初見面不就是從櫻花餅說到玫瑰花餅？鍾煒懷孩子時，悠然更是把最會做菜的水杉送了來，務必要讓鍾煒這吃貨孕期吃好喝好。

: ]1 m0 R4 Z9 ^　　「感情都是吃出來的。」悠然曾一臉淡定的這麼說，鍾煒在旁笑彎了腰。「所以做人要多多請客吃飯，尤其是吃好飯。」
. h' I+ H1 ~" ^, B, T
　　等到季筠和鍾煒將添妝之物送過來時，鍾氏臉黑了。這兩個兒媳素日都是聰明的，怎麼一起犯傻呢？給添這麼貴重的！
; h% J5 V1 y7 e( m+ u1 m8 M0 R
( g8 g, h: M& i- p& a  ?( _　　「不好比大姑奶奶差了呀。」季筠和鍾煒一臉無辜，倒讓鍾氏沒轍，只揮揮手令二人退下。

　　出了正屋，鍾煒興沖沖拉著季筠，「大嫂，咱們去看看阿悠在做什麼。」人家要出嫁的姑娘都是整日繡嫁妝，阿悠又不用繡，自有夫婿出面請了天錦城的神針娘子繡全幅繡活兒，阿悠這要出嫁的人，清閒得很。
' w% q$ |6 q' b9 H1 H8 t( A  H2 a
% E# O; h" B% F: Q6 f  j; ^1 J　　「好，咱們偷偷看她在做什麼。」季筠笑咪咪。

　　悠然一個人在房中，房外有幾個丫頭當值。
5 m7 H' }' N8 o5 X: b( x8 B
& Z  q. ~5 I+ |# F5 I　　「少奶奶要做什麼？不許通報？」莫利有心攔住，卻沒敢太過火，終是在季筠威嚴的目光下敗退下來：這到底是孟家。這兩位少奶奶，素日和姑娘好的一個人似的。

4 `0 ~, M) }6 N　　其餘的丫頭見兩位少奶奶興致這麼好，也偷偷笑，裝著沒看見。
+ v+ J7 V2 a7 Q) y
: V8 f% I: Z1 s/ T2 E　　莫陶興沖沖拿著個新出的話本回來，「尋了半天，才尋了本新的，這下姑娘有消遣了。」卻被小丫頭攔住，朝房裡努努嘴，「兩位少奶奶在呢。」

　　莫陶頗覺掃興，「兩位少奶奶走了支會我一聲。姑娘等著看呢。」說完先回自己屋了。正好先替姑娘看看，是新出的呢，定是有趣。

# p4 b0 I  H6 \0 P" K. i　　季筠和鍾煒輕手輕腳走到悠然房中，只見悠然趴在床上看著些信件，臉上時不時有夢幻般的笑容。
* L9 |* q8 S2 l
! r$ \6 ~( m' w5 k& T. O% D) j　　二人對視一眼，輕輕走至床邊，「妹妹看什麼呢。」季筠冷不丁開口，悠然嚇了一跳，季筠便趁這一刻奪了信件在手。
/ T( k& E4 [5 o1 a) E
　　「嫂嫂！」悠然大叫，急得從床上跳了下來，要去搶信。這若是給人看見了，還得了！

　　鍾煒使壞纏住悠然，季筠笑著念了出來，「放心，宮中已打點好，卿但去無妨。」

　　「太后對卿很是滿意，稱卿與我是……」尚未念完，卻被聞聲趕至的莫利輕輕巧巧將信奪走。
7 k- Z& Z+ a8 j( i9 d& e( ~+ y
0 R3 H. u, d. H' G, q" {2 H5 L# I　　季筠也不惱火，只捧腹大笑，鍾煒也抱住悠然調笑。

; h$ r7 D0 R5 ?# u2 w5 f　　莫利奪了信，見兩位少奶奶無甚惡意，只是拿姑娘開玩笑，便悄悄退了出去。

　　「阿悠快說實話！」悠然面對威逼，倒冷靜下來，侃侃而談，「不過是水姐姐的信罷了。一封是說，宮裡她命人打點了，讓我不要怕。一封是說，太后都說我和她是好姐妹。」

: v" h! n  [6 Q6 Q" |　　邊說邊用鄙夷的眼光看季筠和鍾煒，鍾煒怪叫道「就是說我們不是好姐妹了？」和季筠對視一眼，心意相通，把悠然按到床上，一頓好打。
5 K, p/ I+ ~% p) }! |) Y* z( a" K
. y3 {' d2 K( V. B/ x$ g　　當晚悠然苦著臉睡在季筠和鍾煒中間，直聽二人數落了一夜。
6 p$ A! ?: |% z* d2 B- L
8 z- B% ?5 S+ W0 c: e　　罪魁禍首的張並，此時正坐在自己府中，望著不請自來的程濛，滿是無奈。

　　「你的婚禮，自是該娘來主持。」程濛一臉笑意，款款說道。

' ^0 Y) n& s# W. V

$ C$ J8 [/ h% z4 E第八十章 維鵲有巢
# k1 w3 s5 i5 x$ d! ~6 A
* l3 {# J; u( S/ U! K" T7 p  F　　「程家已是舉家回了廣寧，在伯爵府裡安富尊榮，日子愜意得很；你的封邑也在廣寧，回去和程家人團聚，豈不是好？」張並緩緩說道。程家當年犯的事太大，自己能把把程家人從深山老林接出來，送到廣寧的伯爵府去享福，已是僥天之悻了，程濛卻說程家昔日是京城的國公府，如今只是廣寧的伯爵府，天差地遠，即使後來皇帝封她為廣寧郡主，享廣寧兩千戶封邑，她還是不滿意，不知足。
4 N1 h8 `7 x$ l8 v
! s8 \+ ], O  \7 M& u7 r7 i　　也不跟程家人一起回廣寧，定要跟張並一起住到平北侯府，張並哪裡肯。
0 ?  {# ~& ]- {0 |1 l3 o7 ^
- ?1 {( |# X* q# F8 m" P/ C　　最後程家人動身回了老家廣寧，程濛獨自留在京中，還住在柳樹胡同。「若嫌五進院子不夠住，我再置新房舍。」張並這麼答應。

　　程濛卻也沒要新房舍，也安靜了一陣子。張並正暗自慶幸，誰知成親前她還是不請自來。
: E  W& b6 p4 A& ^/ A
　　「我只有你一個親生子，自然要跟你住一處。」程濛笑吟吟。預備著主持完婚禮，就住在平北侯府不走了。有兒子的人，怎能一個人獨居，自然該兒子孝養。
: g3 W2 s0 W2 d
　　等娶進來兒媳婦，也擺擺做婆婆的款兒。

　　「不成。」張並聲音溫和卻堅定。「婚禮不需你主持，你也不能跟我一起住。廣寧也好，京城也好，你住哪兒都成，只不能住平北侯府。」

& i. K# w3 [* k& @* E  B! m0 s　　「為何？」程濛按下心中怒火，冷冷問道。這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嗎，真是不孝。

" }' ~; i) r  n0 C. Y5 e　　「沒有為何。我的家，我說了算。」張並語氣不容置疑。

  N# ~! g' v. i# q　　程濛怒火上湧，忍了幾個月的怨氣爆發出來，「你不孝生母！若有言官彈劾，你還能消停過日子嗎？」
' H  c* X3 `- L( m
　　張並略略皺眉。悠然早就跟他說過，像他這樣，生母從未撫養過，他卻替母族討回爵位，為生母討來誥封，再怎麼吃飽了撐著的言官也不可能彈劾他對生母不孝。
9 P) D5 P% r+ w
　　程濛卻拿這個威脅他。
: r& V3 e0 |7 K1 A! Q- r
5 ?2 z, T$ R2 r( F/ x　　只因十月懷胎生了個孩子，便能一輩子對這孩子予取予求？哪裡有這回事。
6 k. w& B3 x' i5 ^" _! q; W6 u" o
　　張並也不答話，只拍拍手，守在門外的伏五應聲而入，恭敬行禮，「侯爺。」

　　「帶一隊親兵，送郡主回廣寧。」張並吩咐道。
; ]6 b+ T0 `6 c9 q2 D
　　伏五恭敬應道，「是！」
* ]9 {# T! i: T3 Y2 I4 A) T
& z. B7 D( r" T1 I7 b" H　　程濛氣的渾身發抖，指著張並恨恨道，「你敢！」

　　伏五朝程濛施禮，「郡主，請！」態度很是恭敬，也很是堅定，不容程濛說「不」。

' M6 T. W' i- V; C5 S　　「柳樹胡同還有一位叫程梓的姑娘，一併送走。」張並神情淡漠，「跟平順伯爺說，程梓姑娘到了年紀，該許人家了。」這些年每回去柳樹胡同看程濛，她不是訴說程家多麼冤枉，就是想把程梓推進自己懷裡，漸漸的張並怕去柳樹胡同，不想去柳樹胡同。

  ~6 Q. |* J7 x　　本就自小不在一處，隔膜得很，這樣一來，母子情份更是淡極。

　　程濛自小是國公府嬌女，唯我獨尊，遇事只考慮自己，從不顧及旁人，便是自己親生兒子也是一樣，從不體恤，只一味需索，更想要主宰，張並在她這裡，找來找去也找不到母愛，滿心滿懷的失望。

　　張並因為母親不愛他而痛苦，悠然，則因母親太愛她而煩惱。

6 j! C  }5 i8 b" b) Q6 x　　「知道了，娘！」悠然被黃馨嘮叨的要發狂，「你都說了八遍了，好了，我記住了，成了親對夫婿要溫柔順從，成，放心吧，一定順從。」

　　你那是做妾的路數好不好，並不適合為人正妻。
! Y8 T2 q1 g9 U3 ?! V) Z+ f1 Z
: A5 P" c7 m- u6 e4 u　　要說庶女究竟是不好，為人妻室的路數嫡母不愛教，生母不會，全靠自己摸索了。悠然深覺自己任重而道遠。

6 ^7 w" I/ r3 u/ u( l　　「還有啊，阿悠」，黃馨臉通紅，結結巴巴說道，「太太，是不會跟你說了，夫，夫妻之禮……」

　　悠然笑咪咪道，「那好辦呀。太太不說，娘跟我說說吧。」
7 ~' J$ ^8 k& S1 e- U% V  I
3 s. N/ r$ M# g7 U) _, W) E( \; P　　黃馨期期艾艾，半天說不出一句整話，悠然打個哈欠，「好睏。」這兩個嫂嫂，好容易逮著個為人師的機會，直把自己訓得頭昏腦脹方才罷休。
( Z6 M- ^. R# {/ A# S0 |: A& w
　　見黃馨還紅著臉在想話要怎麼說，悠然心生不忍，抱著黃馨哄勸，「過幾日我要出閣，三日回門後娘就要搬出去照顧小宇，娘別光想我，也想想小宇。小宇多可憐呀，以後娘要多疼愛他才好。」

　　黃馨想了半天也不知話該怎麼說，索性先不想了。聽悠然說起孟正宇，黃馨連連點頭，「宇哥兒是沒人疼，連個乾淨合身的內衣都沒有，我只能偷偷給他做，這孩子真是個可憐的。」

1 S/ u& S6 a" s  w+ ?　　啊？悠然聽呆了，有這回事？孟正宇再怎麼沒人疼沒人愛，衣服總不能不夠穿吧？孟家沒這麼窮，各人有各人的份例呀。

　　「那時候你倆都小，一起玩，我就看見了。可憐見的，外面衣服還體面，裡衣又破又不合身。我倒是背裡落了幾滴眼淚，又偷偷做了裡衣，偷偷給他換上。宇哥兒那會兒才兩三歲，穿上新衣只會傻傻的笑，摟著我的脖子親我，我這心裡，真是酸酸的。」黃馨憶起往事，還是覺著酸楚。這三太太，雖說不是自己親生的，也不能這麼著，連件衣服都不給孩子穿。吃的也不盡心，每每宇哥兒跟阿悠一起玩回來吃東西，宇哥兒都是狼吞虎嚥的。

　　悠然聞言也明白了。胡氏對孟正宇從不上心，又不許別人插手，弄得孟正宇小時候連個乾淨合身的裡衣都沒有，只外面看著還像樣子，內裡竟是不能看的。

　　怪不得一提及要選個姨娘去照顧孟正宇，他想都不想便說，「我要黃姨娘。」根本沒往他親生姨娘身上想。原來還有這一番淵源。
) S4 u" l/ F( s9 @
　　「親娘，都不管嗎？」悠然覺得匪夷所思。胡氏不說她了，丁姨娘竟由著自己親生子衣食不周？在一個府裡住著，自己親生兒子不照管？

　　「親娘哪有不想管的，」黃馨自己愛女如命，便以為世上人都跟她一樣，「怕是你三嬸不許她管，你祖母也不許她管，她便不敢管了。」

　　或許，還因為胡氏厲害，丁姨娘以為過繼出去的兒子跟自己再無干係？悠然壞心眼的想著。若丁姨娘知道孟正宇有一天能擺脫胡氏，能獨門獨戶居住，她當初還會不會不管？

" ?) G: W+ i2 `. S$ }3 j# ]& F4 y. f  O　　仔細想想，自胡氏被送回泰安後，丁姨娘對孟正宇好像真是關心了許多，只是孟正宇當時已經十幾歲，又很執拗，心已經暖不回來了。
# A; V! W" G, f" P5 u6 |. P, o
% ~% B$ D, t3 E% v  x　　「娘給小宇做裡衣，做了多久？」悠然頗有些好奇。做一回好人容易，長期做好人就難了。
; W3 Y% T) M# y2 E% f3 A- T: m0 ?
8 b3 t) u4 N( }2 @" G& F* Z+ ]　　「一直做呀，直到現在。」黃馨不經意說道。「就是咱們外放的時候，也著人送回來。」

　　活雷鋒啊，自己娘親居然是個活雷鋒！悠然崇拜的眼光看得黃馨都害羞了，「那個，你爹嘴不上說，心裡是擔心宇哥兒的，旁的我幫不上忙，給做件衣服又不費事。」
* V8 r; Z( I4 @2 O
8 m& z, Y1 y2 j- }! l　　孟老爹何其幸運，不只鍾氏對他死心蹋地，黃馨也一是一心一意為他著想，古代的男人真是幸福。

1 T- k1 `3 q' n7 A. e　　「男人都是沒良心的。」嫣然一臉的輕愁和哀怨。她本是來添妝的，卻是坐著坐著，莫名其妙的吐出這麼一句。
- F- M/ i4 u4 S1 R8 ?# c( C9 |
) F& l3 q1 r" Y. n0 x" W4 q　　悠然嘴角抽抽。您可真敢說，「男人都是沒良心的」，旁人聽到耳中，不知以為您有多少個男人呢，要不怎麼敢說「都是」。只有自己丈夫一個，就別開口閉口「男人都是如何如何」了，切勿以偏概全。
; ?8 p" `: h8 n# p  x
4 L1 ]9 E+ x/ W+ E" @　　悠然端著茶杯裝傻。嫣然見她不接話茬，眼波流轉，輕輕笑道，「聽說五妹夫是聖上器重的，存心攀附的人家可是不少，聽說程家女孩想許他為妾？」
7 \; j: k8 k3 s4 \" }) q
$ m# E4 W6 Q' C6 k. j　　悠然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嫣然見了心中愉悅，微笑著說了幾句閒話，高高興興走了。唉，自己雖說不順，悠然也不順呢。

0 i, s# R$ G0 ?( O　　莫利在旁小心翼翼說道，「姑娘，程家是有這個意思，我家侯爺可沒答應，已命人將程家姑娘送回廣寧了。」

& u( v8 H' o3 K& k0 ?8 C4 p　　悠然調皮的笑笑，指著嫣然離去的方向，「我騙她的。要不她不肯走呀。」
7 ~4 ^2 h+ g/ E
　　做出一副受傷的樣子，嫣然便滿足了，很快離去；比跟她費口舌省事多了。

, ~, M; `/ V, h: I* J# j' [　　莫利「撲哧」一聲笑了，「真真的姑娘興致越發好了。」

　　嫣然這樣的姐妹，遠不如水冰心、張憩這樣的好朋友。水冰心、張憩上門時，都是只有關切，只有濃濃的友情，深深的祝福。她們兩個，一個曾對張並有意，一個曾希望悠然嫁給張令嘉，但此時她們只會一心為悠然高興，期盼悠然能幸福。
, [, k( `' B0 J- h4 c" L4 S
　　就連欣然這素日嬌縱的嫡幼女，也是客氣又親熱的送上幅西洋項鏈，「知道五姐姐喜歡舶來品，特意給五姐姐留的。」連欣然都比嫣然會做人了。

" W, ~" Q/ V! I5 C　　婚期一天天臨近。

5 F+ Q! n; {- X; E2 y, t; D2 x' E% v* c　　鍾氏將一個小冊子交給悠然，含笑道，「自己看看吧。」便走了。留下悠然瞅著小冊子上的春宮圖發呆：還是官宦人家呢，這圖也太粗糙了吧？也不弄副精緻好看的。

　　季筠和鍾煒一個推一個，漲紅著臉進來，吞吞吐吐道，「阿悠，要不嫂子們來給你講講吧。」只給這麼一副圖，阿悠小孩子家家的若是看不懂，新婚之夜鬧了笑話，可不好。
5 ]+ y7 t4 Q5 L2 L7 ~7 M
　　「我有個表妹，新婚夜看見男人的……身體，嚇昏過去了。」季筠汗都快下來了，困難的說道。
) n1 I. T( b' m8 S, [
　　季筠和鍾煒一個比一個侷促緊張，悠然倒是氣定神閒，「嫂子們那兒有沒有精緻些的畫？若有就拿過來吧，這副太粗糙了，一點兒不細膩。」什麼都看不清楚呀。

9 a+ ^; B( I/ ]- i7 n+ B) Z　　季筠和鍾煒望望悠然，再望望悠然，一起落荒而逃。
; {: ]" E& e4 V* o% s! F- ~; e
" Q4 t/ z+ |# A: P  P　　過了一會兒鍾煒通紅著一張臉，悄悄過來，塞給悠然一副圖，「沒人的時候偷偷看看。」再想說點別的，卻是實在難以啟齒，憋了半天，蹦出一句「阿悠別怕，做女人都有這麼一天的。」

3 q4 T! K- N8 Z+ {. r　　說完就捂著臉跑了。

　　季筠也是不放心，專門從娘家請了個嬤嬤過來，「這嬤嬤是在宮裡服侍過的」，經驗很多？「讓她好好跟妹妹說說。」
# a8 C" K& d! Q  `
　　悠然眼睛發亮。這下好了，將來有什麼，都可以往這嬤嬤身上推！

/ U0 Z0 K" m  {$ h) W4 N9 O: ]  i　　細細聽嬤嬤講完，禮數周到的將人送走，悠然鬆了口氣。

　　什麼大事呀，一個個緊張的。「會有些疼，不過別怕，沒有女人會因為這個抱怨的。」
* O! n; z4 U  M6 M0 i
　　二月初七晚上，悠然左邊是孟賚，右邊是黃馨，依偎在爹娘懷中，悠然半天半天不願起來。

　　黃馨哭濕了手中的帕子，孟賚聲音沙嗓說道，「悠兒，成了親便是大人了，事事皆需留心。」
$ G& n8 G+ B, f/ W' s$ N
　　悠然含淚點頭。孟老爹突然發狠道，「若是那小子敢欺負你，你便回家告訴爹，爹去教訓他！」
9 Y+ I* ]8 o# [& E9 m
6 @8 [& e6 z9 D4 S: e　　孟老爹這憤恨的情緒一直延續到次日。次日看見穿著大紅喜服跪在他磕頭面前的張並，孟老爹還是板著臉。

8 p. u2 t1 j3 ~　　不明內情的人看在眼中，還以為張並是搶婚。

' @8 Z3 q9 Z/ z. @1 s4 t# N/ j　　悠然一大早就被拉了起來，先是沐浴更衣，然後全福夫人孟夫人給畫了濃濃的新娘妝，悠然任憑身邊的人隨意折騰，只偷偷問過莫陶一句「能去廚房弄點吃不的？」

5 x2 |& \8 R! L* i4 ^　　莫陶跑到廚房，廚娘喜滋滋的叫，「莫陶姑娘，我正煮著壽麵呢。今兒是五姑娘的好日子，還是五姑娘的生辰，老爺早吩咐了要讓五姑娘吃了壽麵。」

( }( D7 m# P1 G3 g  p; D　　莫陶興沖沖端了壽麵回來，孟夫人卻笑道，「這熱騰騰的面吃了要出汗的，妝都花了。」

6 n3 E- V, b. c% s, o　　「是我家姑娘的生辰呢。」莫陶嘟囔道。總不能讓姑娘餓肚子吧。

. H" G/ R: ]3 D4 l, b　　孟夫人只讓悠然喝了幾口蓮子粥，取個好兆頭，悠然望著熱氣騰騰的壽麵流口水，到底還是命人挑了幾根面過來吃了。
* Z3 ^. r1 o# y# @/ g9 \  x
% y0 J) z5 J) N) t, L# U　　「迎親的隊伍到了！」

　　「嘻嘻，外面正為難新郎官呢。」
; n! k- b! Z6 e" j- d+ N2 h2 S. a. W0 D
　　「五姑爺好厲害，這麼快進來了，在前廳拜見老爺呢。」
4 p& ?1 c6 w) k0 f- R
　　悠然只覺屋裡開始忙亂起來，自己被一再審視妝容後，蓋上了大紅蓋頭。
/ M/ M1 H9 u& E( y/ I: F% R
　　得，這之後就做木偶吧。
9 o+ Q9 d$ V1 M2 _( ^
　　悠然被孟夫人引著到了前廳，和張並一起向孟賚、鍾氏夫婦叩頭拜別。耳邊聽到孟賚和鍾氏分別說了駢四驪六一番訓誡的話，孟賚的聲音很是溫文爾雅，波瀾不驚，只是到了張並、悠然將要起身時，孟賚衝動握住悠然的手，哽咽道，「女兒，你以後，定要好好的。」

, j! D- v- f# f' K: U　　悠然用力點頭，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張並俯身叩頭，鄭重道，「岳父大人放心，我們，定會好好的。」

　　由孟正宣背著上了轎子，悠然鬆了口氣。可以歇歇了。在平衡的八抬大轎中歇了半個時辰，接下來到了平北侯府，一片暄囂喜慶聲中昏昏沉沉由人引著拜了堂，終於送入洞房了。

　　可以安靜會兒了吧。悠然期待著。這一整日的功夫，真是累壞了呀。
" p& R5 o: U1 a- X4 U1 H5 D

mwyife

第八十一章 鮮我覯爾
3 ~' w4 N8 A7 o* }1 s. `3 U. Y
　　坐在喜床上，蓋頭被掀開的那一刻，悠然雖是低頭做嬌羞狀，卻有種終於又重見天日的感覺，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H5 X$ [/ C- p5 P$ J7 g+ w
　　眼前一片光亮。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著自己，凝視著自己，隨後在自己身旁坐了下來。

　　悠然心跳加快，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正對上張並含著笑意的眼眸，「對不住，洞房冷清了些。」張並輕聲說。本該是熱熱鬧鬧的洞房才是。
( B- c6 a# D" O& J& _, q% Z; r8 r
/ W  A3 I6 u! J! x8 E( M5 P　　悠然由衷的微笑，低聲說，「我喜歡。」真的，要那麼多本家做什麼，這麼安安靜靜的多好。這份寧靜和安謐，比什麼都難得。

& Z5 X" O' G8 n6 Y: l; |　　二人含笑對視間，喜娘抿著嘴笑笑，將無數花生紅棗撒了過來，悠然輕「咦」了一聲，打在身上有一點點痛呢，張並一手把她攬在懷裡，一手將撒來的吉祥果物接了滿手，順手撒在床上。喜娘樂了，更是大把大把的撒了過來。

　　屋子裡的丫頭，有平北侯府的，有悠然帶過來的，都捂著嘴笑。更有大膽的互相使眼色，「看看，侯爺多知道護媳婦。連個花生紅棗打到身上都心疼。」

1 x0 s* P7 s. Z　　莫陶傻笑著在一旁看，眼淚忽然掉了下來。姑娘是個看得開的，卻有一個秋天，對著發黃掉落的樹葉發感概「真心對一個人，就是哪怕一片樹葉落到他身上，也會心痛啊。」當時莫陶只想翻白眼，覺得姑娘犯酸，今日看看，是真有這樣的事麼，是真有這樣的情嘛。
- Y5 G9 p1 _3 s! g! k% @( N
　　喜娘興致上來了，果物越撒越快，張並伸臂相接也越來越快，煞是好看，一屋子丫頭侍女先是抿嘴笑，後笑出聲，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歡快，直把悠然笑得伏在張並懷中不肯抬頭。
% m# ?3 z" }( ?  l7 D4 v) m  J" M* U1 {
% p  O# b7 B8 J8 m0 W$ t& r% u　　喜娘笑吟吟道，「侯爺好身手！」不折騰果物了，改折騰生餃子。端著盤生餃子湊過來，喂到悠然嘴邊，悠然輕輕咬了一小口，輕輕回答喜娘，「生。」
, W3 S/ p0 s) F6 ?% R
& {& K; l9 X' |4 C& T# X! Z　　淺藍近白底官窯酒杯上刻著只白色大雁，寓意夫妻情義忠貞不渝，兩隻酒杯由一條紅繩繫著，「喝了合巹酒，從此後合二為一，甘苦與共」，喜娘的吉祥話語間，張並和悠然紅著臉互相湊近，飲盡杯中酒。

# O% L$ i# q1 K  _. b! A　　「新郎官該出去待客了。」圓圓臉、長相頗為喜慶的喜娘，性情爽利，這會兒笑嘻嘻的轟人，「外面一大群來客呢，侯爺可要好好招呼呢。」

　　張並好脾氣的笑笑，道，「我這便出去。」在悠然耳邊低聲說，「累嗎？你先睡會兒，我興許要晚些回。」外面一幫人嗷嗷叫著要灌酒，不把這幫人喝趴下是回不來的。

　　悠然點點頭，張並被喜娘拉著，依依不捨的出去，臨出門交待喜娘什麼，喜娘面有遲疑，「這，不合規矩。」

　　張並淡淡道，「這是我的家，我就是規矩。」
) n3 m! e( J0 f
7 ?" o6 W& v/ X& T3 }* @4 u% c( D　　喜娘何等有眼色，忙道，「那是自然。」張並笑笑，到前廳待客了。
/ c4 [' J5 Q/ W# S: N
- T5 |4 a0 Y7 o. f2 G' z; D0 ^　　喜娘轟新郎時毫不留情，對新娘卻很體貼，「夫人先淨個面用些飯食可好？大早起直到這會兒，怕是早餓壞了。」
2 G: B# P4 T) v7 Y9 v: L
　　悠然含笑點頭，「甚好。勞煩了。」喜娘早命人取了熱水過來，服侍悠然洗了臉。
' J% E  F- L) }: Q
% h  u1 {( ~) q" i, j" l　　喜娘看慣這喜慶場面，看慣卸了裝的新娘，這會兒對著悠然，目光都有些癡了，「天底下竟有這般好看的新娘子，今兒我算見著了！」怪不得平北侯這般權勢，心心唸唸只想娶這位孟家庶女。
- r: W: x# s1 o$ A
　　悠然心中好笑。這喜娘倒是個有趣的，不管她是真心驚艷，還是做個樣子，都奉承的人甚是歡喜。不過悠然更歡喜的是看到水杉，和水杉做的夜宵。
8 w& F5 Z) ~4 F: o6 y
　　水杉是早半個月就到了平北侯府打前站的，見禮畢，水杉笑道，「夫人先用些飯食可好。」站在悠然身邊服侍用夜宵。
5 r) v1 F% ]7 A7 m" h0 e: S" q/ E5 g
　　悠然看見一小碗疙瘩湯，一小碗高湯餛燉，另有幾樣精緻小菜，幾樣可愛的小點心，不由樂了，餓了大半天，可不就想吃些湯湯水水的，水杉真貼心。
9 m1 C; [! Y& A) {6 Z
　　「這疙瘩湯可稀罕呢，必要有番柿才能做成。番柿在廣州都不多，京城竟是更少見呢。姑……夫人嘗嘗好不好。」水杉叫慣姑娘，乍一開口，舊稱呼差點蹦出來。
+ n5 d3 J; e; L/ T4 p3 U  X% O
' }: I% w* v: D) G4 a　　悠然埋頭吃東西，吃完了，擦嘴嗽口收拾清爽了，才笑咪咪跟水杉講，「番柿到廣州也才這一兩年的功夫，咱們在廣州時還沒有呢。」當時若有，說什麼也要帶了種子回來種，悠然最喜歡番茄了，天天吃都吃不膩。

　　「不只疙瘩湯，番柿能做的菜式多了，哪天閒了我再告訴你幾個新菜式，一定好吃！」悠然興致勃勃。
7 C; I4 [. O8 r* J4 b2 k
. S3 |8 n6 M' N6 m% P' r5 H" r% r　　水杉笑著答應了。姑娘真是多少年如一日的，這麼愛吃，說起做什麼吃什麼總是眉飛色舞的。
: N( ]7 F2 k8 N: u2 a
　　顧慮有平北侯府的侍女在，水杉只含糊說「廚房極乾淨。」能不乾淨嗎，自己帶著人來來回回洗了無數遍。從前在孟家，姑娘雖是得寵，卻也不能有小廚房，只能自己日日上大廚房，將些財物並些花言巧語打動大廚房的人，騰了一小塊地方專做姑娘的飯食。如今可好了，侯府兩排廚房全歸自己管，「我吃什麼都行。只看你家姑娘的口味。」有侯爺這句話，水杉心裡更有底了。

　　水杉是一個做飯食極有天份的人，遇到悠然這樣愛吃的人，正是兩相得益。驚才絕艷的廚師也是需要吃客欣賞的。

　　「水杉是名廚，我是美食家！」悠然吹起牛來毫不嘴軟，反正也不報稅。
; b( k% Y# I, L5 y
0 R0 r& s" k5 i7 n2 `% ^8 ]　　「夫人累嗎？若累了，侯爺交待讓夫人先沐浴歇息。」喜娘無奈道。論理，新娘該穿好喜服在新房坐等新郎回來，可這位平北侯，唉，拗他不過。這是人的家，人就是規矩。

9 ^9 c- h& a+ R* k  }9 k$ W　　悠然痛快的答應了。洞房冷清，是自立門戶的壞處；不必處處依規矩來，就是自立門戶的好處了。

　　悠然泡在熱水中，舒服的呻吟出聲。前世也是這樣的，忙了一天回到家裡，累的要死，泡一個浴，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花生紅棗什麼的，抖到一邊吧。」喜娘心痛的吩咐。

　　「勞煩了。莫陶，」悠然客氣的道謝，示意莫陶送上一個大紅包，喜娘識趣的謝了賞，說了吉祥話，退了出去。

　　又給丫頭侍女全打了賞，拿到外表精巧內裡厚實的荷包，侍女們都喜笑顏開的行禮謝了。
/ w8 n( s2 i! y( d1 A6 d5 ^+ r
　　「前頭鬧酒鬧的厲害，侯爺脫不開身。請夫人先歇息吧，」莫利從前廳回來，帶回最新消息。

　　等會兒會迎回一位醉醺醺的新郎？悠然心裡嘀咕著，倦意一陣陣襲上來，躺在床上睡著了。

5 S! U6 W" c' c" c　　朦朧間，覺得莫陶在推自己，悠然迷迷糊糊道，「別鬧，再睡會兒，睏。」

　　莫陶急得在悠然耳邊低聲叫，「不好再睡了，姑娘，姑爺都回來了。進了淨房沐浴，都快出來了。」

　　「無妨。」張並沉靜的聲音響起，「莫吵醒夫人。」

　　莫陶回頭，見侯爺頭髮濕漉漉的的站在身後，忙拿了乾淨帕子過來服侍擦頭髮。張並擺擺手，只接過帕子，吩咐，「你們全都退下。」
0 m. |: M) e" z/ L$ t7 x4 Q8 G
" r1 d$ K2 \  i' Y* M: W9 |　　莫利莫陶帶著丫頭侍女退了出來。
2 F0 L- u4 l7 K& P: E8 b
4 x. l, _: ^3 a　　「睡醒了？」張並俯身看著悠然。
8 G% ]4 J5 t* i5 m  c7 z
# N, `. Y* B+ k　　「醒了。」能不醒嗎，莫陶這該死的。
& a3 w% o# d2 `/ I9 N
" m! R  @) L- s' N  z( `　　忽然間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好像跟他很熟悉一樣。
) c; {' Q1 [( L% `* o' `. s
　　悠然暗罵自己，這都哪兒跟哪兒。剛剛進洞房，就有這莫名其妙的想法？

/ E# k/ [: E$ l/ ]/ l$ p- Y+ C　　「先起來，給你看樣東西。」張並微微笑。
1 q5 E6 x" B# S- d5 E- `& y# s  t- Q
( @, J& o. r: \　　「什麼呀。」悠然邊起邊問。
& d/ ]7 R4 C0 k' z+ b: ?
　　「生辰禮物。」張並柔聲道。

2 t3 v5 ~8 L0 F' N/ T9 i1 P4 V　　悠然精神起來，是啊，今兒是自己十八歲生辰，最喜歡收禮物了！話說，從認識張並開始，收到的禮物真是很多。
4 E8 o6 ?5 J* E) |- h
　　不管哪個時代，男人肯給你財物，都不能代表太多；但若是連財物都吝惜，那一定是不愛；當然了，男人對女人的最高讚美，依舊是求婚。
$ _& B7 m3 Y9 E- [& ?; v  {6 M, S/ t
% w* X" z# {4 f9 b+ N　　一萬句我愛你，也不如一句「嫁給我吧」有誠意。
( _% ^" ^, M  C" w, |; x7 i
　　興沖沖跳下床走到桌邊，打開一個古樸典雅的盒子，悠然頓時驚住了。

( J2 m! J/ v. h3 A% L7 ?　　「王冠？」太不可思議了。前世在英倫博物館見到的稀世展品，現在靜靜躺在自己手邊。
# {6 s3 s8 C- E+ n/ O- P7 I) y) ?
9 s  O5 z. `/ E1 J% N% R4 }* c　　「是蠻族女酋長的，蠻族王冠。」悠然眼中的光芒，照亮了張並。她和他，此時都熠熠發光般。

0 y# g$ M% x9 S6 O# f  U　　真是頂美麗的王冠。上面鑲有乳白色的貓眼石，火紅的紅寶石，碧瑩瑩的祖母綠，幽幽的藍寶石，數百粒珍珠和幾千粒大大小小的鑽石。
& N& M6 A# W  @' j
　　「女王才能戴呢。」悠然喃喃道。實在太美，太美了。
( K& R5 X" Q% C+ Z
+ z# y+ T1 d2 m; K　　張並拿起王冠，輕輕戴在悠然頭上，滿意的看看，「你就是咱們家的女王。」

% }# R3 z; E- R# K　　悠然身材修長，穿著雪白衣裙，微微收腰，頭上戴著美麗至極的王冠，優雅又高貴，可不就是女王一般。

　　「以前有位姑娘，名字就叫郭女王。」悠然興奮的兩眼亮晶晶，思緒極為發散。

　　還有位姑娘，叫奧菲利亞。她臨死前吟唱的十四行詩是，「我如何將我的真愛辨認？」
% M8 K) P7 b8 T% c, F. w
# q' b2 m7 Q8 x+ l9 m7 v　　呵，誰送你王冠，自然是真愛你。悠然樂的頭昏。
7 L8 W" P8 ]1 r) a3 x/ W! m
6 t' G( J4 z8 z- K3 I# r& H　　「喜歡嗎？」張並輕輕攬住悠然的小腰，在她耳邊問道。

9 V/ w( V7 d9 g+ L, [/ i　　「喜歡，很喜歡。」悠然一時忘情，抱住張並的腰，踮起腳尖，在他下頜上印下一記親吻。

/ @& i7 z: K- b1 ]5 ^　　張並僵了一下。悠然有些後悔，這是古代，自己這樣，會不會把他嚇著呀。

　　臉上便有些怯怯的。眼中漸漸有了水光。
6 m+ ~/ y/ w! [% Q9 G3 `+ _
: T; R; P3 o/ o  _5 G0 N, [　　張並聲音沙啞，「悠然。」俯下頭，唇印上悠然的。
/ c' A& x: W! z* q
　　好柔軟。張並一陣心悸，「悠然，悠然。」他喃喃叫著悠然的名字，唇再次印上悠然柔軟粉嫩的櫻唇。
. h- n+ `" r8 v4 ?) o6 ]' Q
　　他不會，他不會！悠然感動的想流淚。再不猶豫，勾住張並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舔開他的牙齒，舌頭靈巧的和他的舌頭纏絞在一起。

　　張並學得很快，抱著悠然深深熱吻，二人纏綿熱烈的緊貼在一處。

& _, T: _2 K) O6 D' e# R$ C* t: P6 a　　恍惚中，悠然被張並打橫抱起，向喜床走去。

) L+ H' J: c! j7 ]
+ m" R! s5 c7 O1 b+ A: ^# l
) b# k, }' M% A- `4 r( I) q第八十二章 覯爾新婚

& I) y2 p6 x  g: u! S　　輕輕把悠然拋到床上，張並高大的身軀壓了上去，雨點般的熱吻落到悠然臉上，身上，「悠然，讓我看看你。」張並呼吸越來越粗重，聲音暗啞。
5 `+ L4 v7 W% Y; j) b
　　「嗯，我也要看看你。」悠然臉紅心熱，卻毫不示弱。
5 x6 M! f1 t! b9 f
　　嬌媚的聲音令張並更加血脈賁張，大手伸進悠然衣衫裡撫摸摩挲，無所不至，急切想脫悠然的衣服，卻是不會，越急越不會。
- D, r) e) F, n# W, }
　　悠然輕輕喘息，「這樣就好」，拉著張並的手教他，只要輕輕解開就好，這是睡衣樣式，很容易脫。

