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尋 - 奸商出任務（下）小星皇后【單】

g520

- t+ W. _1 S3 ]7 `( D, `
3 |0 G6 {$ d3 v% g4 i, y
1 V8 U: w# @" Y. n* m
4 X3 S: {% B( _
- |9 z) g& p) n& H【內容簡介】
笨笨笨，這三個字足以說明龍壢熙的前半生。
1 f" P: V# g0 k; T 第一笨。笨得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
: u( D! [% y9 \6 |8 E 第二笨。因為這樣，而去狠狠傷害愛他的陸茵雅，甚至影響到後世，
讓他們原本的三世夫妻情就此斷絕。
/ |3 k, _6 u; ~. E 第三笨。笨得低估情勢，堂堂一個大皇子竟被敵人溺死於浴桶……
不過沒關係，這第三個笨，笨得好，
這樣他黎慕華才能穿越回到前世的他身上導正錯誤，讓一切回到正軌。
( s2 a( o5 N1 i1 D# C3 F 來這裡，他唯一的任務就是「愛陸茵雅」，重建她對愛情的信心，
% a  U  g6 J) ]1 y: F. v 但在這時代，追求女人是一件相當有難度的事，
為了送花，他蓋了一個溫室，但溫室很燒錢，得另外攢錢，
於是，他招募千名民兵，明裡，是訓練他們當籃球隊員，
( O. c* V5 n! s* F- A& z 之後可以定時舉辦比賽，收門票、賣周邊，增廣財源；
暗裡，是訓練他們變成007，朝廷情勢詭譎，能在適當時候派上用場。
事業愛情兩得意時，皇帝跑來添亂，又指了一個陸府二千金給他，
+ A- b& H& b5 r! E& ~0 a6 E 他絕不讓茵雅當養在外頭的小星，她是他三生三世唯一的妻子，
2 J$ U. S/ I1 F9 D7 s6 o 好不容易處理完這個棘手問題，九皇子卻在此時逼宮篡位，亂世再起……
0 G9 y7 v- c- V- ~) D  ]: |5 R
【出版日期】2012年2月8日
【出版社名稱】新月文化
" L1 r4 _$ A; ^2 P 【書系及編號】藍海E1902


& Q$ s* `& I3 [0 S4 \

g520

第十九章 賜婚
3 K7 E7 x' F- ~# a0 w
沉寂大廳中，肅然的氣氛壓得人們難喘氣，謀士們彼此相覷，沒人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壢熙對所有人怒目相向，憤怒的目光一寸寸凌遲著眾人神經，大家紛紛低下頭，與半刻鍾前，人人搶著說話的情景大相逕庭。
& N/ }2 K% L) L3 a" P/ y$ O& t
) B1 k$ o# o# Q2 F6 d% u6 V他緊握的拳頭浮著青筋，拳側一片通紅，忿忿的臉龐充滿不平，在幾個連續的深呼吸之後，緩慢地，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笑意。

' K9 J8 x; q! L( ~( b) s他不笑還好，一笑起來，所有人仿佛全被他狠狠蹂躪過似地，禁不住一陣陣哆嗦起來，距離門近的，立刻起身告退，加快腳步遠離大廳。

  U* u/ \! P1 m9 j, W, K' s不久，滿屋子的人全走光，只剩下不怕死的文師父和公孫毅待在原地。
( Q8 m: \8 ]% f( _$ J. ^* v
壢熙終于開口:"師父當真這般看輕我，認為沒有陸丞相襄助，我便爬不到東宮位置？"
$ m! @9 L) C  P& l+ u9 w
事情緣起于汪公公來府宣讀聖旨，皇帝將陸家二千金賜婚給壢熙。

7 |; |9 @( N; c6 F這個消息于壢熙而言是青天霹靂，打得他頭昏腦脹，偏偏不懂看眼色的謀士們，還一人一語大贊皇帝聖意。
  @$ O. F$ E; i! V
6 G5 X3 I7 S# m- Q9 s6 L他們說:皇上再度為王爺和陸家賜婚，代表王爺是皇帝心目中太子的不二人選，說陸家定能成為王爺最堅強的後盾，與韋氏抗衡……
( [3 R, |5 r; q+ ~9 L
7 P) U" L9 L+ z: p8 K0 b. W眼觀眾人的興高采烈，壢熙狠狠澆了他們一頭冰水。他一掌擊上桌面，怒聲道:"我絕不會娶陸茵芳！你們誰要，誰娶去。"

4 S5 p! L4 g5 {, w; s) T壢熙在心底腹誹，皇帝就那麼想改行當紅娘？很可惜，陸茵芳不是他的崔鶯鶯，便是想亂點鴛鴦譜，也得找本譜來讀一讀。

把小姨子嫁給姊夫？這種劇情虧皇上想得出來，以為在演天龍八部嗎？拜托，就算是喬峰，到最後也沒有因憐生愛，和阿紫湊成一對。
4 g/ G! o7 Z' s9 B0 _% u( M
& q  M5 ?+ j+ @. K+ y0 H% [" S公孫毅偷壢熙的神色，看著他犀利森然的眼神，他本想勸解兩句，"紅塵百劫生菩提，煉獄火焰化紅蓮"，許多事在絕望中也孕育著生機，咱們先把陸茵芳娶進門，後續……可所有的話，在視線觸上王爺凜冽肅然的目光後，半句都說不出口。
" E8 R: ]+ N1 Z: F
公孫毅緩緩吐氣。

王爺變了，自從失億之後，變成截然不同的人，在以往，與陸府聯姻這種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事兒，他連考慮都不必，自會點頭承應，現在竟然……
3 ?& p: d8 }& K9 x0 p( _
, `9 T; H( i$ x# I8 G+ v1 Y. u唉，誰教王爺的生活中，只剩下陸茵雅，他將救回來的陸茵雅安置在一幢小屋里，並派端風和立羽專一保護。
; z" u3 e# D" N/ u! o& h' _
. Q$ c% c6 q4 f( w王爺日日前去見她，他不再對塗詩詩專寵，他驅逐府里的眾女子，一心一意對待陸茵雅，兩人如膠似滾，濃情蜜意，片刻分開不得。
$ V7 Y' i# Y( {! i
4 P0 H7 q2 t9 h9 X# C; j3 G; }( N可誰也沒料到皇上竟在此刻頒下聖旨，讓王爺迎娶陸府的另一名千金陸茵芳。

  }. {# i" J. Z) f$ }方才聽完聖旨，他暴跳如雷，指著汪公公鼻子說:"甯拆十座廟，不壞一樁婚，擋人姻緣可是要衰八代的……"
# y6 T2 x) S9 m: B/ b3 j+ o- s
這話說得重了，倘若傳到皇帝耳里……皇帝會不會衰八代不知道，但第二代肯定會遭殃，而那個第二代，百分百是聽完聖旨，暴跳如雷的這個。
% E( k% ]( d. F- |0 G
幸而汪公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滿頭霧水說:"王爺想差了，皇上不是擋婚，而是要促成一樁良緣吶。"
+ n8 N1 q  _4 c: K2 A
- n) M2 o3 G) g2 w6 i: h緊接著，就是不明就里的謀士們，一人一句誇贊這起婚事，說得王爺怒火中燒，劍眉狼藉，面如青霜。

幸好汪公公在文師父的陪同下，先一步離開大廳，沒聽見接下來那句"我絕對不會娶陸茵芳！"
1 V6 L7 J# n  L
王爺狂怒得甩了袖子就想往皇宮里跑，他一心要求皇上收回成命，他們怎能任由他胡來，自然是幾個人合力將他拉住。
4 a# m8 S; V  X( q+ h! P
4 s7 i; B3 r, N4 \5 P, G: Z幸好文師父及時回廳，見情況混亂，想也不想，伸出手指，東戳西戳，上上下下不曉得點了王爺多少個穴位，使得他手腳不能抬，頭身不能動，全身上下還能順利運作的，只有嘴巴。

在滿屋子人被他凌厲眼光嚇走後，壢熙問:"師父當真這般看輕我，認為沒有陸丞相鼎力襄助，我便爬不到東宮位置？"
9 [0 ~. B' D( F
7 S% |5 ~6 r; D1 g" f- y文俱翔望著他，一瞬不瞬，堅定回答:"是的。"他的確需要陸承相大力襄助。

& S$ g! `2 i# j4 y+ S1 G"既然龍壢熙是個需要依靠女人裙擺，才得以成事的庸碌之男，師父何必在我身上下工夫？"他回盯著文師父，倔強地不肯轉移目光。

"王爺以為進宮，就能夠讓皇上收回成命？"文俱翔冷聲問。

6 @0 w+ T! p* f1 P"能不能讓父皇收回成命，端看本王的能耐。"

壢熙咬牙切齒，如果嘴巴可以代替腳，他便是用爬的也要爬進宮里，鄭重向皇帝表明自己的立場。
' L. \1 `. M0 ?
( e2 n2 e# {5 p- `) w- M4 J/ Z. M他不是龍壢熙，他是穿越而來的黎慕華，龍壢熙早在壅熙買通江湖人士下毒時，已經斃命。

2 e) B) U  k0 q, Z; E# P而黎慕華是生長在二十一世紀的男子，一夫一妻的觀念深植于心，王府里面，那位趕不走，推不開的塗詩詩已經夠讓他傷腦筋，他為什麼要再娶進一個陸茵芳，嫌麻煩不夠多嗎？

9 B4 N- T; X6 s  f3 ]他穿越，是為了成就自己和雅雅的三世情緣，是為了圓滿兩人的愛情，他才不是想來這個時代當皇帝，創造一番轟轟烈烈的家國大業。
5 ^2 Z* S# J* \, R( o6 E) c( Q5 P
) G+ j( H; P7 i1 n% E8 m7 ~* V若非這段時間里，公孫毅，文師父，皇太後，以及……一堆人的期待和耳提面命，讓他漸漸明了，龍壢熙對這個時代應負起的責任，他早就帶著雅雅遠走高飛。

"王爺，您真的……想不到嗎？"公孫毅考慮半天，遲疑出口。
3 i: \" ~# e2 T: J4 e; @9 y
以王爺的城府，斷然不會猜不到皇上的心思，可……猜得到還執意這麼做？王爺依恃的是什麼？

壢熙眼睛一轉，怒氣轉到公孫毅身上，如果不是公孫毅拉住自己，他早就進了宮，把意見充分向皇帝表明。
4 o- v, u$ T0 d
- ^2 y; V* j  i, V* r" a. Y+ e陡然接收到壢熙充滿敵意的目光，公孫毅全身一僵，不管了，不管王爺猜不猜得到，他都要把話挑明。

/ z5 W- Q) o) P& u"王爺當真認為，皇上不知道王爺埋了棋子在宮里？不曉得王爺的隱衛們齊力救下王妃？"
* d; O4 \) H5 h% R/ ~1 D4 y; _0 t: b
0 j( \2 Q3 K$ }3 I: p壢熙雙目猛然一張，什麼！意思是皇上知道雅雅還活著？龍壢熙是在皇上的默許下救回雅雅？

% s1 W7 m6 W/ j1 k: B% _: o7 i"公孫先生，你小看王爺了，王爺怎麼可能如此天真，他只是在冒險，並且認為自己有機會贏皇上。"文俱翔淡淡說著，他始終認為壢熙的"失憶"是種偽裝，目的是為了松卸皇後和壅熙的心防。
* x. P( n: E! }& e
6 U  ]/ B, Y; L. u' c) [壢熙心思轉轉繞繞。

文師父講得不對，他是真的過度天真，以為自己做事無人知曉，以為把雅雅保護得很好，沒想到，在這個沒有針孔攝影，沒有竊聽器，沒有一堆科學器材輔助的時代里，皇帝的情報網比他所知道的還要密。
8 Y9 ?* j; y2 s  i: {9 |: _3 X: t& j% J: M
可……皇上是怎麼知道的？因為文師父嗎？他告訴皇太後，而後母子連心，于是皇帝知內情？
9 i9 B+ s4 g3 v
文俱翔發現壢熙眼底的質疑，嗤笑一聲，否認道:"不是我，陸茵雅之事，我從未告訴過皇太後。"

' M! Z. F& J/ T  Q- J/ c事實上，整個王府里，大概只有謹言，公孫毅和自己曉得陸茵雅還活著，他甚至相信，皇上也沒把陸茵雅未死的消息，透露給皇太後。
! g$ B) a. A/ q* `' x2 E" X
"既然父皇知道，為什麼還要把陸茵芳嫁給我？"

0 I: A: V% x( M" L) Q) q公孫毅回答:"我認為，把陸家二小姐嫁給王爺，恰恰是皇上對王爺的厚愛，一來，王爺可以藉此得到陸相爺的助力，二來，陸茵芳是王妃的親妹妹，倘若將來王爺把王妃帶回府里，兩姊妹必能親密相處，不教王妃的秘密外傳。況且姊妹雙雙效法娥皇女英，不也是佳話一段？"

2 F2 k, h/ K- {" j: v4 o- W姊妹同侍一夫？娥皇，女英佳話一段？見鬼了！這叫**，叫做變態，在現代是會鬧上社會版頭條的大笑話，他絕不做那種變態鬼。壢熙偏過臉，心底輕哼一聲。

文俱翔接道:"不管你多有自信，朝政不是單憑一個人之力可以做好的，你有能，還得有權，那個權來自……"

"來自百姓，百姓讓我為他們做事，我便全力以赴。"
% f: e+ Z" D$ L" _0 e+ y# r
, Z6 F5 M/ a2 C$ P3 B  g+ m他搶過文師父的話，雖然他比誰都明白，政治這種東西肮髒又黑暗，再好的政策都需要壞的人來配合才能完成，但他就是不甘心承認。

$ ~6 D+ E/ W: s0 `# d' l6 Z% B6 f"所以，你自信有民間的好聲譽，便可以在朝堂上一帆風順？"

文師父幾句話，問堵了壢熙。

3 T! Z$ E6 G/ r"你千萬別忘記，使是皇上再怎樣聖明，他都是皇帝，他的性格，他的尊嚴，都不容許你忤逆違抗，如果你當真做絕了，讓他沒有台階下，你在乎的人，他不會在乎。"
. ]8 }1 D5 z( I, w  p
! k/ M$ ~2 p! v. `" C# G" i他不想恐嚇壢熙的，但眼前似乎除了用陸茵雅的性命來威脅壢熙之外，別無他法。
  _$ {. \8 j5 h9 v0 ^  I8 I$ T
公孫毅見壢熙沒出口相抗，似乎將文師父的話給聽了進去，他跟著苦口婆心說:"王爺，君無戲言，如果您決意抗旨，那麼您失去的絕對比您所能想象的還多，王妃已為您走一趟鬼門關，難不成您還舍得她再為您冒險犯難？"

打蛇打七寸，他們的話就打在壢熙的七寸上。
  d9 [4 |% w/ r+ y
1 i7 |; C! D1 o2 E4 p- s6 J5 m, u4 e壢熙聽明白了，為帝位，他得娶;為掌握權力，他得娶;為雅雅，他更得娶！就算再憎恨痛惡，他都無法改變這個皇權當道的世紀，皇帝要你往東，你就是不能往西。

他沒忘記，曾經，為了國家朝廷，皇帝想要犧牲掉龍壢熙，若非雅雅強出頭，壢熙早就失去入主東宮的資格，一個連兒子都可以犧牲的男人，怎會吝嗇犧牲一個過去式的媳婦？
1 y! G  P% c7 s) C8 Q9 x
他比誰都明白，他們的話不只是恐嚇。
; @2 {  M8 \# ~( g" ]
# n8 X( Y$ R9 ?( G! ]4 z可，要他娶他就娶嗎？哼……從來，不管前世或今生，他的人生只掌握在自己手里。

+ A+ s; y2 q( S" C: R"替我解穴，我要出去。"壢熙淡聲說道。

"去哪里？皇宮嗎？"文俱翔淺淺一笑，替他解開穴道，察顏辨色，他明白方才一番話已讓壢熙清楚自己的冒險計劃根本不可行。

$ p3 }/ v: I) C4 `) c"文師父……"公孫毅想出口阻止，已經來不及。

" o' o+ ~1 R# b0 Z) J4 h"別擔心，公孫先生，壢熙是個明白人，他比誰都清楚，便是他有本事把陸茵雅藏到天涯海角，皇上也絕對有辦法把人給追回來，取其性命，為了保住茵雅，壢熙一定會奉旨迎親。"文俱翔說得萬分篤定。

( g9 k! @# y: W' ^, o& j壢熙望著文師父，他沒說錯這是個自己不熟悉的時代，這個時代以一種他不理解的規則在運行著，他來了，能改變的有限，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妥協將就，但……會有辦法的，他會找到辦法……
7 M) M; ^( W$ B1 i
重重歎息，他起身活動活動手腳，往門外走去。
$ |/ O" x, `7 _2 ~
' F* j! X8 E6 e; _"王爺……"公孫毅憂心忡忡追上前，拽住他的衣袖。
: X% N* j' A4 X5 V: R9 C
看著公孫毅一臉擔心，一個難纏的主子果真是屬下的大麻煩，壢熙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不進宮，我去溫室看看。"

公孫毅點頭舒口氣，王爺的話是不是代表，就算不情願，他也會遵旨迎娶佳茵芳？
7 H+ m+ o5 V) }6 W. ~6 ~
% A3 u% w. h' d6 {壢熙心煩，坐在馬車里，兩道濃眉在額間打結，眉梢的疤痕皺出扭曲猙獰。

兩天過去了，他在腦海里不斷假設新局面，不斷想辦法突破現況，盡管他現在身處皇權時代，他也不會一味妥協，因為他的妥協，傷害的不僅僅是雅雅，連雅雅的妹妹也會受牽連。
+ I! X1 }' H/ p3 v5 w
* v/ e& }3 Q4 a  p推開簾子，他催促車夫幾聲，車夫微訝地偷壢熙一眼，今天……王爺看起來局促不安，發生什麼事嗎？
9 o% ^6 @; Q, K
2 @! g7 G' M5 X8 u* `2 `0 _揚起馬鞭．他抽了馬屁股幾下。

車子來到雅雅住的小屋，壢熙跳下車飛快敲門，才敲第一聲，端風就在門後頭出現，聽音辨人的功夫，他早已爐火純青。

- m$ T% U! V# D( M! k" C2 e$ {: a壢熙進屋，屋里靜悄悄地，多話的銀月不知道跑哪里去，只有雅雅一個人站在牆邊，傻傻地望向窗外，她偏著頭，思緒不曉得飛到哪一度空間。

: R( K) S! n. f: Z9 P) @壢熙放輕腳步，把帶來的木匣子放在桌上，走到她身後，伸出手臂自她身後圈抱住她。
" v  \' P/ \. g" X. v% ~  o: z  s: a
9 g" u4 Q6 C; ^* ]9 T3 V倏地，一股暖意包裹，雅雅回神，側過頭，他在她頰邊印上一個親吻。
( L4 l5 d# }# G6 t* \8 W
4 g' }! r  N" r9 g, m2 t0 A7 ?"在想什麼？想得那麼認真。"他柔聲道。
  J3 Z* L% q" Q5 Y/ Z& l. J
- b; U( A* A6 {, q5 d  U有她在懷里，壢熙滿足輕歎，真希望時時刻刻，分分秒秒不分離。

"想你。"她實話實說。

她已經想他一整天，也想謹言轉速的話，她說壢熙對著空氣，不明所以地久吼人叫:"有沒有聽過鶼鰈情深，鴛鴦不獨宿？有沒有聽過忠心不渝，此情鑒天地？住哪人要求女人為自己忠貞的時候，憑什麼男人從不要求自己對女人忠貞？這輩子，我只愛一個女人，她叫做陸茵雅……"
3 V! M5 g. J% Z7 ^7 W
謹言說:王爺的口氣是那樣的毅然決然，毫無商量余地，王爺他，是真的愛王妃。這句話，足夠了。在日日夜夜翹首盼望後，她終于盼來他的鶼鰈情深，他的忠貞。"想我什麼？"他的手像條繩子，綁著她的腰，圈起她的心，他的身子緊密地貼合著她的後背，臉頰與她相親。

# n0 ~7 \( }7 a+ U( c她倚著他的溫暖，他汲取她的香氣，兩人是這樣的親近，親近身子，更親近兩顆心。

"想你說的那個溫室，能種出那麼多花，一定很美。"她說著，嘴角露出柔柔笑意，但眼底埋著淡淡哀愁，她不確定，這樣的依靠……還能持續多久。
0 N3 C" ]+ `! ]) X8 y; a& ^( Z
6 o& Z+ p9 ^" f3 z她的手覆著他的手背，那樣大，那樣溫暖，那樣予人安全的大手呵，為什麼他們不早一點像現在這般，為什麼不早一點情投意合？
$ _' I( i5 x  J
"對，很美，美得不得了。屋子已經快蓋好了，過兩天我讓人去那里收拾妥當，置辦些東西，再添幾個下人，你就可以搬過去。"

"那里離京城有一段路，你恐怕不能經常來看我。"
1 r) w# F/ V. ?  R# h( j
"對，不過我會想辦法，每隔一天去見你一回。"雖然路途遙遠，但他並沒有打算讓遙遠路途遙遠了兩個人。

: |/ l* f' X4 Y, c8 x"壢熙，我怕。"她抓起他的手，貼在自己胸口。

"怕什麼？"
  i6 H' B+ g  j7 u% n
. U" o+ J: w. `2 w5 `# E5 P"怕太想你，想得睡不著。"

& ?: f/ |% p5 u"那我讓人繪一張我的圃像，讓你隨時隨地看得到。"

這個時候，他有股大喊三聲童女的**，他想叫童女幫他送一部數位相機，他願意做足各種表情，讓雅雅隨時隨地都能看到自己……不對，如果可以送數位相機，他應該讓童女送輛保時捷，縮短他往返王府和溫室的時間，讓兩人可以天天見面。
$ `7 u; }7 Q; L- G* k/ B. N
"你在想什麼？"雅雅轉過身，仰頭問。

"怎麼了？"
/ [* g) E. S' _4 s8 q3 f
% j9 y- I7 t* o. _+ n' [6 i% I"我說好啊，可不可以順便把我畫在圖紙上，就像現在這樣。但你心不在焉。"她嘟著嘴，微微撒嬌，可心底，抽痛著。

他還在想著即將到來的婚禮嗎？還在想著該如何說服皇帝，放棄陸府聯姻嗎？傻蛋！君無戲言吶，皇上說的話就算不對，下面的人也只能按著頭，一路行到底。
% o, G. Q( D& O* p- P! B
. }1 k8 @) O6 c7 O謹言是對的，她也是對的，除非她離開，壢熙根本無法專心面對自己的未來，那條充滿荊棘坎坷的天子路呵，那般難行，她既幫不了他，又怎能處處阻礙？
: t5 d5 v$ S+ ?* |' U7 T8 b
- j) a& n* ]1 p  v% x9 w壢熙低下頭，與她四目相對。"我在想，有沒有一種叫做任意門的東西？"
. D: T8 _+ }! }) F: F' v" O, U8 a: |
"任意門？那是什麼？"
; i% \5 C' F1 ?' X# f% B
"是一扇可以變大變小，可以收在口袋，也可以立在地上，變成一道真門的東西。不管你在多遠的地方，我都可以在門的這邊喊:'我要到有雅雅的地方’，然後打開門，跨一步，就直接走到你身邊。"

/ G# J" l- b4 `7 f7 p( y% Y"如果真有那種門，可不可以，也送我一扇。"
( W4 k6 V( M  I+ m+ _
"你想去哪里？"
9 B# R" {. I$ H5 d- k
"去……"她想半天，只想到一個最想待的地點。"去有你的地方。"
2 C& @- I6 {( P* R8 m0 T# B% v! _
壢熙笑開懷，捧起她的臉，細細審視她的眉目，這女孩的學習能力很強，才短短幾個月，就敢表達自己的真心意，勇于對他甜言蜜語，很好，不枉費他的用心教導。
# T& W: q+ Y( ?: V
1 [& D# i  S0 ]* q+ f他的額頭貼上她的，笑問:"雅雅，我今天說過我愛你了沒有？"
8 t) D7 V* h/ A* d$ b4 N) B
"還沒有。"
1 a* Q/ z% @/ x/ M- ]: l. R* f
; V$ V. A- W! @) `6 S( M8 D! p"好，那你要好好記住，我愛你。"

"記住了，i love you。"雅雅滿懷抱歉，因為他那麼愛她，她那麼想待在他身邊，可最終，他們只能勞燕分飛。

聽見雅雅這句，壢熙笑得像賊貓偷了腥。

他誆她，這洋文的意思是對不起，她被騙了，每回感到歉意，她便說一次"我愛你"。

"你又有什麼事對不住我？"他問。

( b8 T* J$ g; w"對不住，我還沒辦法……說出那三個字。"他最想聽的那三個字，他天天說幾遍也膩不了味的字。
$ l6 |: H- [3 p$ c* B
"沒關系，你還有時間慢慢學習。"

"嗯，終有一天，我學得會。"

"不急，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讓你慢慢學。"她用力點頭，用力擠出笑容，然後又在心底輕輕說一聲:i love you。"過來，我要送你一個禮物，猜猜看，是什麼？"他拉起她走到桌邊。"是花嗎？"
: [; w5 C6 ]6 y: |" r$ S3 y
. Y' M- m& u7 h上回他送的玫瑰，美得讓人心喜，插在瓶子里，她一遍遍想著它們的意義，他說三朵玫瑰代表我愛你．九朵代表天長地久，合起來便是他愛她，天長地久。
* F) b- J1 [% O5 E
3 L  C5 B0 ^$ I+ Z+ W他還要再送她一份天長地久？不必了，那花雖然已經凋零，但那個"天長地久"，始終存在她心底。
" J2 z, ~/ y: p  [9 J- ?( q) ?
! g  u9 c- T. e7 }( s$ [# j5 e"你喜歡花嗎？放心，很快那一大片溫室都是你的，想要多少花就有多少花，所以今天不送你那個。再猜猜。"他拿起木匣子，炫耀似地在她面前晃兩下。

7 C( `1 s) Y8 U- [  E"男人送女人東西，不外乎華服，金玉飾品。是哪一種？"她看一眼木匣子，心里猜，大約是後者吧。

"我這麼沒創意嗎？"他笑著捏捏她的臉，不錯，養胖了一點點，以後生兒子才不會太辛苦。
4 ]$ o/ p* `) d* X/ H
"創意？"她沒聽懂。
  M; M0 p9 Q1 s1 v( o1 b
"與眾不同的意思。"

, e" [6 Q* d0 [5 c"又是洋文翻過來的新詞兒？"

"對，快猜猜，我真的拿了好東西來送你，你一定會高興得跳腳。"他得意地一彈指。
; y0 l/ L8 d/ E" ~8 h
/ X# b* k' C( U- Y! j"跳腳？我豈會那麼沒有家教。"她橫他一眼，那種行為是小家小戶的女子才會做的。

: `5 l: m/ o/ A7 u! V& {4 J"誰說跳腳沒家教？那叫做真情流露。雅雅，我喜歡你真情流露，不喜歡你壓抑情緒，快樂的時候，就跳舞，就大笑;生氣的時候就大吼大叫，把滿肚子不愉快全吼出來:傷心的時候，就掉眼淚，大聲哭號，難受的時候，甯可找個人捶幾下，也別偷偷躲在角落里哭，懂嗎？"

茵雅失笑。"我要捶誰啊？"
; H; e( U; q% c0 a* \
"捶我啊，我不在的時候就捶端風，他個頭夠大，你怎麼使勁兒，都傷不了他。"

茵雅忍不住失笑。"像你這個樣兒，怎麼教導得出大家閨秀，將來你的女兒可是要當公主的呢。"
/ ^$ f: L. F' R9 @1 s& k
"女兒？"他滿臉驚喜。"你打算替我生孩子了嗎？好，我們就生個女兒！"

! z2 H$ {& w5 A. A  e他說得她滿臉通紅。"我哪有說這個。"

  c+ O# o: u& U" |) m0 u"不說也沒關系，做就成了！"他一把抱住她，把她收進自己懷里，親親她的額頭，親親她的臉，他的唇停留在她耳畔，緩聲道:"記住哦，我不要兒子，我要一個像你這樣美麗聰慧的女兒，我不想她當大家閨秀，我要她自由自在，快快樂樂，不受俗世上的無聊禮儀束縛。想要教出這樣的女兒，你這個當娘的，得先丟掉那些無聊教條。"
( s( f* s( L3 A$ E9 E: ?6 _
說完，他很不受教地低下頭，用力吻上她的唇，很熱情，很激動，很驚天動地的……法式熱吻。

+ U+ D  ~- R2 k0 J- g他吻得她心眺加速，呼吸失去頻率，他吻得她把女誡，婦德全擠出腦外。

/ J3 m+ g% o" L, B1 d* e壢熙松開她時，發現他懷里的小女人，雙頰酡紅得誘人。

她傻了，傻傻地盯著他的唇，他呆了，呆呆地望著她的臉。

( l4 y$ e1 [5 w- J/ j4 M' U一個吻，把兩個人的腦子在轉瞬間變笨，笨笨的男女就杵在同一個定點，維持同一個動作，回想剛剛的驚天動地。
/ h' n% ~, Y" D- \( `5 T
不知道兩人互看了多久，是一輩子還是一秒鍾，沒有三朵或九朵玫瑰，他們在此刻找到天長地久。

: F/ O. y3 H& Q; m3 g+ [壢熙先一步回神，他把木匣子打開，秀出里面兩張人皮面具，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喉嚨緊得很，倒水，喝一口，喝兩口，然後把第三，第四口喂到她嘴里，兩人才算真正回魂。
* O6 N" h) a3 F
"這是文師父給的，戴上它，你會換上一張新面孔，絕對不會有人認出你，明天下朝之前，我讓謹言先過來幫你打扮打扮，然後，我們去軍營練兵，然後，去大街上吃吃喝喝，然後，再帶你騎馬踏青……好不好？"他講了很多個"然後"，每個"然後"都讓茵雅開心到不行。
% }* @1 {$ a' g
! a; _% a) Y! p4 \$ X. s1 x"好。"她點頭。

"高興嗎？"
$ i* \  f( J4 }8 f3 K
( [$ Z) E5 {' J& m"高興。"

- E! {& J2 [3 I8 b# G"既然高興，為什麼沒表現出高興的樣子。"

9 k" H" J9 O* p3 i9 @* y5 G% ^9 L% h"要……怎麼表現？"
/ j, f/ o1 s: w
"嗯，像我這樣。"壢熙想了一下，決定學"少女時代"裝萌，他一面小跳步，一面拍手，臉上笑容燦爛，嘴里輕喊:"好棒哦，萬歲，萬萬歲，我終于可以出去玩！"

看他學小女孩的模樣，茵雅再也忍不住，不計形象地捧腹大笑起來。

# J, k4 u( }5 j2 X8 H終于暢懷大笑……她的"不計形象"扯動了他的嘴角，他在乎她的開心，在乎她的快樂，在乎她的幸福是不是他親手所給。
* q" b. i3 }; P8 x, H1 _8 F$ v% z
雅雅，他要愛她，三生三世，五生五世，十生十世……他要在每個輪回里，在每個相錯身的時機點，找到她，愛上她，並且承諾她——唯一愛戀。
- K2 Z  M8 @/ Y: A% Z
2 V  a$ U/ }4 m# f

  I( Z" @$ S. M" {3 |' H% i第二十章 新式練兵

茵雅攬鏡自照，她認不出鏡中人是自己，長目稀眉，短鼻薄唇，一張平凡到不會被人注意的臉，在謹言的幫忙下，她身穿小兵的灰色粗布服，打扮成壢熙的隨身侍衛。
, v, m- x. f6 n0 }) ?, `
. F. s* Y& X" |$ Q1 B"王爺馬上就到。"謹言站在茵雅身後，輕聲道。

她輕點頭，沒有回身，對著鏡子里的謹言問:"王爺和茵芳的婚期定了嗎？"

% @4 \7 H0 {# T; i" y# ?1 d, ^/ y; F+ u"婚期定在兩個月後。"皇族婚事至少得有半年時間籌辦，這回怎定得那麼快？宮中……情況有變嗎？
& j: H% M- Z! u( {* I* K8 w$ B. e3 ]5 y
3 N$ e& O, M; l# ?蹙起雙眉，茵雅說:"再過幾日，王爺就要送我去溫室農場長住，到了那邊，我們再行動，成嗎？"
; ?6 O- K) \# I+ ~
% r2 T# ^' j- O( R' g6 ~她很想看看夢想中的溫室農場，看看以鮮花為毯的土地是怎生模樣，更想知道，他為她建造的夢幻小屋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 \! ~& d- C3 Q9 D% D: K$ x7 A
; b1 b, g. P) [& a. K; Y6 q1 f苦苦一笑，命運待她不知算好還是差，他們花了三年時間苛待彼此，非要一場生死劫難才能開啟兩人的愛情，本以為幸福將一直延續，誰知，幸福只能是她人生中的小抽曲。
1 I% x& v9 O6 T
唉，人人都說她福大命好呢，可她怎地總找不到福大命好的證據。
5 j3 U/ V) w6 O, a0 b' F" e
5 W, l; C8 w5 S+ `"是，王妃。"謹言望茵雅一眼。
. ~0 R9 a4 U- d8 G9 |
6 {7 d1 t- K0 G. R舍不得嗎？被王爺這樣深待，任誰都會舍不得分離的吧，只是，人生總有太多誰也阻止不來的無奈。

起身，茵雅走到櫃子旁打開抽屜，從里頭拿出兩個荷包，一個上面繡了金黃菊花，一個上面繡幾竿綠竹，她將綠竹荷包交給謹言。
* i  [, R) }5 s
! n3 R4 \( M% K; [! P) k; G# E"這段日子受你照顧，我沒有什麼可以回報的，便做了個荷包相贈，希望你喜歡。"
$ l- v" C7 w# C+ {: u$ R
3 B/ o4 ?/ z9 h% x"謝謝王妃。"謹言低頭，掐了掐荷包。自問:這是對的嗎？

謹言愣了下，她知道王妃一直以為婆婆還待在王府里，為了避免王妃擔心，她始終沒有跟她說婆婆已經離開王府，不知去向好一陣子，現在還要繼續瞞下去嗎？
1 W1 H2 E) V% W7 |, j
8 ?  o0 t3 p0 L* |"啞婆婆她……"謹言話沒說完，就讓白外頭進屋的壢熙給接了過去。

"啞婆婆已經回鄉了。"

4 O9 v' l8 o/ A3 O9 C: K1 J9 j他走到茵雅身前，雙手搭在她肩膀，前看後看，又把她整個人旋了個圈圈，笑道:"厲害，厲害，人皮面具竟然可以把人改頭換面成這模樣，實在太厲害了。"壢熙調皮地敲敲她的頭。"請問雅雅在不在家？"
9 A' [  z9 D$ P1 I( D
; \5 y9 H; Y2 B6 Q1 Z2 ]# N她抓下他的手，皺著眉問:"別轉移話題，婆婆好好的，怎麼會回家鄉？她的家鄉已經沒有親人了呀。"
) Q& V1 L. N  L, A3 T8 J
9 ], X7 L' H# S% y2 |"你猜，那個殺害黎越屏一家的狗官是誰？"

"誰？"

"韋立昌的庶子韋應男。黎越屏的案子不過是滄海一粟，他還涉及不少傷天害理的案子，相信嗎？這些年，一個小小的七品縣官竟能搜刮民脂民膏達百萬兩之多。"

"百萬兩？"茵雅不敢置信。

"沒錯，我將他貪贓枉法的證據交給父皇，父皇目前按著不發，但已經一紙派令將他調進京城，派了個還算清廉的官員過去。我沒估錯的話，父皇不動則已，一動作……肯定驚人得很。韋應男很快就要倒大楣了，不，應該說，整個韋氏很快就要倒大楣。"
8 m: f, d2 o, u& z- p
壢熙東拉西扯就是不肯講重點，他總不能說:婆婆早就死了，你認識的那個，洽好是本人，在下，我。

- O2 {; |6 T# n他更不能說:我喊三聲童女，在她把我送回二十一世紀同時，婆婆就跟著壽終正寢。
  B# P6 [' O' e( z1 x3 Z
: o5 @$ r1 X4 ]9 x2 v4 A因此他需要一點時間編故事，而且要編得合理，編得順暢，還要編得把人給騙過去，他是商人，不是編劇，豈能信口拈來就是一篇好故事。
- i+ d: w( o( g% r
可茵雅心急了，抓住他的衣袖，急問:"誰問你那個韋應男，我問的是婆婆，是婆婆呀，王府里的人待她不好嗎？你那些小妾欺負她嗎？不然好端端地，她干麼不待王府？"

"你傻啦，哪來的小妾，我不是早告訴過你，她們全讓我送出王府了。"
  {; d6 K/ |' p, q. b: \
壢熙笑著將她摟進懷里，這是他對她表達忠貞的第一步，若非公孫毅死命攔阻，他也想把塗詩詩給送回娘家。

8 N2 i: Z. ]# }+ H) I茵雅推開他，不依。"別顧左右而言他，既然沒有人欺負婆婆，怎麼……"
) a9 I. O5 `# `
  d+ L- [) S, @% O9 W"你真是個心急丫頭，總要等人把話說完嘛。事實上，婆婆的二媳婦雖然上吊，卻沒死成。"
: b6 w. W, F6 H7 g8 s% Z
"怎麼可能？"茵雅不信。

- n( P; E+ A. u3 i"韋應男府里有個下人，曾經受過婆婆一家子的恩惠，因此上報主子，說二媳婦死了，之後，偷偷將她藏起來，好生照顧。不只如此，她還懷上孩子，黎家有後了。"

"派出去的采子回報此事，我一字不保留地全部告訴婆婆。當時你不在王府里，婆婆對王府沒什麼好留戀的，一知道這個消息，自然是急著要回去照顧媳婦孫子，于是我讓總管挑幾個能干的下人，陪婆婆回鄉，幫她們蓋房子，找人好生照應。"
$ z* I- K# ]9 M
: O$ i$ M5 }4 m& l4 N"韋應男呢，知道二媳婦沒死，他會不會……"

"色心又起？放心，他已經自顧不暇，恐怕沒力氣再給自己惹事情，況且我讓婆婆隱姓埋名了。"這個點子好，"隱姓埋名"，以後雅雅就算心血來潮，也沒辦法追出她們的下落，他真想給自己拍拍手，大力點出一個贊。

"那就好。"茵雅松口氣，無論如何，能夠和親人一起生活都是幸福的。

) l; M/ S, H1 W' A8 k"看在我為婆婆做那麼多事的分上，可不可以把荷包賞給我？"他從謹言手里拿走菊花荷包，細細看著它的繡工花紋。"沒想到我們家雅雅手藝這麼好，幾時給我做一件衣裳？"

茵雅一笑。"想給王爺做衣裳的大有人在，哪兒輪得到我。"

"這是在……吃醋嗎？哈！你終于為我吃醋，可見得我在你心底有著不能取代的位置，太好了，繼續吃醋，越酸越好，知不知？"

* E6 L; x5 M. d: p0 @2 W: q# v6 @她橫眼斜他，這是哪一國的話？嫉妒吃醋可是犯了七出之罪，是女子最最要不得的行為，他怎麼能歡天喜地，為她的吃醋而開心。

她轉開話題。"時候不早了，不是要帶我看練兵？"

"嗯，走！"
* o3 l) D# z5 `- K, {# m+ ^
0 J$ i: D6 k' p3 W7 I& B! x( L他拉起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謹言緊緊跟隨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親昵的身影，心底愈發沉重起來。

練兵場上只有千人軍隊，相較之前壢熙帶的數萬大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似對黎慕華而言，就算得上大陣仗了。

他與雅雅站在高台上，身後還有文師父，公孫先生和謹言。
  N' j7 C6 R/ @2 s9 ?. I
5 O6 L, ?) v& N5 O他們居高臨下，看著士兵們兩兩成對，相互練習跆拳道的情況，壢熙忍不住在心底稱贊，比起怕痛，怕摔，嬌貴無比的未來人類，他們真的很能吃苦，才短短幾天，就已經練得有模有樣。

0 E0 M, e+ E, H) K2 ^微微一笑，他想起小時候被父母親逼著去練跆拳道和空手道防身時，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好像被人家暴似地，若不是後來練出成就興趣，恐怕也堅持不下去，這是種很"肉痛"的才藝。

"他們練的這個叫做跆拳道，可以在近身肉搏戰時，以四兩撥千斤的手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敵人打倒。"壢熙向雅雅解釋。

, S% P7 _* Q8 z3 F0 i" t: Z* t"可上戰場打仗，有用嗎？兩軍交戰，往往是靠兵器，靠陣法以及將軍的指揮若定，才能決定勝負。"茵雅問。
. A0 |5 c9 `& i$ m5 u- U$ g6 C: o( P
, p: r5 s$ q9 c1 `壢熙訝異地望她一眼，不錯嘛，還老嘲笑她是宅女，沒想到她懂得挺多。

"那是什麼眼光吶，瞧不起人嗎？我還有兩個哥哥是將軍呢。"哥哥疼她，經常說些軍隊里面的事情給她聽，但也是她夠聰慧，才能理解哥哥所言。

她不依地朝他擠擠鼻子，俏皮可愛的模樣，和半年前判若兩人。

1 k# O4 P: \" k( V原來女人的自在，任性全是靠男人寵出來的，只要男人願意給她們空間，她們可以發展出無數的可能。
+ l" ]+ E0 E# |2 ^8 c9 m
既然如此，他願意寵她，哄她，讓她一輩子驕縱自在。

* K  `" X. {' A- I) k2 l% a/ I壢熙笑開，在背後偷捏她的小手。"不是瞧不起，是太驚訝，你足不出戶，竟然能曉待這種事，我猜，這世間沒有多少女人說得出這些。不過你說得對，他們這種訓練，上戰場打仗的確占不了便宜。"
. ]: h* M3 ]% n1 `
" C8 y! I: |- p" c- P/ e"既然如此，為什麼要白費工夫？"茵雅不解，轉頭望他。
2 [$ \8 T2 a( |; Q# X
"沒有白費工夫，他們並不是要用來上戰場的，他們學突襲，學獨立作戰，學小隊合作，都是用來應付臨時狀況的。"

( p' E3 y: T  K/ h; w( E1 B"臨時狀況？"茵雅偏過頭想了想，好半晌才想通，她驚嚇得雙眼圓瞠，微張口，卻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你是指宮變？有可能嗎？不……有可能，他們敢在白虎身上下毒，危害皇上，那麼弒君逼宮，怎麼不……"

% M/ Z  k2 s& o0 ^; p( t0 F6 {2 q茵雅抬眼，滿目的憂心忡忡，她終于理解，為什麼皇上把他跟茵芳的婚期定得那麼早，原來朝中情勢比她所想得更緊張。

4 G$ c$ N1 B! T9 S; Q" K5 c7 c"別擔心，一切有我，我不會讓狀況走到最壞的地步。"壢熙自信滿滿。

* Y# f) @' r3 ~6 \; o/ r0 k"怎能不擔心？"他沒了武功，而皇後心腸歹毒，誰曉得還有多少嚇人狀況會發生。

* ^% w, \. e/ G"拜托，怎麼用那種眼光看人，對我有點信心吧，我可是龍壢熙。"他笑著仰起下巴，手一勾，將雅雅攬到身邊。

* ^" w, j5 M, i  u; S  c3 R7 _"做什麼，我現在可是小兵，你這樣……不怕人家誤會大皇子有斷袖之癖嗎？"她眾聚眉頭，臉漲紅，尷尬地看看左右，想扯開他的手，力氣卻沒有他大。
' Z) c1 l" @4 R+ _2 k6 E6 @
0 a+ s  X) E2 f% u) L"我這麼做的話，會引發誤會？"壢熙揚起尾音，眼睛飽含笑意，好像撞到什麼天大地大的好事情。

"當然，眾目睽睽的，有沒有聽過，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3 l& a( _" ?: Z4 c4 J
0 x, T9 F% R2 v"太好了，那就讓它傳千里吧。"他笑得真開心，不顧眾人目光，硬是勾住雅雅的肩膀，讓她往自己身上靠。
6 c' K2 h3 p4 ~2 q0 q5 [2 E
"你……放開啦，我可不想被叫做兔兒爺。"
/ ^. D# K0 Z. C9 q
; U! e! E3 p  N7 k  B"你怎麼會是兔兒爺，你明明是金屋里的阿嬌，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小三，是人間最完美的外過，是我最珍愛的小星星。"他越說越得意，手跟著越攬越緊。
* i, m) r5 a8 Q# A/ D& a3 ^( h
2 S. o( X" _* s& M2 o, g7 g"你，你……氣死我了！怎有人連名聲都不顧？"
& l7 Z! t! Y  G) ^
! M% c9 X( g, ~; x  f7 ?( L7 j"我便是要讓那些覬覷我的女人知道，嫁給龍壢熙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事，有點腦袋的，還是提早打退堂鼓吧。"
7 q8 ^& r% ~6 f( v, @' b8 m
# }' l$ {7 e- }3 \4 r6 j. {; j他並不曉得茵雅已經知道他即將迎娶陸茵芳之事，因此他的口氣雖然玩笑，她卻聽出他的認真態度。

, y  k0 [7 I- Z& E" Q他是認真的，認真地想讓茵芳打退堂鼓。
" K) C. J( |7 z9 p6 G
茵雅忍不住在心底埋怨他傻氣，就算茵芳不想嫁，難道能違抗聖旨？如果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她真想告訴壢熙，別鬧脾氣，倘若逆來順受是唯一的選擇，那麼他該做的不是無謂的反抗，而是試著調整自己，讓自己別那麼不甘心。

1 B* ~% z& x* a+ u  |$ x) ?" t3 q1 f可她什麼話都沒說，只能回握他的手，讓他明白，她心疼他的心。
6 ?, j) Y% t- U8 z2 K
3 e1 g# ^- q4 ^: l9 j" L他笑著握住雅雅的手不放，就當做是小小的抗議好了，就算改變不來結果，他也要讓皇帝知道，對于皇帝改行當紅娘這回事，他有多麼不滿意。

, O/ h8 {# l- G) _. J訓練完畢，士兵停下動作，壢熙走下高台，問領隊將軍藍棋，"青蛙跳做完了嗎？"
$ X' V: W9 X& d2 T( }& V1 Q* W1 M
"是的，五百下青蛙跳，今日只余一百七十人無法完成。"

  v# L- J0 g0 T+ B壢熙點頭，進步不少，一開始，能完成的人不到三十個，他指指沙袋，告訴藍棋。

"今天每人增加一個沙袋，跑到後山再繞回來，休息兩刻鍾，到昨天畫好的場地集合。"
+ Q4 a9 {$ {% i7 z7 I: c
"遵命。"

- a" o$ E- K( r藍棋領了命，走向隊伍，先召集每隊的小隊長，再把壢熙的命令傳達下去。

眼看著各個小隊成員，迅速奔向早已經堆在各定點的沙袋，將沙袋一一負在身上，他們腰間綁三個，腿部和手臂各綁兩個，待集合完畢，藍棋一聲令下，便紛紛向後山方向奔去。

原本整齊的隊伍，在距離拉長之後，漸漸分出快慢，有人搶在前頭，有人落在後面，而那些當小隊長的更加辛苦，除了身上負重之外，還得記錄誰在先，誰落後，因此他們必須第一個跑回來。
9 B4 F( @: @4 S5 L' ^! ~' i8 V
茵雅對于這種練兵方式前所未聞，青蛙跳，負重跑，接下來呢？要不要比賽在地上滾？
. p% }4 Q7 a) `- ]7 A; F
她才這麼想的時候，就見十幾個士兵，不曉得從哪里背過來一袋袋的小石子，將它們均勻地鋪在地上。

"那是什麼？"茵雅問。
0 |# k; I2 v: Z& ^
"它叫做天堂路。"壢熙回答時，突然想到穿越前，表弟蔚允抽簽進海軍陸戰隊時，向來冷靜自持的姑姑竟然關在房間里面號哭，他就忍不住想笑。

) z$ U" _( w. P" V/ t1 a5 ]"天堂路？可看起來一點都……不天堂啊，那是做什麼用的？"她真的看不明白。
2 K) }# C. v) \
- {+ T* U. y/ S, g"感興趣嗎？"
0 H  z- s. \9 I( Q
. ^+ W5 T% D$ h"很好奇。"她用力點頭。
1 ^2 d$ k4 {8 W* r
"等他們回來，答案便會揭曉，你要不要再看看有什麼？"
2 w; ^; r4 ]) n' ~9 I
# J1 F$ t/ ^( P! k, ~"好。"
+ D# @; S+ V, D1 N
# u% {$ U! f; D4 {壢熙牽著她一路往後走，一行人越往後走就越發現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便是見多識廣的謹言，也沒看過那麼稀奇古怪的事物。
6 D2 {. G* m1 U0 H" w* y; ~
天堂路後方，架起好幾塊長形木條，斜斜的木條一端架在堆高的石頭上，石頭堆另一邊，鋪上一層松松軟軟的厚沙子，再往前行，十幾根豎在地上，腕口大的鐵竿子，穩穩地立著，鐵竿子後方五十步距離處，架起一層密密麻麻的鐵絲網，網子上頭有銳利的鐵針。
$ [6 ?# A0 n( [- |& `
# J9 p7 a+ N, x6 O) h0 g送走王妃……她這個局外人，都會覺得心疼，那麼王爺呢？他得承受多大的哀慟，才能接受她的離去？

* I, R6 z- e9 R"這個荷包，麻煩你幫我轉交給啞婆婆，隨便找個名目交給她，別說是我所贈，這段日子為了怕連累她，始終不敢讓她知道我還活著的消息，她定是傷心不已，婆婆那里……"
- H0 O  R+ Q1 `) E
"是機關嗎？"茵雅看得皺眉，若是被那些鐵針勾住，還能不扯下一片皮肉，鮮血淋漓？
  d1 F. f/ f) [! A
5 P* v+ G: y+ l' X# d0 \"再等等。"壢熙領著大家，朝附近一棵大樹下走去，等待負重的士兵往回跑。"王爺，您真的要浪費時間訓練他們打籃球嗎？"公孫毅問。此事擱在他心頭好幾日了，一直想找機會問。
7 H  s) O2 X) Y7 u7 d
% J, J* L! S2 Z7 C% M3 m8 s+ r籃球？茵雅沒聽過這東西，但自小到大的教養，教養出她的習慣——男人說話，女子不得插嘴，因此即使滿腹疑問，她也沒出聲。
" S/ `" S1 T! W" K  K* v
壢熙注意到她的表情，他向身後的侍衛使眼色，有人出列，將一顆用牛皮做成的球，交給他。

他在地上拍幾下，雖然彈性不怎樣，但以這時代的技術能做成這樣，他已經感到相當滿意。

壢熙把球放在茵雅手上，任由她捏捏轉轉，徹底研究，可看過半天她還是弄不懂，這顆球與練軍有何關系。
3 h8 d  }) s' R# |; C( f5 _
壢熙把球接回來，在空中拋丟幾下，向大家簡單解釋籃球的玩法和規則。
0 B+ G' }  M4 V* [
"我打算在他們當中選出幾十個人組成隊伍，每逢初一，十五，就在京城舉辦比賽。"

"做這種事，于練兵何益？"文俱翔蹙眉問。

+ }/ y/ T( y9 w4 i) z( ]雖然他心底不贊成，卻也不一口氣反對，這段日子以來，壢熙的點子往往推陳出新，讓人不得不佩服。

- V2 _7 a8 z2 Y, o"我不單要讓他們打球比賽，還要建場地，讓百姓可以進場觀看，每個進場觀賽的人，得先付兩百文。"
4 S# e- v1 z% O
他暫停，等待文師父和公孫毅齊聲反對，可他們不上當，多次經驗已經讓他們學乖，硬要等壢熙把話說完整，再下結論。
( Y/ p0 M$ P# a2 N$ @2 q, K
"王爺這麼做，定有其深意。"公孫毅諂媚兩句。

壢熙轉頭望望兩人，不上當？好吧，謎底揭曉。
( r, Q- i1 E! z* V/ P9 b) R
"沒錯。首先，籃球是種強身健體的運動，倘若能夠推廣到民間，讓所有百姓跟著運動，自然可以達到強身健體的目的。第二:舉辦球賽可以賺到很多，多到讓人難以想象的銀子。"他想起麥克喬登，想起歐肥，想起那一堆賺錢賺到爆的球星:心癢難耐。

- P2 ], ]7 m! [8 y( s"能有多少，不就是一人兩百文的入場費？"茵雅不懂生意，可這點蠅頭小利，她不認為壢熙會看在眼底。
$ S& Z" B9 _/ I: @  T1 S1 A
0 u3 w/ v# g# W"不只入場費，倘若籃球這個運動推廣成功，風靡了全國百姓，那麼能賣的，除了入場費，還有周邊商品。"
6 P& ^6 b! F5 B5 L9 X
"周邊商品是什麼？"茵雅越聽越見興味。
; k: D& \, j5 a3 k2 o
5 ]2 E, H& s; N$ I"我們可以大量生產球員身上穿的衣服，鞋子，擦汗帕子和皮球，讓百姓購買，這是第一筆生意，在幾場比賽後，自然而然會出現幾個籃球英雄，比方得分多的，跑得快的，跳得高的，不管是哪一種，他們都會變成百姓心目中的英雄，這時候，就可以出版籃球英雄榜，介紹這些英雄的生活，收入，練球情況等等，這是第二筆生意;第三筆生意，將這些籃球明星的畫像，繪在紙扇上，縫在頭巾上，印在書冊上賣錢。"他還沒提在場邊賣大聲公，零食和紀念商品，沒提塑造出來的偶像可以幫許多的商品代言，籃球不只是籃球，還是個賺大錢的行業。

"說來說去，你想要的還是賺大錢？"

文俱翔的眉頭更緊了，身為皇子，腦子里想的應該是國家大業，怎麼老是在銀子上頭兜圈圈，壢熙越來越像三皇子惠熙了，再接下去，會不會也搞出一間賣袋子的飽學齋？
) R0 L4 E4 M3 }( Z
- v8 {; c& v& m7 L$ g2 N# p"這麼講也沒錯，不過容我向師父稟明，那些銀子不但可以讓我們賺飽荷包，養活干人軍隊，還可以增加朝廷稅收，並且帶動民間的制造業。"

"制造業？"
8 W0 p5 j5 h0 Y1 z. U+ W& b
/ D2 r) g* x0 n7 g( b- T"沒錯，做衣服的，做鞋的，做球的，做帕子的……越多的百姓投入這些工作，不但可以增加收入，改善生活，另一方面，當這些百姓荷包滿了，就會舍得買東西，舍得花費。"

$ s) Z5 D  w% r5 j1 ^1 v"他們上餐館，開餐館的就會賺錢，他們買馬，馬市就會活絡，他們買布做新衣，養蠶的，織布的，繡花的，開布莊的……就會因此生意興隆，收入更豐碩，慢慢地，帶動大燕的經濟繁榮。"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篇，他頓了下，笑著望向半信半疑的雅雅。

! n) u; x/ ]: a1 ^"不過是一顆球？"茵雅說。
; V# I+ \5 n: W' R
9 v. E0 E1 W+ \7 z3 L"不相信嗎？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證明給你看。"

時間……他們之間還剩多少時間？茵雅斂起笑容，與謹言互視一眼。
- n7 M2 }9 E! t5 R: r/ U
  r! a, Q% Z, r8 ?5 _壢熙緊接著對文師父說:"當然，最重要的還有一點。掩人耳目！"

( W: t# c6 Q7 s. D$ G  @7 z# |$ z果然，聽見這個，他們立刻滿意點頭。
9 T3 g1 \/ A& s. O& {6 I
掩人耳目，是目前他們迫切需要做的事，幾次對峙後，皇後與壅熙已不如之前那段日子般，無視于壢熙。
1 @, O6 W4 ]2 ~1 Z% B: C# B( J
. E4 \/ X0 _- {$ ~% q  I6 O近日，他們又開始動作頻頻，盡管他們並沒把這個千人軍隊放在眼底，但壢熙與眾不同的訓練法，遲早會傳出去，屆時，他們很可能猜出這支軍隊的真正用途。

' D, |/ J# m6 f6 B) i* X5 k3 J! l目前大燕的軍隊有一半在陸明衛之子，陸因政，陸因啟手中，另一半則掌握在韋氏手里。

4 i1 n+ X+ n* F" |! q1 `) [可是陸家人所領之軍隊，皆駐守邊境，而韋氏留在京城附近的軍隊，還有十余萬左右，倘若京城發生大事，不管消息再靈通，遠水救不了近火，陸家軍的速度絕對贏不了韋家軍。

