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淺草茉莉 - 帝王攻心計(上)【單】

g520

第十章

3 S+ X+ V3 P1 W    秋風瑟瑟，草木零落。
" V4 s7 b8 O* J8 B
    書院碧湖邊，傅挽聲目光凝滯地望著眼前這疏冷得像塊寒冰的女人。
; h; v" z! C- c. v
    “延秀？”他忐忑不安，汗滴順著他的鬢角流下。

    “你欺騙了我！”她的眼神猶如萬年寒冰般凜冽。

+ x3 j3 _* Y( F: W0 a: @3 T    聞言，他的呼吸像是被奪了，一時喘不過氣。“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欺騙了你什麼？”隱約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麼，但他不敢承認。

    她幽深的看他，沉聲說:“我可以理解你的不安、你的嫉妒，也愧疚於那是因我而起的憤怒，但是，我無法接受一個滿口謊言的人，挽聲，你失去了我對你的敬重。”

0 y' A- s  [. H5 v2 o& ]5 p    傅挽聲慘白了臉。“延秀——”

    “我都知道了，救我爹的人不是你，陷害傅家的人，也不是他。”她將話說得更清楚明白，讓他無法再隱瞞。

* }3 v( r8 A) i# r* R; {, ]# h    閉上眼，他握緊拳，指甲幾乎刺入掌心，痛得渾身一陣哆嗦。
$ \: F' g8 e; y8 E7 }. e
    終於，她還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對，我說了謊…那孫大人是我在路上遇見的，只是順道領他到刑場罷了，並不是我專程找來的……”他慚愧的說出實情。
4 Z# T6 k/ b: ?" l( B2 J1 C
    那日他在柴房裡聽見了她在外頭整夜的哭求聲，他心痛如絞，最後說動看守他的家丁放他出去，在趕赴刑場的時候，他巧遇奉皇太孫命令前來的孫大人，此人來得遲了，是他及時領著人抄近路趕到刑場。

    他就只是幫了這樣的忙，但紅紅卻認定皇太孫是他透過關系去拜託來的，他一開始沒想到說謊，但是到後頭，他一心只想在古牧耘面前揚威，因此，他厚著臉皮認了這件事。

    “紅衛之事，你一開始不也認為是他做的？我只是…順著你的話罷了。”他羞愧的低下頭，不敢直視她。

    柳延秀咬唇，對古牧耘負疚不已。她會認為是古牧耘所為，除了受傅大人以及那紅衛的話誤導之外，最大的錯誤是，她根本不該懷疑古牧耘會做出這些事來報復她的拒絕，她錯了，大錯特錯，但對他的傷害已經造成，讓她慚愧得幾乎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 e( f) M3 t3 D% e  S  `    “挽聲，你曾是那麼一個磊落的人，我喜歡那樣的你，你不該因為一個古牧耘就毀了自己的品格！”她沉痛的說。
) u) p) f1 w% [
    傅挽聲面紅耳赤。他向來仰不愧於天、俯不作於人，如今，自己竟成了滿口謊言的無恥之徒！
% J" {: f8 P& K8 b3 N* v
    “你該想想找不顧彼此家人的反對，還是堅持與你在一起的這份心，你讓我失望了，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相信我說過不會背棄的話？”她傷心的問。
, u& l- x1 \4 Y
    “你……能確定，你的人不背棄我，但你的心呢？面對那樣一個深情的男子，你有把握不動心嗎？你有把握嗎？”說到後頭，他激動起來，握著她的雙肩，用力的搖晃。
% I2 q9 y  R8 X9 e4 Z9 @
4 v. U  q( G, j% W( F& H$ |- z% J    這些話像一根刺，刺進柳延秀的心房，瞬間傳來鑽心的痛。

    對l啊，她有把握不動心嗎？她有嗎？
1 v2 ^% o, {2 m$ o1 `  Y
6 `6 T* u- {1 q' a4 D4 r    良久，她殘酷的道:“我……沒把握。”