0 ]8 Z- ^4 Z  ~7 C& S; ]* v　　雪白美麗的展現在張並面前，悠然皮膚白得耀眼，腰肢纖細，雙腿修長，張並急切的從脖子一路吻下去，吻到渾圓的，眼睛都紅了。

2 R6 ~, e1 ~9 F" z; W1 s4 M　　親吻越來越灼熱，悠然害怕起來，抱住張並，胡亂說道，「我也要看看你。」張並神志還清醒，啞聲道「好。」三兩下脫光衣服，露出年輕健壯的軀體。

6 Z; S/ q6 @' ~　　「好看嗎？」見悠然坐了起來，專心看著自己，張並嘶啞著聲音問道。
) n8 ~( \. T- W+ o
　　悠然輕輕歎息，「好看。」他身上沒有一絲贅肉，肩寬腰細，倒三角體形，很健美。

　　「看夠了？」張並只覺得自己快要燃燒起來了，粗喘著問。卻已等不及悠然答話，抱住她熱吻起來，從臉吻到胸，手也不閒著，摸遍悠然全身，最後停在一處溫暖濕潤處。
- I1 j# h, p& I4 E4 u( @
　　「不要，不要。」悠然輕輕哭泣。張並拉起她的手，摸向自己的小弟弟，喘息著，「莫哭，我也給你摸。」
, ?# e6 c, t" g8 P7 D5 {
　　「不要，不要。」悠然哭著搖頭。才不要，這麼嚇人，這麼……，這麼嚇人。
/ J4 f6 Q$ ~; r5 _1 Z
9 T9 U/ |) N' v, N; Y) b2 M  k　　悠然越來越害怕，張並卻是越來越神志模糊，只覺得自己渾身火熱快要炸開一樣，他把悠然推倒在床頭，分開悠然的雙腿，找到那個濕潤神秘的地方，用力頂了進去。
' e0 r2 t& x( \+ [, n; w' ^
　　一陣巨痛，悠然哭叫出來。
- e6 l: F5 I% K* P# F* k; @5 q
　　張並停住不動。半晌，沙啞著問道「疼嗎？」

　　悠然眼淚不停流出來，「很疼。」

　　張並輕輕吻舔悠然的淚水，有些委屈的說道「我也很疼。」
/ G2 p2 N8 v) v1 h0 D- Q* r% c
　　悠然嘟起小嘴，「沒我疼。」
: a) @3 M% y1 x+ q
　　張並此時只覺在裡面實在是很好很舒服，軟軟的，暖暖的，緊緊箍著他，太美好了。
$ C' Z$ }  V+ o& ^. m9 Z4 C/ {
　　他抽動兩下，更好，更舒服了，忍不住大力撻伐起來。

  ^; C. ^" F- b! z+ M/ v6 J, k　　「不要，不要……好哥哥，求你了……不要，不要……」悠然經受不住，哭著求饒。
1 H2 h0 H7 Z( p" i' i, |0 N
. m2 S0 W- ^! q1 y　　張並急促吻著她的嘴唇，喘著粗氣哄她，「乖，很快就好，乖。」身下卻是不停。真好，在裡面真是太好了。這麼緊，這麼緊，真好。

$ }3 F# E% O3 q1 p) P　　好在是第一次，在悠然就快要昏過去時，張並總算停下來了。
8 R  n- X' h9 J
　　看他心滿意足的樣子，悠然恨恨，拿小拳頭狠狠打他，他溫柔的笑著，任由悠然發洩，末了還抓起悠然的小手親了又親。
7 \' Y3 K% G* G( V' k8 }. u4 F" p
9 _! m2 d. E- u# r2 b5 A" @+ n　　悠然本是很凶悍的樣子，卻是無意中碰觸到一處堅硬，嚇的縮手縮腳起來，倉惶說句「睏了，睡吧。」便鑽進被子裡要睡覺。

' K. d: t% J3 @0 p$ c% N　　張並跟著鑽進被子，摟抱住她，「一起睡。」悠然不肯，「有兩條被子呢。你睡那條。」

　　張並笑著親親她的小臉 ，「傻孩子，夫妻都是抱著睡的。」要抱著她睡。

　　悠然怕擦槍起火，不願意，撅起小嘴，「我喜歡一個人睡。」
$ z# R4 j) ~+ B8 _/ h' Q. R
. T) {8 M4 f+ |$ P6 Y/ g1 v　　「成了親，便不能一個人睡了。」這一點張並很是堅持。
  t! S9 M' g8 I5 M( v; }& C/ i
3 W5 a$ [% [* o4 I$ {" P8 p　　見她撅起小嘴的模樣，俯臉過來要親，悠然用手按住嘴巴，「不了，好睏，要睡。」聲音越來越低，眼神中有哀求。

* ~7 A' E8 B6 A8 L- r6 T% H　　「我輕輕的。」張並柔聲央求，悠然心軟，放開手，張並果然輕輕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

　　這柔情蜜意的一吻，讓悠然心醉。張並再抱住她的時候，便沒有再掙扎。

6 N" i1 j1 V2 j- A5 B8 a　　他下面的堅硬讓悠然害怕，悠然擔著心，他卻只是一動不動躺著，側臉看著悠然，眼神溫柔深情。

- B7 c8 h+ c- ?: P6 i/ f　　他一定忍得很辛苦。悠然一時衝動，親親張並的臉，低聲說，「哥哥，你莫忍著。」

6 t# R4 K# O0 P  ^& e2 Z　　很快，悠然就為自己的衝動後悔了。張並再一次進入她的身體，橫衝直撞起來，勢不可擋。悠然哀求也沒用，張並紅了眼睛。
, y  \& H4 k9 R4 S4 V
　　他，真的是好大，好大，自己會不會死？迷迷糊糊間，悠然終是承受不住，昏了過去。

mwyife

第八十三章 婚姻之故
# R" M# T9 M  R/ E
　　「駙馬爺，您，再等等？」大丫頭綠蘋汗都快下來了，對著張銘滿臉陪笑說道。
) _9 \. A* c- [) x
, a" N* ]  f. S% I+ s　　這都日上三竿了，侯爺和夫人那兒還沒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一個人敢去叫門。

4 T5 N% a) B- ^5 O　　駙馬爺一大早就來了，茶都沏幾遍了，這可怎麼辦呢？

. n. a. d- x. p( T, t0 x$ l　　張銘滿臉是笑，連聲道，「無妨，無妨。」反正他們兩個也不用拜祖宗，也不用廟見，咳咳，就自己這做爹的跑來讓他們拜拜就成了。早一點晚一點，有什麼相干。

( ~/ u# C- {( p) U; r　　兒子總算是成親了，等一兩年再抱上孫子，真是圓滿了。張銘一個人在廳中枯坐，想著以後的好光景，越想越美。
# i( R. e1 G: U% x) N& a/ J
　　綠蘋鬆了口氣。她是張錦從魏國公府丫頭中精挑細選來的，在魏國公府原是二等丫頭，也是丫頭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自然識得清眉高眼低。像駙馬爺這樣做爹的，世所罕見，兒子兒媳也不上門去拜見，他老人家巴巴的跑過來不說，等上老半天也一點兒不生氣，真真是難得的。

- m) H, f0 w( D! b6 i+ I3 l　　綠漪輕盈走了進來，呈上一盤精緻小點心。

　　小點心雪白雪白的很是可愛，一個只有一口大小，張銘樂滋滋吃起來。綠漪和綠蘋無奈對視，駙馬爺這樣養尊處優的人，一會兒功夫吃了半盤子點心，可不是等久了，餓著了麼。可那兩位，還沒起。
$ E! o/ M: H, a! E5 r& J: X" n
　　房中。

9 H5 v, D: ?1 g. ^2 l- X# Z9 u　　張並早已醒了，悠然枕在他胳膊上睡得正香，他便也懶洋洋的不動。
' ?$ p- b0 x7 o  X; [2 c
' g  D2 i: _, T7 U) M* x1 G6 w　　低頭看看新婚妻子，小臉蛋睡得紅撲撲的，睡夢中還嘟著粉嫩的嘴唇，嘴角彷彿有一絲微笑，很是嬌憨可愛，忍不住輕輕親了一親。

/ j/ v* C3 v, q5 U& Z　　悠然被人擾了好夢，不滿的將頭扭向另一邊，身子也扭了過去，背對著張並。
1 }# c) W2 U/ A! Y
　　大概是覺著懷裡空空的不舒服，又閉著眼睛摸來摸去摸了一個枕頭過來，抱在懷裡，繼續睡。
  \& `# i) n0 f
　　張並看的有趣，低聲笑道，「抱枕頭睡哪有抱我睡好。」伸手將悠然拎過來，扯出枕頭，貼身抱住。
" e- @% Y4 ^# C9 h/ r/ y) d
- q8 N- J- {; Z( S- p　　悠然已是半睡半醒，伸手抱著張並的腰，抱怨道，「你沒有枕頭軟，沒有枕頭好抱。」

　　張並吻著悠然的髮絲，聲音很是溫柔，「你比枕頭軟，比枕頭好抱，我要抱你。悠然，我天天都要抱你。」

9 E0 |3 g2 R; z% m. \5 n　　悠然臉上慢慢綻開一個笑容，一輩子睡一個女人？那可真稱得上絕世好男人了。那句話是怎麼說的，壞男人睡女孩，睡一次；好男人睡女孩，睡一輩子。
0 Q; O4 `. [" N  W6 Q
7 e8 n: {$ \4 Y) B4 y　　悠然將身子貼緊張並，二人緊緊抱在一起。

　　真舒服，真好。

" W! K" M1 n8 ?$ o; z　　可是，有什麼不對勁的？他，他怎麼又？悠然驚恐起來，不要啊，他實在是，太大了，太嚇人了。

! J4 n$ j4 ?: P0 o8 g　　張並眼裡有央求，「悠然，」他低聲叫，「悠然」，悠然心裡害怕，卻是聽他一遍一遍低沉暗啞叫著自己的名字，溫柔深情的看著自己，實在不忍心拒絕他，只在他耳邊低語，「哥哥，你，你輕輕的。」
) z% R8 y; I2 d6 m, r( P
$ Q4 r/ N2 k0 S+ c6 ~/ h　　張並果然吻了悠然許久，待悠然身體有了反應，才一點一點慢慢進去，「疼嗎？」低聲喘息著問道。
1 e* t2 ~7 n& z- q) r5 {2 F3 Q  ?
　　「唔，唔，不像昨晚那麼疼了……好哥哥，慢點慢點。」悠然抱住張並的脖子央求，「好哥哥，你慢慢的，好不好？

　　張並強自忍耐，要麼停著不動，要麼稍微動一動，悠然叫疼就停下來。
+ J2 H9 l: v- u. M1 M( x1 P8 R
% ~9 }$ n9 u, z0 O) A　　「哥哥，你……你好大，好大……」感覺張並在自己體內越來越漲大，悠然迷迷糊糊的亂叫，「……你好硬，哥哥，哥哥……」悠然下身被充實，滿脹得要裂開似的，忍不住哭叫起來。
+ V9 d8 W8 m% M/ u( \/ [3 [
　　這當兒張並哪裡還忍得住，像火山爆發般奮力在她狹窄緊密的下身內衝刺，低喘著「悠然，你這麼緊……這麼好，悠然，悠然。」被她緊緊的包裹著，這感覺太奇妙了。張並抬手替悠然擦去淚水，身下卻不停衝刺，興奮的在她身體內馳騁。
+ L4 o+ n9 T. B- ^# d* f0 b
9 k: M6 ^$ Q8 }* I* y8 u　　「哥哥你壞……啊……」悠然連連呻吟，下身不自覺的縮緊，張並被夾得十分舒服，春透心胸，把悠然的舌頭吸在口中不放，一隻手死死握著悠然纖細的腳，身下連連的大肆抽提，歡愉之至。
' {# B- N. \0 A( W1 r" r( ~- Q
. Y) }& @7 }2 r/ P4 f$ W6 T& ]$ e　　終於，張並筋疲力盡的倒地悠然身上。

　　悠然見張並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嚇得連連推他，推了幾下張並才抬起頭，溫柔一笑，親親悠然的小嘴，翻身躺下，把悠然抱在懷中。
3 Z/ L# w* z0 \$ g- |
　　「悠然，你真好，我快活死了。」張並在悠然耳邊低語，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 s9 u7 x& K; e
　　看悠然嘟著小嘴，歉意問道「你還只是疼嗎？」

0 H! C1 i" w3 [9 L* N" M　　悠然搖頭，「不是，我也快活，只是……」下身像火燒的一樣。

1 A" }( f/ ?) h0 I2 a/ g　　張並憐惜道「有藥膏的，我幫你塗。」

　　悠然橫他一眼，「不要！我自己塗！」
2 P' S) V+ A0 T# N1 x
　　張並好脾氣的笑著，「好，好。」手下卻是不停，把她按在床上，拿藥膏輕輕塗上。
# F+ f! t) q% x' \5 o
　　看悠然逐漸露出舒服的表情，鬆了口氣。親親她的小嘴，柔聲說道「再歇息會子，咱們起吧。還要拜神，還有……還有些事。」

! Q$ A/ x8 H. ~# U　　「嗯。」悠然順從的答應，又瞇了一會兒，由著張並抱到淨房泡鮮花浴，咦，這是什麼鮮花，好一股甜香。
& y7 {& P3 T! [7 h! a1 M
　　漸漸神清氣爽起來。
( M; [1 d* \5 K) s- M, V" ^
7 H" e8 z- ^, [　　等到夫妻二人跪在張銘身前磕頭、敬茶的時候，悠然已是端莊得體的青年貴婦打扮，大紅褙子，赤金紅寶石頭面，什麼喜慶穿什麼。

7 v6 P* r; U4 b8 T6 B　　張銘樂得眉開眼笑，「乖，快起來，起來。」很大方的給了副玉鐲做見面禮。「阿並說你喜歡玉，爹特意尋了這個出來。這是孝武皇帝九年，滅夏國時得的，夏國的鎮國四寶之一。一直存在宮中，先帝賜給爹的。」張銘初次做公爹，興奮的狠了，喋喋不休的說話。

　　通體晶瑩、溫潤碧透的玉鐲中，有一根若隱若現的血絲，這就是傳說中的極品血絲玉？聽說能辟邪呀，好東西，悠然道了謝，笑咪咪收下了。收禮物真是件令人身心愉悅的好事。

% U# i; h) R1 S% q$ T2 n; ^　　張銘帶著夫妻二人到祠堂裡拜了神位，看著空蕩蕩的祠堂發了會愣，也只好罷了。阿並這麼倔強，說也沒用。

　　過了一會兒，張釗和張錦也來了，喝了侄媳婦茶，張釗送了副西洋項鏈，「知道悠然喜歡舶來品」，張錦送了副王澹齋的《草書平安帖》，「侄媳婦是書香門第的姑娘，書法定是精通的。」
6 }; L$ l# o* g* E5 U5 x' V9 D0 M
( D- C: ~  P7 y; w" j7 q1 a* F; v　　其實一點也不精通，悠然卻只道謝收下，好珍貴的書貼。這要一不小心再穿回二十一世紀，該值多少錢呀，想想就熱血澎湃。
. O! J$ v6 Y, c3 V& a6 x
　　張錦見了悠然，先是驚艷，繼而心中暗暗嘀咕，「怎麼跟阿馨長的這麼像。唉，不過比阿馨落落大方多了，阿馨總是縮手縮腳的樣子。可惜了她那副好模樣。」
4 G! }( U9 R& D2 P
　　想到那個比春光更明媚、比月亮更美麗的女子，張錦悵然。自古紅顏薄命，也不知她是活著，還是已經去了。

! m  }) l/ b5 V) s　　卻是突然回想到一件重要事情，指著悠然道「我，我見過你！」

　　那年在坐忘閣，不是見過她嗎？那時她還是個小姑娘！
1 I0 x# n# O6 ]3 J# ~4 P2 w5 n
4 X0 H6 V2 L" D4 }3 W: s  p1 ^　　張錦興奮起來，兩眼發光。「阿並，說老實話。」逼著張並坦白。

/ O5 \$ p5 V, V+ C　　張並只微笑不語。張釗和張銘都好奇，「怎麼回事？」

: L+ D8 ^9 @0 W% h0 c) s　　張錦卻不告訴他們，「這是我們叔侄倆的秘密。」張錦和張並兩人向來要好得很。

　　這小子，讓他嘴緊，總有一天得讓他說實話！張錦笑吟吟想著得意事，笑吟吟和兄長、侄子一起飲酒，直喝至酩酊大醉。

# ^  L* G7 ~5 P/ m　　張並親自帶人送張錦、張釗到魏國公府大門口，又把張銘送回青川公主府，方急急回了家。
& H6 O, b5 d! n, p) v1 d
　　青川公主府。張銘醉態可掬，「公主，今兒我真是高興，太高興了。」
6 k5 Q8 g6 ?: j: t2 C
( e; E8 l4 `3 X& u　　青川公主溫婉的笑笑，命人，「煮醒酒湯來，服侍駙馬飲用。」又命人將張銘扶進房去。

. c) b4 Q0 B3 n7 Q; \9 U! L" ~　　一幫人等好容易把醉醺醺的張銘扶到臥房，哄他喝了湯藥睡下，方去稟報公主，「駙馬已睡安生了。」
3 c8 D2 d6 N/ `* L
　　青川公主眉宇間閃過一絲厲色。那野種成親了，娶媳婦了，他高興成這個樣子？

  F+ ]: O: C  T　　想到那個野種做下的事情，青川公主漸覺怒不可遏。吳王哥哥在京中經營多年，禁衛軍更是久已拉攏在身邊，本是胸有成竹的奪宮，卻被那個野種一力破壞。若不是那個野種投靠了皇帝哥哥，這會子，坐在皇帝寶座上的人是誰，還不一定呢。
- R, E1 @5 F* ^6 L- j
# h. |2 E  b  ?1 X! @　　吳王到底是自己親哥哥，若坐上皇帝寶座的是他，自己可不是如今這副模樣，只能躲在家中裝貞靜，裝賢惠。
8 l& m/ M: K+ j
: Q7 A  X3 F/ K& ^　　皇帝哥哥雖是仁慈，究竟是隔母的，哪裡會對自己親熱會照看自己了？只是面子上和氣罷了。

5 G7 W, T7 w" Z4 k* Y2 t　　就算只是為了皇室聲譽著想，皇帝哥哥也不會對自己這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做什麼，反會令自己安享榮華，好成就他友愛兄妹的好名聲。只是，權勢就休想了，只剩下一個空殼而已。

　　孝武皇帝不喜先帝，為先帝擇配時挑了富寧侯的幼女，溫柔和平，卻無甚見識；先帝在時根本不是生母秦貴妃的對手，常被秦貴妃打擊得縮在皇后宮中不敢出門，更擺不出母儀天下的架子。
+ d0 T  B$ \" x# P4 k
　　可如今的太后，名正言順是天朝女子中第一人，那份威儀，竟和先帝在時大不相同。
5 V+ s% W& o& w! L7 ^: ?- c
　　自己的母親秦貴妃，卻是已被逼殯葬。
9 A8 |4 u, j( ?- D" ^! H2 L
　　當日赫赫揚揚，把中宮皇后逼得毫無還手之力的寵妃，如今已是一抔黃土！世事何等難料！
% H. h' C' [9 N* E! F
　　奪宮失敗，無話可說，這世上本就是成王敗寇；可生母秦貴妃被逼殯葬，情何以堪！這殺母之仇，如何能不報！青川公主素日溫柔的臉上，此時出現隱隱的殺氣，這殺氣一點點升騰，漸漸，青川公主面目扭曲猙獰起來。

5 l: E3 u! l7 \7 I　　皇帝哥哥，位子已是穩穩的，我奈何他不得；太后娘娘，原就是中宮皇后，她的位子是她該得的；只有那本該是野草一般卑微的張並，不該立在朝堂之上，他那提不起的出身，配嗎？

; w( P% R7 E' G: l& a% c　　青川公主冷笑起來。這陰冷的笑聲，在這溫暖的春夜中聽來都令人膽寒，牆角侍立的小宮女，嚇得恨不能縮進牆裡去。



) [9 y2 Q: V' J, M* H4 [第八十四章 或出入風議
: b0 p! F0 m6 H4 P0 j
　　張並匆匆趕回家，已是日暮時分。悠然興致勃勃的視察了廚房回來，正坐在房中眉飛色舞的跟水杉討論番柿能做什麼菜。

　　「姑娘嫁了人，還是這般風趣兒。」水杉抿嘴笑。

　　莫陶馬上一本正經的糾正她，「要改口叫夫人了。」

. P' d' W  [- F　　水杉紅著臉福了福身，「一時忘情了。」

$ g% q& R+ U0 R4 B2 ?　　悠然不以為意，「只有咱們三人在，有什麼。」認識十年，這點子情份是有的。

　　莫連已是嫁人後出去單過了，水杉卻是嫁了孟家廚子大姚，兩口子一起跟了來；眼下貼身服侍的只有莫陶和白果。

* |2 r* }  h. v2 g2 {　　要說鍾氏做嫡母有時也很盡心，她很好興致的給悠然陪嫁了四個十五歲的美貌小丫頭：明艷的綠珠，清秀的綠蕪，溫婉的綠思，清麗的綠茜。

( F; _& E( ~3 H) k　　人親生女兒都沒有這個待遇呢，悠然當時只能很誠懇的道謝。卻不怎麼理會這四位，到新家後更令莫陶將她們打發的遠遠的。「住最偏遠的房子，每日給些針線活讓她們做，沒事別讓她們出門，更不許在我眼前晃。」眼不見心不煩。

0 K) [* B0 Y( D4 E- k　　聽外面有丫頭高聲稟報「侯爺回來了。」正說著番柿汁怎麼做的悠然只好意猶未盡的住口，站起身來迎接，溫文爾雅的身姿，親切周到的態度，「侯爺回來了。」

$ A- p( Z% e: s6 t( y　　出嫁前強化培訓過禮儀，姿勢動作表情稱呼，都很得體。待張並坐下後，更親手接過莫陶捧上的熱茶，遞了過來，做足溫柔賢妻。

　　「娶了媳婦兒真好，有茶喝。」張並喝口熱茶，很是享受。

" V' S' v, Q* ]! k; E　　「還有飯吃。」大姚已整治好晚飯送了過來，夫妻二人到東側間吃過晚飯。
: n8 J( @! w* F/ p% N) U- K6 r
& Z3 k4 N0 z9 v$ r　　「夫人，咱們……」吃過晚飯，張並剛想開口說「咱們早點睡吧」，忽想起岳父交待過的話，改口說，「……到花園走走。」
9 W7 J" [. J% P6 A- F7 g2 [/ F. j
' f! k( i" \0 b2 M( F　　孟賚交待過，飯後悠然要慢慢走上小半個時辰，不然容易積食。

　　大手拉小手，夫妻二人在花園中慢步走著，稍遠處跟著十幾個侍女。莫陶壓著步子走在眾侍女前面。

3 d$ s4 L- o  _　　「爹大驚小怪的，老說我身子不好，其實我身子很康健。」悠然很怨念，這都成了家了，還逃不開老爹的魔掌。

( [- \7 {3 n5 d# G0 _3 B6 a　　「身子康健也是走走好。」夜色朦朧，清風拂面，拉著妻子柔軟的小手，張並內心滿足而寧靜，「岳父是疼愛你。」
3 V' q0 Y* ]6 s) ^# d4 A  ^2 P
　　是疼愛，可是人長大了就想自己做主，被老爹管頭管腳是很煩的。「你爹是不是也很……」悠然本想說「你爹爹是不是也很煩」，話到嘴邊卻改成了「也很疼愛你？」

　　張並半晌沒說話。悠然也不催促，只悠閒隨意的慢慢走著。
5 M* [+ L! {) k* r1 w( t5 \
　　「我還不到一歲，他就住到公主府了。」張並緩緩說道，「如今，他和青川公主有一子一女，那兩個，才是他的心肝寶貝。」
2 z7 q" Q3 d1 e& T8 C- S6 e
& h: I* O( F8 ^& {/ ~1 k3 _: ~　　「我看他蠻疼你，對你很是縱容的樣子。」悠然聽出他語氣的寥落，輕輕安慰道。

5 G6 p6 E, ^% G　　張並「哼」了一聲，他那是心虛內疚好不好。小時候沒好好養，長大了哪有臉擺父親架子。

8 C5 z  I3 u. e  d+ Y　　悠然微微用力，握緊張並的手，張並也握緊她的，二人沉默著又漫無目的走了一會兒，才慢慢踱回來，回到房中。

　　揮退侍女，張並靠在悠然胸前，悶悶不樂，「他本打算帶那一子一女同來，我不許。」

5 V' K9 ^9 D% [4 R( Z4 V# _( M( w1 E　　「當然不許了。」悠然輕撫他鬢髮，柔聲說道。

　　張並抬起頭，有些疑惑，「你不覺得我無情？」畢竟是同父弟妹，卻見都不肯見。
5 ?2 f! G$ y$ D/ W( m# \2 t7 L
　　悠然家裡，異母兄弟姐妹間很是和睦，本以為她會主張兄友弟恭。
/ m9 W! `5 D8 \' W4 k% c( ~, L5 S
　　「不見最好。從秦貴妃死的那一瞬間，你們兄弟之間，已注定不可相見。」悠然說的波瀾不驚。
- d' F0 j$ q! ?" S' ]* S& S' E( V. T
　　雖然張並從未細說，悠然猜都能猜到，奪宮那些時日是如何凶險。太子南京監國多年，吳王在京經營多年，禁衛軍全在吳王掌握之中，西山大營也有半數歸附吳王，太子要武力奪宮，談何容易。

　　激戰數個日夜，最終摧毀玄武門，衝進皇宮內苑的，是鐵騎營。

　　之後，就是先帝駕崩，皇帝繼位，吳王就藩泰安，秦貴妃被逼殯葬。

% j3 m5 e8 z. \( x6 l　　不管逼秦貴妃殯葬的人是誰，殺進皇宮的是張並。張並的異母弟妹明智也好，不明智也好，總之秦貴妃是他們的外祖母，為安全計，這對弟妹一定要遠離。
) l" n, W, m: u
　　張並身軀一震，凝視悠然，悠然靜靜的點了點頭。
6 z+ ?4 g; m5 x" A1 |
# q5 e. O1 m! x* R4 K: Z. O4 v　　「要防著他們嗎？」張並喃喃低語。
# k( O5 r1 |! S
; m7 f4 n) z- g% e( H　　「不用。」悠然很篤定，「防來防去的累死人。不理會他們便是。」老死不相往來最好。見面徒增煩惱。
* E8 `$ X7 f* k8 L
/ `/ V, B0 z$ N9 g" `9 o' J　　「兄弟姐妹不是該友愛嗎？」張並躺妻子懷中，饒有興趣的問。

. i4 `7 R; d, D: D" x( e　　悠然嗤之以鼻，「爹娘生咱們的時候，也沒問過咱們愛不愛要兄弟姐妹呀。」都是被強加的好不好，誰說一定要友愛了？
. J  U2 N7 s8 K
: o9 p2 {8 g7 B　　「可你家，兄弟姐妹間多和睦。」張並十分羨慕。看孟家，孟正憲這異母哥哥為悠然的事奔走起來，任勞任怨的。
6 V! p6 D$ [+ y2 X$ q; g1 o, }% C
　　「我家兄弟姐妹間，沒有利益衝突。」悠然笑著親親張並，孟家只有庶女，沒有庶子，孟正宇是過繼出去的；幾個庶女都還算懂事，不過是養幾年嫁出去就完了，犯得上鬧矛盾不。

　　張家不同。兄弟姐妹牽扯到人命，還是敬而遠之吧。

　　當晚悠然又被張並糾纏半夜。悠然不滿，嘟起小嘴，「明日有正事，今晚要早睡。」

　　「什麼正事？這就是最大的正事，這是最正的事。」張並不肯放手。
2 v1 B# w- s# Q" b: X+ F
1 y! v+ q  @; L　　「我總要見見家裡的管事、僕婦、侍女，立立威啊。」悠然理直氣壯。這可真的是正事。

　　「不急，慢慢來，我告了兩個月假，過後我陪著你慢慢見。」張並抱著悠然不肯放。
# J; C: p0 S1 n* _
# c& }; ~+ f  Q/ D# E$ @　　「真的？兩個月假？哥哥，帶我去沙漠騎駱駝吧。」悠然來勁了。
# \" E5 |2 l! A- X
　　「來不及。去大漠兩個月是不行的。」帶著悠然往返大漠，至少要半年功夫才夠。

8 G; H& ]. ]0 C( J2 t7 V　　「那近一點，去海邊吧。」離京城不遠。
# O2 b2 j( Q6 \( G. c4 H2 w. S
　　「好，依你。」張並一頭答應著，一頭又撫摸親吻起妻子。

2 C: z0 b3 K# B　　「有這麼想嗎？」悠然嘟囔著。
2 y( {! b$ w, `0 o; a7 v# N
　　「等了足足兩年，能不想嗎？」張並很委屈。

8 H' K  Y# x5 \+ S: F. m/ E　　「只有兩年嗎？」悠然睜大眼睛。他不是從小就喜歡自己？
+ G3 s2 g/ _6 |* g2 u% O
　　「想這件事，只有兩年。」張並很認真的樣子。不能讓她誤會自己，她小的時候自己可真的沒想這件事。

- l, K+ }$ p8 z! c0 g　　悠然無奈，只好陪著丈夫做床上運動。好在張並如今有了經驗，可以快可以慢，溫存體貼，倒是一種享受，只是，他也太持久了吧？往來迎送間，悠然迷迷糊糊想著。

　　次日二人依舊起得遲。除去一日三餐，和餐後散步，二人只關在房中或喃喃說著情話，或偶爾做些風流事體，親個小嘴，摸個小手，倒也快活。
+ I+ h0 K. _) L+ t8 A0 C2 n, y. F$ n
　　各自把幼時的趣事拿出來講，其樂陶陶。

! P& p) x8 X* \" g+ U2 I7 G6 ~( [& j　　晚上，張並帶悠然到玻璃房中，二人摟抱著數天上的星星。
/ m+ h' F! ^% K$ c+ _
9 S3 h% b* H: ?7 `! \9 i　　浩瀚的夜空，一顆顆閃亮的大星星小星星，「星星真美。」悠然由衷讚歎。

( j5 p; n1 t3 l　　「你更美。」張並也由衷讚歎，眼神炙熱起來。

　　悠然要回房去，張並依了她，卻猶不死心，在妻子耳邊低語，「悠然，夏天的時候，我們就在這裡，好不好？」

　　悠然狠狠瞪他一眼，敢情他造玻璃房，也為的這個？
0 v: E) q( I4 \7 B! |$ ]3 y' u
% P7 {) `' j  [6 }　　「有飯吃，有覺睡，就行了。」他的要求乍一聽上去簡單，其實一點都不簡單！唉，性對於男人，真的有這麼重要？號稱排在水、空氣、陽光之後，第四位。
2 j# W# R' {/ P# T
  a0 e# f5 v/ f. L2 ]　　這晚悠然被張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又一遍，上上下下前前後後都遍了，悠然惱火，「我也要看你！」待到張並很大方的給她看，看到一處關鍵地方，卻捂臉道「你好醜！」

# M+ p. v) v6 h( d+ V) V# {: ]　　「不醜，你好好看看，真的不醜，」張並溫柔的吻著妻子，執拗的要求著，悠然拿開手看了一眼，又捂上了，真是好醜！
0 [5 d4 @, c! {' R) I! ]6 \8 v
2 Q+ `8 }+ c" a　　「不只不醜，還很有用，不信，你試試，」張並喘息著，慢慢進入悠然。
9 Z# @" `# `& T) {0 }: _/ ~
4 @' P& l3 Y; j5 p9 q8 y: o% U　　又是纏綿半夜。
7 F8 p1 K+ e0 K' m/ _
" W5 z$ X$ y* y+ W: C　　綠蘋和綠漪滿臉陪笑，「勞舅爺再等等。」今兒三朝回門，這兩位還是沒起。

　　「無妨。」孟正憲笑吟吟，「是我來早了。」一大早被老爹催著來接，這會子真是還早。

　　勇敢的莫陶承擔起重任，壯起膽子去悠然起床，「從前在孟家可不都是妹妹去叫嗎？這樣重大事體，只有妹妹能做得。」莫利馬屁拍到這程度，莫陶不得不去。

　　待出來，莫陶已是汗流浹背。

- _9 U: c( f' d8 ~2 O4 I  l　　平北侯府眾丫頭景仰的目光，又令莫陶精神起來，擺出一等大丫頭的威風，命令著小丫頭們，「打水！」「備早餐！」「準備馬車！」「回門禮可裝好了？」忙活起來。
* {) M# b8 ]' w/ ~4 l; `/ P3 ?
　　能命令一幫丫頭的感覺，真是好啊。莫陶內心得意，恨不能仰天大笑。
" r3 m- g' {" X# Q! L* A
, V) r& h4 a4 x2 g! j1 x　　待到張並忽匆匆出來，孟正憲已是灌了一肚子茶水，心情卻依舊好著，見了禮，寒暄畢，孟正憲催促，「快動身吧，爹等著呢。」
' b# ^5 c/ d( k8 ]
　　「是，勞煩舅兄稍等片刻，悠然她，還要過會子。」張並連連道歉。

4 C) p/ ~$ w7 ]: S, M　　孟正憲笑起來，「從前，在家的時候，五妹妹只要一聽說要出門，小臉兒發亮，立馬顛兒顛兒的收拾了就走。」小姑娘家家的，那麼愛出門玩耍。
, z. D, j; m& a# x- ^
" b* h0 F6 t; R! Y2 c　　「如今聽說要出門，還是高興。」悠然出現在門口，笑嘻嘻接上。
+ j5 l4 [+ j( M. @
( C! U, g+ a8 e4 K0 H$ M- D　　孟正憲怔了一下。妹妹看起來不一樣了，兩三日不見，她好像換了個人似。

" n" B) c; E1 ~3 C% j; c　　但究竟哪裡不同，卻又說不上來。
5 N& C- u. w8 V' `' w* n
4 Q* N* m8 D% g5 I　　孟正憲這個疑惑，一直延續到回孟家。不只他，孟正宣也有這感覺。
( Z+ s" k. R) E5 ?) ]0 p
6 G+ m0 w  i/ x* |1 A& Q" F$ g　　只是誰都沒有說出來而已。

　　孟賚和鍾氏坐在上首，孟賚看著地上叩拜磕頭的女兒女婿，不動聲色。待行完了禮，孟老爹先是把悠然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繼而黑了臉。這才兩三日，女兒已脫盡少女的清麗，變成少婦的華美，眉宇間還有倦色又有媚意，孟老爹狠狠瞪了張並一眼，這臭小子！

　　咦，怡然也來了？她自帶著股怒氣出嫁後，不怎麼回來的，今日也來湊熱鬧了？悠然心中想著，面上和嫣然、欣然言笑晏晏，就連不怎麼相熟的孟夫人，也親親熱熱相待。

% Y; D$ M4 l, g  [6 c& d/ k/ R　　嫣然慢條斯理的品評茶水點心，季筠忙的腳不沾地，對這一向挑剔的小姑子，只一笑了之。

　　孟老爹本是最溫和的一個人，唯獨待女婿不客氣。這是朝中聞名的事，所以大傢伙看到張並被孟賚叫去書房，倒也不甚吃驚。
% W4 i9 z  o4 _1 T+ w2 q. v
　　悠然快到書房時，正好聽見房裡張並被孟老爹訓斥，「告兩個月假做什麼？好不曉事！」

　　悠然推門進去，笑容中透著無限寒意，「爹爹，您當著朝臣訓斥他可以，背著人訓斥他，我可不答應！」

mwyife

第八十五章 君子實維
# y! D$ {6 D6 d/ B0 e) J' Q) M
　　孟老爹看到寶貝女兒的笑容比當初她勸自己裝昏倒時更冰冷，眼神中滿是威脅逼迫，由不得不生氣，罵道，「死丫頭！偏知道氣你爹！」
) R- N$ I1 ^1 w! \% V, D
$ {" N  Z; o& ~: e) `  ?　　張並輕斥道，「悠然，不許對岳父無禮。」
# Z$ m. f& D  @* _5 t. {
5 t) z; A3 ~! ?- b/ H+ R+ I- C　　孟老爹罵完女兒，回頭又罵女婿，「我們父女說話，有你什麼事？出去！」

( k* A* L. X0 `2 ]& O　　張並恭敬應道，「是！」臨出門又低聲交待妻子，「莫惹岳父生氣。」

　　悠然笑咪咪點頭，那是我爹，難道我不知道心疼？

& r4 }  ?2 _4 C: m8 R　　孟老爹見寶貝女兒對那臭小子很是和悅，更加生氣，拿起桌上的天青色薄胎汝窯圓筆洗作勢欲摔。

9 }9 Y# d2 d2 D" N0 ~) p$ b3 V　　「很貴的，爹！」悠然趕忙跑過去，心疼的搶過筆洗，「這是汝窯呢，摔不得，您摔個便宜的吧。」小心把筆洗放好，四處尋便宜好摔的物件兒。

　　汝窯是宋瓷之冠，釉中含有瑪瑙，色澤青翠華滋，釉汁肥潤瑩亮，被歷代稱頌，開窯時間只有二十年，燒造時間短，傳世不多，在這個時代汝窯瓷器已經非常稀有。唉，流傳到了遙遠的二十一世紀，汝窯已只剩下六十七件半，珍貴非常。
- a5 G1 n# q" Q( E$ o, d. d
" n. u% q5 E% i　　這樣的珍品，讓老爹一生氣摔了？暴殄天物啊。不行不行，悠然找到一個普通官窯白瓷茶杯，這是便宜貨，不心疼！慇勤遞給老爹，陪著笑臉，「爹，您摔這個！」