) t! B; f" Q! m/ y2 E+ p' I壢熙雖然已經在暗地里安插人手進入軍營，待韋氏造反日，取下韋氏眾將軍的項上人頭，但安排時日尚短，他所布置的人，在軍中還只是小角色，若有狀況，怕無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控全局。
2 X2 @! g+ K0 Q6 \
( `/ R+ W5 Y! N) K/ w4 ?屆時，他手上這千員小兵就得扮演重要角色了。

在此之前，絕對不能讓他們的任務曝光，因此讓皇後他們以為壢熙訓練軍兵的目的，是為了發大財，不失為一種掩人耳目的好方法，文俱翔還想向壢熙追問細節時，壢熙目光一閃，轉身望向遠力。

"看，他們回來了！"
1 O6 `7 k+ J1 n2 |6 I
, H2 I( r3 V0 p" n+ A# V壢熙手指向東邊，已經有負重的士兵跑回原地，他們拆下身上的沙袋，訓練有素地奔到天堂路前方，脫掉上衣，露出精壯的上半身，一聲呼喝，重重趴在石頭上面，接下來是翻滾，翻滾不斷翻滾，他們的動作看得大家忍不住皺起眉頭。
7 n% m$ d! |/ B+ L
雅雅下意識握緊壢熙手心，顫聲問:"他們……不痛嗎？"

"很痛。"
9 ?% P5 A2 ~  r. }
7 a: s- q$ f# C* y* q"干麼沒事讓士兵挨疼？"這根本不是訓練，而是虐待人，那些士兵的爹娘看見自己的兒子被人這般整法，能不心痛？
) @5 P- Y3 _  h. U4 _6 M8 d1 u
"這種訓練可以增加士兵的耐痛度，在出現狀況時，不會因為疼痛而亂了思緒，做出錯誤判斷。"
2 A8 O" e# H# A1 o6 Q. H) r
"從一開始的青蛙跳到負重跑，每種項目的訓練都有其目的，青蛙跳可以在最短的時間里，增強他們下半身的力氣;背著沙袋跑，可訓練他們的肌肉耐力，他們在來回跑的這一路上，有平地，有起伏的坡地也有窪地，除體力訓練外，還能夠讓他們在面對各種不同狀況時，迅速分析出最有利于自己的應對方式。"

8 k8 r8 X: A* S4 A) J) C聽到這里，公孫毅總算明白了，明白王爺口中獨立作業的殺人機器是怎麼回事。
1 d6 k0 Y2 y$ V$ h; z
不久，有人經過天堂路，爬上斜置的木板，再從木板的最高處往下奮力一跳，在沙地上滾圈，降低往下跳所帶來的沖擊力，接下來爬竿，匍匐前進……
+ B' l: m7 r  w$ r8 q" ]
第一批人到達終點後，迅速從腰間拿出小冊子和削尖了的墨條，開始依序記錄自己隊里回到終點的人名。
4 R$ }; [: P( T; D5 ^$ M( o' u/ }& N
除了在登記人名的小隊長，回到終點的士兵，無不累得仰躺在地上喘息。

2 K6 t) k5 ]1 Z"為什麼先跑回來的那些都是隊長？"謹言難得地提出問題。
+ T( P" [. Q- h) a$ @# T$ j
"你倒因為果了，應該說，能夠第一個跑回來的，才能夠當隊長。"所以若是有隊長在訓練中連續三次拿第二的話，便會有新的小隊長產生。

小隊長的月俸比小兵整整多出二兩銀子，如此做法，可以激發隊上士兵潛能，讓他們以超越隊長為目的而努力。
/ j% Q& b' n$ e& S* E
- [1 A6 r6 C# ?0 ^% F+ C! S; Q壢熙深信，這世界上沒有人是因為想犧牲性命，或者為"愛國家"那種空泛口號而當兵的，多數人當兵，是為了糊口，為了讓自己的家人不遭饑餓，因此壢熙堅持，他的一千名士兵雖然受訓辛苦，但待遇得比別人的兵好，還得吃好，穿好，睡好，並且只要肯努力，人人都有升遷機會。

"你覺得怎樣？"壢熙望向茵雅，像個急欲等待誇獎的小男孩。

茵雅柔柔一笑，回答:"他們這樣辛苦，應該給他們合理的對待。"
5 P, g/ U2 P& V" S3 r
. l3 B; J6 o2 L; O/ p"自然，他們的俸祿是別營的兩倍，能當上隊長的更不用說了，最近消息傳出去，聽說有不少人想加入我們。"

"那就好。"
0 d0 L* H# O* |& p" K5 P
6 g1 }4 o2 N. y, S哥哥們常說，最愚蠢的將軍才會苛待士兵，曾有過兩回，朝廷里的餉銀來不及撥下，駐守在燕金邊境的因政哥哥寫家書，望父親能在朝中想辦法，當時朝廷實在拿不出銀子，父親只好變賣家產，為士兵們籌得軍餉。

那次事件讓哥哥贏得軍心，也讓幾萬名大軍對陸家死心塌地，他們信任陸家，相信在哥哥的帶領下，定有光明前途。

* X- C* ^- m# |"這邊看完了，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 R' C( o/ q4 P2 a1 f) V+ ~
他又拉起雅雅的手，全然不介意身後侍衛和其他士兵的眼光，龍壢熙有斷袖之癖……盡量傳吧。"什麼地方？""籃球場！"

這是個刺激的一天，在軍隊訓練告一段落後，壢熙放下身分，坐在士兵當中和大家一起用餐，三菜一湯，滿滿的肉盛在缽盆里，幾乎要溢出來。

' z8 `1 E0 g( j9 H& ~# Y/ S& @& W他大聲吆喝，鼓勵了眾人，也給大家畫餅，讓所有人對他充滿信心。
4 a" [7 X& c0 A" P: I
' O8 d) A/ C2 {; m" A3 a8 e' d# c士兵們呼喊著，要跟著壢熙出生入死，壢熙則笑著回答:"我不要你們入死，你們每一條命都是最重要的，你們得活，每個人都給我活成老妖精，這是軍令。"

他說完，引來一陣狂笑鼓掌，他收攏人心的能力，比誰都強。

8 Y, e- L2 f5 }& P& Z, Z+ N午後休息一個時辰，千人軍隊分兩批，一半做籃球訓練，一半帶到山林里，學習攀爬和突襲。

9 c) F5 D: }# v* }& M  P沒人可以想象他將會把這支千人軍隊變成怎樣的隊伍，但大家都存著高度期望，茵雅相信，壢熙會成功，不管是在練兵這件事情上頭，抑或是……成為九五至尊。
0 f, y/ _2 y& G/ F  R+ L; \( U
% ?" b! f3 {1 F9 W$ h回程，茵雅累得在馬車上睡著，到家了，壢熙抱她下車，抱她進屋，為她淨臉換衣服。

" Y5 n! A- N6 c0 v這個晚上，他沒有回王府，他看著她的臉，直到入睡，夢里，他們回到二十一世紀，他們去帛琉潛水，去威尼斯坐燕尾船，他們到101，到雪梨塔，到艾菲爾鐵塔，也攀上高高的金字塔，他們在最高處向天底下的人宣布:壢熙愛雅雅，慕華愛雅雅……
* g+ T- p: V: R

g520

第二十一章 偷天換日
, s3 s6 b3 o2 y" d
7 \9 b! F0 R/ W% \% m2 L$ k3 p2 W. s寢宮內，鎏金香爐散發著淡淡的龍涎香，明黃色的布幔因窗外吹進來的風，微微搖擺，今日皇帝沒招宮嬪侍寢，他還在批閱百官們呈上的奏折，他是個勤政的好皇帝。
3 [. \: x6 N+ C- x5 v
! P. g% u* P7 _) k4 i0 ^8 L) n. Z一個身穿粉色宮裝，纖細嬌小的宮女走進寢宮，皇帝連頭都沒抬一下，他知道來人是誰，那是侍奉自己多年的宮女眉兒。
" h& {4 _) w3 G* N! D, B2 D# u
+ H1 R3 C+ d) H$ X1 G& ["皇上，禦膳房呈上銀耳羹。"在皇帝放下毛筆時，女子深黑色的雙眸里閃過一絲凌厲，這是她第二十七次為皇帝送上消夜，並且……她不認為自己還需要再送太多次的消夜。

. t& g. K6 B* \- m- f"嗯。"皇帝抬起頭時，她迅速隱去眼底異光，垂下眼瞼，換上柔和的表情。
/ x/ k  L, Z+ O0 z7 M" H: h5 r
, Z; ^9 e5 g$ F5 [! f8 D放下手上的筆，皇上端過消夜，一口一口慢慢品嘗，身旁的眉兒戒慎地審硯著他的表情，直到他放下空碗，她朝皇上嫣然一笑。
% C/ H8 u8 D! N6 ]
眉兒長相甜美可人，圓圓的頰邊有兩個深深的酒窩，笑起來的時候，像個不解人世憂愁的天真孩子，可愛得讓人舍不得對她大聲，只不過那雙眼睛太精明銳利，偶爾透露出一絲教人不易看透的戾氣。

# K+ g% a7 u# [! |, U3 k, P平日里，皇上並不覺得眉兒美麗，只覺得她是個可愛天真，讓人瞧著挺舒服的女子，後宮佳麗三干，再美的女子他都見識過，可不知為什麼，她這般一笑，他竟覺得她宛如下凡神仙，美不勝收，忍不住，他再瞧她一眼，可這一眼過後，他再也移不開視線……
* Z- \6 |3 c" s/ Q
眉兒繼續對他笑著，她靠得他很近，近到他能聞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她巧笑倩兮地與他四目相望，甜甜軟軟的聲音，讓人精神松弛下來。

眉兒柔聲道:"皇上，您累了，好累好累，天色不早，請您慢慢閉上雙眼，緩緩吸一口氣，好舒服呵……"
& z# t3 r# M4 S' z/ l+ R
忙了一天國事，他真累了，緩緩閉上眼睛，在身子向後墜跌同時，眉兒伸手扶住他，很快地，兩名太監向前接手，將皇帝扶到龍床上，細心地為他蓋好被子。
. F8 ^, b2 ]# }0 i" D
安置好皇上，兩名太監當中，名喚康匱的向前一步，走到眉兒身前，她朝他一點頭，他走到房間的右側，由另一名太監為他換上金色龍袍。

2 K& L4 l! E) G9 g& Z! D康匱的五官並不特出，稀眉，小眼，扁塌的鼻子和寬嘴，是那種在宮里行走一輩子都不會讓人注意到的男子，但他身形與皇帝極其相似，連頭形，身高和足寬幾乎一摸一樣。
9 R. D$ g$ u1 A& k. Y6 y) W" Y
康匱穿上龍袍後，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眉兒將人皮面具覆在他臉上。

4 R* @* K5 p1 {# @5 H她十指靈巧，不過半炷香工夫就將康匱變成當今大燕皇帝，她勾起康匱的臉，細細檢查後，松手，退開幾步，上上下下打量，她滿意地看著自己一手制造出來的皇帝，一臉得意。

' v$ r; |; G9 X7 |"章姑娘，我還可以嗎？"康匱模仿皇帝的語調口氣。
4 ], Q3 v9 ]* y" Y! @
康匱抬頭，不經意間，輿笑容可掬的眉兒四目相對，情不自禁地，他臉紅心跳。
7 ]  V6 ]: _8 F" c4 ]+ V* J8 P( Y3 X
" g' p' ~# G) i3 i她微點頭，眼下的康匱已有四，五分像，但那個帶著不確定的猥瑣眼神和皇帝相差太大。
3 H4 ]# j! M3 z/ e8 T! u1 d
) `" l/ H4 a+ \: v' d她走到他面前，再次勾起他的臉，露出甜甜笑顏，柔聲道:"看著我。"
' B$ {$ u/ v8 N$ g) L' |2 V
" I5 n9 U( r* V; k9 j9 R; `簡短三個字，康匱眼睛像被什麼東西粘住似地，一眨不眨地將目光定在她的瞳仁里。
8 }4 ^+ H0 s5 h- L7 T3 Q. ^6 L
眉兒對著他說:"你是當今大燕皇帝，跟我講一次，我是大燕皇帝。"突地，他像個被牽著細繩的木偶似地，照著她的命令說話。

5 V0 K( Q# N: h) I2 q  u4 m"我是大燕皇帝。"

4 I/ [1 m' d- U" q9 l. Q"你不必害怕任何人，因為你是高高在上，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
% p: C9 w: _1 ^2 C& C! o4 o
"我不必害怕任何人，因為我是高高在上，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他緩慢地跟著眉兒念。
1 S$ k2 A/ U+ U% D
"當你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走到前殿，召喚汪公公，翻婉貴人的綠頭牌。"
) H+ S7 r% x7 F/ H# H4 I" r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走到前殿，召喚汪公公，翻婉貴人的綠頭牌。"

  H+ `, \, K+ i. x/ L* r" f"很好，張開眼睛！"
2 N; j  W2 h. }: n
眉兒彈指，康匱立刻睜開眼睛，她望著男子眼底浮上的自信，微微一哂，很好，這樣才像個皇帝。
/ h2 r2 U- R5 _1 V
他已待在皇上身邊一段日子，是皇後經過一番挑剔才選上的人物，皇後讓他留在皇帝身邊，細細觀察，模仿皇帝的舉止神態。但皇帝威儀天生，豈是凡人可以模仿得來？因此在皇帝身上施行攝魂術同時，她也同樣在康匱身上施攝魂術。
. ~9 i: B4 P# o. m
在皇帝身上行的攝魂術較容易，只要讓他一覺好眠便行，但在康匱身上下指令就沒那麼容易了，光是要他相信自己是皇帝，散發出那種威儀氣度，就費去她不少心思。

前些日子，還有宮嬪察覺皇帝似乎與平日不大相同，經她一番努力，這幾天已鮮少有人發出這般疑問，她相信再過幾個月時間，她定然可以讓康匱成為毫無破綻的皇帝。
5 s* T% L  K- {* N  L8 B0 _
到時候，"皇帝"將會封九皇子為東宮太子，而她換個姓氏，成為大學士府里的千金，嫁給龍壅熙成為太子妃，再過不久，皇帝無疾而終，東宮太子登基為帝……

- r, T& R, h) K5 ^, Y所有的計劃在她心底架構過無數回合，她深信，會成功的，她再不當飄零江湖的彩虹仙子，她將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娘娘。
: E: x6 M/ ~" o: Z5 ?
"走吧。"

) C& k  k- J! g2 K. A4 S$ R4 |0 D她手一勾，康匱合作起身，她的攝魂術讓他整個人脫胎換骨，走起路來，昂然闊步，抬頭挺胸，那氣度竟與皇帝有了七成像。
, }. V) b! v1 `
"朕要先去清華宮見見皇後。"

. x+ v. o0 i$ [* C, e$ v$ z他竟然不理會她的指令，作主見皇後？！眉兒失笑，不過……也行，這樣才更像皇帝呢。

"是。"她微微躬身，就像所有的宮女一般。
( @8 z. C  ], U& ^. G1 m) c, \1 N
, i! _* }! C8 M9 s  |" |4 G兩人離開，屋頂梁柱後頭出現一個男子，他沒有穿夜行裝，還是平日穿慣的青色長衫，一個飛掠，他無聲無息地從梁柱上飄下，落地疇，半點聲響都不曾發出。

他輕巧走到床邊，提起皇帝手腕，細細號脈，半晌，從腰袋里取出銀針，在他頭部幾個穴位處紮針。

* m- a1 I& }* {& a- V8 Q5 ~8 Y片刻，皇帝打了個呵欠，張開眼，發現平日里服侍的太監宮女都不在身邊，在床邊出現的竟是文俱翔，心底一驚，卻也立刻明了情況不對勁。

文師父食指在唇邊輕輕一點，皇帝會意噤聲。

"想知道怎麼回事嗎？"文俱翔在他耳邊低言。

7 K7 n( t+ V* {) k0 B& L6 h皇帝點頭，文師父找來一件披風遞給他，之後挾起皇帝，運氣，飛簷走壁，筆直往皇太後所居處奔去。

文俱翔施展輕功，皇帝看著腳下穿梭的景物，壽永宮，紫誠殿，禦花園，風月亭……歎息，這個宮里，唯一安全的地方，大概只剩下皇太後的壽安宮了。
5 x: l9 I3 X0 w# {# X7 l0 Z, Y
; ~! X* j; D+ L$ u3 V' t0 K壽安宮里，皇太後屏退所有奴才，偌大的偏廳里，唯有皇太後一人獨坐，她心神不甯，仿佛有什麼東西重重地壓住胸口似地，自接到文俱翔的密函後，她連晚膳都不用，就在這里等待。

6 }2 Z; J7 [* X5 N1 b1 M她明白，有事情即將發生了。
. k. t$ Z# G8 ]2 h2 c
密道里傳來一聲細微聲響，她急急起身，見到文俱翔領著皇上走出地道，出現在她眼前。
( T! b6 [2 u: J' V, C
"母後。"皇帝向前，扶著母親，一起坐進長椅當中。

, q7 T! {5 A- L" V7 e) k"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太後偏頭轉向文俱翔。
3 ]' b6 X: e, h2 r' S/ S
"別急，待我慢慢道來。月前，大皇子回府，提及皇後讓他進宮，要他撤銷調查九皇子虧空庫銀之事，當時皇上正與皇後下棋，皇上非但沒出聲阻止皇後後宮干政，他望向大皇子的目光中，還帶著一絲的怯懦。"
- |, m) {" ]5 f$ N  ]- N
文俱翔猜測，皇後定然是太有把握，認為壢熙已失去記憶，不記得父皇的性格脾氣，才敢讓膺品大搖大擺出現在壢熙面前。
! d' I" `& E0 ?; J3 t: q. `. g
( G( O. S$ g% Y& S"月余？不可能，朕已經很久沒進清華宮。"皇帝出聲反駁。
% C& @4 Q1 J6 M2 e+ m! k
"沒錯，那個人並非皇帝，而是皇帝身邊的假太監，稀眉，小眼，塌鼻和闊唇，皇上想得出來，那人是誰嗎？"

% |6 F4 H% ?7 h2 N% k8 a"文師父指的……可是康匱？"
( o7 f( I7 ~+ D7 a( W
"沒錯，我聽那位名喚眉兒的宮女是這樣喊他的。今夜，我在壽永宮當了一晚的梁上君子，終于將所有事的前因後果全弄清楚。"
3 d! i! ]1 r3 q) J  V
"之前大皇子的話讓我起疑，皇上是否又中了毒物，但幾次為皇上把脈，都查不出皇上身子有何不對勁，近日，我在禦膳房，太醫局暗暗查訪，一樣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直到我無意間在壽永宮後頭的牡丹園里找到'玄保’。"

4 t( t" b- j% i5 b4 Q! V"那是種奇特的毒物？"
- w  L* ~! z3 i) h3 |  W, _
) s  E; d0 |& k2 e8 W* a' M"玄保不是毒物，而是制作人皮面具很重要的一項材料，沒有它，所制的人皮面具膚色會慘白如屍，不似真人。"
+ N3 \% f/ s0 _* W& c( V" b; z) r
當今世上，能制出入皮面具的武林人士並不在少數，但龍夠把人皮面具做到栩栩如生，看不出絲毫破綻，能說得出名號的，沒有幾個。

8 Y! Z" `  q2 R" F7 P7 Y- C"然後呢？"

"我在心底思忖了幾個名字，然後在壽永宮里尋找面生宮人。"
; J: k0 ]1 w, l* N# _( A
& X  D$ b7 S+ G( v+ H8 P6 b"我身邊沒有那樣的人，便是康匱，也已經在朕身邊服侍近七年。"皇帝說道。
, C7 V5 u( ]' i0 H( @& ]$ e
他生性謹慎，宮人的背景若非清楚明白，絕不會將他們留在身邊。

"我明白，但皇上是否注意到，康匱經常在背後，細細觀察皇上的一舉一動？"
/ j6 O; B5 b$ I) e$ S+ q
大部分宮人為避免惹事，在皇帝嬪妃身邊伺候時，若非必要，多半不會抬頭看主子，康匱的舉止太奇怪，方引得他注意。

4 E8 l- j# T6 Q"所以文師父認定是他？"
  @. L. O( V  ]( x
3 n" [9 I9 ], U文俱翔點頭。"今日黃昏甫至，我已在皇上的寢宮隱身，想看看康匱是否會出現特殊舉動。用過晚膳，皇上還在批閱奏章時，我訝異的發現，接近皇上身邊的，竟然不是康匱，而是章妹憶，呃……章妹憶，皇上或許不知道她是誰，如果我說眉兒，皇上應該就曉得了。"

% A8 n  V( U; ?* @) J* Y' Y他本也想不透，一個幽居後宮多年的女子，怎懂得攝魂術？若非康匱那聲"章姑娘"，恐怕他也聯想不到彩虹仙子章妹憶。

皇帝驚怒不已，康匱背叛，已經讓他無法相信，連眉兒都……
) u) K4 _$ q# k) P. [& K: Y
他一口反駁。"不可能是眉兒，她十二歲就跟在我身邊，我有恩于她，她絕不可能背叛我？"

"我猜，真正的眉兒恐怕早已經不在人世，現在的眉兒是由章妹憶易容假扮的。章妹憶，江湖上人稱彩虹仙子，因為她像彩虹，驚鴻一瞥後便消失無蹤，我與她師父聶云有過幾面之緣，知道她些許來曆。"

事實上，他制作人皮面具的手藝，還是用攝魂術與聶云交換得來的。
( r% i* _1 E; V0 r/ e+ F
: r" d: T- W9 k"她是怎樣的背景，為何一個江湖人士要費盡心思混入宮，犯下這種欺君大罪？"
) P& f& }; y/ y, i
"我不知道她為何甘冒奇險，為皇後謀事，但我曉得她是官宦之後，父親長輩犯了事，整個家族被判流放。"

"章妹憶的師父救下她之後，見她伶俐乖巧，便帶在身邊，短短數年，她不但學得師父的易容手藝和攝魂術，還能將人的言行舉止模仿得維妙維肖，她的武功雖不高，但滿腹心機，江湖人都很怕與她打交道，因為，往往還沒認清楚自己犯了什麼人，就已經著了她的道。"
& E. e! ^3 _6 ^+ }8 v$ N$ N
8 [" O6 u" v) @7 M0 F: }( T皇上蹙眉點頭，心底隱隱驚惶，若不是壢熙提早發現，若非文師父挖出真相，接下來情況會變得怎樣？
6 g6 c% Y- l! @! ]
/ H3 m) c& l3 ~9 G1 f他用盡心機，四下布局，卻沒想到對手會用江湖人士來對付自己，韋氏吶韋氏，怎能怪他不念舊情，一意鏟除他們的勢力？

- Q4 s! R3 x6 Y6 Y, Z' C' Y"我想請教皇上，是否近日經常覺得疲憊，不知不覺間昏睡過去，但一覺到天明，睡得相當穩妥。"

"是。"
, [6 d/ t. G- a; e4 `: l& L& T
! x6 k. {+ A( X5 W) `' {6 G5 l8 e文俱翔點點頭。"那是因為皇上中了章妹憶的攝魂術，若里上精神奕奕，思緒清楚，定然不會著了她的道，但她利用皇上用過晚膳，批閱奏章，人處于疲累狀態下動手，自然會防不勝防。
/ G2 b% O  I+ ^
  j/ P1 @) N9 W"皇上無庸擔憂，攝魂術于龍體無礙，相反的，若用的得當，還能讓人清醒後，備覺神清氣爽。"

"皇上熟睡後，章妹憶便開始替康匱易容，並用攝魂術讓康匱相信自己是大燕皇帝，她要他翻婉貴人的綠頭牌，我猜，他們這是想藉皇上身邊的人來測試大家對于康匱所扮演的皇帝，能否察覺出異樣。就此看來，我認為，真正的康匱怕也是凶多吉少。"

5 [! C- Q4 n/ x* d, D2 }康匱是太監，章妹億敢用嬪妃們來做測試，足見這個康匱是個真男人。
4 l  f5 O* }- h
"該死，竟敢這般淫 亂後宮！"
" D) v" G( P! C) \
好啊，為謀奪大燕江山，竟如此不擇手段！皇帝震怒，好一個大燕皇後，好一個九皇子，他們竟是這般通力合作對待他！

曾經，他明察暗訪，確定壽禮事件，皇後並無牽涉其中，看在皇太後的面子上，本還打算放她一馬，沒想到……
- C( O: o3 |* @$ @
* S# A+ U6 g. b. l* A) M7 Y是啊，早該料到的，一枯俱枯，一榮俱榮，事已至此，便是他有心放過，韋氏也絕對不可能全身而退，二十幾年來的榮華富貴，位登極品，怎能忍受身敗名裂？
% b; K. F$ l$ u
白虎之事，覆水難收，皇後再氣再怒，再多的惱恨，也不能不替壅熙收拾善後。

: f, e/ Y) Y: C9 q1 r& P* a是他太粗心大意，也是他太高估皇後為朝廷著想的決心，畢竟是女人呵，到頭來，還是把國家放在家族後頭。
1 }! z& D7 f" B6 r4 d
好，很好，好到他都不曉得該怎麼說……

他錯了一遍，絕不容許自己再錯第二回，下毒事件結束，他讓不同的太醫天天為自己號脈，以為再沒人可以動手腳，沒想到他們竟請動江湖人士……攝魂術……他竟栽在連聽都沒聽過的事情上，好，既然如此，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 O5 p2 P6 p$ g" n6 F
"那個假康匱，扮得像嗎？"皇太後在一旁聽得驚詫不已，開口問。
' i( r7 ?" C/ s( S/ C( Y& J2 J
"若是在後宮，我認為他已有六，七成像，但經常與皇上親近的皇後，皇太後及幾個皇子帝姬，怕還是會看得出差異，更別說在朝堂之上了，決斷國事，不是模仿出樣子，就能成事的。但我擔心的是，再過幾個月，皇上被取而代之，下令立九皇子為東宮太子，之後皇上稱病，由九皇子代理朝政……"
! X' e4 Y$ W) R
接下來的話，不需要文俱翔說得更清楚了。
; U0 N/ A. T% x- t4 f! O1 u
"本宮多方暗示，明示，皇後竟還是使出這般天理不容的手段，難道韋氏就要敗在這干不肖子孫手中？"皇太後欷籲不已，她揉揉發脹的太陽穴，歎氣道:"皇上，該怎麼做便怎麼做吧，該抓的抓，該拿的拿，該下獄的……為大燕江山，別手軟。"

- I: |1 z5 H# _& O. i) S% j"母後，朕還不想有所動作。"皇帝這樣一句，出乎文俱翔和皇太後的意料。

; O* _8 J2 N# g/ n+ ~# C"為什麼？難道皇土還要繼續縱容韋氏？"皇太後驚問。

"現在辦，頂多只能辦出兩個易容的江湖人，于朝廷無益。把棋子放在最明顯的位置，才能看清楚它有什麼作用，以及……對手會如何應對。現下知道了前後，康匱和章妹憶已不再是皇後的棋子，而是我的棋子，我怎能不善用他們，好好下一盤棋？"他噙起一抹冷笑，真正的戰爭現在才要開場。
  v/ E( y/ v8 {$ e6 K1 E
7 L! t5 e  F* B, ?  H( k, F9 k+ p"所以……"

3 s5 Y3 z* E/ C& o) |"我等，等他們逼宮！"
# T: W  v( J* r
+ z3 T( {1 x  N! L1 W/ Q等他們認定時機成熟，等他們動手毒殺皇上，取而代之，等韋氏動用朝廷軍隊，輔佐壅熙成為東宮太子，等他手中韋氏大小官員貪贓枉法的證據搜集的更齊全，屆時，他要一舉成擒，不容許半條漏網之魚。

+ {& I9 g8 N3 Z"不行，太危險了，萬一他們對皇上……"
* [7 K5 r1 W  _- W. O
皇太後話說一半，皇上握住母後的手，截下她的話。

"母後，我信任文師父。"簡短幾個字，皇太後頓時失了言語。

這話代表多大的意思，他明白嗎？

. N: t4 s7 Z0 v% C' C一個江湖人士，怎能得到她的信任，讓她將未來大燕的皇太子交到他手中？那是要怎樣的交情才辦得到的事。而堂堂一個皇太後與不拘小節的江湖人有交情，這事又能引發多少臆測與聯想？

自從文俱翔突然出現救下皇帝後，許多謠言開始在宮里流傳，也因為如此，當壢熙被釋，回到王府時，文俱翔才會毫不考慮，隨壢熙回府。
3 h0 y1 h& p$ f' A4 x) c4 H( H: J
8 [3 W0 o, @2 U' ^" t她知道皇帝從小便明白，她一心向往自由。人人羨慕眼紅的位置，對她而言只是可有可無的虛榮，若不是從小被傾力教導，為家族努力，為父兄犧牲，她怎甘心踏進這個暗不見天日的宮闈？

) H8 P! G- I5 `8 X, b! ~5 C. \- C" F3 C她為權力而爭時，想的是父兄，她手段使盡，咬緊牙關一步步走到今日地位時，心心念念的是韋氏族人。然韋氏子孫不肖，辜負了她多年經營，他們將祖先名譽抹上汙泥，她心灰意冷，這個皇宮，讓她度日如年……
2 k) Y3 A6 H% b$ I$ q3 [! F
在宮人種種猜疑中，皇上竟說出"信任"二字，這對皇太後，對文俱翔都是意義重大的。
2 @. `7 B3 U: o
文俱翔笑望皇太後，他把皇上那句話當作承諾。
  f. Z0 Z0 V0 K5 H# X7 K
他說道:"皇上該信任的不只是我，還有大皇子。"
7 N7 ^# d; l+ W: b, F- k
"我明白壢熙這孩子有能力，他是個戰場上的英雄，但對于宮廷斗爭……"皇上搖頭。
9 g4 ~$ z/ x. K1 u
: b) \  _4 a- q2 I. L雖然壢熙是朝堂上呼聲最高的太子人選，雖然他也已允諾陸茵雅，必將大位傳予壢熙，但事實上，他並不看好壢熙，這孩子想當皇帝，還得時間慢慢磨。

  _: D6 q, J. }7 t; x8 ~5 }這些年為邊境安定，壢熙在外東奔西跑的時間太長，他有勇有謀，他敢于捋虎須，但以白虎事件為例，若非陸茵雅比他更早一步想到結果，並一肩承擔起所有責任，現在朝堂中，怕早已沒有一個大皇子，比心機，他尚且不如壅熙。
6 I8 O6 O+ N5 G0 D  q
"請皇上記得，大皇子手上還有千名士兵。"文師父提醒。
1 ~- n+ g5 J2 Y  n
千名士兵？皇帝失笑，他不明白壢熙要那一千人做什麼，但他沒反對，一方面是想測試皇後的反應，一方面也是想知道壢熙那點兵，能夠與皇後對峙到什麼地步。

# P8 i& t5 j3 j* p! ?! l% H6 {' o! P皇帝雖沒說話，但態度已經夠明白。
7 s5 s+ u9 w6 e
文俱翔莞爾一笑，語帶保留說道:"倘若此事，大皇子能連皇上都瞞過，那麼皇上似乎該重新評估大皇子對宮斗的能力。"

  T" v( A( k# ~* z' F文俱翔承認，他剛進王府時，壢熙對于這種心計斗爭實在不在行，每每要他在旁提醒，壢熙才能悟出那麼一兩分道理，但近日，他進步種遠，對于人心，陰謀，多能看破。

或許如謹言所道，出身相府，自小被當作皇後訓練的陸茵雅教了壢熙不少，也或許是中毒事件，讓壢熙不再像之前那般自負驕傲，以至于每件事都多長了些心眼。
! A0 B9 ^; Q$ }, o/ U/ M6 C
無論如何，壢熙的確大有不同了，與他之前所觀察的，判若兩人。
, Z( A9 j7 _* R
他的話引得皇帝一陣深思，"文師父，你在壢熙身邊已有一段時日了，可以說與朕聽聽，他是個怎樣的孩子嗎？"

: t6 v6 Y) \/ G0 P% e  `不知這算不算悲哀，他有時間琢磨忖度大臣百官的心思，卻沒有時間好好觀察自己的兒子，天家親情，是怎地筆墨難形容？
. z6 |3 z/ @/ j7 t
/ X, c: w5 t3 T8 w* K1 ?"大皇子大度，善于禦人，禦心，他博古今，反應靈敏，過事沉穩:心思縝密，觀察力驚人，他經常獨自一人關起門來，思考如何解決事情的法子，而每回提出的方案，往往令人驚歎不已，便是老叟，也經常覺得自歎弗如。"

) f$ p9 Z+ a2 o" [  x"這與朕所知的壢熙有很大不同。"
' b7 K! k) a/ V" n- ~
他知道的大兒子，是個嚴厲之人，他用嚴刑峻法帶兵，讓所有的人畏他，敬他，他有勇有謀，卻不是個擅長思考的孩子，因此儇熙才會把自己身邊的謀士，一個個送到壢熙身邊。
) K) [" q% }! J1 C, @/ R( U
"沒錯，若非半年相處，眼見為憑，我也不相信大皇子是此般人物。"
8 I5 A5 s: o  |. k( Y; v* Q+ \7 r
"聽說他弄了個溫室？"

皇後曾經批評，堂堂一個皇子竟把精力拿去當農人，簡直是丟盡皇家顏面。

$ }, a  }7 L, I6 j"是的，溫室的收益比想象中還高，京城各處的賣花鋪子還沒全開，溫室的鮮花盆栽已經預訂一空，這段日子所收到的現銀，不僅回收了成本，還替王府掙了近十萬兩白銀。"
+ d& Y. D( q$ t
3 Z, ~# V9 V* H7 k! @8 m. _; y"大皇子說，重點不是王府掙到多少銀子，而是這一來一往中間，有三百多個農民，七十個商戶受益，他們增加了收入，不久便能蓋新屋。"
! t& W5 C/ v5 c. ~% O( z
"倘若朝廷能夠將這類的富民政策向民間推廣下去，那麼百姓人人口袋里有銀子，不但朝廷稅收大增，國富民安……"

% y( m/ p. m8 R2 X文俱翔緩緩將這半年里壢熙的所作所為，一一轉述給皇上聽，這番談話讓皇帝對壢熙的觀感大大改變，他恍然大悟，原來，那個兒子並非只會打仗。
% v9 P, Z- Y/ U
0 ^: x/ ?2 I2 |) ^( }$ m1 H皇帝聽著，皇太後也聽著，她一邊聽，一邊回想起前幾日翔哥說的話。
, a" e9 H% T4 X
" {! l0 G7 C( x翔哥說:"壢熙問我:'人的一生追求的是什麼？錢財利祿，至高權勢？’我回答:'不，是自由自在，隨心所欲。’壢熙聽得我的答案，對我輕笑兩聲，反問:'師父，既然自由自在，隨心所欲是您一心追尋，為什麼您容許自己深陷在九重宮闈，名利斗爭里？’"

她怎能不明白，他是為她而身陷，他的自由自在，隨心所欲，想要有她相陪。
9 t/ w5 \- W% [: K8 W
# x$ ]2 M+ N) \6 f3 ]! j# X那麼……她呢？
7 B/ f/ k% g7 T# c8 D. x$ s
6 _# M# U8 K2 F$ m3 Y家族榮耀已與她無關聯，韋氏子孫再不值得她費盡心血，她留在這個是非牢籠，圖的是什麼？

; B9 D! F: E; T. K: c$ I0 r! W" z% j

+ L. r0 g0 n, }' R) S9 O) ^第二十二章 熙雅小築

. x6 b  c0 W* F0 V, L3 D茵雅細數著壢熙迎娶茵芳的日子，她扳動手指，一天，兩天，三天……時日已近，她即將遠行。
: [, _* p! X; D+ D- J; M
4 ]$ q) J$ p( P, C2 n! ^她把滿桌信紙收攏，一頁一頁排好折起，每一頁，每一行，字字句句都是諄諄叮嚀。
+ x' w3 ^* d- C8 K0 k' J
她得叮嚀他，後宮是天底下最血腥的地方，女人和男人一樣，爭名爭權爭財富，只不過男人用明刀明槍，而女人用心計，用不見血的手段來主導戰爭。
% N% M+ [$ g% L9 ]1 t
以前，她從不擔心這些，她認為壢熙終究是在後宮長大的孩子，就算城府心機比別人道行淺，也不會輸得太厲害，但失憶之後，他改變了，變得純善，變得體貼，也變得容易相信別人。

1 q" p. Z' Q4 A6 ^) [" i多疑嚴厲的龍壢熙已在那場陰謀殘害中消失，現在這個壢熙，溫暖，柔軟，帶給她，帶給百姓無數幸福。但把這樣的龍壢熙放在宮廷里，卻不給他任何武器，便讓他去面對城府深厚，心機詭詐的壅熙和皇後，著實太危險……

# W8 Y- O; G8 W0 c% J* H5 v放不下心吶，可偏偏她又是個不該存在的人物，怎能時時在身邊幫他？

蹙起雙眉，她的眉心豎出淡淡的川字，想象著他將會碰到的危險，她無法心寬。
5 m6 Y8 h4 N8 k# V  |5 p- w, p
"在寫什麼？"

壢熙不知何時進的門，她發覺時，他已自身後環住她，他雙肘靠在桌面，將她圈箍于桌椅中間。

$ r5 M' D! _9 b1 K5 |: H1 u"不告訴你，是……**權。"她盜用他的話。

不曉得他從哪里聽來的字眼，每個字句簡單明潔，又能一清二楚表達意思，她越來越喜歡專屬于他的"龍壢熙詞典"。

"不公平，你的**不讓我得知，我卻想把所有的**全數同你分享。"壢熙笑道。
0 a! u9 V0 v* j$ r& K
茵雅偏過頭望他。

全與她分享啊？這樣易表真心，真是讓人不安，握起他的手，茵雅道:"可不可以答應我，你的**，除了雅雅，別向其他人說去。"

- e- }: ?1 \% M: {: L"還在擔心我？放心啦，你教過無數次了，話在舌尖繞三圈:心機算盡方出言，吃一塹，長一智，我非蠢物，有你的殷殷叮嚀，怎還能學不會。"他曾經思考過，什麼樣的人會培養出縝密心機，幾經思索，他找到答案。
0 {/ M0 y( r6 A, e. o
一:身受太多束縛，無力改變現狀，卻企圖改變現狀的人。二:生命時刻受到威脅，不使計害人，便無法安然生存的人。三:貧欲太多，永不滿足之人。

( @" p' z$ O! l) i' G/ P( P即便在商場打混多年，他的心思比一般人多上那麼幾分，但誠信磊落仍然址他的經營原則，本以為出身奸商之家的自己，走進古代，應付這群古人已是綽綽行余，沒想到最終，他不得不承認，身為現代男人，忙于工作，沒有太多時間用來培養心計，比起時時刻刻，戰戰兢兢，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斗心計的宮里人，他的功力稍嫌不足。

  f1 U% w8 g- ?8 y9 ]) o* [茵雅歎息，真想勸他放棄那個高位，告訴他，什麼萬世不朽的功業，終究也只能化為鏡花水月，付于笑談;真想自私地與他攜手遨游三川五岳，再不沾惹這番是非。
% e) M) u" ?) F, j, r* t% d
只是呵，他命中早已注定身處云端之上，注定俯瞰眾生，豈可如她一般，為一處美景回眸再三……

忍不住，她又想嘮叨。"壢熙，你知不知高處不勝寒？別樣的繁華，自然伴有別樣的孤寂與苦痛。"

* _5 ?6 O. `) u"我明白，但只要你在身邊，孤寂消融，痛苦無蹤，你是我最好的解痛良藥。"
  X% i5 p! j, O2 J
他坐進椅子里，手一勾，將她勾進自己懷中。

有她在，他什麼都不怕，無風無雨無畏懼，哪怕那個高位，氣溫是零下四十度c，她的愛也足以為他支撐起冰河時期。

他那樣的信心滿滿呵，要她怎生勸說，他才能懂得，榮耀背後，往往伴隨著太多的妒己心和嫉恨，往往過重的擔子，會讓人承擔不起？

"壢熙，你曾同我說起經營之道，說經營朝堂家國與經營鋪子是一樣的道理，善待臣下，使其回饋于忠誠;善待百姓，使其回饋于堅貞，你認為與其權謀算計，不如報以真心。"

) [) H4 z5 G# n. l) ^) R"不錯嘛，把我每句話都記得那麼清楚，可見得，你真的很愛我。"他嘻皮笑臉，完全無視于她的憂心忡忡。
! s( j& U3 Y+ w8 o* P  G+ C. O7 k
6 K; I" f' Q6 i! M& }4 b( [1 O她才不理會他的笑言，她必須鄭重地把話給交代清楚，才能走得放心。
7 t/ G+ h( K, x, x5 M7 i/ U
"可在宮中，你的道理不能成事，因為無人甘心一生卑賤，尤其有野心，有能力者更甚，在宮里想同你爭，想同你奪，想得到最高的位子的，不是別人，是你的手足，你的長輩。"

"既入宮門，你便注定了與陰謀詭計為伍，你絕對無法做到獨善其身，因為即便你不爭，世事也由不得你來作主，即便你不願沉淪，早晚也會被拉著沉淪。"
2 o' j' o3 P5 X# Y& Q# c
; s1 M% B& c2 a: ~7 s+ {( Q* F"所以，善待可，真誠收，即便你不願傷害別人，也請千千萬萬自珍自重，別讓任何人來傷害你。"

她娓娓說著，眸中悠遠縹緲，幽然清冷，仿佛說盡皇族悲哀。
0 [3 I' Z" h& M9 W- X- K
壢熙懂她的擔憂，但事到如今，他已無法置身事外。
. q% t& j5 y# P* h' k' z$ y3 u
況且他從來就不是個喜歡逃避的人，生命本來就如同一場豪賭，如今的他是豁出一切的賭徒，面對的是最權威的對手，贏了，便是全身而退，輸了，則是死無葬身之地，身處漩渦中的自己，相安無事已屬天方夜譚。
3 @; m9 y/ {  Q3 I
! ^) M3 h5 l$ U& T7 N"相信我，我比你所想象的更能干。"他捧起她的臉，態度也跟著鄭重起來。
4 [  O' }, g' O- Q% M7 F# p
, e# {" W8 J9 N- k6 v% }她承認他能干，短短幾日，他的籃球隊已經組織起來，能容納干人的籃球場也開始著手建蓋，而籃球這種運動，也漸漸推廣到百姓之中。
2 a$ N5 f  _  s! b! F
/ N/ P  q3 {8 d7 K4 ^$ a還有，他預定的花店才開了五成，已绖帶動京城一股新風潮，日姓們開始在追求女子的時候送花，在探病，慶賀生辰，在拜訪長輩時送花，因此溫室里的花供不應求，近來又打算購進一筆土地，擴建溫室。

; ^0 b! g. C9 ]! b/ v$ B2 }聽說他用高薪聘請有經驗的掌櫃來當師父，教導新手如何做生意。
, j. \  T" Y5 n) K) O# u
他的做法和一般的店鋪不同，一般的鋪子會聘請小二，然後一年，兩年，五年，十年慢慢磨，磨出他們的曆練，職位才慢慢往上升。
8 W- m! s" v$ l6 E, T3 C
可壢熙只打算用三個月時間教導他們做生意的方法，然後就把他們放出去獨當一面。她曾經問:"這樣是否太冒險，他們的經驗不足……"

他笑著截斷她的話，說:"放心，每五間鋪子會有一名經驗老道的大掌櫃負責，而且新掌櫃和大掌櫃的基本俸給和店里一般仆役相同，雖然薪俸很低，但月底結帳，他們可以分得鋪子里的一成利潤。"

5 Y( ]2 s" ~7 S3 I, |/ H他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 [+ {4 U. _' @他說:用數字來找人才，比用時間來找效率更高。

: T; N8 _) U0 S$ q0 L$ M; y  \0 J3 q他說:早已估計過了，一成利潤比起普通掌櫃一年的收入還多。

. ]" x3 \# P$ x/ M7 _4 r他說:我要用的不是守舊之人，而是能夠找到新方法，創造高營收的人。

這樣的龍壢熙，誰能否定他的能干？只是，她擔心的從來不是他的辦事能力，魄力或決斷力，她煩惱的是他被暗中算計。
0 s% _/ L, A7 Z: a
轉開話題，茵雅問:"你今天來得早了，不去教場練兵嗎？"

7 J, y( ^2 n" X0 E* U- h: }( z"不去教場，今天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講到這里，他挑眉淺笑，語帶保留。

"什麼地方？哦，籃球場已經蓋好，你要開始打球賽，收門票了？你等等，我馬上去戴人皮面具。"
, R% ?% W* \$ N" @5 |& N2 g8 \5 Y
她從他膝上跳下來，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2 C$ X; A" y, N* E6 D" }
壢熙形容過比賽場面，有啦啦隊，有拿著大聲公歡呼的觀眾，他說:在那個場地里，人人都會因為比賽而熱血沸騰。

她不懂得什麼是啦啦隊，不認識大聲公是什麼東西，她更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因為一場比賽而熱血沸騰。
0 a3 |9 E( D. e' X, t% ^( b6 q
* h  k( f7 U7 m/ t9 F- `但他形容得很仔細，誇張的手勢，真誠的表情，煽動了她這個聽眾的心，讓她未見比賽，已先熱血沸騰起來。

壢熙望著她躍躍欲試的表情，忍不住大笑。

7 K" u9 W7 _: e7 `雅雅生錯時代，受錯教養，她的根底不是傳統女性，她的心比誰都好奇，她喜歡新事物，喜歡新學習，她從不排斥他帶來的任何新資訊，比起需要費口舌慢慢說服的文師父和公孫先生，她對不理解的事物，更不心存成見。
' [2 O1 O. I9 j3 ]) ?: i4 o
" t5 S$ C; a& J/ ^) o7 n, T6 T# S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回身邊，拉回自己膝上，親昵地捏捏她的臉，說:"籃球賽還沒開始，不過要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
$ v8 Z, `6 N3 N- T+ `3 s
9 H1 h7 U& O: r- c"聽說你擅長丹青。"

"還不錯，我受過名師指點。"在他面前，她已經無畏懼展現自己。

"幫我設計入場券，大約……這般大小。"他取來紙筆，寫寫畫畫，把入場券的形式大致說明，然後解釋它的用途。
' j7 @4 }* h1 I
% y: t  d% _" {3 \1 R  c"怎樣，行嗎？能不能幫這個忙。"壢熙問。
3 O  h" j* ]% y, V; b0 L5 `/ H' K
( ]8 P. X: {4 i, p"有什麼問題，小事一樁。"她樂意幫他，能幫他，讓她的存在多了幾分價值。

"多畫幾款，我要自當中選出最好的。"
* x+ j+ o- N! Y
"我以為凡是我畫的，你都會說那是最好的。"她笑說。
4 D- N1 \9 q% |; D+ z
* M- s# I$ ~! t5 S0 w; t$ o1 ~; ]: V"我有這麼公私不分嗎？此屬公事，好是好，差是差，不行的話還得重新來過，至于私嘛……我們家的雅雅，容貌舉世無雙，我們家雅雅，舞蹈無人能匹敵，我們家雅雅性情天下第一，我們家雅雅聰慧無與倫比，我們家……"

"行了，行了，我們還是談公事的好。"
" c+ A. q  F* {1 F; r2 b& M
她被誇得羞紅了雙頰，他誇人的方式與眾不同，卻每個字句都入人心，老是害她一想再想，想得發癡發笑，想得輾轉難眠。
; u/ @& {4 j+ [/ }! s( J. B6 R
"好，要談公事便談公事。第二次強調，我不是公私不分的男人，有付出便有所得，我不會讓你白白畫入場券，走，我帶你去領取俸祿。"

牽起她的手，他不給她時間戴人皮面具，反正那里是他的地盤，並且鮮少出門的王妃，有幾個人認得？

更何況，皇帝都知道了不是？既然有皇帝的默許，他還客氣什麼。
9 ?! ~  D" D. [) ]6 {( x- |2 _% y
茵雅沒反應過來，已經讓壢熙一把帶出屋子，出了房，才發現端風，立羽和銀月都背著小包袱等在門口。

7 ~5 v4 j5 i. I: |0 d5 h, F# D- n她看著含笑的銀月，問走在前頭的壢熙。"他們也要去領俸祿嗎？"
- [" w; D# s/ [" D: k, W6 [
"不，他們是你的俸祿中的一部分。"

" j+ \7 q& J- T# r茵雅一笑，隱約猜得出自己將會收到什麼，她扯扯他的手道:"這輩子我還沒收過俸給呢。"

"恭喜你，雅雅姑娘，你將有場人生初體驗，好好享受吧。"

打開大門，那里已有一輛馬車在等著，壢熙一把將茵雅抱上車子，銀月跟在後頭准備上車。壢熙給立羽使眼色，他立刻一勾一抓，把已經一腳跨上馬車的銀月給抓了下來。

"做什麼？"銀月不明所以，回頭看著手臂橫在自己腰間的立羽。

"你跟我騎馬。"

"騎馬？不，不，不……我可不敢，馬那麼高……啊……"
8 z/ r3 y& x" C. ?) T2 z0 j, ~
她的哀叫聲還沒停，就讓立羽丟上馬背，接下來，是一連串的驚呼聲，惹得馬車里的壢熙和茵雅笑不停。

' i2 Q  a, g& m  p當茵雅看到這幢屋子時，驚訝得發不出半點聲音。
+ n& M. F2 i7 L
+ [2 r" J) b' v5 w那是壢熙畫過的夢想屋吶……比起王府，這宅邸並不算大，但是那得花多少心血才能蓋成的屋子呵。
4 D8 l( m5 A# L2 l8 w$ S' v) T
* e5 B$ j- a( p( g, S那屋子位于溫室的正中央，前後左右都有門通往溫室花房，等同于溫室的樞紐，不管口從哪個方向打開門，都可以將溫室里的各色鮮花一覽無遺。

1 B0 r3 s' t0 _8 k9 W  ]大門掛著一塊匾，上面龍飛鳳舞四個大字寫了"熙雅小築"。
* v  I1 v" l7 o8 n0 R6 l1 E
走進大門，左右各有兩棵環抱大樹，傘似的枝葉覆蓋出一片蔭涼，樹的兩旁是一片一片開滿各色鮮花的花圃，紅的紫的粉的金黃的，燦燦爛爛地怒放著初夏盛豔。
' b7 ]5 B/ i- [* p5 a+ @
園子後頭有三排正屋，正屋後方有廚房，下人房，約莫三，四十個大房間，規規矩矩地橫排成三大列，約莫可住一，二百人，在溫室的北側，還有近三百間屋子，可供溫室里的伙計們居住。
& b2 h  q' U( j
2 K9 G5 G8 e2 M* }- [4 d8 q' P: a正屋以n字形排列，面向正門庭院的有三間，分別是正廳，書房和偏廳，正廳及偏廳的布置和王府一般無異，但書房就大不相同了。

8 {5 C3 r0 P0 Z# v" [) |9 I書房靠牆處有一整片書架，架子上擺滿各種書籍，幾個橫排的小櫃子上放了許多盆栽，有鮮綠的藤蘿，有怒放的牡丹，給書房帶來幾分柔軟氣息，靠窗處有一組楠木桌椅，窗外則是一整片青翠竹林。

9 {' o9 m- A$ n0 r最特殊的是書房中間有一組……椅子？
6 R$ K: e2 y- o9 M/ ~
壢熙看見雅雅一臉懷疑的看著沙發，忍不住笑出聲，握起她的手說:"過來，坐坐。"
) I( y  I6 c, a9 b7 _7 H. @; \4 R
$ e5 Z/ ]# D3 g0 S, T2 p茵雅本想正襟危坐，但才一沾上沙發，就讓壢熙環住腰際，往後拉，整個人一下子便沉進椅背里，她驚呼一聲，壢熙收攏雙臂，將她收在懷里，唇瓣輕輕貼在她的耳際，問:"舒服嗎？"
) l$ W: ^3 U/ [, D4 W+ E' ?0 _8 @
% z2 p" Y. |: i她一邊躲著他在耳際呵出的暖暖氣息，一邊問:"這是什麼呀？"

% k+ f1 {# z$ s: Z"它的名字叫做沙發，里面先用木頭架起支柱，放入彈簧和棉花，外頭再紮以牛皮，坐起來又軟又舒適。喜歡嗎？"他拿來一旁的絲綢抱枕塞進她懷里，她接起，把頭靠進抱枕中間，真舒服。

4 P4 k0 G! K) M3 h4 `/ i! u"你怎麼會弄這個？"
' N5 R) c% C9 j7 V' Q
"洋文書里寫的，我也不曉得做得像不像，就讓工匠試試了。"

材料是好的，手工是好的，連里頭填充的棉花都是最好的，就是設計得不夠好，沒辦法，他對沙發懂得不多，只能憑邏輯拼湊出來，不過他還是打心底佩服這些工匠們，竟能在一頭霧水當中，把沙發給做出來。

! a  R( w# `' ~  Z" y茵雅靠在他的胸口，笑著說:"好 舒 服哦，真不想動了，可我又迫不及待想看看其他房間。"
, Q; N6 [: |8 |4 ^6 g& o; [
"那麼……先看看再回來坐？"

壢熙先行起身，朝茵雅伸出手，她大方地把手伸向他，兩手交握，由著他帶領她的人，她的心，走向他為她准備的美好世界。
0 R; V- c! l" p/ W  N! X% v2 ]
# I( T* _5 `/ o2 o* v: J+ ~離開廳房，n字形的左側有四間房，分別是她的寢間，澡房，小廳以及銀月的房間，n字形右側也有四間房，分別是端風，立羽起居處。

雅雅走進自己的房間，床是檜木做成的，躺在上面有一股舒人心肺的香氣，這床與平常的床不同，並非在上面放幾床褥子了事，而是擺了一層近五寸的厚墊子，墊子上頭再鋪著綢緞裁成的薄床單和棉被。
7 H4 t: |6 {  w! _+ ~
6 r; U2 Q) V1 ~9 {0 \/ O7 m8 t0 Q銀月見了，不曉得那厚墊子是啥，有點慌，用手指輕輕碰兩下，感覺軟軟的，挺舒服，就用整個掌心去壓，這一壓，壓上癮，整個人全坐上去了。

"夫人，這墊子太舒服了，皇後娘娘肯定也沒這種好東西可睡！"

壢熙朝她比比大拇指，她說對了，這時代的皇後還沒有彈簧床可睡。

" P1 I0 F: ]  U0 w茵雅側過頭問:"和沙發同理嗎？"

壢熙敲敲她的額頭，誇張道:"這腦袋里面裝的是什麼啊，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聰慧的女子。"
* B* C- k% x. E8 [8 J+ Q5 q. o
. h7 ], [0 E$ n( p3 R; q除銀月的房間之外，其他三間房各有小門互通。

教人意外的是，澡房竟比一般人家的大上兩三倍，並且隔成兩間。

左側那間是衣櫃，幾十套長衫短褂長裙，全掛在用木頭刻成，外面包裹棉布的衣架子上頭，依不同款式分別掛在敞開的衣櫃里面，衣櫃有門，門上釘了十幾個小竹籃，籃子里頭擺著可以除濕的木炭。

1 _9 ]# L! v/ I7 T3 S) p) N右側是澡間，除了一個很大的泡澡木桶外，還有恭桶，可那恭桶不但長得奇形怪狀，還固定在地板上，恭桶旁邊立著一個木桶，木桶上方有一根長長的管子，連接起怪怪的頭，茵雅不曉得那個要做什麼用，好奇必一起，轉了轉那顆怪頭，沒想到一扭轉，竟然有清水從里面泄出，再往反方向扭去，清水停止。

- Z2 B! G( S/ v2 ^0 R; i! y# X"這水，哪里來的？"
, N- s0 ]+ J: C( P- G' {
"從後頭的湖中引來的，往後夏日要用水，不必那麼麻煩。"

壢熙看著讓自己費了不少心思的水龍頭，忍不住得意，不過他還沒辦法弄出沖水馬桶，再給一點時日，他會做得出來的。

"這屋子，你費了不少心思吧。"
; Q3 J3 O: Z# g+ O& G
"往後要常住的，自然得多費心思，你喜歡嗎？"
* P9 o* c+ I. P' f( @) a
"喜歡極了。"