7 Q: F3 O4 j3 H+ I' M) M0 |, A    搖晃她的手頓住了。“你果然…”

2 U3 W9 J" j' V    “是的，我沒把握不對他動心，但我有把握守著對你的承諾！”她再說。

    “那意思是什麼？你心給了他，然後人跟了我？你要這樣對待我嗎？你是這意思嗎？”他一邊感到憤怒，一邊驚懼的質問︰“延秀，你愛上他了嗎？愛上他了嗎？”
% P7 X! |5 f, [' N/ o
! F  l+ j0 o' d+ q/ B+ [( [    “我——我——”

5 e8 ?# o; i" p, d: [- k2 b7 z    “你厚顏無恥！”憤怒到極點，他驀地打了她一巴掌。
: ]5 S2 a* Z& i# I" P3 }
) n2 V2 g, t: q    柳延秀極度錯愕，而他更無法置信自己居然對她動手。

1 C& e, r! s! }( M- h  f0 Q& F    自己怎能夠、怎能夠這麼對她？
1 g# @% `6 d8 ~/ Y
    這巴掌讓他清醒了一點，他慌忙急道:“延秀，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5 s5 V8 \- h- M
    撫肴像火燒似的熱燙臉頰，柳延秀卻發現自己的心裡竟然連一點怒氣也沒有，她只是靜靜的注視他，忽然間她的內心平靜了。
9 p1 X1 n( f- r. h; @7 _8 y# x
/ w- b2 C# q$ C5 ~8 I) `    望著毫無波瀾的她，傅挽聲更加的恐俱不安。“我是個沒自信、嫉妒不會傷人傷己的廢物，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了，對吧，瞧不起我了吧？”兩行淚自他。清欣的面煩流下。
* P7 L0 F3 J2 E2 {+ T# j
    “挽聲，我沒瞧不起你，也不怪你，就算是我也沒把握在遇到與你相同的情形時，被逼急了不會做出同樣的舉動來，這巴掌是我該得的，你不用介意，只是，我發覺…你離我越來越遠了，我們的手，似乎牽不上了。”
% o+ p  g6 u8 B4 y
1 Q4 v- D3 P% M! K    他渾身發抖，慌亂的牽過她的手，將之擱置在自己狂跳的胸口上。“可以的，只要你肯原涼我，咱們的手還是可以牽在一起！”

    沉肅的凝視他一會，她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挽聲，我們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你爹要那樣對待我爹？還有，為什麼你們被紅衛抓，你爹卻要說是我們柳家害的？”太多的疑惑充斥她心中，既然己跟挽聲說開，她便不能再糊塗的過日子，她必須知道真相，而她認為他一定知道內情。

    他身子一震，驚恐的說︰“不要問我…”
$ z2 n9 [& Y" v
, ^9 ~; X2 o4 a    “你果真都知道，為什麼不對我說？你瞞了我什麼？”見了他的反應，她了然的問。

    “我沒有——”他氣若遊絲，心虛不己。

    “挽聲，究竟是什麼秘密會牽扯兩家，會讓我們的爹如此憎恨對方？”她逼問，要知道真相。
) Z: N7 |; ]2 R4 e* I) c
    他搖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說，因為說出來，他就真的會失去她！

# [2 S. l4 A. s; N( _0 J; `( S    不！他不想失去她，所以不能說，不能！
7 H6 D* c7 z0 ~9 F6 M- o
    “小姐，傅少爺，不好了、不好了！”突然紅紅驚慌的大喊聲由遠而近傳來。
" ?5 }4 V8 c2 d
    聞聲，柳延秀轉過身。“紅紅？”

" p% l2 s% a0 E. I+ V. p    “不好了，傅大人找上老爺——不知怎地，傅大人快死了！”紅紅朝她奔來，滿臉是驚恐過度的淚痕。

    這是什麼樣的場面？傅挽聲與柳延秀幾乎崩潰。
4 V. Z0 ?: q* ~( h. H/ ]1 L
7 v" ?- f. H/ K: X$ a) x) l" L! U    傅傳新躺在血泊之中，腹上插了只匕首，雙眼瞪大，像是死前的掙紮，而柳如遇則狀似瘋狂的在一旁時而哭泣，時而大笑。