5 x# D, Z6 X1 I% e" X, ]　　孟老爹看著女兒忙來忙去尋便宜東西給自己摔的模樣，已是心軟氣消，更見她仰起小臉兒一臉討好，撐不住想笑，偏又不笑，板著臉訓斥，「一絲一縷，當思來之不易。哪有這麼明公正道糟賤東西的？」
3 j, g8 q( d' {% z% Q8 v
　　悠然狡黠的笑笑，「爹爹教訓的是。」要摔筆洗的人是你老人家好不好？這會子又板著臉教訓人不愛惜東西。

　　「爹爹教訓的是？那你方纔還頂撞爹？！」孟賚氣哼哼道。死丫頭，騙誰呢。
. I( c# n& |8 p, P/ d  [4 Z& t3 V# n
; Z, w7 x1 t! e　　「爹當著外人的面訓斥他也就罷了，私底下再訓斥他，我豈能不心疼？」悠然理直氣壯。
8 W: U) A: K* g; b) O- j: A
　　人人都知道張並是季野公子孫，人人都知道張並不肯認祖歸宗，難免會有人因此詆毀，說他桀驁不遜，說他數典忘祖，皇帝也難免會懷疑他野心太大，不甘心受制於人；孟賚一介文官，並無甚權勢，屢屢疾言厲色把張並訓斥得滿頭大汗，低頭認錯，眾人在嘲笑張並怕岳父的同時，也會深思：為什麼一個不肯認祖歸宗的冷漠男子，卻這麼怕岳父？
5 R0 r  ]5 y, X$ ]- x
　　如今的情形是魏國公府放出風聲，願意認回張並，輿論對張並不利：天朝實情如此，一個男人再怎麼發達，再怎麼自己有出息，不能被家庭認可，總是一個遺憾。若是家族想認回你，而你不願回，那就有趣了。什麼？父族要認回你，你自己居然不願意？數典忘祖！不肖子孫！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 ?6 {  m. u$ p3 n5 k
8 c. G7 N$ w$ h1 `$ r$ x4 l" v　　程濛那種「我生了你，你便要聽我號令」的思想，不是她一個人獨有的，天朝有多少人都會這樣想，都把孩子當成自己的私有財產。
2 W$ @% \6 Q7 a2 i
8 N1 t' J0 G( z$ H# I) ~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沒有他，怎麼會有你？」，這是人們勸告心懷不滿子女時常用的話。也是很多人心中所想。

　　所以，張並不肯認回魏國公府，依天朝傳統看，是不對的，是不仁義的。
" r; G0 Q! y2 I# F2 c( ^! [
$ E% C8 x& y6 e　　這時放出風聲，說張並在魏國公府受了什麼樣的虧待？時機根本不對。
' j, x$ k3 \- p" o5 i
- a0 V/ ~9 N: Z; B) V4 _" v　　孟賚久經官場，自然圓滑，他這樣溫文爾雅的人訓斥高大威猛的張並，場面很有喜感，流傳很快。等到張並這謙恭敬上形象深入人心時，就可以有所作為了。

. O: z1 [* u3 f/ i2 B: \　　輿論不是掌控在某些人手裡的，誰都可以利用輿論。當然利用輿論是有技巧的。

% y: w+ T& ]# s" F　　張並行軍打仗的本領世所公認，在軍中威望極高，這威望是個雙刃劍：皇帝會希望有這麼一個人替他治軍，卻又怕這人過於完美。
4 l1 K' {+ N& v+ q$ i
8 i' O# \7 J, A* R  W5 V+ R9 E1 Y! d　　「你總要有些短處才好，最好是為人所笑。懼岳父如虎，這個短處其實不壞，又逗樂，又讓人放心。」悠然這話說的不錯，皇帝在聽到張並早朝略晚一晚便被岳父訓得滿頭大汗時，當即開懷大笑起來。

　　「阮大猷是畏妻如虎，你是畏岳父如虎，甚好，甚好。」悠然笑咪咪的很是滿意。

2 ~- |& S8 d3 ?" |　　阮大猷不世名將，卻獨獨怕老婆怕得要死，傳聞阮夫人挑挑眉毛，阮大猷便會嚇得跪地求饒。
5 R% S$ O8 ~; K% N0 K5 w3 N, S+ u
6 U$ S- R7 P% Y　　孟正憲這熱血青年還為此拍案大怒過，很是替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抱不平。

　　「唉，咱們阮將軍縱橫沙場無人能敵，西北將軍威名赫赫，卻會怕老婆！」扼腕歎息。
( B% [3 ]* ~/ w. X
! S* A, M3 H; u! {" M: E& |9 N　　「唉，咱們張大帥橫刀立馬，令韃靼人聞風喪膽，何等英雄！偏偏見了岳父跟耗子見了貓似的。」痛心疾首。
0 @) m) ?  u8 r' F, y% `
* Y. j: ]/ G" t0 Z2 J3 {6 N( R　　這就對了。這樣名聲有什麼壞處呢？到了軍中一樣言出令行，威風八面；到了皇帝面前，到了朝堂之中，被笑笑而已，卻是大為放心。

& W' y. M6 _2 M  w- b2 S8 x7 K/ n　　「這你便不懂了，爹當著人訓斥，是為他好；背著人訓斥，也是為他好。」孟老爹一臉淡定，「告兩個月假做什麼？你看朝中有誰在京中成親還要告兩個月假的？」
; y) G" H3 a0 a5 S3 ]6 i" o
/ y" L9 W1 q& u2 ?0 m4 T% p4 j1 y) g　　只有回鄉成親路途遙遠的才會請長假，在京中成親，請兩個月假，不是明打明告訴眾人你有閒暇之心？不勤於王事？

　　悠然撇撇嘴，人和人能比嗎？朝中又有誰是九歲就上了戰場的？張並雖是初次成婚，卻已經有將近二十年工齡了好不好，擱二十一世紀也是該有晚婚假期的。
$ v5 J0 s# ?2 \( A
　　「他尋皇上告假時，爹猜猜他頭先說的是多少時候？」悠然賣起關子。

　　孟老爹一臉蔑視，不做理會。悠然自問自答，「兩年，是兩年。」

8 L* P6 [$ H5 N9 y/ B　　孟老爹先是吃驚，繼而氣憤，眼睛望向書房外，恨不得立時把張並拎進來教訓一通。成個親敢請兩年假？！

( e6 c; @5 ?4 t6 u6 N7 z* |　　「一身傷病，需要休養；快三十了才娶媳婦；天下安定，只想娶妻生子，安分渡日。」悠然一一歷數張並尋皇帝告假時說的話，「爹，您聽聽，他說的對不對呀。」

: p5 ~: w' K; H4 K; E7 m" v　　孟老爹哼哼兩聲，沒言語。

　　悠然見好就收，顧左右而言他，「爹爹，小宇是不是明兒就搬家？」自己這娘親實在太沒心計，敢緊送出去才放心。
! q7 i5 |" Q) k9 @$ \3 T" U! K  v
　　孟老爹怒道，「一個個這般急著搬走？」嫁了愛女，搬出去一個小兒子，再帶走自己心愛的女人，這日子沒法過了！
/ f5 b4 V- i% _; o  s$ x
　　「離的這麼近，您想什麼過去看看都行，還名正言順的。」悠然安慰道。真的，是做爹的去看自己親生兒子也好，是做伯父的去看自己侄子也好，都是正大光明的事。
4 e* W  u$ g' j# N6 S: k3 T8 Z1 c
- j8 p2 j; j) S9 k　　其實黃馨就算留在孟府，孟老爹天天也見不著。若孟老爹敢到黃馨處過夜，鍾氏不知會出什麼招，黃馨可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 N! ^6 I, g" D0 }, r" M
　　「嫁了人，離開爹，高興不？」孟賚慢吞吞問道。
+ y! c8 g5 \* v- I2 L. r' f+ @
　　「爹爹，兒子長大了是媳婦的，女兒長大了，」悠然斟酌著措詞，「是人家的。這都是沒辦法的事呀。」
  Y; `' m1 i, w/ [1 I6 L
　　孟老爹重重的「哼」了一聲，閒目躺在躺椅上養神，不理會悠然了。
# X/ u' y7 ]5 ~5 w* R! m
　　悠然搬個小凳子坐在老爹身邊，絮絮說著話，「爹爹，有兩個月假呢，我陪您到西郊散兩日可好？」又俏皮加上一句，「可以帶上她！」

　　孟老爹本是不理會她的，聽見這一句，睜開眼睛，遲疑道，「可行？」自從外放回京，再也沒有和黃馨、悠然共同遊玩的快樂時光。

8 w& D7 ?* O% P+ x5 \$ t- `　　「當然可行，」悠然笑吟吟，「明兒小宇就搬了，她也搬了，到了外面海闊天空，想去哪兒不成啊。」

" ?0 \- o$ [) r6 v+ o; T3 k: ?( I　　孟老爹大為動心。
7 o- a4 a  Y, b8 n
　　悠然又哄了半天，待老爹笑了，才拉著老爹出來，「廳上還一群人呢。」

　　看到孟賚和悠然說說笑在笑的走出來，張並鬆了口氣，上前恭敬行了禮，和悠然一左一右陪著孟賚。

　　孟賚本是對張並愛理不理的，卻是看見悠然威脅的目光，心裡罵了句死丫頭，勉強客氣的叫了聲，「賢婿。」

9 W# e9 q% {% E  L# i2 ?# i4 G　　本是有些憋氣的，可張並受寵若驚的傻樣子，又令他開心起來。
& t% t" D* V2 K3 X/ P
" T; g/ l; ]9 \9 m　　漸漸的，孟賚一人樂滋滋走在前頭，張並和悠然稍落後幾步。
8 @8 ~* ?* n7 G* Y2 h3 k1 J
　　「你沒氣著爹吧？」張並低低問。
  T, T" o( g* ], v* k& e( _
% R& o3 n6 I0 U; M　　「沒有！那是我親爹！」悠然嬌嗔的橫了他一眼。

　　「他是你爹，又那麼疼你，訓斥我是應該的。」張並這好女婿的模樣，令悠然大為感動。
! m) I1 K6 o- p8 C
　　三人回了前廳，孟賚和張並回到男人當中，悠然回到女人當中，敘起話來。

- @% b2 U& J. K: g8 z3 D& G　　鍾氏和孟夫人言談甚歡，見到悠然，孟夫人取笑道，「侯夫人回來了。」

　　悠然紅了臉，羞的低下頭不說話。
5 D. X+ h+ x# F9 W- @$ p9 s5 B
　　「這孩子，成了親還是這麼害羞。」鍾氏和孟夫人笑著互相看看。
3 [- `* c  m+ b* D2 G
　　嫣然掩著小嘴輕笑道，「可不是，大姐姐還只是侯府世子夫人，五妹妹已經是侯夫人了。」

" H! M3 e# [9 M+ h8 D　　鍾氏拉下臉來。見自己娘親要發怒，欣然忙開口，「五姐姐是個有福的。我和五姐姐晉見太后時，太后娘娘親口說的呢。」
/ [8 ^$ _. D8 [/ R8 f: g6 e: o$ D
- N) b2 @6 b6 H- Y, Z5 M: J8 j　　鍾氏聽到女兒著重「太后」兩個字，按下脾氣，冷冷道，「三丫頭說的不錯，五丫頭比大丫頭還有福氣呢。」

, D  n7 w" {7 c/ f! E　　悠然只拈著衣帶，低頭做羞澀狀。這姿勢其實有些累，不過此刻悠然覺得說話更累。
; s: E6 K) b& r
- `" z" J+ \7 }　　嫣然挑撥不成，也不生氣，只慢悠悠喝茶吃點心。
% g$ k6 w+ _8 x  z7 f, z' }# i8 Z8 H
　　「今日煩嫂子過來，明日又要煩嫂子過來，真真是過意不去。」鍾氏跟孟夫人客氣著。明日孟正宇遷居，正是要本家長輩在場。

  D6 t/ K" {! T5 ^3 ~" O" s; U2 E6 ]　　原本意態閒適的嫣然，臉拉了下來。小宇搬出去住是好事，只憑什麼跟著出去享清閒的卻是黃姨娘？

　　想起丁姨娘含淚勸自己，「只要你好，宇哥兒好，我什麼都不求。」
, y9 u1 S1 L( ]
* {9 P, ~; r! C9 }　　嫣然更是火大，只是前些時日她和丁姨娘已是在孟家鬧過一場，被鍾氏拿話堵得死死的，「丁姨娘去，將來宇哥兒娶了媳婦，人家是拿她當婆婆好，還是不拿她當婆婆好？宇哥兒將來如何自處？」

8 s  S2 b3 v6 a" W" ]7 q　　嫣然生氣之下，看見悠然頭上赤金閃亮六鳳銜珠金釵，笑道，「五妹妹戴的，是六鳳金釵嗎？真是好看。」

　　本朝制度，公、侯夫人，可戴六鳳釵，再往下的品級，不許超過五鳳。

　　像鍾氏，便只能戴五鳳金釵。
/ l1 y% }8 ^( e
6 U" L( S3 B! O9 x9 L1 l2 e5 z　　鍾氏果然臉色又難看起來。嫣然這丫頭是提醒自己呢，悠然品級比自己高！
0 Y# U' i5 l2 n1 A$ l7 J
- A" T% o5 F, ]　　從未虧待過她，出嫁時更是厚厚陪送一副妝奩，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 C5 a; c& i  w. i; u: t; P
$ h( x/ {$ ]; k2 I# f　　鍾氏看嫣然的眼光便有些不善；想到悠然品級比自己高，看悠然的眼光也有些不善。
/ _/ n4 O1 x/ `8 |" y4 H1 S5 w
　　出了嫁又怎樣？做嫡母的永遠能教訓！

　　一直不說話的怡然艱難開口，「不只五妹妹是有福氣的，六妹妹也是有福氣的。福寧長公主府，那是什麼樣的人家，天潢貴胄呢，依我說，六妹妹才是有福氣。」
! ?" J4 N7 F. \
　　欣然嬌嗔道，「怡姐姐！」已埋在鍾氏懷裡不肯抬頭。

5 d( {# [5 G% M3 M% p5 P2 v, ~　　鍾氏大樂。可不是嗎，欣然才是嫁得最好的！自己有什麼氣可生？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有出息，一個比一個孝順；兩個女兒，大女兒過得舒心，小女兒將來定是更舒心！更有孫子孫女活潑可愛，自己這不是神仙似的日子嗎？
3 R( l( J0 M- B( H1 {' o- ]. F
" Q& C; e* B. ?' w5 O0 ]0 }" M! o3 \1 E　　鍾氏和顏悅色起來。

　　嫣然不滿又不解的看了眼怡然。她帶著氣嫁人的，這些年都沒怎麼回來過，今兒不只回來了，還這麼拍鍾氏馬屁，她是怎麼了？

& M" l' _& J$ g/ W0 @0 g　　借口更衣，拉了怡然出來不依，「怡姐姐，你幫著別人欺負我！」小時候二人都養老孟老太太跟前，原比旁的姐妹要親密些。
+ D. U# A+ c, n: E- k/ n
　　怡然苦笑，「我哪能跟你比。你是嫁得好，不知道我的難處。」婆婆嚴太太本是貪圖孟家的勢才願意結這門親，見自己不肯上孟家奉承，不知打罵過多少回。這次，更是下了死命令，若不依她，沒有太平日子過。
+ H2 v8 ]$ d( Y- z
　　嫣然見怡然一臉愁苦的表情，也是嚇了一跳，再細看她，彷彿瘦了很多，衝動握住她的手，「怡姐姐，我幫你！」

! ^6 L: \- C0 {2 {" P8 j　　怡然歎口氣，「嫣姐兒，你的心意姐姐領了，只是，你幫不了我的，能幫我的，是悠然，或者欣然。」
+ P+ ]1 _0 l/ x8 [
　　嫣然追問出了什麼事，愣了愣，「那是，我真是幫不上忙。你尋悠然吧。」

- _# J$ M0 d" s9 e( L9 a" P　　怡然默默點頭。二人一道回至前廳，強顏歡笑起來。
7 B5 g& k. D, F, R6 K4 y

8 s6 J6 a2 K6 V9 P7 v9 `% `8 S& U
第八十六章 載色載笑
- L% @: K& F) m$ ^7 m6 C
. q/ J- F; P' f8 @0 Z1 |, |9 W　　嫣然冷眼看著，怡然已是把手中的帕子絞成一團，猶自不能開口。

　　心中暗暗歎息：怡姐姐果然還是老脾氣，一直覺得自己寄人籬下，讓她開口求悠然或者欣然，真是很為難的事。
* T; Q1 m& T) I+ w6 }$ l* c+ Q+ g8 H3 `
5 X2 b1 v9 J- j2 e　　其實欣然要等到兩個月之後方會成親，如今怡姐姐能尋的，也就是悠然了。
; m- O3 G$ ]% f8 n
# g" L/ w" n% ?! T& t　　怎麼遇上這麼個難纏的婆婆？怡姐姐真是命苦。同情之餘，嫣然頗想幫幫忙。

# h* G8 r: d' o: y0 M　　尤其是看到怡然那副愁苦慘淡的面容，更覺得義不容辭。
- U# C; M. |) q5 m
　　怡姐姐既然開不了這個口，我幫她開吧。嫣然笑吟吟將一杯熱茶傾在悠然裙子上。
: {% C) Q9 y) J) s+ |2 X0 F$ q2 f8 K
% V" y9 z7 P& w; X　　茶水很燙，悠然吃痛，驚呼一聲。
% R, U1 g2 X" r/ b0 G1 m
3 }6 B) q) G6 Z  _1 C　　眾人都忙忙問，「燙著沒有？」鍾氏怪嫣然，「怎地如此不小心？」

　　「剛沏的熱茶！」欣然一臉惶急。

　　「對不住，沒拿穩茶杯。」嫣然含笑致歉，「五妹妹衣裙濕了，我陪你去更衣吧。」便欲去扶悠然。
: w9 v. y7 x+ o3 v6 `3 D
　　其時廳上只有孟府的侍女在旁服侍，莫陶莫利等已被讓至偏廳歇息，由嫣然陪著悠然去換衣服，倒也合情合理。

  U9 h& ^- N( R) T9 [　　嫣然正是這麼打算的。告了罪，她扶著悠然出了廳堂，便被悠然冷冷甩開。

1 h9 a& `' K( w. U" w　　「你至少可以用杯涼茶吧。」悠然冷冷說道。
8 Y. f7 G- b9 P5 M
) V0 ~7 z5 [, k+ w! L　　嫣然抿嘴笑，「瞧五妹妹說的，難不成姐姐是故意的？一時失手罷了，妹妹莫放在心上。」
- H: }' m* X! v" Q
" o1 |& }1 Z' _" r8 w) r% X$ O% f" x　　男客那邊剛剛得了信，「三姑奶奶一時失手，將杯熱茶傾在五姑奶奶身上」，孟老爹等人眼看著張並明明是一步步走的，卻眨眼間不見了人影，各各愣了會神。

　　「你沒事吧？」張並見到妻子，急急問道。

1 n4 D; r/ E2 V4 k　　「沒事，只是衣裙濕了要換一換而已。」悠然說的輕描淡寫。夫妻間無論多麼親密，也無需把娘家的難堪全部暴露給丈夫。

　　「我陪你去。」張並拉了悠然要走。
' Y3 l9 L! |5 w8 O' ^3 k# o
　　嫣然如何肯放，笑攔道，「還是我陪五妹妹去吧。」哪有男人陪著妻子換衣服的。
9 C9 |0 o6 s+ H  m# n9 K
　　莫利莫陶也匆匆趕來。張並吩咐，「你二人陪著夫人，不可離開半步！」方纔若是莫利在，悠然便不會吃了這個虧。
  G5 ]( L. \7 j  |- f
　　嫣然皺皺眉頭。身邊跟著個丫頭，自己還如何開口？眼睜睜看著莫利莫陶一邊一個小心翼翼扶著悠然走遠，嫣然氣得頓足：白瞎了一杯好茶！
4 I6 V* t# J5 X. S' d% _  @9 _
　　還沒氣完，便看到張並身邊站著一個男人，默默看著自己。嫣然心頭一突，強笑道，「爹爹。」
" Z- c) R2 d1 p# T" Z6 ]
5 M  h. z. t" U+ }3 [　　孟賚點點頭，並無二話。
( m, w! O* o$ ?; [. w# w# ~
　　嫣然心中有鬼，忙陪笑辯道，「女兒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失手。」
6 p0 v- b1 Z2 L/ y  f" `% g( x9 b# H
　　孟賚溫和說道，「那是自然。」
% O9 k) u0 }( S& U) w2 l
8 F/ M5 b. O6 ^　　嫣然心知孟賚一向涵養好，他此時不發火不追問，卻不代表他便真的相信了。

　　嫣然紅了眼圈兒，自責道，「五妹妹三朝回門的好日子，卻被我……我跟五妹夫陪禮了。」向張並微微福身，張並閃過一邊，並不受禮。
5 P: K6 h7 H4 i
% u8 W- ?0 n- Q; M7 y, a* Z　　「你是該陪禮，」嫣然的夫婿盧二公子也趕了過來，斥道，「怎地如此孟浪？」

　　雖然心中知道夫婿是面上做做樣子，嫣然還是深覺委屈，眼淚流了下來，一會兒功夫便哭濕了一條帕子。

& \6 Y; ]$ ?0 \7 ?8 o; a5 j　　盧二公子又向張並拱手賠禮，很是真摯，張並自也客氣一番，「不過是偶爾失手，襟兄何必介意。」
( h! i0 h1 _6 F7 t7 u1 m# B$ M8 q
0 |6 p5 z- R7 Q2 y+ L1 g　　說話間，莫陶已急急返回，報告孟老爹和張並，「夫人無事，並未燙傷。」
7 w) ~* \# u. y' t
　　在場三個男人明顯是鬆了一口氣：孟賚和張並是欣慰悠然沒事；盧二公子是欣慰妻子沒闖禍。
0 C% w' H" f6 A% |+ n
  \; l2 f8 _0 I" ~; S$ b" z　　盧二公子再三道歉，張並再三客氣，這件事就算揭了過去。

- z$ ~. O6 g0 |　　只孟老爹溫和對嫣然說道，「嫣兒數月未回家，爹做的小令，便無人幫著抄錄。」

　　嫣然自是滿臉陪笑，「女兒這便去抄，爹不嫌女兒書法太差便好。」
( E8 y3 V4 B9 ~
, m0 ]3 l, w7 E/ T) G9 P* i　　孟老爹頷首，「嫣兒最是孝順。隨爹去書房吧。」

1 V8 a- m" {, o  G7 c# w　　目送父女二人走遠，盧二公子和張並相互客氣著，一起回到男客當中。
8 l, Z' N1 ^8 |- y8 ~  N
; u: S, j8 O- V2 g. d8 E　　「五妹妹沒事吧。」孟正宣關切問道。
6 Y+ T4 k& ]2 r1 M" E6 |8 c' T
　　孟正憲不以為意，「一定沒事。五妹妹是有大福份的人。」八歲小女孩大冬天的掉水裡，好半天才撈上來，如今居然還活蹦亂跳的，這樣的女孩能有什麼事，福氣大著呢。
/ O/ J& L& {0 D+ d: N" @5 D
  Z8 U9 I- K  }, C& s　　孟正寬也附合著，「是，五妹妹是個有福份的人。」
4 q; O5 l/ N' G3 Y: @/ J7 A4 f
　　孟正宇翻個白眼，那個刁蠻丫頭，凶巴巴的，有什麼福份了？

　　是三姐姐嫣然不小心傾的茶水，這三姐姐，怎這般笨呢，真不配做自己親姐姐！孟正宇對嫣然不滿了。

: m! h, u5 T: u- W- s1 Z! ]5 m　　好在嫣然不知道。其實即使知道了，嫣然也不會太在意，孟正宇這孩子，從小彆彆扭扭的，他不滿的人，多了。

  @6 e6 Q  f- w8 z; v. h　　嫣然此時正跪在書房的地上哀哀哭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爹要相信我。」青磚鋪的地，跪著極不舒服，嫣然有點後悔了：爹從不罰女孩的，自己做什麼要心虛的跪下辯解？

　　孟賚毫不理會。只緩緩問道，「單是為讓悠兒難受？還是有什麼目的？」
& P) I) m3 X# F" `, Z9 o# r" E# w
　　嫣然還想再賴，卻被孟老爹胸有成竹的氣勢鎮住了，哭道，「我只不過想把她叫出來，跟她說件事。」當即把實情一一說了。

% G7 t6 z6 R8 @0 |　　孟老爹半晌無語。嫣然正伏地惴惴不安時，卻聽老爹幽幽說了一句，「我的親侄女，竟被人逼到這個地步，當我孟家是什麼？」

  D7 i  j  Z4 r& }# j" h　　嫣然靈機一動，忙接上話頭，「爹說的是！若怡姐姐被人這般凌迫，旁人只道孟家好欺！」

% X8 ]* g+ [- y- s　　嫁出去的姑娘被婆婆拿的死死的，又是什麼好事了，又會有什麼好名聲了。沒出息的人家才會任由閨女在婆家自生自滅。

　　嫣然本以為自己這話說的得體，孟老爹定會誇讚幾句，卻不想說完之後，老爹只默默無言。

1 M% h. W( V3 o& \　　不知沉默了多久，孟老爹慢慢問道，「你拉悠兒單獨出來便可，何苦如此？便真是要傾杯茶水，又何需熱茶？嫣兒，你怎會如此？」語氣中有著濃濃的失望。
6 R' H2 N9 O. k; Z
. n  y% i3 h+ `  ^0 q0 N% \6 q! g　　「女兒……思慮不周……實無壞心。」嫣然哭得泣不成聲。

! g# m# i: _( \( p! P) A6 O4 A　　孟老爹歎口氣，把嫣然拉了起來，苦笑道，「嫣兒，我只怕，你是自小被老太太慣壞了，做事只圖自己開心，不為他人著想。若真是這樣，你遲早會碰壁。」

　　嫣然見老爹心軟了，如何會放過時機，眼淚越發如斷線一般掉落，一副楚楚可憐狀。
( T2 I6 E9 p- y# m
　　「罷了，終歸是爹爹沒有教好你。」孟老爹歎道。女不教，父之過，做父親的一味責怪，有何意義。

+ N* U' t; @/ d5 s2 L  {　　「我兒今後做事務必要三思後行，不可逞一時意氣，更要時時顧慮他人，遵守道義。」孟老爹諄諄教誨。

　　嫣然含淚跪下叩頭，「女兒謹記父親教導。」
1 G. A: V* G& Z- P; W% u2 Y% e
　　孟老爹看著順從的女兒，心中苦澀。也不知她是真記得，還是敷衍自己？在娘家，總會有人原諒她、寬恕她，到了婆家若再如此行事，又有誰會一直包容她？
4 l7 F1 Z# r! p5 i0 Y4 M/ _% b
. C: v: d6 I2 J/ c$ U3 I　　自家兒女也算爭氣了，做爹的依舊操碎了心。還有怡然，三弟唯一愛女，自是不能被人欺負了去。

　　嚴家，該如何最好？孟老爹尋思起來。

3 t2 M0 K# J  R, a  I$ {, ]$ Y　　季筠和鍾煒是兒媳婦，自然是來往服侍，忙的連飯都沒吃上，不知不覺竟到了送別時刻，季筠和鍾煒都覺不捨，悠然卻笑嘻嘻道，「明日便又能見了呀。小宇要搬家，自是都要去的。」

0 ?; L7 C) ^: k" [1 ^+ \　　真到了次日，悠然卻沒能去東四胡同。

8 {" u1 x2 f6 C0 h- h　　在平北侯府接聖旨呢。駢四驪六的一通，聽得人暈暈乎乎的，大意就是：封平北侯妻室孟氏為一品夫人。

4 `) y! M' w& Y7 ]0 D# ?0 S　　「這般麻煩呢。我嫁了你，不就是一品夫人了？」悠然很無知的問。

; \! s) l0 X# v5 Y  ~4 m. U. f　　張並微笑，「要封了才算。」悠然哪會不知道，故意扮無知孩童玩耍罷了。
; m- w% T- x8 u. J) o
　　「那，明日是不是要入宮謝恩？」悠然的表情很是蠢笨。
( U1 E/ V7 U, F$ N1 ]
& Z% A( N+ R; F2 J3 s; a　　唉，金髮美女都是沒腦子的，又笨又美，這不是最理想的女人嗎？眼著一雙勾魂奪魄的大眼睛，問著不知所云的話語，金髮美女啊金髮美女。

　　還扮上癮了！悠然正洋洋得意間，被張並伸出長臂拎了過來，輕輕拍打臀部，「再調皮打屁股。」
) ]; C; S2 x, m; N6 |6 z
　　「你怎麼跟我爹一樣啊？」悠然不滿。孟老爹便是這樣，動不動打人屁股。
( D: Q3 m+ @+ _
　　「岳父很是慈愛。」張並分明是羨慕悠然有個好爹爹，「對子女無微不至。」
! O  g8 U3 H. ~8 Z: C, m/ e
5 U( a) _9 l( k3 c: y  q7 L9 y  _　　「他哪能叫無微不至，像我娘親那樣，才真叫無微不至。」悠然笑話張並沒見過世面。
, N7 O; j. u' S' R
　　張並猶豫了一下，「其實，你娘又何必跟小宇住呢？跟咱們住豈不是好？」偌大的底邸，全由夫妻二人做主。
) Y+ u, B. N+ Z" X7 p2 G
8 ]5 k1 ?; B3 b9 Y4 l7 \2 F　　悠然開開心心笑起來，「她若是來了，管頭管腳的，一天問我十八遍要不要喝湯，要不要吃飯，時時刻刻在我耳邊柔聲細語。」看張並不為所動，淡定加上一句，「還有，她晚上要和我一起睡！」
. P  a9 O! s$ U4 u3 Z
, M: G; Y6 `8 ~# A, \) q+ _5 e1 p# T　　張並凝神細思，慎重說道，「畢竟是孟家人，還是跟著小宇住比較好。」
7 D. {4 \$ y$ j# T- K7 t
　　悠然笑倒在床上。
+ {# z1 S- m: \# W& z
　　又要到宮中謝恩。直至孟正宇遷入新居後第三天，悠然夫妻二人才親身恭賀。
7 F  _; O& s2 m9 {. e4 [6 }
　　看到黃馨在新居中如魚得水，悠然喜悅是有的，更多的是驚愕：孟正宇說，「姨娘親手做飯給我吃！」一臉幸福陶醉的樣子！

　　「真的是，姨娘親手做的？」悠然不敢相信。
3 S& p% `7 N" V
　　「當然了，」孟正宇驕傲的昂起頭，他也是有人給親手做飯的人了，不是沒人要的孩子！「姨娘做的飯可好吃了。」
! D: f* G( W( g/ O5 X
+ |! W7 ~. r4 N8 _+ y3 S0 T　　悠然扶著張並，半天沒緩過神兒。

　　她做的飯好吃！她做的飯好吃！她，做的飯好吃？
9 t) x2 w$ E8 s- T1 X& ^: \! `" Y
　　悠然的世界被顛覆了。

mwyife

第八十七章 匪且有且

6 u- Q% T; d4 [0 C+ B, v. a6 T+ |. y　　孟老爹心情分外愉悅，看張並也順眼起來，待女婿很是和氣。張並飄飄然，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嬌客」。
" h7 P2 C3 N  l- r8 F. R. i
　　黃馨羞澀的笑著，請大家用晚餐，特別說明「我親手做的魚湯。」

  w9 L9 _2 S4 U6 g8 [5 k  B　　「我最喜歡姨娘做的魚湯了！」孟正宇率先捧場，他尚顯稚嫩的臉上洋溢著真心的歡喜。

　　有了自己單獨的宅子，宅子裡還有一個美麗溫柔的姨娘照顧自己起居，親手縫衣，親手做飯，衣食住行樣樣安排周到，時時在自己身邊柔聲細語，從小缺乏關愛的孟正宇，一天到晚都高興得暈暈乎乎的，太幸福了。

9 _2 _, Y3 i* H　　孟老爹本是滿目柔情，聽到黃馨親手做湯飯頓時變了臉色；悠然機靈，笑咪咪拉住黃馨，「不是跟您說了，千萬別累著自己？」
# a) [0 n  H* z; P
# s& {( Z) [. B+ N4 p8 E+ E　　黃馨溫柔道，「不累啊，只做了一個湯。」悠然沖老爹點點頭，二人放下心來。

  ?* ^! g3 q9 O  p# L: e, ^9 p　　「我要喝番柿豆腐湯！」悠然抱著黃馨撒嬌，「娘讓余婆子去做！」大余的廚藝是家傳，學自余婆婆。
- _2 ?  o  P* o' D( m/ |: ~* R" M  B: I
1 _# j1 r' g) t5 W　　要說鍾氏還是很大方的，二話不說把一個優秀大廚送給了孟正宇。

5 j' X3 T1 m) t6 t2 u" V　　黃馨滿口答應，「好好好，依你，依你。」
: Q' O. t3 b* Z: Q) `$ g9 J
　　孟老爹皺起眉頭，道，「這兩日總喝魚湯都喝傷了，想喝巖耳雞湯。」

　　黃馨一迭聲命人，「老爺要喝巖耳雞湯，快讓余婆子去做。」
0 ?$ P) Y' [  V) F. G% y
　　稍後，一家人到側間用餐，看著美滋滋喝魚湯的孟正宇，孟老爹和悠然面目呆滯，這魚湯，不用喝只聞味兒也知道不對勁了，孟正宇居然……？

　　不只孟正宇，張並也面不改色喝了一碗。

+ g' Z$ z/ h9 h0 f: V4 H　　「那魚湯，能喝嗎？」悠然頗為惴惴不安，過後尋了個機會，偷偷追問。
! J" T8 F; r" g: g" {$ n
　　「能喝。」張並答得很是淡定。看妻子驚疑不已，張並只微微一笑。

　　她這般嬌生慣養的小姑娘，怎麼會知道戰爭有多麼殘酷，怎麼會知道飢餓是什麼滋味。真餓極了，什麼不能吃。
4 |3 F7 g" o9 F
　　悠然吃驚過後，高興起來，連這樣的飯食都能吃，那還有什麼不能吃的？好養活！笑咪咪拉了丈夫，看老爹和小宇下棋。
. S" {: ]; A9 O5 r3 }
3 h' n$ l9 K% w/ {　　夫妻二人都是好耐性，只冷眼旁觀，即便孟正宇再怎麼出臭招，也絕不開口。
) Z0 }% H+ G. E' M, P& @2 A) a
　　「我又輸了。」孟正宇垂頭喪氣。不只輸了，還輸的這麼慘，簡直慘不忍睹。

　　「這有什麼，」孟老爹微笑著安慰兒子，年輕人不怕輸，怕輸不起。
: P, T# N7 P0 c. p
　　「勝敗乃兵家常事。」張並也跟著安慰。

! w5 X. a# o. M0 s/ [. t　　「小宇比我強多了。」悠然笑嘻嘻，「我輸的更慘呢。」

　　孟老爹心中一動，含笑對張並道，「閒暇時和妻子對奕一局，也是人生樂事。」

　　阿悠那手臭棋，哈哈，讓這小子頭疼去！
- {, s5 o; Q% C
　　老泰山一下子這般平易近人，張並有點反應不過來，正要開口說話，已聽悠然笑吟吟道，「豈止。翁婿二人對奕一局，更是風雅。」

* T4 r. n: g9 ~) q. @　　推推張並，笑問，「夫君，陪爹爹下盤棋可好？」

　　張並自然是滿口答應，「正要請岳父指教」，孟正宇輸的下氣，聞言迅速讓出位置，慇勤讓張並，「五姐夫請。」

3 j3 N- H9 u5 ?; ~% O& Y6 S　　孟老爹黑了臉。張並這小子，棋力非凡，前些時日和葛首輔下棋都贏了。

　　葛首輔，可是棋中聖手。孟老爹自己便是他手下敗將。

　　悠然和孟正宇遠遠坐著喝茶水吃點心，對翁婿二人的戰況好似漠不關心。
  o/ ~0 [8 `& a! m# S$ P1 {
" j. z. U8 a6 r　　聽孟正宇一副炫耀口吻談起黃馨幫他做這個做那個，悠然歡喜之中又有些心酸：小宇這可憐孩子，從小沒人疼沒人愛的，如今乍一有了疼愛他的人日日陪在身邊，把這孩子高興的。

　　同樣是可憐孩子的，還有一臉凝重沉思下棋的張並，小時候該是過了什麼苦日子，才會連黃馨做的湯都能喝上一整碗？
2 f2 F1 r5 ^1 Z& Y
　　九歲就上了戰場，不到二十歲已是威名赫赫的將軍，他該有多不容易啊，悠然看張並的眼神，異常溫柔。

　　張並卻無知無覺，只專心致致下棋，漸漸的，額頭微微出汗。
5 z3 N2 H3 P1 m7 i
/ U) c2 s% \% H6 _' i　　半晌，張並站起來，拱手道，「岳父贏了！小婿甘拜下風。」
2 V+ R1 O+ L% P- K9 O* E
- B& Y" l' [) m& i9 c7 T; a　　「爹爹好厲害！」悠然不和孟正宇喝茶了，跑過來圍著孟老爹拍馬屁。
5 R- N5 X" J  w2 K
& A' @2 I) ^( @+ u1 o/ Z# Q　　孟老爹只微笑不語。看看一臉諂媚笑容的愛女，看看滿臉誠懇寬厚的女婿，這夫妻兩個，一個明著拍馬屁，一個暗著拍馬屁，真是一家子。

4 u& }1 Y* N9 I2 T: W% a, I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
0 P7 U3 D0 U% y' p: b$ H. v) n7 |
　　張並懇切說道，「大光國進貢有掐絲琺琅棋盤，玉石棋子，聖上賜了給我，我一個粗人哪配使這樣精細物件兒？」
; O; O% U' d  T- z1 _9 J
9 l0 d* a6 F! N& R8 S　　悠然笑著接過話茬，「還是孝敬爹爹吧。」夫妻二人一唱一和，哄得孟老爹露出笑臉。