"喜歡就好。"這陣子太忙，待朝廷里的大事底定，他再來改裝王府，屆時把雅雅接回家去，熙雅小築就當他們的度假農莊，有空時再來逛上一逛。
! G" }" u$ `3 z' S8 H
* ?/ R  I9 t/ [( f他環起茵雅的肩，將她帶回寢屋，拉開被子，雙雙躺在床上，軟軟的床，讓人一躺下就不想離開，兩人橫躺在有凹槽的長枕上，支撐了頸椎，也舒展了腦袋。
4 B9 V8 ^& H6 [; E4 x8 o
穿越後，壢熙最受不了的就是枕頭，那麼硬的枕頭真不曉得古代人的睡眠品質怎麼好得起來，因此他經常折了棉被當枕頭，可都沒有這回的健康枕來得舒服。
; r9 x: E1 g. e( t4 H
8 C4 k: t  \! w$ ^2 i. x/ Q( F6 O"很辛苦吧，有那麼多的事要忙。"她心疼地撫撫他的臉頰。
9 w) v  w7 w  @
: @1 }* Q9 }/ |" ]/ B他簡直是三頭六臂了，既要忙朝政又要與宮廷人相斗，還得忙著他的溫室花房和練兵，早該分 身乏術了，可再忙，他還是每天來見她一面。

同樣的問題，她曾問過他—來來回回，不辛苦嗎？

- O" C: e# ~6 X- w他連想都不想便回答:看不見你才辛苦，這里辛苦。他指指頭再指指心。

% L' n- O# x0 l+ n3 f  |& b5 [& {他說:以前不知道妻離子散是人間至苦之事，現在，明白了，我絕不讓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9 ~0 y* l3 X0 [+ R& W; g
: V* x. H" r: ^4 S: h如果當真這麼苦，往後……他怎麼熬……眉間深鎖，淡淡的哀愁染上她眼底。
, O* [$ V' C6 x
壢熙抓下她的手，笑著回答:"對，我很忙，忙得天翻地覆，所以身為賢內助，你得多幫幫我。"
( O' W5 [. b) b: T9 a# I3 d- Q
( P6 {4 `2 N; R$ C) X一個沖動，她環上他的頸子，把頭埋進他頸間，輕聲說道:"i love you"。

3 n) ~" {8 E7 r壢熙敏感地蹙起眉頭，他比誰都明白，自己誆了她i love you代表什麼。

"為什麼對我說i love you？"
* m4 s: N6 ?# ]- s
+ I) D) C5 k4 t! p% h"你這麼忙，還要處處為我費心。"
' _0 @3 Q8 S  \
$ G9 Z- b2 h1 d$ N+ d只是為這種事嗎？他松口氣，將她更加攬近自己，"為你費心是我最幸福的事。"
$ m9 {5 U( [1 k" P8 i
她甜甜地笑了，為她費心竟是他最幸福的事？被他這樣哄著，寵著，誰能夠舍得離開？
! X* P# P1 h% {/ V+ `3 F* d7 Y/ V( f
推開他，望著他，她眼底忍不住淚水閃閃發光。

2 P; e+ s) |9 t' a" |7 d7 `. m9 f4 j怎麼辦……不公平呵，用這樣的言語牽絆人心……

& N# }8 D! W2 H0 S"為什麼哭？是感動嗎？"他笑著用大拇指拭去她的淚水。
5 A4 j7 R! }. n4 [: m. L( s- A
5 }4 b6 K* N& A, }她用力點頭。"嗯。"很感動，很感動……感動到心碎了，也不敢放任碎裂聲，破壞這份感動。
8 q, n4 g- T7 `# u$ q& D+ [
5 ~5 q1 l! h& {8 [1 P"別太感動，往後我還會做更多讓你感動的事。"他揉揉她的頭，碰碰她的額，他要愛她，要寵到她再也離不開他。
) \" c  u- o+ h4 V  C; x
) L2 `4 o  V8 m- S# Z0 r: ]. b, C; ~"夠了，這樣……已經太多。"

"我們家雅雅這麼不貪心？"
1 B0 p2 u2 y) [5 Z( ~
"貪心會遭天妒，我不要。"
* M+ H' w) E+ {8 t* x
+ ], H2 [. V& k2 M7 U0 ]"沒關系，我來當你的天，你再貪心都不會遭嫉妒。"
2 W  ~7 O7 B* u% k  `: U
1 v2 T) _# ?  N6 Z1 c) Q4 f茵雅笑出幾分無奈，額頭貼上他的，與他耳鬢廝磨。她心底想著，不行的，天會妒，地會妒，人不可幸福太過，否則走到盡頭了，誰能適應寂寞？
: @; ~$ Z2 T2 N% w# Z0 j/ S! d
"壢熙，可不可以幫個忙？"
8 {8 P- S6 I9 [- X0 C( q
: y! s& E+ }$ _"說說看。"
% n2 Q$ K1 g$ h9 H9 p8 S
"每一天，都要過得開心快樂，要幸福平安，要不讓任何人動搖你的自信，要做所有能讓自己快樂的事情。"

: A3 \7 l5 l' L$ n* S# N& x5 ?"好。"壢熙回答得很爽快，因為他老早說過，為她費心是他最幸福的事。他願意一輩子為她費心，一輩子因她的存在而幸福。
6 T  u! J: x& u" U: a
"壢熙，我困了。"
- ?% y9 [$ @. ?: e2 a0 e
"我也困了。"
% q2 V. `- J; [1 @1 H. e: |
他將她收入懷里，拉起棉被，蓋起一方小小溫馨，此刻，他很高興他很高興自己穿越到這個中古世紀，改變自己和雅雅的命運，改變他們的愛情，改變他們下一世的所有際遇。

3 ?" V; x. M* X6 g+ w4 n壢熙果真困了，茵雅靠進他懷里，聽著逐漸緩和的呼吸，聽著他胸口處傳來咚咚聲，她小心地貼在他胸口許下願望。
5 t5 q7 y0 `, N2 k; x9 T# Q
"但願我的壢熙一世平安順遂，但願茵芳能傾全力襄助，但願他長壽健壯，子孫滿堂，但願他……在這里留下小小一方，對雅雅……別遺忘……壢熙，我愛你。"
& e' N  E/ G% B; A" b
她終于說出這三個字，在他沉睡之時，在她下定決心離去那刻。

$ ]2 T! P5 ^) d" {5 m她，愛，他。

g520

1 K# }. Z+ C6 T1 d8 Y+ p# b
4 D; J. k) s4 `% L# Y% t" ^第二十三章 勞燕分飛

昨夜一室旖旎，壢熙和茵雅終于再度成為夫妻，在他為她蓋起的熙雅小築里，在他為她架起的安全天地。
/ x& }: W& Z2 V% S1 x- ?, n) G8 A
他熱情地吻著她，用她不曾熟悉過的親昵，他在她身上處處點火，燃起她的心悸，她不知道，原來男女之間，可以這般緊密結合，不知道那種事……除了延續後代，還可以讓男女，深深地，深深地，把對方刻進心底，骨血里，讓彼此成為對方身上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3 s, k4 ~! k; |9 N' ~. Z8 D/ N難怪亞當和夏娃明知危險，還是要偷嘗禁果……

1 {3 W) n  r9 A4 o  ^- A想到這里，茵雅臉紅，昨夜壢熙把亞當夏娃的故事說得更齊全了，除了她早已聽說的肋骨橋段，他還提了禁果，她不明白為什麼亞當夏娃會敵不過一顆紅蘋果的誘惑，只不過是一顆蘋果啊？然後今晨，她明白得很……徹底，因為他用一整夜的時間對她"細說分明"。偏過頭，她望向他的容顏，陽光斜射在壢熙臉上，淡淡的金黃亮了他的五官。茵雅細細審視他的鼻眉眼，淺淺笑著。

( _/ o4 t5 f4 y( m4 V" Q9 s" j眾皇子里，他不是最好看的，他的臉有些嚴肅，再加上額間斜劃入眉的那道傷痕，更是讓人望而生怯，他不笑的時候，會讓人下意識想距離他遠些，但他咧唇一笑，四季便更替了容顏，寒冬入春，暴雨回晴。

: V- d6 e7 O+ v/ x. p& V多麼奇怪又矛盾的一張臉，就如同他的性情，若非失憶，誰曉得嚴峻的大皇子心底藏著一個天真少年？

5 F/ `9 \' _% c伸出食指，她細細描繪他的黑眉，那樣濃墨的眉呵，不該時時緊鎖。

3 ^3 J/ j$ Y. e/ g她明白，世事不盡如人意，煩心事多于樂心事，也明白，天底下最辛苦的那個位置，正等著他一步一步向前攀，她清楚，即便他說過干百次"我愛你"，她也只能回應他一句"i love you"，因為，他的幸福她無權照管……
0 E: M! u1 l$ v" ?
( {1 q% j$ E" j& h" U+ O" A怎麼辦呢？人定勝天是假的，命運從來就不是操之在她。

$ e6 P( _, @" v. D! g"加油。"她悄悄地在他耳邊說話，即使她從沒弄懂過，為什麼鼓勵人家時，要大聲喊出加油。
% Q! ?5 Z8 q  E. `
# j. r4 w. A. f' [/ U突地，她被一股力量往前推！

& e6 H  r+ J6 E7 x- |" Y7 t壢熙貼在她腰後的手一使力，將她推向自己，兩手一圈，將她緊密圈在自己身上。
  O+ s4 E, a. l. w: j
壢熙親親她的額頭，再吻吻她的臉，心滿意足地笑著，他們終于成了夫妻……在昨天晚上。

3 q0 c( \( T) h# l% ~$ S" ^4 O"喜歡嗎？"他笑得一臉欠揍，幸好雅雅的臉貼在他的胸口上，不然肯定會羞得結巴。

* j5 q( D# V) @7 H5 ^0 ["沒頭沒腦一句話，我怎麼知道喜歡什麼？"不過，她喜歡趴在他身上，喜歡他的體溫染上她，喜歡兩個人好像被捆仙繩綁成一體，喜歡這種永不分離的情境。

) O; q1 U$ O& O/ V2 O9 H1 m+ `"喜歡你老公嗎？"
4 Y8 A+ ^+ M, L6 D/ ^; F6 }; X$ p
老公……多麼平民百姓的喊法，不是丈夫，不是夫君更不是王爺，而是一句乎平實實，一出口便讓人含了滿嘴蜜的字眼。

她笑了，不露骨的話，她還是羞得滿臉通紅。

微點頭，她反問:"喜歡嗎？"

/ j/ p0 s: @% c+ F0 {"沒頭沒腦一句話，我怎麼知道喜歡什麼？"他剽竊她的話。
" t3 L- N- `- M; L, F
' m" d  n! O2 b8 c$ N1 h. a- H她用力吸足一口氣，手肘支撐在他身上，鼓起勇氣小聲地問:"喜歡你老婆嗎？"

壢熙聽見她這樣問，滿心歡喜，捧起她的臉，重重地在她唇間落下一個熱情十足，火力十足的法式熱吻，翻過身，他把她壓在身下，吻得她頭暈目眩，吻得她失去東南西北眾方位，也吻得她遺忘時間空間後，才舍得放開她。

( P. P& u! ?+ P- C他像宣示般拉高嗓子，"喜歡，喜歡的不得了。喜歡你很美，喜歡你很聰明，喜歡你的自在，喜歡你的改變，喜歡你不再是綁手綁腳的笨蛋陸茵雅，喜歡你敢問我喜歡你老婆嗎？聽清楚了嗎？我喜歡你的一切一切，愛你的一切一切，我要和你分享人間的每一時分，每一寸空間，你，雅雅，只能是我的，我龍壢熙的！"

0 N, \9 L: D' r% D1 u$ Q$ k分明是霸氣十足的宣示，可……她好喜歡。
4 @9 h$ K9 x( d1 T+ H) I6 g/ a
5 p8 Z- f$ b3 n垂下眼睫，她偷偷想著，她也喜歡自己的自在，改變，勇敢，不管這個改變是不是因為他。
/ F" m' w, h2 O9 ]
; e, P4 c4 _* i0 m門外傳來兩聲輕叩。
1 O  r# I( w2 ~' y
是銀月，今日雖然不必早朝，但壢熙還是得進宮見皇上，壅熙挪用庫銀的事查清楚了。
- ^, Y/ V1 l$ g  D
盡管重要的證人全死光，可他還是千方百計挖出物證，昨日奏折呈上，皇上扣著不發，卻讓人傳口諭，要他進宮面聖。

他也很想知道，皇上打算怎麼處理此事。
! ~0 f6 q. h, N6 S. @
. G2 {0 s& ~; B% D, b6 J( c"該起了。"茵雅推推他。

% [# l( Y2 }: ?9 M$ \6 F* `"溫柔鄉又名英雄塚，我終于明白，英雄為什麼樂意掘地自埋了。"他重重歎氣，摟著她的身子，好半晌，不肯放開。
5 l$ e  q0 t8 I
"快起床來。"她又推他。

"真舍不得。"

"你有正事待辦的。"她用力扯開他的手，自行坐起來。

"知道。"他跟著坐起，雙腿一盤，又從後腰處環住她，下巴落在她的肩膀，懶懶說:"我晚上再來。"
: A4 g8 b( D8 V  S- ?
她正襟危坐，拉開他的手，轉過身，鼓起腮幫子，噘嘴道:"不許，你快馬來回一趟要一個半時辰，怎麼能天天來？後天！你後天才准進熙雅小築，到時，我把籃球比賽的入場券給畫好，然後，你陪我去巡視溫室花房。"
* p& h! `' e2 g) P0 q4 a  x4 D+ F0 P
茵雅愛上溫室，愛上那里開得燦爛紅豔的鮮花，愛上一室的春意盎然。

5 O- \  d: _* e1 j9 Y7 V/ }" l他卻說現在看到這些不稀奇，待冬天一到，花房里仍是滿園鮮綠，才會讓人震驚不已。
0 R! w7 c" v% A0 M& _) D2 ~6 T
5 i( J6 ^4 o7 Q$ B其實現在已經夠讓人驚豔的了，溫室隔絕許多病蟲害入侵，架高的盆架讓雨水毀壞不了農作物，強風阻不了花卉生長，原本一年開花一次，在這里甚至可以開三次。她雖不常蒔花弄草，卻也明白這技術是困難的。
1 v7 Q* W, }* P$ s5 ~
"後天？"他愁眉苦臉，十二個時辰加上六個時辰再乘以二，天！三十六個小時見不到她……

"對，就是後天，這兩日你千萬別出現，擾了我誤了事，我會怨你的。"

她扯開他的箝制，飛快下床，套上衣服，走到門邊打開門，讓銀月端水進來服侍。

"誤的又不是你的事，我說沒關系就沒關系。"他一邊嘟囔一邊下床，接過銀月遞來的帕子淨臉。

"有關系，我頭一回賺薪俸，怎麼能敷衍了事？"

"可我聽銀月說，你已經畫好。"
- Q  O7 x  u2 M2 {4 J. r/ x
"那些……還不是太滿意，我要重頭來過。"

"完美主義。"幸好沒讓她穿越到二十一世紀，否則她肯定是穿套裝的女強人。
. y( `- D$ J2 K4 e5 i
"什麼？"

5 l9 L5 @! Q" h2 K4 f- g"沒什麼，我只是想問，是不是我不聽話，晚上跑回來的話，你就不愛我了？"他像八爪魚，又纏到茵雅身上，也不理會一旁的銀月早不曉得該把眼睛往哪里攏。
5 ?# g9 O& [2 F3 m' T5 `
雅雅笑了笑，回答:"對，不愛。"
, V: K8 P1 T) m% E
"真的不愛？"

/ x/ u1 L" O( g* `"真的不愛。"
' ]' D' y8 g# }+ C" \7 e( k9 Q
: [' |( y/ O- u"雅雅不愛壢熙？"

"對對對，雅雅不愛壢熙。"

銀月皺眉，這是三歲小孩的對話嗎？她悄悄地吐了吐舌頭，真想挖地洞，把兩個主子給埋進去。

"知道了。"他擺擺手，正經地說:"後天才來，這兩天我絕不吵你。"
+ y8 K8 `) ~/ I0 S) n
3 W/ p4 X5 z3 Q/ L* z! u9 a茵雅找來木梳，為他打理一頭黑發。
$ [: X% O0 ]: n% n
這是她第二次為他梳頭，第一次是在他當啞婆婆的時候，那回他聽盡她的心酸事，知道在光鮮亮麗的陸府千金，王妃頭銜下，她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並且他知道，她第一個交付真心的人是奶娘。

" }8 R+ |' s# K8 Z/ H9 M* x第二次，她為他梳頭，為她第二個交付真心的男子梳頭。

$ R) t6 Y5 X3 Z他反手握上她的，在鏡中回望她的容顏，她在笑，笑得滿眼滿臉都是幸福甜美。
3 R: `+ i9 V; m
打理好儀態，壢熙牽起茵雅走到屋外，端風，立羽，謹言隨之跟上。

"快走吧，時辰不早，別耽誤正事。"茵雅催促。

9 ^1 R. i1 n! x# U8 K  `! s% h% E1 b"知道。"壢熙正轉身要離開，謹言開口喚住他。

7 ~9 n: j1 q8 x* Q! f, D"王爺，今兒個，初塵，單霧會陪您回京。"

她退開一步，兩名穿著玄色布衫的男子向前一步，向壢熙作揖。
* [$ \, i5 J. e6 J) i( |5 `
5 N$ `% Q; J2 `5 D- \3 I這兩個名字他聽過，但從未見過其人，龍壢熙有隱衛三十七名，在上次的白虎事件中，損失了六名，其余的皆埋伏在宮里，近日，文師父又為他挑選二十六名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在王府，在暗地保護，大家都在防范皇後再次下手。

2 `- M' q+ u0 |2 Q/ i: l"你不跟我回京？"他勾起右眉，懷疑睨她一眼，在文師父的交代下，謹言成為他的貼身護衛，他走到哪里，她跟到哪兒。

"今日是謹言雙親祭日……謹言要告假一日。"她低頭回應。
2 X7 L; v/ V# g( r7 x
+ f; I9 e. |1 \, ]"是嗎？知道了。"他沒多置喙，捏捏茵雅的手，上馬前在她耳畔說:"等我，後日下朝，我立刻趕過來。"
2 w) {' |3 R7 K2 d' k* o
茵雅擠出笑容，對壢熙揮揮手。
; R- |  \% t: B# t8 N' C0 r
8 _, \- |; `0 ]壢熙上馬，一扯韁繩，馬匹快步奔馳，他轉身，看見茵雅圈起嘴，對自己說話，他聽不見聲音，只看見她的唇形發出三個音節的字句。

本想策馬回頭，問清楚她說什麼，但看著她倚在門前的模樣，他笑了。家……這才是真正的家，一個有心愛女子等待他回來的家。
1 W5 `" ?/ o1 e. v+ `* a' y
送走壢熙，茵雅回到屋里，從櫃子中拿出包袱，將夾在書冊里的信拿出來，輕輕放在桌上，用硯台壓住信封一角，露出信封上頭的字跡——"壢熙:l love you"。

再環顧一回這屋子，這個壢熙處處用心的屋子。

& `3 A4 \3 ~: {3 \; P. S  E吞下哽咽，她雖然傷心，可打死不願泄露出一絲絲，一分分。

' }6 M6 A% m# g4 o" G因她遍尋不著傷心的道理。被一個偉岸男人看重，愛憐，她不該傷心;被他專心呵寵，她更不該傷心;他救下她，為她送走滿房妻妾，為她造房蓋屋，允諾她永世不變……這一生，他給了她這麼多，而她所能為他做的，也只有——從此往後的恩斷情絕，永生不見。

她沒有半點遲疑，她是心甘情願的，甘願為他生，為他死，甘願為他的幸福退讓千百步;她甘願不做阻礙他的小石子，甘願為他的未來虔心祝福，即使他成了萬乘之尊那日，她不是他身邊的女子。
2 x0 z# j; b" E. p$ C
# h. z$ k7 i+ I! B% L' S甘願，干百個甘願，只是呵……求求老天，他一定，一定要幸福……
$ X6 c3 B( F0 `7 F% r/ ?" U
拭去悄然滑下的淚水，她對站在一旁的謹言說:"走吧。"

# h% f" h1 _. I% s7 U# J謹言點頭，朱唇幾度欲啟，卻又在最後關頭緊閉，她真的很想問夫人:會後悔嗎？
9 X, @7 _0 w# L# r. R
在壢熙眼底沒有陸茵雅的時候，她的回答是"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而今，她遍享他的專心愛戀，她還能尋出其他答案？
& N9 _+ Q% x& }% y" y! L
兩人先後跨出屋子，可未出庭院，早先被茵雅支開的端風，立羽竟然擋在前頭，不讓她們再往前一步。
1 H3 g1 d- P' @, U( j
謹言凝目。"你們這是做什麼？"
( e: `' z9 z, r$ S) a. l4 w$ ]
"我們奉王爺之命，保護王妃。"端風擋在謹言面前，准備必要時與謹言動手。
6 `- v- ~- K1 U$ Z1 J1 f3 e8 D2 a
幸虧銀月發覺王妃神色怪怪的，及時報信，否則他們要真的聽從命令去了溫室搬花，再回來時，怕熙雅小築早已人去樓空。

"需要我再分析一回眼前的情勢給你聽嗎？王爺需要陸家相助，可聯姻不成……"

立羽搶下她的話。"你口中的情勢，是文師父和公孫先生所評估出，並非王爺的判斷。"相較之下，他更相信自己的王爺。
2 T. J6 t3 O% ^; q
9 E' R, Z( G; H, s. V+ ]3 F8 r& U5 I"倘若王爺能夠做出正確的判斷，我們何需如此？"謹言硬聲相抗。

"或許王爺自有解決之道。"
8 A9 K) p; M6 J4 @
* @. B; p9 U8 t+ J, O7 {- h  S. T2 ~"王爺的解決之道？便是像眼前這般，四下散播謠言，讓天底下百姓誤以為王爺有斷袖之癖？"
5 ^+ Y( W8 j( Q6 y1 o5 y
) k6 ?/ a8 |* b: l( y若不是尊卑之分在心底深烙，她真想嗤之以鼻，王爺千般好，萬般好，獨獨碰上王妃，所有理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不認為王爺不明白，就算謠言傳得沸沸揚揚，滿城盡知又如何，誰都改變不了聖旨。
3 i4 R# G4 X3 J0 H% r; Q
/ Q5 p6 |" Y6 P. u* n- i' ~# ]: z至于陸丞相，他豈能為了女兒陸茵芳的幸福，違抗聖意？恐怕比起女兒的幸福，他更在意陸家子孫能否在朝堂上掌權，揚名立萬。

可王爺分明知曉，還要去散布這種不實消息，目的為何？

讓皇上難堪嗎？讓皇上明白，他並沒有那麼容易妥協？問題是……這種挑釁，除了幼稚無知外，還有什麼擺得上台面的意義？
: V8 F/ C* H4 w
: }$ S6 c/ T0 G. q* O9 R為此事，文師父和公孫先生不知已與王爺爭執過多少回，表面上，他們以王妃的安危要脅了王爺，而王爺似乎已經讓步妥協。但事實上，婚期越迫近，王爺越平靜，代表他定然有其他動作在暗中進行。因此為防范萬一，讓王妃離去，徹底斷了王爺的念頭，才是根本的解決之道。

"壢熙四處散布斷袖謠言？"
7 Z7 W. }$ N" R
. o3 {0 ^, ]+ U. E2 m. @) |0 G, t茵雅頭痛呵，怎麼會……他不是這樣的人吶，怎會失憶後性情大變，連判斷事情的急緩輕重都不懂了？
: \; O; E% l4 T+ G& N& R' u
"是的。"大家都很擔心，眼前皇上雖沒任何反應，但千萬別讓皇後挑出來當借口生事才好。

茵雅義正辭嚴對兩人說:"我明白你們對王爺忠心耿耿，一心一意要完成王爺的命令，但真正的忠心是替主子著想，而不是一味愚忠，主子是人，也有犯糊塗的時候，難道，你們真的樂意見到王爺與皇上杠上？白白糟蹋大好前程，甚至惹來殺身之禍？"
5 s) f5 a# ~/ z1 q6 H/ @
端風垂眉，默不作聲。
, T1 r& O% y; {% p0 _. D
8 T. x; b$ N, q- f9 u茵雅歎息，這事，得她來出頭。
( i/ t9 v. X2 J5 f% o( W
! q$ D2 Y2 x. t7 j7 Q4 i8 R她走到端風，立羽面前柔聲威脅，"你們阻止得了我踏出這扇門，卻阻止不了我尋死，你們無法一日十二個時辰，時刻盯著我，對吧？我已決意離開這里，決意不耽誤王爺前程，倘若身子走不了，魂魄走，屆時，你們要如何跟王爺交差？"
* r4 E% s8 ~" w$ `, p% h
端風，立羽相視一眼，心思在眼波間流轉，幾經猶豫，默契絕佳的二人下了決定。

3 H+ N7 @) Q2 W5 p1 }- n7 b"主子命我們保護王妃，無論王妃走到哪里，端風，立羽便跟到哪里。"這是他們所能做的最大妥協。
5 }* J& e1 l5 o7 S- R3 S
謹言抿唇一哂，王妃竟然能說服這兩根大木頭，她服氣了！
" t) h, G, F; s; ~. [% Q
! N! ^) O* {7 T% [  V/ ^"給你們一刻鍾，去收拾行李，我已備好兩匹馬在門口候著，隨時可以出發。"謹言道。

5 }4 @0 o. L/ Z3 l兩個高大個兒二話不說，轉身回房，沒想到一轉身，竟瞧見銀月呆呆站在屋前，發現他們終于看到自己，銀月開始扯開喉嚨，放聲大哭。

"你們通通要走了，你們不要銀月……"
0 l, _$ ~* v2 K, K
1 d/ t; V, O# ]/ E. o$ T謹言皺眉，一個飛身竄到銀月旁邊，搗住她的嘴。

; n: i5 j& O  D! D1 L這宅子里可不像京城那個小院落，除茵雅外，只有四人隨侍;這里有吳總管，有下人，林林總總加起來至少三，四十人，若是引得總管出面，到時要走就沒那麼容易了。
' `/ N3 G/ C0 F. V
2 r  o- w0 G8 R7 ^+ k3 c  N. H銀月不斷掙紮，張開口還想往謹言手掌咬下，幸好她躲得快，否則掌心就得留下一排新齒印。

茵雅快步走向銀月，握住她的手，急急安撫。"你別哭呀，小聲點，聽我說，你可以繼續待在這里，吳總管人很好的，必定不會虧待你。"
7 N% i6 Y; k  r
銀月哪里聽得進去，她斷斷續續哭著說:"銀月沒有親人，好不容易有夫人當姊姊，我不要自己待在這里，我要同夫人一起。"

+ M4 N) W6 k/ [9 _"別，在外頭處處難，你同我一起，只會吃苦。"

"銀月什麼苦頭都吃過，啥也不怕，就怕夫人不要我。"
0 y& k7 B8 T  p! ]4 J+ x$ o
. m3 \7 ~2 l5 g9 N( s( V9 F- U"我們也不曉得要往哪里去，你跟著，著實不方便呀。"
6 ?! e: m# L$ R, {
"嗚……夫人不要銀月，就別管銀月，讓我在這里活活哭死好了。"她大哭的說。

# ?6 ], T+ z. F: F謹言歎氣，在她哭死之前，定會引來旁人，她看了看左右:心想:現在既然換端風，立羽保護王妃，也許帶上銀月會比較方便些。
3 R& o; D; Q( a3 t
"行了，你別哭，要跟就閉上嘴巴，若是你再多發出半點聲響，我立刻把你鎖進屋里。"謹言出聲恐嚇。
; ^" S" o( Z. |/ ~2 ~# U/ |
她本不是多話女子，卻每回碰上銀月就無法少說兩句，這丫頭是天生來克她的。
2 `& k2 a- e' n" Z+ }% N& y
/ x: u! @3 |4 `知道可以跟夫人一起走，她笑出彎月眉，飛快轉身往自己屋里奔去。"我很快的，不必一刻鍾，立刻回來。"
. S, d: x  v  g8 S1 {" a
6 c' K, T. `) a) s& g/ V片刻後，兩騎飛快離開熙雅小築。
+ x4 j1 [- _' W* E
壢熙騎在馬背上:心情相當愉悅，想著昨晚的縫繈溫存，想他終于和雅雅成為正式夫妻，不自覺地，嘴角上揚。

; n8 G6 }6 z4 r2 k4 R' h他已經做好充分布置，計劃在與陸府聯姻時偷龍轉鳳，將茵雅迎回王府，成為他的正妃。
1 |" i0 G& m0 r( G  y
雖然往後他不能在人前喊她雅雅，而要喚她一聲茵芳，不過能和她日夜相守，這點小小的不便，他很樂意忍受。
- z3 }+ R4 @+ {% Q# g/ {0 x
& Y3 I' d5 \. c# ~5 E  v/ U至于陸茵芳，很抱歉，他並不打算讓她進王府。

半年過去，他摸透了壢熙的人員布置，知道哪些人對他忠心，哪些人可以全然信任，也清楚了皇帝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人物有多少。

而文師父，他打清醒那刻就明白，他不歸皇帝管，也不會對他忠心，他是皇太後的人，他雖對自己無惡意．甚至一心扶持他上大位，但他絕不是聽命于自己的人物。
3 T; I" Y; c2 S: g6 c, C! H/ a
雅雅對自己的擔心，他看得明明白白，一百多個日子，他慢慢學會不再純然相信人性，他的奸商性情至此，才算真正得到全然發揮。
  ]- o6 X6 G3 v
因為手邊有足夠現銀，因為他有一票對自己絕對忠心的人，使得他有辦法在神不知鬼不覺的狀況下，在江南置產。

他買下一幢房子，安排數名心腹，待陸茵芳送到江南之後，他們會讓她服下失心散。那是種江湖秘藥，服下之人，會忘記過往情事，陸茵芳在那里會有一群"家人"照顧，她將認識自己未來的丈夫，並且幸福地過上一輩子。

% ]0 V. q3 w% r: R: m9 n( R至于茵雅，即便是婚後得進宮請安，他也不擔心，因為茵芳，茵雅本是同胞姊妹，姊妹容貌相似，有何不可？

而且，就算皇帝心知他將陸茵雅娶進門又如何，到最後也只能將錯就錯，反正哩帝要的不過是藉由他來聯合陸家，掌握足以與韋氏對峙的局面。

想到大婚日，他忍不住興高采烈，自此，各歸各位，雅雅再度成為他的王妃，從此琴瑟和鳴，珠聯璧合，一生一世，天地永恒。

5 S) b2 v/ V, H- j( {想起雅雅，他又忍不住扯開嘴角，擴大笑臉。
6 B  b# G3 w& }/ x. Y) Z" d
那個被他教出一點點小叛逆，那個勇于對他說不許，不准，不可，不要，那個高興時會大笑，生氣時會跺腳的小女人……他，喜歡她的脫胎換骨。
0 h/ R9 z! W6 _7 F; T
不知臨行前，雅雅圈著嘴對他說什麼？
1 j4 }8 ?) {4 U5 W$ k
是"我愛你"？不，那嘴形不像，是"謹慎小心"？也不對，這是四個字，那麼是……是……i love you。

  O8 X/ K9 G2 O( i# d7 {突地，他勒緊韁繩，馬匹前蹄瞬地揚起，緊隨在後的初塵，單霧也跟著抽緊韁繩，在一陣馬嘯聲後，三騎一起停了下來。
* @7 O" h. f4 x  i8 _# L: I1 @
' O) K- z& L. \! y  q3 Ki love you，為什麼最近她總是在對他說i love you？她突然愛上這三個字？不對，那麼她有什麼事對不起他，或者……她即將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 [: `* r$ f( s
5 a4 Y$ F" R' w難不成……心猛烈一抽，顧不得皇帝還在宮里等著自己，不理會初塵，單霧的錯愕呼喊，他策馬狂奔，任狂風翻卷長袖，一路往回走。

像是有人在後頭追趕似地，熱愛動物，從不抽馬的他，狠狠地揚了幾下手中鞭子。
  c2 x: `, \- F) d
! N6 j" V$ o/ w7 y; {. L2 ?- U8 u快點，再快點！仿佛預知什麼事似地，他雙眼狠狠地瞪著遠方，眼看熙雅小築漸漸接近，再抽一鞭……

嘶，拉緊韁繩，他飛身下馬，以從來不曾見過的速度，疾奔入屋，他在院子前面與謹言相錯身，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入屋尋人。

: m) c8 ~, C( l% V9 \王爺怎又返回？謹首大吃一驚，速速望向初麈，單霧，他們搖頭，也不明白發生什麼事。
7 k- `$ {& f4 p9 i. X1 L8 |
7 `7 N: R: k+ u5 F, P# T# Y壢熙進屋，小廳，寢室，浴房，他翻逼每個雅雅可能待的地方，直到在桌上發現那封信，那封標寫著——"壢熙i love you"的信。
6 K1 S: x" G, L
該死！被他料中了！

他迅速打開信封，抽出厚厚的一疊信紙，除她為他繪制的籃球賽入場券之外，還有一封十幾頁的長信。

他一目十行，快速閱讀。
% R* p& }- X1 U- X) F2 ^! C( z# s
信里寫著她被救活之後的心情，寫他們這段日子相處的點點滴滴，寫她曾經有過的幻想與欲 望。

她說:她想過就這樣一輩子下去，在他煩悶憂心的時候，來到她的小院子里，她與他說笑，解題，她為他跳舞，為他念詩句，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養在外頭的女人叫做小三，但她樂意當他的小三，外遇，當只上不了台面的狐狸精。
& M8 R& M) f) V3 x! T& H
! z2 x  [# ]! K% ]) @0 c# }0 K: _她想過，那個王妃或者皇後，就讓愛爭的人去爭，她不屑，她要的是他的心，而他的心……她早已在掌心細細捧起。
# W) y) b9 Q# C) i' ^9 Q' r
8 c0 K4 y  }& e  P- m% L若不是她的愛成了他的負擔，若不是她的愛讓他面臨危難，她真的願意這般繼續下去，可惜……世事難料，她不願意他為自己放棄大好江山，不願意她成為他與皇上的心結，她已然幫不了他的忙，也絕對不允許自己在他的未來里成為阻礙。

自然，信里寫最多的，是對他的殷殷叮囑，她要他小心別人的謀計，要多點心眼，時時提防別人，她一遍過提醒，宮廷是天底下最暗藏危機的地方，一朝不慎便會墜入無底深淵，他千萬別被表面的富貴祥和給蒙蔽。

; Y0 s, w1 K- S" v* v信末，她寫了一道題目給他解。
5 y& R# T$ ]* T2 ^- [
: j/ a* L$ |2 i4 p# G( j. O' E! ^"端風說:銀月真心愛著壢熙。銀月說:愛壢熙的人其實是立羽。雅雅說:我根本就不愛壢熙。立羽說:銀月說謊。
- ]7 O% \( |0 a. ^" z9 Y
四個人當中，只有一個人真心愛壢熙，也只有一個人說實話，猜猜看，是誰說了實話，又是誰真心愛壢熙？"

" r% k6 e# G; Y; l# u" x' C+ P, K9 q6 [解出來了嗎？我要公布答案了。

因為四人當中只有一人愛壢熙，如果端風說的是實話，銀月愛壢熙是真的，那麼雅雅不愛壢熙也是真話，可四人當中只有1人說實話，因此不符題意。

5 N( k/ g3 I/ m, E1 F; m! Q' m同理，如果銀月說的是實話:立羽愛壢熙是真的，那麼雅雅說的一樣是真話，同上，也不符合題意。

) Y# w8 |- w% O' K  |) D$ f如果雅雅說的是真的，所以其他三人說的全是謊話，那麼銀月不愛壢熙:立羽不愛壢熙，並且銀月沒說謊，這里就造成沖突了。

假設立羽說的是實話，其他三人說的是謊話，那麼銀月:立羽都不愛壢熙，而雅雅愛壢熙。  
/ p# |4 Y0 ?% ?! W: _) J+ @4 F
聽清楚了嗎？雅雅愛壢熙！
/ E7 l& f6 ~! B4 F2 V
不管你是不是在兩天後才趕回來，不管你有沒有違背雅雅的心思，不管你有沒有為我造屋蓋溫室，有沒有寵我愛我，專心一意對待我，雅雅就是愛壢熙，真真切切地愛，永世無悔的愛。

7 y) v( f. g. O# K4 {爭忍不相尋？怨孤衾。
; ]0 ~4 @( Q4 h4 Y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 J! X* q  l" {& [$ E5 M; c# U
信至此，再無它言，信紙自壢熙手中緩緩飄下，她走了……
, R% F  k0 p- h& v. n' k$ ~% `* N
她竟然在笑著送他離開之後，走了……

笨蛋，後宮那麼危險，她怎麼可以獨留他一人;笨蛋，她怎麼會阻礙到他的未來，她是他最重要的未來啊;笨蛋，說什麼她的愛成了他的負擔，她不懂，不明白，不清楚嗎？他已經講過千千萬萬次，她是他最最甜蜜的負擔……
  u* z; J) p9 J. B7 F, ?* _
. k/ t$ J6 W3 A" k該死的！是哪個嘴碎的人告訴她不實訊息？是誰說愛她，他就得放棄大好江山？是哪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智障，說她會成為他和皇帝的心結？

該死，該死！他非得把那個嘴碎，腦袋長蛆的人給抓出來，好好嚴懲一番。
( z% ~7 M' ^6 }: N
/ `+ `- z+ b. q# \他怒氣沖沖往外奔走，朝著院中怒吼:"謹言，你給我過來！"
+ {; V+ Q2 }  Z: X1 b
- f* i2 E' c4 X6 R% _* V/ ?+ K0 s

3 e2 B  h: g. F% q2 Z6 m; _第二十四章 干犯龍顏
4 Z( R% W4 G( r0 P# ]4 |' R
) f9 g+ r$ P8 M/ D- ]2 K壢熙心里翻江倒海似地，滿腔怒火瀕臨爆發的臨界點，他從房中疾奔而出，奮力抓起謹言的手腕，手背青筋盡現，怒問:"雅雅在哪里？"
2 m9 n' Y2 b! {* D. y
; ~8 \4 g# T  `"回王爺，謹言不知。"她與王爺四目相望，不容許自己有半分畏怯。

* f# |( i) a: R# P- K! X"你不知道還有誰會知道？說！是文師父下的命令，還是公孫先生的意思？是誰讓你們聯手圖謀？是誰讓你們合力逼走雅雅？真是了不起呵，失憶後，我身邊的人全換了主子了，既然決定為他人出力，何必在我跟前裝忠心！"
5 B+ d( a; V$ T) v& J1 {
他字字句句咄咄逼人，全是黑心指控，但他才不管公平與否，膽敢做出違反他心意的事，就得要有承受指責的准備。
, C6 \+ @( ?1 L1 r9 W. a% s2 y
( Y) g* k+ r! X1 b" U) @"回王爺，謹言沒有逼走王妃。"

"當然沒逼，你只要把皇帝賜婚的事透露給她，再對她曉以大義……不，連曉以大義都不必，雅雅那麼擅長分析，那麼了解朝堂局勢，豈會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會妨礙了什麼？一個肯為本王的'雄圖大業’犧牲性命的女人，怎麼會不願意在這關頭，為我……讓路？"

4 S; i6 R" ]. _% U- m7 r他怒目相向，緊抿的薄唇毫無血色，一雙眼睛銳利逼人，隱含熠熠鋒芒，說到雄圖大業時，臉上帶了譏諷。
  p9 L- c" O- }+ Z+ y# r; g
8 A* F& v( g, R. u! q7 K. T: U% O謹言低頭，不再頂嘴。

沒錯，雖然賜婚之事並非她透露，但結論都一樣，不管王妃從何處得知此消息，最後，她都得為了王爺，在王妃面前推波助瀾。
  q  f, w# W; H0 y  `
# Y9 V9 X4 o' L. K3 |" p文師父說，王爺並未失憶，但這段日子以來王爺跌跌碰碰，狀況不斷，雖然屢有驚人表現，但過度的感情用事也是事實，公孫先生已經不只一次提及，王爺對王妃的過度用心，早晚會成為敵手攻擊的弱點。
) c9 _: r2 v: G0 u+ A. M9 }
! Z$ b, r. \7 \3 T" i或許王爺並未失憶，但對人，對事的觀點已因生死一遭有了重大改變，改變後的王爺更有人性，更教人親近，但對于未來的天子之位，確實有所妨礙。

她沒做錯，成大事者，豈能有情感牽絆，多年來，王爺對爭取王位的用心，所有人全看在眼底，豈能在最後關頭放棄？
0 Z, X  j# v) k; y% B4 A
細審謹言表情，壢熙噙起一絲冷笑，他猜對了？難怪雅雅會用那樣的眼光望他，會時不時丟出一句i love you，會天天耳提面命，要他小心再小心，不知道多久以前，她就在預備著，預備今日的離去。

- `  u: M  G/ w) P9 O"端風，立羽呢？"他的語調里帶上尖刻。
' f% z6 g1 s  _4 J. W3 ?5 s
"他們保護王妃離開了。"

8 J1 `2 w3 D3 `% o1 P, c很好，總算還有人有點腦子，要是他們敢放雅雅一人獨自離去，就算他概度尊重人權，也會一一把他們抓來釘在十字架上，讓他們當耶穌？不，是剝下他們一層皮。

"仔細聽好我說的每句話，我，不是在同你商量，而是在命令你，以主子的身份命令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雅雅帶回來，否則……我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 `, d" w6 V& x  H他來自民主世界，習慣人性化管理，他從不以命令口吻對待隱衛或下屬，但謹言把他逼到底了，很好，既然如此，他就來做一回任性，無理取鬧的主子，他倒要看看，自作主張的公孫毅，文師父要怎麼接招。

: N- Z; }2 w. N/ G( x4 x"回王爺，謹言不曉得端風，立羽將王妃帶到哪里去。"她硬著頭皮道。

' p! s! F- p1 G) J, M3 d"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倘若大婚之前無法找回雅雅，那麼陸家千金只好讓父皇去迎娶了，陸明衛應該無所謂吧，反正都是嫁入皇家，應該會樂觀其成。"
3 v+ }3 B& I6 W0 y
他大步向前一跨，嘴巴湊近謹言耳邊，他在笑，卻笑得陰森詭譎，讓謹言身上浮起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 m2 ^- \$ V5 l$ X3 l5 J
"信不信，我，說，到，做，到……"
  |+ o$ w6 `9 J
" X$ w" K5 R( i8 C' t: R) k壢熙才不管皇上有沒有摻和其中，他便是要把所有人全拖下水，最好連同皇太後，皇上都明白他的堅決，有他們出馬，就算雅雅躲到天涯海角，都很快就會被挖出來吧！

單霧看看謹言再望望主子，為難地上前輕言提醒:"王爺，皇上還在等您。"

# n3 L/ d& c; c, N2 r可不是嗎……皇上還在等他呢，既然要耍任性，就一次要個透徹，最好讓所有人都被自己的作為嚇到，最好一次的不按牌理出牌，讓所有人一口氣看清楚，他不是個可以任意安排的人物！

3 a$ ]: H( r$ A* G$ u0 X+ X, T他的逆鱗被扯了，他要不管，不顧一回合。"差點忘記呢，我是得去提醒提醒父皇，准備迎娶新嬪妃。"

單霧，初塵和謹言同時間倒抽一口氣，主子……是認真的？怎麼辦？初塵向謹言丟去一個眼神。她要是知道該怎麼辦就好了。
6 p' A: f2 A8 b
4 E4 e1 U2 n3 T重重歎氣，她的眉頭打上千結萬結。

! ^8 y# K9 Q8 h$ \' v"做什麼？你們還不走？"壢熙撂下話，便像踩著風火輪似地，快步往熙雅小築外頭走去。
/ H, F4 l8 p, G4 ~
單霧，初塵飛快跟上，臨行前，在謹言耳畔留下幾句話:"王爺是當真的，你快去把王妃追回來吧。"

像狂風狂掃而過，被吹得東倒西歪的謹言手足無措，怔怔地望著壢熙的背影，看著他的失控:心底一陣緊繃……
- j* n0 x0 v6 ~+ @, I4 @) R
% N1 {$ |1 v7 H跟隨王爺身邊多年，再憤怒，他也不曾失去過理智，他的每個言論舉止都有目的，每分喜怒哀樂都帶有含意，他不是喜形于色的人物，更不會允許自己在屬下面前表現出過度情緒。
- z; D8 T! L& Y7 Z
可今日她真做錯了嗎？
, y9 @6 g6 T% j8 k  k" B
8 x0 C/ l+ W0 R深吸氣，謹言略一思索，在壢熙之後，駕馬朝不同方向奔去。

7 d8 u5 K; D% f9 z皇太後與皇帝高坐在軟榻上，文師父坐在皇太後下首。

自上回進宮後，文師父已經很少回王府，便是有要事，也是來去匆匆，這意味著宮中戰爭即將開打，狀態勢如累卵，危在旦夕。

文師父沒有告訴壢熙來龍去脈，只提過要他盡快加強千名士兵的訓練，壢熙並不多問，因為文師父的自信態度，也因為眼下等著自己做的事還很多，皇帝能自行解決的部分，他不想多事，趟渾水。
! J& |  X/ ^. C/ z2 K' Y* p" q# t9 H
壢熙從不是事必躬親的上司，在公司里，授與職權並信任每個人的能力是他多年習慣，他只負責自己該負責的部分，至于其他的……他相信在需要自己出頭時，文師父自然會告訴他。
: J* Q+ s( z* B# M3 P
( `' ~2 U  q% D* h* X, w4 p7 U/ c1 }' C壢熙站在下首，皇上沒給壢熙賜座，看來他的遲到，讓皇上很不爽。
1 u3 A; h  ?* H+ d% o. ]( O7 E
沒關系，他也不爽。

在離開熙雅小築時，壢熙看見幾個鬼祟身影，沒料錯的話，那些盡責的暗樁應該早已經把他遲到的理由和原因傳進宮里。

皇帝之所以不愉快，恐怕除了他的遲到，他那句"陸家干金只好讓父皇去迎娶"之外，最惱恨的應該是他竟敢把不滿張揚在臉上。

身為皇子呵……雅雅不知提點過幾百次，要他綿里藏針，含而不露，要他隱藏喜憂悲怒，不教真心出籠，而他卻這般大搖大擺，把心情彰顯在臉龐。
' x- y7 _$ T+ F+ t$ P
淡然地，他雙手負在身後，不卑不亢地站著，垂眉看著那雙金黃軟靴，上面的團團盤龍刺目而耀眼，臉上不帶半分表情。
9 S) C0 ?8 }8 P& u! J. Y
4 d1 r) `0 J7 u9 _! n他當真不怕自己？！皇上輕撇了撇嘴角，這孩子鬼門關一度徘徊，倒是把膽子給磨大了。
: V/ t( A+ l6 z' W$ X1 n, }
4 P: ~( V4 {+ J( U  Y1 ?: C5 ?也是，膽子不夠大，怎麼敢當著他的面，違抗聖旨，把陸茵雅從他眼皮子底下救出去。

$ v, i& X2 Y, b; V% u) A% L壢熙不開口，皇上也不說話，他靜靜望著壢熙，這孩子越大越有王者威嚴了，那些年，戰場上出生入死，滿身戾氣，已隨著多年政治磨練，逐地消彌。
) u, W" t2 j. \4 x  p/ H( a
: }: I, ~6 T$ q2 D8 @% f9 B- C他埋在壢熙身邊的人，只能看出壢熙正在做的事，卻看不出他的背後目的，然文師父的一一點明，讓他明白，壢熙比他這個父皇更懂得為王之道，更有為百姓謀福的心思，幾番觀察，他同意，壢熙絕非池中物。
3 K" v! x: y+ z3 P4 J- I0 K
壢熙和惠熙是截然不同的，惠熙為商，滿口都是道理，但除卻賺進大把大把的銀子，富了朝廷稅收之外，看不出他為百姓謀什麼福利。
% U% M# D5 m, {
/ x1 d( ]. D$ D% D3 o剛開始，他以為溫室花房和惠熙的飽學齋一樣，是為爭得更多的銀子所想出的點子，然文師父一番話，讓他徹頭徹尾改變想法。
! ^: W# k4 i) k. R$ d
壢熙告訴文師父:聖王在上，而民不凍饑者，非能耕而食之，織而衣之也，為開其資財之道也。

他辟溫室，是為了研究更好的農事法，讓更多的農民在不同季節能種出糧食，以溫飽三餐，賺銀子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想要的是為百姓開生財之道。

! Z. T* d: R0 w/ x9 T0 h& W/ J壢熙還說:今大燕律法賤商人，但商人卻得富貴;尊農夫，但農夫卻得過貧賤。因此當今要務，莫過于使農民致力農耕，而獎勵農民勤務最好方法便是"低稅賦，輕徭役"。但是降低農事稅賦，國庫歲收便隨之降低，因此他正在研擬一套公平的新稅制度。

文師父的話，讓他更加仰重信賴壢熙。
9 A7 I: |( I. v! M" h. Z' \
" J7 h3 y3 v, M+ z4 K: f4 U; D"朕已經看過你呈上來的奏折，壅熙除挪用庫銀，你還列下他的四項罪證，依你的意思，朕應該如何發落？"他想聽聽壢熙對壅熙，對手足相殘的看法。
! z5 ]5 {" P/ D! |" q% d
如果壢熙心情好，他會試著跟皇帝分析自古以來，皇室層出不窮的兄弟闡牆案例，試著提出問題根源及解決方法，但不巧，今天他的心情爆爛，而制造他惡劣心情的人，恰恰是坐在上位的那個。所以……

$ T( A3 ?: J  `2 D, L"兒臣的心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已經決定好怎麼發落九皇弟，不是？"他清淡反問。

. ~$ T" {/ R$ [! K壢熙的口氣不好，態度更差，若要雞蛋里挑骨頭，治他一個不敬之罪並非難事，但他不怕，因為眼下不是好時機，皇帝再送他進宗人府的話，可沒有一個笨雅雅會跳出來替他兒子頂罪，更何況，對付韋氏，恐怕還得他這個不敬的逆子來幫幫手。

他才不會天真相信，皇帝讓他與陸家聯姻，單純是為了保他成為東宮太子，皇帝正值盛年，他還想掌權數十載呢，挖掉韋氏，他真正想鞏固的是自己的天子之位。

" X' s5 F. y! o/ e$ T+ t2 E龍壅熙蠢，以為白虎事件，皇帝只會將它當成兄弟之間的權力之爭，錯！當白虎攻擊的目標是皇帝那刻，他想到的只會是弒君逆父，罪該萬死。

  G! H$ `* V, y& |; d& v% R" H8 O: T即便虎毒不食子，即便他是位仁君，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今日大事，除了鏟除韋氏之外，他還要徹底了斷其他皇子的非分念頭，讓百官看清楚，結黨依附是最不明智之事。
, ]1 r8 V( y1 M2 T& J/ ?  T
"你認為，朕決定要怎麼發落壅熙？"

$ z; g& a4 U) ^6 ?( M; Z. n0 t壢熙淺哂，此事他與雅雅討論過，為何壽辰之事，皇帝選擇不了了之？除了韋氏勢力太大，尚且不能輕舉妄動之外，有無其他可能？
* _4 j1 G. Q- g# _- _4 i
' g+ I) f+ H. b5 ]# ?1 b, a- W雅雅對他講了個故事，現在他決定轉述:
, z  r: I' t, }, v7 J1 e6 I! j
  v# G5 J+ b/ t, s8 r' |4 _"鄭武公娶申國的女子為妻，名叫武姜，武姜生下二子，莊公與共叔段，武姜偏疼小兒子共叔段想立他為太子，許多次向武公請求，武公不允。
0 U6 [' ?% M- M" z8 V+ v
"莊公即位後，武姜請求莊公把制地封給共叔段，莊公說:'制地形勢險要，若是別處，我一定從命。’武姜便請求將京地封給共叔段，莊公允了。"
0 q0 |$ N- U9 Q! C
"很多臣子不服，說:'共叔段野心太大，京地哪會滿足，不如早作安排，不要讓他的勢力繼續蔓延，否則日後便難以對付。’莊公則說:'多行不義必自斃，大家就姑且等待吧。’"
8 H; g2 v3 \/ W9 R. B
+ l- z& Q! t4 \/ k- i"不久共叔段命令西鄙，北鄙也要受他的管轄。公子呂就對莊公說:'一個國家不能忍受兩個君主，您若是要讓位于他，臣便請求去侍奉他，若是不讓，就請除掉他，別使人民有二心。’莊公則回答:'不必，他將自取其禍。’"

"不久，共叔段將西鄙，北鄙收為已有，並想擴大到麇延。百官不平，認為再繼續下去，他將會謀朝篡位。莊公則說:'共叔段對君王不義，對兄弟不親，愈是擴大，俞容易崩潰。’"
* T) D* x$ a( [- i- g
# V9 E, D% D. s8 o2 K"最後共叔段修城，積糧，整補軍備，召集軍隊，准備偷襲鄭國，夫人武姜也打算開城做內應，莊公得知進兵日期，說:'可以了。’便命臣子率兩百輛兵車討伐京城，共叔段大敗，逃到共國。

8 ]1 {) E( B  ["如今，兒臣沒猜錯的話，父皇要的，不過是一個'多行不義必自斃’。"

; V5 d3 `; G, M% A壢熙用莊公和共叔段的故事來形容皇帝對壅熙的態度，可他話說得好聽，表面上好像一面倒的批判共叔段，可這段故事留給後人評議的，除了共叔段的不親不義，狂妄惇理之外，還有莊公的不仁與陰狠殘暴。
  V/ i  h" p" _
0 K/ i7 X- M1 h8 ~( b* Z/ N親弟為惡，身為兄長的莊公不但不曉以大義，反而以靜制動，姑息弟之惡，最後一擊再擊，趕盡殺絕，將他趕出鄭國。
' c% Q( H! A* I8 y4 f% Y
9 m7 X: e% i% |( H# p+ W壢熙用故事來暗諷皇帝明知壅熙為惡，卻昧著良心裝聾作啞，直到最後關頭才跳出來偽裝正義，既而牽絲攀藤，消滅韋氏若干勢力，漁翁得利，其心可憎。
/ n* v7 m; {# R5 Z+ W
他罵人全篇，卻不帶上半個髒字，算是罵人的最高境界了。

0 [$ G# q- C7 E5 y/ t一個國學門外漢的壢熙，不過聽得雅雅一篇故事就能聯想當下情勢，飽讀四書五經的皇帝，皇太後怎麼會聽不懂他的暗諷，倏地，他們變了臉色。

. j! [5 d  ~5 v; s  W% J壢熙揚了揚眉頭，他不怕，這樣的對峙便是要讓他們明白，他心底有多不爽。

8 M- s( R' E6 {8 b; }( b"你這是在指責朕嗎？"皇帝的聲音分外低沉，不悅顯而易見。
& U& o0 i, A! U; |2 N& c9 R
指責？沒錯，他是在指責他一意孤行，指責他剛愎自用，指責他以為天底下皇帝最大，愛怎麼蠻干就怎麼干，偏偏他，不買帳！
9 a0 a9 K( \5 @. o- s# ]
"兒臣不敢，只是父皇此番對九皇弟，看似有情，實在無情;看似心疼，實是心狠，天家骨肉最難保全……兒臣明白，為君難，為君父更難，只是兒臣能理解父皇一片苦心，不知若干年後青史上能否同樣理解。"壢熙躬身低頭，隱去嘴角一絲笑意。

( _7 T, z' Q6 x0 @"你，你膽子大得很吶！"

2 h3 T$ j* v  n4 J皇帝震怒，為陸茵雅，他倒是什麼話都能說出口了，難怪他要對屬下恐嚇——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甚至還撂下話，要讓皇帝上陸府迎親。

2 P5 ^2 K8 x3 u' Y2 O壢熙早就等著密使把這些話傳到他耳中，早就等著一個時機對他挑釁，他這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傳達自己對聯姻之事的不痛快。
- _( G7 C4 |3 w& J7 M! q( I; ]
( i# g( l5 [9 g* {皇帝長歎，這家伙的心計，一日深似一日吶。
/ S8 j6 @* f' b' I2 z
他揉揉眉心，手指在眉間停留許久，隨後，口氣平緩下來，開門見山說道:"看來，你對朕的安排相當不滿？"

皇帝竟然忍下來，未對他大聲斥喝？壢熙理解皇帝的隱忍並非出于天倫之情，而是關系著統治者的虛偽利益。刨除韋氏，他需要陸氏來穩定朝野，轟走了壅熙，需要一個太子來穩定民心，而龍壢熙的名望，能力，恰恰是最適合的人選。
& u/ w1 ^0 R) o4 E
很好，他也喜歡打開天窗說亮話，比起暗地操盤，他更喜歡上談判案。