    “爹！”傅挽聲震驚愕然的奔至僅剩一口氣的父親身邊。
) F+ s1 V' h: ^' r6 ^; K/ K
    傅傳新見兒子到來，顫抖的緊握住他的手。“挽聲…你來了……”
( S: M* t- e7 a
) @. w8 ~( _4 U4 M( L    “爹，你來這做什麼？為什麼要來？為什麼？”傅挽聲痛苦的問。
. i1 q- _. T7 N* \$ i- R& @" _
1 G+ s5 O; _3 D$ q+ K  L2 }    傅傳新的眼角滑下了懊悔的淚水。“我……得來與這老頭攤牌，要他放過咱們，至少……放過你。”

6 u% S. b& g- {7 A5 C' h0 d    聞言，傅挽聲蒼白了臉。

% g6 ?' s' X5 V1 q" M8 k    “這是爹自己犯的錯，卻累及家人…這次雖能從紅衛手中活著離開，但爹覺悟了，冤冤相報何時了……爹來認錯了……”那雙還不肯閉上的眼楮轉向柳如遇。

! b6 {( }* G& ^. P* I" e    “你說唯有我以死謝罪才能消去你心中的仇恨，我做到了……你可要依諾放過……我一家老小…”
) J3 c- B! o3 O2 D
8 d7 u& W2 i$ ]4 J& F8 R- W    柳如遇聞言大笑起來，那笑聲聽來卻是蒼涼無比，止笑後他痛快的說︰“放心吧，我會遵守諾言。”

! d, B2 o( D; K: n0 m    “爹，究竟是什麼事，讓你們非得走到這個地步不可？告訴我，請你告訴我！”柳延秀再也看不下去，再也無法忍受自己的一無所知，她激動的問。
9 O6 S5 m& d" q, Y$ Z; A
    柳如遇慘澹的笑著。“既然事己至此，讓爹告訴你吧……”

2 A# N, {: @& v' q/ T9 T( R    “不，請不要說！”傅挽聲痛楚的阻止。

    “傻小子，我雖沒有親手拿刀殺了你爹，但他也是教我給逼死的:這樣，你還與延秀繼續下去嗎？”柳如遇問。

2 C! e- c8 i6 A- C# E$ ^! T0 u    傅挽聲的人像讓釘子定住，張嘴，卻無法再多說一個字。
0 p: h3 P0 H5 C7 c, J* J1 B
! s9 A. D" [+ x6 q  柳如遇朝他冷笑後，視線轉向女兒。“秀兒，有些事該讓你知道了。爹年少的時候，非常喜愛一名女子，就是你娘，百般追求才終於贏得芳心，她在十五歲時嫁給了爹，兩年後，爹帶著她到外地訪友，夜裡，爹在友人的住處聊得愉快，就讓她自行回去住宿的旅店，天亮後我回到旅店，卻遍尋不著她的蹤跡。

4 \! ?6 p) M( r( E    “直至三天後，你娘自己回來了，但，出現在爹面前的她……衣衫破爛、滿身傷痕、下身是血……”柳如遇的臉孔因懊恨而扭曲。至今他仍無法忘記妻子當時的慘狀。