　　掐絲琺琅棋盤，玉石棋子，下次休沐就尋老師葛首輔下棋去，務必要贏他幾盤，一雪前恥。老爹展望美好前景，笑容越來越盛。

　　正高興間，鍾氏派了丫頭來請，「時辰不早了，請老爺回府。」
: B; D5 u* }7 u) \
　　孟老爹沉下臉來。悠然趕忙說道，「後日是休沐日，我陪爹娘出去遊玩可好？」又打了個哈欠，「睏了，要早些回家。」

　　孟老爹頭疼閨女，黃馨也是，一迭聲催，「快回吧。路上小心。」

. n! c5 ?+ q/ F* \9 ^) Q7 a4 u　　悠然拉著老爹，「我們自然是先送爹回去。」

　　孟老爹笑笑，「還是我悠兒最孝順。」拗不過，由著女兒扶起來，送上馬車，回了孟府。
; F1 f) b6 X9 r# A! z2 [
2 K2 ^' i: |  g& n/ s6 a　　黃馨站在門口，目送孟賚和悠然，心中不快，「都走了。」
. {& }( ?: \& P2 h3 X* z' C. |% z! f# N
　　孟正宇在她身邊輕聲說道，「姨娘，還有我呢。」

3 v3 O, ]3 n5 [; |　　黃馨轉過頭，看見孟正宇依賴的眼神，心柔軟了，忙道，「是呢，還有小宇。」

0 `; R8 n4 B: u3 s! X. r　　孟正宇陪著黃馨，慢慢走回內宅，一路絮絮說著話，「姨娘給我做的衣服最合身了，穿著最舒服，我可喜歡了。」一向彆彆扭扭的孟正宇，此刻像一個脾氣好的小男孩兒。
8 S+ [, c4 d  X2 Q: Z, u6 F4 }
　　黃馨溫柔的衝他笑，「這不值什麼。姨娘旁的不會，就會做衣服，替你多做幾件，沒什麼的。」

! U, P; l- x& ~2 U; E" e/ `5 @; V　　孟正宇認真的搖頭，「那可不成。會累到姨娘的，姨娘空了替我做一件兩年的就好。」
! k' a9 p0 ?: n( j
　　這孩子多會心疼人啊，跟阿悠一樣貼心！黃馨被感動的一蹋糊塗，哽咽道，「傻孩子，做件衣服累什麼？以後從裡到外姨娘都替你做！」
7 p6 z& T% Y% e. t' ^' p. @# M
" y* e! ?  V. _  a7 G; t- {7 T　　像黃馨這樣無微不至的母親，悠然雖心中感動，卻不能整天面對，經常會想要逃；孟正宇不同，黃馨就算時時刻刻在他耳邊柔聲細語，他也不嫌煩。

　　送老爹回了家，坐在回家的馬車上，悠然就跟張並感概起來，「真難得，我娘煮的湯今兒居然有兩個人喝！」張並只喝了一碗，孟正宇可是喝了兩三碗。
- Y. j# j$ {" F/ i8 B
　　太神奇了。

7 A4 A' t: X2 [  D1 F　　孟賚和悠然愛不愛黃馨？很愛。可若要他們食用黃馨做的湯飯，悠然是絕不肯的，孟賚也只能捏著鼻子吃兩口而已。
; K; S. i9 V9 u1 G6 N9 }1 @
　　黃馨那廚藝，今日居然有兩位食客。奇跡啊奇跡。

5 X' O  c- t* B/ l0 f　　張並將妻子攬在懷裡，聽她就這一奇跡發表高談闊論，不時附合著她，不時在她美好的容顏上輕輕一吻。
+ y6 Q) ~& s, Y; o
, }* j! V7 _" |2 ~6 e" p　　新婚燕爾的夫妻是這樣的。
& f; ~* }2 j2 h% f. A' T# G
　　面合神離的夫妻則是另一番情形。
. e4 N3 s* o" O/ |9 Z% ^
/ K7 R: X$ r) _. o$ S# @　　孟賚回到正房，冷著一張臉，吩咐侍女們全部退下。鍾氏心突突跳，陪笑道「老爺怎麼了？」
3 c: `/ a, m; y
　　孟賚聲音中透著寒意，「我竟不知，我親生兒子，就長在我眼皮子底下，竟會衣食不周！」胡氏那該死的，強要了小宇過去，竟連小宇的貼身衣衫都不張羅，竟不給小宇吃飽！
. z9 E" F) p4 r/ B2 M
7 b) V  g$ R; L3 `; d) [3 {+ r8 A6 k% ?　　想到孟正宇從小過的日子，孟賚怒氣上湧，「你是小宇嫡母，竟不管不問！」內宅財物全掌握在鍾氏手中，她只需略加留心，小宇便無需那般淒慘。
3 R# U  V. s1 @! V3 `
# h6 Q" D) ^3 }8 N7 ?　　鍾氏愣了愣，「小宇，他，過繼出去了呀。」過繼出去的庶子居然還要她管？
  w4 w% f" Q% l: \. K
　　姨娘該她管，庶女該她管，這過繼出去的庶子也該她管？為人妻的，都是這般不易嗎？

　　孟賚冷冷道「是過繼出去了。你是做伯母的，難道對侄子便應當不理會？」子侄子侄，子和侄，都是極親的人。
; ?3 W. x9 e" V% L! P2 b/ D. q
% M' s0 e. Z' G6 U0 X　　鍾氏心灰意冷，聲音平板，「是我疏忽了。」

. q% m. L* ?# ?8 w. A5 [( b1 b　　孟賚發了番脾氣，轉身去了書房。剩下鍾氏一人枯坐許久。
7 w$ o& o, V. S4 R) c% c
　　劉媽媽小心走進來，勸解了半晌，鍾氏幽幽道，「他又是去了書房。」

( R7 H: o, D9 R4 a  `　　自己身邊有兒子兒媳，有孫子孫女，可唯獨沒有他。沒有他，總覺得缺了什麼，總覺得不快活。
% c; N: T' F( o0 t) G
8 S) ^5 Q2 r9 S) O4 T( J$ T　　次日，鍾氏還是懨懨的沒精神，欣然在一邊逗趣陪笑也不管用，季筠乖覺，把兒子女兒抱了來，鍾煒也把兒子抱來，三個玉雪可愛的孩童在地上跌跌撞撞跑來跑去，鍾氏眼中漸漸有了光彩，「好姐兒，心肝兒，過來尋祖母。」

2 L/ A9 z; u2 D6 V, Q; c  {　　抱著小孫女，怔怔落下淚來。

. B# f9 m0 g" v3 G5 u　　小小的好姐兒很是懂事，伸出小手給鍾氏擦淚，鍾氏淚水更是痛痛快快流了出來，「乖，祖母沒事，祖母沒事。」
. ?; A: H' t2 ^- ]8 `
　　鍾煒和欣然心疼著鍾氏，在旁安慰，季筠卻是看著鍾氏懷中有些嚇到的小女兒，皺起了眉頭，尋個機會把好姐兒抱了過來。
! |* h2 r# L2 b7 `; B
- Y/ Q+ o& B; K, i0 ~% j& l) C　　好姐兒抱住季筠的脖子。季筠抱緊女兒。
$ \3 e3 a8 q0 V
　　鍾煒回吉安侯府歸寧時，忍不住跟孫夫人抱怨，「姑丈也是的，幾十年的夫妻了，對姑母好些很費事嗎？」又一臉憧憬的說道，「我也沒什麼想頭，只要表哥一輩子對我好，就行了。」
$ K0 {' A) l1 _3 l0 A! p7 R% A$ b
　　孫夫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聽聽阿煒這話說的，「只要表哥一輩子對我好就行了」，好像這是很容易的事一樣，「你說的這是最難的事！」阿煒到底年紀小。

" v- \! W+ O8 i6 A4 `+ c$ E　　「我都能一輩子對他好，他為何不能一輩子對我好？」鍾煒不滿的嘟囔。

* P  ^2 T+ L8 {: G) h( Z% [" {　　孫夫人也不理會她，只交待，「見了你祖母，萬萬不可提起！」太夫人精神已是一日差似一日，不能讓她再為小姑子費神了。
+ Z8 M! [: K3 g' H% C
　　若是鍾氏真受了欺負，吉安侯府自然是不答應的，可孟賚給足鍾氏正妻的體面，只除了不愛在她房中歇息。

2 j2 J$ ?. f3 T. U1 V8 f' P1 D& }　　也沒有去姨娘房中，常年睡書房。
& N! P/ _* T/ Q- X% c5 K
　　這讓娘家怎麼管呢。
; @2 E6 y! k, g. ~
. j: d% r. f" {　　鍾煒不情不願的撅著嘴點頭。果然見了太夫人只說好聽的，不好的事一件不提，逗的太夫人十分開心。
& `" H$ g2 |7 E* D, ?
/ S7 E& `3 y: [2 a, s" A　　王夫人和太夫人婆媳和睦，和孫夫人妯娌相得，娘兒幾個陪了太夫人半日，太夫人心裡高興，倒多吃了半碗飯。

　　「跟你兩個妹妹說，常回來看看老娘！」太夫人笑道。也不知還能活幾日，想多見鍾利、鍾貞幾面。

, ]4 a( `0 h' N　　王夫人、孫夫人趕忙應了，互相使個眼色，晚間少不了各自跟丈夫商量。

/ }2 V/ X3 x/ S  r% Y1 `# s& Q　　鍾利、鍾貞，都不大順。鍾利是國公夫人，面上風光心裡苦，成國公年紀越大越沒成算，寵妾年紀越來越小，近來竟迷上個十四歲的雛妓，鬧著要給她贖身，鍾利不答應，說她嫉妒不容人；鍾利若答應，族人那裡又過不了關：成國公府竟連□都能進門？！

　　鍾貞呢，兒子兒媳女兒個個都好，丈夫也好，偏她一心在意的是情愛，求而不得，十分痛苦。
  j3 `+ d7 _/ Z3 o+ f% t# f
9 \8 _7 g- Y% t: Z+ z- l　　「怎麼辦呢？」王夫人一臉愁苦，跟鍾元討主意。

. B; A9 A' J/ U; O0 ~/ S　　「這有什麼，」鍾元滿不在乎，「誰家沒個煩心事，誰能事事稱心？有什麼不順的，也不許對著太夫人說！」
0 u2 ?9 w1 ^; v9 L$ Z
* K& t5 B% |- d0 {/ q: B　　王夫人只有苦笑。鍾利是可以強顏歡笑的，鍾貞麼，她可是只會有什麼說什麼。

　　「小妹家裡究竟有什麼事不順心了？」鍾元見狀問道。小妹什麼好啊，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 K6 n5 N$ k; Y  x% H* K6 F7 T
2 m  i9 X6 i& L) Y7 }　　待聽了原因後，鍾元發起愣來。

5 t: k" ?3 s5 e2 C! [/ k　　孟賚那個過繼出去的兒子，單獨住了出去？一個不是親娘的姨娘跟著照顧？

' ^- w! D" J2 X& D　　哪家姑娘若是嫁了他，旁的不說，自由自在的可是無人管束！鍾元怦然心動。
; d: N* k" a+ z
  q! f: V4 T$ i) N  S7 e　　王夫人給鍾靈尋的，不是庶子，就是小兒子，家裡都是太婆婆、婆婆的一堆長輩，家境又不甚富裕，人才又不甚出色，「一個庶女，能有多大出息？誰家肯要？」王夫人很是輕描淡寫。

　　鍾元只有兩個女兒，對鍾靈倒是真心疼愛的，也想給她尋一個稱心的好女婿，不光是為了蕊姨娘。

　　人口是夠簡單了，卻不知人才怎樣？蕊姨娘一再交待，「最重要是人品好！若是人才出眾，家裡人口簡單，家風清正，便更好了。」
# h5 T  U0 p( b! v( @( @
　　怎麼去相看相看這孟正宇呢？鍾元苦思起來，王夫人連連問他話，竟是沒聽到一般。



第八十八章 誰生厲階

& A2 s" L' H. Q, @1 n) i; ^2 S, y　　湖面寬闊，湖水清澈．湖畔綠樹成蔭．碧草如茵，繁花似錦，幾處亭閣，錯落有致。中間一個玲瓏精巧的亭閣奪翠亭中，孟賚輕輕攬著黃馨，柔聲說在她耳畔說著什麼。

+ V7 R7 {+ g4 |. r　　一陣清風吹過，令人精神為之一爽，黃馨的臉卻驀地紅了，用力推開孟賚，跑到欄杆旁才站住，回首嗔道，「偏有這些瘋話！」

　　薄怒輕嗔，臉色緋紅，陽光照在她臉上、身上，整個人柔美中又透著生機勃勃，無比誘惑。

　　悠然、孟正宇遠遠的走過來，隔著兩個亭子，停下了。

2 j/ i6 n  n) ^- s- a  T　　咦，老爹坐在那兒似乎在央求，黃馨倚著欄杆似乎在生氣，鬧彆扭了？
2 A' W) g4 F" K4 k5 P
) d8 |; N# m  L" k0 p. j　　悠然暗暗驚奇，黃馨一向很柔順，從不會跟老爹說個「不」字，今兒是怎麼了。
9 g/ N  h9 G4 ]
- q8 i7 e5 R3 k" z　　孟正宇卻頗為高興，姨娘不理他就對了，他有什麼好。
7 X$ E/ E% n; j; V+ _! d
　　悠然拉拉孟正宇，二人也不聲張，尋個僻靜地方偷看。
& o' ?. E( K2 H* h2 ~3 x, \
. |# V  ~9 d7 ~4 g& V$ Q* A　　孟老爹也不動，只坐在原處陪笑臉說好話；黃馨也不動，只站在欄杆邊撅著嘴生氣。眼見老爹的表情越來越生動，越來越無賴，悠然和孟正宇越看越有趣。

　　孟正宇終是忍不住，哧的一聲笑了出來。

　　黃馨先是驚慌，繼而又氣又急，頓足道，「都怪你！」羞愧的捂著臉，再也不肯放開。

　　孟老爹卻氣定神閒的坐著，陰森森往悠然和孟正宇藏身處掃了兩眼，悠然拉拉孟正宇，「快跑！」這時候不跑，等著挨打麼。

& d1 K4 T8 M& L8 @　　看著兩人倉惶逃走，悠然還回頭送上一個諂媚的笑臉，孟老爹「哼」了一聲，走到黃馨身邊安慰，「他們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兩個小混蛋，回頭好好跟他們算帳。」

　　黃馨也不捂臉了，急急道，「老爺別罰阿悠。」

* W' N. j4 Q/ ~: D0 x4 u0 k　　孟老爹攬她在懷裡，柔聲安慰，「那是自然。」

　　「也別罰小宇。」黃馨也沒忘了孟正宇。

　　孟老爹面露遲疑。黃馨在他懷中柔聲細語，「老爺，求你了。」

　　孟老爹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黃馨大喜，見四處無人，在孟爹唇上輕輕一吻，「老爺最好了！」
6 j( ]  W4 n/ k; O
　　孟老爹只覺這聲音如黃鶯出谷一般美妙動聽，這輕輕一吻動人心魄，聲音暗啞的低聲叫，「阿馨。」，溫存又用力的緊緊抱住不放。
, t7 R5 O( P) O7 v) F- h3 e
) k0 X' [4 a! V% e( \" x' T% O- I　　張並獨自在湖邊釣魚。見孟正宇一個人回來了，問，「你姐姐呢？」孟正宇坐在他身邊，無聊的撿起一塊石子遠遠扔入水中，「她一個人在那邊發呆，」
) v; p+ H' L* h0 t
　　女孩們真奇怪。不就是老爹跟姨娘一大把年紀了還恩恩愛愛麼，也是好事，她卻一個人怔怔的，也不知在想什麼。

  j, H% p4 i, m$ }. x7 `　　張並放下釣桿，「我去尋她回來。」悠然已是讓自己把這裡的僕婦侍女都遣開了，湖畔並無下人服侍。

　　孟正宇無所謂的點點頭，拿起魚桿釣起魚來。
5 d( b) T+ m3 p: x! s
$ z8 k' r" s2 Z, H( s2 D7 s　　「怎麼了？」張並尋到悠然，見她一個人坐在湖邊岩石上，面對著湖水似乎在思索什麼，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溫和問道。
; ^! Z' `8 ]9 u+ v6 v% v. e9 F5 A
( [3 w) i7 R) e0 x0 k　　悠然搖搖頭，「沒事。」

　　張並伸臂攬過妻子，執著要求，「告訴我。」夫妻之間，應試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1 q4 W+ E/ d4 }6 m- l. o
  e' i" V% A+ }; o( V+ h3 \　　悠然將頭靠在丈夫胸膛，他的胸膛溫暖寬厚，靠上去很舒服，很有安全感。「我只是在想，費盡心機把我娘接出孟府，是對是錯？我從前只想她平安，只想她豐衣足食，可方才看她和爹爹在一起，我想，我想……」悠然頓了片刻，不知話該如何說下去。

9 t$ Y7 H/ q( U　　從前真的是只想讓黃馨安安全全的就好，出了孟府，跟著孟正宇一起住，不會再有人隨意打罵責罰，人身安全是有保證的。可是，她只有人身安全就夠了嗎？她才三十多歲，像枚熟透的桃子般誘人。

　　「只有豐衣足食怎麼夠，還該有丈夫陪伴疼愛才好。」張並推己及人，自然而然說道。

9 Q$ R- d# w/ q* g% P. h2 _　　悠然沉默半晌，艱難開口，「我爹，是別人的丈夫。」不管老爹心裡喜愛的是誰，他的妻子只能是鍾氏。
' ]' Z  ?8 W: I1 h; f
. H9 O' i, w9 p- N9 O" K# w0 O　　張並深呼了一口氣，「我爹，也是別人的丈夫。」他看著悠然閃亮的眼睛，低聲說道，「悠然，我們是一樣的人。」

　　都有著尷尬的出身。
  Q1 D' M4 A5 {. t
$ L- ^' d2 |, u) b+ E8 W　　二人互相凝視許久，眼神從痛苦、彷徨、無助漸漸轉為柔情款款，張並緊緊握住妻子的手，溫柔說道，「以前我沒有家，悠然，現在我有家了。」
$ E, J" }+ [, S( U
2 s9 r0 ~4 J: g  I) s9 S7 f$ `　　「我也是。」悠然喟歎。在她根深蒂固的觀念裡，一對配偶及未成年子女組成的，才叫一個家庭。孟家，有她的親生父親，孟家主婦卻不是她的母親，在孟家，孟爹再怎麼寵她，也有違和感。

- t$ a) g' O. N8 J　　「我定會好好待你，悠然，你也要好好待我。」張並許諾著，也要求悠然許諾。
, l# W, m0 A/ [8 X) m7 V
　　這氣氛，怎麼這麼纏綿這麼傷感。悠然甩甩頭，調皮笑問，「待你好？怎樣才算待你好？」
, i5 R' S* e) J& w( m9 U- c9 p
　　什麼叫好，什麼叫不好，不同的人會有不現感受。千萬不要自以為是，「我對他多麼多麼好。」先弄明白，在他心目中怎樣才叫做好。

( X: U/ Q- _# I9 N0 q- u　　張並輕笑一聲，「只要在房中全聽我的，便好。出了正房，內宅事務全聽你的。」也調皮起來。

. o2 J; k( c8 t$ u# Q　　悠然橫他一眼。還含蓄起來了？你怎麼不直接說，只要在床上全聽你的，便好？
* Y2 q; T2 f% l, m# |
. ^; [2 `6 Q9 R　　張並被悠然這一眼橫的，心酥酥麻麻的，癡癡望著妻子，柔情無限。
6 K; b4 g, J$ h6 ?4 ?$ K; ?
　　孟正宇一個人釣魚無聊，跑到老爹那兒，看到的是恩愛一對；再跑到悠然這兒，看到的還是恩愛一對。孟正宇更加無聊起來。

　　這種無聊的感覺很快就沒有了：管事跑來稟報「吉安侯爺來訪。」
- M9 h$ H3 i" ?2 G
　　孟正宇皺起眉頭。他對鍾氏無感，對鍾氏的娘家人也無感。吉安侯對他來說，就是一個不相干的人。
+ _, b- {7 n# s2 v9 ?- C% S
) u4 X' ^! \  |, ]　　一家人好容易聚聚，這外人來搗什麼亂？孟正宇帶著這樣的怒氣，待孟賚帶著他，和張並一起出去迎接吉安侯時，孟正宇便不是十分恭敬客氣。
# B- P/ D. W. M5 ^7 u' e& q; _4 b
; y, m: h4 K3 i2 e2 N( }! Y$ P) j4 P　　鍾元豪爽的大笑，「到莊子上來摘果子，不想路上看到妹婿的小廝，知道妹婿在羅湖山莊，愚兄便不請自來了。還請妹婿、外甥女婿不要責怪我來得魯莽。」

% g& B$ D  X# I6 ^+ k, D% W　　孟賚和張並自然一再客氣，一再表示熱烈歡迎。
  g" Q' b* l9 ?1 w
　　鍾元為人粗中有細，並不是一個魯莽的人，這回不請自來，想必是有事。為了鍾氏麼？不像啊。孟賚心中尋思著，面上只含笑招呼。

9 z9 U; T; ?* h% o! H+ W9 A/ s/ W+ A4 b　　「舅兄好興致，摘果子極有趣。」孟賚跟鍾元客氣著，心中奇怪，他一個大男人，摘的什麼果子。

　　「摘果子這事，只有女人和小孩才玩。哈哈，小女頑劣，這回是被她鬧出來的。」鍾元哈哈大笑，「靈兒越大越頑皮了，拿她沒辦法。」
9 `/ u3 K: L& K0 I+ A- ^- y
$ y% w1 I5 a2 ]　　鍾家諸人，從太夫人起，至鍾元鍾亨王夫人孫夫人，個個待孟賚甚好，所以孟賚對岳家人也很客氣，「靈兒來了，甚好，阿悠也在，正好陪陪表妹。」
- u7 y' d1 E- [/ U; z/ U
/ @: j9 n* M9 B, V6 t) V　　一番忙亂後，孟賚、張並、孟正宇陪著鍾元在前廳待茶，悠然在湖畔江南小築款待鍾靈。

　　「表姐這山莊景色真美。」鍾靈依舊是靈動的大眼睛，快活的神情。
7 q" I) @$ {& q
0 W9 M" i8 y3 i' D& u/ b) R& x　　悠然微笑，鍾靈真和小時候相差不大，看來她那個得寵的姨娘，是號厲害人物，把女兒保護得很好。
. R* X0 S$ M0 t5 d* o
$ z- Y! I, s: c+ k　　陪鍾靈絮絮說著話，時間倒也過得飛快。
! S3 C0 Q* i. u
　　鍾靈身邊一個貌美嬤嬤，時不時飛快抬起眼睛打量一眼悠然，又飛快低下頭。

　　「剛熬的鴿子湯，快趁熱喝些。」一個溫柔入骨的聲音傳來，貌美嬤嬤渾身一震。

* N" t/ o7 G! j5 v　　這聲音，從來不曾聽過，卻感覺這般熟悉！

' Z1 d1 b7 h8 j0 a　　穩住心神，貌美嬤嬤慢慢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青年美婦，正將一個托盤往桌上放。

　　貌美嬤嬤如遭雷擊般，整個人都呆了傻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 l( A# {! p, O, B2 J0 R
　　不是說，她已是被打死了嗎？不是說，張鏡已命人將她的屍首拖出去了？
2 M0 V* Z, ]. F2 q( \
  k( f+ [( B. b! V! W. N/ e* h/ a. z　　悠然起身，拉著黃馨的手責怪，「都說了，不許您親手做湯食！」您做的湯，喝了會死人的。

8 p) b: L6 [  a0 a( Z　　黃馨一臉心疼，「想讓你好好補補呀。」
% V8 s  y/ `+ R0 o# J
6 G, f0 L7 _! I8 m8 Z　　悠然拉著黃馨，跟鍾靈介紹，「我姨娘。」

# u* F1 ?, g/ S/ c: ^　　鍾靈笑彎了眼睛，「表姐的姨娘？哪裡像，跟表姐站在一起，就像親姐妹一樣。」
+ w5 f' j: a, v& w6 i
　　黃馨被誇讚的又是歡喜又是害羞，慌亂說道，「我，我不知你有客人……」本是一家人聚聚的，哪想到半道會有人不請自來。

$ I& x" O' Z. o% h0 _  y# D# C　　就算是明知有客人，精心熬製的鴿子湯也要拿過來讓女兒趁熱喝。黃馨眼中除了悠然，還是悠然。
' c% o  o% i; ^- d  b& G9 F
4 T9 i, I; X* V4 x$ I　　貌美嬤嬤已是回過神來，顫抖著聲音開口，「阿蕊，咱們姐妹二人今日便死在家裡吧，總好過被賣到青樓受辱。」
' R/ Y2 w( T& c
　　黃馨本是一心惦記著女兒的鴿子湯，正端起杯盞要遞過來，聞言頓時身子一顫，杯盞落在地上，應聲而碎。
* N, j" ^. r# R- ?! r
4 E7 D' y% h7 l% |3 Y9 C" t1 @( Q9 o　　貌美嬤嬤眼淚掉下來，繼續說，「好啊姐姐，咱們死在家裡，也好陪著娘，娘一個人會害怕。」
( I1 a) X& c0 Z6 `
' R* c. a. P+ n. I0 F5 v, m　　黃馨眼淚如斷線般掉落，身子顫抖，泣不成聲道，「這，這是我和我妹妹說過的話，你，你怎會知道？」
  u  @: A' ?. j  J# A' R- M8 Z
　　貌美嬤嬤淚水流了滿臉，「好，阿蕊，咱們便陪著娘一起死了便是。」
) O& R+ V' B5 b% @5 b
/ U2 Y& |( V( {/ {4 u. v8 |　　黃馨和貌美嬤嬤二人流淚對視許久，黃馨顫聲道，「阿蕊？」
) u3 ^! F; }% p+ x* C  \, e
　　「姐姐！」貌美嬤嬤的淚水中，此刻竟有了歡喜的意味，「姐姐！」

' s) K, C! v! I5 s0 U　　看著黃馨和貌美嬤嬤抱頭痛哭，悠然和鍾靈，傻了。
, g$ g& N' \6 m/ ^
1 x# J9 v# Y- ?4 O( L! k

mwyife

第八十九章 不震不動

3 L4 ~* K/ }) J$ {4 B　　莫利機靈，早在貌美嬤嬤第一次開口說話時已知不對，將廳內服侍的人盡數趕了出去，只留下莫陶。
; Q; G5 o% ~) x2 p/ G
7 K: r! x" t) K: O2 u: m3 D3 G　　吉安侯府的侍女很有眼色，瞅著似有事情要發生，忙忙的都跟著退下了，秘密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 A) I; t5 V8 ]& V) Y, \9 f" t
) t1 Z: I5 k9 j! t7 r4 T　　「那個，」鍾靈怯怯的指著貌美嬤嬤，「是我姨娘。」

　　「小姨很是美貌。」悠然含笑誇獎。

' X& Y' t3 F; N# N+ `, X" e　　鍾靈大喜，「表姐，你是我真表姐！」以前兩人雖然也互稱表姐妹，卻是毫無血緣關係，如今黃馨黃蕊姐妹相認，兩個成了真的表姐妹。
! F* Z+ \( d8 i2 p
$ Y2 P; U% ?0 h+ F& i- n　　「真表姐？」悠然心中回味，倒覺可樂，待見到張並時，拉著鍾靈笑咪咪介紹，「這是我真表妹。」
: ~# ?, S- }( m* I
0 [  O, Q6 `8 t! r' R　　張並本是在前廳和孟賚、孟正宇一起陪著鍾元，喝茶談天，說些太平話，卻見莫陶紅著眼睛走了進來，頓時覺得緊張，急急問道，「怎麼了？」
& Y4 Q! A( _& p/ P$ a! c
7 \% B6 ?6 K8 C　　莫陶性子善良，被姐妹二人相認的場面感動得掉眼淚，好容易止住淚水來前廳報信，被張並這麼一問又想起方纔的場面，一邊開口說話，一邊止不住淚水又流了出來，「夫人……」她想說夫人的親姨娘和失散的妹妹重逢了，剛開口說了「夫人」兩個字，已是淚水奪眶而出，後面的話便沒有說出口。
6 r0 W# E5 t& \# @) e
/ X& K5 D9 J! U- n( u; z　　「悠兒怎麼了？」「我姐姐怎麼了？」孟賚和孟正宇同時厲聲喝問。

　　他們二人出聲喝問的同時，眼前一花，只見張並已是三步兩步出了前廳。

5 J& E2 }) U7 w+ D  G: m/ t　　「你沒事吧？」奔至後宅，待見到妻子安然無恙，張並才放下心。
! f; c: k$ w1 j* T9 v
4 N5 A7 b) @1 N　　悠然也不去安慰勸解猶自緊緊相擁的黃氏姐妹二人，只拉著鍾靈這「真表妹」，把才纔發生的事講述給丈夫。
0 i+ R4 D0 G# g: S4 ?
　　「這麼說，你又多了一個小姨和一個小表妹，甚好。」張並微笑，原來如此。
( v; i! Y  k3 X/ M2 N
　　原來是這麼一件事。也不知悠然身邊那丫頭哭什麼，倒嚇人一跳。
  i2 }0 M4 K9 P
9 b+ x, `/ S; M% ^　　這時莫陶已是斷斷續續把事情說了，孟賚和鍾元各各呆愣半晌，親姐姐？親妹妹？姐妹重逢？
0 E! k$ Q) O$ y" I! j
　　直到估計著姐妹兩人哭得差不多了，悠然才命人打來熱水，服侍二人淨面更衣後，讓兩姐妹安安靜靜坐下來敘話。

" p4 G; v& U& N8 `　　「我一直以為你已經不在了。」黃馨拉著妹妹不放，好似怕妹妹會飛掉一樣。阿蕊那樣倔強的性子，沒料到她被賣到青樓居然也活了下來。
6 u- F6 d! X( I
　　「自古艱難惟一死，」黃蕊嘲諷的笑笑，好死不如賴活著，在家裡已是自盡過一回，沒死成，被黃秀才攔阻後又狠狠打了一頓，哪有勇氣再死？
2 q' e5 m0 s  v' ?0 J2 X5 O
　　「這些年，也不知你是怎麼過來的。」黃馨撫著妹妹的鬢髮，辛酸說道。青樓那般污穢，哪是人待的地方。

% K' l) I" d# k* |& ?0 m7 T　　「他們看我長得還算好，人也還機靈，下了大本錢養我，教我琴棋書畫，教我……」黃蕊狠狠心說出口，「教我怎麼取悅男人，我十四歲那年便被人重金買了，做為生辰之禮，送給鎮守西南邊境的吉安侯。」

$ A; x. o  Q+ G9 R* O/ T, G  j　　「買我的那人，是吉安侯的下屬。」蕊姨娘輕輕解釋。武將豪富，一擲千金買了雛妓，原只想孝敬上官討上官歡喜即可，卻不料鍾元對黃蕊另眼相看，竟長久寵愛起來。
- V  Y6 C! J5 Z: o: C# J
　　以後，鍾元若鎮守西南邊境，便隨著他在邊境；鍾元若調回京城，便隨著他在京城，「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不管在西南，還是京城，鍾元都有一堆妾室；長相姣好，善喜善媚的蕊姨娘，總能脫穎而出。

8 t2 b/ ~& ?4 o　　青樓教出來的，果真是瞭解男人麼？蕊姨娘自嘲的想。

* v! b: k: {1 i* U/ k( ?8 U　　「姐姐，你那時不是被賣到魏國公府？我後來還到魏國公府尋過你，都說你被張鏡……」蕊姨娘咬緊嘴唇，說不下去了。

　　黃馨輕輕打了一個冷顫，低聲說，「我什麼也沒做。她命人毒打我一頓，就快打死了。」真可怕。那個女人真可怕。是六爺張錦聞訊後衝進來，和張鏡吵了一架，強行帶走自己，才逃出性命。

: r( n  R( p+ D) {8 _: B　　「後來，被吉安侯府太夫人看中了，送來孟家。」六夫人沈氏一則不喜歡黃馨，二則表姐王夫人要尋一個性子軟弱的絕色美女，便趁張錦不在家，偷偷把黃馨送給了王夫人。

　　「我家老爺是厚道人，這些年來，待我很好。」說起孟賚，黃馨臉上現出嬌羞。
9 f* N8 c4 ]' v& Z: y
　　看姐姐的表情，分明很甜蜜的樣子，蕊姨娘很是代姐姐高興，「我家侯爺是明白人。」蕊姨娘只肯這麼說，她一向把鍾元當恩客。

　　「阿蕊，你看到我家阿悠了吧？」黃馨說起愛女，兩眼放光。
6 z' S; |; N/ j3 ~+ b
　　「看到了，和姐姐長得很像。」蕊姨娘微笑道。怪不得，乍一見這位平北侯夫人，感覺如此熟悉，原來是姐姐的親生女。「和我家靈兒也有些像呢。」
$ |  w8 k) ]& s* v- ?
/ ?% p' b# t; H+ o1 m8 A+ g6 z　　「可不是，」黃馨喜滋滋的點頭，「我一見靈兒就喜歡，大眼睛那麼靈動，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室內姐妹二人促膝長談，室外孟賚、鍾元枯坐著喝茶，間或相互尷尬的笑笑。
6 I0 {, }1 d3 `2 P0 p1 q1 m3 e
* Y  @+ h0 S" ^　　鍾元額頭微微出汗。本是被弄的沒法子，想自己出面相看個女婿，誰知阿蕊竟有個失散的姐姐！

　　大舅子的愛妾，和自己的愛妾是親姐妹，這是怎麼話說的。孟賚也想出汗。
( b% P/ X9 Q% R3 l" d9 S# q
　　悠然拉了鍾靈去釣魚，「姐兒倆有年頭沒見了，且說呢。咱們散散去。」

　　張並和孟正宇在另一頭垂釣。孟正宇耐性不好，釣不上大魚就著急起來，扔了魚桿發脾氣。
7 U- ]% s  K8 \3 u+ x
　　張並也不理他，自顧自巋然不動。孟正宇一個人無聊，跑去尋悠然，坐在悠然身邊晃來晃去。
" B! w4 {: w$ V) U
& c& G5 V6 H- @, d　　鍾靈本是活潑的小姑娘，見來了陌生男子，矜持起來，端坐著專心致致釣魚，不再開口說話。
9 K4 D! Z3 t* K% p: ]
　　雖這樣端莊，臉色卻越來越紅，越來越紅。「靈兒你臉好紅。」

　　悠然淡定指出，鍾靈有些慌張，訕訕道，「天氣熱，天氣熱。」
, @1 o9 H" k4 M* u& X& l
; k( c  a' B& F% K: Z6 f6 m　　不只鍾靈臉紅，孟正宇竟然也臉紅起來，還時不時往鍾靈那邊偷偷撇上一眼。
/ y  G- O  j3 b4 ^4 u4 K
　　只撇一眼，很快逃也似的移開目光。過一陣子，忍不住了，再偷偷撇一眼。
: s  `4 J, {- c# X( b& v' }& i
　　悠然見狀，笑吟吟起身，連告別的話也沒說，自顧自走了。
- a: L  [% f, M' s- O# }" s
9 i, p# s; A! {　　留下孟正宇和鍾靈獨處。

　　孟正宇咳了一聲，鼓起勇氣，「你，跟我姨娘長的有些像呢。」眼睛很像，都是大大的杏眼，嫵媚靈動。

4 a" F* ]: O; J% L- m　　鍾靈斯文起來，低下頭不說話。

& D$ F, K9 ~; B: w* ~　　孟正宇見四下無人，大膽的、狠狠的看了鍾靈好幾眼，她雖然長得沒有姨娘好看，也沒有悠然好看，但是，眼睛大大的，睫毛長長的，皮膚白白的，單純天真的少女模樣，也很可愛啊，真是很可愛。

9 c) d5 l# n9 O. Q9 u' I　　男孩的心，怦怦跳起來。卻不敢再開口搭訕了。

3 y4 D$ L. B+ o: T) h  m3 Q　　悠然跑到張並身邊，笑咪咪坐下來，看丈夫釣魚。
" P; h6 o* J% ~/ U
　　這麼大一片湖，風景這麼美，全是自己的！看著美景，吹著清風，身邊坐著一個像山一樣安穩可靠的男人，悠然捧著自己的小臉，對著湖水傻笑。

$ X/ G" `) Q1 o　　湖水映出兩人的倒影，高大男子鎮靜安詳，修長女子悠閒愜意，很是美好。

" @9 I( C' ^5 G$ ~" H　　張並揚手，一道優美的弧線，將一條大魚甩在岸上魚簍子裡。

　　「今晚喝魚湯！」悠然看著魚簍子裡活蹦亂跳的鮮魚，饒有興致的尋思著怎麼吃掉它們。
6 \4 X2 j7 Z- ?  p* e
　　夕陽西下，悠然鬢角彷彿有金光一般，更襯得她容顏絕世，張並微笑看著自己的妻，心中一片寧靜滿足。
' j7 Q2 c, s; U) d" w0 o, m9 |
　　對坐喝茶枯坐的孟賚、鍾元，卻是越來越尷尬。

　　鍾元站起身來，故作不經意，大笑問道，「這姐妹兩個，也不知體己話完沒有？」這都老半天了，還說呢。前世今生的話，都放這會子說了。
" D! l* ?) ~  K+ ?
　　也不想想男人在外面等的急不急。

　　孟賚也站起身，溫和說道，「該是差不多了吧。舅兄稍等，我命人去看看。」

　　「不必勞煩了。」一個柔媚入骨的女子聲音響起，「累二位久等了，真是對不住。」

, t$ J) \# [9 a9 \0 T　　門簾輕佻，黃馨和黃蕊一起走了出來，黃馨走到孟賚身邊，抱歉問，「老爺等急了吧。」
+ K2 [+ I# }8 X- o) i
　　孟賚微笑，「這有什麼。」