"是，兒臣身邊已經有一位陸府千金，不需要另一個陸府干金來增勢。"

# [% A3 v3 H1 L9 r( m"陸茵雅已經死了。"

6 }) Y6 D+ h: w! N8 F1 k4 \/ Q皇帝喉嚨里低低發出兩聲嗤笑，似怒似諷，又似一鍋沸油，妄想把壢熙的心給炸個酥透，可惜，壢熙是見過干百種場面的人物，怎會就此便被嚇得打退堂鼓。

2 T( ~. d: t: Y: t"她沒死。"他昂聲道。
6 \  I# A5 L) E) |
8 m# O9 E) F* |8 G2 O' P"她死了，已經從皇家玉牒中除名。"
( u# X6 a% J* |, U0 r
身為皇帝不能出爾反爾，便是心慈留她一條性命，她也永遠不會是陸府干金，而壢熙眼前迫切需要的，是一個正牌的陸府干金。

壢熙深吸氣，好，說到底就是為了皇室尊嚴是吧？行，他有辦法。
6 K7 O/ ]- v3 \6 l
3 e5 O# U9 m9 `3 {9 J* A( i"讓陸府收養一名千金並不困難，兒臣不懂，為何父皇要舍本逐末。"
( @: v4 F) K' e
. O# x9 ^( [" S: G0 |哈，哈哈！他竟跟他討論舍本逐末？想當初，他是怎麼對待陸茵雅的，先是把人家的名聲搞臭搞髒，把陸家一個好好的千金小姐當成怨婦養，分明是個十足十的薄情郎，現在才來談專一，指責他舍本逐末，會不會太好笑？

" r  p* f  ]! I' [( E5 }# N% s"朕沒想到，自己的一時仁慈，竟成為你責難朕的借口，好啊，你今日非要朕收回聖旨，把說出口的話給吞進去就是了。"
7 @. q5 _/ g$ g
) }0 u6 J( E- `  d  }: u7 M"兒臣並沒有要責難父皇的意思，但兒臣是個知恩懂義之人，絕不讓救下兒臣一命的茵雅流落在外。"
' W* _" x( F8 E4 D! j) n
皇太後與皇上互視一眼，開口緩聲道:"壢熙，是不是只要把人找回來，你便肯依從聖命，上陸家迎娶陸茵芳？"
! _( M2 p' i, s: N5 E, S: k' z
"不，兒臣要的是一夫一妻，永世不欺。"他毫不保留，把心底話全數亮出。

8 G* @, D* f& U0 Q; z# G4 g6 l雅雅離開，把他所有計劃全部打亂，心也跟著亂成一團，他費盡心思的安排頓時失去意義，他甚至覺得留在這個時代也失去意義。
! o$ D+ Z& ~* M; ?+ _. `
' B- u  k+ A; t& c+ L5 G9 o穿越一遭，他的任務是使雅雅回心轉意，對愛情不失望，誰知道，要在這個時代圓滿起一份愛情，比他想象的更艱巨。

他一直以為，在古代，男尊女卑，對于高高在上的王爺而言，要一份愛情，不過是唾手可得的小事，沒想到古代男人有他的身不由己，難怪龍惠熙會為了一個查晴兒，遠離自己的世界，遠離他野心滿滿的朝廷。

& H) p4 Z% u0 \" P他能把雅雅給逼回來嗎？
' T5 Z7 ]/ F) b& H  L
& ~, q+ x& E9 ?6 h' V/ q# s+ q如果謹言真不知道端風，立羽把雅雅帶到哪里去，如果皇帝鐵了心，要拆散他和雅雅……

君無戲言，真讓人作思的一句話，就為他高高在上的驕傲與尊貴？君無戲言，便有權力戲弄別人的命運？

他以為只要是人就會心存感恩，雅雅救下皇帝最長進的兒子，難道皇帝就不能恢複雅雅的身分，為她制造一個假身分，讓他的兒子媳婦再續前緣？
+ \* h$ i/ A+ ^. @
為何非要塞一個陸茵芳給他？難不成他眼里的長進兒子就這麼點能耐，沒有陸明衛的支持就當不了皇帝？
& S! E+ f. `' {: n1 {% z2 m
哼！他看輕的不是兒子，是他自己。

6 v/ s- b# w  D好啊，既然沒有人站在他這邊，既然他的全力配合換來的是雅雅的離去，從現在起，他再也不聽任何人的意見，他事事都要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做！

/ i  c+ p! t/ p8 Q- h他早已不是初來乍到的龍壢熙，三番兩次的對峙，再加上雅雅的提醒，陰謀心計，他也能要個七，八分。
; y/ H0 s8 o/ @' ?9 s; D& v
冷酷一笑，壢熙的路子走不成，他得讓黎慕華回魂，回想當初，他是怎麼搶下華泰五成出貨量，是怎麼打敗強勁對手，讓自家公司的成品站上銷售排行榜，二十一世紀的他，豈會輸給一個中古世紀的老皇帝。
7 Q0 `7 Y6 H2 Y6 g9 O& e
5 ^2 t2 I: m; N, \7 w6 y4 |"你說什麼！一夫一妻？這是什麼道理，你把五倫，把綱常，把皇家規矩全放到哪里去了！"皇上震怒，拳落幾案，他冷冷審視著壢熙，他不信，壢熙真會蠢到為一名女子與皇權相抗。

3 f: ~' |% ]2 d然而，震驚的不只是皇上還有文俱翔和皇太後。
- L4 i; C, Q' X  ~% U% N' v: k+ ]
- r/ P$ J* l# q2 L7 c. c皇太後離開坐榻，走至壢熙跟前，拉起他的手說:"一夫一妻？壢熙，這是什麼道理，你不是平民百姓，而是高高在上的龍子，未來要成為太子，成為皇帝的人物，掌理朝政是你的責任，為皇室開枝散葉更是你的責任，你怎麼可以口出如此荒誕不羈的話？"

文俱翔則是震驚不語，原以為壢熙一心一意想當皇帝，定會照他所言而行，沒想到他和儇熙相當，竟為一個女子改變心思。
0 y8 l5 I% Y) @# o& m
" L' r1 Q5 H( m) U$ e  u阿甘是怎麼回事，有能力的孫子一個比一個有主見，沒能力的孫子那一個比一個心奸，他們就不能本本分分各安其事？

% A; ~; g% E* ?. p他本是個自由自在的江湖人，若非為了阿甘，豈肯待在這個讓人心煩的地方？那日阿甘松口，她說父兄已不在人世，韋氏子孫資質平庸卻心如豺狼，她老了，再也管不動那些雜事。

" M1 y, Y' Z4 {3 r先前皇帝的一句信任，讓他卯足力氣，一心盼著扶持壢熙入主東宮，助皇帝鏟除韋氏後，他便可以與阿甘閑云野鶴，共享人世清樂，沒想到壢熙他……

# x- L$ P4 m  t0 P& ?9 |; b. |6 z第一次，他相信壢熙是真的失憶，否則堅持那麼多年的事，怎會在這個時機不顧一切？
" W1 x' v3 w( T* u5 [/ Q
" m- r* v! `# b  J) V"皇奶奶，壢熙一生講究的是個忠字，忠于父，忠于君，忠于軍士，忠于百姓。"
# U1 K! x, l9 Z6 m; p3 ~
% `7 `! o& p; n' ~"忠于父為孝，詩經日:孝子不匱，永钖爾類;思于君，忠于家國，則百代萬世，四海升平;思于兵將，則兵將信之，服之，擁之;思于民，則百姓立意，四方歸心。"

5 O2 u' m! x, O3 h"相同地，我也會忠于妻，忠于婚姻，忠于自己的感情，兒臣將以一生一世還報雅雅的終生相許，絕不辜負。"
. n' D. R# I2 c! a, V5 @
  v* ~2 D( f5 @( F$ G* ?. }* B"聖賢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倘若兒臣連齊家都做不到，豈能治國？"
0 T/ o7 s# _* h9 [" [
他句句鏗鏘有力，可這種道理不論是誰聽在耳里都是惇倫逆情。
9 `- W( f6 Y" X. M( _
皇太後擰眉問:"壢熙，你怎會無力齊家？之前，你有妻妾數人，從來也……"

壢熙截下她的話。"皇奶奶，我雖不記得過去之事，但我確定，自己從未善待過她們當中任何一人，她們日里夜里，明爭暗斗，極力爭取我的關注，可一旦出了事，真心為我的只有茵雅，這點，大家看得一清二楚。"
/ M$ e9 t6 s+ D. P3 c
8 \) j4 @- v: d% b9 ]# S$ U此事過後，我已暗下決心，用一生一世償還茵雅的感情，更何況，今日朝堂之亂源自于韋氏，難不成父皇還要兒臣培養出一個陸氏？其目的只是為了與韋氏抗衡？此法無異于飲鴆止渴，萬萬不可取。"說完，定定望向皇帝，等著他的答複。

( R" o+ |! D" d' y( N9 c好一個飲鴆止渴，他這是把他和先皇都一並罵進去了，父子倆四目相對，誰也不肯先妥協。

文俱翔緩吐氣，他和儇熙果然是親兄弟，都是十只驢子拉不動的固執脾氣。

"你以為，朕會被你這番話打動？"
5 m$ ?' G, S3 Q5 H4 Z% T
7 i1 y; X9 s$ f"兒臣認為，不會。"壢熙頓了頓，再補上幾句讓皇帝跳腳的話。"如果父皇能理解兒臣的心，就不會讓後宮千百女子傷心欲絕，不會用一個大牢籠，囚禁她們的自由，感情和她們的心。"
( x: j3 O* r7 q$ c9 s
" b1 E9 L6 a7 T# X) W( f壢熙的話狠狠地砸上皇帝胸口，一時間，他仿佛看見惠熙，看見他為了查晴兒，直著眉心，怒目對自己說著相類似的話。

6 v6 U& s( F" E"可憐父皇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又如何，那麼多的女人，您卻不曾愛過一個，不曾為誰付出，父皇根本就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感情。"
" o* m8 R0 c  |( k! G7 @+ l! ]
( d: f3 }* Q2 q# l9 f$ k. R( m"您只愛您的江山，您的寶座，您的權勢，最最可笑的是……二皇兄把這些您珍視如生命的東西看得一文不值，棄之如敝屣，他甯願被燒死在那場大火之中，也要想盡辦法逃離這個冷漠的，殘酷的，毫無人性的皇宮，與他真心相愛的女子天涯海角，自由自在。只可惜了二皇兄，那樣一個情真意摯的好男兒，名劍俱在，英雄安在，繁華幾時交相待……"
( w. b  `" l2 ^5 ]. u
"她們一心一意愛的是父皇，還是她們背後的家族？那些被選進來的十五，六歲女子怎會甘心情願，承歡于一個比自己父親還老的男人？都說爭寵，看清事實吧，她們是爭寵，還是爭奪父皇給得起的利益？"

& Q8 K4 Y; X  Y3 Y"父皇可知，因為爭奪，她們必須工于心計，因為無愛，所以她們下手凶殘，因為這群女人，造就了一個人世間最森嚴，最涼薄，也最無情的後宮。在這樣的後宮，在這樣的女人懷里，父皇，您果真幸福的起？"
# W+ s0 N. s, `
那場爭執之後，他失去惠熙，而今，人海茫茫，再無他的音訊。
1 Q9 M0 o; v0 \7 ]$ f8 V
儇熙死了，和他心愛的楠楠共赴黃泉;惠熙走了，因為他親手奪去他的幸福;現在連壢熙……也要為陸茵雅背棄自己？
( d  f$ F) _! h$ T5 m
好啊，他果真養了一群好兒子，一個個為了女人，什麼都可以不管不顧。

回過神，他深吸氣，用力轉動著手上的雙龍奔日和闐白玉扳指，怒指壢熙道:"有膽量，連父皇都可以批判，好一個孝子不匱，永錫爾類。"
7 E0 H5 B3 [: n' Y7 ?
' q: D% C; w* N4 o他堵得壢熙無話可說。

( z0 z0 y3 C5 ?3 C+ g皇帝冷冽一笑，"死心吧，就算你真有斷袖之癖，就算你真要為誰盡忠心，下月初三，你都得乖乖上陸府，迎娶陸茵芳，這是聖旨！"
" H4 O6 J' v+ X

g520

第二十五章 後哀
2 J5 I& L  _/ K" J
$ J4 x: x1 T9 {! L1 n% v" n後宮侍衛身上的深藍色錦緞衣裳，在黃昏的金黃太陽中，反射著淡淡橘光，少了那麼點兒肅穆冷漠。
6 G' e3 R/ n' u# ^& c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她緩緩低下頭，望著自己那雙銀絲繡鳳，鞋頭鑲著東珠的大紅軟緞繡花鞋，紅鞋停在翠綠草地上，久久不曾移動，靜止得仿佛它本是綠地上的一個部分。

吐氣，仰頭，園中一樹櫻花開得正豔，滿樹的粉紅色，深淺不一，層次分明，風起，繽紛落地，可此番美景入不了她的心，進不了她的眼。

8 @( `1 z3 [- G: X/ t: o; K7 p歎息，一陣烈風吹得她身上的飾帶飛揚了起來，頭上叮當作響，天際間滿是紛揚的細小粉色花瓣，仿佛碎雨般落在她身上，無論怎地閃躲，都躲不開一身沾染。

7 [8 p0 O' ]6 z  R" x- k此刻，她比誰都明白，自己是逃不過了。
, u( ~/ Q  L& d1 z  X
垂下頭，漠然著臉孔，她緩步走往自己的宮殿。
& E; t, m+ N: m- p  |8 N' Z& M, ]
清華宮很大，裝飾得富麗堂皇，處處飛簷卷翹，金瓦琉璃，殿里靈芝蟠花大鼎中散發出淡薄的輕煙徐徐，帶出一股清冽香氣。
2 K, X( m- l  U  S8 j$ k
她朝一張巨大，上面刻著精致石榴，葡萄，牡丹的椅子邊走去，輕輕坐下。
- u' M8 I/ ?" z+ d' t! w
' e5 E7 ~  w2 b! N/ O見皇後坐定，宮女用水晶白玉盞為她沏來新茶。她臉上浮起一抹淡薄笑意，揭開茶蓋，任憑那股茶香撲鼻而來。沒有退路了，白虎事件後，她的退路已被封死，再不甘心，也只能一路勇往直前。

, J. N2 x' \4 {# N& T# g壅熙夠狠，一條繩子，把整個韋氏全拴上危船，任憑她如何自清，皇帝都不再信任她，況且拔了蘿蔔帶出泥，她與韋氏之間密邇無間，一個茅坑出來的，誰信她乾淨？
4 W/ t" h0 ~9 i" d( _
8 T+ i3 r# d' L: @/ ]3 @1 J! }, `與其說她被壅熙擺一道，不如說她是被韋立昌，韋應東……一干不肖的韋氏子孫給聯手擺布了，只是戰戰兢兢了數十年，到頭來竟淪落到這樣的結局，任誰都無法心平。
- D, x; G3 p1 d3 d
! I* F4 s5 ]/ f. Y2 [父親一紙書信，字里行間盡是憂心。

他說:事已至今，便是一步錯，步步錯，也只能任由它錯到底，韋氏不能倒，眼前唯一的希望是扶持壅熙登上帝位。

任由它錯到底？多麼悲涼的一句話，但她無法不同意父親。

皇帝聯合陸氏四處搜羅韋氏罪證，他一步步削弱韋家勢力，任誰都可以預測出，皇帝要的是斬草除根，過去韋氏助皇帝登位之事，如今已煙消云散，今日不複往昔，早巳坐穩帝位的他，再不容韋氏坐大。
- e* g; ^: f; a4 M$ c
他要毀韋氏，而她進後宮，一心保的是韋氏，雖是夫妻，但心相異，這樣的兩個人，遲早要走上分歧道路。
6 ]# {2 \; p8 w
; ^) d2 M/ }7 v+ F' Z也罷，是對是錯留予青史，眼前，她能善盡的，不過是父母之命。

那年，她到底為何進的宮？

  D* m+ ?; |  F! `6 R- m/ Z她偏著頭，像十七，八歲的少女，不久，她想起來了，是一道聖旨，是父母恩情，是她一生擺脫不了的枷鎖，將她圈進皇宮里。

忘不了父母親的那番話，那時，天真得尚不知人世險惡的她，哭著向父母耍賴，不願入宮，她又哭又鬧，指著父母親說:天底下哪有這般狠心的父母，竟舍得將女兒送進那暗無天日的肮髒地方。
; F* Q9 `1 J/ \. E  v: H
爹爹氣急敗壞，一巴掌打醒了她。
0 R4 D6 b6 {. O& m1 D' c: _& x1 A
父親說:平民百姓辛勞一年，攬不了一兩銀，而你光是零花銀子，一月就得十幾兩，家里讓你自小養尊處優，錦衣玉食，請最好的師傅教你讀書認字，身邊時時刻刻都有三，四婢女隨身服侍，你十指不沾陽春水，汗水濕不透衣襟，你沒寒過，熱過，饑過，勞動過，普通女子受的苦，你全然不曾有過。
) Q, o8 V  e4 y) C0 }5 z- J2 x, U
4 e4 i, }0 _, t為何你可以這般得天獨厚，難道就因為落上八字命，你運氣好，投生在好的家族？不全然是吶，家族生養教育了你，你對家族的盛衰榮辱，便有了不可推卸的責任。

0 z4 y/ Z2 F0 o! [2 ~0 N她瞠目結舌，望著慈愛和藹的爹爹。第一次，她見識到爹爹冷酷精明的一面。

震驚至極，她雙膝落地，匍匐在地，哭求著爹娘，訴說自己心已所屬，便是進宮，便是成為皇後，也無法一心一意對待皇帝，但求雙親成全。

父親苦笑，反問她:要你爭寵奪愛，難道是要你爭自己的幸福未來？不，我要你爭的是家族榮彩，不管皇帝是否專情于你，你都只能對皇帝一心一意。
; O0 G/ S$ }( C$ d+ _
8 m8 y# o7 R: B$ ]隔幾日，青梅竹馬的容哥哥被派至戰場，連一聲道別都來不及說，便是天涯海角兩相隔，再無相見日。
8 I1 S$ R* a+ G) A4 n
兩年後，因為自己的姑姑是皇太後，她順利被封為皇後，可在同一天，容哥哥戰死沙場的消息傳來。

那身人人羨慕的大紅袍服，竟成她心中最重的沉痛……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消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這個寒冷的皇宮，囚禁了她的天真浪漫與善良，把她變成天底下最陰毒的女子。

1 F# R( P$ |1 Y* A2 H, H- ^她恨，她怨，她滿腔恨，這個皇宮不讓她遂意，她便不讓任何人順心，她時刻都用心計，她雙手沾滿鮮血，她害死無數和自己一般可憐的女子……

/ }# ?8 v' {; d" Z# @, r$ |贏了，她爭得家族榮彩，爭得韋氏地位，然後呢？

世間豈有長盛不衰，永保富貴的家族？眼前韋氏表面上似乎仍是聖眷正濃，然知底細的，全曉得虎落平陽的日子將近，她所能做的，不過放手一搏罷了。

5 {& M, w6 J0 D! C一分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無奈心酸，讓她全身發寒，西風多少恨吶，吹不散眉彎。

此時壅熙不等下人來報，自外頭飛奔而入，莽莽撞撞，無半分沉穩。

他滿眼含笑，一進入正殿，便自個兒找個椅子坐下，待宮女為他送上茶水，便揮手讓殿里服侍的宮人全都下去。

他是益發大膽了，連她這個皇後娘娘都不看進眼里。
8 D" y5 |6 J! }. R5 R0 t
* y" t7 `6 ^" y, |+ J也是……他糊塗一回，便把整個韋氏全張羅進去，偏偏眼下，後宮也就他這麼一個流著韋氏血的男子，可從帶給族人幾分希望。

- P" `& R6 f4 ]& J" k$ p- y"母後，告訴您一個好消息，聽說前幾日，大皇兄在壽永宮里和父皇吵了起來。"他興高采烈說道，一只手抓著腰間佩玉來回甩不停，滿面輕浮。

9 M2 ]2 i5 Q$ i- q7 Z# z* b吵？那不是壢熙的性子。
0 ?! @) `+ ^% k* ~4 o( `
他是個極為隱忍之人，為達成目的，他曾經在雪地里，率大軍埋伏三天三夜，一舉滅掉大金兩萬軍兵，皇太後曾經說過，所有的皇子當中，最能吃苦，忍耐的便是壢熙。
) B6 E2 o  r: K  n9 j. Q: Q0 P
/ d. r8 j1 a0 q: p9 x3 I( G這樣的人，豈會不顧一切與皇帝吵架？
, w" R. l, _: D8 \
如若是作態，未免太過，如果是真心……又是什麼事情引得他敢出言與皇帝相頂。
: R9 x. _; x& }, @1 b- S7 D
9 j- a2 t* y) P" l* e難道真是她估計錯誤？失憶並非借口，壢熙的確忘記自己的雄心大志，忘記一心想要的位置？
* u( c, Q6 I& y
, D% p! }; i7 P$ _  {6 u"大皇子為何事與皇上頂嘴？"

' ?( F8 o, w- k" f4 [; W2 @8 _她微蹙鳳眉，後宮多年，經驗教會她凡事多深思三分，不過一瞬，許多念頭自她腦中閃過，這會不會是……皇上與壢熙合演的一出戲？
2 `3 X5 J( S* E  I5 i5 q
"據說，是為了一個女人。"壅熙笑著揚揚眉頭。
& `! m6 R) d' O1 a
不愛江山愛美人吶，眼前朝局末明，父皇的心思誰也捉摸不定，他竟敢為區區一名女子和父皇對立，他是太看重自己，還是中毒失憶壞了腦子後，便不知天高地厚？
9 e( _2 v) |4 h
& {% k: }9 a/ }$ C' |"女人？"

什麼女人能讓壢熙不顧一切？他是個冷情男子，從來也不曾聽見他對哪個女人上心，如今怎會發生這種事，那女子，是何方神聖？
0 f" |$ Y" }, W
6 S, a3 _9 Q1 b3 L# v' t2 D( W3 p* \"可不，聽說大皇兄不想娶陸茵芳進門，想娶自己喜歡的女子，可父皇聖旨已下，怎容得反悔，為此事，父皇還撒了他內務府的差事。"
7 R5 U# L' ~1 l# K) J8 f: [
想到這個，壅熙就忍不住得意萬分，雖明知道龍壢熙無法抓到自己貪汙的把柄，無法逼他認下虧空庫銀這等罪名，心底還是不免忐忑，現在可好啦，龍壢熙被趕出內務府，徹查之事定然不了了之，接下來，內務府又是他的地盤了。
0 N* x' m+ a' L
; z7 B4 p1 B+ e( W8 P9 y皇後暗自忖度。做到這等程度呵，那麼，不會是作戲，陸府千金對目前的壢熙而言是重要的，他需要倚仗陸氏才得與韋氏相抗，讓這種事傳出去，于壢熙有害無益……他真的不想要太子之位？

"我猜那陸茵芳肯定長得很嚇人，否則大皇兄怎能為此與父皇對抗。可憐哦，可憐大皇兄將要娶進一個無鹽女，早知如此，當初真該對陸茵雅好些才是，免得繞上一大圈，還是得與陸家結親。"

9 g6 v' N7 I6 C, Z. Q"陸茵芳是庶出，出身不及陸茵雅，但容貌略勝茵雅幾分。"
' w6 ]4 J1 E+ T( n' p4 p: F& I
那孩子她曾見過一次，眼神太過銳利，僅一面，她便知陸茵芳非泛泛之輩。
/ ?# W8 K  K# \7 t1 e" h
"是嗎？那大皇兄為的是什麼？"他想了想，想不出答案，便把問題甩開。"不管他為什麼，父皇偏偏就不順他的意，硬要婚禮如期舉行，我不明白父皇在拗什麼，強摘的瓜不甜，這麼簡單的道理，竟沒聽過。不如把陸家千金嫁給我，至少，我還會好好憐香惜玉一番。"

"你弄不懂皇上為什麼非要強扭這顆瓜嗎？"皇後冷笑，人人都說他心計多，城府深，現在看來，也不過爾爾。

"兒臣豈能不明白，不過就是想讓大皇兄和陸家聯姻，背後多了那麼點勢力罷了，可陸明衛要拿什麼跟咱們韋氏斗，不過是一個丞相，頂多再加上兩個將軍，幾個小官兒。"他輕哼一聲，不屑道。
" C9 n9 S2 P( p8 V0 L) Y; l/ c
4 M3 _" R7 n7 z+ p! H"你錯，陸家人雖不足為懼，但陸明衛門生干百，在朝為官，在外地為官，他們聯合起來，便是一股牢不可破的勢力。"

' f( O7 e; ?0 ^5 j"官兒是什麼？是比稻米還懂得見風就倒的小人，待我登上大位，掌握權勢，他們能不一個個甸甸在我腳底下，看我的臉色。"他說的得意張揚，仿佛那個帝位早已掌握手中。

  f, a' U' E# g2 t& V"那些人多半忠貞為國，一心施展報負，不是輕易可以被金錢權勢收買的。你看不起陸明衛？想當初他譽滿京城的時候，你還不知道窩在什麼地方偷雞摸狗，你這般人品，怎能鎮得金馬玉堂，便是著上十二章朝服，也擔不起日月星辰，乾坤山河。"
1 i4 r' U8 O, G# l4 V: k5 {# L: u
皇後冷笑一聲，像他這般不忠不孝，柔奸陰險之人，豈能明白忠君愛國是怎樣的情操。

( H- W# m. \8 K' J+ U皇後的嘲笑惹惱了壅熙，他齜牙咧嘴，顧不得這是什麼地方，掌心一落，打翻桌上杯盞。

7 }% D4 Q! B. b9 \"母後就這麼看不起兒臣？兒臣倘若不做一番大事讓母後瞧瞧，怎麼成？"

"本宮自然是要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九皇子要怎地立下大事業。"她嘴角揚起一抹輕鄙。

" r% G2 H! P& G" [4 w1 v- }天不言自高，地不言自厚，水不言自流，人不言自能，目不視天地之寬，耳不聞自然之闊，壅熙不過是個淺薄之人，由這樣的人登上大位，對大燕是福是禍？
4 A5 x+ K; y/ M
這問題日日夜夜在她心底盤桓，她自問又自問，是父親那封書信，讓她定下心……無論是福是禍，她都無力管了，是悲哀，也是事實，她能做的，也只是任由錯誤一步一步行，漸行漸遠……
6 k+ M) o0 `. O% G% u0 J/ {: O
看著皇後輕鄙的表情，壅熙氣急敗壞，袍袖忿忿一甩往外走去，但他走了三兩步，倏地回身，重返皇後跟前。
! i5 P/ b1 J0 W  ]1 j) Q. [" J& T
他仰起下巴，與皇後相望，露出一抹陰森笑意。

2 E6 t2 D+ _" S7 ]1 E3 a5 n"母後約莫還不清楚，表兄韋立邦的軍隊已經開往京城？"

# x  r6 B0 q+ \: Z6 y% S9 ["沒有聖旨，誰敢讓軍隊回京？"
1 S! J. C+ l: c- X8 |6 {  Y' P8 R
7 V; y; `( K/ R" B/ J/ n; p1 j話出口，霍地，她驚嚇不已，難不成逼退皇上不夠，父親還打算改朝換代，讓韋家人稱帝？
3 d( b& a( k. A; j8 ~& d4 P
一陣寒意倏地兜頭而下，宛如跌墜冰窟，寒意滲骨，她幾乎要喘不過氣。
, |% t% H: ~- M0 I
冷汗自她頸間涔涔流下，濕透背脊，她猛地伸手拿起杯盞喝下一大口茶，可茶水已涼，吞進腹中的，又是一番驚心動魄的冰寒。

" J3 u: e4 D8 J& }) h5 m所以，他們不只要讓假皇帝立東宮太子，造成無法挽回的事實……

所以，對真皇帝他們不只要逼宮，很有可能……

略一深思，所有她想不透的環結全串起來了。

8 P% A( L( v1 ^) O假皇帝立太子，真皇帝暴斃，所有證據均掌握在父親手里，屆時，父親只要把壅熙的罪狀公諸于天下，朝堂中，不服壅熙的朝臣本就很多……
& M" j6 o# l3 W  u$ s2 g/ m: s
兄長們更可大搖大擺，打著清君側，弒逆子為皇上報仇的口號，將軍隊開進京城，控制局面，然後……韋氏取而代之。

父親老糊塗了嗎？除了壅熙，皇上還有許多兒子，便是五皇子務熙來不及自梁州率軍趕回京城，也還有大皇子壢熙，四皇子閱熙，以及後宮中大大小小的皇子們，便是他控制了場面，百官也不會尊父親為帝的，除非……閱熙，壢熙，後宮諸多皇子已無生還的機會……
0 V$ d0 G4 X- T5 O. I6 `
是啊，爹爹是個心思縝密之人，怎會擁壅熙這樣的人為帝？謀逆之心，怕是早在儇熙亡于梁皓之手後，便種下的念頭。
' B9 q2 q8 ?8 ^! p  E! e! S2 b
- l( `8 ]& z9 K# B1 c" [+ R1 {* `. O從要她扶植壅熙開始，到白虎事件，到太醫韋立慶為皇帝配假藥，再到壢熙中毒失憶，深諳攝魂術的章妹憶進宮……
6 A, T. f  d" M; L
一環扣著一環，一椿接著一樁，每個事件，父親似乎事事不沾手，只是無辜而被動地被壅熙纏上，不得不錯棋錯行，但認真往深處想去……她越想越心驚。

( X9 x/ A% T& x3 J9 K壅熙平庸，又長居深宮，豈能認識那麼多的江湖人士，並令他們為自己賣命？若非有父親在背後示意，立昌，應東，立慶……這群人，又豈會聽從壅熙號令？所以這些點點滴滴，樁樁件件，皆是父親布下的局？

& o; h8 b6 U: k; t$ e+ R$ Y父親膽敢在此時動手，是否代表他早已做好萬全准備，屠宮，殺龍，毀滅大燕龍氏，事事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 \. `: |8 L) Q1 a. E所以為權為勢，為那個金甌九鼎，他已棄親生女兒于不顧？
$ Y8 q) r6 t" [& }
難怪皇帝要對韋氏動手，難怪要拔草除根，他不是不顧年當年之恩，而是如今，為國為朝，他都得心狠。

/ |, u" s- J+ b5 H# }+ y! C0 j3 Y皇後全身戰栗，驚懼的表情一一落在壅熙眼底。

他得意非凡:心底暗想:現在知道他有多大本事，能說得動韋氏人全站在自己這邊了吧，知道他的善謀智識，已獲得韋氏上下尊崇愛戴了吧，皇後權威已是過去式，未來韋氏上上下下，能指望得上的，只有他龍壅熙。

壅熙昂首挺胸，一吐多年怨氣，他終于讓皇後明白，自己不是泛泛之輩。

"軍隊回京怎麼會沒有聖旨呢？母後別忘記，康匱可是夜里皇帝，不過下道聖旨，有何難處。"

"九皇子，你可以告訴本宮，大皇子准備以白虎，長壽酒為皇帝祝壽，此事是誰告訴你的？"
! J) p; p2 g* h2 k9 N* U
1 q0 g: R8 {& m她萬念俱灰，還是強撐起一絲力氣，想追出根底，確定自己的設想無誤。
, c  y) M" C9 J# R. _; P3 l
壅熙皺眉。問這個做什麼？事實證明，這個消息是正確的不就成了。
  E  V4 q* @2 H% N/ `+ U. y& i6 q" U
他滿面狐疑，仍然回道:"是宮里幾個侍衛說的。"

"那幾個侍衛是不是就此……失去下落？"問題出口，她已知道答案，長長地，她歎口氣。

( x1 e3 A; ~& h$ ~5 v"母後怎麼知道？"

皇後緩聲歎息，望向壅熙，滿眼悲淒。

# l% @+ O* z6 ^4 h+ x原來她不是一步錯，步步錯，原來把她拴上危船的不是壅熙，而是她敬愛了一輩了的父親，父親的野心吶，竟然瞞了她一輩子。

2 |( L6 V2 v) d2 K7 a! Y可父親憑什麼相信自己會成功？

. S, Z$ Y8 I$ H/ `( @2 Z: T眼前，康匱之事她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她始終不敢相信事情會這般順利，她認識幾十年的皇帝不該是此般昏匱之人，她只是在心存僥幸吶。
) V9 w7 ^, e* j/ ^, o9 `: n  }
  m' e  n- v  x4 W, N0 I! ^這下子，大軍開拔，皇帝豈有不知之理，那麼皇帝為何隱忍不發？

答案只有一個——皇帝早做好萬全准備，父親已是皇上的囊中物。
7 R# A' d/ t* M; {5 Q' @
不管壅熙如何作為，壅熙始終是龍家子弟，便是他陰招使盡，這天下仍是大燕的天下，他做得不好，自有龍家人來取代，韋氏的光榮盛衰，她盡了全力便是，可父親這般作法，得承受青史上多少罵名？

何況，父親打的，是一場必敗之戰呵……
) x" m  I& ?' m+ `- D; @
) h% X( I# n1 t4 \" q累了，她不願再多言。"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九皇子，請好自為之。"
1 N3 Q- }  A3 W- c4 r
. e6 p2 ?+ {! Z) T  t+ ~皇後再不多看他一眼，佝淒著背，仿佛一瞬間老了十幾歲，她喚宮女進門，在宮女的扶持下，緩步走進寢宮，緩緩坐在床沿，偏過頭，她望向窗外那株牡丹，久久不轉眼。
8 Z; h6 f0 ]2 C' w/ f6 e2 Z
她回想那隼的青春歲月，回想容哥哥馬背上的颯颯英姿，那首小調是怎麼唱的，她已記不得歌詞，只記得容哥哥的歌聲醇厚溫暖，像一壺上好的美酒，一點一點滲進心盧。
" A) U9 x( ?4 h6 W/ L9 L5 q2 ?+ I
+ d' M# k' R  P( p她總愛念一闕詞給他聽——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浪漫時，那人兒在花中笑。
5 ~' j9 T: H/ a% A. W, [
容哥哥笑著說:是啊，飛雪迎來春報喜，百丈寒冰凍不壞花枝俏麗，冬天過去，春天就不遠了。
4 O9 {, j! Q: S2 O( ~) |
那話兒，明明是真理，怎地，她日也盼，夜也盼，卻盼不來春季，為什麼她的寒冬比人長，為什麼她遺失了春季。
0 C) O( w! {& B! j
& [) i4 I$ j# x8 T; Z轉過頭，再看一眼金碧輝煌的宮殿，這純金打造的牢籠，囚得起金絲雀，卻囚不住它想飛的心。
9 A7 G1 {8 h+ D; W. R* ]9 E
) }: |, |; @9 {- b0 N, e只是，她的心還能向往自由天空，她沾滿鮮血的羽翼還能飛得動？

% z7 C. [. c. x9 s4 Z一滴，兩滴……無數滴鮮血飛濺……

1 T7 w/ H3 c, n垂首，她看見自己的雙掌間淌著血河，夢妃死時不肯瞑目的雙眼，被毒啞的淑嬪至死都無法為自己做辯解，李美人，邱貴人，王貴嬪……一張張絕美淒慘的臉孔自眼前閃過……

+ c& }( [  O+ j# X/ M! s/ H; G埋葬在陰暗角落的劇毒記憶複活了，輕而易舉地將她堅不可摧的心，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它們扭曲猙獰地爬了出來，化為水銀，在她的血管，在她的神經，在她每一分知覺間緩緩流動，殘忍地凌遲噬虐她的四肢百骸。

錯了！從進宮的第一天就錯，爭奪錯了，嫉妒錯了，怨恨錯了……她的一生，竟是個錯誤的累積史……還能再錯嗎？還能再留下千古罵名？
1 i2 S& Z& i4 e
; }4 `7 Z! u, N! Q& f/ u7 S2 J1 P她像被霜打了的蓑草般，委靡起身，蹣跚地走到桌邊，拿起紙筆，幾經躊躇才落筆。父親大人:

$ V2 Y8 w; \8 L/ K" M: J. Y昔虞夏之興，積善累功數十年，德洽百姓，攝行政事，考之于天，然後在位。湯武之王，乃由契後稷，修仁行義十余世，不期而會孟津入百諸侯，猶以為未可，其漏乃放弒……
0 ^# L; R; D5 ~5 k. _4 T) v! _1 }/ E
而今大燕帝君，整頓吏志，清查虧空，他推行廉政，嚴懲腐吏，他重農務本，興修水利，東北墾荒，百穿清丈，他廢除賤籍，關曆代帝王之先河……實為一代明君。
3 P2 t) V% Q9 F& f
夫臣子侍朝，本該忠貞信義……父親如此作為，如何能杜悠悠眾口，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吶……
" H; d6 w0 E* V8 R4 t+ j7 Z
今日聽九皇子所言，知悉父親假傳聖旨，讓立邦領軍回京，如此動靜，皇帝萬萬不能全然無察覺……萬祈父親能懸崖勒馬，不要一錯再錯……
5 N/ L. F$ s1 q2 C" F
: c9 G0 L2 Y% L# r& V# A. w滿紙滿篇均是出自真心，真心要父親看清楚當今局勢，萬萬不可成為罪人，只恐怕她的父親，再聽不進她的真心。
4 \) d# s! Y) C
封起書信，她喚來貼身太監，把信送至韋府，一番諄諄細囑後，待太監離去，她長歎，複又望向窗外，望向那片找不到盡頭的黑暗。
2 J- a* E% y  ]& e5 J
( L" H- i1 B: u( T未來，她已然看不見自己的未來……

天地，萬物之逆旅;光陰百世之過客;浮生若夢，為歡幾何，榮華富貴，鏡中水月，人世一遭，但求于心無愧……
, S: k. u& ~( K, ]5 L: C4 k. Y& \8 {
% k0 j8 e3 d) F! {: r6 s一個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恍惚回頭，看見容哥哥站在那個角落，對她微微笑著。

6 }6 L0 B9 A0 O/ V8 S; N, a# |% ^她回他一個慘澹苦笑，眼里壓抑許久的東西終于落了下來，她輕嚅雙唇，悄聲道:"容哥哥，可我……于心有愧呵，人生宿業，點滴必報，欠下的，終要歸還……"

9 c  j4 E: I3 k, @* @4 @人落入紅塵，不過是醉眼微瞠，遙望蓬萊，不管願不願，想不想，總會在許多情況下做出選擇，然後，不論苦甜，不論是否樂意，都得咽下自己所種的果實，只是……這選擇究竟是出自人們的真心，抑或是，冥冥之中命運的嘲弄？
- V# A) ]" I9 `) ~$ {
太監走出清華宮，在禦花園里拐過幾個彎後，瞧瞧左右，見四下無人，朝壽永寓打向走去。

# w! ~3 W" V: [- v; e1 x6 N; H# u一進宮殿園子，就見汪公公在那里接應，太監微微俯首，從袖中取出皇後的家書，遞給汪公公。

"隨我進來。"汪公公低語。
- A4 w+ U; L- W& M- b% ?
: m% F- Y( U9 {7 X"是。"

太監隨之進入壽永宮，一炷香工夫，汪公公拿出一封新信交給他，低言道:"送至韋府，交由國丈韋安禮親收。"
3 V( ^$ i0 R/ G2 P6 m. w
" g' {2 E$ w; _5 U% x太監應諾，轉身而去。

- X# o9 t1 Z2 u那封新信里面，只言八字——萬事俱備，按計行事。

- C: h/ c/ \$ x6 k
3 {$ @" \/ |# R) j7 f! W
: P. W. z# p4 s( b5 H" P% D第二十六章 冒險蠻干

  [! V- Q0 T, k+ R0 D京城，泰安客棧天字房。

茵雅靜靜聽著銀月的抱怨，她沒有責備，因為小丫頭確實悶壞了，離開熙雅小築已
2 }( `) U' }. V/ K0 U
; p0 r$ l. f9 _( M5 m經四十幾日，原本想往南方走的，沒想到謹言追上來，一句"計劃有變"留下他們。
; ^# P; n" p# F, m
! H6 [+ n2 V) N) i: L9 {這些天，不只是她，連銀月也被關在屋里，半步不得離開，眼看她愁眉苦臉的模樣，茵雅既好笑又心疼。
9 n/ U: W% S8 T% L/ m5 C' W
# {6 j, v/ ~; ?) [她攬過銀月，柔聲道:"你不是經常羨慕那些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綾羅綢緞裹滿身，珍珠羹，魚翅湯，事事人代勞？"
* D; e& A. a3 B: v* g
"可不，天底下就有那麼不公平的事兒，有人一出生就享盡榮華富貴，有的人像我們這般命賤，才五歲呢，就得跟著爹爹下田，幫娘養雞喂鴨，片刻不得閑。"
7 R! O0 A+ O' _4 z, Y3 b
"可我們這些享盡榮華富貴的千金大小姐，過的便是這樣足不出戶，哪里都不能去的日子呢。"
+ h( \1 v$ ?' o7 V7 e
"哪兒都不能去嗎？"

"嗯，打出生到現在，我去過的地方，屈屈手指頭都能算得出來呢。"

4 R6 v+ I# E: w& y" f"難怪夫入被關那麼多日子，也不見半句埋怨。"銀月恍然大悟，這些天，夫人身子不舒爽，吃不下，睡不香，她還以為是被憋壞的，原來不是。

/ }7 c9 u0 ?* i# i: ]"所以上天是公平的，舍了東邊，必得西方，想得自由，又豈能奢求富貴。"
0 l: Q% L$ A1 |7 ?; ]: d( s/ G2 j4 X
"我突然半點不羨慕飛上枝頭做鳳凰這回事兒了。"

"如若能做只自由自在的小麻雀，何必羨慕高高在上的鳳凰。"

' f8 t( {  C% R2 d8 Y" x7 X茵雅攬起眉頭，總有女人搶著做鳳凰，哪里知道，那身足以炫耀的羽翼正是它被人囚禁的重大原因。
+ j: U# N# E) h+ C1 C3 B8 K& c! ^, G
"可夫人……"銀月猶豫半晌，問:"您不想王爺嗎？"

想，怎能不想，想自己的離去是否令他太傷心？想他在那個詭譎的朝堂，是否一不小心又落入人家的陷阱？

想壢熙未來的日子，想那個可怕可鄙可恨可歎的政治，想孤軍作戰的他落在那個旋風中心，漫漫長夜，誰為他支持？
; `" P3 f' k0 _4 R5 @; g
她想天公不恤，月老無情，但教情投意合的兩人，不得不天涯相隔，人世分離，這個天地呵，到底是對誰有情，對誰有意？
) Z: d0 l9 ]- m: u( c. n
+ X5 W2 k. _7 f2 _心酸著，扯著，每每這念頭出現，她就為他心疼心痛，她得找出更多的好說詞，來勸說自己，他過得很好，和自己在他身邊時一般好。
; ?* w: x9 U% \- @' L
婚禮這幾日即將舉行，茵芳那樣好強的女子，肯定會想盡辦法得到夫君的全心愛護。而壢熙，于帝于王，情愛本就不是人生大事，開創不朽基業，才是他們真正志業。
4 M) ?. |9 v  o9 o3 k' l
, T1 _/ M( ~8 }, P' m# B她相信他會傷心，但不會放任自己頹喪;她相信光陰會治療他的委屈;她相信天上人間，終有那麼一日，他們會再度相聚;她相信只要他快樂，即便兩人之間迢迢千里，她仍會為他開心。
  n2 E# G0 }& w- V1 I1 ?2 w) q; \8 t( x
"夫人，你不想王爺嗎？"銀月又扯了她的衣袖，想套問出她一句真心語言。

5 o1 _* t" e. ^/ i"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她淡淡說了一句，坐到床鋪上，屈起雙膝，兩手合抱，把頭埋入膝間。

壢熙曾經說過:人生最痛苦的是，所有選項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卻仍然不得不做出選擇。

& o. D! D6 P1 Y& J; l說得真貼切，不論是成為代罪羔羊，或是遠走高飛，都不是她要的選項，可卻不能不做出選擇。
) E1 q% i: J! _3 x' z
為何人世間有那般多的情非得已，是誰逆了天的意，讓上蒼懲罰起芸芸眾生，毫不留情？

看著茵雅的沮喪，銀月明白自己問錯了。
' q+ x( V# w; ]2 S% M, M% P
# ~( J/ L3 [# |+ S3 u9 o5 E她嘟囔著，背過身小小聲抱怨:"我真是個大豬頭，夫人肯定是想的，如果不想，怎會瘦那樣一大圈，又怎會念一堆沒人聽得懂的詩，謹言姑娘是怎麼回事呀，丟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就要我們待在此處……王爺呢，怎麼不快快來尋咱們，要夫人真病了，看他後不後悔……"
* z( h7 Z" v; g" r' N$ d
門板傳來幾聲輕叩，茵雅從膝間抬起頭，與銀月互望一眼，端風，立羽這麼快就州來？今兒個清晨，他們說有要事待辦，這麼快就辦完了？

茵雅下床，銀月把耳朵貼在門板上，朝著外頭尖起喉嚨細問:"是誰？"

" p. E8 O' F: v: i! m"我是謹言。"

" \! T  ^, |& N說曹操呢，曹操就到！銀月笑眯眼，轉頭對茵雅說:"是謹言姑娘。"
( _& g% K, }6 E  R1 @
) I8 D( Y6 g. A- |. S0 l9 Y: ~"快開門。"
4 i. s3 ?) D: R; ?+ l
/ I$ I% r/ E7 k7 p) N7 a& A% e茵雅略略整理發鬢，拍拍雙頰，企圖掩去自己的一臉病容。

她下床，走往門前相迎接，門打開，門外是滿面憂心忡仲的謹言，她身後跟著立羽，端風，三個人臉色都不好看。

7 S5 h8 q* [: V! u不等他們開口，茵雅搶先問:"王爺……出事了嗎？"

謹言看一眼銀月，從懷中掏出碎銀兩交給她，說道:"銀月，你解禁了，到大街上逛逛吧，找找夫人需要什麼，買一些回來。"

, Y9 ^3 p+ E* g! W: b( G銀月明白這是要打發她走，看一眼表情凝重的三人，她眉頭跟著緊繃，怕是有壞消息呢。

7 }  }, G5 I$ _7 H5 U銀月說道:"我半個時辰就回來，回來後會待在樓下等，倘若有什麼要使喚的，銀月就在樓下。"

$ Y9 |- p) ~) y) U1 ]  D4 l"知道了，悶那麼多天，好好去逛逛吧。"茵雅給她一個安心的笑臉。
) F" C" j8 w) t- V' J
銀月離開後，端風迅速關上門，茵雅拉著謹言坐下。
5 a% J, |$ {7 K" d7 V  A
+ K1 R+ t+ u9 u3 W"快點說吧，發生了什麼事？"

6 a% o3 _  {2 f謹言緊蹙眉頭，實在不知道話該從哪里開頭。她猶豫半晌，才勉強擠出幾句:"王爺同皇上，同王公大臣，同朝廷，同天底下的富商通通杠上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才幾天時間，他就能弄出這般動靜，他是想與誰過不去吶，謹言的憂心染上茵雅的眉心。這人，怎地不讓人省心？臨行前，她是怎地千交代，萬交代，他，他……他這是懇急煞誰呀。

% ^. i# K: Q9 U/ B" K2 r  ?) e"王妃離開熙雅小築後，王爺認定是謹言和公孫先生，文師父合謀逼走王妃，王爺對謹言撂下狠話，要我把王妃找回來，否則……"
$ z* w  h  N! b$ [3 _& ^: o
2 z* D! B8 I4 [& u: C"否則怎樣？"茵雅急壞了，哪里聽得下她的吞吞吐吐。
$ A8 K4 ^1 I4 y' d; A" d
"否則要讓皇上去陸府迎娶陸家千金，王爺還恐嚇謹言，倘若王妃不回去，他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
- U2 B2 y3 R  d4 Q+ L  U
那麼不顧前後，幼稚的話語，怎會從她崇拜敬愛的王爺口里說出來？至今她也一頭霧水，而且，那些話不僅僅是恐嚇，王爺還一件一件把它們全給落實了。

"所以王爺做了什麼？"茵雅開始全身冒冷汗，壢熙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吧。

; F3 g" L- v: }5 {- R"王爺進宮，對皇上扣著九皇子虧空庫銀一案，隱射皇上是不仁不義，陰狠殘暴的鄭莊公。"

: N3 [/ d* X8 n, m, U啥？壢熙竟然將他們的私議之言，搬到皇上面前說，他以為自己有幾條命呀，皇上便是再寬厚，也容不得兒子在眼前顯威風的呀。
; H. a2 f6 _$ r/ Z2 j
1 P1 S$ D: Z& y' ?- e茵雅的心像被誰拿著大錘子，一下一下敲著，越敲越大力，越敲越響，似乎吸將心給砸爛了方肯罷手。

' }" v" `$ s( r; r* p"王爺還向皇上攤牌，說他要一夫一妻，說要與王妃永世不離，還要皇上收回成命……總之，惹得皇上震怒不已，皇上下令婚期照常舉行，並且發下狠話，屆時，即便是要派干名宮廷侍衛才能架著王爺上陸府迎親，王爺都得把陸茵芳給娶進府里。"

壢熙對皇上提一夫一妻？所以皇上知道她沒死？

茵雅恍然大悟，可不是嗎？若非皇上睜一眼，閉一眼，誰能從皇上跟前把人救回？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做，留她一條命有什麼目的？利用她控制壢熙嗎？
, K! _% H; N6 E4 W0 ^
可是一夫一妻……那是她連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呀，明明是讓人憂心焦慮的事，可她的心底竟然滲出一絲絲的甜蜜。

傻氣，她是誰吶，怎值得他同皇上對峙，而且都教過千百遍了，宮里不是可以有一分真心便說一句真話的地方，便是真愛，便是想要永世不離，也不能這般大刺刺說出口的呀。
4 q6 P9 t6 h7 M8 p# }  e0 i
6 u6 z& g; v+ g; U"王爺硬要把九皇子虧空庫銀一事掀開，皇上不肯，藏起證據，並派了文師父來說項，王爺一火大，一口氣要徹查滿朝大官，看哪只蠹蟲鯨吞蠶食了國家庫銀，倘若讓他這一查，還能不查出韋氏的貪贓枉法？"

+ U9 y& X* Z  [$ A) X; Q是啊，傻呀傻，人人都說失憶之後，他變得更聰明，更有人性，聰明的人怎會做出這等傻事，他不早就明白，皇帝定然要當這個鄭莊公，強行揭開只會壞了皇帝的大事。
. q, {+ b6 W0 ^& t, _
"然後呢？"
, \) [+ e) J( |5 m3 K( V/ e# u) y( k
! \1 V, K" \) b( L- R$ @"皇上免了王爺內務府的差事，不准他再清查下去，可王爺又提出稅賦改制。目前，大燕國內，農民，商人，工匠都要繳稅，但百官大臣卻不必繳稅，王爺在早朝時提出改稅草案，認為賺得越多的人應該繳越多的稅，所以比起農民工匠，官員，商人應該向朝廷繳更多的稅。"

"王爺振振有詞，句句在理，他還算出官商所交之稅應占國庫三成，此言一出，朝堂一片嘩然，原本支持王爺入主東宮的朝臣們，紛紛轉了態度。"

茵雅苦笑。"怎能不轉換態度？哪個人肯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銀子？皇上呢，皇上怎麼說？"

"皇上說王爺提出這麼荒誕不經的案子，根本是不把百官看在眼底，火氣一來，罰王爺在家閉門思過。"
: I. _4 K4 m7 n/ x: m6 g6 o
8 T. E" q8 A+ U& s1 f閉門思過對壢熙哪有用，他是個行動力比誰都強的人，決心要做的事必定要做到底，否則他怎麼會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里，溫室花房開了，軍隊練了，連籃球賽都進入最後的規劃……
/ o5 `% n5 G% |8 |8 }6 t+ U  W
( }3 L  k9 o+ o看著謹言欲言又止的模樣，茵雅的頭一陣陣發痛，"說吧，王爺又惹出什麼大事？"
3 B$ V, U5 H! T" [3 t; @; R% e
謹言歎息說:"王妃還真曉解王爺，半個月前，京城里外，處處張貼著王爺所擬的稅捐案子，在那個案子里，真正會造成影響的，只有富商和富官，三品以下，年薪不抵百兩的官員都不受波及。"
& U) ~- X' [  w- E0 m, f4 @+ a9 s1 f
% }/ U: e/ ?) m& d6 `0 r8 C7 Y"在朝廷發現之前，新的稅捐制度已經成了百姓們日常最常談論的話題，許多人都在稱頌大皇于，說他仁民愛物，說他是真正把百姓當成子民的好王爺。盡管朝廷下了命令，揭去所有的布告，可此事在民間已經形成一股風潮，不管認得字不認得字，人人聚在一起，便是在議論此事。"
) T0 V6 N" _( W  m( I
"文師父氣壞了，罵他不該蠻干，可王爺半點不在乎，說他不過是把格局做大，還說倘若王妃不回到他身邊，那個'格局’怕是還要大上幾分。"

這家伙……不該告訴他那個"召公諫厲王止謗"的典故，更不該教會他那麼多古史，他是那麼會舉一反三的人物，還能不一樁樁，一件件發揮得淋漓盡致？
* S: F) l! f4 o% J9 X
/ B; t6 I! a/ u) n2 A蠻干，他確確實實是在蠻干吶，這制度他們已經討論過，可他們不也說好，等他真正成了皇帝之後再來提嗎？
' [. @( Z& s! s
茵雅明白，壢熙缺乏耐心了，他想利用百姓來逼韋氏提前造反，想要利用百姓民意，逼著皇帝把太子之位傳予他，他還想讓皇帝明白，比起陸府，百姓的支持才是他入主東宮的最大勢力。
8 I; c* P3 R6 F( @4 S0 D" A9 N$ Z
) X& _6 d6 M# Z可這麼大的動作……太冒險……
$ V& K0 J+ ?6 A6 D8 W
大燕不是他口口聲聲說的那個民主時代，而是君權大過天的朝局呵，便是皇帝英明，心底明白他所提的全是為百姓謀福的好政策，也不敢冒險執行。

他這般橫沖直撞，就不擔心反傷自己？

"王爺豁出去了，雖然民間對王爺政策大力贊頌，雖然近日不斷有士紳賢民進京向皇帝呈萬萬言書，但是宮廷侍衛已進駐王府，王爺與皇上似乎形成水火不容的局面。"

茵雅苦苦一笑，宮廷侍衛怕也沒辦法拉動那頭強驢子吧。
/ ]( {- D7 Y. z, q+ x
"王爺若不是說了更嚇人的話，你怎會心急到此？王爺又出言恫嚇了你什麼？"

她遲疑半晌，才勉強出言。"王爺說，宮廷侍衛可以架著他去把陸茵芳給娶進王府大門，可沒辦法待在新房里，觀賞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倘若新婚隔日，王府傳出新娘不堪凌辱，自盡身亡，皇上的面子不曉得往哪里放。"
" z1 l' @6 |9 X8 [8 D
: c  }' n& @/ K4 s便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再怎麼說，她都是黃花閨女，王爺對她說這種話……謹言忍不住紅了雙頰。
, w2 }2 M* z2 A- K" c2 g6 ~% s
# d6 i; d# g" |, K; U茵雅真想捶人了，這哪里是皇帝的面子問題而已，他是一並連同皇帝為他花下的心思全撕爛啦，就不想想爹爹會怎地看待他，爹爹定會認為壢熙對陸家不屑一顧。
9 f1 V# B4 _! f
"王爺著實太任性。"
: B( L% @  q" y) w6 ~
"何止任性，根本是恣意妄為到極點，文師父和公孫先生，還有府里一票幕僚全都氣得半死，支持王爺的，大概只剩下那些只聽命于王爺的隱衛們。"

9 {! y! _5 n0 A3 ^5 o8 s$ d"近日，有幾個幕僚紛紛求去，王爺留也不留，還說:'我要的是能輔國的名臣將領，可不需要一票冬烘先生。’此言一出，氣得幾名先生，頭也不回走得義無反顧。若是讓皇後和九王爺知道這回事，肯定要暗地竊笑不已。"
7 i( }# q. `1 f
4 U! m7 J3 G6 f說到最後，謹言口氣變得有幾分埋怨，端風皺眉與立羽互視一眼，是王爺性情改變，所以連跟在身邊的謹言，態度也變得不同一般？
* a9 b6 V* H& g- ]) E
% s2 F% V0 a3 h3 x* e以往，謹言怎會這般批評主子？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不僅要慎選朋友，還得慎選主子才成。