' J+ I$ k6 J. }7 c6 J    “啊！”聽到這，她用力的捂住嘴，心驚得無法形容，自她出生，她爹從來沒有提過有關她娘的任何事，想不到、想不到原來娘竟然出了這樣事！
# O7 j# h$ X: m6 k* F% a* y" s
    柳如遇眼中激射出濃濃的恨意，他死死的瞪著奄奄一息的傅傳新後繼續說︰“一年後，你娘不堪受辱，最終自盡身亡，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這人，是他，是他幹的！”他指著傅傳新激動憤怒的說。
' l, B3 |& j4 w6 x. V$ i
    傅挽聲跌坐地上。終於瞞不住了，他永遠不想讓延秀得知的秘密，最終還是說開了。
% L1 z0 x1 l: w" ^9 J
0 F6 j4 U6 `+ Y6 e2 V" t    這樣……他該如何面對她？不，該說延秀要怎樣才能在面對他時不會想起他爹的惡行？才不會連他也厭惡了？
8 w# s5 h- c% T( D. C; c( Y; i
  z2 k$ f% v6 i9 F0 {    “是…是傅大人做的？”柳延秀杏眼圓睜，不敢置信。“他是為官正直的好官，真會是殘害娘的人嗎？”
: ^$ F/ `) k$ z6 L+ G
4 n3 n) O# @$ R4 v    “沒錯，就是這道貌岸然的人所為，我追查這惡徒十多年了，直到五年前，才確定喪心病狂的人就是傅傳新！”柳如遇恨聲道。
1 ?- _# E8 D7 o( @8 C8 m
    傅傳新慚愧的別過了臉。“對……不起，那日我入仕不順，受到同僚譏笑，心情惡劣下喝了不少烈酒……原想到青樓發泄，卻先在路上撞見了她……我……我也許真的是失心瘋了，才會強拉她到廢的破毛屋內，我對她……
. f% ~) N7 M( u; |, ?* [
    “等我清醒後才得知自己鑄成大錯，我請求她原諒，但她不肯……還說要報官，不，我不能自毀前程，所以我才關著她，繼續淩虐她，我只是想讓她害怕……三天後，她趁我睡著逃走了…”他流下悔恨的淚水。
3 Y8 _# J: ]9 R. c' X
    “你、你！”聽到這，柳延秀己全身發涼。，再無法鎮靜。
% c' W9 A# _' Q) @
    “我其實找過她，想彌補過錯的…但是，沒找到人……”他於心有愧，曾想過懺悔。
" x+ k+ {/ C* i  t  L
/ H7 x( G5 x; L' m6 t* q) p6 k0 m    “你當然找不到人！因為在那之後，我妻子再也沒有踏出過房門一步，也沒有說過一句話，終日哭泣，直至某一日再也受不了，自我了卻一生。”柳如遇憂憤怒道。

: H. o$ F2 o$ U    想起親娘的遭遇，柳延秀怒不可抑，大滴大滴的淚水掉落至胸口。她的娘，她的親娘原來是這樣冤枉的死去！

    一旁的傅挽聲見她如此，心更涼，愧對得不敢再抬頭。

    “五年前爹決定帶著我搬到泉州來，為的就是替娘報仇是嗎？”她終于明瞭她爹的用心了。
7 @4 W: S* H, z6 ^/ v: V& Y
: ?4 T( Z$ g' O, ~1 f$ z    “對，我精心佈局五年，就是要這人付出代價，甚至安排好等了結這人後，就帶著你去京城重新過日子，但就在要動手收拾這惡人前，他竟有所察覺，精明的先一步得知我的意圖，甚至不惜犧牲他的小妾也要先害死我！

8 z# d; x6 _/ r8 V) d: A    “幸虧老天有眼，沒能讓他順利砍下我的頭，我不死，就輪到他得死了！先前我就設計好了，讓他得罪京中大宮，再讓那大官策動紅衛出手拿人，那紅衛也真動手了，還以為這次他死定了，甚至能累及他一家跟著陪葬，若成功就是大快人心的事！

    “哪知，不知為什麼皇太孫竟又插手了，他保了這一家，保了罪大惡極的傅傳新，我不甘心，若還有機會，我還要這人死無葬身之地！”他咬牙切齒的說。
) N0 @# O3 Q7 u; q: ]& k$ v, Y7 [
1 ~* V8 T" F& r, a5 ^    柳延秀愕然，心知古牧耘會出手保傅家是因為她，而當初傅傳新要殺爹，也是古牧耘出面保下的，他們兩家的恩怨，古牧耘為了她都膛上了。
# K, n: }' h6 X. X) m
    然而傅挽聲聽到柳如遇的話，極其驚愕，是古牧耘由紅衛手中救下他們的，怎會是皇太孫？

+ A( [8 Y3 {3 o$ A$ `: K    難道，古牧耘就是皇太孫？
' b* S* }2 Q! t% \
; J8 y7 h, E9 P! w    那人竟就是皇帝的愛孫……

    他何其難看，想起自己曾在那人面前撒謊是他就下柳夫子的……想起曾當著那人的面說了那樣的話，他汗顏得無法言喻，心更是沉到穀底，如果古牧耘就是皇太孫，他如何與這人爭延秀，如何能夠？