　　鍾元怔了一怔。阿蕊已是個難得的佳人，她這姐姐，應是年紀比她略大些的，看著反倒比她更顯年輕裊娜，竟是個絕色。

$ F' B. G1 _  a$ i8 p5 G& X　　孟賚這小子，倒好艷福。鍾元未免有些羨慕。

　　「你素日感概身世孤苦，如今認回親妹妹、外甥女兒，可就不孤單了。」孟賚當著大舅子的面，也沒隱瞞對黃馨的關懷。
, T) s# x) W  |  \) V
9 K1 ~3 Z- v1 R$ Y* M　　鍾元頗有些為妹妹鍾貞抱不平，卻沒說什麼，只大笑道，「阿蕊這下子可就有親姐姐了，以後姐妹兩個相親相愛，甚好，甚好。」

! |" w  K* M$ x/ `! g　　「豈止，」蕊姨娘眼波流轉，媚眼如絲，「咱們靈兒，更有親姨娘、親表姐疼愛了呢。」

, {; h, a+ P. z* T　　自己雖把靈兒保護得很好，靈兒的朋友卻始終不多，如今有位做侯夫人的親表姐，又待靈兒親熱，真是令人歡喜。
1 `! A" Y8 |: L6 X0 ]$ v
　　鍾元見蕊姨娘姿態柔媚，心中受用，又見黃馨容顏雖美，卻不如蕊姨娘長袖善舞，又覺自己其實比孟賚有艷福。

2 T+ b( W, P3 N　　他的那位，雖好看，卻無迷人風情，哪像阿蕊，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會逢迎。男人累了一天回到家，哪有功夫再哄女人，就是要會奉承男人的女子服侍著，才稱心如意。
. u: D% ]9 c* J  X/ J
　　鍾元這般想著，心裡舒服了，大聲談笑起來。

　　孟賚卻不想在這樣情形下和鍾元深談什麼，只面上微笑著淡淡附合幾句，心中暗罵：這幾個倒霉孩子，此時哪裡去了？不知你們老爹正為難嗎？

0 l; b$ ?3 [$ `$ P　　湖邊悠然打了個噴嚏，「有誰在罵我啊？」
- M( r; {& B1 G: {( R: @
4 O+ s$ \& `+ J& S9 o; G8 T; h　　張並長嘯一聲，片刻後即有衛士飛奔過來，「侯爺有何吩咐？」
3 l; b( a' H; s7 I8 O
　　張並命人將鮮魚抬回廚房，將魚具收好，「去喚宇哥兒回去」，自和悠然攜手而行。

　　「方纔定是岳父在罵你。」張並很是篤定。

7 M) [3 v6 s3 ^9 U　　悠然嘟起嘴，「你好似比我還知道我爹爹。」

　　張並微笑不語。這傻孩子，她怎會知道，我在岳父身上下過多少功夫。

' J: g  h, ]  ]) e- v4 d5 p　　娶個媳婦兒容易嗎。
5 [7 z8 R. s5 x; {- g% C' M4 M/ G
4 n9 b& Z/ ?- h+ E5 M  j　　二人慢慢走著，一路說著家常閒話。

  F0 M# Q" G% @1 L5 T3 j3 C　　「這下子可好了，我娘又有親人了。」悠然很高興。黃馨這樣的女子，需要溫情，需要親情。
7 Y: l" x  F, U+ n% W, w* ?
! z! j" v. o) {/ p/ {　　需要有人天天陪著她，聽她柔聲細語。

& e# Y2 e7 }' z5 G0 Y8 q　　以前只有孟正宇幫著分擔，如今，又多了黃蕊和鍾靈，真好。
5 F, _' o* g) h+ _; N
6 y" G7 w, s. h  x　　「做人妾室，非常不堪；做人庶子庶女，也非常不堪。」這件事始終令悠然煩惱。像黃馨，她總是不能正大光明和自己的男人在一起；像悠然，像孟正宇，生活在親生父親家裡，卻始終沒有歸屬感、安全感。

　　「若是，我是說若是，我有一個兒子，你肯待他好嗎？會喜歡他嗎？」張並忽停下腳步，認真問妻子。

　　神情中很有幾分不安。
# @% H8 Q, u) \' ?- I& @( s
　　悠然也跟著停了下來，仔細看著張並，慢吞吞道，「我不會不喜歡他。」

/ N  F% U: Z( v　　張並神情鬆弛下來。卻聽悠然清晰說道，「我會不喜歡你。」

/ \! e9 }; `# d3 w+ a: `" Z

- G3 [$ O* k, O2 U2 q第九十章 維彼忍心

  Y) P. J; J1 k% X$ r0 P( y　　「真的不會不喜歡他？」張並關心的卻只有這句話。

　　悠然輕蹙娥眉。男人若有非婚生子女，只能怪男人，或者怪小三，還能怪孩子嗎？一個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

　　最該怪的，是男人。別說什麼他也不想要這個孩子之類的鬼話，難道當年他是被嫌棄的不成。
) e9 n, a% U2 l8 _8 o& _0 {' [
( @7 |. R1 G5 `6 U* |　　一個人究竟要有多懦弱，才能把配偶犯下的錯遷怒到一個孩子身上。男人再怎麼渣她還要，卻去憎恨一個孩子，可真有出息。
- @( [5 m! S1 V
　　「不會。」悠然乾脆的回答。心中惡狠狠想道我才不會去憎惡某個孩子，但我會不要這孩子的父親。
$ A) i6 A) l! O6 q, g
　　下一秒，她已被籠在男人堅實的懷抱裡，張並一臉滿足的看著她，「就知道我媳婦最明白事理。」從見她的第一次開始，她一直是這麼善良，豁達，通情理。
& \# Y+ \" y! E
+ G& u2 F0 h4 ]7 G# @　　悠然心中一動，試探的問道，「難道是青川公主……？」難道是他小時候被青川公主嫌棄過？
% p. G( c# h' N' r# }
/ q" Y# }- h8 x0 a3 f9 X+ s: I　　他說若「我有一個兒子」，其實他口中那個兒子，指的是幼時的自己。

　　張並心中狠覺欣慰，妻子這般冰雪聰明，不過是憑三兩句話，就能猜到真相。

　　「我媳婦兒真聰明。」張並用力親親妻子臉頰，誇獎道。
0 n* _5 ]. j- t. b
: d! M- r) ^  k　　不管為娶她費了多少心思，都是值得的。這樣善解人意的美麗妻子，可遇不可求。

+ ~2 V& ?! @3 `6 R5 M  P6 E　　悠然心生憐憫，低聲問，「你小時候，她為難過你嗎？」自己比他到底強點，孟爹護得緊，鍾氏又不凶悍。
+ N4 J5 ]! Q. Q/ ~  q
　　張並只微笑著輕撫妻子的鬢髮，為難？這傻丫頭，孟家風平浪靜的，她哪裡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為難。
3 A, b9 \6 G) E: I8 w4 O
3 |6 }* T4 Q* g5 r5 i　　「告訴我。」悠然溫柔的堅守著，「就算重提往事你會難受，也要告訴我。你的事，我都要知道。」青川公主現在還活著呢，吳王也還活著。知道往事很重要，往事對現狀總是有影響的。
" k. P  Q+ U1 i% L
' t" M' `1 Z% y$ k　　「說來毫不稀奇，」張並淡淡說道，「我小時候一直養在魏國公府，後來爹看我漸漸大了，便想帶我到身邊親自教導。」

　　張並六七歲時，張銘開始跟青川公主慢慢流露出想接回兒子的意思，青川公主只裝不明白。

" E) k- G2 {/ u! v: V, A- h6 W3 d% X　　彼時青川公主還未生兒育女。常山公主府和福寧公主府都有庶子出生了，青川公主府卻是連妾室通房都沒有一個。青川公主習慣了獨佔丈夫，不願丈夫接回張並。

　　到張並八九歲時，張銘開始明著說要接回兒子。「當初我原告訴過你，我是有兒子的人。你不是說了，孩子是無辜的？如今卻這般推脫！」看張銘有些怒了，青川公主忙撫慰他一番，把他先哄走，回過身來卻衝著宮女嬤嬤們發脾氣。
' s" @% S5 r) l6 E* g
　　「才不要看到那個野種！」青川公主任性的叫道。
( l4 r! z0 X- b
　　「我的好公主，您小點聲，駙馬爺在家呢。」青川公主自小的保育嬤嬤鮑嬤嬤急急提醒。
% N$ n3 ]' @7 B7 y" j& @
8 a. c. k! U8 B' o) a9 {5 s1 d　　「他在家又怎麼了？休想把那野種接回來！」青川公主只是不耐煩。
- _$ [( N! N1 z" }/ z% {
: h2 C4 G) u; D! w+ k: ^* p& k　　「公主啊，小祖宗，您在駙馬爺面前一直是溫柔賢惠的，可不能為這麼個事，跟駙馬爺凶啊。」鮑嬤嬤心中著急，公主又怎麼了，再怎麼錦衣玉食，沒有丈夫疼愛日子一樣淒涼，公主在丈夫面前，在眾人面前向來是溫和謙恭，儀態大方，很受駙馬爺和眾人敬重愛戴。可不能為這麼個人，這麼個事，驕橫起來，失了人心。
  {0 N2 H+ w. X- ^8 F
1 S% G/ A" e- X6 }9 c2 r% b　　「總之我不要那野種回來！你把他弄去哪裡都好，不能讓他再在京城！嬤嬤你去辦這個差使，辦好了，本公主重重有賞。」青川公主說完，逕自進內室歇息去了。

; q) W4 K; g1 O9 u) W1 I& z( p9 c　　鮑嬤嬤接了差使，費了思量。張並身世再怎麼不起眼，也是駙馬爺親生子，駙馬爺分明是疼愛得很；讓這九歲小兒離開京城，上哪裡去？駙馬爺如何肯？

4 r* m1 n3 i* \2 [) P6 o　　恐怕，只能借助於魏國公了。

　　鮑嬤嬤到魏國公府送公主的賞賜，「巧偶」當時只有九歲、卻已和十幾歲大男孩差不多高大的張並。
! j2 x$ `9 a- h2 S
1 J4 u9 H7 s1 L% Q- C1 n　　聽到這裡，悠然輕輕問，「她故意侮辱你？」
, D3 }0 v( q0 z# G0 H, d" `* a! ^& T
! v2 `  z2 d, Z0 U/ c4 P& ]　　老一套了，鮑嬤嬤在無人處將張並斥罵一番，張並如何肯忍，自然痛歐這老嫗。鮑嬤嬤帶傷到魏國公處哭泣告狀，再私下裡痛陳厲害，「今日幸虧只是傷了我，若是傷了公主……」

　　「就這麼把你送上戰場了？」悠然頗為同情。九歲的男孩就被送去雁門關，最殘酷的邊疆蒼涼之地。
$ a2 A: u* O# B- F9 j
9 q; s$ C2 v! w  o! B8 E0 L* g　　張並笑了笑。哪有這般容易，魏國公怒火上來，把張並吊起來鞭打，如果不是張錦幾次撲上來護住，說不定已是沒了命。
4 `" i" i, S- [, h: s
! S! t  E2 p* h$ j6 }* j　　「爹，他是你親孫子！」張錦沖魏國公大喊大叫，幾次被人拖走，幾次又掙脫回來，撲在張並身上，替他擋鞭子。
' y/ z, q8 U/ u; n/ F2 c) a
　　等到張銘趕到時，張並已是滿身鮮血。魏國公還要打，被張錦死死抱住不放，張銘趁機帶了張並逃走。

　　「兒子，咱們不回京城了，好不好。」張銘急痛驚心，憎惡起京城。騎馬抱著兒子，向北方馳去。
$ d& g8 O+ f' L& m5 A
, b3 k+ s3 Z- L7 Q9 p2 N+ k　　「咱們便在這草原上定居，便是養牛養羊，爹也能養活你。」蔚藍的天空上飄著朵朵白雲，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水草肥美，民人樸實，張銘真是不想走了。

　　比起大草原，京城實在太污穢了。
0 j# N) w( \3 ~, p; Z/ R
　　父子二人真的在草原住了幾個月，日日被父親抱在臂彎裡，張並漸漸有了笑臉。
% z4 a2 j" m/ h+ x
3 U7 p) G. v& l. d　　「沒人來找你們？」悠然疑惑。怎麼可能呢，青川公主不見了丈夫，怎肯善罷干休。

　　「沒幾天功夫就被找到了，爹不肯回去。」魏國公府，青川公主府，吳王府，甚至宮裡，一撥又一撥的人馬出來尋找，務必要把張銘找回去。

　　青川公主離不開他。
9 j( a: l3 ?% H& I- j! x
/ ]: O" m& a/ g% Q# p( O　　張銘鐵了心不肯回。又日日夜夜同張並不分開，令人沒辦法。

　　怪不得張並肯認張銘、張錦，原來是有這樣的情份在，只是，「後來他怎麼又肯回了呀。」悠然好奇的問道。
+ E9 p6 O( M3 Z- @
　　張並臉上浮現出諷刺的笑意，「京裡傳來消息，說青川公主懷了身孕。」成親年了都沒動靜，丈夫一離家出走，妻子就懷孕了。

2 N+ p6 }( J* G! X9 H5 F　　「真的嗎？」悠然很懷疑。
) y/ d) ]: |; ~& h- C; u
( Q7 A7 b  L& J5 v　　「假的。不過是為了把我爹騙回去。」提及這樣的往事，張並還是很淡定。
/ S" J- d2 ?) Y* w3 P. J- f7 ]
　　「他就這麼回去了？真放心你。」悠然嘟囔著，知道老婆懷孕了，兒子就不管了，送戰場去？

　　「他哪會放心？是師父他老人家來了，帶我去的雁門關。」華山老叟要到雁門關外尋一樣要緊東西，正好帶上張並同行。

; M, u8 h: Z* I( }1 m　　張並自五歲起跟著華山老叟練內家功夫，已有一定根基，「若不是從小練功，只怕已被魏國公打死了。」一陣涼風吹來，張並竟打了個寒噤。

) S( I+ j& N4 s, [0 e/ q. G- B　　悠然憤怒起來，拉住張並的手，「他們還放出風聲，說你數典忘祖，真有臉說！」太TMD無恥了。

* R$ R( r" `- f6 z+ Y4 Q! `7 i　　張並把悠然攬在懷裡，輕輕拍她的背，「好了，不跟他們生氣。你知道我是個苦孩子就行了，以後要多疼我。」

　　悠然母性情懷被激發，正要慨然答應，卻聽張並俯在她耳畔說出一句話，登時紅了臉，瞪大眼睛，小拳頭狠狠打到他胸膛。

　　打了一下不解恨，連打了十幾下。張並捧起她的小拳頭親了親，「好了，以後再給你打。別累著了。」
; W2 v( q3 r/ C
7 g; e5 W8 o" s1 t　　悠然氣咻咻要跟他算帳，又想起方纔的話來，質問，「你是不是真有個兒子？」

　　張並失笑，「我一直打仗，剛安定下來置買了羅湖山莊，便遇到你，便等著娶你。哪來的兒子？」

　　「這還差不多。」悠然滿意了，又乘勝追擊，「哥哥，你以後只有我一個好不好，我也只有你一個，咱們兩個好一輩子。」
1 `+ ?" r! K( m
& A1 B: i0 l" J　　「那是自然。」張並一本正經的答應了，悠然還來不及陶醉，他已接著說，「只一件，若在房中，你務必要聽我的話。」
( o$ e# d4 x! C$ Q( \3 u
　　色鬼！悠然恨恨的又打了他一頓。
' q8 a# p  C" F) Z5 L. L
　　待他二人回到廳中時，鍾元等人已是準備著要告辭了，「今日相聚實是歡喜萬分，奈何不便久留，還要回城，改日定要再叨擾。」
% {( m+ y# `+ u
1 |) F. G9 k, A3 F, R& ^8 }　　「妹夫不回城嗎？」鍾元見孟賚沒有一起動身的意思，問道。
0 O+ x' K! _7 y3 a/ t/ e4 ]9 R
: H$ R# D) a4 n6 s. S　　孟賚客氣的拱手，「舅兄有所不知，我近來身子不大爽快，大夫囑咐我多泡溫泉。禮部這幾天清閒，便告了假，休養幾日。」
: V+ K9 V+ q8 ]/ U1 f, L* M6 t
6 Z, i/ c2 a3 F  D5 X7 D# L! j1 {　　鍾元拍著孟賚的肩膀大笑，「妹夫好自在。愚兄便先行告辭了，改日再會。」

# ]- U; b9 D( [. f) I; W2 [/ f　　「再會。」孟賚帶著張並、孟正宇直送出大門。

　　黃馨黃蕊姐兒倆又哭上了，又哭濕了手中的帕子，直到跟著鍾元、鍾靈上了馬車，黃蕊還止不住眼淚。
" R' W/ U  @6 M0 @7 f7 _
8 O* P4 \* V, S: O　　「哭什麼，你姐姐是跟著宇哥兒單住的，你想見她直接上門便是，姐兒倆見面的日子且有呢。」鍾元從沒見蕊姨娘這樣哭過，頗有些無奈。
/ r  a" \( r  N8 }9 d
8 B0 ~+ J3 o& F+ t- m* K　　說完這句話鍾元心中一動，孟正宇這小子和妹夫一樣，長得很是俊俏，只是看樣子脾氣不大好，若是阿蕊常帶靈兒上東四胡同坐坐，把這小子看透了再做打算，豈不是更好？

　　鍾熲是他嫡長女，嫁到韓國公府這樣的人家，尚且感覺十分吃力，鍾靈是庶出的幼女，從小沒心計，更不能嫁入高門大戶了，倒是孟正宇這樣雖沒根基，也沒約束的男孩，正合適。

' H- D/ a- F& Z. f" ^　　又有親姨娘照看著，那就更靠譜了。
; f' F6 h7 o- J' [2 A
7 P7 ^: ^' y8 Y! l/ w! V# i　　鍾元雖是行武之人，愛女之心是一樣的，這番細細為鍾靈打算的心思，也不輸給孟賚。
3 \. v& C- o0 z0 f' [$ h
　　再轉頭看看鍾靈，一反往日的活潑，時不時低著頭做嬌羞狀，時不時臉上有夢般的微笑，鍾元心思更是定了。

; f9 o/ `1 ~( j' c: b' X# d　　送走大舅兄這不速之客，孟賚總算鬆了一口氣。
; I8 W+ k( w1 S. W2 k9 K
　　帶著黃馨遇到鍾家人，終歸不是什麼好事。
  A$ w, _2 @8 S* G
' R% v; w. k0 d  _　　這兩日在羅湖山莊日子過得愜意，垂釣也好，泡溫泉也好，遊山逛水也好，身邊總伴著溫柔似水的心愛女人，調皮可愛的女兒時不時來打趣一番，連一向彆扭的兒子脾氣也越來越好了，正是神仙般的日子。
2 [7 O0 Z2 T' L1 Z0 z4 i0 d
) b/ b5 p4 ]1 b$ z$ B　　次日，幾人正商量要回城，平北侯府來人了。

　　「侯爺，夫人，」綠蘋恭恭敬敬見禮畢，稟報著，「青川公主府今日來了位嬤嬤，傳了公主口諭，」綠蘋斟酌著措詞，額頭微微出汗，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已是幾乎低不耳聞。「說，說夫人，終日優遊，公主，派了兩位深諳禮儀的嬤嬤來，教導，教導夫人。」

mwyife

第九十一章 不僭不濫
# U$ s- c. i1 b2 m4 `% w
* _% T2 S. g8 y' n" z: H/ K# U　　綠蘋被莫陶扶出來時，已是一身汗。
- ?% I& S8 F) b/ s. A" M
' X' n8 \+ O8 k  ?! |% p, ~! p　　「我，是怎麼出來的。」綠蘋都嚇昏了，什麼也想不起來，「還有，侯爺和夫人說什麼了？」
8 D, T! H5 a: B
　　「我扶你出來的呀，」莫陶笑咪咪，「侯爺和夫人一切如常，你稟報完了令你下去，沒別的話。是我見侯爺、夫人吩咐過了，你還傻站著，便自作主張扶你出來。」
- C) I2 E+ \  B; l9 m
　　「夫人會不會怪你？」綠蘋歉意問道。自己失態，莫連累了旁人才好。

. `9 r& K3 M9 C( F  r" N7 Q9 x　　莫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這有什麼好怪的。」讓你走，你站著不動，自然是快些把你弄走。

　　綠蘋頗為後悔，自己話中意思彷彿夫人是個刻薄的人一樣，忙陪笑掩飾道，「我糊塗了，夫人是寬厚人，自然不會怪你。」

　　莫陶只笑了笑便告辭回去了，「寬厚人」？哈，姑娘可不是什麼寬厚人。
& x1 v3 h2 z' [- ~0 A3 K
  K  O+ Y5 w! u) }! e　　「寬厚人」平北侯夫人孟悠然女士，此刻心中的想法一點也不寬厚，相反，還很惡毒。「小時候你不養，長大了你來橫加干涉！一個過氣公主，神氣什麼呀。」嗤之以鼻。
) I- |0 e) n3 }* t
4 W3 O- `7 L$ C" G. e+ E  N7 {, q　　面上卻什麼也不顯，依舊言笑晏晏。

　　「青川公主畢竟是長輩，又是皇室中人，悠兒要小心，不可魯莽。」孟賚交待道。女兒的性子他自是清楚，遇到這樣事連脾氣都不發，不置一詞，那是有壞主意了。

0 Y$ y0 E; _; X- W  O8 w1 z5 F　　「我辦事，您放心！」悠然衝著老爹拍胸脯。

　　孟賚哪裡能放心。只有翁婿二人在時，便問張並要如何應對。
6 u# V7 @$ n4 q' m6 {6 p
# ~! i" @$ @- y9 Z　　「內宅事務，聽悠然的。」張並一點不含糊。
' W& l2 d$ a" z5 r. E
　　孟賚哼了一聲，「我家悠兒，時不時的會耍起小性子，若她處事不當捅了簍子……」
' {% z7 d4 C$ e3 \8 l* W( c5 B
　　「我兜著！」張並想都不想，脫口而出。見孟賚瞪著自己，又淡定的加上一句，「任她惹下多大的禍事，我也能扳回來。」

  p% V; C) b# c. a% b3 x　　孟老爹滿懷不悅，瞪了張並半晌，拂袖而去。

6 N/ n/ f3 I1 q& O1 z! y　　一個人坐在亭閣中發了半天悶，待黃馨找過來，將頭抵在黃馨懷裡，悶悶不樂。「怎麼了？」
- W" ^# j) p( Q' |# b
　　黃馨柔聲細語問他，知道緣故後皺眉不解，「女婿本事大不好嗎？」
, i% P% z+ W7 x- W8 n
　　「不好。」孟老爹毫不猶豫。
4 F- V5 Q' h* E) {
8 z( B: ~% l1 q+ n; v: H5 p( y4 Q' [　　女婿本事大怎麼不好了，女婿本事大便能護能阿悠啊，黃馨雖不懂，卻也不追問，只溫柔撫慰著。
" ?3 @$ M) r5 W# u
　　這廂孟正宇見老爹不在，趕著給悠然出餿主意，「她不就是個失了權勢的公主麼？不好好待著，瞎出風頭！你只管收拾她好了，別給她留面子！」
# i8 O* s' }  B$ w7 k0 G7 Q: m3 X
2 ~% [: C. d+ X　　悠然搖頭晃腦，「小宇此話，深得我心。」

　　孟正宇傻眼了，他方才只是洩憤而已，「你，你不會真去收拾她吧。」好歹是位皇室公主，身份非同一般。

3 z9 D/ W- W6 _3 Z　　「我是個光明正大的人，我會明著收拾她。」悠然淡定說道。

　　孟正宇也跑去找黃馨訴苦，「姐姐若真的收拾公主怎麼辦？」別惹禍上身呀。

　　「阿悠說的對。」黃馨笑咪咪。阿悠說什麼都是對的。孟正宇無奈看了眼黃馨，姨娘，您也不能這樣吧，悠然胡鬧您也說她對。

　　青川公主派到平北侯府的陰嬤嬤、明嬤嬤，此刻正得意洋洋。
1 o1 @# X0 ^; F! u5 @  a, G
　　「雖說自立門戶了，到底姓張。」她們臨來，青川公主慢條斯理的吩咐過，「這般三天兩頭出遊，哪是內宅婦人應有的做派。兩位去仔細教導她，莫丟了我張家的臉面。」

0 C: `) i  H, }$ s2 D& _9 ^8 i; `( A　　公主是嫡母，嫡母派來的嬤嬤，在這平北侯府還不得橫著走？陰嬤嬤、明嬤嬤躊躇滿志，摩拳擦掌，只等平北侯夫人回府，便要大展拳腳，必要將生平所學，盡皆施展出來。

　　誰知平北侯、平北侯夫人回府後，這二人一等再等，竟是沒有等到個「請」字，直到天色已晚，這二人才意識到：平北侯、平北侯夫人根本沒打算見她們。

4 A& H* n8 R6 k　　陰嬤嬤性情直率，大怒道，「不懂禮數！竟不將公主放在眼裡！」嫡母派來的人，該好好尊敬才是。
- K! J. V% c# c8 f+ V, L9 U
3 n4 S. Y5 k# k) l( X# ?8 j6 A9 f　　明嬤嬤性子柔緩，細聲細氣道，「急什麼，日子樹葉也似的，多著呢。」以後便在侯府住下了，要收拾人，有的是機會。
- @& y7 L4 y+ G" a/ k  t  A1 h. v, W; k
　　陰嬤嬤卻不理會她，直奔主院，到了院門口大搖大擺的便要闖進去。
; P6 B' |! l5 G+ T
　　被莫利攔住了。陰嬤嬤本不把一個丫頭放在眼裡，奈何這個丫頭力氣太大，制住陰嬤嬤，她動彈不得。
& M$ J# O7 ~' \* ^
) [+ n: Z' b2 }+ Y　　「嬤嬤請回吧，」莫利清清冷冷說道，「侯爺和夫人一路勞累，已是歇下了。便是天王老子來，便是火燒眉毛的急事，也要等到明日！」直把陰嬤嬤扔了出去。
+ S0 f* |5 h* w( ^0 n
　　陰嬤嬤如何肯服，從地上爬起來便開口相罵，「賤婢大膽！」剛開口罵了一句，莫利欺近身來，已將一塊臭布塞到她嘴裡，拎著她回到住所，喝道，「老實待著！」
. D. [% z+ f1 ~- ]
# k. Y. u/ a9 k4 y- Y2 q　　把兩個嬤嬤鎖在一起，走了。

　　陰嬤嬤還想再罵，明嬤嬤柔聲勸她，「再鬧，不過是再塞塊臭布。」

　　陰嬤嬤想到臭布之臭，心有餘悸，住了口。
' B" \: l5 R- o. m
　　半晌，陰嬤嬤歎道「一世英名，付諸流水！」這下子算是栽了。
  k1 S9 [3 s- I% |# P% Z" U* o- @
　　本想著，平北侯再怎麼自立門戶，也是駙馬爺親生子，公主就是他嫡母；既是嫡母，又是皇室公主，送了教養嬤嬤來，不管心裡願意還是不願意，面上只有敬著的。誰知竟一點顏面不給。
4 W. `7 c, @% h$ X0 C6 K. Z% q: U! ~7 x: Q
( l$ `8 g# |- Y　　不只逞不了威風，怕是連全身而退也難。

　　明嬤嬤柔柔笑著，「還沒見著正主呢，您就洩氣了？」

0 E( m4 o* |! x0 |　　平北侯對自己二人定是不待見，那便怎樣，他若是要把自己二人攆出去，也要有個由頭呀。他能怎麼說，我自立門戶了，嫡母管不到我？我不是天朝子民，公主管不到我？不可能呀，他再不樂意，也只能接著。

5 Q- k, h5 P0 a. D0 A7 Z　　只要在平北侯府住下來，慢慢尋機會便是。一個庶女出身的侯夫人，要抓她的錯處不難。要教訓她不難。

- n8 P% [5 ^/ B　　明嬤嬤安安穩穩入睡了，陰嬤嬤卻是一夜未眠。

+ l" c6 G  T/ W, u' T9 ~3 ~　　次日清晨，青川公主府便有內侍監來傳公主口諭。這內侍監很是倒霉，在平北侯府廳上坐等，灌了一肚子茶水，跑了無數次茅房，都快中午晌了，侯爺和侯夫人還沒一個人出來接待他。
' s) E" Q3 D. {0 q2 J8 }' J
( H) }& M# u/ U7 I　　「好大的架子。」這姓王的內侍監心中暗暗嘀咕。心生不滿。

, c3 Z; s: S, f6 a7 d+ ^: w8 L　　卻也只是心中不滿而已，面上可不敢帶出來。平北侯是皇上寵信之人，自家公主卻是吳王親妹，失勢公主。哪敢認真惹了人家。

$ Z  R' S+ @( ?" L. Z  \& d　　待見了張並，王內侍滿臉陪笑的見禮寒暄，說了幾大車客氣話，方慢慢說出來意：公主命送部《女誡》過來。其實還有戒尺，見張並臉色危險，王內侍很聰明的沒說出來，很聰明的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 |8 [) C9 b/ u. I/ `
* q7 k+ R* d  q' v) o( s　　「秦貴妃自願為先帝殉葬，貞烈可嘉。」清亮的女子聲音響起，王內侍洗耳恭聽，「公主是秦貴妃唯一愛女，想必母女同心，一般的貞烈。」

/ _/ K2 v# J9 F, {4 o　　這是誇人還是損人啊，王內侍想出汗了。

9 _& _+ z3 u: _: l　　「公主賜下的女誡，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太后娘娘一向提倡節儉，這女誡一書，我出嫁時娘家已是陪嫁了一部，公主再賜下一部，這般珍貴的書籍，我卻有兩部，豈不是太過奢侈靡費嗎？有違太后娘娘教誨。內侍監，這部女誡，煩勞你再帶回去給公主。她的美意，我心領了。」王內侍連連點頭，太后說的話，自然是對的，連公主也不會有異議。

  x8 w) m" [! p* v( H　　「不只這本書，還有兩個人，也煩勞你帶回去。」悠然拍拍手，令人將陰嬤嬤、明嬤嬤帶上來，指著陰嬤嬤說道，「這一個，太沒規矩了，竟敢在我院中咆哮，卻是容不得她。至於這位嘛……」若有所思的望著明嬤嬤。
0 {) y1 q  q' P5 u; r0 N. S0 i0 \, I
) J$ p6 u) Z3 @　　陰嬤嬤已是面如土色，明嬤嬤面帶微笑，淡定站著。
" q3 J0 \4 R9 [" w6 c& A
, c9 |2 ^: S, i. Q7 }　　悠然笑笑，伸手從髮髻上撥下一隻金釵，玩味一會兒，遞給莫陶。

  q/ x7 x1 q4 j4 L　　莫陶麻利的接過來，走到明嬤嬤身邊，不由分說將金釵按在她手裡，繼而爆喝一聲，「大膽！敢偷我家夫人的金釵！」
' b0 V8 F* p/ Q/ j$ a
　　悠然歎口氣，「這位嘛，居然是盜竊，煩勞內侍監，也帶回去吧。我平北侯府，消受不起這色人等。」
2 `: r1 r5 W2 A1 U  a- K; s
　　內侍監呆傻了。明嬤嬤也呆傻了。倒是陰嬤嬤，這會子回過味兒來，敢情人是不論三四五六，一總攆了！
( u& x9 L# X: l
　　這庶女出身的侯夫人，好生霸道，好生霸氣！陰嬤嬤心中寒意頓生，懼意頓生。

2 l+ W# R7 j$ y8 t　　事前也預想了很多，想了侯夫人會如何推脫，自己要如何反駁，如何趾高氣揚的教訓，唯獨沒料到，平北侯夫人連推脫都沒有，直截了當把人扔出去。
, n9 Z5 H5 Z- I- S* U
　　悠然的壯舉，很快傳遍京城，傳入宮中。
7 q7 J1 H2 u" j; ?* N
& d* O# M3 O% A+ g　　「這平北侯夫人，真是沒規矩，竟這樣對嫡母，這樣對皇室公主！」妃嬪齊聚皇后宮中時，寧妃蹙眉說道。
, c) P5 i. v/ X& a- F* B
+ q5 @# h# G1 J' l5 U! g  Y　　她是皇帝寵妃，育有一子一女，地位牢不可破。說話自然放肆些。

# n' y$ z# M' b/ r- f　　一邊的淑妃只微笑著不說話。皇室公主也分好幾等的，吳王的妹妹，唉，太太平平活著就不錯了，生什麼事，嫌日子過得太舒服了不成。
: ^5 O- C- @8 D- |5 g; E1 H
　　皇后緩緩開口，「寧妃慎言。平北侯並非張家庶子，哪來的嫡母？」

$ q( ^  G9 D' d$ [: m, ^　　「他如何不是張家庶子？他是駙馬爺的親生子，便是張家庶子！」寧妃不服，頂撞起皇后。

/ p' C8 `- {7 X/ S1 n# X5 x　　皇后不語，只憐憫的看著她。她不是第一次頂撞自己了，只是，以前的時機都不太好，這次，似乎是個好機會。

　　當晚，寧妃便接到太后懿旨，「寧妃無禮，頂撞皇后。降為寧嬪，遷居同梧宮，罰閉門思過一百日。」

　　以前，皇后說話她也當眾駁過啊，不是沒事嗎，寧妃傻了眼，只能拖著不遷居，又尋人想見皇帝求情，皇帝很乾脆，命內侍告訴她，「今後若再頂撞皇后，惹太后不快，你便住進寒玉宮吧。」

9 w0 \, N3 C) B& U; M9 f　　寧妃膽子都快嚇破了，寒玉宮，那是冷宮，進去之後，再也不能見天日。
. d! n  I) S5 G( P) ~; ^9 {
　　不過是駁了皇后一句，便這般嚴重嗎？寧妃思過思了一百日，也沒思明白。

4 c# |" q. _" n* H0 }3 b% _% W　　她不知道的是，太后曾在秦貴妃手裡吃過什麼樣的虧，曾在秦貴妃主持下的後宮如何忍辱偷生。明著支持秦貴妃親女青川公主，她簡直是活膩味了。

1 d" D0 t3 q, G# l  V. O: D( e　　「你這小妻子，當真有趣，」太后含笑說道。這麼直接打青川的臉，打的痛快！

# m. U! A! @" c1 D" p6 J: l; ?  I　　「她說，」張並臉上滿是無奈，「咱們只要忠心對皇上，忠心對太后，偶爾胡鬧胡鬧是不打緊的，皇上、太后都寬仁得很。」

　　「這怎麼是胡鬧？」太后笑道，「她的話，哀家都聽說了，說的都有道理。」

　　青川想送人入平北侯府，想左右皇帝的股肱重臣，那可不行。這孟悠然，趕人趕的好。
. a) g  P, d4 S% U
2 M6 i9 n) x: i. U　　看張並一臉惶恐，太后安慰他，「卿不必過慮，並非什麼大事。哀家有兩個從小服侍的人，都是小心謹慎的，極能用，卿且帶回去，就當替她二人養老罷。卻能替你們擋不少閒事。」
& t  H# `2 S# l1 Y1 \& C: I
6 P' f  I* n0 a9 _　　張並看太后賜下的兩個嬤嬤是素日打過照面的，都是溫柔和平的性子，謹慎細緻的人，大為放心，鄭重謝了。
. b5 C  c  C$ e* l% |7 ~
1 v% l' [6 A, A+ ]$ ?  B　　看著張並一絲不苟的依著禮儀倒退著退出宮殿，太后眼中閃過笑意：這般謹慎的男人，卻有位任性妄為的妻子。

# n8 B$ [5 h) F) Q' z. {9 i( i. J　　好，甚好，若夫妻二人一般謹小慎微，該多麼無趣。

: w8 l4 V" u* T/ Z8 A3 o3 |7 ?* ?7 H, o　　張並見皇帝又是另一番景象，二人密談很久。之後，皇帝派了一隊人馬去泰安。
0 q$ o7 N$ |+ C5 D
　　「平安無事？」回家後，悠然迎上來，滿懷希望問道。待張並點頭後，歡呼起來，吊在丈夫脖子上，商量著，「哥哥，咱們去海上玩好不好？」

　　「好，」張並一本正經的答應，「只要岳父同意，咱們馬上出發。」

1 l% ^' x! S+ ^4 G: I3 _( ?　　悠然洩了氣。才被孟老爹訓了一頓，「出什麼海？老實家裡待著！」又是嫌海上危險，又嫌她沒把侯府管好，「若侯府打理好了，方許你出去。」

# Q. d/ u9 T& M- s( o1 O# u" D2 i　　「有什麼難管的？」悠然尋思又尋思，還是想玩，想玩就要先幹活了嘛。把家裡打理好了，老爹自然沒話說！「我要訂個規矩，哪些人管哪些事，訂得清清楚楚，讓她們一個一個照著做！若錯了我的規矩，哼，我便重重的罰！」

( H- b1 v) Z, \6 u6 _* x  {4 f8 G- V　　悠然想到美好前景，快活的大笑；張並看著妻子如花笑顏，也微笑起來。

　　有家的感覺，真好。

) L3 D- a: a" y: k5 M$ b

0 I4 D! I% l0 G3 G第九十二章 無縱詭隨

　　「你不是該當值嗎？」伏大見小弟弟伏五閒閒的樣子，心中納悶。弟弟是侯爺的親兵隊長，向來是忙忙碌碌的。

　　「侯爺放我一天假。」伏五笑嘻嘻。雖是辛苦跑了趟廣寧，一路上又提心吊膽的，好歹平安把程濛送了回去，順利交卸了差使。得了獎賞，又給了假。
, K( @- k8 c: g9 L" d  r
( j6 Z% i1 O" d4 w1 q2 ?　　「侯爺娶了新媳婦，心情好唄，便宜你小子了。」伏大笑道。他在京營任指揮使，前程不錯，事事順利，時時笑口常開。
+ W; O# a( d: G7 |. \1 U9 M# a
: A- d. I( R1 K' C1 r% v1 X! i　　「可不是嘛，」伏五拍拍大腿，「大哥就是大哥，一句話就說到點兒上！可不就是侯爺娶了夫人回家，心情好。」
5 x, }! x9 j  q+ \  b
: x9 R" O' W: y　　伏大笑道，「好啊，，小五如今也會說奉承話了。這馬屁拍得哥哥心裡舒服，哥哥愛聽。」