. o) a" I: g; I9 z+ g' w! @重重吸氣，茵雅穩下心思，把臉埋進掌心，閉目細想，久久不發一語。
  w$ }/ \! r+ S  @9 c' I
她告訴自己不要急，不要慌，慢慢地，一點一點厘清楚，她會知道壢熙在想什麼。
4 t6 L2 P) W9 s- F9 h
' d" L. g3 \/ T0 F  T! z5 T首先，壢熙敢這般張揚，是否代表他已經有了萬全准備？他甯願做出讓皇後和九皇子竊笑之事，是否意謂著，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

( b, H" |! N% V# K$ [0 D7 n- H沒錯，認真細想，壢熙雖然步步險棋，卻也步步向韋氏，向皇帝進逼。
% w7 n4 }& J5 w% F7 P4 k
皇帝憤怒，百官反彈，表面上，壢熙似乎是吃了大虧，在入主東宮這件事情上頭，給自己使下絆子。可事實上呢，一條尚未執行的政策，便讓他贏得人心，贏得三品以下官員的支持，再加上他因為此事被拘禁在家，民間會怎麼傳？他們會說:為了百姓，他們的王爺勇于對抗皇權。
/ d8 p" {7 X. t" {% H) ?! X  N' w
縱然朝廷中，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掌權掌勢，可壢熙這個舉動，將會讓他名聲大盛，不管是皇帝或任何官員，未來想反對他，毀謗他的，都得先考慮到自己的名譽。
; U4 d' t" H& g& h/ S
9 ]- o: `$ D, k: \' u; D何況這波後續影響尚未出來呢，挾著民意，他日，那些反對他成為太子的官員，說不定為了自己的官譽，還要回過頭來大力支持他。再說得遠了，日後稱帝，壢熙所推動的各項政策，定能得到百姓的大力支持。

所以壢熙能夠想得這麼遠，這麼通透，眼前的狀況定然已在他掌握之內，如果是這樣，她略略安心……

張開眼，茵雅問:"文師父讓你來找我，是不是已經做出決定？"

茵雅能猜得出這個決定，壢熙做得那麼狠絕，誰能不投降？
. `7 \1 T- D% `2 C
. H. S, l4 S3 U9 S只是，這樣是對的嗎，假使茵芳知道是自己姊姊的緣故，心情會怎樣？會不會變成若干年前的陸茵雅，滿心恨，滿腹怨，做出無數讓自己都鄙視的不智行為？
, R4 |9 `' B9 x" e% C7 M6 L: J
雖然從小兩姊妹就不親，可她不願意這般傷害自己的妹妹。
0 |5 t, s. I! O1 a
"皇上和文師父商量過了，要王妃回熙雅小築，待王爺迎娶陸茵芳，便讓王爺回熙雅小築見王妃。"

8 e$ L7 J8 N9 \' h皇帝和文師父商量過了？她該不該贊美壢熙高招？萬萬想不到吧，皇帝本以為可以用她的命控制壢熙，沒想到竟被壢熙反控，身為至高無上的皇帝，眼下不知是何滋味？
8 Y: F7 [6 D4 a1 s$ `% ~+ [
茵雅垂首不語，她不知該怎麼辦，一方面，她感動于壢熙的一夫一妻:永生永世，一方面，為了他的未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冒這個風險。
) z5 n5 l1 p8 B4 z. ?/ B. N
她扭緊十指，不確定問:"王爺本性純善，應該不會殺害無辜的茵芳吧？"
2 M) |, {9 J  h1 A  Q/ y
# x) P% ]4 t2 G* S$ c2 r) o. \她話問出口，卻半點把握都沒有。
7 [  Q# H3 x" Z
1 `( W% U7 y! ~% m5 g! `# ]立羽望謹言一眼，回答道:"逼急了，誰知道？王爺曾是領百萬大軍的將軍，戰場上殺人如麻，難道那些敵人當中，沒有無辜的受害者？"
) F1 q) G, {! b
5 M' @4 c' S- u- j6 e/ U端風也不贊成王妃就這麼潛逃，當日的情況是不得不，身為男子，他能理解王爺。

' ?7 E: [& z- l+ N) Y* e  l, Q"王妃，與其在此擔心王爺的恣意妄為，您不如回到王爺身邊，在王爺走偏道時，提醒他一把。眼下，能說得動王爺的人，怕是只有王妃了。"
4 h% @0 k. k+ O5 E  ^
: D; p" G$ a  l  }, {& n# a謹言走到茵雅面前，雙膝跪地，茵雅一慌，連忙要將她扶起，謹言堅決搖頭。

* X& C, ^7 \% n1 I"王妃認定王爺不會殺害無辜之人，那是因為您沒看見王爺語出恐嚇時的陰鷥模樣，沒看見這段日子王爺的膽大妄為。謹言不敢妄斷結果，但我真的認為王爺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

"眼前這朝局就像沒咬破的小籠包，不知里面是葷是素，事事未見真章，人人謹言慎行，便是膽大妄為的九皇子也收斂不少，王爺真的沒有冒險的本錢。"

0 }$ B: m7 H  b0 J- Y$ u% U"請王妃為王爺考量。"端風在謹言身邊跪了下來。

"這段日子，立羽和端風夜不成寐，如今王爺身邊的隱衛稱得上高手的，不過謹言與端風二人，為王妃之事，王爺惱怒謹言，不肯讓她隨侍身邊，而端風又隨王妃出走，若是在此時，皇後暗使手段，已失去武功的王爺，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上回的紅凝香之事，可一不可再，萬望王妃替王爺著想。"說著，立羽也跪在她身前。

茵雅看著眼前忠心耿耿的他們，眉心糾結……
5 x; ]! n4 Z" v8 @  b9 |
. Y, F( {  b+ ^9 `2 _+ j& a5 `壢熙盯著跪在眼前的丁嵐和劍月，久久不發一言。

& k7 M; n4 w" K+ U0 p丁嵐是文師父替他找的新隱衛，年紀很輕，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武功還不算上乘，但他每次交辦的事，總能做得滴水不漏，是個極細心的人物。
3 L) B3 C% `2 ]9 D
) _" V2 D2 f" ?& T% \劍月是壢熙很久之前收下的隱衛，擅長易容，埋伏，聽謹言說，劍月曾經埋伏在太子儇熙身邊長達五年之久。那段日子，壢熙埋在儇熙身邊的人一一被查出，唯有劍月始終沒有被發現。
: r+ w2 G4 O8 X
4 e7 m; D' b, t0 d% p! I"謹言去了哪里？"他對著丁嵐問。

( R3 f  _, ?- M( P3 Z* q* W"一離開王府，她便在京域里繞了幾圈，之後往出城方向行去，丁嵐武藝不及謹言，跟兩炷香工夫後，便失去蹤影。"
% E4 a. M' l: \$ T+ o
好個謹言，肯定早就發現自己被盯梢，無所謂，只要確定她出城，確定她去尋回雅雅，就沒問題。
' H9 V1 O) B" k1 S
- ?, d- V3 x" u2 W* ]0 i$ _他對著丁嵐，輕輕一笑，用隱衛來盯隱衛，這種事，只有他做得出來。
3 a  P, Q; W) @; c' O- n
"熙雅小築那里怎樣了？"

"吳總管，方總管已經遵照王爺的吩咐，一切布置妥當，王爺要的東西，也依著圖像，裁制完畢。"

"皇宮里有沒有傳出什麼消息？"

) S5 t6 E3 L9 G* \- U"皇後那邊異常安靜，聽說清華宮里時時傳出誦經梵音。"

肉食動物什麼時候改吃素了？是裝模作樣，還是覺得自己已經控制不了壅熙，灰心喪志，決定當個好女人？隨便，反正皇後從來都不是他的目標，至于壅熙，也是普普而已，那人好高騖遠，雖有心計卻不難對付，他認為真正難應付的，是韋家那位尚未浮上台面的頭頭。
( P! w. }  m" o
6 }+ f  E* _5 f* H6 W, G4 |"九皇子呢？"
% s- i6 ~1 V% @6 r8 U  N
& k1 s1 S+ O4 w2 D, C3 i"九皇子動作頻仍，近日經常進出韋應東的家。"
, e% x. O$ {) f0 `
"韋應東啊……"他轉頭，視線對上劍月。"初塵呢？他已經做好取代的誰嗎？"

韋應東是禁衛軍統領，手下有幾千名禁衛軍，當初壢熙練兵，對付的便是他們這群人。

不過拿到文師父的人皮面具之後，讓他心生一計，他讓初塵在暗地里模仿韋應東的言行，偷取他的軍印，在最關鍵時刻，綁了韋應東取代他成為禁衛軍統領。
, C& v8 Y. I1 _, H' i6 z( ^8 \
到時，宮里有007團團保護，再讓禁衛軍直搗韋府，自己人逮自己人，場面肯定精彩得很。

宮變嘛，搶的就是先機，失卻此番先機，韋氏大計難成。
) M8 W6 \' Q1 k% C6 M: a: h
8 b2 d" |# s- x; O$ m' J至于皇帝那邊，他還等著呢，等皇帝把計劃晾到自己眼前，估算沒錯的話，應該快了，文師父這幾日內應該會找他詳談，他不介意同文師父詳談啦，不過先決要件是——把他的雅雅送回來再講。

* q& w& _. m' o! Y7 V2 Z"是，只待王爺一聲令下。"

/ M+ U  _4 W( e/ ~9 ~; j"很好。"他滿意點頭。"單霧回來了沒有？"

"還沒有，不過有飛鴿傳信，已經確定韋立邦確實率了二十萬大軍往京城方向開拔。"

"皇上那邊，有無新動靜？"
8 G/ Q+ t. u0 F7 V, V8 P/ B5 J! J
0 G" l6 h# j$ O% C/ h"已秘密派出欽差大人到軍中頒旨。"
5 L- q, [! ]/ j7 |1 c: x& R8 f6 v
皇帝怎麼會下這麼一招險棋？"倘若韋立邦不肯領軍返回邊疆呢？"壢熙自言自語。

* S# H+ r0 ?8 U"皇帝另外對清豐侯李牧子以及陸因政下了聖旨，不日，兩位將軍便會領軍回京。"
# X& W; C. V5 e' h' k. H
皇帝的意思是想打場硬戰？沒錯，韋立邦敢帶兵回朝，造反這念頭絕對不是他單一人的想法，恐怕軍中有不少人想趁此叛變，替自己謀個好前裎。

4 s. {, y$ g1 X) U' U6 W9 I0 |" J% z只不過打仗嘛……不是個好做法，勞民傷財，打仗打的是老百姓的口袋，何況又是自家人打自家人，死傷殘亡都是大燕百姓，如果能避就該避免。
3 Z  W( C7 U& Q1 k  h
所以……所以……

壢熙的手指頭在桌上敲敲叩叩，好半晌才抬起頭，說道:"劍月，你發封信給單霧，讓他留在軍中，繼續監視韋立邦，再幫我聯絡宮中隱衛，讓他們時時提高警覺，待本王命令一下，立即到熙雅小築待命。"
: X" ]- g' i3 s% ^* L
"是。"劍月領命，退下。

9 P/ \' I2 n9 n6 e+ n. _他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問:"丁嵐，再提提你上次給本王吃的那個東西。"
  O+ w3 t4 D7 R. Y+ y2 W
"是，消急草是咱們家鄉的偏方……"丁嵐細細說著，他認真聽取，並提筆在紙上描描畫畫。

兩炷香工夫後，他派丁嵐出門辦事，自己卻拿出雅雅留給他的信件，再讀一次，兩次，十次。
2 B* [7 {3 J! ~0 ^
他嚴肅的面容在看見她寫著愛他時，轉化為柔和，嚴冬過去，暖春來臨，第一次，她真真切切，明明白白說著:雅雅愛壢熙。
4 d- }. K, w( n2 ~$ v1 E$ U
快回來吧，他已經准備好一切，等著迎接愛自己的雅雅。
0 v7 E7 ]& W  h# b& @* R8 U
背靠進椅子，壢熙笑得滿臉得意，這場任性多劃算吶，把他想要的每件事全數張羅起了……
0 l) n0 C6 q) v0 N' v# D

g520

5 v( B+ v2 F2 Y; ]
第二十七章大婚
' A( S6 s3 H( {0 e" t
9 Y# G( n1 ?! I! \" P% P5 E/ Y# [3 @: \1 u經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聖上頒下召令，冊封丞相陸明衛之女為裕親王妃。

初三，行迎親之禮。

: l1 j. l# c3 O( ]: d' o/ ]迎親前幾日，已有宮中尚儀局女官前來陸府，教授陸茵芳大婚禮數，任何細節都不得出半分差錯。
9 c8 a* Z, r) X% b* _2 v
裕親王爺迎親當日，京城中人頭攗動，萬人空巷，皇家大張旗鼓為壢熙娶妃，驚動甚大。
2 r3 }# o- }* e* G+ e9 B2 n; L
天未清明，王府，陸府外頭已經聚集不少百姓，大家爭相觀看為百姓發聲的大皇子壢熙。

6 ?9 h: ^+ r3 r7 `* b! x陸茵芳的閨房里，許多女人進進出出，有人為她淨面洗身，有人為她盤髻梳妝，王妃的禮服極重，上頭是金絲繡成的四爪蟒紋，禮冠上有六顆碩大的東珠，兩層純金打造得極薄，極精致的金縷花，那手工看得人人歎服。
# C3 k) z. f8 e: K; F) b8 ?8 A* v- }3 Y
' |$ r9 ?& P3 d她望著鏡中的自己，時空仿佛回到多年前。

那時她站在窗外，看著同樣一群女人為即將出嫁的陸茵雅妝扮，也是這樣的大紅吉服，也是這般的禮冠，她們一邊動手忙碌，嘴里沒停過話，一人一句，滿屋子吱吱喳喳，熱鬧不已。

2 ^5 S, n. C0 Z# y3 H/ f: E) n# R"算命先生說咱們大小姐命格極為尊貴，今日果然應了言。"
1 w: n  {) j8 Q2 w8 K; T: \# M
$ W/ C' F6 ]! q  q"就算沒有算命先生金口，咱們家大小姐打出生那刻起，就注定了一世榮華富貴呢。"

"怎麼說？"

8 u& D! ^" B8 P6 Z! g1 j. h"你們不曉得嗎？夫人生大小姐那日，梨花開了滿樹，枝頭不曉得打哪兒來的喜鵲，叫一整日呢。"

- X$ f! L+ a- |"我看吶，大皇子有咱們家小姐的福氣相助，他日定然會當上皇帝。"

她們把陸茵雅給捧上了天。而她在窗外淚濕衣襟，她暗暗下決心，終有一日，她要嫁得比她更風光。

) K; `5 N- {8 l7 x這天終于來了，可那些滿嘴諂媚的人竟然不發一語，人人噤若寒蟬，好像今兒個辦的不是喜事而是喪事。

陸茵芳抬眉，瞪了正在為她勻粉的婦人一眼，眼底的凌厲讓婦人心底一慌，失手將粉盒給掉在地上。

; t9 c6 @- b: q# u8 d1 t她，正是那個說陸茵雅出生那天，梨花滿樹，喜鵲報喜的婦人。
/ ~! m, W2 C1 K
安靜的閨房被這個突兀聲響一擾，所有人全轉過頭來，只見陸茵芳冷冽一笑，問:"怎地，我出生時，沒有滿樹梨花和喜鵲，就合該任人這般輕賤？"
' M3 Z( x9 e5 g7 U1 Q
幾句話堵得眾人紛紛垂下眼瞼，滿府仆婢丫頭誰不曉得這個二小姐是難相處的，遇上了，能躲則躲，不能躲就得謹慎，字字句句小心。

她揚起嘴角，得意說道:"真想不透吶，不都說姊姊命格尊貴嗎？怎會英年早逝，連個送終的孩子都沒留下？"
$ a2 x! N& D' `9 m) H  T; B8 y
5 ?. Q. k' _9 I* O$ ~9 @" }聽見此言，滿屋仆婢紛給轉開眼。

二小姐嫉妒大小姐並非一天，兩天的事，淵源已久，誰也說不清始末，但正式點燃二小姐對大小姐的痛恨，大約是自從那個自稱能窺天命，知未來的算命先生預言過後。
+ Y! u7 X4 e8 x
相爺不知打哪兒請來了算命先生，本是要給家里看風水的，沒想到一路上，碰巧遇見兩個小姐，便順口預言了她們的未來。

' w$ S" I0 ?9 l; V$ O7 i他說大小姐"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當偶萬乘之君，為華夏兆民之母，此生必定母儀天下，是個命中注定的大貴人。"

卻說二小姐"機關算盡太聰明，枉費意懸半世心，一場幽夢三更醒，昏慘慘似燈將盡，一場歡喜空悲辛，歎人世，終難定。"
  F2 I! `# J8 c9 Z8 @1 m. B- O9 R& H
5 J$ B1 s$ q  L: K此番預言之後，本就受寵的大小姐更是成了家中珍寶，而二小姐卻變成相爺心底芒剌，兩人的待遇自此天差地別難較遠。

性格陰沉刁鑽的二小姐雖聰明伶俐，貌比仙子，卻從此再也沒笑過，直到去年嫁入王府的大小姐死訊傳來，二小姐才又重啟笑意，見著人，便時不時拿那篇"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當偶萬乘之君，為華夏兆民之母……"大作文章。

"二小姐……"

仆婦方出聲，誰知竟換來她一個響亮巴掌，一時間，整個屋里人皆錯愕不已。
) y9 ^7 I6 }  V. i
1 R+ [" U( u2 r, i9 i7 f6 G今天，是大喜日子吶，二小姐她這樣……
1 G" P# q/ M' y
/ Q  D0 y9 U1 k8 a/ B她怒目望向一干仆婢。
5 |( E' B' ?) P# N
"你們難道不知道，皇家玉牒已記上陸茵芳三個字？自此我的人生，我的未來注定要與王爺同生死，共進退？什麼二小姐？哪里來的二小姐？在這個屋子里面，只有裕親王妃沒有二小姐。"
3 B# d# ~. s) ?5 `: |: h5 d
那年匆匆一眼，她便愛上壢熙，聽著皇帝的賜婚聖旨，她滿腹不平，滿心妒怨，那樣英雄偉岸的人物，怎就與她陸茵芳無緣無分？

在陸茵雅的大喜日子，她在窗外，聲聲詛咒，句句毒怨，她甚至在神佛面前許下心願，只要陸茵雅死，她願意終年茹素，誦經萬卷。

她的誠心感動天地，壢熙不待見陸茵雅的消息傳來，陸茵雅成了妒婦的消息傳來，壢熙迎塗詩詩為側妃的消息傳來……每個讓陸茵雅難堪的訊息一傳回陸府，她都高興的祭天謝神。
' {3 L7 V; Q9 F) c
然後，在她千盼萬盼之下，陸茵雅終于死了。

! {. M; Z7 R- c; a; U$ x4 e! c- A然後:心心念念的賜婚聖旨又來到陸府，上天終于把機會交到她手中。

: }& M$ O+ ?$ O再然後，她一日盼過一日，等得心力交瘁，如今，她終于要成為龍壢熙的枕邊人。
' s& a0 n- z1 x/ Y8 N: s9 p" \& Y
( W  _- B% J# `: d/ D9 ~; N% Z! y忍不住，她又想感激神佛，感激老天爺，感激自己終于得償所願，未來……她發誓，她將盡最大的力氣，助壢熙成為太子，成為皇帝，陸茵雅無福消受的華夏兆民之母，就由她陸茵芳來承擔！

伶俐乖覺的貼身婢女小紅匆匆走來，低聲道:"王妃，時辰到了。"

) C9 M$ N" d# p; T  x9 [+ e時辰終于到了嗎？很好，走出這里，她將截然下同。
. T+ [7 l. i5 e; G
陸茵芳淡淡一笑，"母儀天下"四字印上腦海，仿佛間，她看見萬民匍匐于腳邊，她愉快地讓小紅為自己蓋上紅巾，任由一片鋪天蓋地的紅，掩去她姣美容顏，掩去她眼中的野心勃勃。
0 f& \4 g" i% [+ Z7 R7 N
拜別父母，陸茵芳讓小紅扶出大門，小紅在耳畔輕聲道:"王妃，該上喜轎了。"
( ~4 [/ ^  E' \: I6 N3 m# }! L9 W, e
4 k0 m3 ~) f$ a. w: A  n# @7 ^紅蓋頭下，她依稀可見轎子處處雕龍畫鳳，是從未見過的精美華麗，此等鑾轎只有在納太子妃時才有，尋常親王本無先例，如今由皇上禦賜一輛，足證皇帝對壢熙心意。

陸茵芳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日後王爺登基，她要享用的豈只是太子妃的鑾轎而已。

: l0 ^' |- @4 ^- A* X2 z; Q% T- n" k; k迎親隊伍起程回府，陸明衛一路送到二門外。

. S; p! q: Z* a# Z% f& }從陸府至王府並不算遠，卻走了近兩個時辰才到，那是因為除嫁妝之外，迎親隊伍當中還有三百名宮廷侍衛，前前後後簇擁著壢熙前行。
3 \8 o, [* I/ c! V
3 Z0 e' g. i  a0 M8 x  T! c/ @喜轎從中門入府，來到前院堂前，陸茵芳被攙著下轎，踩在紅氈上一步步走進正堂，跨過火盆，她從蓋頭下往旁邊看，隱約看見一雙靴子，情不自禁地，她笑逐顏開，這一日，她等了多久呵。

在送嫁隊伍進了門後，宮廷侍衛見任務完成，便由小隊長向壢熙行禮致意，回轉皇宮向皇上複命。
! M" H6 _* y( `9 _
正廳大門嘎地關上，屋里突然出現一片與喜事不符的安靜，陸茵芳隱約可聽見王府總管在外頭一一點收嫁妝的聲音，而屋里，似乎除了幾個下人和王爺之外，再沒其他客人？
$ I$ n7 c! v* y2 D- e/ p9 S
: k1 N: w- f; Y: O陸茵芳耐心等著行大禮，這幾日，大婚禮數她演練過無數次，便是女官不在，她也暗自練習，她不容許自己出現一絲差錯，只是……她等了又等，只等到窒人的靜默。
& c5 }: f/ A# W. ~/ L
# A0 G& p! _/ F0 i" r"送陸姑娘回房。"壢熙一聲令下，立刻有兩名仆婦上前攙起她。

回房？可他們尚未行拜禮，尚未上告天地，怎地就要送她回房了？
  A% e. h. P1 I  z& k0 M
2 W* r  B" j$ o9 ], R' k' Y陸茵芳的拳頭緊了緊，想自行揭開頭上的紅帕子，問問清楚，他為什麼喊她陸姑娘？她的名字不是早已入皇家玉牒，他這番做為是什麼意思？

3 `: K3 S3 r, ?1 Y0 r6 z, x% q  u可最後，拳頭松下，她終究是沒這等勇氣。這里，是王府，不是陸家……

8 K  q. {" y1 P0 z/ ?% z) _喜房里，茵芳頭上的大紅飛鳳蓋頭還沒被揭開，眼前只有一小方紅色的天地，她低著頭，耐心等待，等待誰來對自己把情況說分明。
  _! m- l" X! W3 p1 i+ W8 z* I
她脖子酸極了，委屈在心底緩緩凝聚，聚出一絲恨意。

% |; X: X8 P! s9 E/ t* o! B陸姑娘？什麼意思，難不成他想全盤否定她的存在？外頭傳得沸沸揚揚的斷袖說法，她半個字也沒信，怎地，還想給她一個下馬威？
/ H4 ~' f2 q2 H1 U3 {7 O( e$ u
8 h" B; h+ z- K她咬著牙，不甘心受屈，正想動手揭去頭巾，卻聽見房門呀地一聲打開，她止下動作，把手藏到身後。
$ r. C- P$ i$ D0 T
2 A' v3 K& H& {4 c: X0 w% R( {& {她細辨著進門的腳步聲，那腳步一步比一步沉重，好似每行一步都要思索上半天。

3 ]- m* G1 D* K0 L微微仰起臉，她在紅蓋頭下見到那雙熟悉的靴子。

" G, w! }) G; Z+ a" }' k! v; {! S1 c2 X是他？王爺終于來了！
; v& W) v1 F/ l/ J4 G' Z9 l0 w
# I3 Z4 O: a6 Z( S1 C& _' {2 f& r不過一瞬間，恨意消散，委屈遺失，她只認得他是自己藏在心底愛了若干年的男子。
) f6 X% [% V+ P0 B) L
笑容重新回到臉龐，她在心底迫不及待說著:快掀喜帕吧，你將會看見我珠圓玉潤的臉龐，看見我明眸若水，紳韻流動，看見自己娶了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 F' N- a1 c/ R! ]( ?" }可是，她等過許久，始終等不到壢熙來掀紅巾，當新郎的，不都是迫不及待想看看未來將攜手一生的妻子？

沒想到，她沒等到壢熙的動作，卻先聽見他趕走喜娘仆婢的聲音……
' @5 B; O! {: g9 s% F
9 S0 ~8 J" v, y8 O: E- A屋里靜了，龍鳳燭上的火焰，像在熬他的心似地，面對陸茵芳，壢熙有罪惡感。

0 s* o7 A$ x# P6 x& F' b壢熙看一眼紅木桌上那柄金色秤杆:心中綁上千斤重錘，牛不想喝水，便是把它的頭給壓進河里，也成不了局面，他不明白，聰明睿智的皇帝，怎麼弄不清楚這一點。

他清清喉嚨，說道:"陸姑娘，今日累了吧，早點休息，這屋子就留給你，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下人。"

$ q/ t, [$ l( y* X話說完，他走出喜房，門推開那刻，猶豫的腳步聲轉為輕快。
& [( f! C6 s) M) i$ I7 {( q, Z
陸茵芳尚未反應過來，壢熙已經翮然走遠，待她弄懂他的意思時，猛地，她扯下頭上的紅帕子，已經看不見他的背影。

2 r9 v( c, r3 G7 P( V就這樣？他將她一人獨自丟下？太過分！他憑什麼，憑什麼！

眼眶紅了，她望向一屋子的紅，沭目驚心的紅……這不是她心心盼盼的場景吶。
$ h: h  t" m" o4 I0 s
, A! q1 X- @  t/ M/ [新房的雕花小窗半開著，皎潔的月光照進室內，兩尊龍鳳呈祥寶燭，在桌上爍爍的映著火焰，桌子上，子孫諄諄，長壽面，各色點心擺了滿桌，裝著交杯酒的銀制杯子正在嘲諷似地，雙雙在她眼前閃耀銀輝。

! o1 M+ Y, k8 `' j) `0 }( k2 j怒不可遏，她恨恨地摔了禮冠，陡然間，恨意像是無底深淵向她張開血盆大口，她霍地一伸手，把滿桌吃食掃落地面。

那兩尊燭火一沾上桌布，迅速地燃了起來，她細致美好的五官在狂怒中扭曲，陰毒的目光望著燒起來的桌子，眼底有著一絲報複的痛快。
' B0 a$ m5 c0 v3 l$ k1 l: v4 S. \
好啊，燒大一點，再燒大一點，最好把整座王府給燒個精光，方能解她心頭之恨。
! e. y# p) K" l+ I6 T* V* g- o
: q! t* q- f( J! {! n5 |2 e返身，她粗暴地抓起床上的百子千孫被，一並丟進火堆當中。

她狂恨，她越是憤怒，怒火越是瘋狂地滋長，精瞳如電，她噙起蝕骨沁髓的笑容，狠狠地吐出一串字句:"龍壢熙，今日你加諸我身上所有的屈辱，來日，我必當千倍，萬倍還諸于你！"
4 Y5 `  z5 `# r
" Q: ~0 F* e/ @4 J. H7 X0 Q門猛然被推開，一群下人看見新房里發生了什麼事，連忙護著王妃往外跑，然後提水的提水，救火的救火，而陸茵芳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堆火。
7 [0 \+ v, L& m" }7 ]
"王妃，您受驚了！"總管飛快上前，彎腰致歉。

她回神，翻轉了幾回臉色，吞下滿腔怒意，立刻換上一張楚楚可憐的表情，哽咽道:"是我不好，我不小心弄倒燭台，本想救火，卻弄得火越燒越太，真抱歉，第一天就弄出這般動靜。"
# U1 v  X0 g. |
"王妃，這是哪兒的話，您沒事就好。"總管連忙安撫。
- `4 K( i3 F5 q4 i6 r
"王爺在哪里，書房嗎？可否領我到王爺的書房，我想親自向王爺領……"

話沒說完，一陣軟甜卻略帶尖銳的聲音響起。

) c4 J* f  ~' p7 y# V& w"想利用燒掉新房當話題，去勾引王爺與你洞房花燭夜嗎？別想太多，為了不想娶你進門，王爺不但與皇帝爭執起來，被禁足王府，還甯願讓人四處放消息，說自己有斷袖之癖呢。這般堅持的態度，怎會因為燒掉一個區區新房，就使王爺回心轉意？"

陸茵芳猛然轉頭，看見一個頭頂金璃瓔珞，身穿滾銀絲邊玫瑰綾襖，足踩掐金挖云紅香羊皮小靴，面帶嘲笑，半倚在樹旁的女子，她正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眼里流出一絲落井下石的得意。

: L9 d* j) a: X7 q2 W, W0 c陸茵芳一下子就認出她的身分，她是王爺的側妃，塗禦史的掌上明珠塗詩詩，也是那個讓陸茵雅就此失寵的女子。
* E. `0 x7 ~7 a# R1 `2 ~/ A
她蹙了蹙眉，低頭飛快地掃一眼周遭下人。

8 l2 n* G- Q( r& S大家似乎都懼怕于塗詩詩似地，明知她對王妃諸多挑釁，卻也無人敢多發一語。

淺哂，她豈是怕事的？要鬧事得看手段，看本領，像她這般……她還沒看在眼底。
% r/ r4 z7 P1 x9 n3 G. R& D
上前幾步，她殷勤地握起塗詩詩的手，柔聲說道:"你可是詩詩妹子？對不住，都怪我莽撞，擾了你安歇，我沒別的多想，只想同王爺請罪，倘若王爺在妹子那里，姊姊就不過去了，還煩請妹妹代我向王爺致歉一聲。"
: e6 w9 K" S, D( X% o! S6 y! f
5 [( i2 u! Q  o: `3 r# V她越是扮弱，塗詩詩氣焰越是高張。
7 O: q/ y8 X& z
她手猛地一揮，冷笑道:"你想套我的話嗎？別白費工夫了，王爺此刻不在府里，依他對你厭惡的程度，怕是往後待在府里的時間也不會多了。你呢，就別動歪腦筋，安安心心當個有名無實的裕親王妃吧，咱們各過各的日子，誰也別煩誰。"

1 E; L0 t( b' o& u) K0 e0 }0 y. {, J7 ~轉開身，塗詩詩連聲招呼都不打，逕自離去。
% S- q7 k1 w- y
本來想看看這個新王妃是怎樣一號人物，企圖掂掂她的實力，看有沒有辦法迷惑王爺的心，有機會的話，或許還可以與她聯手，將王爺長留在府中。沒想到……貌美如花又怎地，還不是連丈夫的心也留不住。
. X# v, w: _0 ?* K/ x
, a2 F, h7 N3 S1 v# H7 _; i% f塗詩詩一番話，勾起了陸茵芳的歹毒念頭，厭惡她嗎？

他們連見都沒見上，憑什麼厭惡？難道是恨烏及屋，王爺討厭陸茵雅，便連她這個妹妹也一並討厭上了。

8 [- w0 E0 u( ^4 z8 A緩緩吐氣，好吧，燒掉一間新房留不住王爺的腳步，那麼……死一個側妃呢？那時總見得到面吧，她總會有機會讓壢熙驚為天人的。

0 Q  M8 [7 b- J. c' ]/ W( p沒有宴客，沒有收禮，連府里的大小布置都省下，除陸茵芳要住的那間房，意思意思擺弄了一下，整座王府根本看不出半點喜氣洋洋。

, d6 I1 y  c& L5 I粗淺交代幾聲，壢熙就和謹言一人一騎，飛快往熙雅小築奔去。

/ R7 x+ y4 T& h3 I想起雅雅，他滿面笑容，那個笑已經誇張得快要咧到後腦勺，謹言無聲歎息，那模樣不像王爺，倒像見著糖葫蘆的三歲小兒。
$ n, b* f6 d. y
6 e- s( V7 t: v" w1 ]9 g他們抵達到溫室花房時，岩風已經等在外頭，他牽起壢熙和謹言的馬，低聲道:"稟王爺，王妃已經在里面等候多時。"
3 X% v$ n; N' |8 Q; K5 d0 I% m
說話同時，從來不笑的他，竟然露出一抹笑意，看得謹言瞠目，這是怎麼了？天地何時扭了一圈，她怎地無所知覺。
0 U! H0 R/ A  x0 w2 P$ _; e  p
壢熙興高采烈，丟下一句話，說:"動作快一點，你是我的男儐相。"
3 o' Y7 K- |6 _
端風點頭，他不明白男儐相是什麼，但該做的事，前幾日他已經演練過數次。
1 H6 U/ }4 u: J: |; [( l
- k3 i$ u$ u3 n# Q1 Y8 ?0 b$ ?) S吳總管謹慎小心，務求一切照王爺信上的指示辦理。
( C. c/ X- U9 H2 B4 {
踏進熙雅小築，壢熙在吳總管的帶領下，飛快進入端風的屋里換上"銀灰色西裝"。

( @: i/ F6 a. I# t- y這個時代的布匹織造技術還無法媲美未來世紀，不過已經看得出來熙雅小築里，全體仆傭的盡心盡力。
6 t! T0 p9 M' n* {; d
他在最快的時間內打理好自己，拉起端風，走入大廳。
- f. v5 V7 R9 B! [: F+ g
大廳里已經照圖上所繪，布置許多鮮花，成了臨時禮堂，端風看一眼王爺和自己身上的衣服，忍不住想笑，但壢熙瞪他一眼，他立刻正色，直挺挺地站在他身邊，再默念一遍，他是男儐相。

壢熙眼神示意，音樂瞬間響起，用國樂演奏的結婚進行曲，聽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 W4 H9 }. x0 A" Q& ?5 T
兩個粉雕玉琢的小花童在音樂第一拍落下時，便從地毯那端走了進來，他們一手挺著花籃，一手灑著鮮紅色的玫瑰花瓣，可愛得讓人想把他們高高抱起來。
1 [' }' C+ i& @% V6 _0 V
& T  T- i1 p4 W在花童身後，頭戴絲絹，身穿粉色長禮服，手握玫瑰花束的雅雅，在銀月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 @; F) \  P" I. I+ m
. j+ q" t! L: w2 U% q2 }雅雅低著眉眼，臉紅撲撲的，喝了幾天的紅棗茶，果然把她的臉色給補紅了，她有些別扭，哪有新娘大刺刺地把臉露給賓客們看，可……他信上寫了，梅開二度，百度，千度，他要貪心地向她索取千年萬世，面對這樣的男子，再別扭，她也願意為他走過干遍紅毯。
4 m. R1 D/ x% y1 j/ @
: {8 J  P/ P6 y# }銀月看著笑得闔不攏嘴的壢熙，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真好吶，這才叫做"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嘛。
  B# j8 w* Z3 Q) H/ h% z. ?$ L
自他們回到熙雅小築後，每個人口里談的，都是這個古怪婚禮，不知道王爺哪里來的想法，竟想搞這個東西，哪家的新娘，新郎穿成這副模樣的？雖然看起挺美挺特殊的，可她長這麼大，還真的沒見過那麼怪的衣服。
0 ]3 j, h- [9 p! m
這還不是最古怪的呢，小孩子撒花瓣還不夠，連喜床上，都用花瓣排了個大大的心形，人家喜床上不都是撒些棗子花生蓮子之類的吉祥東西嗎？偏偏王爺標新立異，硬要與眾不同。

不過古怪雖古怪，大家倒是很興致高昂，全力配合。
% O. Q( S* i1 r; `! C4 C  Z5 i
整場的人全都喜笑顏開，獨獨謹言眉間不郁，她並非不樂意見到王爺和王妃再成連理，只是皇上那邊……
. y( @& Y0 {  r. ?, {0 H5 u9 s
她無法預測皇上的反應，只能乞求老天爺，逼件事能瞞得密不透風，而王府的那位新娘，別鬧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 R  d* j6 ^; E$ O# r! {
+ D8 L4 \5 x- {/ e! E2 A壢熙不想那麼多，一心一意看著朝自己走來的雅雅。

仿佛間，他看見二十一世紀的雅雅向自己走近;仿佛間，他聽見雅雅在耳畔對他說:我愛你;仿佛間，他們已經愛過千山萬水，千年萬載，再不需要任何的言語來證明他們的情愛堅定。
9 T7 z, X1 f9 p( L# `( l
真美呵，雅雅的長發像瀑布似地，披瀉在她的屑背，金黃色小花紮成的花冠戴在頭頂，她像落入凡塵的仙子，乾淨，清新，脫俗……

緩緩地，雅雅走向他，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拉到前方，他看著她，再也無法轉開眼。
6 V( S4 j% Q3 o2 t8 A
"……龍壢熙，你是否願意娶陸茵雅為妻，無論生死貧富，健康或生病，相守相攜……"
- t' a8 ^1 h$ F( A
1 v9 Z& Y# X* j4 @: a8 N像所有的新婚證詞後，他們分別回答了"我願意"，然後交換戒指，牢牢地將對方套住，在所有人的見證與掌聲中，他們再次結成夫妻。

9 e  P- Q0 z" _  q# _% m- b5 t8 I那是電影里面看過千百次的場景，但對于這群古人而言，新鮮有趣，大家都緊盯著這對新婚男女，不曉得接下來還有多少更好玩的事情。

在新郎送新娘入洞房之前，吳總管召集熙雅小築里面所有未婚的女子，要她們全站成一排，卻不告訴她們要做什麼。銀月笑嘻嘻地拉著謹言一起列隊，謹言想推卻，但銀月哇啦哇啦，扯著她猛說話。

壢熙和雅雅背對她們，壢熙輕輕在雅雅耳邊說了幾句話。
+ u6 K. K- M& Y" `+ @0 x  Z* b# f
8 ~' X- M( x# |& v瞬地，花束往後一丟……把幸福延續給下一對男女。

謹言沒注意到雅雅丟花的動作，她一直在聽銀月說話，突地，周遭發出驚呼聲，她還以為臨時發生什麼意外，眼睛閃過，發現沒有特殊狀況，唯有主子的花快要墜地。
, E" O. v) q/ a- Y% Q
3 Q  f" i* |, o' X+ X: Q忠心耿耿的謹言，豈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她想也不想，發揮她的武藝，一個縱身，穩穩地將花束接起，她快走兩步，將花重新遞給茵雅。

壢熙笑著望她一眼，向大家宣布:"接到新娘捧花的女人，就是熙雅小築里面，下一個要當新娘的女子。"
% a+ f0 f) d3 ~4 a$ C# w
5 ~( \' u, g- N7 K新，新，新娘子……
7 `7 @" S! P- Z  W1 r' f
, {% `. B6 s: p$ n# j5 r瞬地，冷漠嚴肅的謹言，聞言臉色發白，整個人看起來好像要暈過去似地。

7 |# l3 ?# H% ~, {- A! w; J0 `銀月神經線大條，沒發現謹言臉色不對勁，笑嘻嘻地拍手大聲道:"新娘子有了，新郎呢？是端風哥哥嗎，還是立羽哥哥？"
4 o: a' Z' G' J; A8 S7 I
( v; V* x* g& O5 p6 y謹言被她講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簡直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了。
# F2 f, W; g' d( D: U
( T3 b' s! P+ q皺眉，旋身飛快往外走。
% H, M7 O+ j- S  o$ K8 h
1 ]1 g7 Z7 A% X  R/ _( ]銀月那張嘴豈有饒人的，她笑著拉著端風，說:"端風哥哥，你還不快追，要是被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立羽哥哥追走，再哭就來不及啦。"
- D1 [3 T4 d. l9 V
$ k; w8 e/ I: G! m3 o9 `* m$ Z屋里人笑成一片，吳總管趕緊跳出來說話，"你別鬧謹言姑娘了，不過端風啊，你還是快去把謹言姑娘追回來，咱們就要開席了，王爺說過，這個宴席，缺誰都不行。"

端風一點頭，奔出屋外尋人。

熙雅小築里面沒有足供擺桌的大廳，宴席只好擺在外頭空地，打開連接溫室花房的大門，門里門外用花海妝點成宴客會場，來回穿梭的仆人將好菜一一端上桌，今晚花好月圓，天氣宜人，在外頭吃喜酒，別有一番風味。

熙雅小築里頭的人不多，只開了八張桌子，但溫室花房那邊卻開了整整四十桌，比較特殊的是，新娘沒待在喜房里餓肚子，反而和新郎齊坐，一起向親朋好友敬酒。
3 K: v. p$ q! A: r9 Q9 {
" k5 [7 [( V% Y* @% Q  d% u1 B在這里，不分親疏尊卑，人人平等，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隨意坐著，幾盅酒喝下去，有人開始和著音樂唱歌跳舞，熱鬧了氣氛。

席間，遠方放起煙火，點亮了夜晚天空，眾人拍手叫好，這個特別的婚禮在大家的腦海里深烙，未來幾年，人人談起，還樂得笑眼眯眯。
8 Z* m1 f6 R% Q* w" }
: W0 [( y( q, y看著人人臉上飽含笑意，茵雅不得不為這場婚禮籌劃人心存感激，只是呵……他那麼忙，忙著叛逆，忙著謀略，怎還有精力搞這些？

壢熙回頭，發現雅雅在看著自己，伸過手，在桌下握住她的，湊近她問:"開心嗎？"
: r5 ]8 x$ P' `5 A& e& k) V
"很開心，只不過……你來這里，茵芳一個人在王府怎麼辦？"對于回來熙雅小築，她還是很猶豫，她不確定自己做得對不對，那顆心始終無法踏實。

"她怎會是一個人？王府上上下下的人比熙雅小築還多呢，況且我把整個王府都留給她，她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絕對不會有人阻礙。"他說得像打鐵似地，十足肯定。
9 I% V1 ?2 U* m7 g( C
"我不是問這個，我問的是，你就這樣丟下王府里的客人和新娘走人，你們的……洞房花燭夜怎麼辦？"
9 L" R6 ~6 H1 y3 W# m+ ~
9 |6 S# R- v( R  I( |提到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她頓了一下，以為自己無所謂的，以為她是受過婦德女誡的好女人，以為經過前塵往事，她再不會用嫉妒來欺負人，沒想到，事到臨頭……心還是會酸，會痛。
: N0 l" w) X0 h8 S4 k" b. D2 F
聞言，壢熙眉心立即拉出川字，板起臉孔，像被雅雅倒了千萬元的會。"你！竟然要我同別人去洞房花燭夜？"

9 B' l: Z5 M( m3 Y8 p( x, W明明心酸的人是她，可他怎地看起來，比她還要受傷？她不懂，三妻四妾的男人多得是，何況就算沒有陸茵芳，家里還有個塗詩詩吶，他不是早該習以為常？
2 I/ g( _) p4 O
0 e9 p! M- s5 B. V1 r低下頭，她悶聲道:"不要又能如何，那是聖旨啊。"

1 Z  ^5 K8 _0 q7 d' @" Z$ B她多怕明兒個天一亮，壢熙就會被抓進皇宮里治罪，正值多事之秋，少一事，賺一事吶。

"聖旨又如何，皇上能用三百名侍衛逼我上陸家，逼我把新娘帶進王府，然後呢，要不要用三百雙眼睛盯著我把夫妻之實給做齊全了？"

他說得氣憤，別人不懂他，雅雅怎能不懂？他氣得把她的手捏緊，捏實，捏痛，他在懲罰她的"不忠"。
- f+ U) x5 |1 W. ]4 C3 i# g
  S5 `4 L: n3 c4 D"不管如何，茵芳已經嫁給你……"她的頭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他勾起她的臉，意外地，在她眼角找到一滴淚珠，松口氣，那個淚讓他心情瞬間大好，原來啊，他的雅雅也會嫉妒，很好，很好，他甯願她當妒婦，也不要她當寬懷大肚，賢淑良慧，一心把老公往外送，以換得良好名聲的好媳婦。

"誰說的？"他反口道。

: l; q; X6 `* k5 v5 F* D& z4 c哪需誰說呀，滿京城的百姓都見到迎親隊伍，那已是不爭的事實。"壢熙……"

他一把扳住了她的肩膀，讓她與自己眼對眼，鼻對鼻，不准任何人，任何事分了她的心。

9 o9 j% Q7 e# z"雅雅，謹言肯定把我說的一夫一妻制講給你聽了，對不？"

雅雅點頭，那麼誇張的言論，誰聽了都要被嚇到，她怎能不耳聞。

9 \- j1 r8 P2 O. {+ A7 H' [他態度鄭重道:"那句話，不是用來搪塞皇帝，不是用來虛偽假正經，我說得到，做得到，一夫配一妻，這輩子，我龍壢熙只會有一個妻子，她的名字叫做陸茵雅。"
3 Y# }! p2 a6 ^% Q
( N+ v1 }; x) J! v8 G"至于你擔心的部分，我現在一一說明，你聽仔細，因為往後我不希望你再出現同樣的質疑。

! X  _* `! W7 Z! d" R5 ^' s' }"第一:我沒與陸茵芳行拜禮，因此，她還稱不上我的妻子，我不管皇家玉牒上寫了什麼，但我沒掀她紅蓋頭是事實，沒與她喝交杯酒是事實，沒與她行夫妻之禮是事實中的事實，所以，她不是我的妻子。"

: O  B& q: x, `# B* J"第二:今天的婚禮，王府里面沒有宴客，沒有收禮，如果你往王府走一趟，你會發現，除了宮里來布置的那間喜房之外，王府里找不到任何和大婚有關的訊息。"
9 T0 d; Y4 U5 V' X8 k
"第三:你不必擔心陸茵芳，不必替她感到委屈，如果她要的是王妃那個頭銜，我會給她，如果她想自由高飛，我會幫她。除了與我成為夫妻這件事以外，她想做任何事，我都會鼎力相助。"
" b) ?5 J5 V/ ~9 H
$ c" D8 {- k6 O  u9 ["這樣，真的可以嗎？"
& G' {  [. ?) o2 q3 s- S
3 I0 p6 @; T9 W4 }; F"可不可以，日久見人心，你不必在今天晚上擔心，因為……"突地，他呵呵呵，笑得滿臉曖昧，湊近她耳邊，輕聲道:"今天晚上，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3 Y- ]7 `0 u' _

+ E' D, Z3 _4 L& Y* f8 |6 k第二十八章 云開月明
6 Z! u. F; O9 A: O: P! x/ b' x
茵雅在壢熙懷中醒來，望著他熟睡容顏，像個孩子似地甜美，纖細手指輕輕地順著他的五官滑著，從濃濃的劍眉，狹長的雙眼，直挺如山的鼻梁到他淡淡的薄唇。

是誰說過，薄唇男子皆無情？
; p" z6 z1 b8 L3 x' l& b
% X, l" ^9 p( F% r) [6 p, G曾經，她深信這句評語，因為他對她的確無心無情，還冷漠得令人可恨，可後來，她想開想透徹了，又反對起這句，倘若無情，他又豈會對楠楠一心一意？他是個專情男子，只不過他的專心不在她身上。
3 l1 A& ~* B+ F- S
$ d5 g+ p7 c8 v8 k# k5 B5 Q本以為此生就這樣了，誰知峰回路轉，柳暗花明，一場避不開的禍事讓他失去記憶，失憶的他，忘記楠楠，卻沒忘記他們之間的過去。

9 t7 H) s: I0 N+ \她感激老天，給了她重生機會，也把愛情還給她，只是，偶爾隱憂升起，倘若他日，他恢複記憶，會不會一並把今日恩義全數抹去？

她屢次提醒自己，別深陷愛情，可是他的愛來勢洶洶，讓她來不及防備，硬是一頭栽進去。倘若那日到來，她怎麼辦？她是否有能力承受得而複失的挫折感？
- [* z: S1 Z" ~
1 q# D. m! _2 K0 b% W, |/ m  v手指來到他眉間傷口，這個傷嚴肅了他的面容，許多人因此怕他，懼他，包括她自己，而今，她不再畏懼，有的只是心疼，心疼那日戰事緊急，他面對千軍萬馬，生死一線……
; n$ c, U0 y1 [9 b
; h; e8 D. L! Z' u, A倏地，她的手被一把握住，他張開眼，眼底飽含笑意。

"在想什麼？"
! a* L% b4 h- {. O2 U
- a* Y* g# m4 T( r連思考也不曾，她直言:"想你恢複記憶後，還會不會記得你曾經喜歡過我？"

很意外的提問，他以為多日不見，她有滿肚子話想問，問籃球賽，問他的賦稅政策，問問他近日在朝堂上引發的一堆亂事，沒想到她想的竟是他恢複記憶後，會不會記得曾經愛過她？

$ `4 t" D$ w5 `( A$ n9 l是患得患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是那些被冷落的日子印象太深刻，即便他全心全意呵護，她仍然害怕今日所得只是過眼云煙，不長久？
" U' Y& }) J2 t( o' z& I9 W
他側過身，與她面對面，兩個人弓著身子，在床上圈出一顆"心"。
# W; Q6 a, t4 y
"要不要打個賭？"他握住她的手指，有幾分冰涼，是緊張嗎？緊張他的答案不理想？
( C! ^4 q# y5 ^
"打什麼賭？"

"賭……別說我恢複記憶，便是經過千年萬年，生死輪回，我仍然會記得我們的愛情永渝不悔。"

"這個賭，沒人可以證實，那時我們都喝下孟婆湯，誰也不記得誰了。"

"老天可以證實，月老可以證實，因為，你是從我身上抽下來的肋骨，所以你我的來世幸福，也可以為我們證實。"
* `* y9 g4 n3 |* W3 k
茵雅望著他:心松開了，甜甜地笑著，真喜歡他的甜言蜜語，明明不懂詩詞不懂文，卻偏偏每句說來都入人心三分，有他這樣別出心裁的甜言蜜語，哪邐需要詩詞來幫襯。
9 d% F2 O5 f# ?) o/ [
他伸手一把抱住她，然後身子轉過九十度，把她抱在自己上方，讓她趴在自己胸口，居高臨下望他。
7 J6 ?6 G. V! t4 l1 {* K8 T
& |- U2 t  o! Y* K/ d4 p" i他捏捏她瘦了一圈的臉龐:心疼不已。"從實招來，這段日子去了哪里？端風，立羽有沒有好好照顧你？"

4 V* [0 d7 Q8 ], \4 i' V& u"他們是盡職的屬下，有能力，又有雄心的男子，你不應該讓他們待在我身邊，太埋沒了，派他們去做更重要的事吧，我相信他們一定很希望跟在你身邊，好有一番作為。"

"你到現在還沒弄清楚嗎？你是我人生當中最重要的事，如果沒了你，什麼作為都是假的，我便是看重他們，才會把他們留在你身邊。"

) [  J1 ^$ ~) g/ K/ ?- h茵雅失笑，一個不知覺，他又說了滿口醉人言語。
( V0 j: ]( u/ P' C
% L: _+ ^) q" @2 p; A" @"可是……"她翻下他身子，側躺在他身旁，二度畫出心字樣。
6 s" X/ c* ^; e  ?6 f3 U
4 m! l: z2 D* ]1 T  r! b"放心，他們樂意得很。"

曾經他吃飛醋，想把長相比自己更風流俊俏的立羽從她身邊支開，換丁嵐和另一名女隱衛過來保護雅雅，沒想到這兩人向天借膽似地不聽他的命令，竟然敢跟他強力爭取，要留在茵雅身邊。

0 v; C; |( G2 T3 s1 O9 r* F此事讓他火大好幾天，還檢討起自己是不是個性變得太好，讓他們忘記了主子的命令不容質疑。

不過眼前情況大不相同了，他們得繼續護衛雅雅。因為這場婚禮，沒意外的話，應該已經傳進皇帝耳里，對于宮廷侍衛沒辦法親眼見證他洞房，反而讓他趁隙和別人洞房，皇帝可能已經被惹火，他擔心，皇帝六親不認，暗地動手腳。
" v; _9 k& e. w2 w3 W1 m
雖然他明白，眼前韋氏未除，皇帝不至于急著對付雅雅，但之後呢？伴君如伴虎，一個連兒子都可以設計除去之人，你能相信他心中存有多少親情。
. D  H1 t5 I; {) @
茵雅點頭，如果是端風，立羽的心意便罷了。
9 t2 g$ y0 X8 b( B  {4 F
她記得銀月曾經氣嘟嘟地同她告狀:"王爺講的那些制度，事業，每次都聽得我一個頭兩個大，能躲還不逃？偏偏端風，立羽老躲在外頭，聽得津津有味，想找他們陪我玩兒，誰都不肯理我。夫人，你一定要警告他們，不可以偷聽主子說話，這是當下人的本分。"
% H1 u. y. I  u. }
看來端風，立羽同她一樣，對壢熙滿腦子奇奇怪怪的點子著了迷。

7 I- I" `4 U" y4 w, ^5 L"快說，你們不在熙雅小築那段日子，去了哪里？"他大腳一跨，跨上她的身子，腳一勾，把"心"的下方扭成一團。

"哪里都沒去，才上路不久，謹言就追上來，她讓我們到京城里一間大客棧待著，等她傳來消息。"
+ z% l# W$ ~) w
"就這樣？待了四十幾天？"

那不是關禁閉嗎？好可憐哦，他的魔手摸上她的臉，她的頸子，她的胸口，凡摸過必留下痕跡，倏地，她的身子紅成煮熱的大閘蟹。
# S# @, V$ E4 Q
; v/ Q- z" a$ {1 q8 G她不著痕跡地把他的手抓下來，端正態度回話:"是啊，銀月都快悶壞了，成天在客棧里抱怨。"
1 j1 \" V8 N9 v2 C
"端風，立羽是豬頭啊，平白浪費了四十幾天，沒利用機會好好帶你四處走走逛逛，增廣見聞？有許多好玩的地方，你都沒玩過呢。"

他纏上她的手，手指頭勾勾搭搭，明明只是十根指頭的小游戲，他就是有本事把氣氛弄得曖昧不已。
/ I- e% m5 M) s9 r( v9 U4 S
茵雅斜眼望他，是真心話嗎？倘若她真拋下他，四處玩樂，他還能說得這麼愜意輕松？"既然你這麼講，下次你回京里辦差，我便同端風，立羽四處游玩。"
. f: G3 W# X. H% C: z1 w9 y
壢熙正色，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身後，"不許，都回來我身邊了，要玩……自然得我陪著。"
8 f( v) {9 X" K7 `3 ~
0 X& l9 }! r/ Z9 }" P7 j- z看吧，她沒估錯。
( U" s* F; m% h
$ C/ C( h6 o4 N; ]: ~仰頭，望上那張朝思暮想的臉龐，壢熙垂眼對上她的視線，手臂一用力，抱住她的身子，讓她緊貼在自己懷里，身心相依，她滿足地在他懷間發出一聲歎息。
  p" y* c9 H4 p; V7 U$ P) _
"你不必回京里上早朝嗎？"她舍不得分離，可世事不能盡如人意，何況自己已經得到太多，再貪心，天地不容。
) Y  i& b; `& m0 }7 L7 l3 V: ]* Y
/ Z6 u1 P$ i  x6 e"忘了嗎，我才剛大婚，任何臣工，大婚之後都可休假三日，而且別忘記我還被疑帝禁足呢。"

"你也得陪茵芳回門吧。"不管他的認定如何，總要做做表面工夫吧。

3 P# J* ]) L7 d/ t& S" S! _"放心，回門禮已經備妥，我交代王府總管陪茵芳回門，總管會向你父親解釋我還在禁足中。"突然間，他覺得被禁足真是件好事情。

不過他也調查清楚了，陸茵芳在陸府本就不是個被看重的子女，陸明衛只不過藉著聯姻，一方面鞏固自己的地位，一方面收下皇帝的承諾，盡全心為皇帝辦事。

% C2 ~5 c! w! r8 B/ \* j/ P' ^& b' H"禁足的人還跑到這里，你真是越來越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茵雅對他擠了擠鼻子，這人益發大膽，真不曉得要惹下什麼大禍。