. E$ b* E2 q6 J5 o1 A/ c    “挽、挽聲……帶爹的遺體回家去吧，不用厚葬……但不要告訴別人爹為何而死，在世人眼中，爹還是一個正直寬厚的好官……爹想保有這最後一點的名聲……”說完，傅傳新終於咽下最後一口氣。
8 E6 Q4 ]7 M+ O7 S4 ~1 T& N: ~
    傷痛的眼淚滑落下來，傅挽聲被徹底打擊了，抱起父親的屍體，他一步步走出柳家，身影逐漸消失在被吞沒的夜色之中。

    柳延秀又來到古宅，不，應該說是皇太孫的行宮。
2 J$ @( W  x# [# B
    站在門前，她嫉妒猶豫該不該去見古牧耘，或者，他還會不會見她？
  `. b4 z' S$ H, p; c' s
1 M" B& y& v- E( J    她是來道謝的，他為她做的事，一件件都清楚了，甚至那日宮裡的人要來帶她走，他還為了她割發留人。

    這每件事就像葡萄藤蔓一樣，將她的身體團團纏住，讓她再不能視而不見。

) R4 d5 X8 I0 ~/ ^; y% a6 c% m: U5 H    遲疑了一會，她還是敲了門，有人來應門，但門房不是原來的人，這人不認得她。

6 C  c$ F0 a5 M    “你是誰？要找誰？”那人不客氣的問。

3 l6 w2 f% E. B1 H, V$ v% ^    “我…想見你家公子，麻煩你傳達。”她低聲的說。
* N) ?8 v, J4 ~4 X+ E3 Q" i
    “公子不想見你。”門房臉色極冷的拒絕。

    “你還沒通報怎知他不會見我？”她難堪的問。過去，只要她來，就算是他拒絕見她，門房或是其他人對她的態度也不曾如此無禮過。
9 h4 V+ K. Y5 Q2 M. ], \$ x# |: i
- ?9 G4 _: Q) V    “因為公子己經離開這裡，不會再回來了！”門房冷漠的告知。
0 J3 Q- N7 I  l: L" u! R- ]/ i
* Z. D& @1 j+ K& v4 t- b4 Y, ^    “他、他回京去了嗎？”她驚訝的問。
# \0 k# F& ?* }3 w1 `; D/ z
    “原來你也知道公子的身份，沒錯，他回京去了，這裡很快也會被整理幹淨，你就當從沒來過這裡吧。”
7 I8 w+ `5 V& e- F. D' _
    “整理幹淨？什麼意思？”她心驚。

    門房冷笑。“公子住過這兒的事，上頭有交代，不想張揚，以後這屋子會封了，你也不要再來了。”說完，門房毫無禮貌的當面甩上門。

    見狀，柳延秀呆立原地。他走了，不會再回來了……她腦中不斷重復這些話。
; a7 @# y# l$ y) O
# B% M& Y: B% v8 |& h% Z3 i  A1 L) O    一切都結束了嗎？
$ r8 t; ^7 E8 X* b- J1 b
    很好，她該松一口氣的，但為什麼，她的心好沉，沉得似乎要將自己給淹沒了？

) B5 A! I( B; |( A' y3 u    木然地站著好一會，眼淚無預警的落下。
/ l. q! C- ^4 b% m: S" @
6 [, a7 p7 R# B    她與挽聲、與古牧耘之間，都結束了嗎？
! C; g, N8 z& O% Z' _1 N
, }% J. c( P2 e  p) k    曾經何等風光的傅家，在一夕間人去樓空，挽聲自那日帶走他父親後，一個月來，再沒有出現在她面前。

+ o8 U; f) x$ ]- ~. W    而古牧耘，如今連一聲道別也沒有就回京了。
6 \) m  I& j% D4 q
    這兩人她都負欠了，對於挽聲，她說了謊，一旦心動，又如何能控制身體不走向另一個人，她高估自己的定力，是自己逼得挽聲離她而去。
3 I- H5 g, X  X5 c5 {
. z7 u! W* ]- `! g. I9 r6 C$ x' q    對于古牧耘，她太過絕情，她對他來說，就像慢性毒藥，自己故意對他下毒，卻又裝作無知，以接近殘忍的方法折磨他，她是何等惡劣的人啊！