　　哥倆正說笑間，門簾挑起，黑紅面龐，五官端正俏麗的伏鳳走了進來，生氣勃勃的叫道，「大哥！五哥！」
; t( ?4 d  v' z9 y
( M. c$ x) H% X7 C& t# `" f　　伏五愛憐的說道「瞧瞧小妹這一頭汗，快去擦擦。」伏鳳不在意的順手抓起帕子擦汗，「五哥，我想學小紅拳，你教我好不好？

. f, \; l% k" k　　「我哪教得了？」伏五跟妹妹開著玩笑，「小妹是夫人的親兵，千挑萬選的女中豪傑，我這半吊子哪敢教？」
5 f1 U2 O: y# e9 U5 D) h; d
　　伏鳳今年已是十四歲了，爹娘去的死，是被哥哥們帶大的，從小跟著哥哥們舞槍弄棒，功夫很是不錯。人又淳樸聽話，前陣子被挑上做了平北侯夫人的親兵。

: g+ V9 M. r0 j/ Y' h- e　　「那是。」伏鳳面有得色，「咱們天朝這麼多王妃公主、公侯夫人裡面，也只有驪王妃和夫人有女親兵。驪王妃的女親兵有八十名，夫人的女親兵有六十名，我可是過五關斬六將才選出來的！」
7 L6 n0 n0 w& u. g( G1 l. g
! _* W9 g, {( o) @  G  E& \/ z　　親兵是各人私養的，有能力養精銳親兵的，不是王公貴族，就是重臣名將；有能力養女親兵的就更少了。

5 p+ s# [/ J0 _+ b9 o' L" S　　便驪王妃，本是瓦剌公主，做姑娘時就有一支精銳親兵，嫁為驪王妃後舊習不改，只要出門，必有一隊少女親兵前呼後擁，左右護衛；平北侯夫人嘛，咳咳，侯爺這人是千好萬好，只是怕岳父這一點實在是沒面子，還有，對夫人未免太遷就了些。特意選出品性純良、武功高強的一隊少女親兵來保護夫人，夫人深閨貴婦，哪裡需要親兵保護了？

　　「好神氣嘛，那我便是不教。」伏五笑道。
. T0 o( t$ y* D$ w8 |
" W8 }+ q, s  _( i　　「五哥不肯教就算了，我找莫利姐姐來教！」伏鳳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一副淘氣可愛模樣。

$ Q8 c, c4 ~0 \. _  M- C　　伏五臉黑，紅了臉也不大看得出來。伏鳳卻知道自己這小哥哥此時一定是臉紅了，嘻嘻，提到莫利姐姐他哪會不臉紅呀，那可是他沒過門的妻子，他的心上人。

( Z9 Q& J$ y3 O  k% \　　「莫去煩她。」伏五吩咐伏鳳，「她是夫人的親兵隊長，要管的事情多，哪裡顧得上？沒看她忙成什麼樣子了？人都瘦了一圈！」
4 }. V. u; l* C
+ f. F4 D' R& k0 Z　　伏五自顧自說著話，伏鳳已是拉著伏大，笑彎了腰，「大哥你看，看把五哥心疼的。說五嫂瘦了呢。」
3 i4 ]) `# j& C( Z0 l
5 R1 a- `! O2 q! J# c5 d, @3 v　　伏大看著嬉鬧的弟妹，心中歡喜，笑道「小妹莫亂說話，什麼五嫂，還沒過門呢。」
6 v5 f- {) q1 Y. J1 {7 J
　　伏鳳叫道，「五哥你磨蹭什麼，快點兒娶莫利姐姐過門啊。」

　　伏五黑了臉。他自是想要早些娶妻。無奈前陣子莫利說的是「我們姐妹二人自小護衛夫人，如今莫懷姐姐如了心願，嫁到邊關做參將夫人保家衛國建功立業去了，只餘我一個，總要把幾個小丫頭教出來，我才放心得下。」這陣子又成了「總要把夫人的親兵教出來才行。」

　　這少女親兵，哪是一天兩天教得出來的。這媳婦，也不知哪天才能娶回家。

　　「也不知夫人好好的要什麼親兵。」伏五嘟囔道。他氣憤之下，只覺得若不是侯夫人要什麼勞什子的親兵，自己便不會娶不上媳婦。
# I; Q" t+ Q- `: H2 ~
0 ?: P" M. e! Y1 W% A2 H5 z　　「你沒聽說嗎？」伏大詫異的看了眼弟弟，「侯爺和夫人想出海遊玩，孟大人放心不下夫人的安危，不許出去。侯爺便想出這招，是去岳父疑慮的意思。」

　　伏五愣了愣，「我才從廣寧回來，這個卻是沒聽說。」又接著問道，「有了這隊少女親兵，孟大人可沒話說了吧？」可憐侯爺蓋世英雄，被岳父管得死死的。

　　伏大哈哈大笑起來，「孟大人還是不許！」做岳父做到孟大人這份兒上，真有面兒，女婿比兒子都聽話。說不許出去，還真就不敢出去。

　　這邊伏五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憤憤不平不提，平北侯府，悠然跟張並起了爭執。
4 t" S7 I7 a0 P, A- |) n. w
$ i. j0 j, b. s6 @& u　　「不管他了，咱們偷偷走！他又追不上！」悠然發起脾氣。老爹太霸道了，他讓管好侯府，自己確是已把侯府管理得井井有條；他說路上不安全，張並便招兵買馬弄來一隊親兵；還不許人出門，講不講理呀。
) \* }3 B' h2 M" r% ]' S" \
8 `+ M; `. O  }　　假期只有兩個月，再耽擱下去，兩個月很快就會過去了。
2 f. ~; z  Z$ w* {) i% \/ U: |
# \! m. z: f" _( c( C　　「我怕氣著他。」張並老實說道。
! D/ h& X+ I3 j1 u
　　悠然瞪大眼睛看著自己丈夫，「你不會真的怕他吧？」那怕岳父的形象，不是為了蒙人的嗎？

( x+ P& `. ~) O　　「我是真的敬重岳父。」張並喟歎一聲，「阿悠，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位好父親，是人生幸事。」
7 b6 f/ _" H4 F/ e- g) S- s
- D2 u$ O! F; n% `2 T# Z+ s　　悠然湊近自己丈夫，狐疑道，「哥哥，你不是真的願意讓他管你吧。」悠然都有些不確定了，自己是不願讓老爹管太多的，長成大人了就該自己做主，而張並，他好像不是這樣？

  C" e" n! W8 n9 b8 W　　「願意。」張並認真的點頭，「我從小便是自己管自己，如今有長輩管我，我樂意得很。」

　　這是種什麼心理，這麼大人了願意給別人管？自己當家作主不好嗎？悠然真是不理解。

& U  E' f& P8 U  i& O4 V; Q　　迎著妻子疑惑的眼神，張並輕輕說道，「岳父訓斥我，我很是恭順，阿悠，我不是裝的，我知道岳父這麼做是為我打算，我很感激。」
1 g" h0 I; w# v, \8 |0 _
- H  J5 ?1 k) L, f　　悠然心中酸楚，眼圈微紅，「我知道。從我第一次聽人說起，爹在朝臣面前訓斥你，我便知道，爹爹是在為你做打算。」老爹一向溫文爾雅，待人周到有禮，若不是魏國公府逼張並太狠，他又何必逞這個威風，出這個風頭。
. j0 l; \' _6 D- L, w
　　張並低聲道，「岳父是愛屋及烏，他是太在意你了。咱們莫惹他老人家生氣著急，可好？」
" _& V+ S, e" B
3 Z9 B, ]* f1 |5 K. Y　　悠然用力點頭，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張並把妻子攬入懷中，二人緊緊相擁。

* t+ I% u) b  o7 p( V% b& `　　良久，張並沉聲說道，「阿悠，我也想有一個這樣的爹爹。」為兒女苦心謀劃，為兒女精心打算；孝順母親，但若母親要危害兒女，一定不許。

　　像張銘，不能說他不愛兒子，只是他牽絆太多，顧慮太多，自己為魏國公府獻身還不算，還想把兒子也搭進去。
# ]- F/ l8 c4 g9 E
, l1 B7 w' P; m, Z2 |　　悠然柔聲道，「你有啊，我爹爹就是你爹爹。他會疼你的，就像疼我一樣。」
; _  W7 `8 ~6 Y/ G) m, B
; S4 c% h; e' [! v% M7 ?) t　　張並一臉委屈，「爹要疼我，你更要疼我。」

　　悠然乖順的「嗯」了一聲，「我最疼哥哥了。」
4 }" J' P4 j( g2 P& a4 T4 D
  L) _6 _5 Z' y　　張並將頭埋入妻子懷中，心頭溫暖靜謐，舒適安寧。
- h$ J' y/ d- D* \% `" V7 R) L& p" }
　　次日，悠然翻弄起金珠首飾。「給六妹妹添什麼好呢？」欣然出嫁在即，做姐姐的要準備添妝禮了。
( L6 u4 [3 g! n5 j9 Z! D2 J1 x
+ C+ W- f* J3 _! i: Q% n　　張並見妻子興致蠻好，不再琢磨著出海遊玩，鬆了口氣，前陣子妻子一定要去，岳父一定不許，難為壞他了。如今總算有一個人讓步了。

9 Y; j& L0 H6 J( D& F0 i　　「添什麼都成。」張並笑道，「首飾也好，莊子鋪子也好，直接給金銀也好，都隨你。」
3 x$ E  R% l9 U7 a) [5 N* F
　　「好大的口氣！」悠然「拍」的一聲合上首飾盒子，跑到丈夫身邊，眼神很是熱烈，「哥哥一定是家財萬貫了？」

9 ~6 C5 h( \# K* z  [' t3 P4 T　　「略有積蓄。」張並親親妻子的小臉，謙虛說道。

/ M. I! G: M2 @, H; d　　「我最喜歡數錢玩了！」悠然大聲宣佈。前世她也是數過很多很多錢的，只不過數來數去都不是自己的。對於銀行的工作人員來講，手中數的不能當成錢，只能當成一種產品。

　　張並笑笑。帶悠然去了密室。
- u- }  w4 Q$ U$ }; E9 }$ ^( P! }# r
0 Y0 t$ w" c$ K; y  l( i, Y4 X　　「這麼左拐右拐，這麼遠，好難找。」悠然正邊走邊抱怨著，驀地停住了。

1 O6 m6 P) S0 ~. R! a  m　　腳停，手停，口停。整個人都呆了。

! l2 v9 _% B5 Z1 o" x+ N　　眼前金光一片。「這麼厚的金磚！」悠然回過神來，驚歎道，「這麼多金磚！」

  K8 _9 x, V% F/ N　　跑去抱起一個，「這麼重。」悠然一臉驚喜的笑，回頭問張並，「這些都是你的？」
' b7 N/ |7 Z3 q$ w
! \1 n1 M9 z: _0 m8 P　　「都是咱們的。」張並走到妻子身邊，微笑道，「數著玩吧。」

0 Z* U$ c) E: @/ f$ G　　「太重了，不好玩。」悠然搖頭，這金磚可不像紙鈔，拿著輕巧。「我能用不？」

) D' ?+ G3 Y5 c　　張並把臉伸到妻子面前，悠然親親他面頰，張並鄭重答，「能。」
8 t7 P1 _% ?, D3 J& E; K
　　悠然歡呼一聲，狠狠親了口金磚。

: P. F$ ~* L2 p% O# r' r' y　　「金磚有我好嗎？」張並問得有些酸溜溜。
8 q7 a& A* F8 U6 ~0 x# O. Q- X
4 r$ Y) T( @# {9 R# L　　「沒有！」悠然果斷答道。張並剛略有些笑意，便聽到妻子色迷迷說道，「我此刻看你，都是金光閃閃的。哥哥，你是好多好多金子。」
3 p- j( G4 m( F* o# H* b
7 \0 o# P5 ?$ T8 S/ C# z/ N6 g　　這小財迷。張並氣哼哼抱起妻子，出了密室，扔到床上。

　　悠然獨自傻笑老半天，方捉住張並追問金子來歷。張並背過身子不理她。這小丫頭，看到金子比看到自己眼睛更亮！

　　悠然問不出金子來歷，關心起密室來，「你建的？安全不？」

- U4 ]. p  w7 l' d3 l) u　　張並白了她一眼，「這兒原是親王府，原本就有這密室。」誰費勁巴拉的去建這個。

5 Q1 y- E4 x7 D" y4 }6 I4 o: H　　闊了！做富人的感覺真好！悠然自顧自傻樂起來，直到天色已黑還一臉迷濛，沉醉已深，張並實在看不過眼，把她抱到淨房泡了回熱水，回房後對著她的臉命令，「不許再想金子！只能想我！」

　　悠然嗤之以鼻，「誰想金子了？我早就放下了，是哥哥還沒放下！」

　　這麼調皮，少不了要被打屁股。剛打兩下，悠然就一臉花癡相的吻上丈夫的臉，「哥哥好好看，金光閃閃的。」
+ h( {" A- e" T4 Y& f& E
　　一番笑鬧後，纏綿至深夜。
) @; a: l2 W0 K( K/ i
' X  \8 k# J* u! B3 ~3 H) ]　　次日晨起，悠然睡飽了睜開眼睛，咦，他還在，他早起不是要練功嗎？
; \4 L  l: ]- z, w& L. d* H
　　陽光照在他臉上，他一向英武堅毅的面容此刻異常柔和，呵此情此景，勝過十倍百倍昨日的金磚。
" f, x0 `( P  B: x1 I  M
　　「岳父今日休沐，咱們便今日去送吧。」張並催促妻子揀了兩樣貴重首飾，並一個莊子一個鋪子，起程去孟家。
- d6 R3 P: _; @5 g
　　「會不會太多了？」悠然有些犯嘀咕。倒不是捨不得，是不想太招眼。

　　「不多。」張並很篤定，「最小的孩子了，這輩人最後一場喜事，熱鬧點好。岳父岳母定會高興。便是這樣最好。」

6 J) f. g* S# @9 a　　二人到了孟家，見禮寒暄畢，送上添妝禮。孟老爹皺眉道，「太厚重了。」
# n6 `1 x, w6 O# e5 u
1 S4 a9 u7 ?1 u0 F　　悠然見鍾氏臉色不虞，忙笑道，「六妹妹是咱家最小的，做姐姐的，自然該疼小妹。小妹福澤深厚，當得起，便是這樣，夫君他還嫌簡薄了些呢。」

　　鍾氏聞言高興起來，看張並的臉色也和悅了很多。
" d# \' ~1 [- o9 Q) ^
' O0 d* D' P3 \, ~3 d; {3 j& C　　孟老爹微笑道，「罷了。橫豎你們不缺這個。」

　　鍾氏見事已落定，心中舒暢，對悠然讚許點頭，說道，「你很知道友愛妹妹。」

　　悠然還沒來得及謙虛幾句，鍾氏已面色一板，訓斥道，「只是對夫家長輩也要孝順禮敬才是。你以後要切記！」

7 S' T; c# b) w2 S: c/ G　　悠然忙站起身來，正要恭敬應「是！」已被孟老爹攔了下來，溫和道，「悠兒，賢婿，先到側廂坐坐。」

- l$ r6 ^2 K9 G. F/ s1 h! |　　悠然和張並恭敬應了，起身到側廂坐著喝茶。
3 \2 m. ~# n  F; G" d0 s& G
　　孟老爹按下心頭怒火，溫和對妻子說道，「結親時原本就說了，女婿是自立門戶的人，悠兒哪來的夫家親長？」

- @+ B. k  c$ c  [; V3 y. f0 |　　鍾氏心中不滿，「滿京城誰不知道，女婿是駙馬爺親生子？那青川公主不就是他長輩？對嫡母這般無禮，人家都說孟家女兒教養不好，莫帶壞我欣兒的名聲！」
2 v! R; S; V2 l8 _6 Z
　　「人家？哪個人家？」孟老爹耐心解釋，「太后和皇上都不說悠兒做錯，誰還敢說悠兒做錯？青川公主身份非同一般，你切莫攙和此事。」
5 d& m% I1 L4 t; h/ v6 f
# Q" Q" \# E9 V$ C) p* d- v　　事涉皇家，教養不教養的不重要，皇帝、太后的態度才重要。哪家公侯夫人是傻的，會跟皇帝太后對著幹？像鍾氏說的輿論，是不可能有的。

9 {. ^6 l" F  c& b　　「不管是誰說的，總之是有人這麼說。便是沒有，也是寧可信其有。小心駛得萬年船，老爺還是教教女兒，讓她謹言慎行的好。」鍾氏說的滴水不露。

　　「朝中事務，也難跟你細言。」孟老爹語氣很是和緩，「你只記住一點，悠兒的事，我自有分寸。」

　　「老爺這是說，不讓我管五丫頭了嗎？」鍾氏頗為惱火。
) E5 E/ h/ D: z7 }9 r
5 k& [" i* Q" ?+ B　　「她小時候，是我親自教；大了，是我親自擇婿；你管過她什麼？這時候她都出嫁了，你想起來管她，太晚了。」孟老爹依舊不急不徐，「你只管你親生兒女即可，我家悠兒，不勞你費心。」

mwyife

第九十三章 誨爾諄諄

　　「在廣州時，可以喝開茶。京城就少見了。」悠然閒閒說道。開茶，就是咖啡。其實悠然對於咖啡並無偏愛，不過是隨口提起。

　　前世喝速溶咖啡都喝怕了，只記得有次在一位講究的姐姐家裡做客，現磨咖啡，自製椰絲蛋糕，咖啡香滑，蛋糕鮮美，味蕾得到極致享受，非常愉悅。可惜那般優雅得體會享受生活的姐姐，一直單身。
7 h+ \+ n: y% L2 E  K# u8 K
　　她太好了，找不到男人來配她。倒也不算太孤單，滿世界都是單身女子。悠然記得前世她有一年春節想出遊，話一出口，立即有三四位單身女性響應：好啊好啊，一起一起。
8 Y6 D; h4 @* m2 O/ ]& n+ \) i0 w7 y) I
% O6 Q. i9 N4 V5 H2 W/ c　　這麼多單身女性，算不算對男權的一種蔑視？寧可單著我都不要你。哈哈，想到哪裡去了，悠然自嘲，自己現在的這個世界，可是完完全全的男權世界，政治軍事經濟文化，全由男性把持操控。女性根本沒有話語權，沒有聲音，或者聲音是有的，但是太小了，聽不到。
. @' i! N$ [/ I: y: ~
. F1 U9 U& |9 n5 U　　哪個世界都是一樣的，沒有實力就沒有話語權。

! y# m3 y3 n+ G: r) I4 X　　「開茶苦苦的，有什麼好？」張並不懂，不過，「若你喜歡，下次出海可讓他們帶回來。」

. R( l- l7 X2 D5 Z4 p! u　　悠然皺皺眉頭，難不成他還有船隊？不管了，反正他也不讓自己管，總說什麼賺錢養家是男人的事。
& T3 g$ O6 |" R- H  y8 \1 k9 X
. o6 j8 K  [9 I　　「好啊，多帶點兒。」悠然只隨意點點頭，並無多餘的話。
4 o9 y* j" a# s; G; X
1 J& v! L; K/ ^　　「他們會不會吵架？」張並心裡沒底。若為了自家的事令岳父為難，那可過意不去了。

　　「不會。」悠然自是知道老爹和鍾氏的力量對比，讓鍾氏變聰明，老爹是做不到的；讓鍾氏聽話，老爹一定有辦法。
; H- w1 p6 h4 `
' W/ k5 s( {& _4 g　　悠然料得不錯，再見孟老爹和鍾氏時，兩人都是和顏悅色的樣子，令人如沐春風。
0 I: _; T% c$ @+ A. N
　　鍾氏還特意跟悠然說，「你們也真是的，要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這不，你哥哥嫂嫂們帶著幾個孩子出門，到中午晌才回來。這可好，姑爺姑奶奶回了娘家，竟是沒人招呼的。」態度很是和藹，語氣很是親切。
7 S/ i- O- `0 L# h8 v
6 M6 }) G2 d3 H9 v! f　　悠然少不了跟鍾氏客氣來客氣去一番。
6 A/ J1 F! C5 b
　　張並陪孟老爹下棋，連輸三盤，每次都讓老爹險險的贏了。悠然見老爹樂呵呵的樣子，趁機提出要出門遊玩。

2 y( x! n' p* ~. ]　　那個，最後再嘗試一次嘛。這次再不行，那就算了。

0 T8 V! V2 y( J3 c2 B; H, g　　老爹板起臉，「不行！老實在家待著！」
5 |+ i2 @  A; b+ K4 ^; L
) h' {! h8 I5 k! P　　悠然撅起小嘴，賭氣道，「好，我老實在家待著，哪也不去了。」也不來陪你玩，也不來陪你下棋。
1 F5 ]$ K9 _9 v: b* x6 [. ~6 I; j
　　張並看看賭氣的妻子，看看生氣的岳父，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 o/ B2 I$ i2 n5 }
# J! q5 U" q2 ~' x( G/ m% {# ~　　孟老爹歎口氣，「乖女兒，爹是寧可見不到你，只要知道你安安生生的沒事，便好。」

. K0 p, G1 y4 f6 c/ @$ e9 r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悠然心虛起來，跑到老爹跟前獻媚討好，把老爹逗笑了，內疚的感覺才慢慢消失。
' y; a4 V/ ~$ {9 z( x1 p6 ^! g
, ]$ r3 c( c: z* M8 n　　「不是爹定要管著你，」孟老爹略帶些傷感，「那年，你八歲，差點沒把爹娘嚇死；今年你十八歲了，爹無論如何也不放心你出遠門，乖女兒，你好歹過了今年再說。」

　　悠然眼圈微紅，可不是嗎，從八歲小女孩，到十八歲的少婦，自己到了這個世界已是十年時間了，老爹便跟著操了十年的心，這麼大了還胡鬧任性，真沒羞。
+ Z$ u: n9 B' A0 _7 C# h
　　「好啊，我不出遠門了，只在京郊轉轉，好不好？」見老爹露出欣慰神色，悠然沖老爹眨眨大眼睛，又淘氣的補上一句，「帶上爹，再帶上她！」
. ]5 e) l' ^; G) O: C% U& ]+ U
3 y7 I  d" w6 O( Q8 r: ]7 K　　頑皮！老爹瞪了悠然一眼，不作理會，又擺弄起棋盤，悠然偷偷交待張並，「你陪爹下棋吧，多輸點。」

　　「輸太明顯了，爹會看出來。」張並猶豫。
* I# V$ |5 j% c0 M9 t  L
# d6 N! m( Y) I/ v# k4 g  R# a　　「不用輸太明顯啊，比上次輸的多一點，讓爹覺得自己棋藝有長進，就行了。」悠然胡亂出主意。
4 @" m' R0 t1 I
* Q) ?$ E- _  S+ x0 u　　張並點點頭。接下來他可是費了大勁，要輸，要多輸，又不能輸的太明顯，一盤棋輸下來，額頭上已微微出汗。

　　「甘拜下風！」張並一副欽佩至極的神色，孟老爹心中歡暢，笑吟吟道，「再下一盤！」

　　還下呀。悠然心中嘀咕，面上卻不顯，只圍著老爹端茶倒水的獻慇勤。女兒服侍茶水，女婿輸著棋，孟老爹又是連贏三盤，神清氣爽，容光煥發。
& @# d5 p3 H! p: L5 z
　　「爹爹好厲害！」悠然在旁鼓掌叫好。見張並額頭都是汗，頗為心疼，卻不敢伸手去擦。沒辦法，誰家老爹跟自家這位似的，總跟女婿吃醋。
4 W- l5 M+ O, m1 J; L
# b1 J1 r7 W5 N% b　　孟老爹倚在炕上，眼睛裡都是笑。自己兩個兒子都孝順，兒媳都通情達理，可若論有趣，還是女兒女婿有趣。

. N6 y# `( q; X9 \; j9 H　　「爹下次休沐，我們還回來陪您下棋？」悠然一臉討好的笑容。

　　「不必了，」孟老爹笑道，「家裡悶，還是去莊子裡散散吧。」
( ^0 w, }" H9 M# b* O; o0 _
　　悠然一副「我明白」的表情，孟老爹略有些窘迫，咳嗽一聲，「總不能老悶在家裡。」

　　悠然一本正經，「爹說的是。真的不能總悶在家裡。」

　　這沒良心的丫頭，總想扔下爹娘出遠門，真是可惡！孟老爹恨的咬牙切齒，決定下回見了黃馨，就命黃馨傳話給阿悠，先要生兩個孩子，以後憑她上哪兒，老爹都不管了！
& c) `) H4 i5 B/ S* F) A5 P% ?
　　真生了兩個孩子，她定是給栓得死死的。就在爹娘眼皮子底下好好過日子吧，念及美好前景，老爹的笑容越來越歡暢。

  T" `# T- p* _/ m- I& t　　等到孟正宣、孟正憲帶著妻兒回家，相互廝見了，一家人在一起吃晌午飯，從頭到尾孟老爹都是樂呵呵的，還抱著小孫子親自餵飯，「乖，再吃一口，真乖。」
/ P) G& ]# t; E' s, a; k
! f5 h' o& l0 B8 Z4 I) P# _# C　　以後等阿悠有了孩子，自己也是這麼喂孩子吃飯，老爹笑的見牙不見眼。
5 w3 h( k1 Y  m* {8 x6 @
　　「爹爹今兒這麼高興啊。」吃過晌午飯，服侍鍾氏午歇後，悠然和季筠、鍾煒、欣然一起喝著茶，鍾煒疑惑的問道。
7 C0 f5 H0 Y* Q; C
　　「見著阿悠了，爹哪會不高興。」季筠打趣著小姑。

# l) {% ]. I1 `* b　　「見著阿悠，該是小欣高興才對。」鍾煒和兩個小姑子都是開慣玩笑的，自然會湊趣兒。
" e+ k. {) V- g6 d5 p& t
　　季筠很是配合，笑問，「這是為何。」
: d7 f' Z* z# \
　　鍾煒一臉嚴肅，「嫂嫂只想阿悠是來做什麼的，便明白了。」
) E) @* v; z' ?( O
, w! H* I- \7 w7 m) g1 Q　　季筠做恍然大悟狀，「哦，原來阿悠是來送添妝禮的，怪不得，真真的該是小欣高興。」
, o/ \5 t+ f5 h) V
! k7 X: u; S7 O* K! z; k　　欣然紅了臉，啐道，「一個兩個這張狂樣子，配做人嫂嫂嗎？」說完便要走，季筠忙道，「小欣快回來！真走了倒沒意思了。」鍾煒笑著把欣然拉了回來。

  C0 P* C8 A9 U# U3 i+ |/ C9 B　　欣然又坐了會兒，便起身告辭，扭捏的神情，「還有事要做。」臨出門又回頭對悠然道謝，「多謝五姐姐。首飾很好看。」說完便紅著臉走了。
: ?* z; _& I; `1 L/ b
　　悠然看著欣然的背影，怔怔問道，「她，難不成是要自己繡嫁衣？」
6 W2 V# P+ x5 L* n5 p
, }% Z+ U* p* w) k　　自己這些姐妹裡，嫣然和欣然一樣，女紅差勁得很，臨出嫁時惡補了一番，歪歪扭扭的繡了幾行嫁衣，欣然，也在惡補？
2 s- c  Z7 K2 X# D  Z3 t
　　季筠微笑道，「你以為呢？像你這麼自在，未婚夫尋人替你繡嫁衣的，才有幾個。」

　　唉，人人都說父母在堂，兄弟姐妹齊全的人有福氣，卻不知嫁一個有福氣的人，便要支應公婆小叔小姑一干人等，像欣然，這般嬌生慣養，也要苦心尋思怎麼給公婆做鞋子。
( @( X  x9 [( D: I
　　福寧長公主是出了名的寬厚、和氣，可她依舊是婆婆，欣然只有敬著的。
  q0 S6 A  r0 M
　　鍾煒快活的說道，「阿悠你是沒看見，小欣如今繡出來的活計，似模似樣的呢。」
6 z) [. W: z: j' H; w6 T9 A' `. a
　　欣然是個有前途的姑娘！悠然驚了，能適應環境啊，能改變自己！一定有前途！
1 I! [# ]4 x8 \4 O: e( L, R! M
1 s$ {  r3 ?  ~/ x! j/ O5 C　　鍾煒又好奇的問悠然，「阿悠你呢，還是什麼都不會？」在娘家老爹慣的不像樣子，到了夫家，可怎麼辦呀。

　　「不會。」悠然搖頭。
' _: _1 m* B; G* ~* w1 n
" |  A* T/ A- b" F" w4 R　　「那，妹夫，不說什麼吧？」鍾煒有些遲疑。

　　「當然不說了，」悠然覺著有些奇怪，鍾煒為什麼要這麼問呢，「他以前就知道呀。」

1 D* D; X* F4 a, R( Y/ t0 I! S　　鍾煒鬆了一口氣，「這樣就好。我們也放心了。你不知道，你二哥的貼身衣物，都要我親手做，要不，他就不穿。」

　　「你大哥也是，只穿我做的。」季筠也附合著。

　　「啊？」悠然傻眼了，自己這兩個哥哥，這麼挑剔呢？「那，若是你們很忙很忙……」

8 z! b# l. i: e/ K# |　　「那就晚上做唄。」鍾煒笑笑，臉上的表情很是溫柔。

6 \+ y: a* S# f9 A  g+ {1 X　　季筠也微笑道，「為他晚睡一會兒，不值什麼。」
* q% B+ F& F7 y( U0 g/ s
　　賢妻啊。悠然感慨。孟正宣、孟正憲兄弟兩個，運氣真是不錯，娶回家的媳婦不只長的好看，知書達禮，還這麼體貼照顧丈夫，太完美了！
6 T6 t* z+ \, o. U0 Q
　　「你哥哥們運氣好？不是。」季筠搖頭，「是我們運氣好。」
* C6 d! W- U3 M! y7 y0 |
　　天底下願意挑燈為丈夫做貼身衣物的妻子多了，可不是每人的丈夫都會潔身自好，不拈花惹草，連個通房丫頭也不收。
* w/ c) k4 E  {
　　「不納妾的人家，多了。」悠然不同意。這是漢人王朝好不好，漢人一向是一夫一妻的傳統，又不是蠻夷入關，少數人統治多數人，心虛，拚命娶老婆，拚命生孩子。天朝的婚姻制度被弄得面目全非。

　　「是不納妾，可是喝花酒，有通房，那正妻的日子，便不會太舒心。」鍾煒的意見和季筠一樣。

, c, {4 v3 r7 w+ X) y9 h* l5 @: h　　季筠猶豫了一下，和鍾煒對視一眼，互相點點頭，對悠然說道，「我們倒還好了，你哥哥們，到底官職不高，有人要送丫頭送妾什麼的，拿家規做擋箭牌，推掉便是。倒是你，妹夫位高權重，又得聖寵，偌大一個親王府，只有你一個女主人，怕是有人居心叵測想往你家塞女人。」
3 Q, B' V: t. B
　　鍾煒也愁眉苦臉道，「即便是你二哥這樣，只是宮中侍衛，還有人送美貌丫頭給他呢。他費好大勁才推了。阿悠你要小心啊。」
  s; q4 }* c' C+ J( L
- S: D3 V; s, V. u. T% ?. c5 O　　嫂嫂們這麼擔心，悠然卻還是淡定，「爹曾給我出過一個題目：如何對付妾侍。」
% ~: d1 Q5 ^1 ?1 @* Z1 p" m3 |
! `- `# x% Q: W2 b/ u( V　　「你怎麼答的？」季筠和鍾煒異口同聲問道。她們自然知道老爹對悠然是怎樣的用心良苦，悉心栽培。
$ J; T9 j. {1 c4 D
　　悠然把自己當初的答案重複一遍。季筠和鍾煒眼睛發亮，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好！就該是這樣！
: t0 ^9 a( i! i9 ?$ J) U, D
　　「人家若說你嫉妒呢？」兩位嫂嫂繼續考問。

　　「山人自有妙計！」悠然得意洋洋答道。

2 T# h6 {! a7 g( s6 r& Z　　「這一點我們放心了。」季筠頗有些欣慰。
9 N0 n: F- N1 x% H3 {$ B% V
  ?1 f3 H8 M5 v% o- d　　這一點放心了，那就是還有其他的不放心？悠然看著兩個嫂嫂，等著她們繼續。
; ?7 j' l; N$ O1 {, m" P" n
　　「青川公主，會不會有後招？」季筠和鍾煒都擔心，「她到底是皇室公主，便是失勢了，也有體面。更何況，妹夫確實姓張。」青川公主的丈夫，是張並親爹，她總算得上是長輩。
# @8 j1 i, G' j/ j# v' S" b( v9 W3 d
　　「她一定會有後招，」悠然笑道，「我等著她呢。放心吧，我們心中有數。」
( q! U' h: R; d. ~1 E8 s# f) K
　　「我們心中有數」，這句話，徹底讓季筠和鍾煒放心了，三人說起閒話來。

　　那邊，張並繼續和老爹下棋，孟正宣和孟正憲觀戰。臨走，孟正宣偷偷問張並，「妹夫，輸棋容易嗎？」
/ b: p. N  C6 W; i0 x$ L4 B
! W1 W& i# Q6 B+ m5 P, K　　「比贏棋可難多了吧？」孟正憲也湊過來。
4 r7 C2 m5 Q9 @( `5 E
& Q* e. ]+ c& S8 V　　張並想出汗了。舅兄都看出來了，那岳父，他知不知道？

+ |- q4 F) C3 C1 C  e+ l+ p8 B2 {/ N/ i　　尋思了一路，回家後，張並和悠然討論起這個問題。悠然笑倒在榻上，笑得滾來滾去。

. d* D2 {& D/ Y$ Y7 O5 n. y; s　　他知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哈哈哈。

　　張並悶悶的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撲了上去，威脅道，「不許再笑！」威脅無效，悠然抱著他繼續笑，繼續滾來滾去，二人鬧成一團。
9 B9 P. ?4 W, ~
　　青川公主府。

　　「我是一片好心，卻被人這般糟蹋。」青川公主好不容易捉住丈夫一回，當然要好好的訴訴苦，「駙馬也不幫我說說話，由著我被人作弄。」
# F, q& r, O& S8 [
3 Q/ x+ a, J. I1 \. t　　張銘這一陣子要嘛不回家，要嘛回家了就躲著青川公主。只在書房睡。
( ]) e9 W& k# g  d/ k; X: R* X
7 z' ]/ I: D+ b' I' [　　「我兒子小的時候，我怎麼央求你的？」張銘很是無奈，「那時你鐵了心不讓他進府。既是不管，便不管吧，如今他都這麼大的人了，你卻又想管。」怎麼可能管得了，這是自取其辱。

; B$ W8 z/ D4 b$ }  n' _) e　　「他那個媳婦，委實沒規沒矩，丟咱們張家的臉。我也是為張家著想。」青川公主和張銘這麼多年的夫妻，自然知道丈夫的弱點在哪裡。他是一家為了張家，為了魏國公府。

  |: K5 e8 u# D4 h( z　　「他都自立門戶了，和張家有甚干係？」張銘卻不上當，「再說我這兒媳好得很，連太后娘娘都誇讚的，哪裡沒規沒矩了？兩個孩子剛剛成親，愛玩愛鬧也是有的，這沒什麼，不必你管。」

# U- X& Q) K' l7 L. F9 _. p) @　　「可，他到底姓張啊。」青川公主結結巴巴道。拿張家的聲譽說事都不管用了麼？
& m( a" p  B$ h  m5 M7 w; g
3 h4 [* S) Z- k3 y" b4 B0 E! ]+ r　　張銘盯緊妻子，慢慢說道，「他隨時可以改姓程。」阿並說過，張家若再煩他，煩得他受不了了，就改姓程。
; g, f9 K2 m4 T+ |
　　青川公主勃然大怒，厲聲道，「他這是數典忘祖！」居然想改姓！
' i* I% H3 ?7 U) Z
  p3 d7 ]% }" X  D　　張銘靜靜看著妻子，心中怒火一點一點升騰，說我兒子數典忘祖，你知不知道這是多大的罪名，知不知道這對我兒子會有多大的傷害？！
7 s& Q; p# o. l+ B0 r* z) z7 r
　　「他從小吃了多少苦，就不能讓他過幾天好日子嗎？」張銘的聲音平平板板。

% L" ?; {& k& V7 C2 `# y　　他憑什麼過好日子？我的好日子全是斷送在他手裡！青川公主內心咆哮著，卻不說出來，只瞪著張銘。

　　「說起來，吳王在泰安，過得很是安寧，」張銘輕輕說道。

! e" n' i. t9 c/ d- F1 D( N, Y- S　　青川公主心中一驚，「卻和我哥哥有甚干係？」

　　「你若想吳王繼續安寧，你若想咱們意兒念兒繼續安寧，便消停些吧。」張銘和緩勸道。
( q" s9 l2 c2 c# T; `3 `# z
8 b5 m9 @1 w5 L3 V　　「消停，我怎麼不消停。」青川公主強笑道，「只要他夫妻二人規規矩矩的，不給咱張家丟臉，我自然沒話說。」

　　張銘看了妻子半晌，不發一言，退了出去。

( z& b: A( a, o　　走到長廊處，看到張意在風中獨自站立。玲瓏單薄的少女身形，惹人憐惜。

　　「爹！」張意上前福了福身。

" L: f' L5 w; r& E8 @! S) ~. T　　「意兒，」張銘脫下身上斗蓬，披在女兒身上，溫和問道，「有風，怎穿得這般少？莫凍著了。」
' J7 v8 V5 l) x# f) n
4 |- v7 y4 h4 k4 U" I　　張意驀地一暖，眼淚差點流出來，她低聲問道，「爹，哥哥他，還是不肯見我和弟弟？」