! w% ~4 w; Y% w( ^) X5 I"我是沒把皇上放在眼里……"話沒說完，茵雅就急急搗住他的嘴巴，她緊張兮兮道:"萬一隔牆有耳，這話兒傳出去，還得了。"
6 t( N- W/ U- b' Z
9 A/ G7 U& I) P; ?) g看她慌張模樣，壢熙笑著把她的手拉下來。"放心，我沒把皇上放在眼里，可放在心里，尊著，供著呢。"他拍拍自己的胸口。
6 `! O6 O  ]  _
"你別耍嘴皮子，那日你用鄭莊公之事暗諷皇上，我聽得嚇出一身冷汗。"

"我故意的，便是要父皇知道，我心里有多不爽。"

"便是不愉快，也不能這般明目張膽吶。"她忍不住瞠他一眼。
. V  I9 i" c, F
"若不是用那篇故事起了頭，我豈能同父皇談一夫一妻制，談為國盡忠，為君，為百姓盡忠，也為婚姻，為一生攜手相伴的女子盡忠。

盡忠？他願為她盡忠，此話自謹言口里初聽，滿心感動，琨在由他親口說出，更是激動，這是天底下男子不會為女人做的事吶，何況他高高在上，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她何德何能，能得他一心相待。
2 e, y% S% b( B" ^. ?; q0 L7 f
"可天威難測，我怕皇上他……"
/ U( ~, e2 j7 W' ~* a
"放心，現今父皇很需要我，他絕不會與我正面沖突。"只不過暗地里就不確定了，他得讓謹言好好查查，皇帝的眼線是哪些人，能收編的收編，不能收編的，找個借口趕出去。
$ h- i7 H7 ]% v* X9 U7 e2 }
"你便是這般有恃無恐，才敢提那個新的稅賦制度。"她語氣有些許不滿，不是早說好，那個制度影響層面太廣，得等他登基為帝後，才提出來與百官商討的？
- u$ J8 p# l5 x! B0 q4 b( m
7 m* F8 d% E$ U; o"你以為父皇心底不同意嗎？"他笑得一臉油條。

"同意的話，怎會撤了你內務府的差事，還將你禁足于王府？"即便這個稅賦制度的確于國庫有益，但眼前不是提這些的好時機。
% j1 D0 E; ~4 ]5 s/ z  F% R) w; R
  {2 i. Y6 H9 d# D0 O# Z# ^"雅雅，你認為，拔除韋氏之後，朝中還剩下多少三品以上的官員？"

3 Z# i( `! O. e, L"不多了吧。"那些官缺幾乎都被韋氏給占滿了。
7 G( g" D4 ^: u- q/ T
0 w9 \7 {) W1 x1 X% |2 U. H6 L  j9 J"沒錯，不多，只有二百三十七名，再猜猜，當中營商為利者有幾人？"
2 G8 D* u) g* m+ n& G
/ Z5 j7 ]5 ^0 q) @' O# m* X0 G& D( w6 Q茵雅不明白，她搖搖頭。
8 v1 d6 W) i8 S
"六十三名。我提的制度，真正會受到影響的是那六十三個，至于其他人，朝廷征收取稅捐同時，亦可以在別的地方作補償，比方給予住宅補助，家中有老人的給予老人補助，總之，給的福利必可抵過他們所繳的稅。"
6 {3 R* h4 X9 Q) v+ w) ^
意思是:這個制度並不會真正影響到朝中大臣，因此，最終他們必會支持這個新稅制度？

; z9 Y( v/ n! m"可商人還是會受影響，稅制一旦實施，天底下的商戶豈不都要恨上你了。"
9 U7 e! W! i; i
"就像補償臣工那般，我也會在別的地方補償他們。"
- g: M8 v1 Z4 @0 M6 L+ s# j
"怎麼補償，也給他們津貼嗎？"那麼算來算去，國庫也充盈不到哪里。
7 d& v8 q  {  E% V) n% P' y8 ~
) w1 x) x- J" h3 U"我打算開放多國自由買賣，協助他們擴大生產，建立運送制度，改善國內治安，將盜匪山賊大力剿滅，讓他們在運送貨物時的安全充分得到保障，屆時，他們定然心甘情願給朝廷繳稅。"
8 C; \# w& p) q( O
7 t# }3 G- d/ I2 i! t2 f"農業雖是國之本，但制造業，商業可以讓一個國家快速富裕，當我們能生產出其他國家所無法生產的東西，必然會沖擊到他們的內需市場。"
: _- x$ ~- x  W$ O$ }
"除此之外，觀光業也是未來我要極力推動的，大燕朝內有許多可以供游玩的地方，倘若能確保邊境平安，無戰爭之虞，我必定要開放各國百姓來大燕游玩，如此，便造福了飯館客棧，帶動當地商鋪營收，當收入豐碩了，他們豈會在意那一點點的稅收？"
3 i7 Z/ M8 \5 z
( ]/ j7 y* Z9 K# u8 A/ |"所以重點不是百姓願不願意多繳稅，而是朝廷收了百姓的稅後，為他們做了什麼事。"
; m4 H. ]/ M1 z* c9 a
他滔滔不絕講著，勾勒出一個美好幸福的樂利生活，聽得茵雅以及守在屋外的端風，立羽，謹言一愣一愣的。
. z) m3 V' q8 q3 ?, i7 Y2 R
& f& @0 F3 c2 S! O' A4 e3 A% m& H$ R; t雖然當中有太多他們聽不懂的詞彙，但能夠理解的那六七成，已經夠讓人向往。
( q  F0 c8 }) q. X: l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把話說清楚，卻用幾張語意不詳的公告，讓朝廷議論紛紛？"

! G5 C0 Q/ K9 o7 B0 L+ N# v7 |"沒有語意不詳，我已經清清楚楚地把所有的想法全寫在折子里，上奏給父皇。"

據宮里傳來的消息，皇帝看完他的折子後大加贊賞，夜里興奮得一夜輾轉難眠，壢熙明白，這個皇帝是極注重自己名聲的，而他提的那些，將會全數成為皇帝的政績，百年之後，"建元之治"四字定然出現于青史，想到那個，皇帝哪還能睡得著覺？
! b1 s* O# [/ Q" V+ Z
; ^0 r# c1 ~9 A( v$ t- }* F" H"那麼皇上為何要打壓于你？禁足，撤職……這些命令聽起來可不像嘉獎。"皇上聰明睿智，連她這樣的平凡女子都可以聽出大燕的未來，他怎不明白？

% p4 e/ Y7 `8 D9 H" F( [2 V"傻瓜，要收藏珍珠，最好的方式是將之混入魚目，要保全一棵良木，便是將之藏于森林中，父皇的'震怒’原因有二，一，不願我在此次的宮變當中，涉入太深，他想極力保下我，不讓我成為韋氏的目標。二嘛……"說到二，他就笑得一臉可恨，十足吊人冒一口。

  Y* T2 K, b! v1 |$ N"二是什麼？"
% ?+ U1 g. D  z2 H9 N1 N" C2 C  H
" ~1 Q  i2 f- {5 S4 H"是小心眼。"

"小心眼？"茵雅一臉困惑。

"父皇小心眼我的頂撞，小心眼我的陽奉陰違，小心眼我沒把他當成天神膜拜，每晚三炷香，年節時分再補上大魚大肉外加鮮花素果，父皇最最小心眼的是——我膽敢用一夫一妻挑釁他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

5 _' n; ~% a7 t2 Y+ R茵雅懂了，笑得一臉無奈。"你這人吶，不怪自己不忠不孝，膽敢頂撞皇上，退脫皇上小心眼，天底下，也只有你這號人物了。"

"所以嘍，這麼特殊的男人，你舍得把他送給別的女人？"

& X% P) t6 i/ r3 `: @  s他笑著捧起她的臉，懲罰性地用力吻住她的唇，他吻得她氣息不順，吻得她頭昏腦脹，云里霧里，不曉得自己置身何處，這個懲罰很嚴重，像一把火，瞬間燃起一室綺麗……
+ y9 w. q3 z! z1 ?& V$ z
5 l% ?4 I3 m7 g+ \門外，謹言尷尬地望了望端風和立羽，背過身道:"你們去請王爺出來，文師父到了。"
- G/ e; H& G2 X+ W- c0 U/ b
2 c6 d* m! Q& E8 x2 U/ s$ h2 C他們早該出聲喚人的，若不是剛剛聽王爺講話，聽得太精彩，聽得忘記要緊事……現下，王爺早就與文師父碰面了。

/ L5 {' J4 y( r端風為難地皺起眉頭。"王妃在里面，我們兩個大男人進去……不妥。"

"沒錯，我們不只會被轟出來，眼珠子若是瞟到不該看的東西，怕還會被整副挖出來，太危險。"立羽同意端風。

- A5 u8 R6 @* @4 _' g# K"可我……我怎麼進去？"
1 ?# O; O7 ~7 J7 s0 Y
王爺又是那種不肯聽暗示之人，上回她在門外咳得喉嚨都快破掉，王爺一個勁兒的就是要同王妃把該辦的事辦完。

& D: x+ d% U: d7 O, a1 m. i( S# z"既然，誰都不能進去，就，就……讓文師父等上一等吧，反正……能理解的，新婚嘛。"
% H/ `" ?. I8 q  V7 ^/ f5 ?8 x
6 |  o5 Q; u! ?+ V8 Y+ j4 K王爺和王妃幾時新婚啦，那個真正新婚的王妃在王府里面捶心肝呢，可他們硬要拗，她能怎麼辦？
4 q5 D/ v3 A- s0 y
三人互相推諉時，救星出現，銀月恰恰領了幾個仆婦端水，端早膳，准備伺候兩人起床。
7 H1 a' R- h3 q( O0 d) \
"王爺，夫人起床沒？文師父已經在大廳里籌了。"
/ o7 j% {: x/ I0 z
看見他們三人，銀月笑出一張滿月臉，真好，終于全家人又聚在一起，終于回到熙雅小築，她有了回家的感覺。

" P; p0 h" l9 \. u  s2 ~7 {"早就起床了，怎麼來得這麼慢，里面催過好幾回。"
: z+ p2 |  l5 S4 i; ~9 @
; R& \! w8 }( A  E0 H# {$ {立羽睜眼說瞎話，臉不紅，氣不喘，不但句句講得理所當然，還帶起一張幸福美滿的大笑臉。

謹言橫他一眼，害別人也別害得這麼開心吧。
% d4 H, v& }+ F, f4 b
心底雖然這麼想，可她的嘴也忍不住說:"銀月，快進去服侍吧，記得提醒王爺，文師父'已經’等了好半晌。"

& G& o( ]' |' H. V"知道啦。"銀月想也不多想，就領著一千人往里頭走。

' Y. y) J) y9 x; m. ~! r% E8 R端風的眉頭越皺越緊，銀月這樣進去，王爺不會遷怒吧，他用手肘推推立羽道:"若是王爺要罰銀月，你得出頭領罰。"
2 G; e7 w9 {( \* E5 }
1 A5 E" `; v' ]1 j  k. i' n9 C4 K"這會兒當起好人啦，剛剛怎麼不阻止她進屋？"立羽一句話戳中他的心。

6 i& y- S3 {0 R"有一點良心好不？銀月那麼嬌小，吃不起棍棒……"謹言道。
1 k. T" h( C0 r0 T2 p: U
; X3 P& z0 D; N) k: k/ P三人還在爭執中，緊接著，不意外地，聽見銀月尖叫一聲。

可這丫頭也真是好樣的，竟然敢對王爺大聲吼叫——"王爺，您怎麼可以在大白天里做這檔事，壞了熙雅小築的風氣便罷，我可還是云英未嫁的小姑娘……"
: t1 ~- _! K3 Q) R9 I( i+ B  i
有種，非常非常之有種，立羽豎了豎大拇指，往後他要對銀月甘拜下風，天底下，只有她敢仗勢王妃的疼愛，對王爺大聲嚷嚷。

' b" d, o5 o- x0 N1 r# f; y2 U7 P端風沒立羽的樂觀，他覺得一排烏鴉正列隊從三人頭上飛過，他認命說道:"待會兒王爺要罰，咱們三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吧。"

+ [# i% I* T- _7 @! K; y8 w"我是女的，有豁免權。"王爺說過，女人為上，不但可享保障名額還可享豁免權。

- ^6 ?* I' }" n! x" w. N"豁免權是什麼？"端風問。
3 M& T  Z) m# ~/ @
3 j! a5 O# o0 u& z8 \"想知道的話，就替我受罰。"謹言揚眉，時刻跟在王爺身邊的優勢立現，她就是比別人聰明，比他們懂得多。
# [/ B1 y2 ?, `$ j- |3 U" x: f6 K' w' `
三人還在討論受罰之事，可他們當真是好狗運，也許是因為謹言接了捧花的關系，鴻運當頭，也許是昨兒個一場新鮮婚禮，讓熙雅小築到處洋溢喜氣，反正，懲罰沒出現。但是……屋里傳來嘔吐聲！

1 v. m$ Q  j( b- ?仆婦送進屋的早點，茵雅一聞到味道，立刻吐個七葷八素，壢熙緊張得跳下床，也不管滿身沾滿穢物，連聲嚷嚷:"請大夫，快請大夫……"
* f6 Z, y3 j( G4 [* ]' \* k
5 }0 G1 e$ N+ x" ]# l幾個有經驗的仆婦立刻湊到王妃身邊，對她問了幾句，然後，誰也不在乎那個難聞的味兒，一個比一個更高興，更喜氣，好像茵雅吐的不是胃酸，而是珍珠寶石。

一名年長仆婦走到壢熙跟前，彎下腰說:"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夫人肯定是懷上孩子啦！"
! m8 @! U# Y, T$ T
/ r3 X' c' e& ?; C7 u緊接著，先是一聲不像王爺會發出，但聲調明明是王爺所出的尖叫聲，響徹云霄。
% P3 a- v  l' D' O1 |8 a4 n5 N& U
2 o2 Z; Q: Q% Q$ |) j5 r然後，屋外三人看著王爺衣衫不整，從屋里狂奔出來，拉著端風，立羽大喊:"聽見沒，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

  t) B, I7 r. g  h4 \那麼大聲，誰能沒聽見？他們看著不像王爺的王爺，連忙出聲恭喜。
8 T2 Y5 }! v" G1 R- Z- S" m
9 V8 ?* n# p$ R  x4 u再然後，壢熙又奔回屋里，三人見狀況不對，怕他狂喜之下，完全把文師父來訪一事丟到九霄云外，文師父可是領著聖命來的呀。

于是他們跟在壢熙身後進屋，卻見王爺竟然一把抱起王妃，在屋里急轉圈圈，嚇得一旁的仆婦急得猛拍他的手臂，連聲:"小心，小心，千萬別傷了孩子……"

屋子里的喜悅歡樂感染了經過的下人，大伙兒開心的爭相走告，為這雙喜臨門的好事雀躍不已。

忍字是心頭上正插著一把刀，從新婚夜，孤枕難眠的屈辱，再到回門時無夫君相伴的難堪，這把刀刺得太深，陸茵芳已經忍無可忍。

- B' Z1 G. ~8 ?+ [4 @" x在陸府，她親耳聽見兩個婢女交談——

6 _  E& V+ z9 G) _一人說道:"紅龜糅才咬一口呢，誰知道里面是甜是咸，嫁給大皇子便是好下場？大小姐不也嫁了，還不落了個淒慘。"
2 v" O/ `" k8 ^7 o9 _
"可不，大小姐脾氣那樣好，都不得善待，二小姐那種陰冷脾氣，大皇子會喜歡？"
: I! F4 r9 B2 m6 n7 s; b& m7 Y/ l
/ L* f& d0 F7 [4 c"算命先生不都說過，二小姐是機關算盡，到頭來還是枉費心，結局是燈盡，一場空歡喜。"
  S) O; n3 j9 H0 {& z2 k, d
"別說，別說，二小姐最恨的就是這件事，那時，她多少次拿這些話編排咱們大小姐，大婚那日還為此揭了小玉她娘一耳光呢。"

"怕什麼，人都不在陸府了，咱們干麼還時時怕見鬼吶。"

0 ~8 O" U6 }" A: Y  ]6 n  R聽見這些話，陸茵芳怒極反笑，尖銳的笑聲嚇得兩個婢女停了嘴。
% p! }/ k. K" C6 V5 l2 j
見到二小姐，她們知道自己惹下大禍，連忙雙雙跪地，暗道不好，這陰鬼怎麼又回來了。
( E7 P' _3 h! {& J! T: V: Y
可陸茵芳啥話也沒說，只是陰陰地沖著她們笑，之後她回王府時，從陸家帶回了兩個人。

自此，陸茵芳屋里天天傳出號哭聲，她才不一次讓兩人死呢，她要盡情虐待，把滿腹怒怨盡在她們身上發泄出來，好教人們明白，"禍從口出"是怎地一件事兒。
$ n4 h. x1 ]5 k0 J' h
6 _- |) d% z9 a- j# f& M5 ^4 E" p! h打耳光賞巴掌是小事，扯頭發，捶腳趾，拔指甲，炭火烙印……兩個奴婢被整得死去活來。
! |. W; Y$ W, W7 N" j
1 U3 \0 ?2 N1 |  T可奴婢的哭聲解除不了陸茵芳的心頭恨，一把火在她胸口持續燒灼。
6 i- p- l) `6 }% ~$ [* d
( Z9 H( D& r) |! f* w8 {+ p7 N$ s成親後，壢熙一天都沒在王府待過，而那個塗詩詩又是個沒眼色的，分明說了各過各昀生活，誰也別犯誰，偏她就是時不時幾句風言風語，火上添油。
& X% L) g9 |/ r1 n2 z9 p
塗詩詩不惹事，她都不見得肯放過她，現下她卻三不五時挑針刺上那麼幾下……表面上，她笑盈盈把塗詩詩應付過去了，可她的心，哪有那麼容易過去。
. ]+ U3 x) z; q- K. `% d
- M/ y8 Q# T3 ?1 S7 x3 d0 ^0 |1 }6 w這日陸茵芳來到池塘旁，走到塗詩詩最常待的柳樹邊。
  u: B( d3 M) D; b, S
. k% q; @: `- k9 `) m) s柳樹迎風飄搖，枝葉垂進水里，幾只游魚在柳枝邊輕啄，塗詩詩愛逗魚，時常折了柳枝蹲在池塘邊，挑惹魚兒來啄，再一把抽起，嚇得它們紛紛散開，便笑得前仆後仰，樂不可支。

5 Z& }5 R0 i1 i3 l& o4 A陸茵芳領著從陸府帶來貼身丫頭小紅，小綠，抿唇一笑，在她們耳邊輕聲交代幾句。
. L' z, y+ N8 ^4 m1 {% |8 `' G8 m
' p# d2 `4 N  Q8 F( h4 h不多久，她們彎腰在柳樹旁，用手松動池邊的石頭，未了，還覺不夠，從水塘旁搬來幾塊長滿青苔的石頭，堆在旁邊。

見布置妥當，陸茵芳見左右無人，便領著她的人回屋里。
8 t- `8 a0 a9 w. |& D1 V
) I9 w/ D- [1 D* G4 N+ E果然，下午就聽見塗詩詩落水的消息。

! r7 M1 Y9 i* Y8 ?' f可惜救得早，沒要了塗詩詩的命，陸茵芳恨恨咬唇，在屋里發作一頓，又鞭笞了甫帶回王府的多話丫頭一頓後，才整整衣服，走進塗詩詩的院落。

她揮手讓底下人撤去，低頭看著塗詩詩慘白了一張臉，虛弱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一絲滿足的報複感湧了上來。

她輕輕坐在床側，低聲道:"怎麼沒死呢？我花那麼大力氣呢，是哪個不長眼的救下你，我該不該追究追究？"

! J. Z! e5 _# }, b4 h緩聲歎氣，她的手指劃過塗詩詩的臉龐。塗詩詩肌膚白皙，她的指甲一劃，塗詩詩瞼上立刻出現一道紅痕。

"倘若能再用點力多好，這張臉肯定毀了吧，可惜這里只有你我，你的婢女肯定會四處嚷嚷……可惱啊，該怎樣才能人不知，鬼不覺地把你給除掉？"
5 l+ N' u8 u" X4 J- F
她看一眼旁邊的繡花枕頭，想象著拿它壓住塗詩詩的口鼻，想象著她掙紮的模樣，忍不住輕笑起來。
; L6 r7 a: q6 |, r) p4 O0 d! Z
起身，退後兩步，陸茵芳認真研究起她的五官，嘴里發出嘖嘖聲。

1 B, j- \/ y1 A0 B: I"橫看豎看，你都稱不上美女呀，聽說還是個胸無點墨，腦子不靈光的女人，怎地你可以獨得王爺寵愛？陸茵雅再怎麼差，可都比你好上千百倍呀……你倒是清醒過來，好好同我說說，自己到底有什麼獨特的地方，竟可以讓王爺傾心至此？"

她自言自語，說了好長一段時間，未了，才笑著捏捏塗詩詩的臉頰。

"也好，這回你沒死成是好事，往後咱們還有得斗呢，否則長日漫漫，王爺又不在府里，總得有人供我消遣。"
2 J2 t. H* Y5 H( L+ D$ Q
$ T; Z8 i% W- ?7 F2 L, C/ U輕淺一笑，陸茵芳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塗詩詩的屋子。

待她出門，床上原本熟睡的塗詩詩呼吸陡然重了起來，一下緊接著一下，胸口起伏不定。
2 u$ ^6 E/ B# u3 F, y- q" {
: c  j( o$ s4 n+ |6 E: Z5 b3 N她的眼皮不斷輕顫，雙頰微微抖動，被子下方的雙手握緊拳頭，不久，她咬緊牙關，猛地睜大雙眼……
  g9 V# `) L/ `. F" l- |

g520

第二十九章 妻妾相斗

沒想到皇上那麼快便解除了他的禁足令。
& {4 ?1 C6 o' ~" {( g/ t% O+ ?
這點有好，有壞，好處是他恢複自由，可以四處跑，不管是溫室花房還是練兵場，他正在進行的事可以繼續積極的執行，壞處是，他每天得上早朝，往返熙雅小築的時間變長了。

9 k$ |$ `+ `( b6 Y$ E- {6 d0 g6 S他的運動神經還算發達，但開慣法拉利的男人，你讓他騎著四足動物到處跑，一天來回好幾個鍾頭，任誰也會受不了。
1 N# ]# B4 H" v+ |0 q7 k; Z
: R7 p5 `' }$ J' s( `) r! U# O3 U幸好文師父的人皮面具很好用，戴上它，雅雅可以在端風，立羽的保護下，回京城和他團聚。

. _  x2 m4 Q% s8 j: H8 C& |) D今兒個下朝後，皇上留壢熙，文師父以及幾個朝中心腹，一起在禦書房里商談國事，皇上讓壢熙從頭到尾詳談他的富國計劃。
/ `" N( o9 y8 ?) D2 C6 s
這一談，從午後談到黃昏，還欲罷不能，用過晚膳又談了許久，皇上才肯放人。
- V* O7 N7 J# t8 F6 I
# O% g# o6 t& G& ^) S# D* H離開皇宮時，大臣們人人臉上掛起興奮，原本因賦稅一事而不支持壢熙的態度，變為支持，幾個人輪番阿諛，說盡好話，幾乎把壢熙捧上天。
" Z: L) l# E6 Z' q, g9 R2 o0 @( Y
此刻他們已經看得清清楚楚，誰才是皇上心屬的太子人選，
& ~7 p9 c- t$ c- O
' v( ~0 a7 Q1 R& U& {( R" ~然而告退時，皇上幾句冷冷的命令，讓壢熙後頸浮起雞皮疙瘩。

4 F$ i* M6 M. d( v' f他說:"人皮面具好用，卻也非全然認不出人，光是兩個男子在身邊就能保平安嗎？未必……朕左想右想，皇兒是不是該回王府，替龍氏開枝散葉了？"
- @. V6 _, \- a
/ w+ I' i$ a( o' `7 z皇上的警告，讓壢熙乖乖回王府，乖乖待在自己的書房，半步不出，他的態度很明白——王爺不願被打擾。
; I. Q9 n& Q/ g
他想，如果陸茵芳是個有自尊的，自然不會找到書房獻媚，至于塗詩詩，他警告過，也給過壞臉色，應該不至于敢進書房添亂，只是往後……見雅雅的次數變少了。
5 O! F3 A7 d7 k- Z
2 o2 P$ U7 H+ G# ~$ s) C想到這個，他的屁股像有幾百支針在刺著似地，片刻都坐不住。

6 r& x- O/ I" r3 H- ^1 Z4 M$ v數日過去，他仍然沒找出皇帝埋在熙雅小築的棋子是哪幾枚，知道人皮面具的人不多，到底會是誰呢？

+ M+ z; |- J4 J1 @. @; ^2 ~端風，立羽絕對不可能，謹言更別說了，至于銀月……如果連她都有問題，那麼還有誰還值得相信？不過，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不管是誰，他都得查查。
( q& n" z" _8 T' Q+ l- F
他一方面要擔心那邊，卻又離不開這邊，兩邊為難，再加上手邊的事著實太多，他有些心煩意亂。
- B5 R6 b' b# U5 S5 n/ m. R- T
他生氣，他火大，他干脆把旁邊的宅子給買下來，裝潢成熙雅小築的樣式，再從自己的書房挖條地道，直接通到雅雅的房里，那麼他就可以時時刻刻待在她身邊。

+ G! j7 }8 c% F1 }這本是隨意發脾氣，胡口亂扯的鬼話，但……微笑擴大，歡喜人眼，他越想越覺得可行。

; n8 k. y0 \/ p& a9 h8 F% W7 {0 P6 t大夫說了，雅雅已經懷孕兩個月，換而言之。孩子是在她離開熙雅小築之前懷上的。

+ O4 T4 E" [* s" G9 h& R! g, R; o幸好他態度夠堅定，並且在第一時間威脅了正確的人，不然懷孕的雅雅不在自己身邊，一個人孤伶伶流落在外面，光是想到這點，他的心就忍不住一陣陣發疼。
8 u! n7 ~- T5 z5 X& U" H" L
- a0 ^: C9 L7 l& O  m  |. d他知道因為荷爾蒙的影響，孕婦本身的情緒起伏比較大，心思極其敏感，如果他不能經常陪在身邊，說不准雅雅會懷疑自己被陸茵芳迷住，才不時待在王府。

好吧，就算雅雅隱忍了，壓抑了，可他自己也是一日不見雅雅，如隔三秋的，往後皇帝一道命令，他就不能往返熙雅小築，說不定憋著憋著，先發瘋的人是他，與其如此，不如釜底抽薪！

沒錯，簡單一條地道便解決所有問題，何樂不為？
& ^& y5 l2 a! C, p  G, @
更何況，逮不到棋子，就遠離棋子，不如把雅雅自熙雅小築給移出來，再找幾個背景清楚，有經驗的仆婦在身邊照看，還有，皇上的警告提醒了他，光是端風和立羽不夠，他得另外加派人手。
9 r5 V7 @' s) U4 ~0 u7 o3 ]) ]
想明白了，壢熙走到桌邊，鋪起一大張宣紙，用他不怎樣的畫技，開始畫圖。
# Z, o/ A( i7 |; {/ k3 f! F
3 F$ D1 h$ h! G% w% {8 k. T可書房的門無預期地被打開，他最不想見的塗詩詩走進來，他滿臉不耐地抬頭，卻見到她滿臉鼻涕眼淚，一進門就撲跪在他腳邊，抱著他的腿，哭喊:"王爺，救救詩詩呀……"
8 J2 [/ w" O0 |; y
8 n9 I' f, w9 V' p9 E4 h這是做什麼？演歌仔戲嗎？
+ s  k  E8 c( h& _" F
# l# h& O' C+ g2 `$ i2 j壢熙停下手中毛筆，狐疑地望向塗詩詩，她瘦了，短短幾日不見，她居然骨瘤如柴，幾乎撐不起身上長衫，她的眼睛下方有兩個寬寬的黑眼圈，好像被人徹頭徹底家暴過，而她的臉頰兩側凹陷得很嚴重。

; \0 Y) p% L. _4 F怎麼，王府里短了她吃穿，還是下人有了新王妃，踩低拜高，對她態度輕慢？
4 [8 a" g) ]1 \: G5 `9 n$ S
"先起來，把話說清楚。"

1 ]% F3 @4 p6 a* u3 q7 L# e) f塗詩詩跪在地上，楚楚可憐地仰望壢熙，她沒想到自己都這麼慘了，他不但不彎下腰，憐惜地安撫幾聲，竟只是丟下無情無義的兩句話。
0 s/ g+ u4 H  p0 j& x
怎麼搞的，失憶還沒好嗎？難不成王爺真要一輩子視她為無物？
1 }9 F6 k4 ]! f5 s- f* L5 m: _! j
' o8 R# X- n* g2 r忸怩了半天，她見壢熙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才勉強自己起身。本想一個踉蹌，假裝摔倒，可看壢熙那副冷淡表情……大概她便是摔死了，他也不會扶上一扶吧……
: p8 C0 x/ `# ^
1 c$ z$ N6 G7 u  N- T! v0 c長歎，這幾日她想清楚了，與其等人家來救，不如自救。

于是落水後，她一天只吃少許食物，把自己餓得瘦骨嶙岣，她天天等著，等王爺回府，給陸茵芳來一次大反擊。
1 A! H5 n) w* j  b5 ?. b4 h
# \# d6 O# R) t/ I( D"王爺，您知道的，素日里閑來無事，詩詩常去園里池畔走走，那日，不知是誰刻意去翻動了石頭，害詩詩跌入池塘里，差點兒溺水。"
6 G) u3 }# X: H3 A( q
/ Z$ X! C% ]) M8 C) n: i, i0 a"有這回事？"他有點訝異。

"此事王爺可問府里下人，詩詩絕對沒有編造謊言，大夫來過之後，詩詩喝過藥，睡得極沉，後來王妃來看詩詩，她屏退了下人，坐在床邊，王妃擾醒了我，詩詩本想拾眼，可眼皮像是有千萬斤重似地，怎麼也抬不起來，王妃以為我熟睡，竟說了一堆令人膽顫心驚的話……"
- z% u2 Y( {5 l! E# G
她複述起陸茵芳當日的話，也虧得她記性好，一字一句非但沒落下半字，還能添油加醋，補上許多煽動言詞。
! L8 m# K& c5 R$ s1 W" d
( C  |# K' ~; |, ^壢熙聽得眉心緊蹙，陸茵芳竟是這般人品？如果塗詩詩所言為實，那麼他何必費心為她想得太多。

"也不知是詩詩落水後身子變得差了，還是怎地，只要一吃東西就鬧肚子，我的貼身婢女見這樣不行，想親自去廚房為我熬粥，卻發現王妃從陸府里帶來的陪嫁丫頭，在廚房里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做什麼？

9 }4 A# s/ z$ r$ E; E"原本詩詩吃過大夫開的藥，身子稍稍恢複，可那日用過廚房做的晚膳，情況又變得更加嚴重了，自那天起，詩詩再不敢進餐飯，本想讓丫頭到外頭買點吃食，可王妃定下新規定，嚴禁府里下人自行進出，要出門得層層上報，領有王妃的令牌……"說到這里，她嚶嚶啜泣不已。
1 z" F( H1 D6 v, x  v8 ?* n5 ^
此話半真半假，前面全是假話，但規定下人不能隨意進出王府則是實情。

2 H1 E( ^% e% H- Z4 M6 O見壢熙板著臉不發一語，塗詩詩繼續往下說。

"王爺記不記得曾經送詩詩一只貓，好端端的，那貓竟然死了，詩詩不敢臆測是誰動的手腳，只是害怕，好害怕吶，從王妃嫁進王府，不過短短幾日，竟發生這樣多的事，詩詩現在連睡覺都不敢安心闔眼了……"

1 ~/ P! K! H4 h5 C緊接著，她又提到大婚夜里，新房起火之事，提到有人聽見王妃房里傳來下人的哭聲……

每件事都聽得壢熙心起懷疑，會嗎？她畢竟是雅雅的妹妹，兩姊妹之間竟會有如此大的差異？
3 S' T& E. A6 q3 n* y  a; N
塗詩詩說得起勁時，門板傳出兩聲敲叩，壢熙沒回應，門先一步自外頭推開，陸茵芳走了進來。
7 C, |6 I% h  @6 w4 X% C4 A
9 l* ^! V2 T# n9 e5 t* C她進屋，塗詩詩立刻嚇得閉上嘴巴，下意識往壢熙身後退。

陸茵芳見狀，淺淺一笑，將帶來的酒菜放在桌上，向前挪移幾步。

! e$ l( _9 Y* T3 G- I1 V6 ]" y"你來做什麼？"塗詩詩躲在壢熙身後問。
* ~8 b# o2 u, T! D) W
陸茵芳沒理會塗詩詩，躬身向壢熙請安後，說道:"惹王爺煩心了，茵芳初來乍到，事事做得不夠周全，引得妹妹心生不快，如今，姊姊當著王爺的面，再次向妹妹告罪，可成？"
+ \) }, A9 i  D4 k$ d
這是壢熙第一次見到陸茵芳的盧廬山真面目。上回有紅巾擋著兩人，現下他在近距離當中看清楚她的容貌。
# W, l$ O6 @3 l0 z$ O9 O
8 l' I& p0 e; l4 s她長得相當美豔，是那種會讓男人心存非分念頭的豔麗，眼一勾，唇一翹，許多男子便會拜倒她的石榴裙下，硬要找出個人來形容……他記得媽媽那個年代有個名叫郝曼麗的女星，她們的氣質很像。
8 ?/ ~; A" ^" I
與她相較，雅雅的五官不如她明顯，但雅雅身上那種讓人舒服的特質，她沒有。

4 [+ M) x! u; g8 V2 u他和雅雅討論過陸茵芳，雅雅說她，聰明，機智，學什麼東西都比人快一步，自尊心極強，倔強自傲。
2 j- j. j% z( U; d
很可能是庶出的關系，陸茵芳比誰都不肯認輸，再加上她的親娘脾氣不好，很難與大家融洽相處，她娘心情反複不走時，經常在陸茵芳身上出氣，更加造成她的冷漠性情。

9 A% V+ B7 T/ E# w; C聽起來她是個受虐兒，壢熙本想在朝廷事大致底定，父皇對他的婚姻生活失去興趣後，好好與她一敘，以便幫她安排個好去處，但他細察塗詩詩和陸茵芳兩人的互動……
& Z; |7 l. ?$ a$ ?
他並不完全相信塗詩詩的話，但她滿臉病容是真的，害怕陸茵芳的直覺反應也是真的，他不由得蹙緊了眉頭。

陸茵芳向壢熙投去一眼，忍不住歎氣說道:"看來王爺果然是惱了茵芳。我認錯，妹妹畢竟是王爺最寵愛的人，我該多幾分包容的。"

她垂下線條完美的頸項，輕咬下唇，滿臉的委屈。

! w' q1 l/ N' ]8 s, u. X7 O她在屋外已經偷聽了好一陣子，氣憤不已，卻比任何人都明白，這樣的氣憤不能在壢熙面前張揚，她的母親並非正室，從小到大，她自母親身上學會，對待男人，不能直接，只能迂回。
3 p* b. s- c' |  q
% S, t& H5 }: b  `$ c"陸姑娘怎麼這樣說話？本王並沒有惱怒什麼。"

# |$ X$ ?% D- [) K' P一句陸姑娘，讓塗詩詩忍不住滿面得意，陸茵芳卻氣得全身發抖，手在裙擺間緊握，指甲掐進肉里，痛入心中。

塗詩詩笑了，道:"王爺怎麼這樣叫姊姊，好像她是咱們王府的外人似地，王爺忘記，您已經把姊姊給娶回家了嗎。"
! X" L* l) W" q  r
得意忘形！壢熙在心底輕嗤，如果陸茵芳真是她口中所描述的陰毒小人，她這樣明目張膽與之對峙，到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 u2 l: W& K5 ~- Y4 T
& i( ~% z, ?0 U# g他緩下臉色，說道:"詩詩，你先下去，這里沒有你的事。"

5 f' y5 D9 D% Q$ N5 `# m4 t7 U  q塗詩詩不滿，明明是她先來的，怎麼現在是要她出去？

  S" Q4 w  [2 e, I5 ~# B5 {她想抗議，但抬眼看見壢熙嚴厲的眼神時，不得不噘嘴，收下滿肚子不平，低下頭，向王爺告退。

塗詩詩終于離開，屋子里只剩下壢熙與陸茵芳相對。
3 `& _6 P5 s! ~1 P) [
( b5 i) H9 L. a! a/ i: H她望了王爺半晌，回想王府總管所言，新婚之後，王爺都待在京城近郊，聽說那里有個很賺銀子的溫室花房，還有個熙雅小築，除那兩樣東西外，那里可還有別的東西吸引他留駐？

4 m5 Z  U) C& [7 r5 \她遲疑半晌，才哽咽開口，好似有滿腹心事似地說道:"王爺，茵芳必須為自己辯解。"
; L: Y; e, `0 t9 n
- u' |" n' k; v9 p/ P"你說吧。"

* _! E/ |) K' C  s"大婚那日，王爺進新房不過片刻，便說了些茵芳無法理解的言語，我怔愣半晌，才想起應該追回王爺，好好問個仔細，可那身大紅嫁衣太沉重，我已在喜房里坐了半天，雙腿發麻，一起身沒站穩，差點兒摔跤。
7 \# V$ X' j0 e, u# e  [( ?
% b. C  T8 h- V9 j"慌亂間，順手抓住桌布想穩住身子，沒想到使得龍鳳燭台雙雙傾倒，造成那場大火，我越想救，火勢越是猛烈，我嚇壞了，不知該如何是好，茵芳發誓，那只是個意外事件，並非刻意放火燒屋。"
) y' h4 b) n& A  d5 d4 C
6 ]5 e( Q( G, a/ M4 l她說完，順過氣，向壢熙望去一眼，見他微微點頭，方又繼續往下說。
8 }: `) r0 F/ S( i$ @5 I* q0 n
"茵芳嫁進王府才幾日，怎能曉得詩詩妹妹平日里的喜好，何況我心里始終忖度著，自己是哪里做錯，以至于不待見王爺面前，怎會讓王爺在大婚夜里，匆匆拋下茵芳離去？"
( m% O1 S: A3 ?9 Y
"茵芳想盡辦法要補救自己的錯誤，可既然無法茌王爺面前討得歡心，只能盡全力為王爺持家了。"

"茵芳第一次持家，哪來的經驗，只能依著陸府那套搬過來使，可看來，我的方式惹得妹妹不歡，為此，我已經向總管提過，請他協助茵芳。"

"再說妹妹落水之事，那日茵芳到園子逛逛，看見池塘:心里想著，若在里頭種上幾株蓮花，不但可收蓮藕蓮子，以應府里使用，初夏時節，滿池蓮花怒放，豈不是一番好風景。"
" n6 g) c/ N# s& O; u9 G
! q, G+ M0 h. J"因心底計劃著，才在園子里多待一會兒，沒想到不多久就傳出妹妹落水之事，對于妹妹的疑心指控，茵芳著實無力反駁。"她眼底流露出一絲無奈。

, L7 K: W$ |* X2 g- W0 O她字字句句在理，每個說法都輕而易舉地推翻塗詩詩的指控，很顯然是花了許多心思弄出來的演講稿，看來今夜她已籌劃多時，不管塗詩詩所言有幾分真假，明擺苦的，她根本不是陸茵芳的對手。

& ~; _% ~8 m( ]/ P: X. G7 G壢熙說道:"是詩詩多心了。"
( u; o; Y8 s6 L& L5 C8 y% F
"也難怪妹妹多心，妹妹的貓死了，聽說那是王爺特別賞賜的，妹妹疼愛不已，傷心之余，不免胡思亂想，她吃不下，睡不著，疑心生暗鬼，老說聽見我屋里有哭聲……"

' ^# N) ~' K2 O6 p7 Z% w她緩緩歎氣，擺出一副豁達大肚的模樣，偷眼望向壢熙，壢熙明知陸茵芳在審視自己，卻刻意做出蹙眉深思的表情。
0 u: O# d+ R( h( G, M+ |/ S  J
"茵芳幾度上門關心，妹妹總是閉門不理，我讓總管請大夫進府，為妹妹號脈，妹妹卻相應不理，這些事……王爺都可以去問問總管。"
. I7 O& N7 }. O2 n0 z$ c
"知道了。我會讓大夫上門替詩詩好好看看，這段日子里，你委屈了。"他臉色趨緩，暫且把塗詩詩之事擺在一旁，給她一個安慰笑容。

; x0 ^, z7 E/ r# l& F! A& e" u+ u陸茵芳著壢熙的眼色，見他眉目由緊轉松，看來，他相信了自己，得意一笑，塗詩詩想同她斗，再練練功力吧。

她屈屈身，拉起一抹笑意說道:"只要王爺不疑心茵芳，茵芳就不委屈。"她看一眼擺在圓桌子上的酒菜，猶豫半晌，才遲疑問:"自大婚夜，王爺離去，至今茵芳尚無機會與王爺一敘，倘若今日王爺不忙，我們……茵芳可否與王爺談談？"

恰好，他也想多"了解了解"她。"大婚那晚，是本王處理不妥當，也好，藉此機會，咱們好好談談。"
$ p$ y: W8 b3 q% B
陸茵芳沒想到壢熙這麼好說話，忍不住輕揚嘴角。

她走到桌前擺碗布筷，待壢熙緩步行來，服侍他入座後，自己才坐下。

她為兩人各斟了一杯酒，在舉起酒杯時，說道:"夫妻間不該有秘密，今日茵芳大膽直言，倘若我所言有差，還望王爺海涵。"
3 V' a; @* o2 U3 {
"有話直說，別顧慮太多。"
- g' D0 V" }: h& p' [
) l. @+ Y5 Y: p4 _8 s2 n2 C! c"我猜想過，王爺那日如此對待茵芳，是否因為……茵芳是陸茵雅的妹妹？"

本來，一仰頭，壢熙想干掉那杯酒的，但他捕捉到她提及"陸茵雅"三個字時，嘴角扭曲，眼尾帶恨，一個遲疑，他略略放下酒杯。

2 A# }& l. t6 B  [# ~* t1 ?0 }壢熙沒回答，卻給她一個"你怎麼知道"的表情。
1 T4 V% @/ k6 m1 T2 \' F. n  A, N2 K
* U- N+ T$ S. t* C1 w陸茵芳笑開，她賭對了，陸茵雅便是橫在他們兩人之間的障礙。

傳說是真的，壢熙非常討厭陸茵雅，兩人處得水火不容，他甯願自青樓帶妓女回王府，也不願意與陸茵雅在一起。

: N6 q) u7 ~' [9 r9 g2 v9 s  ~  c她刻意皺起眉頭，說得萬般委屈。"事實上，我與陸茵雅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名義上雖說我們是姊妹，不如說是主仆。"
  i) p& E8 L: Y5 v: H- \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壢熙凝眉望她，她連聲姊姊都不喊？她與雅雅之間……不急，再觀察看看。
) I" l. E7 k/ p' B
"茵芳本不該說自家人壞話的，但為了與王爺的夫妻情，便是要冒著遭人誤解的險，我也認了。

"陸茵雅是正房夫人的女兒，自小備受寵愛呵護，養成驕縱傲慢的性子，她對家里側室的弟妹兄姊，口氣態度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G+ i4 v/ G( |' }: A% N" \
"那年家里請教席，教席先生見我資質尚佳，有意讓我與陸茵雅一起上課，可她生氣，說不屑與低三下四的雜種同席，便轟了教席先生，父親依著她，換來新師父，茵芳雖求知若渴，卻也只能在窗下偷偷學認字。"

好個冒著遭人誤解的險也認了。雅雅提到陸茵芳時，為她的倔傲與不服輸感到滿心憐惜，憐她受親生母親苛待，沒想到自陸茵芳眼底看去，雅雅竟成如此不堪之人。
8 g" I' Z- Q' k! C* m
壢熙面帶奸商笑，略略點頭，好似對她的話題相當感興趣。可他心底想的卻是:好得很，歪打誤著，竟教自己瞧見狐狸尾巴。
% @$ ]: ^7 p, a5 J, S
望著壢熙的笑，陸茵芳心底更形得意，她找對話題了，他對陸茵雅和自己一樣，同仇敵愾。
; l+ Q2 b8 N1 }* I; B
7 X9 n5 p; B+ R) F9 R( T3 D6 w/ s- x. }" a她回想方才屋里的情景:
( @, m$ m3 j! H& T
塗詩詩跟在他身邊多時，膽敢向王爺告狀，定然是明白王爺的性情，對于弱者王爺是包容同情的，因此，她決定讓自己成為受害者。
- Q. u% G) H. K: a3 o
2 i" K+ y+ d3 O"姊姊眼底容不下一顆沙子，她見不得妹妹在父親面前受寵，自然無法忍受女人在王爺面前受寵，每每外頭傳言姊姊是妒婦，爹爹聽見後就忍不住大發脾氣，埋怨大娘沒將姊姊教好……"她拿起酒杯，喝掉杯子里的酒，她明白那酒會使自己雙頰更添幾分豔色。"王爺，喝杯酒吧。"

+ c* K! S$ s* t7 f' z壢熙不喝，他連她手摸過的杯子都感覺肮髒，可她硬把酒杯舉到他嘴邊，他無法拒絕，只好接過酒杯，懷首，以袖掩嘴，把整杯酒灑往身後。
$ }" l9 @# G7 v" g0 `* {
8 t4 b$ A# X( \% M' z' {* U9 X+ o她又替兩人倒酒，繼續說道:"姊姊嫁到王府，給王爺惹不少麻煩吧？
% N6 n, V9 Y5 q' i8 G
/ c5 m+ v6 U5 g+ i. W9 E) H3 a"小時候，有個算命先生來府里，給家里的姊姊妹妹看面相，他說姊姊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當偶萬乘之君，為華夏兆民之母，此生必定母儀天下，是個命中注定的大貴人。

; }7 A: l3 ^& U( T, |) y"那日之後，姊姊更不可一世了，家里下人誰不肯巴結她，不肯對她阿諛媚語，說她是未來的皇後娘娘，她就幾棍子把人給打跑，她越鬧越不像樣兒，爹爹一怒，罰她不可出府……"
; d' P! g) m8 y$ l
陸茵芳講過一件又一件，每編造一件事，就勸壢熙進一杯酒。
3 o  {( d; A/ N8 @
2 X" f( x) ]5 ~. T8 h壢熙氣到頭頂冒煙，恨不得幾巴掌把她打醒，卻又逼自己忍下來，他真想聽聽她還有多少謊言可講。
, d& h. l( w! ?7 N9 R. X
8 |8 \/ ]5 V! |  R然而慢慢地，她越來越顯出不對勁兒，原本還守著禮儀的她，口氣越來越輕佻，動作越來越放蕩，她的臉色紼紅，薄薄的汗水滲出頸間。
7 I) x, l( @6 y7 b/ q
她扯著衣襟，微露酥胸，漸漸向他靠近，不斷在他身上蹭著。
$ a* U4 q/ l7 f
; P1 _1 l8 {1 I* T; q那酒有問題！
2 ^4 a3 i9 g% j) \2 n) n
# K3 Z/ L& I; @1 n& K壢熙一把將她推開，可她又嗯哼啊哈……幾聲呻 吟向他靠過來。
! g# U+ r5 t$ J; h; W( ?
8 K. d; Q, ^; H* p- n: a懂了，原來她的計劃是這樣，談話為假，造成事實是真，她以為爬上他的床，一切就會不同。

看來，塗詩詩的話有幾分真實，陸茵芳心思果真歹毒，她都敢對他下藥了，怎會小敢弄死一只貓，害塗詩詩墜池。
! z& z3 A3 o" T6 a( ]
笨，這種劇情電視里已經演過千百次，她應該學著創新。可……就算是爛梗，他還是差點兒著了她的道。

; Z' s2 O' _* E4 O! p幸好陸茵芳說了雅雅的壞話，幸好她讓他非常厭惡她，厭惡到看到她倒的酒都嫌髒，幸好她的謊話讓他火冒三丈……算來算去，還是雅雅救了他，太好了，雅雅果然是他的福星，他怎麼能片刻離開她身邊呢。

得意笑開懷，他向陸茵芳望去一眼。
! t5 ~+ z3 o1 @4 C$ R9 q
' k9 n7 i% d% L0 E# k微露酥胸怎能勾引得了他？他可是在花花公子和a片充斥的世界里長大的，就算她全身脫光光，在他身上蹭來蹭去，也不見得能讓他"性"致勃發。

好，想造成事實是吧？沒問題，悉君所願。

壢熙把又往自己身上巴過來的陸茵芳推開，用力一扯，把她微露的酥胸變成半露，再拿起剩下的大半壺酒，走到書房外面，招手，喚來一名巡守的王府侍衛。

9 V: Y# M! `$ K4 y- M$ a: ~"天晚了，喝點酒，提提神吧。"
( S9 ^2 o* n/ i0 E: b3 K; Z
侍衛有幾分猶豫，可酒是王爺賞賜的……在壢熙的催促眼神之下，他硬是把酒全給喝進肚子里。

壢熙拍拍侍衛的肩膀說:"王妃在里頭喝醉了，幫個忙，將王妃送回屋里，我還有要事得與總管商量。"

"是，王爺。"他拱手，直到目送王爺轉出院子，才進屋。

5 X5 X( I7 a) P# k; Y沒想到，一進書房大門，他就被一雙玉臂緊緊摟住，他低頭看去大吃一驚，怎麼會是王妃？
3 C- ~  s3 r- \" T/ `4 Q' q4 o+ k
心急，他忙著想將王妃昀手給扯開，沒想到，她像八爪魚似地，緊圈著他的身子，他想出聲大喊，可嘴巴才張開，一股香氣便順勢堵上他的嘴，軟軟的唇瓣貼上他的。
3 S3 }2 A1 M% e2 Z$ R6 S2 r1 `( t
7 I8 B, g' U9 S4 g怎麼辦吶！

他越想越急，拚命使勁兒想把王妃推開，卻發現不知怎地，自己四肢無力，一股子熱潮從身體下方升起，本想推開人的手竟然纏起王妃的腰肢。
' I9 w# E2 G/ o' z0 _) D
; g! x2 e8 _; u: `7 P: F& f  I# W& p昏了，蒙了，腦子混沌成一片了……那股柔柔軟軟的香甜怎能淺嘗即止，低下頭，他想一嘗再嘗……

. b! ~; V/ \6 e; k/ n# ?, l- Q. p# @壢熙看一眼糾纏的兩人，奸商式的笑臉再度揚起，那是他在談判桌上成功後，經常露出的表情。
5 b7 K% c# [: W& }6 V
接下來呢？

給點時間，讓他們再盡情盡興些，他先找留守在王府里的隱衛們問問，聽聽看塗詩詩和陸茵芳誰是誰非，倘若陸茵芳屋里真有女人哭聲傳出來，基于好心有好報的原則，他該去把人救出來。
, `% `3 E, O8 \% o/ l  N
- p  }/ K+ ?) L/ v1 P再然後，對了，通知塗詩詩來看場好戲吧，接下來，兩人手上握有彼此把柄，妻妾相斗的戲，仿佛八點檔連續劇……肯定好看得緊……

6 j' W' f# S( W4 j

第三十章 宮變

第一場籃球賽在京城開打了，因事前的宣傳做得相當好，而推廣籃球運動的大皇子，又恰恰是百姓心目中為國為民的好王爺，因此不管有錢沒錢，大家都樂意掏出銀子來看這場球賽。
$ U% f! B" B: ?6 {. R( c( c
不過，與其說是來看球賽，倒不如說是來看大皇子。
% m  T# J* B" p6 z! N
" n6 {  p! b" q. O. H+ v) Z" j當他進球場開球時，百姓的歡呼聲幾乎震破耳膜，大伙兒高喊著"王爺萬歲"，好像他真的成了萬歲爺。

* n) S: q0 N- J0 B  z而壢熙也不負期待地，在球賽結束之後，向所有觀賞球賽的百姓們宣布，今日門票所賺的銀子將全數捐出來，送到東北，買米，買糧，買耕具，給飽受旱災所苦的百姓，幫他們度過這一季田無所出的日子。
, `  R. T) Q& u9 C2 {
, q2 c* q) y8 z0 T' w此話一出，百姓們更是歡聲雷動，掌聲久久不歇。

1 c% u% I* J; ~1 a, r' ~/ b壢熙成功地將自己的名聲推上有史以來的最高點，當然，他沒忘記在最後的演說中，把功勞全歸給當今"勞苦功高"，"厥功甚偉"的皇帝老爺，他可不想變成皇上眼紅的小釘釘。
' ?0 ]: [+ j" X: x
" o6 \/ Y- B2 o2 i當所有人都在為壢熙宣布的事歡呼時，獨獨銀月滿心不歡，她嘟起嘴巴說:"那麼，今兒個大伙不就白忙一場？"
* i0 x3 ^* Z  \( v7 T
5 j' \- `( s, ^! p0 l前幾日，她湊在王爺和夫人身邊，聽他們估算買得的門票能收邊多少銀子時，整個人心情跟著沸騰起來，她選用帶點撒嬌口吻問:"王爺賺那麼多，能不能分一點點賞賜給我們下入吶？"
9 V9 s! A8 _1 x& x5 q1 Z
3 U9 ^3 R  S, a( f3 k& D王爺聽了樂呵呵，慷慨地說:"我就是欣賞銀月這副性子，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賞！一定賞！你把夫人照顧妥貼，本王一定重重有賞。"

4 ^1 }$ v$ Z! x2 X8 [+ Z! j' [現下可好，銀子全捐出去了，還賞啥？說話不算話！
; T) L" s3 ^2 ~, e8 t1 `
3 Y) S3 p' q( [# I! o8 J, w噘嘴，膨臉，她扭著身子，踢著腿，充分表達自己的不樂意。
7 g$ h) G2 h6 ~) [9 a: P  G" A
( U  g1 H- w2 M( L瀝熙見她那模樣，忍不住好笑道:"放心，今兒個門票收入還不算多，待會兒，准有一大筆銀子要往熙雅小築里堆。"

"哪來的銀子？"一聽見銀子，癟下的小臉立刻飛揚起笑意，銀月兩顆眼珠子閃閃發亮。
6 d6 Y( M: s+ g4 ^
+ Z$ p. M2 L3 q! n* Z; S( v: p"你沒見到剛剛穿梭在看台上的小販嗎？"
! f  U) m! K5 k( {7 V$ x
"看見啦，生意好得很。"說到這里，她明白，自己口袋的賞賜又有著落啦。
% y; C! d) I, w9 [- \& m1 J) g
) f7 T4 r/ Q+ p"若是沒估算錯的話，以剛剛球賽時，百姓的熱烈反應看來，待會兒周邊商品肯定賣得很好，到時銀月想要多少賞銀，還怕沒有？"
' t: w; ^8 R; ^% u! g2 L5 \3 ]/ s
% `  ^; o& x( ~" b1 i聽見這個，銀月握緊雙拳，樂得站起來跳幾圈，再坐下，抱緊茵雅道:"夫人，夫人，銀月沒說錯吧，王爺是全天底下最最最好的男人……"緊接著，一連串的阿諛之詞不斷從她嘴里冒出來，連找個空檔呼吸都省了。

茵雅望著銀月誇張的快樂，笑得闔不攏嘴，她早知道壢熙另有盤算，否則計劃中的溫室二，三，四，五……十號要怎麼實現？

9 P$ X3 ~5 T; D# q- W% [4 d時序不過秋至，溫室花房已經開出好成績，花房里培養的養花種菜高手，已陸續前往各地，開設新溫室。

2 e1 M# I3 I1 `+ H& I7 o2 g可買地要銀子，蓋溫室要銀子，雇工人要銀子，銀子像水一樣流了出去，大家都在等籃球賽開打，把所賺的銀子拿來填滿熙雅小築的庫房。
$ f% F) M$ ?: `8 _% L) c$ \: j
壢熙說:錢賺多賺少不是重點，重點是溫室可以造出多少就業機會？機會越多，便有越多的百姓有工作，有錢賺，百姓便不至于貧窮饑荒。
  Z* u5 O0 H2 O0 s, T) ^
3 m, c1 k5 X4 U待各地溫室的技術傳遍全大燕，屆時，他就可以收手，把溫室轉交給平民百姓，由他們繼續經營。

  i* s& s/ @3 A  B此事讓茵雅看明白，壢熙不是皇商，不是想豐富自己的收入，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大燕百姓，這樣的人不當皇帝，還有誰更適合？
- u: r  Y9 M' n" t: M
) q5 Y2 }% |& x) L遲早有一日，皇上會發現自己對她的承諾，是最正確的選擇。
3 j) o$ g$ P+ c6 T0 L4 C; I
銀月又叫又跳，一下子抱謹言，一下子又抱夫人，她的快樂感染了大家，連端風，立羽也跟著她笑不止，可謹言看不下去，扯住她的衣袖說:"別這樣，夫人著男裝，王爺還在旁邊，你這舉動會讓人覺得王爺治下不嚴。"
2 y6 t. k' b9 F7 q7 {( C& _
9 ]; _& g* H4 N- w0 ?2 c銀月擠鼻子，做鬼臉，反駁謹言說:"正因為夫人穿男裝，我抱夫人肯定比王爺來抱夫人，還好得多。"
8 F2 V& d2 m% X& b. M  I5 p
"頂嘴！"立羽伸手，一個爆栗彈上她的額頭，惹得銀月哇哇大叫。