    望著這座他曾經住過的宅院，她淚如雨下，直到這一刻，她才深深省悟，也才願意承認，她是喜歡上古牧耘了，但他也離開了，自己再也見不到他……再也見不到……
) w' q: ~6 r9 V! ?% M0 g7 U
# A" n! b! X6 z* F1 C+ P* M& Q7 z- |* T    淚水不斷自眼眶溢出，忽然，她聽見來自身後的聲響——

    “張總管？”她迅速的回過身去，眼楮湧出一點希望的光芒。

    她見到張勞那張嚴肅的臉，那麼那個人呢？他是不是也沒有走？她向張勞身後望去——

    坐在昔日被古牧耘包下酒館二樓雅間，柳延秀神情低落，眉宇之間的愁緒化不開。
& z- [( I2 H3 m: c0 `, C/ X
4 M3 l4 O# t" L; x5 E    “柳姑娘，看見只有我，很失望嗎？”張勞笑問。

/ Q  S; X  r/ I    回來的人只有張勞，那人，並沒有出現，盡管她沒有說任何話，但失意的表情說明瞭一切。

    “柳姑娘，殿下被軟禁，所以不能回來了！”張勞斂起笑麟，嚴肅的告訴她。

    “軟禁？為什麼被軟禁？”她立即訝然的詢問。

    “如…如何與我有關？”她的喉嚨像是卡了東西一般難受。
5 H/ V" }+ h9 q1 {
8 Q4 h. h4 L) g. @3 x. H    “公子為了你抗命不歸、刑場救人、擅闖紅衛大牢，那日又割發保人，皇上與太子大怒，下令軟禁，要公子在家思過。”

    “啊？”她心驚地霍然由椅子上站起。

    張勞瞥了她一眼，又繼續問道:“你可知他來到泉州的理由？”
6 F; o9 _; L' ?* E
    “理由？”她想起她爹對古牧耘的態度——“我爹應該早就知道他是皇太孫了，所以…他是來習字的？”

2 b- |1 [: r+ H# N% f7 V3 w( k+ y1 V    “那勉強也能算是理由，但殿下來此拜師習字也只是做給太子看，他會來到這，其實是遭到誣陷，不得不離京避難。”柳夫子是受他京中朋友的暗示，才會知道殿下的身份，不過也算他聰明並沒有點破，若說破，也許會為他帶來禍端。

/ f4 }* D6 b6 h+ K5 T2 Q% j: r1 Z    柳延秀越聽越吃驚。“他在京裡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得走？”

( K6 [) @5 \) _. l. l    張勞的表情變得森然。“太子妃日前受孕，但不幸小產，眾人皆指是殿下所為，殿下因此被皇上秘密下旨避居泉州休養生息。”
/ o) ~2 L5 w. l* V" S
    目前的太子妃是太子立下的第三位妃子，而她並非皇太孫的生母，皇太孫的生母為第一任太子妃，可惜在生下皇太孫之後病逝，第二位妃子則死于難產，這之後，太子雖有無數殯妃，卻始終無法順利產下麟兒，孩子不是產前死胎，就是產後夭折，現任太子妃是太子于五年前立下的，直至八個月前才又懷上身孕，但不久卻驚傳再度小產。

    之後不知哪來的流言，指太子妃的流產，甚至之前幾位殯妃的不幸都與皇太孫有關，道皇太孫心胸狹隘，怕地位動搖而毒殺這些孩子。

    這些話也刻意被傳入皇上耳中，盡管皇上十分鐘愛皇太孫，也無法無視這些流言，為厘清真相，也為平息流言，因此下旨要他暫避，皇太孫這才來到泉州。
  n8 p1 C3 K% d  _7 J
1 Z1 }: I3 f8 \, y    “這該是皇家秘辛，張總管為何輕易告訴我？”她心驚於所聽到的事，但這些事民間並不知情，若隨意說出去，也許是死罪。

    張勞苦笑。“就因為是不得擅自傳出的宮廷秘辛，我才想告訴你，你才得以知道殿下的處境有多艱難，他並不是富貴無愁的皇家子孫，而是受盡暗算得步步為營自保的孤星。”
3 |7 m! V% E' O. [) R  c7 B4 E( j
    “孤星……那太子是他親爹，難道……也懷疑他？”她驚疑不定。