　　張銘沉默片刻，柔聲道，「他說，他不會害你們，也不許旁人來害你們。」
. I  q$ G, D; ~' N  q/ l
3 e! d+ G! X- L+ X9 p# Y% J* ?　　張意抬起頭，滿眼希冀的望著張銘，張銘心有不忍，狠狠心說道，「其餘的，沒有了。」
' e! r% r5 ^& w- W* U2 p& j
　　張意眼中的火焰一點點熄滅。這青川公主府，已到了窮途末路，如日中天的異母兄長，卻不肯出手相助。
2 g" I1 \3 |: J, l
　　自己怎麼辦？弟弟怎麼辦？張意心煩意亂，辭了張銘，信步走至花園。
* S! H5 S, b7 N& T: E+ e+ F


第九十四章 百室盈止

+ z/ A1 i; g3 l, W6 l　　「郡主好興致。」一個溫柔入骨的女子聲音傳過來。
) @! Y% x8 u+ k: W' `
9 u! z( w" ^: x$ a　　張意並不回頭，淡淡說道，「明嬤嬤也是，好興致。」

　　明嬤嬤對張意的冷淡彷彿毫無察覺似的，依舊是一派和悅，「安意郡主，多美的封號。先帝對郡主，實是寵愛至極。」
7 A4 Q& [3 ~: P7 T
　　張意不為所動，不再作聲。

　　明嬤嬤喃喃自語，「當年我家公主何等風光，每回宮廷御宴，最是光彩照人的，必是我家公主。唉，如今，宮廷宴會，竟是常常不給公主請柬。先帝愛女，淪落至如斯境地。」
$ A9 q4 C: }$ l: A
　　張意眸光一冷，抬頭望著明嬤嬤，緩緩問道，「嬤嬤常當著我母親的面提起這些？」怪不得娘好好的竟要生事，原來是這老婢挑唆的！卻是放她不過。

, K$ }1 ]. @3 y4 m* ~" h　　「老奴怎敢。」明嬤嬤亦緩緩回道。聲音柔美，很是動聽，「公主身子不好，老奴怎敢跟公主提起當年事。」
) ]! {" d. p4 M+ w2 B& p1 @9 s
　　二人對視良久。張意冷冷說道，「往事已矣。休要再提，嬤嬤今後請慎言。」

　　「是！」明嬤嬤蹲身行禮，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很是優雅好看，「郡主的教誨，老奴不敢忘。當年貴妃娘娘亦是這般教導老奴。」
& B- ?' D$ J% D7 G" `9 P. [2 L
　　張意聽明嬤嬤提及自己外祖母，身子一顫，強自鎮定說道，「我要靜一靜，嬤嬤請先退下。」
$ V. R3 Q: F" m* `5 V
6 a+ d' U9 [7 }; u% T: F2 i　　明嬤嬤應道「是」，臨走，卻又轉身輕輕說道，「若沒有貴妃娘娘，老奴早已是一抔黃土。公主和吳王若有差遣，老奴萬死不辭。」
8 ~' X9 c5 M( v, E% P4 N
　　看著明嬤嬤走遠，確定四周圍無人，張意癱坐在地上，眼淚瘋狂的湧出，外祖母！外祖母！
6 o/ T* R1 V+ H- \
　　淚眼朦朧中，彷彿又看到五六歲時的自己，粉粉嫩嫩的，奶聲奶氣的，拉著先帝撒嬌，「外祖父！他們叫表姐做郡主，卻只叫我小姐，我不依！」

　　外祖父大笑，「這有何難，我家小意兒，難道還當不起一個郡主的封號！」
9 `8 }" z6 ?5 y* i6 @& A( o
2 H" ?' u3 V2 J6 _2 L  z　　次日便有了旨意，自己成了「安意郡主」。朝中公主長公主多了，女兒才五六歲便有了郡主封號的，也只有自己。那時多麼無憂無慮！什麼都不必多想，不必多管，有外祖父外祖母呢。

　　外祖母是那麼的高貴美麗，中宮皇后在她身邊只是個陪襯，整個後宮都是屬於她的，她才是後宮真正的主人。誰知到最後，她的下場竟是，「自願殉葬」！
$ Q" d2 Y+ C: Z0 `' \2 L
　　吳王舅舅，就藩泰安，被地方官看管得嚴嚴實實；青川公主府，更是一落千丈，成了京城最無人問津的公主府。
. n+ c$ B/ \; V( G
  S% W) F3 i3 D# x. v1 Z　　自己和弟弟念兒，本是先帝抱在膝頭疼大的宮中寵兒，如今只能坐在角落裡，熱鬧都已是別人的。
" X$ W% R9 ~1 N& h4 t; u% ^( j
  ~  j5 w9 z+ A0 q" C　　張意伏在冰涼的地上，哀哀痛哭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張意只覺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抬眼，看見張銘一臉惶急，「意兒，你是怎麼了？」
8 z% d9 R! e: l. U1 @
　　張意抱著父親大哭，「娘整日發脾氣，爹爹不在家，弟弟又病著，爹，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 F$ l6 A! r- o. s
　　張銘很是後悔，不該為躲著青川公主忽略了兒女，女兒是這樣，小兒子更是一向病弱，「意兒不哭了，爹帶你去看弟弟。」

! y+ M8 Y/ Z: B: C! o　　慢慢哄住了女兒，又一起看了生著病的張念。張銘坐在小兒子床邊，女兒神色溫柔講故事給弟弟聽，唉，眼前這一雙小兒女，病的病，弱的弱，且有得操心呢。
5 [5 T4 r0 |% {
+ E* |2 Z$ A  Q  d% h5 Q5 P　　張念有父親和姐姐陪著，很是開心，蒼白的小臉上有了潮紅，「以前，姐姐和寒冰表哥一起講故事，可好玩了。」
6 \( A' |8 W$ r: i2 ~& Y4 E
! u0 {) i( p& Q7 L9 X　　鄧寒冰，是常山公主的幼子，張意張念二人的姨表兄。
1 u1 F4 O1 Y% i  ]8 p) o3 z3 A0 J
　　張意臉上閃過一絲嘲諷，弟弟記性倒真是好，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鄧寒冰早已不跟自己姐弟倆一起玩，如今他恨不得一天到晚賴在福寧公主府，福寧公主府有任盈這大美女呢。

4 B6 f- u+ g2 ?　　張銘看到女兒的神情，心中只有苦笑。這孩子，畢竟還是年紀小，拜高踩低是常情，常山公主生母無寵，萬事全靠自己，自然是青川公主得勢的時候，捧青川；福寧公主得勢的時候，捧福寧。

　　「表哥真厲害，能爬上那麼高的樹！」張念卻一直想著久未見面的鄧寒冰。

　　「那算什麼。」張意微笑道，「咱家哥哥才真正厲害，能指揮千軍萬馬。」
( Y# m! x1 Q+ J' p. {0 V
　　張念拍手笑道，「是啊，姐姐講過的，哥哥很厲害。會飛簷走壁！」
7 v( g$ W" o  X
　　張意抬手，為弟弟整理鬢髮，這般瘦弱的小弟，若有哥哥照看，可該有多放心。便是自己，若平北侯承認自己是妹妹，自己又何必總是坐在角落裡。
) b; ^8 k) |2 {. Q
　　只可惜，這親哥哥，竟是鐵了心不認父族。

0 B- [; r( x1 }7 l" }　　「若哥哥肯照看阿念……」張意話一出口，就被張銘溫和的打斷，「你和阿念，都由爹爹來照顧。」
5 d+ T, A7 E/ d/ N, Z# R: |8 ~
  G" u  M# A2 m+ M& A! |0 M7 B/ l  X　　張意低聲道，「是。」心中淒苦。爹是駙馬，沒有實權，他要怎樣照顧兒女。

　　過幾日，張銘上平北侯府看兒子兒媳，張並陪他喝了半日酒，微醺時，張銘又提起，「兒子，見見你弟弟妹妹。」

$ Z0 F0 b' k. y/ w7 w6 H8 h! c　　張並沉默半晌，不言語。
9 L: P$ a4 ^6 {+ D$ e# S4 U
( t! U8 Z) w* m. G" i) k　　「你弟弟，一直生病；你妹妹，膽子小；這一雙小兒女，委實令爹掛心。」想起女兒的眼淚，小兒子的病弱，張銘很是犯愁。
- u+ ?  j, r) e% \- @% e3 {: I
　　若是阿並肯認他們，一家人和和樂樂的，該多好。
; I. D& D* U* c+ [0 d* v, g- D' E3 }# [5 t
　　張並連喝了幾杯悶酒。沉聲說道，「吳王有兩個心腹愛將，禁軍指揮樊羊，三千營頭領蔡虎，爹可知道？」
0 A  C7 Q$ Q7 N/ l
7 t: K" @& _! y2 u2 n　　張銘點頭。那豈有不知道的，當年叱吒風雲的人物，勇冠三軍。

/ A1 T& H+ l" J9 `" V9 t3 T- K　　「都是我殺的！」張並神情冷酷，「這兩人一死，吳王一派潰不成軍。」

  W0 {8 V6 q( ?　　「他們的舅舅，因為我而落敗，」張並看著張銘的眼睛，「他們的外祖母，死在我手上！」
3 Y# q7 ~+ Z2 G
: D7 B( ~5 X  P% X　　張銘受了重擊一般，呆傻許久。半天才緩過神來，跺腳道，「傻孩子，你何苦染上鮮血！」秦貴妃遲早是要死的，你動什麼手呀。
/ L8 d  y! g' B; y) ^
　　「情非得己，要救太后，只有殺了她。」秦貴妃眼見大勢已去，一向雍容華貴的她竟發起瘋來，抽出侍衛的刀砍向太后，是張並搶先一步殺了她。
4 D3 b) ]. z' u2 m1 ]6 J, l4 T
: O9 j( }1 r0 _. X0 K2 S% H: K　　張銘汗水涔涔而下，「幸虧她沒有得手，不然，不然……」太后若為秦貴妃所殺，吳王哪能太太平平就藩，青川公主府又如何能保全，大家都是死路一條。
4 U# T7 i9 T! z; r
0 z1 _" X2 [! M　　「如此，你和弟弟妹妹，一輩子不相見也便是了。」張銘只能認命。
1 d8 S$ d/ J" |" |6 u
　　「敗了就敗了，聖上、太后性情寬仁，未必不能給她一條活路，也不知她是發的什麼瘋。」想到秦貴妃，張銘越想越後怕。

- R9 K3 F' R! V; \0 J　　殺了太后有什麼用，皇帝還是會登基，吳王還是要臣服。

　　張並也不明白秦貴妃是什麼心理。倒是事後悠然分析過，秦貴妃一向在太后面前是趾高氣揚的，居高臨下的，驀地奪嫡失敗，太后變成了高高在上的那個。兩個女人爭了一輩子，資質平庸的太后成了最後的贏家，驚才絕艷的貴妃如何能服，寧可跟太后同歸於盡。
3 q1 \4 R1 K* W6 C
　　「也不想想兒女嗎？」張並疑惑。
4 F# c7 ]! o/ Q2 h! ^/ ~: g
; x& V+ F' R. R6 X) c: P5 A! D　　「她以己度人，肯定以為只要敗了，吳王和青川必死無疑。」秦貴妃不是什麼大度的人，她若勝了，死的就是皇帝和太后。

0 A+ g: m8 a0 t1 r* u; N　　張並讚歎，「我媳婦兒說的真有道理！」
' M( Z3 h. E* D6 N9 B, v4 Q
　　悠然得意，「那是自然。我小時候，爹爹便叫我做：常有理！爹爹說了，孟悠然小姐，便是常有理小姐。」
  R7 M9 E1 s; Z5 i; N) q
　　張並極富想像力，眼前彷彿出現小悠然翻著書本跟老爹據理力爭的可愛樣子，他伸出長臂將妻子攬入懷中，低聲問，「那時，你幾歲？」
4 b. c6 [# @2 }- k: R
1 z+ x5 F3 Y# m8 J. D- V, ^　　悠然回憶著，「八歲吧。」那是自己剛剛穿過來，病剛剛好，對日日喂自己吃飯哄自己吃藥的老爹沒一絲畏懼，常常坐在小凳子上跟老爹一來一去的辯論，辯不過就跑去翻書，然後回來繼續，慢慢就成了老爹口中的「常有理」。
" L/ g/ \3 _' S. g" }
　　「八歲？」張並低聲笑，「我遇見你時，你已十一二歲了，怎麼辦呢，你八歲時的可愛樣子，哥哥沒看到。」
9 ?& K2 C" J: |3 ^$ H5 z
　　「怎麼辦？能怎麼辦？」悠然衝他翻翻白眼，沒看到就沒看到唄，能怎麼辦。

　　「好辦啊，」張並翻身把妻子壓在身下，柔聲道，「咱們生個閨女，看著她一點一點長大，哥哥不就看到你小時候了麼？」

　　悠然剛要提抗議，張並已堵上她的嘴，深深熱吻，「心肝，咱們再生個兒子，你也能看到哥哥小時候，好不好？」

　　「不好！」悠然話剛剛出口，又被吻了上來，他的吻，深切纏綿，實在銷魂，漸漸的悠然什麼都忘了，只柔順的迎合他，唔，接吻，做愛，他學什麼都學得快，還能舉一反三。
9 h" h- X0 c7 H$ R- j
1 K. k* J( H! P# q3 z　　次日，悠然連起床的力氣也沒有，「對不住，是哥哥太孟浪了。」張並一臉愧意的抱她泡了回熱水，低聲下氣的保證，「以後不會了。」

　　悠然橫了他一眼，撅起小嘴，「上回你也是這麼說的。」

　　張並輕輕啄她的唇，滿臉羞愧，「我耐不住。」
3 \! _0 {; J& |. U, J+ |+ a" `
) S! G% r! Q3 m9 w　　這麼高大魁梧的男人，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目光中全是企求，悠然很是不忍心，抱住男人的脖子，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哥哥，我喜歡，我喜歡你這樣。」
; d: a% R7 i4 d, U  T* i
　　二人緊緊相擁。悠然被抱得透不過氣來，心中卻快活無比，這就是幸福嗎，這就是幸福吧。
2 p! `7 n  H6 z6 [7 T* F6 X
( I) n" J( y0 b: ?　　東四胡同。黃馨和孟正宇也是滿心滿懷的幸福。

2 p; S9 @; ?  j, F　　三月二十，是黃馨的生辰。悠然早早的命人送了一撥又一撥禮物過來，從吃的喝的，到穿的用的，以至傢俱擺件，應有盡有，很富足的感覺。

　　「你這孩子，你不是把你家都搬過來了吧。」黃馨嗔怪道。

　　心中其實是歡喜的。這麼多年了，終於能正正經經過次生辰。

. I- l, m4 q9 u6 F; l6 [, U　　孟正宇看著黃馨裡裡外外忙碌，「這種米很好，煮粥給你喝」「這綢緞很好，給你做件袍子，定是好的。」「男孩子的衣服，繡什麼好呢？鯉魚躍龍門？」
5 x9 L7 J- z/ v
& Y: x. c! [1 l　　孟正宇突然有要流淚的感覺。他握住黃馨的手，輕輕的，堅定的說道，「姨娘，這次全是姐姐孝敬您，下回，換我。以往我讀書不夠用功，往後，我要用功！我要讓姨娘過好日子！」
0 n+ C) L* m2 ^  `" z- z
　　黃馨溫柔的笑著，「咱們如今什麼都有了，已經是好日子了。小宇你不知道，姨娘小時候沒飯吃呢，只要糧倉是滿的，姨娘就心滿意足了。」
& \; v; O& K9 A) W% M' Q  V

mwyife

第九十五章 匪面命之
- @: P0 X- d6 [3 D2 J! p5 |& z+ m4 e
　　「小宇，要不，把你親姨娘也接出來吧。」黃馨有些不好意思，「阿悠總說我不能一個人在孟家，要我出來她才放心，可是，你親姨娘也是跟著你才自在呀。」
8 B' ?$ L' i+ ]0 w3 D
　　「我跟爹提過，」孟正宇悶聲道，「爹說了，若我姨娘跟著我，不好說親事。」見黃馨面有歉疚，孟正宇安慰她，「太太已是免了她晨昏定省，她如今也自在得很。」

$ M: g1 @  ]+ z& @　　孟老爹一提這事，鍾氏就爽快答應了。她才不願姨娘在自己眼前晃。只要丈夫不去姨娘房中過夜，任由姨娘逍遙去，懶得管。
, F. q/ ?- E* w* e& X3 Z2 V
; J* O9 D6 f! M7 R  o1 d  @　　「也是，」黃馨一向覺得孟老爹說的話全是對的，悠然說的話全是對的，「你爹爹顧慮的也有道理。小宇啊，說到親事，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 a9 v/ v- X7 M+ a( Y
　　兩個人在一起要過一輩子呢，說親事，總要給小宇說個他喜歡的才好。

　　孟正宇紅了臉，吭哧了半天，說，「像姨娘的。」

6 |9 g. u  n! K. J, u' K　　「像我嗎？小宇，真要像我的？哦，阿悠最像我了，」黃馨開始盤算，「她是你姐姐；然後，就是靈兒，」黃馨突然聰明起來，「小宇，你見過靈兒的，你說靈兒好不好？」

- i, J: `4 s2 }3 y2 I) \4 m　　孟正宇一副認真模樣，「長得是有些像，不知心地是不是也像姨娘一樣善良。」
+ A, z/ V! E# s, n0 A+ P* s5 X
* a% V- I( Q; W　　女人，最重要就是心地善良。
2 z" d# Y! d) Q) P/ F
　　黃馨笑咪咪拉著孟正宇，「小宇，姨娘過生辰，請靈兒過來好不好？」

　　孟正宇臉色嚴肅，「姨娘是長輩，家裡都聽姨娘的，姨娘說請誰，就請誰。」
8 Y3 W- C; x1 V% L. S$ O5 r
　　黃馨怔怔道，「以前我都是聽你爹的，聽你姐姐的，如今小宇卻說要聽我的。」自己也有當家作主的時候了。
; L% o" T- V+ B! ]- j) T2 k
$ K9 ]- Z1 G! s　　到了黃馨生辰這日，真是全以黃馨為主，主人是孟老爹、孟正宇，客人是悠然、張並一家，和黃蕊、鍾靈母女，全是黃馨的親人。

  c, m+ R+ l1 p! U: y　　這一日，賓主盡歡。黃馨喝了幾杯酒，面如桃花，極盡妍態，「瞧瞧，說是我娘，誰信呀，像我姐姐！」悠然拍馬屁功夫一流。
* i$ A% J5 \: |1 C
　　「還有小姨，也是，跟我站一起，就是親姐妹一樣。」黃蕊被誇，直笑得花枝亂顫。
  e/ G* Z9 B& {0 V
+ ~, r2 I+ q( |$ m& g0 L　　黃蕊拉著黃馨，「姐姐這閨女多會說話，哪像我這個，悶嘴葫蘆似的，只會坐著害羞。」

　　咦，鍾靈也是很活潑的小姑娘啊，不是個悶嘴葫蘆啊，難不成是在裝淑女？悠然動起了小心思。
6 `# c: E  u2 B. p
　　宴後，父女二人躲開眾人，說悄悄話。

$ e2 r1 ~& R+ J) f- x; ~& I　　「靈兒？不行，爹寧可給小宇娶個小門小戶的姑娘，也不娶鍾家庶女。」
4 v. u* H3 M5 s( C& L9 I
) O- x. \, O, G) C- D5 x+ F　　還沒受夠鐘家的女人嗎。

　　「是小宇娶媳婦，您總要看看小宇的意思吧。」悠然最知道老爹的弱點在哪裡。他愛孩子，重視孩子的感受。

2 C2 d) t% u6 o) ^　　「小宇，喜歡靈兒？」老爹作了難。

　　悠然拉著老爹往窗外看，只見鍾靈低著頭，孟正宇圍著人家轉來轉去沒話找話。
8 a; S* O, `8 z
　　孟老爹垂頭喪氣，這可怎麼跟鍾家開口？怎麼跟鍾氏開口？
" K; ]! W6 u+ f3 j* `1 Z
　　「您可真實誠，」悠然推推老爹，「小宇想娶，那個，不是也想嫁嗎？您沒看見，一臉的嬌羞。」
% s8 h! m/ _  ^1 D3 d% w6 z
. R+ N( `2 q6 R; K　　「悠兒的意思是？」老爹跟女兒一向是心有靈犀。

' D4 F5 K/ Z2 i: f7 \　　「我小姨有的是辦法，您就放心吧。」悠然對蕊姨娘的能量，毫不懷疑。

: y) E0 \- H$ A/ Y# D" X6 c　　「由你們吧。」老爹歎口氣，「小宇這孩子，難得有真心喜歡的人，做爹的總要成全他。」從小彆彆扭扭的兒子，娶親給他娶個心愛的，往後能過舒心日子了。

5 ]! S; i: U& l( B　　接下來就是各種傳話：老爹告訴黃馨，跟阿悠說清楚了，想出遠門，先生兩個孩子；黃馨告訴黃蕊，「我家小宇，喜歡咱們靈兒」；悠然告訴孟正宇，若上鍾家，「一定做出脾氣很壞的樣子，切記」。

* q9 J+ T, z. j! G0 L　　脾氣不好，人家會願意嫁女兒嗎？孟正宇心裡嘀咕，嘴上答應。不能跟孟悠然講理，講不過她。
7 y: S$ z/ u) O/ C
　　孟爹一邊在忙活小兒子的親事，一邊，小女兒也快該出嫁了。

4 W- s8 n; B/ q$ A3 t# n　　這日，嫣然和怡然一起上門，嫣然送了套珍珠頭面，怡然也滿臉不好意思的送上一支金釵，「樣式老了點，妹妹若不喜歡，重新再打也使得。」

　　欣然已是很有涵養的姑娘了。這陣子，福寧公主府使了嬤嬤來，教導禮儀。欣然學得有模有樣。唉，必須要承認，任磊的魅力是很大的。

　　「多謝三姐姐，多謝怡姐姐。」欣然禮貌的道謝。留在閨房內待茶。
, @9 m$ b3 ^/ c5 B: W
$ o/ q+ {! g& ]! K5 k3 N　　客客氣氣的招待著，欣然心中有些納悶。明明上次見面，怡然是愁眉苦臉的，嫣然容光煥發，怎麼這回好似反過來了？怡然臉色很好，嫣然倒是苦著個臉。

& |7 z) Q: A0 l# c+ m　　怡然又專程去孟老爹書房道謝，「多謝二伯，以前都是侄女不懂事，侄女從小無人教導，二伯多擔待吧。」
, B- \+ q& b1 w9 n( x; K
　　「怡姐兒說的什麼話，你爹爹，是我親弟弟。」孟老爹看著侄女滿臉通紅的道謝，心中酸楚。這沒爹的孩子，被人欺負了也不吱聲，哼，好在嚴家識相，若不然，當孟家是什麼？

! P. o5 n4 t/ W0 }/ o, l: x& J　　怡然出了孟老爹書房，如釋重負，這輩子還沒這麼跟二伯說過話呢，原來說句真心的感謝，說句真心的客氣話，也沒想像中那麼難。
: a1 X. Y5 W5 o" G9 Z
" X$ r+ W7 \* }  c　　以前，是自己太執著了嗎？怡然苦笑。

- \. j+ ~- @8 {2 ]5 L" F7 U　　二伯只去了一次嚴家，見了嚴家幾位叔伯長輩，婆婆就不敢難為自己了，還變得很客氣。這女人，果真是必須有娘家撐腰，才能過好日子？
% Z* E6 h( o- [6 u0 w6 Y5 z
　　告辭出了孟家，嚴寒已站在街口等著接她，怡然衝他笑笑，不管怎樣，這些年來，他對自己，總算是不錯的。

　　夫妻兩個一路慢慢的走了回去。路上，嚴寒給妻子買了一個頭飾，雖然不值什麼錢，怡然卻說「很好看，我喜歡。」一臉歡喜的接了過去。

- q8 r/ m) }. i. I+ |1 |　　之後，嫣然也去了孟老爹的書房。
- x* U* ?9 ?; g  Y7 w6 A
　　「你實話實說吧，」孟老爹也不跟嫣然客氣，「盧老尚書是什麼人，盧家是什麼人家，爹清楚得很。」若盧家不好，若盧二不好，我能同意嫁閨女麼。
7 J  |: m* c1 Y6 w, v* t
/ Y" a  E: Z4 }/ h9 D; l' U+ v1 b1 w: d　　「泠姐兒前幾日也來過，」孟老爹歎道，「看看泠姐兒如今的日子，過得多舒坦。公婆比爹娘還體貼，夫婿又爭氣，三年升了四級。」
0 W% }! v- ?1 F! q0 V2 d
　　見嫣然露出不服氣的神情，孟老爹道，「爹不是說，當年你不願嫁韓願便是多麼的錯，只是告訴你，泠姐兒要服侍婢女出身的婆婆，一樣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事在人為。」
) i6 ^9 x6 c0 D6 E4 t! l
　　「你說吧，發生什麼事了。」孟老爹對嫣然有些沒辦法。這孩子一臉聰明相，怎麼說什麼都沒用呢。
" t" ^# e3 ~+ d* i7 X
　　「盧家三兄弟，都已娶了親。」嫣然哭道，「前些時日，突然冒出來一個遠房表妹，說是指腹為婚的。」
& l3 }4 s# N* x
# l  t8 h, V- g7 ?( L& V5 N　　說來是老一套了。遠房親戚，當年老人曾有過戲語，如今尋上門來，定要給個交待。

) p$ }- D5 p! x0 w/ h' O　　三兄弟都已娶親了，怎辦？無妨，人家願意做二房。
7 f  r  e9 }% Y5 a3 c7 W1 T
　　「便是這樣，」孟老爹緩緩道，「有老大，有老三，不見得非要在你這一房。」三兄弟呢，只有一個表妹，為什麼是老二倒霉。
5 d+ N/ z( s7 }0 x7 J
4 h7 Z4 a7 U7 C2 \+ r; K3 V3 J　　「大嫂那麼厲害，大哥怎敢娶小？是不必想了。倒是三弟，說表妹嬌嬌怯怯的，對他胃口，願意娶了。」嫣然還是哭。
$ ~3 K6 M  }# e
: m4 T: t: u/ W6 C. h) v　　「那不是很好。」孟老爹不明白這樣女兒還哭什麼。
. {# S1 ]+ a/ \! }. e5 w
7 \' @. Z& D7 I: j8 [　　「可是那個表妹，不願意嫁三弟，只願意嫁我相公。」嫣然只覺沒天理，怎麼老大也看不上，老三也看不上，就看上老二了呢。

　　老大有功名，老三有軍功，只有老二，什麼也沒有。那遠房表妹，偏偏看上的是老二。真是沒天理。
# Y' o! {+ i) |
0 K8 j$ f& u  b6 `　　孟老爹怒火升騰。盧家大兒媳，長子長婦，自然不用說了，是福州杜氏的嫡女，自是厲害人物；小兒媳，將門虎女，很是潑辣爽利，比起來，還就是嫣然最好對付，這遠房表妹，倒是眼光很好。
0 o$ B* o- b9 j
　　孟老爹冷笑起來，我閨女便是不精明，她還有娘家人呢。

9 }+ f5 i0 @- x! ~5 `$ C　　回頭看看只會哭泣的女兒，歎道，「嫣兒，且莫哭，你把事情從頭到尾，告訴為父。」
0 b7 C4 i( V' C, \4 o! i

& H9 C! ]9 T" Z2 i+ g
第九十六章 自西徂東

　　聽嫣然原原本本把事情講了一遍，孟老爹皺起眉頭。這事，一點都不難辦，怎麼嫣兒這麼聰明的孩子，便會亂了陣腳？
$ _" _$ b5 P2 t+ a
　　「怪爹沒有好好教你，」孟老爹只有怪自己，鍾氏本身就不是多有智慧的母親，丁姨娘又是庶女出身，孟老太太就更別提了，這三個能教嫣然的女人，一個比一個不頂用，難怪嫣然會這麼笨。唉，若是自己像教悠然一樣教嫣然，是不是會好些？
2 \9 n, j; r) S6 x6 [
+ @& z2 s4 I2 {8 K2 n　　只是，悠然這丫頭，一點就透，從不用人苦口婆心，從不跟人較勁，哪像嫣然，聰明面孔笨肚腸。

　　小時候沒有好好教，那就大了再教。亡羊補牢，未為晚也。女兒才二十歲，還有一輩子要過，孟老爹苦笑，果真兒女是前世的債主麼？
+ k7 X. R5 q0 T+ M/ s" h% a
! k0 w. M% r3 q# _　　「嫣兒莫擔心，且先回去，爹自有法子。」孟老爹看著嫣然依依不捨的走了，一個人在書房生了會兒悶氣，生完氣，繼續為兒女打算。
; ^$ L2 n" h4 P: T. p& y; O( w# i
　　嫣然出了書房，腳步輕快起來，爹爹既說了有法子，那便是一定有法子，把那該死的遠房表妹趕走，自己和相公，又是一對恩愛夫妻，又可以吟詩作賦的風雅下去。
( U! w/ L3 H- S% M( n4 m
　　曲徑幽深處，一個小丫頭怯怯的走出來，怯怯的行禮，「三姑奶奶，姨娘請您過去說話。」
2 r$ v) v9 Z( ~7 a; ?0 Z
　　嫣然見是丁姨娘身邊的小丫頭風兒，氣不打一處來，都怪她！好好的要給人做妾，害的自己身份尷尬，妯娌們可都是正正經經的嫡女！只自己是個掛名嫡女。給人比下去也就不說了，從小沒人教自己怎樣為人妻！丁姨娘她是一心為自己好，可她從未嫁人為妻，又能教自己什麼，還不是瞎出主意。
% n0 g* M$ q  g- w4 b* J: ~& e4 n& R
( T1 t( n; s0 f! q" ?6 P　　嫣然慢條斯理玩弄手中的帕子，不經意說道，「不早了，要家去，改日再見吧。」

　　見嫣然抬腳要走，風兒心中著急，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聽有人叫了聲「三姑奶奶！」，卻是丁姨娘親自來了。

6 u" K/ |2 U! ~! A; D! U* m　　見丁姨娘眼中含淚，盯著自己看，嫣然有些心虛，到底是親娘，自己是不是太無情了？轉念想起自己的處境，心又硬起來，任性的叫道，「都怪你！你自己是小老婆，只會把做小老婆的那套來煩我！」
% d$ S2 S5 Q; ]4 H) K6 q0 I' m
　　叫著叫著，嫣然已是滿眼淚水，哭著跑走了。

8 V+ R/ a5 z/ L* b. O3 V: }  w　　丁姨娘跌坐在地上，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萬念俱灰。
) Y, M. \* c) _/ F6 B# Y
　　風兒是個直性子的姑娘，看嫣然這般對丁姨娘，忍不住憤憤道，「人四姑奶奶五姑奶奶不都是姨娘養的，不都好好的！」自己沒出息，只會對親娘發脾氣！

) m) B* R5 F$ k2 e　　「不怪她，」丁姨娘喃喃，「是我連累了她。」她那麼美那麼好，該是嫡女出身才對。

  K0 N/ e- r! [- z. d　　風兒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地上的丁姨娘扶了起來，「您上哪兒去？」看丁姨娘不往自己院子走，卻去了書房方向，風兒急了。
. p& i3 g8 I  r2 S1 B1 z' h
　　太太這個人，大傢伙都是知道的，只要老爺不理會姨娘妾侍，她便由著姨娘們逍遙；若老爺去了姨娘處，或姨娘去了老爺處，定要翻臉的。

　　如今丁姨娘晨昏定省都免了，老爺又著意吩咐過不許慢待，吃穿用度都是上上份兒，下人們也都敬著；這時候姨娘去尋老爺，惹翻了太太，到時候吃虧的還是姨娘。

) |( U: Y. G9 R, ]& ?5 K　　「莫急，」主僕一場，丁姨娘倒也知道風兒，柔聲安慰道，「不過是罰是打，又要不了我的命。我女兒有難處，你讓我如何袖手旁觀。」
6 ?  `8 M! G. W
　　風兒怔怔看著下定決心的丁姨娘，心中發狠：這般為你著想的親娘，三姑娘你真忍心！

, P# V6 I# y1 k# H. r7 |　　書房裡，剛緩過神兒的孟老爹，無奈看著硬闖進來、跪在自己腳下哀哀哭泣的丁姨娘，疲憊的閉目歇了一回，睜開眼睛，溫和說道，「嫣兒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放心，自有法子。」

- x! k# P' H; M# t# z　　「三姑奶奶命苦，托生在我這沒用的肚子裡，從小受了多少委屈！老爺要為她作主啊。」丁姨娘先是抱著孟老爹的大腿哭，繼而趴在地上重重的叩頭，直把額頭磕的一片紅腫。
: O5 j- e6 k  P$ y
* r  {0 l, M, U4 e/ x4 _+ e　　孟老爹很累，沒去扶她，只坐在靠椅上，憐憫的看著她。一片愛女之心，可憐，可憐。黃馨也是愛女成癡，但她一定不會這麼做，她只會用依賴崇拜的眼光看著自己，溫柔的笑，黃鶯出谷一般美妙的聲音「我還信不過老爺您嘛。」「我全聽老爺的。」讓男人聽了舒服熨貼。

- C: z) ]/ \: d4 Y; O8 U' T　　一樣是笨女人，黃馨知道自己笨，所以聽話，聽丈夫的，聽閨女的，從不自作主張；眼前這個，又笨，又不聽話。
1 _2 ~  F% u+ Q# w3 v1 O2 O
) i7 s! u( Q1 @+ m: O8 u& U　　也從不瞭解自己的丈夫，從不知道，丈夫疼愛女兒，並不比她少。
' c; C# f  V5 d# w9 O# f+ e8 x
　　「老爺，求您了！求您了！」丁姨娘一下一下重重的叩頭，心頭越來越絕望，嫣然要怎麼辦！嫣然要怎麼辦！

- [; z/ i# A8 ?/ r. V+ j　　不累嗎？孟老爹溫和中帶有一絲冰冷，「你先起來，好好說。」
# D9 |* d7 j# M! t
7 ~/ v' O& w# f$ Y1 [. N" j% c5 \　　丁姨娘許是磕頭磕累了，許是孟老爹沉默得太久，乍一開口說話給了她希望，她聽話的停下，跪爬到丈夫腳下，抬起頭，卑微的看著丈夫，搖尾乞憐的小狗一般。
6 o( w$ Z+ R7 V. V  O$ |
　　「小宇前些時日跟我提過，要接你出去。」默然盯了丁姨娘半晌，孟老爹才慢慢開口說道。眼前這個女人，也曾和自己溫存過，如今形容狼狽，髮髻散亂，額頭紅腫。
+ K9 C3 u/ N# ]0 F
　　丁姨娘抖了一下，忙忙的辯解道，「老爺，我從沒和宇哥兒提過！不是我挑唆的！」

　　誰說你挑唆了？孟老爹閉目歇了一會兒，穩穩心神，重又開口，「嫣兒出生，你到底親自養了一陣子，小宇卻是生下來便被抱走了；是以，你疼嫣兒多些，是不是？」

$ Z6 G# b, B) G/ M# }4 d3 k　　老爺這是什麼意思？丁姨娘不太懂，不敢亂說話，只含糊道，「自己親生的，哪個不疼。」
3 N2 c8 q$ J# C* B1 J
　　其實真的是。生下來便被抱走的小宇，她確是牽掛得少些。養過一陣子的嫣然，便會牽腸掛肚。

( C0 H/ {0 E5 ^- x# E3 ?- W, [　　再說，胡氏那麼厲害，丁姨娘一直以為，小宇是再也不會屬於自己了。卻不想，小宇竟有自己獨門獨戶過日子的一天。沒有嗣母管束，一切他說了算。
9 R$ R+ [5 x2 Z4 N
　　早知道胡氏會被關進家廟，該對小宇好些才是。丁姨娘模模糊糊的有些後悔。

　　可是，當年也送過吃的，送過穿的，都被胡氏扔出來了呀。丁姨娘迷惘了。
0 ~( ^6 n( D5 r' l8 N2 |$ W
　　「小宇這孩子，該有個真心疼他的人，跟他一起住，好生照看他；這個人，不是你。」孟老爹緩緩道，如果說之前他還有過猶豫，現在真是下定決心了，「你便留在家裡，有我一天，我自是令你衣食無憂；便是我先走一步，我兒子兒媳也會善待你。」

2 @2 m4 {9 y1 J' c, t# g( i, W　　丁姨娘剛要急急的開口，已被孟老爹一句話攔住，「當年，你不是跟我說，只要有口飽飯吃，就夠了？」
2 F! ~1 j! k8 Q" j
5 p9 {; r; r- i0 a6 t　　丁姨娘啞口無言。當年，在丁家日子確是太難過了，衣食不繼，又時時有被嫡母賣掉的危險，相比丁家其餘庶女，嫁到孟家做妾，倒不算差的。至少孟家豐衣足食，孟賚又年輕俊雅。
; c6 X7 J" X+ ^
　　「我是個命苦的人，只求老爺憐惜！」丁姨娘抱著丈夫哀求。

　　丁姨娘確是命苦。同是妾侍，黃馨和杜晴都有福氣親手養大女兒，唯獨她沒有。她只親自養了嫣然一陣子，便被孟老太太奪走。到後來孟家四個女人先後懷孕，人家都運氣好，生女兒，她偏偏倒霉生了兒子，生下來便被三房抱走。