"沒大沒小。"端風往她後腦一巴掌打去，前後夾攻，讓她躲都躲不掉。
$ Y/ j+ P% z& Z0 u2 F
9 x" D( q. y! D3 j"王爺……你看你看，平日里他們就是這樣欺負銀月的，誰不曉得，他們都打心底喜歡謹言姊姊，為巴結謹言，銀月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

"是啊，不是人，你已經快被夫人寵成妖精了。"立羽道。

他們一人一句，斗嘴斗得正熱鬧時，一名穿著青色布衣的男子向他們趨近。
) e, \, r. L1 q/ G
. g4 T% [" p5 |$ e3 d2 Z5 ?那人是練武的，有些內力，腳步輕穩，端風，立羽聞風辨人，迅即起身，團團將王爺夫人圍在中間。
! C1 b8 F" a  r  O; b, J8 g
/ C& H7 ]; V, S  B, ^) W- i直到謹言看清楚來人是女扮男裝的丁嵐時，眼神示意，端風，立羽才雙雙退到壢熙和茵雅身後。
9 U2 f0 ~$ v: z' M+ n
( I  P7 A) N2 v- q"王爺，文師父的密信。"

壢熙接過信，逐字看去，信里將文師父上次到熙雅小築時提過，由壅熙精心策劃的"真假皇帝之計"再細講一回，並暗示今日宮中定然有變，讓他帶領千名士兵在宮外待命。

看完信，他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意。

" B: N+ z0 V; d1 G2 X4 K7 @來了，終于讓他等到了，不過這一關，風平浪靜的日子不會到來，因此，比起緊張焦恿，壢熙更多的是興奮。
3 e  F- w) f- e4 ?2 D; l; n4 C" g
養兵千日，今天終于可證實自己的訓練有用無用。

他起身，卻發現雅雅凝結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飽含憂郁。

3 E: n$ ^. V1 ?8 \"已經開始了嗎？"雅雅聲音里有著微微的戰傈。
/ @, l  G, b* |% i/ r  y9 k2 _7 B
8 W, ~. o: l! ]+ ^; {! g, Y' o"對，開始了。"
* X2 J3 E# E9 [; F2 q" Q9 e  }
自文師父來到熙雅小築那日起，她便等著，等這一天，這場硬仗。可……就算早已經做好心理准備，但事到當頭了，她還是無法不心焦。

+ f1 B+ s$ K( Q. u; N7 Q+ o* O) g見雅雅那模樣，一陣不舍湧上心頭，壢熙不管旁人眼光，笑著擁她入懷。
2 j3 @# R% C) M6 L/ Y4 z: L3 }
他得笑，笑得自信，笑得張揚，笑得讓她相信，這件事于他，不過是易如反掌。

他抱起她，在她頭頂上輕聲問:"回答我，從來，我有沒有一次讓你失望過？"
- T6 y( I! z8 B: c  I" h/ t
( l  e9 {& J7 e. @2 _茵雅搖頭，他不是個會讓人失望的人物。

"很好，那麼我要你再一次相信我，這回，我不但不會讓你失望，我還要成為你的驕傲，好不好？"

他的口氣好篤定，眼神好篤定，連態度也篤定得讓她不得不跟著深信，成功在望。
, {1 Y/ n' P; C% K0 T4 Y
"好。"
/ a5 {* Z( S: a; Z& j6 I2 h
1 K2 [3 y; m" R; W! N+ Z! j; |"答應我，為了孩子，不管外面傳出多少謠言，不管我有多久時間沒有與你書信聯絡，記得，你要相信我安好無缺。不可以擔心，不可以憂慮，你必須比誰都更堅定，因為你將要為我生下一個勇氣十足，性格堅毅，足以撐起國家朝局的兒子。"
3 H. d+ |. b7 `  ~
9 E9 v0 L6 ^' E% R她用力點頭，硬逼自己在他面前，展現出無比信心。

. C  E/ {9 J9 f+ b: X6 ^4 I) }可不是嗎？這段日子里，如果他的表現還不能讓她充滿信心，那麼她就不是個足以匹配得上他的女人。
2 \! v: U" z4 G2 I( x
8 K6 t1 k% I9 ]/ A"我知道．你會好好的，發膚無傷地回到我身邊。"她咬唇，用力說。

' W! o/ p4 g$ s6 s) J+ d, G"對。"他點頭，點得半點不猶豫。

' S+ ?' C$ r9 J: @"你已經答應我，這輩子，要比我多活一天。"而他是個對諾言再重視不過的男人。

"對。"

"你說要親自給兒子命名，要陪我坐月子，還要陪我風花雪月一生世。"
2 T9 C" d* D4 M0 X4 D3 W2 z
1 h3 c' Q. Q/ F4 O( z2 l* g  p  u"對。"

  _) K9 {2 g- M' B3 s  W"所以你的命是我的，我沒說可以丟，你就得牢牢掌握。"

+ ]- E1 Y  K5 S; `"說得好，就是這樣。我發誓，必定平安去，平安歸，平平安安地回到你身邊。"

  R% F3 w% p2 v壢熙再次用力抱緊雅雅，而她在他懷里鄭重點頭，像是彼此間的某種承諾。

他松手，轉頭，雙眼直視端風，立羽，他的眼神嚴肅凝重。"我把王妃托付給你們了，承諾我，用你們的性命保護她，周全她。"
9 P6 s* p3 [) ]8 z  `1 {
% a+ k8 P; Z2 c" `"屬下領命！"兩人雙雙拱手，眼底有著堅決。
  C8 Y% _$ N% O9 {  k; S
# N) K* W- D, K* @"丁嵐，你回去調派府里的隱衛，讓他們齊聚熙雅小築，務必把那里保護得密不透風。至于宮里的隱衛，速速發出密令，命他們全數聚于熙雅小築，負擔起同樣的任務。"
; b. `- k! x( k: x7 n" U
"是！"丁嵐領命。
0 N. d* }3 f* D! h" j/ {
他看一眼謹言，他們已是默契十足的主仆，謹言回答:"信在前日已經寄出，四皇子，五皇子接到信後，會按兵不動。"
. w+ |& u$ ~+ I2 n4 k. t
"很好。"他握握雅雅的肩，再允她一個信心十足的笑臉，然後一點頭，轉身離去。
6 Z9 s# F+ x: y# u5 _( l" F
茵雅咬緊牙，望著他們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人，才轉身對端風，立羽說道:"走吧，我們回熙雅小築等候消息。"
( A/ o" \. T' ]0 g
6 k" Z( G3 D$ m: O: m3 @: H入夜，皇帝寢宮上方以及其隱密處，都藏了壢熙的007部隊，自然，文師父也身在其中，與他們一起守護著皇帝。
; k* |# @3 L: F0 w6 g$ Z( s% s
# T8 T/ L! W) v' a6 Y& d5 X! p( s除此處外，其他的007成員也已喬裝改扮，混入各個宮殿里，不管是皇太後的壽安宮，還是瑜妃所居的勤恩宮，或者大大小小的皇子居處，都有人埋伏。
; I5 K. L2 `. N
這些士兵各個身懷絕藝，攀牆，挖洞，偷襲……還有隊員與隊員之間的合作默契，都是當代的第一把交椅。

不同的組別有不同的密令，而他們的任務就是百分百，達成目的，用任何手段或方法都可以。
" v$ U9 y8 n! G# B* N) |
亥時三刻，壅熙和章妹憶，康匱齊齊走進壽永宮，身後跟著韋應東和他所率領的數百名禁衛軍。

9 l9 _/ i7 g' I; l6 T5 W! @* d半路上，壅熙得意揚揚地說道:"你可知那個大皇子今日在做什麼事？"

6 e4 R! T' o6 p- a) }. X章妹憶一笑，輕輕地靠在他肩上，愛嬌地回答:"不知。"
* f! y; M0 ^  D% i$ v* e3 q
"他今日辦了籃球賽，聽說還真的狠狠地撈了一大筆，可那人腦子有病，竟然說要把銀子全捐出來，送到東北給飽受旱災的災民，你說，這是不是叫做沽名釣譽？"他滿臉不屑，嗤笑幾聲。
% P9 g. Q- q  S+ z6 b
"九皇子在乎嗎？"
$ i" i- q1 Y( A! a, O7 O% u
"我在乎？呵呵，我為什麼要在乎？明日早朝，我將要成為皇太子，而他再過不了幾天好日子，很快將成為階下囚，當他通敵叛國罪證傳遍大燕時……"

0 I( Q( E: L. C4 e"名聲，假的，受人愛戴，假的，很快，那些對他歌功頌德的百姓將會反過來指責他，怒罵他，他將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今日:就由他去樂逍遙吧。"

"九皇子說得好，真正要成大事者，豈會把心思花在那些細枝末節，康匱，你都准備好了嗎？"她轉頭問。

康匱自信一笑。"朕早已經准備妥當。"
* u/ B3 F5 a' c# u2 d
9 B% _% x# \9 M( C! X! H近日他的模仿越來越像，不論是口氣語調，身形動作，無一不是皇帝的模樣。
/ R6 C/ X% w0 B' |/ g/ r4 C; H
0 l, ]8 w# O+ b; W  G' |昨兒個他甚至騙倒了皇太後，連當娘的都認不出自己的親生兒子，那麼要欺騙平日連頭都不敢高抬，與皇帝對視的百官，有何困難？

"成敗輸蠃皆看今夜一舉，大家小心為甚。"壅熙對眾人道。
( W* s. A0 G  V: @5 x+ K) j2 f1 A8 O
: b% A7 u8 ]* A. R"是。"眾人應諾。

5 n% M  u; v/ S$ S壅熙笑的得意滿志，想到明日此時，他即將成為東宮太子，而月余後，"父皇"暴斃，"太子"理所當然披上龍袍，那些膽敢反對的大臣，他必然殺得一個不留。
* @- E' A  ^' g2 Q* c
  L( ]7 V: w( r/ k他真想讓皇後參與今晚之役，讓她看看自己有多大能耐，可惜皇後那日之後，像是吃錯藥似地，深居清華宮，再不踏出宮殿一步，成日吃齋念佛，啥事都不管。

隨她了，反正他已經不需要皇後的扶持，他早有翻云覆雨的能力。
8 q8 N  B+ y, X* A8 m: Y
"九皇……不，皇上，一切謹遵聖命。"
0 e7 g% S, r% v& {" {: b! f9 A
+ f: s6 L5 `6 K: I% b0 ~章妹憶的稱呼讓壅熙心底一樂，暫且把皇後之事拋諸腦後，回口:"妹兒，我的皇後，接下來全靠你了。"

章妹億揚眉輕笑，眉宇間盡是風情。
, H# `# m6 @- `+ L/ F
5 s) O; U& j2 g+ d$ |5 J/ Z% p. w他們雙雙踏進壽永宮之前，兩人斂起笑顏，垂首，似平日般恭謹，她站在壅熙身後，與康匱一起走進皇帝寢殿，將禁衛軍暫留殿外。
4 ^3 F3 u# m2 l2 E1 Y
皇上見到他們，態度和緩問:"壅熙，這麼晚了，有事？"
- t, J+ F0 w% ?: ^
"父皇，兒臣有一事疑惑不已，想請教父皇。"他向前幾步，輕浮地拿起皇帝的紙鎮把玩，皇上目光一斂，忍下。

"說吧。"

"兒臣不懂，為何父皇如此看重大皇兄？就兒臣所知，大皇兄不忠不孝，對上抗旨逆倫，對下瀆職栽贓，實不為臣民表率。"

語畢，壅熙砰地一聲把紙鎮放下，與皇上四目相對。
& g4 i8 u9 W! W5 D. t
4 ~; E# i* {" N' z0 I" N這個父親吶……他還真是陌生得緊，從小到大，他回首看望自己的次數，不知十指可不可以算得出。
( \6 s  h% `* o6 q. Z3 Q
"是嗎？你是這樣看待你大皇兄的？"

, ?, l9 S. m3 |; }"是，兒臣認為他受父皇重視，不過是因為他有個好母妃，而兒臣背後缺了那麼一個人。"他講得理直氣壯。

皇上緩緩搖頭，原來人永遠看不清楚自己，此話是真非假。"朕很遺憾，自小沒好好教育你，令你缺少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哼！果然是夫妻，他和皇後一樣看輕他。

深吸氣，他仰起下巴哼道:"兒臣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實力，便是今日將父皇取而代之，也絕對可以讓大燕天下，長保萬年平安。"
- Y1 B" S5 q2 ^( D
: h  b1 [8 I8 p  D$ T/ r0 s"治理大燕有你想象的這麼簡單嗎？好，我問你，東北大旱，換你為帝，你打算怎麼處理？"
' c  R% o: A8 n
"只要把百姓舉家遷到南方，不就解決所有問題了？"

他不認為到處撒銀子是正確的，也只有龍壢熙會笨到從自己口袋里掏銀子，不過……無所謂了，反正龍壢熙口袋里的金銀財寶，很快就會變成他的。當一個口袋滿溢的皇帝，豈非天下最樂之事。

聽見壅熙的回話，皇上啼笑皆非，幾十萬百姓同時南遷有那麼容易嗎？收容百姓的土地從何而來？交通工具哪里來？
; ?/ Q8 S; n4 J; j( t
4 f, S+ ]0 r+ F, n( h4 b' W南遷時，吃的，穿的樣樣都要銀子，那些可比賑銀要多上數十倍，難不成要停擺全國上下朝政，專注精力于百姓南遷？
) M, B( W+ K/ `0 }* g
姑且不論百姓是否肯放棄墾植了數代的土地，百姓遷移，不是等于把土地空出來，等著他國入侵？

皇上苦笑，他還嘲笑劉備不懂教養子孫，結果自己還不是教出一個扶不起的阿斗。

"你這般人才見識，別說是當皇帝，便是當個七品小官，也糟蹋了國家米糧。"皇上棄筆，不願再與壅熙多談。

. E6 h! ^7 j( p- b聽皇上一言，壅熙雙眼冒火，皇後瞧不起他，連皇上也瞧不起，為什麼？
" m" s3 v" j) F; }$ n7 L
龍壢熙到底哪里比自己強，幾次出手，龍壢熙哪次不是著了他的道，哪次不是摸著鼻子，只能把委屈往肚里咽，他不信，不信這般軟弱無用之人，竟是比自己更合適的帝王人選。

3 D. p( F: b) k( b! q0 w; U章妹憶見他惱怒，輕輕地握了握他的手，對他搖頭。
. A  E2 I% G9 y6 r& K' \
旋身，她看向皇帝，笑得萬分嫵媚，開口說:"皇上，夜深了，您已經疲憊不已……"

/ D' x3 P" Q" ?* u' h但這回和平日里不同，皇帝不但沒有因此呵欠連連，反而精神奕奕地回望她。"朕怎麼會累呢，這才幾更天吶。"

皇上的聲音方止，便有幾名黑衣人從屋頂上竄下，他們還來不及反應，三人便被迅速制伏，幾柄匕首壓在喉間。

章妹憶倉皇間，想出聲喚來屋外武功高強的禁衛軍，沒想到文師父比她更快一步，兩指飛快封住她的啞穴．教她張口卻發不出一言。
& j! L* b* ^# d& f: V% C) \
她滿面驚疑不定，瞠大的雙目緊緊盯住文師父，他是哪號人物呀，不就是個從宮外來的土郎中嗎？怎地武功高強至此，教人措手不及。
' i- B, i% A3 u) q" C! ]
文師父思索什麼似地，上上下下打量起章妹憶。
$ k7 D7 I" G1 O
他緩聲問道:"真正的攝魂術不是那樣的，聶云老兄沒把全部訣竅皆傳授于你，是否發現你的性情品格有異？好吧，下回碰到聶云老兄，再好好問問清楚。"
, I; Z6 N0 S6 @) i1 {
章妹憶大驚，他認得師父！

/ a9 h/ ?3 ]9 {8 J& |文師父並沒有猜錯，她早已被逐出師門，只是為了一樁小到不能再小的搶奪事件。
9 V. ]4 W$ G1 `# U5 J$ [( A
% L% I" H' U; L她愛上有婦之夫，想要對方休妻，用八人大轎將自己迎進家門，沒想到那男的只想同她玩玩，沒打算對她負責認真，她一怒之下，殺光他全家上下三十七口人，此事被師父知道，不聽她解釋，就把她逐出師門。

) i- B& o  L, v/ U: l# h5 N$ X"文師父，你不要多事，待我登基為帝，一定封你為國師，賜你良田三千頃，宅第一座再加上黃金萬兩。"壅熙天真地以為施以重利，必能讓文師父倒戈。
7 ^) @$ k" O6 T( [  ^, T0 U3 c& v
文師父與皇上相視，緩緩搖頭。

4 _" @! u8 k  `: b7 k- Z7 l$ ^皇上使眼色，文師父同時點住他和康匱的啞穴。
  o5 a+ ]' K2 a! A( |0 H
文師父走至章妹億跟前，溫溫一笑，說道:"這樣吧，今日讓你開開眼界，就由我來教你，什麼是真正的攝魂術，真正的攝魂術，連話都不必多說……"

( X1 D0 Y4 j& x接著，他對章姝憶淺淺笑開，只是個平淡無奇的笑臉，但對方看在眼底，卻仿佛看見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散發出來無限溫柔，無限嬌媚的笑意……她想抗拒，卻無法抗拒那樣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笑臉。

. J6 @0 j  ^- B5 c; j  L2 u/ G只見他眉頭微彎，她就忍不住跟著他笑，他拉大兩分嘴角，她整個人便溺進一潭深不可見底的水里。

; B) T. @; x6 M9 k  L: I在那里，她像游魚，像水草，好像水中是她千百年的家鄉，在那里，她安詳甯靜，所有的事全照著自己的心意走，她舒服，她溫暖，她但願永遠都不要醒來……

文師父握起她的手，她立刻緊緊回握住他，像是兩人可以心意相通似地。
0 i  k6 Q5 Y5 N4 u1 S, _
$ ~& U6 G+ U" [: o就這樣，經過片刻，她緩慢而滿足地歎息，聲音軟嫩地回答:"是的，我全然明白了。"

文師父點點頭，轉身對壅熙和康匱做了同樣的事，他們比章妹憶更快便進入情境。
% a$ _+ v; U" u/ |* A! @
在三人茫茫然時，他轉過身，對皇上說:"真正的攝魂術是這樣的，不必任何言語，對方就能理解你的心意，在清醒之後，他們不會曉得自己已被施予攝魂術，還會照著你要的意思去做。"

"太可怕了，倘若不是章姝憶的攝魂術尚未到家，朕豈不是早就遇害。"
, N' D* o( X2 [6 B
"皇上請放心，世間懂得攝魂術之人少之又少，並且能在這方面修練得有所成者，必定是心無貪欲之人。"

"幸好如此。"皇上松口氣。
$ k! p7 l. O/ |0 u
在隱衛們的協助下，康匱易好客貌，坐在床沿，文師父讓皇帝斜躺在地，並于他身上灑上大量斑斑點點的紅色血跡，待解開三人穴道，文師父連同隱衛們隱入梁後。
* h3 U0 m0 h+ y( h- ~9 `
, E; S* O' u. K+ J5 s  P1 m9 B文師父一彈指，章妹憶，壅熙，康匱同時間，像被什麼打醒似地，回過神。

章姝憶看看左右，對壅熙一笑:"皇上，都處理好了，我們快點離開吧。"

/ v% C! _5 q: m# R: W, {"是啊，免得被人撞見，越是緊要關頭越要謹慎。"壅熙握住章妹憶軟軟的小手，引得她臉紅，兩人就這般大搖大擺走出去。
9 e$ N( _- L5 V
走到門口，壅熙按照原定計劃，對門外守候的韋應東說道:"事情處理好了，你派幾個人進屋，把皇上送到化人場燒了。"

$ [! f  a! v" |* p& Q韋應東點頭，應諾著，"是。"心里卻想，這麼容易便得手？
/ h# G3 n$ y* D/ x% r! p
待兩人走遠，他不放心，自己先進入房里查看，確認重傷的皇帝已無氣息後，才召人進屋收拾屍體。

"你們幾個進去把屍體給帶走，其他人跟我來。"
9 n7 z$ J; g7 E+ h8 r4 `
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忙，首先，得控制皇宮里其他大小皇子和嬪妃們，沒有皇後襄助，整個後宮里，要壓制的人不少。

再則，殺皇太後，斬瑜妃，將跟壢熙有關系，會幫他一把之人，全數滅盡，才能高枕無憂。

十數人應命，留在壽永宮，准備將皇帝屍體移走。

. ^: P* o. v: K) `# p2 x0 t" [他們進屋，發現康匱已在床上熟睡。
$ m, m5 ?! u3 R0 Q8 Y* h
! S# @* N! V8 G' ~$ k兩人取來大被子，本想將地上的屍體包裹帶走，可一陣窸窣聲出現，他們猛然回頭，還沒看清楚什麼事兒，就被人兜頭蓋上布袋，幾個猛力重擊，在最短的時間內，喪失性命。

文師父扶起皇帝，和躺在地上的禁衛軍對換衣服，用被子尋了個身形和皇帝相似之人，包裹起，往化人場方向走去。
# M2 W5 {% x3 R7 L
7 [/ t* m3 P& E% j4 G丟下屍體，他們沿著旁邊的小路出宮，宮門口，已有數十匹馬和士兵在那里待命，皇帝上馬，一群人齊往城門方向疾行。
9 ]" D4 x5 A7 |  Z1 u5 l8 x( o' e
臨行前，皇帝與領隊士兵低聲交代幾句，對方應諾點頭，留下幾人傳訊，剩下的數十騎便飛快離宮遠去。

8 U- f7 I5 D7 z: o6 [  N剩下之人，回到壽永宮，先處理掉壽永宮內的屍體後，換上內侍太監的衣物，分別按計劃所指示，混入各個宮房，與其他人相接應。
3 D% ^2 [( _* h9 G
! r6 |1 J& W* q7 |( B) E. L% Q半個時辰後，壽安宮傳出大火。

消息傳進壅熙耳里——皇太後喪生，幾十名太監和宮女也在那場大火中活活燒死。
9 q  q/ A" w/ V" }1 R
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拉起一張燦爛笑臉，與章妹億對視，又解決掉一個，事情是益發順利了。

6 p( [4 j& S8 x/ }2 c8 d同時間，壽安宮里的地道中，幾十名007領著皇太後和碧玉姑姑走出宮外，宮外已有人在那里接應。
( z" l7 q% m8 V* `$ b
2 o1 N* ]7 n0 r7 L* ~一乘大轎，是韋家的轎子，上面刻著韋氏的族徽，那是他們費了一番工夫，才摸出來的戰利品，有這乘轎子，哪里去不得？更何況，守城的早已換上自己人。
! d- t0 g' g% w9 q& R' }: c9 @
1 {" D! `: y5 g$ x( _6 ~再不久，瑜妃，宛妞甯死不屈，咬舌自盡的消息，由幾名禁衛軍飛身來報。

聽到此事，壅熙攜上章姝億往清華宮走去，現在，他最想看的是皇後的表情，不知道她還敢不敢再鄙視他，能不能再說什麼"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
) Q" T9 X* ]  b) x1 K
在壅熙往清華宮里去時，瑜妃所居的勤恩宮後，有一片不大的森林，森林後頭是宮廷圍牆，現在，那個牆被打了個洞，不大，恰可容一人穿身而過。

夜半三更，幾個打扮成農家婦人的女子，在007的帶領下，鑽過那個新挖小洞，直達宮外。

: P& x7 w2 Y% g5 y5 O1 ]幾十輛裝載著果子的馬車，已在外頭等候許久。"宛妃娘娘，瑜妃娘娘，得罪了。"一名小隊長上前，屈身。
0 g6 u$ x8 Q- V9 h
兩人點頭，道:"說什麼得罪，本宮該感謝英雄相救。"小隊長拱手，向身後士兵一揮手，立刻有人上前相扶。
) W* L- D% c1 T( X7 b# ?/ F% G7 g
3 C- H* b9 b* s- y瑜妃，宛妃由人扶著，進入一個大木桶，木桶上方有隔板，她們坐好後，隔板被放了下來，緊接著，聽見果子咚咚咚，落在隔板上頭的聲音。
/ w* F6 p6 z, B, R2 `7 u3 E
: w, X# F: `" t/ C1 H% }她們屏著呼吸，不敢說話，兩人看著彼此，耳里聽著車輪壓過馬路的吱吱聲，心犴跳不已。

5 J4 H% z' k# P: ]- P; v( o5 y不知經過多久，木桶外頭兩聲輕輕敲叩，說:"請娘娘再忍耐一下，我們已經出了京城，很快就可以讓娘娘出來。"
! y% j/ Q2 \0 n: C$ q2 Z3 v
1 R. B$ D/ X- _; Q0 s2 i& u. L  o她們舒口氣，危機……暫時解除……
, ^- U, ~# O# `! X, d  I
時間在等待中，更顯緩慢。

- ^" o# E8 ?6 Q" x( }終于，天亮起，干名禁衛軍齊聚，當壅熙聽見所有皇子，嬪妃，都已經淪為階下囚，樂得手舞足蹈，一夜無眠的他，神采奕奕，他抱起章姝憶，輕浮地在她頰邊重重一吻，快樂，囂張。
  x% k  q4 j' ]+ }
"成了！我馬上就要當皇帝。"他伸展雙臂，大聲呼喊。

8 e6 p. L5 h9 c. c"恭喜夫君，賀喜夫君。"章妹憶款款一拜，風情萬種。

"走吧，就快早朝了，咱們去找康……不，去找皇帝，再商榷一下冊封東宮的新聖旨。"

"好。"她笑盈盈地與壅熙攜手，走向不久之前才離開的壽永宮。
7 r! U2 h4 Y  e1 T
宮外，東方的天空，出現一抹魚肚白，再不久，天即將大明，盛陽照耀，大燕的新太子即將誕生…
  o" J$ Y* I' J3 H/ u

g520

第三十一章 貴客來訪

球賽後回到熙雅小築，茵雅並沒有立刻進屋里休息，相反地，她召集了溫室花房里的所有伙計長工，以及小築里所有下人。
9 }! e* ^: W1 e8 l- r
她調派人手，三人為一組，一天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有十二組人馬，按照負責區域輪流巡視花圃和屋子里外，一有事就吹哨通知。
4 P! a' H, V/ l4 A! }
許多狀況，必須遇上了才知曉，壢熙無法預告她太多事項，但看他將王府及宮里的隱衛全數召至熙雅小築，她明白，定然有事將證生。
$ ~+ o* w" Q0 K) Y
- K+ e1 j7 f0 r& ~% y端風，立羽帶著佩服的眼光看著王妃，她並沒有因為王爺那番話給嚇著，反而表現出無與倫比的自立自強與堅毅，那是多數女子無法做到的。

果然，打從下午開始，溫室就有不少人陸續潛進來，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隱衛很快就抓到賊人，將他們送至茵雅面前，等候發落。
0 e3 J, E- {1 I0 Q' `9 w
但即使溫室伙計盡心盡力，速度飛快，還是有幾個小角落被人放火燒去，所幸搶救得宜，並未造成太大損失。
) w! j6 b1 M' s8 D/ y
茵雅並沒有拷問他們，只是旁敲側擊，用錯誤的訊息引出他們的答案。
6 k- ?* m9 k5 ?  x; j
她交互詰問，軟化他們的心志，好不容易，終于弄清楚他們的來曆——他們全是京城里的禁衛軍，隸屬韋應東手下。只可惜，怎麼都問不出他們的目的為何。
  |; @# a4 |! {- K  j' n
端風，立羽一一點了他們的穴道，分處囚禁，免得他們串供。
7 i) @4 O. d" n
: E. I* w* r' a0 g茵雅反複思索，為什麼他們拿熙雅小築為目標，東邊放一把火，西邊制造一點混亂，既不偷，又不搶，其目的也不是要毀掉溫室，那麼……他們行為背後的目的是什麼？
& ~' N0 ^7 t* _9 G/ U
2 [( g' f# ~, {% e她來回在屋里不停走著，一趟一趟又一趟，幾乎要把地面給踩出窪坑，同樣的問題在她腦海里不斷翻騰，立羽看不下去，催著剛進門的銀月，快點把燕窩遞給夫人。

" [% d, @) ^& S0 V3 u5 E7 o$ X, U# ?2 n可茵雅接過手，看也沒看就又把碗放回桌面。
* p5 A) X5 h) x3 Q* ?2 L
$ T0 H5 @4 F) t! d3 L  V* K$ w& U立羽上前，叮囑了一句:"請夫人不要過度勞神，為王爺珍重自己。"
" K; M* F' b0 z+ }6 W% i
. q+ y2 c; B3 M  ]# `"哦。"她敷衍一聲，轉頭問銀月。"你覺得咱們熙雅小築里有什麼東西，會吸引旁人的覬覷？"
3 S: O7 j2 |, a# D$ y
銀月翻翻白眼，好像她問了個白癡問題似的，"那還用說，自然是銀子嘍，如果我是小偷，第一個就想找出藏銀子的地窖。"
& X$ [$ k1 x7 Q0 A% s1 c
是吶，茵雅一拍手。"這麼簡單的事，我竟然沒想到！"

銀月瞠大杏眼，指指自己。"我……說對了嗎？"
" r3 j% Z0 r; _- ]5 p
8 V6 X6 ]! t6 A7 Z' k茵雅笑得滿臉燦爛，捏了捏她的兩頰說:"你真是我的福星，一來就把我苦思不得其解的結給拆開，你聰明，你智慧，你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7 k- T9 c$ u6 n+ R0 s" G"唉呀，我沒那麼厲害啦，就，就頂多是夫人說過的啊，智者千慮，愚者也千慮……"

+ M, n0 \4 H1 `銀月沒說完，茵雅匆匆把話補上。"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放心，我們家銀月聰明得很，半點不愚笨！"
9 H; V: D3 e5 c
+ _5 x" G- v8 H# _9 b$ e% a4 {話丟下，茵雅旋身就要往外走去，端風不允許，擋在大門口，向銀月投去一眼。

銀月怎會不懂他的意思，她笑著把燕窩端到茵雅面前。"夫人，有什麼事先擱著吧，這燕窩我熬了好幾個時辰呢，意思意思喝一點。"
& n1 s" }' ~( R, U3 O2 U
' ^* n5 U) e* l茵雅笑了，端過燕窩，一匙一匙喝掉，搖搖空碗問:"行吧。"

"行，夫人想去哪里，銀月陪您去。"

"走吧，端風，立羽一起來，我們去會會那些禁衛軍，不過……你們得幫我演一出戲。"

片刻後，茵雅和一名禁衛軍面對面坐著，她的口氣並不咄咄逼人，反而慈善可親，像個堂堂的大家婦人。
) n' o. e/ l8 }% _
會挑中他而不是其他人，一來是因為他打死不肯放出半點風聲，嘴巴緊得像蚌殼，就算他們當中已有人承認自己是禁衛軍，茵雅拿此話來套他，他還是文風不動，半句不肯透露。

想來他不是泛泛之輩，職位必定在眾人之上，再者，端風，立羽認為抓來的眾人中，以他的武功最佳，因此左算右算，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2 K$ m; s2 ]8 M
2 B# C$ l7 v* h2 K  ~+ l. u禁衛軍們是分組活動的，被抓到後又是分頭囚禁，因此誰也不知道彼此的狀況，這點，讓茵雅的計謀得以發揮。
% r3 Y  I- W$ j# ?4 s9 ~" U, x
& W. p7 C  S" z0 x! J3 N% Y) ?她凝目看著臉上一片血汙的男子，將帕子遞到他跟前，他別過頭，相應不理。
0 n1 R- @/ Q) [( ~+ J2 J1 P
1 [6 R/ e/ k( [茵雅收起帕子，為他斟上一杯茶水。
5 ?! n- {- a+ L' }( ?" ]
"這位軍爺，我思來想去，還是想不通你們為什麼會來此鬧事，您知道這里是大皇子的地方吧？倘若知道，身為禁衛軍的你們怎麼會入侵這個地方，可如果不知道……"
( l0 [1 B0 W  ]
4 A& Z8 U* R0 Z! @"但怎麼可能呀，大皇子築溫室之事，怕是滿京城的人都曉得，既然如此，是誤會嗎？還是大皇子在朝堂上得罪了誰卻不自知？偏偏你們的身分又這麼特殊，總不能把你們送進官府吧，那可是要掃了皇上的面子吶，可真讓人左右為難。"

她看著無動于衷的男子，繼續自言自語似地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明白朝堂上的事，只不過受大皇子所托，好好照料這個地方，可今兒個接二連三讓外人入侵，四下放火，溫室的花毀了七八成，我都不曉得該怎麼同大皇子解釋了。"

+ r/ Y) b! d) }6 R"近日里要出的貨，被你們一把火燒掉，各個商家若是上門理論，要咱們依契約上的條款賠銀子，可怎麼辦才好？"
4 U2 H. G8 O; h. J8 a+ i
6 Z) C2 A9 Y8 }" Y3 N她緩緩啜飲茶水，眉頭緊蹙，一指在桌上輕輕敲著。

' z: R, V" S9 d" I* {* K"偏偏眼前，為著在全國各地建新的溫室，府里的銀子一批批運出去，府里只剩了個空殼子……"
* Y- C) A# J8 N+ S
銀月歪著頭，驚問:"總管夫人，您別嚇人吶，早上的球賽聽說所有的門票全賣光了，垃窖里還有不少銀子吧。"

茵雅注意到，銀月提及地窖時，對方的目光一閃，在漫不經心中，透露出兩分精明。
7 j: v; [" a! P9 I+ g2 U8 g
蒙對了，銀月真是天才！

"你還不懂咱們王爺是怎樣的一副急性子？王爺吶，說風就是雨，才向百姓宣布要把銀子送到東北賑濟災民，左手收了門票的碎銀，馬上到錢莊兌銀票，我連銀票都沒見著呢，就派人往東北送去了。"
& [3 H' h6 Q5 ]+ r
"說得也是，可如果不是王爺是這種立刻要做到底的脾氣，溫室哪能在短短一年里就建起來，還有如此成績。"銀月幫襯著對話。
$ S; a4 H, f6 r$ i& q& h# q8 _3 o
$ z5 W" n* _* g1 H3 H0 H6 Q"現下我最擔心的是如何應付上門的商戶，這批貨，咱們是打了契約的，倘使出不了貨，要賠出去的銀子，唉……"茵雅眉頭緊聚。

, [" N  `# P/ k* N, y立羽向前一步，屈身道:"夫人不必擔心，屬下已經派人到王府報訊，明兒個早朝之後，王爺便會快馬趕回來。"

. H$ M. C% A' J3 h& r"也只能如是想了，銀月，立羽，你們隨我去地窖里瞧瞧，看里面還有多少應急的銀兩。"
) b$ t  s8 C5 h
茵雅起身，臨行前，她走回禁衛軍身邊，再次歎道:"要委屈軍爺在此地多等一些時候，待王爺回來，定會同您好好把問題解開，請您稍安勿躁，更別做無謂的反抗。"

"熙雅小築和溫室里有許多防宵小的機關，傷了你們二十幾位軍爺，我滿懷愧疚，現已延請大夫診治，您的傷略輕些，晚一點，等大夫醫治好那些傷重的軍爺，自會來為爺看傷，您先用點點心，稍事休息吧。"
( s9 v! m; s3 T6 y: \. F
說完，她把桌上的點心碟子往他面前推去，屈身，告了擾，離開屋子。
' `* n3 R6 D2 M  ]
待茵雅一行人走出屋子，他立即起身走向窗戶邊，他的目光緊緊追隨茵雅的背影，目測其方向，地窖……原來是藏在後院的地底下啊，他們全都找錯了位置，難怪……

: d$ n$ r7 J' ?6 Y, K. l扯起嘴角，他輕鄙一笑，這麼重要的地方，怎能讓婦道人家掌理？果然是皇族子弟，半分不懂得營生，他拿起一塊點心，安心地放進嘴中咀嚼。
$ z% O) Q+ u- G: w9 r
茵雅低頭快步走著，顯出一副心急模樣。
2 m' l) Y/ U1 s1 g
她一面走，一面低聲:"立羽，他……在盯著我們嗎？"

"是，看得可認真了。"立羽失笑，這人再硬，還不是讓夫人給套了底。
- q4 J3 m: v" F( y6 B
- f  H+ V' {4 t% M$ Z( w9 }"你覺得他夠聰明到會想辦法逃出去嗎？"就怕他不動作，一動作，他們才曉得接下來該怎麼應付。
8 s4 i+ P/ f5 G4 [) J
: J0 O; `) G$ P: H3 K9 @6 e% A"他不聰明的話，咱們笨點就行了。"要放人還不簡單，只要不露出破綻即可。
+ ?* X- F# W4 J  h  H0 @2 V$ Q
/ ?1 [: g4 B% T( d  j# |; s"也只能如此，你立刻派人將地窖中所有銀子運到我屋子底下，只留二千兩在舊地窖中。"

茵雅的屋子下方，本就挖起一個地窖，原是打算突發狀況發生時，用來確保茵雅安全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 T# V' S0 ~1 c4 c
& x+ y# m1 n2 L"是。"

( Y8 h  B# s+ T* i$ n+ Y"記住，路線要避開囚室。銀子運完後，加派人手看守地窖，待一切准備妥當，再讓大夫去為他治傷。"
& g( I& s, _/ J% @7 d5 ]9 K* I6 M1 |0 P+ S
"是。"
( L' X8 \# Y' @+ [
"溫室的巡邏不能停，至少在那人潛逃出去之前，要更加小心……"茵雅一句句叮嚀，再細小的部分全都想齊。

5 M$ c* u" z1 n5 u' S* ?4 D: M1 m  p銀月忍不住望向茵雅，閃閃發光的眼睛里透露著無比的崇拜，第一次，她為夫人的聰明才智折服。
5 G+ b/ V" y) [1 `+ m- F
* V! p- w& e+ Y! z% p' \; l戌時三刻，大夫進屋為俘虜而來的禁衛軍上藥，可還未動手上藥，就被打昏在地。

大夫的衣服被除去，不久軍爺換上他的衣服，堂而皇之地走出屋子，守在屋外的家丁只稍稍望他一眼，就轉過身，用鐵鏈將門鎖起。
3 C* Q* }9 \+ z2 |0 u2 j
他來到後院，看見十數名家丁來來回回守著一個小坡地，他尋機，想趁勢而出，卻苦于手上沒有武器，不能一刀結束他們的性命，可也不能多做打斗，那樣易驚擾到旁人，引來更多的家丁，因此他只能認准穴道，一出手就點得對方昏睡倒地。

他飛快奪過家丁身上的刀子，暗運內力，一把劈開鐵鎖，飛身進入地窖。

' j9 Q$ n, e, k, }) I+ b5 b那婦人沒騙他，一排排的架子，盤子和鐵箱，果然是藏銀子的地方，她沒騙他藏銀之處，也同樣沒譫他，庫房里確實沒有多少銀兩。
! s/ w) Y6 n/ U3 d2 p
隨手取了兩錠銀子入懷，以證明他來過地窖，此地不可久待，他飛快離開，疾奔出熙雅小築。
9 ]1 e7 O2 N) b9 h: F1 W& P$ T2 Q6 @
* p" T, Q; X4 d' p# s. L禁衛軍的武功不算低，幾個飛高竄低便離開溫室花房。

可他沒注意到自己身後有個穿夜行衣的男子緊緊跟隨，那男子武功明顯高出他數倍，因此對方雖然跟得很近，他卻全然無察覺，只一心一意盡快回到主子身邊。

) G* h% V; ~1 d, `4 `那名武功高強的黑衣男子是端風，受茵雅之令，追查此事源頭。
" A9 Q5 s! |! w# b* t7 u: I! [
茵雅又在屋里來回踱步，那是壢熙給養出來的習慣，好像多走幾步路，便能把事情給想通順了。
& `9 u$ O1 ~  V
"夫人，你先休息一下吧，端風沒那麼快回來的。您不也要他確定消息之後，先往王府里向王爺報告嗎？再怎麼算，端風都得過了明日午後才能夠回來。"銀月像麻雀似地，在她耳邊吱吱喳喳說個不停。
3 f) a1 [% _) M6 ^% s/ P4 L6 L
3 A! _; `4 O& b) e0 s3 c% a"我明白，我只是在想，這件事情處理得……是否還有疏漏之處。"

& l# E: \- t5 K1 Q( l' {7 D"沒了，沒了，夫人已經做得夠好，便是王爺在，大概也會這麼處理。您是有身孕的，千萬要好好保重，王爺若是知道你不吃不睡，回來後，肯定要把銀月給罵死了。"銀月在旁邊急得跳腳，來來回回，叨叨絮絮地念著。
5 k$ x. y: k( v) D- f* V
, b5 c9 U$ }; r"銀月，你歇歇吧，你念得我一個頭兩個大。"茵雅無奈道。
: x) i/ [! M  y9 g- U
3 Y3 P" {7 B  w. u6 s; h: w"行，我歇歇，夫人也歇歇，我歇嘴，您歇腿，您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兩顆頭又會恢複成一個。"
  J& S1 O0 A$ k# d$ E8 A3 n& R
茵雅被她的話給逗笑了，搖搖頭，看來她不休息，銀月真會一夜念到天明。

銀月見茵雅不再堅搏，連忙拉起她往床邊走去。

可，不知哪個沒長眼的，竟在這時候急敲門板。

端風這麼快就回來？他聯系不上壢熙嗎？這念頭讓茵雅升起隱憂，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甩開銀月，走往門邊，猛地將門拉開。
; @; Z) ~! j+ {4 l
不是端風，是立羽……還好，還好……
! Z0 @' [, n+ l4 d- M* u
"夫人，巡邏的隱衛發現有幾匹馬，飛快往熙雅小築方向疾奔過來。"

眉底一郁，她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銀月就扯起她的手。"夫人，咱們快躲進地窖里。"

* F; t  `/ o$ R# p* ~9 Q她搖頭，快馬……與下午隱匿行蹤，潛入溫室的禁衛軍不同……
8 A3 |& T0 i0 s8 K$ G& S
那麼，是消息已經傳到他們主子耳里？
! ^" }* T# y. Q5 o1 l6 @8 u2 i
不，區區二千兩，對方應該不至于大張旗鼓來搶奪，何況，來往京城一趟，便是千里快馬，也斷無這等速度。
6 O& ~/ X; ?: b3 q3 n( ^) ]2 |+ I
) m3 x4 s" n: ]. M; e倘若不是禁衛軍，還有誰會想到這里？等等，文師父的信中暗喻宮中有變……
/ t5 _) }; h( S
  [. C3 \; o8 F) e% Q# x她想起壢熙曾提過訓練那群籃球隊員的真正目的，宮中有變……腦子轟地一聲。
3 h5 ~/ A- F; p, J+ |" O7 n. r
" f, G: s  ~/ V0 v8 D7 \"立羽，快開大門，迎貴客。銀月，去找吳總管，把所有的下人集合起來，整好儀容，到院子里等候。"
- h9 h# y' u" s
"夫人，您知道是誰要來？王爺告訴過您了？"銀月急問。
$ a9 k# r$ s: o
+ r5 Y# m  {5 s! K" {"沒有，我只猜測，不定准不准，不過會在深夜此時出現，約莫**不離十。"她也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但……這種事哪里是她能控制？
$ c9 o5 Z2 J( ^( t! T+ m
$ |: ~0 T1 Y5 \7 W8 O* N& U/ e! F"那個，那個**……不離十的人是誰？"銀月揣著心思問。

4 l' E9 d# O: h, i"皇上。"長長歎息一聲，她怕是躲不了了。
, M8 u" D* M% B$ a! _% O0 k
終于要再次見面，自被賜死之後，她便與那個宮里斷了消息，而今再見，恍如隔世。
8 l. ?; h$ q/ T+ z
"皇上？！"銀月驚呼。

"快去吧，教大家做好准備迎接皇上。"
  V4 j0 X! S# S  H4 m: t. C
7 c) M+ w4 R' X/ R% Z+ y4 Y立羽和銀月一驚，依言下去，分頭辦事，茵雅坐回梳妝台邊，略略整理容顏。

5 v( T" l( i* J世事難測，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她還得面對宮里人，面對……賜她鴆酒，自己卻還要磕頭謝恩的男人。
0 Z- ^# h! _! e0 h, l
時空仿佛回到那天，心戰傈著，無以言狀的恐懼像藤蔓，絲絲密密地將她整個人攀滿，透不進半縷陽光的陰暗，寒冷，讓她宛如在冰水中載浮載沉。
- |2 a0 P* \1 _8 I
3 Y, K3 e& ]/ F# f4 O, Z好冷……分明還算溫暖的季節，她怎地感覺全身發寒……下意識地，她想逃，卻在此刻，她想起壢熙的笑臉。

他說:不可以擔心，不可以憂慮，你必須比誰都更堅定，因為你將要為我生下一個勇氣十足，性格堅毅，足以撐起國家朝局的兒子。

3 B1 q5 f9 i+ |/ C他的笑臉，把所有寒冽驅逐，瞬地，她鼓起勇氣，不再恐懼。深吸口氣，她對著鏡中的自己一笑。

"你恁麼能夠躲避？壢熙的一夫一妻制，已經把你攤在陽光下，有溫暖的日光支持，何必畏首畏尾，硬要躲進陰暗角落，他有勇氣為你向皇權抗爭，你怎沒有勇氣為他……站在皇帝面前？"
% J2 f# `. w7 j, O+ m
挺了挺背脊，她離開椅子，堅定起目光，這一關，壢熙雖不在她身旁，但她立志與他並肩闖。

茵雅走至前院，不知是銀月，立羽的速度夠快，還是大家聽見皇上的名號，竟在短短的時間內集合完畢。

# B* j# m9 Z) l( Z1 G7 U吳總管讓他們按次站好，安靜等待，茵雅望向眾人，見人人臉上掛起興奮期待，好家自己迎接的是生命中難得一次的光彩。

  _8 T' m: ~5 m2 v/ u是光彩，還是凶險？她不知道。

輕搖了搖頭，她低聲囑咐，讓幾名婦人去燒水，准備吃食，再把自己的屋子騰出來，里里外外打掃一遍。

, g/ \( y0 X! Z$ @5 E. h1 S) H兩刻鍾後，門外終于響起馬蹄聲，身著禁衛軍服飾的皇帝，與文師父和十幾名士兵走進熙雅小築。

茵雅帶頭跪地，"陸茵雅率熙雅小築一干人在此恭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2 N) Z' j* i- T( ~/ R
皇帝爍厲的目光落在茵雅身上，她怎知道自己要來，那是他臨時決定的，原本壢熙打算安排他們進軍營，但他認為韋安禮行事縝密，早晚會出兵將那千名士兵或剿滅或收為己用，相形之下，溫室花房是比較安全的地方。
  X5 R& {7 v5 B; v( S& v7 ^
; l5 {1 T* E/ V. u3 @"起來吧。"

茵雅起身，如同印象中一般，皇上仍是那個面如冠玉，俊朗不凡的人物，雖然年歲在他身上添入痕跡，卻也磨出他無與倫比的堅毅與自信，韋家想和這樣的皇上斗？自取滅亡罷了。
/ j5 I, Y: w  \+ _
) p, l+ T9 w, Y& j) H% }四目相接，茵雅心猛地一蹭，那是雙飽含穿透力的眼光，深邃睿智，讓人猜不透這雙眸子背後，藏著怎樣的心思？
' Z  j% @' p: C( B  d
他雖與身後的十數人穿著同樣的衣裳，但天子威儀，誰都無法模仿。
8 _' y0 l( [" h* N8 z" n+ B' P6 R
! p3 X6 c& b3 z& r0 b* o- y. V4 a硬著頭皮，茵雅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穩自若。"皇上遠道而來，定然相當疲憊，請進屋里，好生休息。"
1 a& W" t5 E# o& o; G/ X4 F  x
3 M6 r- k7 D% ?& e茵雅在觀察皇帝同時，皇帝也在審視她。

陸茵雅……很不一樣了，她眉間抑郁盡掃，眉目五官比之前更增麗色，言談舉止間充滿著自信光彩與篤定，讓他的眼光幾乎轉不開去。
3 I* Z* U% L& d
& G% c2 P! S7 \4 u3 o4 Q0 F這孩子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卻從沒有一刻，他覺得她這般美麗過，是壢熙的"一心一意"改變了她？
. L* M4 ~  S& C: F& O1 X" j
! d& t3 W" F$ i. r; a) p"不問朕，為何深夜來訪？"他試探問。

+ l1 l- }7 I/ j1 N"不問。"她搖頭，想也不想便回話。

"為何不問？"有趣，面對皇帝突如其來的造訪，她竟能鎮定至此，他終究是小看她了。

"皇上做事自有深意，茵雅是婦道人家，不能懂也不該懂。"

4 t- H* u, c& \4 V3 r3 T$ @換言之，她就是懂了？很好吶，這是第二次她預測出他的心意，果然是個聰慧敏銳女子，行事心思比他所料的更為細密。
# ?. Q5 O3 t3 V" D4 c8 h1 n
# W* u! i0 @% ]5 p. ^# y; z9 y! P. S' E"好吧，朕累了，你要安排朕住在哪里？"

"請皇上隨茵雅來。"

" o1 T5 W9 C+ ?: m. v她領著皇帝往自己屋里走去，壢熙的衣服已備下，浴室的水也已經放滿，她讓銀月和幾名小婢進浴室里服侍，但過不久，皇上便讓其他人出來，只留下銀月服侍。
4 E) [) C0 O; i- U6 f" {
趁這時，她讓下人將自己的東西收走，走出房間，本想進廚房問問吃食准備得如何，卻見端風一陣風似地急匆匆進門。
" p; Q, W% N1 c: @7 ]1 C
"你怎麼那麼快就回來，沒見著王爺嗎？"

  b! E6 ~& N* ~  S! Q' M) L/ u3 x她往端風跟前飛奔，立羽嚇著，連忙跟上前，有身孕的人行動怎能那麼莽撞，若有個萬一，他的皮不讓王爺給親手剝了才怪。

端風一樣嚇到，連忙加快腳步，跑到茵雅身邊。

"見到了，本待明日再回這兒，但王爺臨時得知消息，知道皇上往熙雅小築方向來:心底急壞了，卻又不能親身前來，便命我快馬加鞭回來保護夫人。王爺要端風帶話，要夫人小心伺候皇上，一見苗頭不對，就讓端風，立羽保護夫人往江南躲。"
5 w( H' K0 q1 ~' x6 |  o; K
這人，怎把自己的親爹看成洪水猛獸了？茵雅失笑。"他多慮了，皇上的態度還好。那個逃走的禁衛軍……"

"已經查出來，是九皇子下的令，九皇子覬覷溫室的收入，想趁機獨吞王爺的財富，聽到溫室庫房只剩二千兩，氣得猛踹那名禁衛軍小隊長，他雖身懷武藝卻不敢還手，就這樣被踹得滿身傷。"說到這里，端風忍不住想笑，這就是跟錯主子的下場。

"王爺的看法呢？"

2 H* c3 V+ o, p) \$ [5 z0 K  _"王爺說了，不要太相信表面上的事，雖是九皇子下的命令，禁衛軍統領韋應東不見得就沒有黑吃黑的意圖，王爺還說，今晚的宮變，似乎除韋應東之外，其他韋氏人啦沒有涉入太深，那是假的，王爺認為如果不是國丈韋安禮的全力支持，資質昏昧平庸的九皇子，絕不可能撼動朝堂。"

"王爺還提及，夫人此事處理得相當好，您假傳的那些話，會讓韋氏和九皇子誤以為溫室失火，商譽岌岌可危，不再把溫室當成一塊肥肉，皇上留在熙雅小築也會相對安全。"

* I  {( i; \! ]5 C$ D' o- v"另外，王爺請夫人耐心等待，最遲兩個月內，整起事件就會結束，千萬不要被外面的謠言撼動了心思。"

"我知道，端風，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緩緩喘息，有壢熙的話，胸口里的那顆心終算落定。
( P& z; L  y# Y/ K9 s
"還有一言，王爺要端風轉告。"

$ v4 P$ p4 Y3 D4 }. u"什麼事？"
0 J' `/ t6 q) L# R0 C! J8 ~5 g5 j2 S
"皇上既然來了，夫人也許要多加預備，或許皇太後和幾位娘娘也會出現。最後，王爺要我轉告夫人，i love you。"

茵雅一笑，這又不是他故意挑惹來的，說什麼抱歉。"知道了，端風你不能回屋里休息了，我得把那里空出來給皇太後和幾位娘娘住。"
0 S% g% |8 P8 U, A$ R$ Y! m
: P' D: i0 A$ R"端風知道。"
% E, T9 ~8 f* [9 X  d. o% Q! n2 N$ ~+ C
- Y/ }& G# \" f! X$ c  u* W"那你先去找間屋子休息，明兒個還有事要你忙的。"
" q% w9 i3 W- _
- ^# B1 ], `/ C& }6 S/ Z$ H8 D& ~  r"是。"

4 y  G: r% o4 U& l他拱手，本想往後院走去，但頭一偏，想到什麼似地，走到陰暗處，運氣，施展輕功，飛簷走壁，直奔夫人的屋子，伏身于簷下，悄悄窺伺皇上的言行。

茵雅對在門外等著召喚的吳總管招了招手，苦笑說:"今晚，大伙兒可能得累上一宿了，吳總管，您擔待點。"
9 [/ I0 h) V3 Y
"這是什麼話兒呢，這可是咱們第一次得見天顏啊，此生無憾了。"吳總管的口氣里帶著無比的喜悅，往後，把這事兒講給親戚們聽，臉上何等光彩吶。
0 z# r- P& ^  X% p" D* C5 ^6 J1 y
茵雅輕聲道:"您先將下人分兩批，一批休息，一批過來把端風，立羽和銀月的屋子收拾妥當，等皇太後和娘娘們到來。"
3 S3 s5 B  v' ]: \; Y; e1 R
2 R, U7 K4 E- a"是。"

"廚房水火不能斷，若皇上要進食，得隨時都有茶湯伺候。"

; l1 p3 S3 r9 t7 n"是。"
$ P9 R8 ~$ W8 j2 n# W& f& f
"挑幾個手腳俐落，模樣伶俐的年輕丫頭，到皇上跟前伺候，若是人手不夠，就先從溫室那里找些人過來，萬萬不可以對外調聘人手，另外，你去一趟溫室，把掌事的方先生叫起來，讓他先騰好屋子，近日里，會有許多人住進來。"

"是。"吳總管想，經過這番鬧騰，說不定方先生早已經在外頭等他。
0 A% J% }6 t% ^( n
3 Z3 N/ H$ G4 _& t"這段日子，閑雜人萬萬不可往前院來，盡量自後門進出。"

7 W9 P  M8 e' n2 n2 E% V9 \"是。"應諾完，吳總管還在等著茵雅其他吩咐。

: g1 o0 e/ E+ E& @4 D她想了想，道:"暫時先這樣，您下去吧。"
! c; o3 q, B0 l
/ ?3 `% u7 O) w5 Q% O- r, B* f. R吳總管離開，她向立羽望去一眼，他前進兩步，回道:"夫人不必擔心，今晚，我已分派隱衛，大家會牢牢守著熙雅小築，待護送完皇太後，王爺所練的士兵也將一批批化整為零往溫室來，屆時，熙雅小築的安全更不必擔心。"

"謝謝，這時候有你們為我分擔，我輕松許多。"
$ m5 Q/ g" m0 I) G' }
: g6 m5 q8 M% H4 x. E) _"夫人要不要休息一下？"
. ?" Q- ^+ ~1 T$ i, V, h1 f
"怎麼能，王爺沒估錯的話，恐怕再不久，皇太後就會到了。"