* h% \- W3 x2 \6 [8 `' ]    張勞的笑意更冷。“太子恐怕才是最希望殿下消失的人吧！你應該還記得，那日在官道上你見到的轎子，裡頭坐的人就是太子，他堅信太子妃肚裡的孩子為殿下所害，逼殿下認罪，殿下被逼急，不得不割臂自清，太子這才鎩羽歸去。”

    “怎會有這樣的父親？”她不禁震驚，原來那天她看見的是這種場面！“被自己的親爹如此對待，想必那最痛之處不在手傷，而是在他心上吧。”
3 V3 V. }! r0 _5 X  C7 _9 g$ @4 \  z
9 v5 X, H, V0 T% O; U0 G    “你也聽說過傳言吧？皇上有意傳孫不傳子，太子心忌此事，從此視親兒為敵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啊？”聽到此，她忍不住為古牧耘感到心痛。
" v  W: D% [6 v! I& @0 G# O
) p# b% d0 I9 }1 L0 j    “柳姑娘，太子妃小產之事皇上己查出與殿下無關，太子正恨惱不能打擊到殿下之際，你卻出現了，殿下因為你一改之前委曲求全、低調避險的態度，在泉州做了不少事，這一件件傳回京裡，正好讓太子大做文章，日前派人來抓你不成，便到皇上那去告狀，說殿下避之泉州卻不思長進，受美色迷惑，在泉州態意妄為、擾民亂法、抗旨拒歸，這些話也惹惱了皇上，他下旨要殺了這妖惑皇孫的女子——”張勞頓下聲音，眼神犀利的望向她。
  q' [# h6 U8 S' O8 h
! a. L/ c7 n6 U' H$ L    柳延秀一驚，這女子除了自己還有誰？皇上要殺她！

    “然而，你是殿下唯一寶貴之人，他為了保你，跪在殿前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這才改了心意饒你不死，不過殿下觸怒龍顏，被皇上責令軟禁，要他閉門思過！

    柳姑娘你可知，現在宮裡因為你，起了軒然大波！”

5 z3 ?# P; c' f8 a    她聽了，完全傻住，半晌無法開口說話。“我不知自己竟害得他……害他……”

5 Q/ f5 g2 N! w    張勞走向她，表情慎重，神色嚴肅。“柳姑娘，這次我私下回到泉州，殿下並不知情我來找你，而我之所以告訴你這許多事，是有事要拜託你。”

    “有事拜託我？”她不解的迎視他。

    張芳突如其來的請求，“是的，能否請你隨找上京一趟？”

    皇城由數千支的石柱擎起，以太液池為中心分內外兩廷，外廷有三大殿，分別為勤政殿、奉化殿、中北殿；內廷則為後殿，共有大小不等一百七十二個殿閣，全供皇帝的殯妃以及皇親們所居。
# H; y# A/ w3 ^
$ R: [+ t; M( k  `    此時，外廷的奉化殿正在舉行重要的:典禮儀式。

) J+ ~0 P1 p. b5 N# x) B5 d$ ^4 N    皇太孫年滿二十，由皇帝主婚立妃，殿前和廊下坐了近三千人觀禮。
7 @9 Z+ w( y# z+ B5 H
    如此盛大的儀式，足見皇帝是何等重視這個孫兒。

( U. T& P" k( Q2 h( \    數千雙的眼楮正緊盯著皇太孫瞧，見他穿著一襲紅色麒鱗服，英姿颯爽的立于大殿的高階上，他身後的龍座之上，坐著的是滿臉喜色的皇帝，而另一側則是當今太子，皇太孫之父。
4 B' N7 J- R6 l* Z0 @0 i: t6 F
    被選定之太孫妃其父乃當朝重臣，權傾一時，皇帝此番賜婚，堪稱天地良緣，且聯姻後，皇太孫有了股肱大臣做後盾，未來前景更加穩固。
* D7 I! H+ x- t
0 |' E/ y. \+ Q* L: U    太孫妃由人左右攙扶著，一步步走向皇太孫，當太孫妃站定在皇太孫眼前，他才看清她的容顏，的確是個美麗如畫的女子。

    可借亦…可悲……

    他瞧她的神情越發顯得憐憫了。
* \/ D. R+ L$ n3 q1 _% V8 C
% n* Y2 k& k! A    太孫妃朝他嬌媚低身，半跪之姿，只等他扶起後兩人同向皇帝、太子叩首，這大禮便完成，她即是名副其實的太孫妃了。