　　「兒女，是我親生的，嫣兒和小宇，我自會為他們打算。你可以放心。至於你，錦衣玉食雖不能，豐衣足食我總能保你。」孟老爹言語一慣這麼溫和，「旁的，你就不必想了。」
2 h$ }8 X) ?6 ]7 `% p
　　「我不怕被打被罰，」丁姨娘輕輕道，「只想能再服侍老爺。」
' g) ^! h+ g! E: i$ {
　　「我快五十的人了，」孟老爹溫和道，「老了，只想過幾天消停日子。」

! V# O7 p8 }" f& x* v5 E　　再也受不了吵吵鬧鬧的。

) C; x, V2 d% w/ P　　丁姨娘默默的磕了頭，悄悄退了出去。外面陽光刺眼，「風兒，太陽這麼大，你看，我都被刺得流眼淚了。」丁姨娘一邊笑一邊流淚，風兒看著淚流滿面的丁姨娘強自歡笑，心裡酸酸的，半拖半抱的，把丁姨娘弄回自家院子，服侍她梳洗後歇下。
2 E2 p0 }" D5 L. }, P6 E+ F
3 s' L9 K' a4 s. F1 V　　「那邊安靜了？」隔壁院子裡，杜姨娘問道。
+ A* t/ r1 h8 a4 V) O5 v- \* e
　　小丫頭墜兒撇撇嘴，「總算清淨了。」對杜姨娘抱怨道，「見天的也不知她鬧什麼。」自家姨娘還要日日去太太跟前奉承呢，比她更苦！卻從來一句怨言沒有！
4 C/ `9 `# C+ V. q
　　「三姑奶奶日子若是不順，她心裡肯定難受。」杜姨娘很是看得開，「由她吧。都是苦命人。」

$ Q  G$ _% r2 E  o3 Q& @; `2 j1 b　　墜兒不樂意了，「哪能跟她一樣？咱家四姑娘，日子過得多舒坦呀。」兩口子在大同，單門獨戶，「四姑爺對四姑奶奶言聽計從的！四姑奶奶可享福了。」

　　杜姨娘微笑起來，「小丫頭！什麼都知道！趕明兒也給你尋個小女婿。」
" t4 K& r9 U8 L8 G
　　墜兒紅了臉，跑了出去。

　　杜姨娘微笑著繼續手中的活計。她在做一個小孩的肚兜，安然有喜了，很快就能用上。
+ B2 \; p" U6 I% E' Y. m% J
% p3 x# l$ b( k5 T/ P& D　　當晚。

　　「四妹妹有喜了？」鍾煒很是高興，「幾個月了？怎麼才來信呀。」手中的活計卻是不停。

　　孟正憲收起安然、李澤的來信，坐到妻子身邊，遲疑說道，「阿煒，要不別做了吧。」
. }1 I6 a: P- S- c7 ?, ^1 H" [7 B
# a  T$ L2 H4 [/ v　　鍾煒笑咪咪問，「怎麼了？」
7 d6 s0 f# F0 ]) D) @
/ @% I% }0 r7 ~　　孟正憲卻不說為什麼。他說不出口。本想跟妹夫炫耀的，結果反被妹夫鄙視了。「只要穿著舒服，誰做的不一樣？要我家阿悠一針一線費心費神的做小衣，我可捨不得！」

1 _* j5 f5 Y  t8 K/ \8 h. m" |　　娶了個什麼都不會做的媳婦兒，他還敢神氣！孟正憲憤憤不平的想著，嘴上卻說，「莫累著你。誰做的穿著不一樣。」

　　鍾煒溫柔的沖丈夫笑笑，繼續做針線。

　　孟正憲伸手，把妻子手中的活計放到一邊，低聲在妻子耳邊說，「當此良夜，該做些別的。」

　　「什麼啊。」鍾煒不解。孟正憲抱住妻子，在她壞壞的笑，「生女兒啊，咱們還沒有女兒呢，阿煒，咱們生個女兒吧。」

, d" `/ M# |2 [: G2 t　　孟正宣也是。跟季筠說道，「我以後不挑剔了。」難不成自己這溫文爾雅的人，還沒有妹夫這一介武夫會疼媳婦兒？

　　季筠知道原委後，笑倒在丈夫懷裡。真好，原本爹娘還顧慮孟家到底沒什麼根基，是自己喜歡玉樹臨風的正宣，堅持嫁了過來。誇自己一個，眼光真好，孟家的兒子女婿，在一起是比誰更疼媳婦兒的。
* o% r0 r- M, h- b5 V2 X' D
  N  J6 Q4 y4 s　　盧家。

　　「疼媳婦兒？」「遠房表妹」房嫵小姐嗤之以鼻，「二表哥也能算疼媳婦兒？」

# h) R+ Z: R/ v+ }# u& p8 X, {　　房太太四五十歲年紀，一臉風霜，正在跟女兒細細盤算，「咱們已是走投無路，要不娘也不捨得你給人作小。只是這三兄弟，還要好好挑一挑。」

" @$ k5 q9 Z% w9 a$ H　　「不必再挑了，就是二表哥。」房嫵小姐很是果斷。
) M; Y6 q9 D# f- n
　　房太太皺眉，「為何是他？」老大已有功名在身，現在刑部任主事；老三有軍功，是宮中侍衛。唯有老二隻會吟詩作賦，卻沒個正差。
- e3 e1 n3 }+ Z" G- }2 y9 U
6 @5 X# D  a+ ~( `　　「因為，」房嫵笑吟吟，「二表哥心最軟。」
2 O* F2 G4 ]# u! K' {7 r. A% `
　　老大是有功名，可那樣功利心重的男人，美色對他的誘惑有限；老三是有軍功，也常和自己調笑，可他的眼中沒有溫情，只有防備；只有老二，看自己的眼神是溫和的，友善的。

) r! r$ C' A' `' r7 I　　「三兄弟又沒分家，十年八年的又不會分家，有本事沒本事是一樣的；再說，大表嫂和三表嫂多厲害呀，只有二表嫂，傻子一個。」房嫵家中敗落多年，早已學會察言觀色。

　　「隨你吧。」房太太神情廖落，「這些年，自從你爹爹過世後，咱們就沒了生計，從原籍到西安投奔你舅舅，你舅母不收留；到南京投奔你姨媽，你姨父又有話說；沒辦法了去尋你遠在東海的叔叔，叔叔又沒了音信；這些年東奔西走的，累壞人。只要能安定下來，便是心滿意足了。」

　　實在沒法子了，想到盧夫人這遠房表姐，竟順利住了下來。本也是清白人家，如今什麼也顧不得了，做大做小都成，先要有個落腳之處。
0 J0 \  Z( t& h# [6 K7 u: d/ G3 {
( Y5 j' V* U) e　　「娘就放心吧，」嬌小玲瓏的房嫵笑道，「咱們母女二人，定能在京城站住腳根。」
, u# y4 O7 \% c6 s$ ~0 @

mwyife

第九十七章 豈弟君子

2 N- X9 j3 \) G( K4 r: ]　　「侯爺回來了。」蕊姨娘嬌媚的迎了上來，心中雖急急想知道結果，面上卻不顯，只柔情萬分的服侍鍾元。

　　鍾元卻是個急性子，抱著蕊姨娘親了幾口，笑道，「事成了！」

　　「夫人答應了？」蕊姨娘很是驚喜。自己這些年來頗受寵愛，王夫人常常獨守空房。若說王夫人大度不怨恨，那是胡扯。鍾靈的婚事王夫人若想搗亂，便十分麻煩。

6 h- `1 \9 h! v3 G' w　　「豈止，太夫人也答應了。」鍾元大笑道。本以為小妹和阿煒都嫁到孟家，再嫁一個靈兒，太夫人會有話說，不料太夫人只是微微皺眉，「又是孟家？」卻無甚反對的話語，只說「你們的閨女，你們兩個看著辦。」
) F( Q  L5 t1 H( A' V' T
" a7 z7 ]5 L+ M$ G8 a* ?: c& @$ R　　而王夫人，已是笑吟吟，大力點頭，「孟家這孩子，是個好的。只要孩子好，咱們閨女嫁過去能琴瑟合諧，這是要緊的。其餘的都是小事。」孟家那小子一臉戾氣，聽說從小脾氣不好，對親爹都不理不睬的，好，便是這樣最好。跟著這樣的男人，哪有好日子過。
! z1 I/ f" {: `
　　若是大家子，有父兄親長約束著，又好點。偏這位是單門獨戶過日子的，孟家小子便是一家之主，鍾靈將來，有得受了。
2 R; ^: [1 _5 i/ p" R7 y
　　王夫人對此很是滿意。蕊姨娘能狐媚哄住男人，看鍾靈這小丫頭有沒有本事也哄住孟家壞脾氣小子。
# U0 H3 b6 t) n# ~1 U# I7 ^! A
　　太夫人看兒子、兒媳都興興頭頭，也樂見其成，「便是這樣吧。只要孩子們日子過得舒心，便好。」
' Q+ _2 G  ~4 |) v
8 a1 I# S. n+ B　　鍾元更當著太夫人的面約定「請虞博士做媒人，可好？」太夫人點了頭，這事，便是板上訂釘，改不得了。
0 e7 o1 n5 ?9 r8 L- w3 e
; k* k" z, }7 i3 k　　蕊姨娘想到鍾靈終身有了著落，大樂，勾著鍾元的脖子，在他臉上頸上親了又親，鍾元哈哈大笑，「我還有不少私房，都給靈兒做陪嫁！」

　　蕊姨娘的親吻更是雨點一般落到他身上。鍾元翻身把蕊姨娘壓在身下，慢慢問道，「靈兒出嫁後，還對我這般好嗎？」
9 z  J2 d. W! C+ `$ t6 Z
7 K! O/ F9 w7 ?+ C% t　　他知道！他都知道！蕊姨娘眼淚湧了上來，嘶啞著聲音說，「若侯爺不嫌我人老珠黃，我便服侍侯爺一輩子！」

% T7 q2 K( V% q  l& ]　　「別提什麼一輩子不一輩子的，」鍾元笑道，「今夜先把爺服侍好了再說。」

　　女人真煩，動不動提一輩子。

- Y4 p/ d1 h4 v0 e5 z　　二人歡愉一晚。次日，蕊姨娘驚見鍾靈開始學做鞋子。
# \0 e5 M# X% S. i6 g
　　「宇哥說了，」鍾靈臉紅心跳，「姨娘心地好，長得好，針線也好。他就喜歡姨娘那樣的，我，我也要跟姨娘學。」
2 J( }, q; y& A! `
5 D/ N# o- g0 o( N  g0 e* N6 {　　她才見了人家兩面，就迷成這樣！蕊姨娘撫額，這是自己親閨女嗎，一點像的地方都沒有。不精明能幹也就算了，這麼容易就墜入情網。
( d8 w' w; i; R5 H
　　想開口教訓女兒幾句，再想想卻又不對。自己是什麼身份，女兒又是什麼身份，她將來是人家名正言順的嫡妻，依戀丈夫，有什麼不對的？

　　「總要給姨娘做雙鞋子吧。」鍾靈小聲嘟囔道。
/ A; s) r" Y& w1 z
1 O& H9 T: ^0 r# g2 |0 o　　「你姨娘不會在乎這個。」蕊姨娘倚在貴妃榻上，懶懶說道。

　　「宇哥會在乎。」鍾靈很執拗，「宇哥說了，姨娘真心疼他，我們以後要孝敬姨娘。」

　　得！敢情養這閨女是給姐姐養的！蕊姨娘瞪了鍾靈一會兒，轉身出去，給鍾靈張羅嫁妝去了。
) t, O' d1 u. S
　　雖說還有兩年功夫才出閣，嫁妝可是要早早就準備起來。兩個孩子獨門獨戶過日子，要多給她些，才放心。

　　蕊姨娘一邊折騰嫁妝的事，一邊還在想：怎麼聽姐姐說，嫁個女兒她什麼心也沒操？我怎麼覺著，嫁個女兒有這麼多事要忙？
0 h8 p6 o, r9 Z* G  q# }! B, Y
　　同人不同命啊。不能不服氣。姐姐從小就膽小怕事，蠢笨懦弱，偏偏有個放心的男人，省心的閨女，她自己什麼都不用管。

　　比男人，比不了。像鍾元這樣也算不錯了，離放心可還遠著呢。比閨女更是比不了，人家的是省心，自己這個，蕊姨娘看著一臉稚氣的鍾靈，就等著操一輩子心吧。

　　黃蕊不知道，其實黃馨也不是什麼心都不操，什麼事都不管，這會子，她正偷偷溜出家門，跑出去約會。
1 M9 Q$ J4 w6 ~, @7 t9 |
: r$ a! ~1 h8 l2 d　　借口嘛，還是上娘娘寺進香；其實根本沒去寺廟，直接去了巷口一個風景優美的小院子。

　　「這玫瑰開得真好，像你一樣美。」孟賚摘下一枝紅玫瑰，插在黃馨鬢髮間。

　　仔細端詳了下，卻歎道，「我說錯了，這玫瑰，不及你一半美。」
# Q3 F. I2 w3 M- {
6 w, C1 p* A) |" j; G' H　　孟賚的目光很是溫存，黃馨彷彿被融化了一般，軟軟的倚在他懷中。

' Q# {7 J+ ]! A7 q$ y5 {! O/ h0 O8 v　　「老爺不去衙門嗎？」黃馨喃喃問道。二人抱在一起，久久不願分開。
9 A, e5 f! J5 [+ O7 }9 _  G6 \
/ _: l4 E! s; C, Y) {# O　　「不去，」孟賚把黃馨再抱緊，「衙門無事。」
0 Y6 Z8 g  @8 k+ K# d
. v0 f& N$ M" n8 c0 x5 C* W; H/ i　　「那，明日再來，好不好？」黃馨央求道。

　　「想我了？」孟賚輕笑。

0 \2 f: ]  [6 Q% r$ h　　「想了。」黃馨老實的承認，「天天想，夜夜想。」

　　孟賚身子僵了僵，隨即把黃馨抱得死緊，「明日我有事，後日再來。」

3 a2 A" ?; t, O9 S9 W, G9 U- B　　「有什麼事？」黃馨不滿的嘟起嘴。

' |  v% A/ A, {4 [　　孟賚笑道「我要訓閨女，還要訓女婿。」黃馨一驚，「阿悠怎麼了？」

/ |& y& u- X2 P+ s　　孟賚俯身親親她，「不是阿悠，是嫣兒。」

8 Q8 m  K# J. X4 Y+ ]　　黃馨放下心，笑咪咪道，「老爺莫太凶，莫嚇壞三姑娘。」

4 e+ L/ c, Y; _2 R5 A　　孟賚微笑，「這回一定要凶，這傻孩子，不罵不行。」
8 g9 {4 M. u7 ]4 Y+ U7 k4 Y
　　黃馨不懂，也不問，只乖乖依偎在孟賚懷裡。直到天色已晚，二人才依依不捨的分開。
; D0 S# S) d( ?* \$ n
　　第二天下午晌，孟賚回到家裡時，嫣然和盧二公子已是恭侯多時。

* I, e" Z' f- e5 [( @　　「嫣兒，跪下！」進了書房，摒退下人，孟賚厲聲喝道。
8 K. ^: u9 H1 w3 U6 r/ k4 u, x
8 j* t* J6 y, F% e. G: N; \6 z+ R　　嫣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爹爹，女兒知錯了。」

) k0 k: {: _0 _) b& k　　盧二公子很是摸不著頭腦，若說為自己家中事，岳父該是責怪自己才對，為什麼會責怪嫣然？見孟賚疾言厲色，嫣然嚇得直發抖，心裡不忍，也陪著妻子跪下來，叩頭道，「岳父息怒。」
- \" z$ O9 j- u" s) G3 n" X1 S7 X/ E
　　「賢婿請起，不干你的事。」孟賚冷冷說道。

4 X, Y: q/ D1 p, x　　語氣冷得能結冰，盧二公子更是不敢起來了。

& @* [! M9 I4 i" Q% T1 B" W4 `　　孟賚哼了一聲，也不理會他。厲聲問嫣然，「嫣兒，你錯在哪裡？」
2 I4 }! ]8 O. A4 ^
　　嫣然戰戰兢兢道，「女兒不該嫉妒！」

　　「愚蠢！」孟賚大喝一聲，恨鐵不成鋼的指著嫣然，還有比她更蠢的孩子嗎？「只知小義，不識大體！」
7 w+ U$ Y: @- C$ }8 d8 Z
% e: W' c" l$ d　　「房家母女本是你盧家遠親，清白人家，即使是敗落了，難道願意讓女兒做小？不過是迫於生計。既是親戚，你就該挺身而出，為她尋一門好親事，不過是陪送一副妝奩罷了！我素日是如何教導你的，竟為省一副妝奩，令清白人家的女孩做小！」孟賚罵自己女兒罵得痛快，做為女婿的盧二公子卻面如土色。
+ n; n/ S( m* Z- z# o
　　「兩家，有婚約。」盧二公子艱難開口。
; ^4 v& w" o9 l  _$ e! R  b) C9 j
　　「有婚書？有媒？有聘？」孟賚冷冷問著，盧二公子伏地不敢說話。
/ r* |4 y2 `% g6 P
/ _: M0 G$ B2 x, n# u5 g　　不過是當年老人家一句戲言，「將來我若有了閨女，便嫁你兒子！」
/ y, M3 P  u; v
　　這算什麼婚約。

$ D! x, ~* p) F! {- U" F　　若盧家真有婚約，三兄弟卻都娶了親，盧家又算是什麼人家。

" o4 k4 g! u; m6 T  I' U　　「爹娘當初陪送你那副妝奩，足夠你用一輩子。」孟賚語氣和緩下來，「便是拿出一部分，周濟一個可憐女子，又能怎樣？我兒要想得開，錢財不過是身外物。」

3 r( s1 u9 z/ ?# x0 v' J$ C6 G" w　　嫣然這時總算明白過來了，恭敬叩頭道，「是！女兒謹記爹爹教誨！回家去便著手去辦，定要房家表妹風風光風出嫁！」

　　她再傻這時也知道了，這副妝奩盧家怎麼可能讓自己出，老爹不過是讓自己做做樣子。

2 D% ?' N2 Q3 v" \　　重要的是，讓房家那表妹趕緊嫁了。留這麼個妙齡少女在家，對人家女孩兒名聲不好啊。
+ W% b( O  b# H
　　孟賚見自己這閨女總算開竅了，欣慰的命她先退下，卻留下盧二公子。
& {7 T; [1 I" M+ ^+ u
　　盧二公子囁嚅道，「家父家母，也是為子嗣著想。」
+ W3 s3 |" ^) z7 @1 C* g' f
　　孟賚能想到的事，盧尚書夫婦怎麼可能想不到。不過是不願。甚至正想有這麼個女孩，來塞給盧二。

$ b( u- ]$ W3 K# ?; o* ?2 {  g　　「令尊令堂，可是對我家嫣兒不滿？」孟賚問得直接。
8 _  K- w9 X  F# n
　　「不是，不是，」盧二公子忙辯解道，「嫣然是次子媳婦，又不用太能幹，只需溫順即……」說到這裡，盧二公子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嫣然也不夠柔順。

　　她和自己一樣，只會吟詩作賦，附庸風雅，並不甘心聽從婆婆和大嫂。

　　「我家嫣兒，今年二十歲，」孟賚聲音中帶有一絲傷感，「她還有未來幾十年要過，賢婿，你還要跟她一起，過上好幾十年。」
2 G: b0 e3 ~$ ^0 c' B. i
　　盧二公子低聲答「是。」

　　「她有不好的地方，賢婿慢慢教導便是，卻要切記，你和她，要過一輩子！」孟賚聲音越來越緩和，語氣越來越親切。

  u4 R. G/ L. T) R/ F+ f5 s　　盧二公子恭敬應了，以為事情該到此為止了。卻還沒有，孟賚接下來又考了他課業，直考得他一身汗。
  H6 L  y0 O) T+ t
; x0 R2 t# o( l; k  L. E3 w4 x　　「久已不弄這些了。」孟賚笑道，「我家五小女幼時，常拿這些考較她，不過是逗小女孩玩耍。」
0 m, p$ `8 |. c
& p/ ^  N* K- J# X$ }　　「五妹妹，會這些？」盧二公子傻呼呼問道。
- Z3 y/ b( v' H( S4 B/ w
　　「這些，我家女兒倒背如流！」孟賚淡定答道。

4 J2 H/ E* P: ?　　盧二公子一頭的汗。小姨子都能倒背如流，岳父這是嫌自己笨呢。爹娘都不嫌自己沒功名了，岳父嫌？

　　「賢婿方才提及子嗣，」孟賚溫和說道，「若你二人有了孩兒，讓孩兒學誰好些？」
9 [, ~. y" {' ]+ c7 o
2 l$ t+ Z( [' V- W- N　　盧二公子一身大汗的出了書房。嫣然還等在門外呢，忙迎上去，一臉擔心，「爹爹說什麼了？」
, ?7 y9 @# O% i* U, D1 t
　　盧二公子訕訕道，「無事，無事。」

  h" u: x/ X" a( Z2 U0 y$ V　　嫣然拿出帕子替丈夫擦汗，心中抱怨，爹爹也真是的，幹嘛這麼逼他？
9 k! Q( ?6 {: h9 I6 |  o+ m) f
* S) S5 ]- l& r% h( J2 v7 ?. E  z: ^　　嫣然到底學聰明了，回盧家後，一番冠冕堂皇的話說出來，令盧尚書頷首，令盧夫人無語。
9 i6 ^; g5 v; F8 Y
　　盧尚書回頭對夫人笑道，「孩子說得不錯，正該如此。」

* |% R2 O* Y8 E9 I9 J1 G* E7 U/ e　　盧夫人微笑道，「老二家的年紀雖輕，顧慮卻很周到。」回一次娘家，就變聰明了。
8 i  s8 `, v- C0 C
" l) N) e; }7 v, a9 f- w  M　　嫣然恭敬道，「媳婦不懂事，請婆婆多教導。」
7 r, D) n& l# Q7 S
　　盧夫人見她柔順，倒也一笑作罷，她能日日如此，何苦弄什麼二房，沒的倒折騰得盧家家宅不寧。

: k' ?8 K2 p9 u& i　　兒子兒媳都退下後，盧尚書埋怨妻子，「早說了，孟家必不能答應，看看，果然是這樣。」

　　盧夫人不以為意，「老二家的如果懂事，你當我樂意呢。孟家也該再教教女兒。」
) [5 k! ]/ h0 I7 w5 u
　　「我看孟家女兒都挺好，要不，平北侯能看上嗎？太后和皇上、長公主能看上嗎？」盧尚書是老好人脾氣，不願得罪人。

: {/ a& y9 X/ V4 b/ \% [6 _　　「那兩個，倒真是好的。」盧夫人笑道，「都是落落大方。只咱老二家的，有些造作。」

　　「算了，次子媳婦，能有多好。」盧尚書很知足，「咱家老二，跟老二家的，正相配。」
0 r/ N8 i7 d' H5 \, u' G
0 G- D; S& `/ g　　「我看著呢，還是我兒子要好一點，」盧夫人跟丈夫調笑著，這事就算過去了。
7 \) p; R% O) D, N
　　「孟家六姑娘婚期快到了，到時候咱們到哪家喝喜酒？」夫妻二人商量著，決定盧尚書去公主府，盧夫人去孟家。
% D: P+ Z7 \$ h$ \# P; U0 }# x
　　福寧公主府。
( o/ r& g6 M8 j
　　福寧公主手拿長長的嫁妝單子，取笑兒子，「小磊這下可闊了，娶了位妝奩豐厚的妻子。」

' m) ^4 A8 b# e8 F1 k　　「說來話長，事情呢，要從范仲淹說起。」任磊存心逗娘親開心，「范公發達以後，族人凡有上學上不起的，娶妻娶不起的，他老人家全部資助；嫁女時更是陪嫁比聘禮多出好幾倍，說：我閨女一輩子不用婆家養！」
- L' p! A% u/ {
! |1 E5 v( y* ?7 ^# G$ w　　福寧公主喜滋滋聽著。
: y- v* }" n4 F& R
　　「岳父岳母給這麼多陪送，就是告訴我：我閨女不用你任磊養！不許待她不好！一片愛女之心啊。」任磊見福寧公主高興，越說越上勁。

6 E) \+ R' f' Y5 H; [! F　　「我兒子，好像比之前有學問。」福寧公主突然說道。
2 I2 j5 y5 l* [6 T! s$ ?% v
　　從小愛舞槍弄棒的人，連這種典故都知道了。
+ E5 n2 K6 a9 D& Q5 k& J. ]
　　「這個，舅兄告訴我的；不對，是，襟兄告訴我的。」任磊臉紅了，還有些結巴。

　　經受不住福寧公主玩味的眼神，任磊又坐了片刻，落荒而逃。
( b* Y- d* V  _2 D' T
　　兒子，這麼快便跟岳家這般熟了。福寧公主既是欣慰，又有些傷感。
# r) X* V4 m% J* O" [1 j0 @3 k3 v
　　要娶媳婦了，是大人了。這般依戀自己的兒子，也要離開自己，和另一個女人雙宿雙棲了。娶兒媳，是喜事嗎，是喜事媽？



& m* Q) y, h1 O* C第九十八章 誰能執熱
' M( [6 f  I+ [7 \
& i1 r" c2 C2 r2 j- ?" h; H9 t　　「父親還是不回來？」魏國公府一處優雅的庭院中，薔薇花架下，立著一個滿懷愁緒的年輕人。他二十八九歲年紀，衣飾華貴，容貌俊雅，卻面帶煩色，正是魏國公府世孫張慈。此刻，他正為自己父親出外遊玩，久久不歸而悶悶不樂。
- S& `* c( I5 Q3 I1 u
6 }6 h7 P5 g+ D9 A0 w. b　　世子夫人林氏坐在花架下悠閒自得的喝著茶，她憐愛的看眼高大英俊的長子，微笑道，「隨他吧。」

　　自己這丈夫，從來便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如今更加沒用了，竟為了躲張並的婚禮出外遊玩去了，竟一去不歸。倒是每日有信來，卻也只是跟魏國公和國公夫人問安，並無多餘的話。

　　他竟說沒臉見張並這侄子。真好笑，張並有什麼可抱怨的，誰家庶子外室子不是為嫡子鋪路的？張慈是未來的魏國公，他的兄弟們，合該為他效力。
( w' H* ~) x' T) @+ `
　　「你父親遊山玩水，樂得很，由他吧。」見兒子還是鬱鬱，林氏開解道。其實她更想說，你父親便是在家，也是毫無用處，只是這心裡話實在刻薄，萬不能當著兒子的面說出來。
/ S- I/ }4 Y/ y( Y
2 \1 ?5 e5 M6 `6 R. {0 R　　張慈揮拳打在身旁的槐樹上，心煩的叫道，「都怪我。若不是我處事不當，父親也不會見都不願見我。」

　　張錕一向是位和藹可親的父親，可是出了那件事後，張錕先是氣得要對張慈動家法，被魏國公喝住後雖不再追究，卻是對張慈失望透頂，以至於不願見到他。
# |2 l% F! w/ ~4 x: j
　　林氏挑起眉毛，「處事不當」？有哪裡處事不當了？她站起身，走到張慈身邊，柔聲勸慰，「我兒莫要妄自菲薄，你沒做錯什麼，不必後悔，更不必自責。」

/ R* L4 ]0 c7 e7 J7 n" H　　張慈轉過頭去，不理會林氏，都是她，從小跟自己說什麼兄弟們都該以你馬首是瞻，都該以你為重，自己才會……

/ s, L  t- h4 C$ t8 @! u" C, D7 Y　　林氏毫不介意兒子的冷淡，微笑勸道，「你沒做錯。若你真做錯了，你祖父如何會不訓斥你？非但不訓斥，還把張並逐出國公府，令他自立門戶。」魏國公都活成精了，自是明白孰重孰輕，自是明白要保誰。

　　就是因為這些，父親才覺得自己害慘張並，才不願見自己！張慈痛苦的閉上眼睛。
* `: y2 m8 i% A8 y( G
- t$ {8 {- g1 O! k- e$ h　　林氏當張慈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般，好一番耐心解勸，「你祖父經過多少事，他豈是妄下定論的？自是深思熟慮過的，論理，本該如此。你父親，本性原不耐俗務，此番出遊，不過是了他從前的心願，卻與我兒無關。我兒不必多想。」
3 o  n, k% e# ~: S( v. ?
　　張慈煩惱道，「我不是存心的。當初他殺敵殺紅了眼，敵人都敗退了他還帶人追了過去，到最後自己受了重傷！我以為他，我以為他……」那般重的傷，誰能想到他還能活過來？還能回到京師？
9 J6 i. U% [$ m, B& s7 ?, B6 k
2 Z9 i4 o1 B* ?　　「軍醫都說他沒治了！」張慈恨恨。這誤人的軍醫。

　　林氏見張慈痛悔不已，有些不耐煩了，語氣很是生硬，「便是他好好的活著回來，又怎樣？他既是姓張，既是在魏國公府長大，便該為魏國公府效力！為你效力！兄弟們上了戰場，功勞是嫡長子的，多少人家都是如此！你後悔什麼，自責什麼，真是不知所謂！」

　　張慈、林氏母子二人對視良久，最後張慈怒氣沖沖跑了出去。

7 e( O( c$ A. a1 j　　「你回來！」林氏喝道。見張慈不聽不聞般，腳步不停，心中煩燥，明日便是任孟兩家聯姻，福寧公主府，總要他去喝喜酒才成。
* o9 E) O/ G! f; v2 I8 f/ P
/ E( s+ `$ x7 J　　世子不去，張慈也不去，魏國公府可就太失禮了。福寧長公主府，如今可是得罪不起的人家。

/ W* r5 A3 n2 i9 ]　　這公主府也是，誰家女孩不好娶，偏娶孟家六姑娘。一個侍郎家的閨女，才貌平平，家世也不顯赫，也不知道公主看上她什麼了。
% o2 \4 |/ }1 i4 R1 E
　　魏國公府如今形勢詭異。魏國公和國公夫人已是不大管事了，老四張釗是這輩人中最出息的一個，他竟說「和孟大人多年同僚」，明日竟是上孟家吃喜酒；幸虧武氏還識趣，要陪自己去福寧公主府，不然真不知如何下台。
* E( i" w& N6 v
' C! ^" L  Y8 |. n/ F　　都怪張錕這徒有其名的世子，任事不管，不領實差，沒有實權！讓自己這世子夫人，也做得沒滋沒味。林氏想著想著，意興闌珊起來。

　　即便如此，到了次日，林氏依舊早早的起身，隆重裝扮了，偕同樣盛裝華服的弟媳武氏，多將車馬僕從，去了福寧長公主府赴宴。

　　離著長公主府還有兩里地，車已是走不動了，來喝喜酒的人家實在是太多，馬車早已停滿。林氏和武氏無奈，只能下車步行，一眾侍女擁著走至公主府側門，有知客官笑迎上來，雖滿面陪笑，卻是只許帶兩位侍女進門，「實在對不住，來客太多了，您多包涵」。
5 b: b# X! m' P9 X! E
3 B8 x1 {. C$ K( }# X　　林氏和武氏只能客隨主便，待進到公主府，只匆匆和福寧公主打了個照面，便被讓到後廳歇息。廳中人滿為患，脂粉香氣熏得人透不過氣來，武氏差點昏倒。
2 H) K! i" ]6 p/ }% d' m
' C* y4 ]* d- k; C0 m　　事後，二人都聽人說了，「新娘子美若天仙」，「新郎官玉樹臨風」「好一對夫妻，真是珠聯璧合！」當日卻是什麼也沒見到，人太多，根本到不了跟前兒。
- B4 H( M* g1 N0 U3 g- j) [0 _
7 `/ E4 w3 Z* C9 U; S7 ~4 O: D　　武氏回到魏國公府，本已是一肚子氣，死等活等，張釗都不回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待夜深之後，張釗總算被扛回來了，卻已是醉熏熏。

$ w4 ^- F5 W+ i! {2 C) ?　　不上福寧公主府巴結，去孟家做甚！還喝成這樣！武氏對丈夫頗為不滿。

　　張釗醉意朦朧，話便比平時多，一籮筐一籮筐的，「阿並這小子，哈哈，天不怕地不怕的，怕岳父！岳父咳一聲，他嚇得筷子都掉了！真好笑，大伙都樂翻了。哈哈，這臭小子。」「孟兄真神氣，不只阿並，盧二那小子，在他面前也是大氣不敢喘。」

& s  ^. @1 J( d3 N; C# p& I* y　　最後雄心壯志的說了句，「安驥那小子，往後我也要好好教訓！」，便趴在床上睡著了。只把武氏氣得想咬人。
* H7 b, r+ _, P9 O$ S
  _' w: t: e  e1 F' `) c# \$ N' V　　這胸無大志的傢伙！

　　「哥哥，聽說你今兒嚇得把一雙筷子都掉地上了？」回到家裡，由著侍女服侍梳洗完畢，只有夫妻二人了，悠然饒有興致的問張並。

; q* Z5 \/ Y- E　　是要裝得怕岳父，可也不用這麼誇張吧。
* {: E- A# {6 _/ t9 i
  E0 [) L( v0 R& f# w8 E　　張並拿了個干帕子過來，給悠然擦頭髮，「嗯，」，答應了一聲。夫妻二人，沐浴後一向是互相擦頭髮的，邊擦邊閒閒的說話，很是溫馨。

　　「你不是真的怕我爹吧？」悠然閉著眼睛，任由張並溫柔地替自己擦乾頭髮。
) u2 ~2 m5 V4 H3 t5 t$ ]
　　「春天蟲子多，」張並輕笑道，「岳父腳背上爬了只毛毛蟲，他臉色很是怪異，還咳了一聲，我猜他老人家是怕蟲子，便拿筷子一用。」

* t, L3 a3 S9 M+ `. t6 d　　原來岳父這麼大的人了，怕毛毛蟲。想起孟老爹當時緊張的臉色，明明便是害怕至極，卻又強撐著不動，那神情真是有趣！張並嘴角上翹，極是歡悅。
" d! ]6 d$ I( f  ^
, V5 h1 _  C: M: E4 A3 r　　「一隻筷子還不夠用啊。」悠然在丈夫懷中懶洋洋說道。弄死一隻毛毛蟲，還用得上一雙筷子。

1 e# A8 X, X1 m- U1 ^- P( _' t　　「傻丫頭，哪能讓人知道岳父怕蟲子，當然要裝裝樣子，似是被嚇得掉了筷子。」張並邀功道「這樣方能保全岳父的面子。」

( Z5 |  \7 l5 i9 |7 [4 B, F　　悠然也不睜眼睛，只誇道，「哥哥真好！」

　　張並伸臂將妻子抱入懷，低低耳語，「哥哥這麼好，阿悠怎麼謝我？」

3 r/ l1 \! o% ]% F# I. B1 K　　「我幫哥哥擦頭髮！」悠然知道睡不成了，睜開眼睛，在丈夫臉頰上親了親，起身趴到丈夫背上替他擦起頭髮。

+ O2 L' q' m7 B" {* Y' Z　　「還有呢？」張並舒服的閉上眼睛，卻並不滿足。手臂反轉，抱住背上的妻子。
; }& o0 n, I, a& j
　　「擦頭髮呢，不許動。」悠然嬌嗔道。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到了床上，慾求不滿，需索無度。

1 {. D( r7 r+ k$ |- {6 a　　「好啊，」張並輕笑，「你不許我動時，我便不動。」
2 ^" p0 v1 [* f# @6 j/ I/ o$ R9 k1 K
" [9 p' o5 |7 r8 M7 I　　悠然氣得狠狠打他。唉，沒用啊，都打不疼他，皮粗肉厚的。

　　「我說真的，」張並面色溫柔，「你許我動，我才動，好不好？」慢慢湊近妻子，深深熱吻，一夜纏綿。
1 y9 H9 r4 o. Y# U2 i8 A1 T
　　過了兩日，悠然神色嚴肅，跟張並商量，讓他到隔壁住幾日。
7 c# z$ m0 ^0 }6 H
: r2 {5 ?' w0 g* t　　「不行！」張並斷然拒絕。「夫妻就該睡一起，不能分開。」上個月兩人便為這件事情起過爭執，以悠然失敗而告終。

　　沒有隱私啊，沒有私人空間啊，悠然哀歎。她不死心的跟丈夫講理，「哥哥，你送我王冠的那個國度，丈夫和妻子是分開居住的，各有各的臥室，可感情依舊很好啊。」

　　「蠻夷便是蠻夷，」張並變了臉色，「拿蠻夷的王冠玩玩可以，卻不可學旁的。」
) U9 _. }. c3 @, p1 @; S* ~; q
　　「有時候，我真的很想一個人睡，就幾天，」悠然可憐巴巴的央求。不能每天都被抱得緊緊的吧，有時一個人睡是件很享受的事。
1 h8 W, m: k4 W( p* _: `6 T
　　「旁的哥哥都依你，這事不成。」張並不容商量，自己氣咻咻鑽進被子裡。
' U2 f. O4 Z! ]2 N. t" [& A4 g
0 F# y+ j# E6 ]　　見悠然一個人坐在床上生悶氣，又心軟了，抱著她心肝寶貝的柔聲哄勸，卻還是堅持夫妻要睡在一張床上。
9 f: Y+ g7 Z6 c3 n( Q
/ _% ^  _  ^. h　　他真的好執拗！悠然服氣了，認命了。想當初剛穿來時，也掙扎過的，結果不是被黃馨抱在懷裡，就是被孟賚抱在懷裡，掙扎無效。

/ s3 ?% q$ Y9 G& w9 b! z　　認命歸認命，卻壞壞的故意貼著身子挑逗他，待他有了反應，翻臉，背過身睡覺。

* j; _& \) p4 ~$ h　　聽他下了床，聽到嘩嘩的水聲，心虛起來，自己是不是太壞了？

　　待到他回來，依舊是一臉溫柔，悠然歎口氣，任由他抱著，再不掙扎。
& W, ~5 @6 V1 A  A- _2 h& I
3 s/ Q+ ~9 G$ Z6 ]9 B
' B4 O9 u: o7 Z" F0 d$ 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