    皇太孫身後的太子，嘴角陰狠地輕揚，似在興奮什麼。
6 q" {6 [9 n; s( n4 m1 b
  y9 v' E% w2 F/ z    皇太孫則是輕微的嘆口氣，緩緩地朝她伸出手，還未觸及她，忽然間，她的手用力抓住他的，那力道之大將他抓痛。

    他眯眼同情地見眼前的女人口吐鮮血，兩眼瞪直的癱在他腳邊，而一支箭正不偏不倚的穿進她的胸，直搗她的心髒，幾乎是一箭斃命。

! k% @* m- e  t4 J# G' l    “刺客，有刺客，護駕，快護駕！”立即有人驚天喊出。

    三千賓客傾時大亂，接著數百名禁衛一擁而上，忙著保護皇帝、太子以及皇太孫。

- P4 t$ ~0 g8 K0 k* K8 {    “大膽，刺客在哪？”皇帝由龍椅上霍然起，怒問。
# k7 K) I; t+ g! C4 M. U; v
    “啟稟皇上，刺客在此！”不一會，禁衛將抓到的人送來殿前，但來的己是一具屍首，刺客己自盡身亡。

4 Q7 e- W+ M+ l$ u$ v9 m4 }    皇帝大怒。“膽敢在皇太孫的大婚典禮上殺人，查，給聯徹查出主使者，朕要此人碎屍萬段！”
* Y# {( L' [2 U; c8 T: t) G: p
    聞言，太子狠戾的眼神急閃，刻意挺直腰桿，不敢洩漏絲毫的慌亂異樣。
/ x% e- N' g( s; h  O' ?
( p" o3 D3 @& G    “皇上，那太孫妃的屍首…”有人上前詢問。

    “儀式未完，此女還不是太孫妃，送回愛卿府，以未出閣之女厚葬！”皇帝指示完，那屍首立即被抬起，直送宮外。

1 V) |; F1 s; Q    “太子，今日奉化殿的守衛是由你調度的，竟然發生這等事，近日你得給聯以及牧兒一個交代！”皇帝轉向太子，那臉色無比嚴厲，指責太子護衛不周、縱放刺客，才導致今日之事，要他負責善後。

/ V5 ~1 s3 n" z4 x* a+ y    太子立即表現出誠惶誠恐的樣子，躬身道︰“兒臣疏失，罪該萬死，定會在近期內找出指使者交由父皇懲治。”
, D4 v* S3 u8 a0 K& o8 a/ V6 S8 u2 {
7 D+ X0 D2 O) U0 H    “哼，這都怪你無用，好好一個大婚卻弄死了人，搞得烏煙瘴氣！”皇帝繼續將怒氣撒在太子身上。
$ z+ c7 o# ?, A  r4 B* I$ Z6 ]
    倒是太子當眾被斥罵也不甚在意，反正他早己心知自己不得父親歡心。
! n# v. B4 y. m; C
    “牧兒，遭此劇變顯示此女福淺命薄，你也不用在意難過了，聯會另外為你再擇福分深厚的女子婚配。”皇帝轉身朝皇太孫道，顯是恨極在孫子大婚之日發生如此晦氣之事。
) j0 }4 N! t8 K' {. I" t
4 \  i9 b0 x3 F    皇太孫面色淡然，並無任何驚怒懊恨之色，他得體的應對。“此乃意外，孫兒不會放在心上，婚事也謹遵皇爺爺的安排。”

    皇帝這才露了笑庸。“還是牧兒懂事。”拍拍孫兒的肩膀，接著他帶著一干太監宮娥離去。
. i* K) Y1 \0 D5 z
    “咱們也回去吧！”皇帝一走，太子立刻若無其事的對他冷冷的說。

    “是。”皇太孫盯著手上所沾的血跡，這是那女子的血，當箭射入她的心髒時，噴灑上他的手。

7 p' i( Y& b! Y6 `5 N    他接過侍從遞來的手絹，擦拭了一下，繃著臉，隨太子步出奉化殿——

    待續
2 P8 v; r" D% S4 o0 b2 c4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