果然，前話未歇，就有人跌跌撞撞沖了進來，說:又有貴客來了……
0 s: V8 C- L3 G2 A8 L# w3 s' I, M


7 p* n! q1 f, h2 V0 ]+ F* }第三十二章 故人重逢

, O# l+ x/ Y! H# ]因皇帝的突然來到，下人房里辟出幾個房間當正房，連溫室里的長工伙計，也讓出七成的房間預備著。

在皇太後和兩位娘娘進熙雅小築之後，便開始陸續有一批批，幾人到十數人，喬裝成平民百姓的士兵，進入熙雅小築。

; Q% T9 L+ \; ?2 X3 V5 _$ {9 J+ T茵雅忙得團團轉，連吳總管，方先生也跟著忙和，不停給大家安排住處，吃食，掌杓的大嬸煮了一鍋又一鍋的湯飯，添柴火的小廝片刻都沒休息過。

0 e. c0 I# a$ |1 T+ Z' \天終于蒙蒙亮起，茵雅召集所有下人和伙計在溫室廣場集合，三，四百人里，不管是休息過或徹夜忙和的，全都精神奕奕，眼底閃著光芒。

茵雅歎口氣，這下子，所有人全曉得昨兒個深夜，皇上進了熙雅小築，她終究遇事不多，思慮得不夠周密。

" x  N3 Z8 O; ~# E& y她先走到吳總管挑選出來，要服侍皇帝及娘娘們的丫頭跟前，細細叮囑:"昨兒個皇上和娘娘們，忙了一夜，肯定累得緊，今日若無傳喚，你們就在屋外待著，昨兒個，總管大人已經教過你們該怎麼服侍主子了，對嗎？"
" h1 w) y6 X* z' |
6 M+ W9 T& [  L, [! V. ^"是，夫人。"她們齊聲回答。

這群模樣整齊的丫頭們，換上乾淨衣裳，臉上勻了點淡粉，看起來乾淨清爽，茵雅逐一望去，滿意地點了頭。

& O; M2 g) l2 ?5 R' @4 \"很好，有幾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必須再叮嚀一次，你們定要牢記在心。"
9 T" I( J) m3 f
"是，夫人。"

"第一:若無命令，不可直視主子。第二:不可以直接喚皇上，皇太後，而要喊老爺，老夫人，瑜夫人和宛夫人。"
/ O! w6 W# V1 d+ b6 I1 s7 p# K
' W9 A4 E$ Q. f5 j5 l"最重要的一點是，千萬管好自己的嘴巴，上面沒讓你們說話，千萬別開口，對外頭一律封口，絕對不能讓人曉得府里來了'貴客’，即便對自己的親人也一樣。"

她強調貴客兩字，臉色凝重，讓在場所有人也跟著嚴肅起來。
* `4 A2 x0 ~  J7 \
; P; B1 D; E/ s- f/ I' F$ r# B"是，夫人。"
; v3 P3 `( N: E! x9 V* Q
! d, m( W1 c# Q4 d她走到中間高台上，低頭俯視眾人，緩慢啟口:"經過昨天晚上，我相信，你們心里多少有幾分底，眼前是非常時刻，我們都不曉得朝廷里發生什麼事情，為什麼'老爺’會在深夜造訪，未來是好是壞，無人知曉。"

# D* f( H& F1 }"但無論如何，'老爺’在熙雅小築之事，萬萬不能傳出去，倘若不慎被外人知曉，咱們定會招惹來殺身之禍，若死咱們一人一身便罷，我擔心會牽連更廣，我們的親人，家人，父母……"說到這里，她歎氣搖頭，語帶沉重。"我不是在危言聳聽，恐嚇你們。"

* J  c  L# q! I1 d: g但茵雅的確在危言聳聽，壢熙教過她，成功的政治人物，必須是個好戲子，得透過聲音表情動作，用誇張的言論，用自身的魅力，取得百姓的崇敬，大家才會齊心為你辦事。
9 q5 [( d3 T" \# ~/ P
, D# _, h% k4 u7 P& k因此行銷包裝是必要的，否則就算做再多的事，百姓不明就理，也是白搭，倘若不慎再傳出些許謠言，進了皇帝耳里，說不定還會引來禍事。
0 v, t. q, T8 @: m) U
他們之所以討論此事，是因為她批評他沽名釣譽，說他施小慧，勾引民心，壢熙才會發表這一大篇。

! y- C* Z7 ~% u6 u9 O壢熙還說:不光政治人物，就算是商戶，要底下人忠心辦事，除施恩予惠之外，更需要形象包裝，要令他們認同，令他們相信，只要照著你的話去做，你就會帶領大家走向成功。

/ i  \4 ~4 Z4 t. R+ @茵雅將信將疑。
* [7 W, I8 s# Y( L# g. \! x. @
于是他提了個叫做賈伯斯的洋人，說他腦子里裝了許多奇奇怪怪的點子，多數人聽到他的點子，第一個反應是——這個人瘋了。

3 N9 H6 f0 p" f; G但他永遠有辦法利用自己的魅力，讓大家照著他的意思做，到最後，他的點子成功了，他變成洋人世界中，最有影響力的人。
. I! n7 X1 [6 M) X6 f
9 G' g8 l% ^* G) l她追問:賈伯斯有什麼瘋狂的點子？

6 o' b) Q+ Y* k* h  |) S他神秘一笑，回答:不能說，我一說你肯定要說我瘋了。
( g9 N1 Y6 s% T+ S
' S# _, O0 W( C1 a; c3 _0 Q她逼著他說，他不講，一天不成逼兩天，兩天逼不成逼三天……

8 f9 D4 n2 |" I後來，他舉雙手投降，說:賈伯斯想做一種掌心大小，比紙片厚不了太多的長形盒子，我們可以從里面聽到曲子，看見戲子演戲，那盒子還可以自動休息…
4 c1 C' c+ L$ U9 M; \% g8 N9 Z% t
6 `# w) X5 G! ]+ j壢熙形容沒幾句，她就認為他發瘋，尤其他說:"他真的把盒子給做出來。"

3 z2 V" j- W$ K( n8 }( D; l2 G于是她回答:"如果我信你，我也瘋了。"
& C; R$ w3 R+ T& I, B5 K
. ^' {5 }7 v* Y& A( l5 {不過她同意他講的"領袖魅力"。眼前，要讓溫室和熙雅小築里的三，四百多人聽她號令，與她齊心，不論誇不誇張，是否危言聳聽，她都得扮一回戲子，說得大家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茵雅的視線逐一掃過所有人。"今日面對的狀況，我們必須小心翼翼，謹言慎行，行一步，望三步，每做一件事情之前，要再一意慮，想清楚這麼做會不會發生問題？"
5 J8 L6 O$ l$ Q! q
1 c$ p4 B7 \) |+ P. A1 @9 T"如果你們碰到任何疑慮，可以請示吳總管或方先生，也可以直接來問我。這段期間，我希望大家能夠通力合作，繃緊神經，好好應付過去。"
4 K, Y+ V3 C: h! z( a
* ~2 o% r; G# z  y"你們和我一樣清楚，咱們的皇上是位仁君，自登基以來，風調雨順，處處為民思慮，他不輕賤任一百姓，他把軍隊送上戰場時，也把自己的兒子送上戰場，這樣的好皇帝，咱們是不是該盡忠盡義？"
0 y% i( W% Q+ ]4 ?) H
* G& k. A" q7 `"倘若今日之舉，我們為朝廷立下大功，我深信，咱們有仁有義的皇上，定然不會虧待在場每一人。"

& b: `5 t, F) S# j( ~7 t  E$ F先恐嚇，再安撫，她的話讓眾人眼里的光芒更盛，不但激勵了眾人，也讓大家明白事關緊要，不得殆忽輕心。

8 G2 q7 m5 ]2 I1 ?; e# E他們轉頭望了望身邊的人，雖然彼此之間沒有多余交談，但他們從同儕眼底眉間，看見了堅決與肯定，他們相信眾人一心，其利斷金，他們認為自己一定會為朝廷立下大功勞。

# g! r( _0 }- F6 j6 e( |望著茵雅的吳總管和方先生，眼睛幾要轉不開了，素日里柔柔弱弱的一個夫人，沒想到過事竟有這般魄力，讓人不由得打心底興起幾分敬佩。

- _; A2 f" m' @8 S' B2 N) l, ~# X點頭，她的目的達到了。
0 ~, G! Q. k0 n# M
) G& R4 J7 h: ?"倘若都聽明白了，大家各自分頭做好自己的事情，吳總管，方先生，你們兩位先把工作分派好，再到我屋里一趟，我有事相商。"
! T; u2 A: A' O. }
"是，夫人。"

! D& L0 O! p8 M! n, A* A在端羽的攙扶下，茵雅走到銀月面前，握了握她的手，有些心急的問:"銀月，你昨晚服侍皇上，還好嗎？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沒有，皇上人很好呢，比我想象的還親切，夫人別擔心我，多擔心擔心自己的身子吧，要吃要睡，別忘記，您的肚子里還有個小王爺……"她頓了頓，想想後說:"不行，不行，我看……夫人，您還是讓我回去服侍您吧，在皇上身邊，我老惦記著您，做不好事的。"

銀月滿眼憂心，說得真情流露，卻沒發覺端風飽含深意地望了她一眼。

8 u) G% R2 i3 D! y: Z% N5 p"放心，我有端風，立羽守著，我倒是比較擔心你，你多話慣了。"

& |; X' ~5 a5 a' ^"擔心什麼，皇上才愛聽我說話呢。"
) \+ U% [9 |  U
" e: r6 @5 ?! H1 S( ~( _6 T這丫頭連皇上都可以收服？看來，天真瀾漫的人果真無往不利，她摸摸銀月的頭發，柔聲交代，"既然昨晚沒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應付過來，我把這些丫頭今交給你了，如果她們有不知不懂的，你一定要多教教她們。"
/ ~0 P: S- B+ W6 t: c- s3 u5 K
"知道了，夫人。"
5 S- \' }) d) [" A; }
9 R1 \( T2 }9 o0 j/ t"那麼，你們快去吧，皇上那邊不知道，但皇太後習慣早起，說不定要使喚人了。"
% j: A9 X  V4 b0 w0 _; G1 f; L
茵雅望望每個人，輕拍她們的肩膀，給她們一個鼓勵眼神，只是簡單的動作，但丫頭們都深受感動。
9 y! p; s5 t" D; o! Y, p5 z
$ V) W. q% g: J: C+ z* a5 z9 L丫頭們下去後，茵雅說:"立羽，府里的隱衛歸你管，你負責分派他們任務，務必保得皇帝平安。"

0 i9 b# d  L4 f"是，夫人。"
9 G3 p: o5 P1 ^9 y
見所有人全走光，茵雅疲憊地揉揉太陽穴，看一眼身邊的端風。"王爺他……"

端風接口:"王爺很好，他要我再三叮嚀夫人，相信王爺。"
& U* w3 Y% |) }
4 X4 U# g5 l) u"是，我信他，也信老天有眼，他這般人才，這般心善，若不能平安順利，就太有虧天道。"她說得信心十足。她不確定自己做得夠不夠好，但她說過，不管壢熙在哪里，她都要與他並肩作戰。這話，是真心的。
" r+ x; T$ r& u# H/ z9 u
0 Q# @  z9 s& g+ S7 A, ^端風與立羽互視一眼，笑道:"夫人沒說錯，但銀月也沒說錯，夫人應先休息。"
! ^3 S/ y6 T, V+ }3 D. e1 `
"好，我與吳總管，方先生談過後就休息，端風，立羽，你們再陪我一下，再辛苦一會兒，好不？"
4 N1 V4 T5 {; q: |0 q' n0 H7 m: p
# s7 S5 f. e6 g$ E, u  H3 G"是，夫人。
7 n. g- R7 J3 w
8 z* ]" I( q( i) @5 l& g9 h. V5 J5 s這是個狹窄，簡單卻乾淨的屋子，本是兩個丫頭共住的房間，現下讓出來給茵雅住，除一張床外，只有一張方桌，四張長板凳，和幾個櫃子。

! m2 O3 p  o4 A! L* A茵雅坐在桌前，端風，立羽站在她身邊，桌上有兩盤小點和一壺茶，他得時時提醒，茵雅才會記得要吃點東西。
6 l4 G. C/ X: `
& r* f% T, K  P" }% I3 ]/ Y兩名總管一起進門，她開口先問:"兩位都還沒時間用早點吧，一起吃一些。"
& {: f! J5 D: h
茵雅把盤子往前一推，兩個總管互視，這不合規矩，誰也不敢先動手。
+ B8 N, M7 q" c) E' F
方先生是個三十歲開外的人，身骨纖細，臉面白晰，看起來不像個總管，倒有幾分讀書人的氣質，聽說，他出生大戶人家，還考過秀才。

8 {4 R) y3 z+ O9 l/ Y% B原本掌理溫室的是程先生，壢熙便是見識了程先生的種植技術，才興起建溫室的念頭，但此人擅農，卻不擅于禦人，管理三五個手下可以，管理三，五百個就有問題了，因此才從外頭聘了方先生來管理溫室。
: {+ X: Q8 V1 y7 E; n, D
方先生是個能干精明的人物，與吳總管不相上下，且一手生意做得響當當，成為壢熙倚重的人物。

9 p. r* Z3 ~1 k% n5 U. r4 _壢熙說過:他日等溫室技術在大燕普及之後，打算把城郊這個溫室送給方先牛和程先生兩人，讓他們合力經營。
9 G. Q9 Y8 y" t2 D& `( W+ `  K
而吳總管本是王府里的老人，從小照看著王爺長大的，忠心耿耿。

"在這屋子，你們別謹慎，出了這扇門，你們再去小心吧。眼前狀況特殊，我怕你們待會兒出去後，就得一路忙到天黑，再沒時間坐下來吃東西，喝兩杯茶水，所以別客氣，快點吃吧。"
# z8 e2 w2 ], T& n( r6 D
"是。"他們應話，把小點心一口一口塞進嘴里，越吃越快，看來果真是忙壞餓壞了。
; l/ T4 W! r7 @  Z  E. h% A6 U
, b+ t8 a. ~) ~" Q茵雅等他們吃完，才徐徐開口。
4 {7 h$ G) `- o3 O6 K  ?1 t% n
"吳總管，熙雅小築歸你管，平日里，您的能力自然不需要我多言，必能把宅里大大小小事務，一手照管得清清楚楚，可今日情勢不同一般，請原諒我插手。"
6 d" D; D3 y4 ], z$ v6 ~3 d
6 g; y* a# n0 E- B  b/ `- i"夫人，您說的這是什麼話，這宅子里大大小小事，本當由夫人作主，是王爺體恤，不舍得夫人為這些瑣事費神，才讓我掌理，如今府里出現這等大事，夫人若不出手，老朽怎能擔得起。"

" f* ?) X3 _* N1 y2 M! n- ?$ w茵雅笑笑，回答:"既然如此，我有幾項要務得請吳總管做到。首先，制令牌，嚴控一日當中，進出府中人數，若是能夠，府里人盡量別在外頭走動，免得人多口雜，把消息給泄露出去。"
& g! O5 i. q  ]7 }+ h) z4 a
"因此近日里，府中所有采買，聯絡之事，都要偏勞吳總管費心，最好是領著幾個可信的心腹親自處理。"
" T- x1 v1 `$ o
+ V6 w; X+ |6 V% h7 f" r, e, n"這個自然，方才我已經把此事宣布下去，還取消了近幾個月大家的例假，本以為會有人心生不滿，沒想到大伙兒心思一致，都認為眼前皇上的安全最重要，便是少些自由，也沒關系。"

茵雅與吳總管交談時，端風眉頭一緊，右腳略略轉了方向，准備必要時出手，可下一瞬，雙眉松懈，微微一哂，將右腳踩回原位，繼續聽夫人說話。

"您做得很好，再來就是皇上，皇太後以及兩位娘娘的飲食。我明白，吳總管一心想進城，采買最好，最昂貴的食材回來，替皇上准備三餐。但一來，廚娘們只會料理家常小菜，要做那些宮廷餐點必定有困難。二來，若是暗地里有人盯著咱們，您這樣做法，豈不是表明告訴大家，我們這里有尊貴的客人？"
8 N2 x! k: C# l! U" n
5 y5 ?) q2 r8 ^1 b; G"再者，皇上還要在此待多久不曉得，再加上陸續進溫室的幾百口人，從現實狀況而言……方先生，吳總管，你們也明白，王爺為了在各地建新溫室，讓更多百姓有工可做，咱們這段時日里賺的銀子，一批一批都給運了出去，府里的銀兩所剩不多，著實難以應付龐大花用，所以……"
% e2 I7 l7 M5 O! M% h( z, b7 R" l- L1 k
3 p4 F4 q, F9 I2 X* [; I$ S這下子吳總管為難了。"可是，只給皇上家常菜，會不會太寒酸？萬一皇上怪罪下來……"

' u) B; F) r- ~5 F/ _4 ?"不必擔心這些！"
& M7 V4 U9 J) f# V  V" w: Z
門自外頭推開，誰也沒想到皇太後和瑜妃，宛妃竟然同時出現。
, j# L) X2 T5 h
端風，立羽退後一步，半點不覺吃驚，他們早就聽見有人走近，而皇太後蹣跚的腳步，讓他確定了來人身分，之所以不動聲色，是想讓她們親耳聽聽，為他們，夫人費多少心思。

/ B" w( W/ H  O6 A2 u立羽扶著茵雅一起走到前頭，准備跪迎皇太後。
9 @4 E: ?. x* a0 t' J) l& {* f
& A) j8 o1 D5 j+ i5 G. Q) v可皇太後一把扶起茵雅。"不許跪，地上涼，有身孕的人還不曉得小心，你啊，第一次當娘，竟這般粗心大意……"
& Q4 m% {) P% a; h. `" P
# B- i, o, J/ c皇太後的口氣里有埋怨，有溺愛，還有著更多的心疼。

/ S! N& `  J+ v0 r* K, b; |那日為保住壢熙，委屈了茵雅:心底始終藏著說不出口的愧疚，今日見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站在自己眼前，那份感動吶……讓她握住茵雅的手，久久不舍得放開。

6 D7 _. |- k' g9 G/ C. K"皇奶奶，我沒事的。"
& ?6 S1 |2 {  s* _" }" S% S3 l2 x
皇太後怎會知道自己懷了身孕？心思一轉，還用問，不是銀月就是府里的丫頭，雖然干叮萬囑，要她們謹言慎行，可遇著大人物提問，誰不是有一說一，有十說十。

9 c" }+ n, j) ?7 |- t$ Z"還記得我是皇奶奶？人平安了，怎就不記得捎封信給皇奶奶？"她似怨似嗔地捏了捏她的臉，像小時候那般。

瑜妃也走過來，緊握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她，頻頻點頭。

7 K/ X" I1 t7 A5 h/ l: S" ^"真好，果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壢熙這孩子失去記憶，卻也變得溫柔體貼，變得有良心，把我一個好媳婦調理成出脫拔尖兒的人物。"

望著茵雅，瑜妃眼底淚水湧上，她還記得壢熙和塗詩詩大婚前，她召了茵雅入宮，那日茵雅心痛欲絕的哀傷容顏，在她心底深刻烙下。
8 x: q- {3 f. y. R9 _- X: l7 k$ C
1 z2 k: ^0 K+ y. u. z明知道壢熙愛的不是她而是楠楠，明知道壢熙娶她，目的是為了保全另一名女子，茵雅還是在最重要的時機跳出來，為壢照奮不顧身，那得有多少的愛支撐著，才能辦得到。
; A5 \+ }& l: |( e- s( D) z
' J! Q( [: l* \& I3 I可知她對茵雅有多少感激，又有多少埋怨？

她感激茵雅保全了自己的兒子，卻埋怨她讓自己成了壞人，這段日子，她天天在佛堂里跪求，求佛祖把茵雅帶在身邊，好好照拂。

昨日混亂中一見，震驚得她久久無法言語。直到今晨，她才從皇太後口里，曉得壢熙動用隱衛救下茵雅之事。是不是打那個時候起，壢熙終于才恍然大悟，誰是他該一生鍾愛疼惜，認真對待的女子？
% Q, y5 l! E& O) b
' N9 j# n1 \8 Z4 C" e; _/ Z"要敘舊，待會兒再講，咱們先歇歇，讓茵雅把大小事全發落了再說。"宛妃輕聲提醒。

"說得也是，老太婆老了，想得不周全了。茵雅，別理會我們，你忙你的吧。"
" g& _, }' a- ?6 D7 T
茵雅見她們沒有離去之意，便走到床邊，把棉被鋪好，讓皇奶奶和母妃，宛妃娘娘歇息，然後走回桌邊，交代未竟之事。
, Z- F' I/ y& n" }0 Q  l
$ E. j9 \4 c* F) ?3 N% G"既然皇奶奶已經發話，吳總管就照做吧，只不過，食材要新鮮，安全，每道菜上桌之前，先用銀針試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是有奸細冒充府里人動了手腳，就糟了，因此要層層把關，處處謹慎。"

. L; g6 T- c1 E+ Z"是，夫人。"
9 `$ a) S% M, S6 |
/ n" V4 T$ L7 ^. u6 d茵雅轉向方先生。"方先生，您知道，昨兒個抓到的那些人，有什麼目的嗎？"
  P  A6 b$ }/ x! x0 e1 u
"不知道。"對于這個，他始終摸不清原由，他連自己是否在生意上得罪過人，都徹頭徹底想一逼，也想不出那些惡劣家伙是打哪兒來的，怎麼會做出這等沒天良之事。
, Z: @7 V6 X. D5 e  A$ W8 n
"他們的目的是咱們的庫銀，為追查他們背後的主子是誰，我使了點小計策，誆了里面一個領頭的，說他們放火把咱們花園菜圃全燒光，近日里不能向商家出貨，定然要賠償人家許多銀子，還誆他，地窖里的庫銀所剩無幾，我和銀月合演一出戲後，設法讓他回去向主事者稟報。"

/ S  W3 m, W- A) P, G- w"我本意是想讓他們別再把咱們當成大肥羊，少關注咱們一些，別再派人手來奪來搶，但如今看來，反而是件大好事。"
# [9 B# K3 |# _
"這幾日，你領著幾個帳房到京城里，向每家商戶一一道歉，就說咱們的溫室被歹徒入侵放火，燒掉七八成，短時間內不能出貨，盡量把情況說得誇張，讓京城百姓們四處傳說此事。"
: Z- [" h, _4 B: A9 L7 U
9 [) B! M5 Y9 e' a/ Q0 e7 o' E/ p) {"緊接著，再請大家放心，就說咱們已經調了籃球隊的千名兵丁到此幫忙重建溫室，最慢，年底定然可以恢複供應蔬菜，鮮果以及花卉。記住，要以哀兵之姿，向商家要求先結帳款，便說是為了蓋新溫室要用的。"
4 P0 g% c8 Y* `) _6 p. r6 o1 B
& b' |; T7 z5 J5 r5 B端風眼光中閃過一抹欣賞，真聰明，這樣一來，韋應東自然不會追查干名士兵的下落，另一方面，不但解決了府里銀兩欠缺之事，又斷絕了九皇子的貪婪心。
4 W3 c& @4 E1 H* m" s
"可這對咱們的商譽……"
$ _, v: y# c# S3 L- T; x8 c" X8 D8 w
"我明白，但兩害相權取其輕，假設他們三番兩次命人潛入探查，若是由現防護疏漏，被他們查知皇帝在此，情況就嚴重了。再者，他們若還想要溫室賺的銀子，就得讓溫室有時間重建，加上千名士兵駐守于此，對方應該不至于敢隨意挑釁。"

"是，方某佩服，這是一石三鳥之計。"除了損失些商譽之外，夫人的計策的確是可行。

! e/ d2 F& ~- n; @! H; _* \"聽說近日里溫室第一批蔬果可以收成了？"

"沒錯。"
3 ?1 F5 \5 f6 R
"正好可以拿來供府里使用，不必對外采買，至于花卉，就挑些好的來布置府里吧，皇奶奶和娘娘們，都喜歡鮮花。"

"是，夫人。"
5 p5 \0 b& |8 Y1 M
"前些日子，聽說王爺又打算買下二百畝地，立契約了嗎？"
$ e" V/ x9 j& v
"已經銀貨兩訖，王爺打算利用現在多種一些短期可收成的果蔬，待冬季來臨，蔬菜水果量少時，在市面上推出。"
# _$ @, F7 @. P+ g* B' M( ]# o
0 o) Y! t/ v# y* T" o# v; T# s冬天里賣蔬菜，這點子，壢熙已經把算盤敲過幾百回，正摩拳擦掌准備大賺一回，若非朝廷有事，他肯定正得意揚揚地說著他的生意經，沒關系，就輪到她來幫壢熙撥一回算盤，當一回正牌王妃。
5 U3 C% Q  X  V! h' _
, P, L+ G2 ], E7 M/ Y"正好，既然要演戲，咱們就演逼真一點，你在京城里大敲鑼鼓，四處購買建溫室的材料，咱們就把那二百畝地給蓋起來，耕起來，待王爺回來，再向王爺討賞。"

"是，夫人。"
2 W" H2 G% ~5 f$ i6 E
  R+ v' g3 G  x"這段日子，要請吳總管和方先生麻煩些，日日抽出半個時辰來此，告訴我各項事務的進度。"

"是，夫人。"會議結束，兩人起身，他們向茵雅，也向幾位皇族娘娘行過禮，連袂出門。

端風，立羽也隨著他們出去，把門關上，站在外頭守著。
8 o+ c# W5 e( y- r  s2 l
  Q  C! X$ u4 C* V0 f! j待人全走光了，皇太後笑吟吟地走向茵雅，拉起她的手，一起坐在長凳上。
/ d+ ^* J, I+ B& M: H
- {0 s3 y3 V$ M8 i  o+ L"想當初，咱們茵雅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指天指地說要嫁個需要自己保護的夫君，沒想到一下子就長大了，大得可以把府里大小事處理得這般清楚俐落，我這才發覺自己是真的老了。"

"皇奶奶……"她羞得拉拉皇太後的衣袖，嬌憨的模樣一如當時年紀小。
/ j: P% M3 d" J; n$ v# i
4 x/ O" J$ H+ h% ?"可不是，那年說要保護咱們壢熙，今兒個連皇奶奶，皇上全保護了，這番見識，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宛妃贊道。

- Z/ l$ A$ K2 O. X! f$ M* s! q# N/ _/ Z"她吶，膽子大著呢，竟敢在匪徒面前作戲，說說經過，我們想聽……"瑜妃見皇太後興致起，又想著宮里事讓皇太後煩心，便催促著茵雅說些新鮮事，分散皇太後的心。

0 S2 @3 h3 @% F3 a2 Z, R; s1 [( Z% K就這樣，四個女人在房里說了半日，端風，立羽在屋外苦笑皺眉，看來，要讓夫人休息，還有得等……

g520

5 G1 a* O+ B9 ?  W! w) R& t7 s
第三十三章 遭禍
7 ]. t$ V) ~9 U" |. K
% k. c  ]# v, A王府里氣氛凝重，自皇上下詔，立壅熙為太子之後，大伙兒連走路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生怕腳步聲重了，會惹得王爺大怒。
8 b+ X: Q; G0 n9 K, @  z  b% H
- Y) b- m/ ?$ \2 |4 |7 ?- l王爺成天板著臉孔待在書房里，不經吩咐，沒有人敢越雷池一步，不管是王妃，側妃，她們都乖乖垃待在自己的屋內，誰也不敢主動挑惹是非。
3 H. n& w" d, Q1 z1 O. M8 I& N" _
因此，王府里倒是安靜了好一段日子。

沒想到，一大清早，禁衛軍惡狠狠地敲開王府大門，幾百個人在太子壅熙的率領下，齊齊沖進王府。

$ M7 S6 z: k/ V, P1 |9 ]$ K那陣仗，嚇得總管一身冷汗，急急忙忙把府里上下全動員起來。

不多久王爺，王妃，側妃全聚在大廳里，跪接聖旨。

耳里聽著聖旨內容，所有人的臉，一寸灰過一寸，整個人像被一大桶冰水給澆得透心涼。

7 ^- `1 |3 s: r" o. C* S& F, T壢熙緊抿雙唇，鐵青著臉，惡狠狠地瞪視壅熙，塗詩詩顧不得場面，雙手搗住臉龐，嚶嚶啜泣，而陸茵芳跌坐在地上，咬著唇，不發一言。
! f8 t# ]( J6 H8 l9 i* a! B0 D' ?
大家心底都想著同一件事，怎麼會？王爺怎麼可能通敵叛國，怎麼可能勾結賊人？這是哪個人誣告啊……
* h# z; D. {7 e% l5 b: E% k- x
$ @0 p% `  T1 n2 @0 @8 G7 N可，便是誣告又如何，如今韋氏得勢，陸家一門傾倒，皇上決定由壅熙入主東宮，誰能說什麼？

- z" C6 O0 k6 C% H' c- V前一陣子，不是聽說，有評議朝野的百姓被關進牢獄里，不服聖裁的官員，一一獲罪抄家，連大官們都保不了自己，他們這等賤民，能敢多話？
* ?) I- c( K% W; x
: y% S+ c, g& I: {# A. r壅熙一語不發，看著壢熙的神情，心底樂不可支，終于啊終于，讓他等到這一日，終于他把龍壢熙踩在腳底下，像踩死只蚱蜢似地簡單。

8 E8 ?, K7 b3 K他輕佻地湊近壢熙鼻前，笑逐顏開道:"大皇兄，今日之事可怨不得壅熙，是父鼠親自下的旨意，你不高興，也只能到父皇跟前說去，只不過……依我看，大概沒機會了吧。"
( `1 F$ `/ }+ z+ _% E. G* D
他吊兒郎當地坐進太師椅中，蹺起右腿，左腿抖個不停，挑釁似地逐一看過王府里的下人。

. T3 t8 H9 u$ H' K壢熙別過頭，不肯理他，神情是一貫的倨傲。
7 [/ x5 R: Z- @) i
/ r* R4 E$ f  ^壅熙不滿，眼神陰沉了下來，冷冷笑道:"大皇兄，你以為這次還有上一回的運氣嗎？沒啦，陸茵雅已經死絕了，再沒有哪個笨蛋會跳出來，高舉雙手說:'不是王爺，不是王爺，通敵叛國之事，是我做的’。"
5 ]; O7 C9 v# J" a/ g/ |/ p
他掐著喉嚨，細聲細氣，嘲諷似地模仿女子的聲音。
; R9 h" z' ~: U  r4 B' q* j; v
身為太子，此舉輕率不莊重，可他哪里管得上，難得可以把壢熙給踩在地上，便是得意忘形又如何。
, c$ y! h, k8 p
都怪龍壢熙，他不該處處強過自己，死了一個龍儇熙，他總算被人看見，龍壢熙憑什麼事事搶在他面前，好像只有他有能力，有資格坐上那個位子，現在……硬生生看著肥肉落在別人嘴里，心底不知是怎番滋味呢。

他彎下腰，伸手拍了拍壢熙的臉頰。

"大皇兄，沒機會了，半絲半毫的機會都沒啦，您呢，懂事的話，就讓事情早早結束吧，若是不懂事……休怪我不講兄弟情，還是老話，掌管宗人府的，可是我韋家人。"

韋家人？原來他是韋家人，不是龍家人，壢熙忍不住失笑，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當今皇帝竟然生出這號人物，也算是天下奇聞啦，這龍氏天下至今還真是易了主。

5 B1 U& w5 a" r! F) ?$ |7 h0 |" d3 E壢熙笑容里的輕鄙惹得壅熙震怒。
" C+ Y$ b* `. O7 p
/ j. w. ?6 m1 \3 t- k& B就是這號表情！壢熙沒說話，可他卻仿佛聽見皇後那句"不學無術"。
( E- Y4 F; U! X6 b$ g
) j# L  ~: ?' R: e+ y為什麼？為什麼天底下的人都看不起他？他已經成了太子，為什麼他們還是瞧他不上眼。
2 o8 M4 U7 \! F2 V! j, V
火氣倏地燒上頭頂，他氣得想跳腳。

想起前日，他至冷宮探望皇後，本想好言好語勸慰一番，想著她若肯好好巴結自己兩句，看在同是韋氏人分上，或許還可以把她從冷宮里放出來，再次穿金戴銀，金食玉喂。

沒想到她還是那副死臉，好像多看自己兩眼，會汙了她的乾淨。

別說巴結，她竟然還冷冷嘲笑道:"放心，我還不會死，我要張大雙眼，看你龍壅熙的下場！"
/ W, H0 W4 |1 Y. U3 K6 ?
+ Z0 R+ N3 P# g$ G, h, U下場？他的下場還不清楚嗎？他的下場是當太子，當皇帝，當大燕朝的九五至尊！

他狂吼:"與其擔心我的下場，倒不如擔心你自己的下場！"
" v4 F: m+ P5 o1 @( x  K4 S
可他的吼叫沒驚嚇了她，只換得她滿目輕蔑，那個眼神……讓他氣得狂性大發，他砸爛了冷宮里的桌椅杯盤，將皇後身邊的小宮女踢得口吐鮮血，他吩咐下人，不准給冷宮送食。
) |' g4 H' C$ @/ P1 N* N: c
0 X$ N$ Q7 _( E' y2 Q9 o盡管如此，他還是無法解恨，深夜輾轉難眠，干般萬般不甘願，夜半，他至冷宮放火，那場火，燒掉冷宮，也燒掉獨占後座多年的皇後娘娘。

他發誓，要把所有看不起他的人，一一毀去。

" a, v- K6 N! ^  P8 h# R6 q反眼怒瞪龍壢熙，很好，他遲早要讓他知曉自己的手段！
6 \; ]! q9 n' ^6 i/ y% n. k
1 G8 l  `4 T, H"來人，把龍壢熙扣起來，送進宗人府！"

: c. \% B( v, H' i* @1 y壅熙邪魅一笑，他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他匍匐在自己腳邊，像狗一般，舔自己的鞋底。
2 _9 G5 l6 A6 r7 M7 A6 X
3 P( X2 I3 I) p8 X- J4 M"是！"
- X: t  b  L* }. J" e9 ?
& |% ~) v1 g# ?" j& h7 J幾名禁衛軍沖進門，將壢熙上枷鎖，送進囚車，當車輪敲著地面，發出吵雜的叩叩聲時，塗詩詩面如青筍，她比誰都明白，此次再不會像上回那般，全身而退。
5 }: e( p4 |, y. P! ?' K* d
- G# z, R) |; H( ~壅熙拿起桌面上的花瓶，左看看，右瞧瞧，對著外頭的禁衛軍說道:"看來，王府里還有不少好東西嗎……你們在做什麼，還不快動手，難不成要本太子親自動手抄家？"
- Z  ], h, O9 O1 Q
他眉一挑，所有的禁衛軍如虎似狼，喝地一聲，四散開來。
: m# ?* `% i0 W- l( q7 f) H1 \
* W' b2 E6 x4 M8 r+ f一時間，府里傳來尖叫聲，哭鬧聲，東西砸毀聲，宛如人間煉獄般。
' s1 Y0 p9 Q$ |
他們像強盜似地，見了東西就搶奪，連見著面貌清秀的丫頭，也要輕薄幾下。
9 s$ a; N0 \2 N8 c1 D0 a
1 D+ e5 ]1 h& C5 Q% H5 Z8 Z耳里聽著吵雜的哭喊聲，壅熙滿意地揚起嘴角，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塗詩詩和陸茵芳，那塗詩詩便罷了，容貌一般般，若不是有個好父親，豈能嫁進王府里享福。

至于陸茵芳……太監在宣讀聖旨時，他那雙眼就離不開她的臉，三不五時向她一瞧，那雙媚眼，那張豔麗容貌，那個風姿窈窕的身段，看得他心不斷發癢。

是個尤物啊，陸茵雅已是人間極品，可她沒有陸茵芳身上的豔骨，尤其是那雙會勾魂的眼……他蹲下身子，勾起陸茵芳的下巴，手指在她臉頰邊輕輕磨蹭，笑得邪氣而輕佻。
9 @/ i4 X. K8 q: L% C
"聽說，我那個不識貨的大哥，連碰都不肯碰你一下？蠢吶，放著這麼美的女人，真搞不懂他腦子里在想些什麼？"

他的手指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進她的衣領，輕輕地挑開她的扣子，撫摸她的鎖骨。
3 R% s7 e& E6 `" y2 J
陸茵芳滿面驚懼望向他，竟連反抗都忘記。

1 t1 D9 Z0 H& q% k壅熙湊近她耳邊，在她耳畔呼氣，低聲問:"肯不肯從了我？倘若伺候得我舒服，說不定將來封你個嬪妃做做，如何？本太子可是一見你就傾心，再見你……連心在哪兒都忘了……"說著，他呵呵笑個不停。

, f5 i1 {) k$ O) h4 G5 Q+ B太子……未來的皇上……一時間，那幾句她背過千遍萬遍的句子浮現腦海。
( g# S8 I2 k8 M6 @/ o7 p
, G3 i; R8 R+ W/ T! N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當偶萬乘之君，為華夏兆民之母，此生必定母儀天下，是個命中注定的大貴人……

當偶萬乘之君……母儀天下……
: p' q3 z/ u% y* U. n9 O
爹娘倒了，她再沒有一個陸府可依恃，王爺待她不好，枉費她在他身上落下一片心，從今爾後，她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了。

% R% Q; \" s3 r, t5 z她要爭，要搶，她的命運不該隨著不愛自己的龍壢熙走，她要改變，她的人生不能就此斷絕，叛國罪是要滿門抄斬的呀！
3 [" d5 J( k- L9 N$ W
; F9 L! ~0 g4 x! G+ J1 v! g; U重重點頭，她柔弱無骨地倚靠在壅熙身上。
: k1 @6 t- ^# H4 k
這般豔骨呵，壅熙哪里忍受得了女人如此撩撥，他竟不看場合，一把抱起陸茵芳，狂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本王就最愛你這種絕頂聰明的女子！"
* B$ O: `5 i) S$ F+ ]7 e8 n
1 @3 s" A" h9 g+ O( U: ]9 E3 \他不避嫌，至今天下，還有誰比他更大？誰能管的著他？

他說過，要把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盡數毀去，所以他要毀了龍壢熙的王府，毀了他的命，現在連他的女人，也要一並毀去，明兒個，他就要去探監，告訴龍壢熙，他的女人是如何在他身下宛轉承歡……
  \8 b6 C- r- ~
, ^. H+ i- m6 D+ ]  F% f身為男人，豈能受適種侮辱？

抱起陸茵芳，他大步走向最近的屋子，塗詩詩不甘願，全家遭禍，陸茵芳憑什麼全身而退。

, ^9 p9 ?# |& r) n她一把抱住壅熙的大腿，哭道:"太子殿下，此女淫 蕩成性，王爺不喜見她，是因為她與府中下人苟合……"

) p6 o+ E5 e3 y% G壅熙滿腔欲火，哪里聽得下去這些，腳一踹，將她踹飛在地。
5 V4 x5 T  j1 M; ^, j% k" M" @
塗詩詩猛地抬頭，視線與他懷中的陸茵芳相接，她滿眼怒意，嘴角邊的鮮血流出幾分陰厲。

' B$ L, A  r+ e) F! V" x陸茵芳冷淡一笑，趴在壅熙肩膀，雙手勾住他的頸項，在他耳邊吐著氣，軟軟說道:"請太子為茵芳作主，塗詩詩自我嫁進王府，便三番兩次想盡辦法陷害于我，幾次茵芳死里逃生，若不是命大，今日怎能遇見英姿煥發，卓爾不凡的太子？"

4 {. T, {6 r% N6 }' y她說他英姿煥發，卓爾不凡？壅熙仰頭大笑，從出生至今，人人都說他形貌猥瑣，不得帝心，如今，竟然有這樣一個大美女說他英姿煥發？
1 X6 }8 y! z! g& B- u0 L( i
"你這張小嘴真會說話，講得本太子龍心大悅，你說，你要怎麼處罰這個賤故人？"

, g" B( R5 Q$ W% U0 {' ~& w4 U) B5 j% C"她既說我與下人苟合，不如殿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她坐實了這個汙名。"
: d7 R  K. V% W2 M/ \" }! B0 Q
"哈！這個法子夠陰，夠狠，我喜歡，來人吶。"他揚聲一喊，韋應東迅即應聲。

* w3 h% x4 z8 }, e# x/ {"這女人賞賜給你們了，教你們也嘗嘗側妃的滋味。"
  O- {6 ^+ |, j0 P, J9 u" T
1 i  k: _' q: g"謝殿下賞賜。"

韋應東從地上拉起塗詩詩往外走，見壅熙和陸茵芳那般，他早忍耐不住，現在肥肉到了嘴邊，豈有客氣之理？
1 q, z) a3 M9 \
塗詩詩一路大哭尖叫，她撕腸裂肺地喊著救命，可這時再無人能救得了她。
7 S' `( e; t/ F2 }$ k8 w
3 R. s- C4 V, s* L8 J+ Z" A陸茵芳聽著塗詩詩的淒厲哭聲，想著這段日子里的短兵相接，想塗詩詩時不時拿她與下人苟合之事譏笑于她，她忍不住有股報複的暢快感……

9 I! x% d. L' @4 ~" I人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塗詩詩選擇與她作對那刻，便選擇了今天的遭遇……
) g) B' d' e+ x8 c1 r* u, L
- {. g* x& p0 v7 x八月初十，皇帝下詔，立九皇子為太子。
, h& Z4 ^9 Q# f( j/ S
舉國嘩然，有異議者在街頭巷尾評論大皇子與九皇子，被禁衛軍得知，逮捕入獄，一日之內，竟有三百多名百姓入獄，一時間獄滿為患。

八月十七，皇帝為九皇子賜婚韋大學士之義女韋妹憶。

八月二十二，皇帝下詔廢丞相陸明衛。

1 U7 q: t5 [# b5 Z3 F八月二十三，皇帝廢後，改立壅熙之母云嬪為後。

8 \- [& O8 M1 q( Q! P3 u2 h八月二十七，禦史查獲大皇子龍壢熙通敵叛國罪證，大皇子被捕，關在天牢等候聖上裁定。
: j! v# U2 ]! k6 \$ m  k
此令一下，百姓，文人書生滿腔不平，認定九皇子鏟除異己。
; J% Z1 p* l5 E4 w4 _$ f
- I. [- x4 w' t雖百姓不敢多作言語，然隔日，京城內外，處處張貼告示，告示上暗指大皇子才能卓越，九皇子嫉妒成恨，惡意栽贓。
: t% |( k5 V7 V. [% s# J3 b; H
; R) h. g: \" \+ @6 f/ P. a2 L2 ~八月二十九，龍壢熙于天牢仰藥自盡。
* u9 g; q8 B+ \4 i& [7 _
壢熙仰藥自盡的消息傳進照雅小築那日，灰蒙蒙的天，滿是窒人的烏云，接著狂風驟雨，鋼珠子似的雨點，猛烈地砸在地上。

一股悶氣自心底升起，茵雅備受沖擊的心一陣疼過一陣，可她死命咬緊牙根，不教淚水落地。
# y6 O7 F2 X1 n3 @# q2 @$ q$ l# Z
! R% b- c4 i% F* O4 o& y7 O然而所有人，人心惶惶，謠言四處叢生，茵雅不得打起精神，再次聚集軍營千兵，溫室伙計和宅第下人。

1 c1 l: C  \/ K; }5 n, C她的眼神鎮定，目光堅絕，她的表情寫滿不容置疑。

站在高台上，她沉默不語，只用著堅定的眼神逐一掃過眾人，半晌後，她開口問:"你們相信我嗎？"

此話一出，許多人低下頭，默不作聲。
. o& W$ }; J* p/ F# `8 }
8 v: l$ S. \/ `! s要他們相信一個女人……太困難，根生蒂固的觀念里，女人本就該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如今，若非情勢迫切，誰會聽一個女人的號令？
/ ~, Z' m* `/ g7 v
) b' }1 y4 [$ I4 t9 H5 H0 |雖然她這陣子，確實將所有的事處理得一絲不苟，雖然她是王爺的夫人，但眼前是眼前，跟著她，並非長久之計，何況王爺已經自盡于天牢了呀。

0 i; ^( S# p- W$ C茵雅明白，這些不斷傳進宅子里的消息，會大亂人心，別說下人們，便是自己，也得咬緊牙根，才能不教人看出憂心膽懼。
8 m3 T' Z- m* p7 g6 R% g
她吞吞口水，逼自己再堅強一些，握緊拳頭，用盡全身力氣說話。
. m6 J9 a( X5 J. k) Q6 A! p1 w" J" S3 F
"你們和我一樣清楚，皇上在八月初九深夜來到熙雅小築，如何能下詔立九皇子為太子？"
% ~% T+ d' d/ Z! z: |, ^1 y1 t% b4 P
她一句話，問出眾人心底的疑問。
! I3 {1 A+ x/ p, q% M. G" ~
"所以由此可以證明，消息是假的，九皇子沒有成為太子，王爺沒有通敵叛國，更沒有因羞愧仰藥于天牢，那麼，所有的假消息代表什麼？代表著一個陰謀正在如火如茶上演。
( x) n3 H! T& V
"眼前，全天下百姓都被欺蒙了雙眼，我們不但不能被欺，更要堅定信心，努力地成為皇上和王爺最堅強的後盾……"

8 W2 ~$ V! b0 g話至一半，一個年輕人出聲發問:"夫人，不是我們沒辦法信您，實在是……外頭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便是我們里頭的人不出去，都可以聽到風聲，可見得事情根本不像你講得那麼簡單，更何況，我們都沒見過皇帝，怎麼知道那天夜里，來的人是真皇帝還是假皇帝？"
( {* H# o2 I+ k/ D/ I5 e4 ?( n
幾句話，句句在理，問頓了茵雅，她詞窮，一時間無法回應。
& O: L8 }! ?$ s3 n
端風見狀，正要搶身上前，沒想到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沖動，端風回頭，意外發現，來的不是旁人，而是皇上。

% J0 u# y( y$ l5 X  _端風要跪地叩首，皇上輕搖了搖頭。

他從端風身邊經過，來到高台茵雅身旁，當她發現皇上，自然也是滿面震驚。

這些日子，皇上忙碌異常，時常有朝廷中人喬裝百姓，在文師父的引領下，進出主屋，而熙雅小築之人沒得聖命，誰也不准進主屋。
1 e1 Z  {4 l4 p8 j  d4 @- ^* d
因此，除卻那夜匆匆一晤，茵雅至今尚未與皇上碰上面。

她沒想到今天，皇上竟然會到溫室里來。
7 P* _6 R$ l  I' I: U
2 [0 o) Q- I# h8 k他輕淺一哂，什麼話都沒多說，一雙古井無波的雙眼靜靜凝視所有人，懾人的氣勢，恢宏氣度，毋庸多言，便可明白，他非尋常人物。

他開口，收斂起威儀，化出一抹親切。"年輕人，你質疑朕是真皇帝還是假皇帝嗎？"
$ B. q/ [3 ^7 K, S% c3 U0 \
明明已褪去厲色，口氣親切得像家中長輩，可那雙熠熠眼神，就是會壓迫得人說不出話來。
7 I( H6 l) x/ Z  S2 ~0 _
"我……我……"年輕人結巴了，他有些後悔自己的出頭。
6 D: p* |/ c& b
"不是你的錯，朕相信在場有許多人都有這種困惑。能夠證明朕是皇帝的，大概只有自皇宮里護送朕出來的幾名士兵。那日，參予皇宮之事的兄弟請上來。"

- d, B* w/ a% L1 H+ w5 W他一聲令下，數十個青衫少年脫離隊伍，走到皇帝身後，列隊。

皇帝一一向他們望去。"你們親口告訴在場的所有人，朕是真皇帝抑或假皇帝？"
* [, [& e  l* l; b  x0 ~" H
他們毫不猶豫，大聲回答:"真皇帝！"

那個震天聲響，那份氣勢，此刻，再無人心存疑慮。
1 s$ S" t- m9 f; @! x
) M! g4 Q/ k: O"很好，今有數十名弟兄證明朕的身分，倘若還有人不信，到屋子里來，朕讓你們見識見識大燕國的開國玉璽。"
1 R: J2 t. Y$ Z( w, q; m
"你們給朕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朕必定風風光光回轉皇城，屆時，于朕有恩之人，朕不會吝于獎賞，倘若在此刻，有人敢于私底下傳謠言，亂人心，端風，立羽！"

皇上厲聲一喊，端風，立羽刻意露一手上等輕功，縱身高竄，幾個凌空旋轉，俐落地立于台上，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 P( l; u# G7 b, F他們兩人站至台前，單膝落地，手相拱。"皇上，臣在！"

皇上滿意地看向兩人。

壢熙調教出來的好心腹，聰明，懂事，擅于創造局勢，他身邊怎麼就沒這種人物？
) ^0 z  r! `8 m: a* e8 ~
"若有人敢散播謠言，渙散人心，殺無赦！"

: R/ O# C; R; @7 ["臣遵旨。"
. @2 O# L; T* q: r
"很好，你們替朕留下台上弟兄的名字，朕將封他們為六品帶刀侍衛，行走于內宮不必卸甲。"

皇帝所言震懾了眾人，大家都沒想到今日竟然會有這番際遇。

( }: R& }$ X1 F/ S8 |他們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年輕人，家境貧寒，空有一身蠻力，只想到軍營里替家里掙一些糧米，沒想到被大皇子看上，選進營隊，打了籃球。
) A, }! j3 A: [. x' [* w
能拿著王爺給的白花花銀兩回家孝敬爹娘，此生已無所憾。
. u7 D6 g- K* n2 i% z5 m; Z( `
( ~1 u9 |: j+ n7 X$ \# |; s沒想皇帝金口一開，他們竟然一口氣成了六品官，那可比七品縣太爺還威風吶，想那縣太爺寒窗苦讀敷十載，才換得一個走路有風，沒想到……
8 W# C; Q- c+ z3 T
0 {, s2 N. m8 K+ b& u8 y6 f$ q感動感激之余，他們齊齊跪地磕頭，扯開嗓門大喊:"謝皇上聖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6 z* D8 ~7 x  a# Z8 q* ]
皇帝滿意地望一眼眾人，轉身下台，行經茵雅身旁時，低聲道:"隨朕來。"

2 a8 z; e( U4 }, f茵雅遞了眼色給吳總管和方先生，便隨著皇上離去。

! D& ?9 p( V1 o9 V, i6 Q片刻後，他們回到皇上屋里，銀月見茵雅隨皇上身後進門，嚇一跳，偷眼瞧茵雅，她回給銀月一個安心笑臉。

皇上入座後，說道:"銀月，扶你的夫人坐下。"
, m0 C1 \8 z0 Q0 d6 }4 J9 G. j+ ~
"謝皇上！"茵雅叩謝後，端坐在椅子上。
* X0 k$ g0 [8 D3 S7 e
2 r/ X1 T3 R+ M- V: S"皇上？你不喊朕父皇？"可她卻喊皇太後皇奶奶？她對他:心底畢竟有恨……

3 T4 [0 A# y) I/ E% C4 e可是怎能怪她怨恨，于她，他是傷她性命，斷她未來的劊子手，能把恨藏得這麼深，這麼妥切，已經不容易了。

"稟皇上，茵雅已從皇家玉牒中除名。"
9 u7 u6 Z% k- f- u8 A5 W/ \
: U* h8 D" l3 W. c: d# Y9 o3 l她堵得他沒話可講，他也是用這句話，逼得壢熙娶陸茵芳進門，一來一往，沒有誰輸贏。可很明顯的是，這孩子已經不是那個忍氣吞聲的陸茵雅。
$ K1 b$ l/ Y! @" |3 j# a
+ o# @6 o6 e! G9 K  V4 P人的個性何其多變，小時候正義大膽的孩子，長大後被女誡婦訓，教導得乖巧吞忍，一遭生死來回，壢熙的專寵放任，又引回她的真性情，他不知該為她慶幸，還是為她失去王妃身分而惋惜。

  T2 ^% c1 _) ?+ V" h: U; I"你真相信壢熙沒死？"
+ v. G3 P9 L+ F. g& E% s2 b
"是。"

7 }: u* J0 h/ S4 Y0 k/ a, I"你從何而來的消息？"

"稟皇上，茵雅沒有任何消息。"
) Y8 u: x# l$ [) Q
"既然如此，你憑什麼相信？"
; W/ X/ j3 V2 V
她垂眉，認真想了半晌，才回答:"倘若，連我都不相信，王爺豈不是太可憐了？我不願意拋棄王爺，所以只能選擇在最艱困的時候，信任他，與他一起度過，即使，他並不在我身旁。"

又是"不拋棄"這三個字，那時候，她代壢熙死，就請求過他別拋棄壢熙……是什麼樣的堅韌，怎樣的感情，讓她時時刻刻惦記著，不放任壢熙一人獨行？

"如果消息不是謠言，如果壢熙真的死去的話，你怎麼辦？"
- I) U2 r$ M1 F. `' F* v2 d
! m+ c  ?7 \  j' q這回，她想了更久，才緩慢開口回答皇上的問題。

: K% m! {! t* G6 m: R4 @6 m' d"王爺一心想保得皇上平安重返朝堂，茵雅必會竭盡全部心力，完成王爺的願望，之後……"她把下唇咬出一排齒痕。
2 Z# q& P3 {% o5 w* Y
  g. K9 L8 K$ V2 f"之後？"皇上催促她的答案。

) k/ q0 ~# \8 f( e"之後萬望皇上成全，為王爺，為茵雅，教養腹中孩兒健康長大。"
# L5 ^8 f& \% @
* @- I% ?, Q) y"你又要朕再次允諾，讓你的孩子接任帝王？"

她苦笑搖頭。"不，我要我的孩子有權利選擇他想要的人生，完成他想要的夢想，如若他有能力，有意願，便請皇上扶他走上帝王路，如他無能力，無心，請皇上放任他自由。"
" d0 a  R* E# @9 E4 W
6 {4 k+ u  z3 B9 @' {"為什麼你不親手教養親生孩子？"

"茵雅待孩兒平安出世，便要追隨王爺而去。王爺曾允諾茵雅，要多活茵雅一天，而茵雅允諾王爺，在黃泉路相待，王爺雖沒做到自己的承諾，茵雅卻不忍他在黃泉路上等候太久，我……永不拋棄王爺。"
8 e* |% r) Y/ d' r) M8 P
) C4 r- r5 |2 x! m" J再一次的"不拋棄"？！

4 H$ L( d% I3 L9 a2 S皇上震撼極了，是陸茵雅這樣深刻不悔的感情，讓壢熙決定對婚姻忠心？是她陸茵雅一次又一次的不拋棄，讓壢熙甯可放棄權力襄相助，甯可身陷險境，也要對她專一？

難怪壢熙膽敢提出一夫一妻，敢與硬聲相抗，也敢為了茵雅的離去，諷刺皇上不仁與陰狠，因為，他背後有一個永遠不拋棄他的女子…

1 n" X0 [) d; E& P" y6 T1 u被打敗了，他被儇熙，被惠熙，閱熙，也被壢熙的愛情聯手打敗……
7 B# W: Z. X% d5 i2 J
他是個失敗的父親，第一次，他後悔為儇熙找了李荃紫，後悔把惠熙深愛的查晴兒配給閱熙，後悔硬把陸茵芳嫁給壢熙……

. Y# @9 _8 a7 b) i) d( _! o! S; }他會不會因為這次的錯誤，再度失去一個兒子？
9 F- @8 f3 D3 U' |' ^
( ~% I4 x5 a7 ~& c& n害怕了，他開始感到害怕，一股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害怕，染上他的雙瞳……

  G; Q2 ?6 k+ F! A0 |4 i: n

第三十四章 造反
8 x" W6 j$ ^5 f7 I7 f3 |- F
九月十七，帝崩，太子龍壅熙繼任帝位，頒詔書，下皇令。

4 ]- I" p7 ^0 B* k9 O" c皇令千奇百怪，光怪陸離，讓人目不暇給，原定三年一次的選秀，下令改為一年一選，科舉考試卻由三年一試，改為六年一試。

為平衡國庫收支，一年一賦改為一年二賦，此令一下，讀書人抱怨，家有女兒的皇族抱怨，平民百姓更抱怨不已。

可民怨上不達天聽，京城中禁衛軍喬裝打扮，天天在京城游逛，一見百姓批評皇令，便亮出令牌，逮人入獄。

+ B9 g- U& m: h8 O: M6 P前幾天，午門廣場砍了十數位讀書人之後，百姓噤若寒蟬。
- ]+ D% S  ~2 B1 f$ |
9 {! E, a+ g. p" x自此，壅熙認定自己已坐穩王位，再無半分憂感之心。
1 n$ o& A1 X  V: r, x
# c$ p4 v/ \! T& }) v( n他專擅威權，窮奢極欲，恣行乖戾，肆惡虐眾，他的寢宮富麗堂皇，虎皮作氈，金玉為盞，夜夜燈火長明，笙簫管樂，美女作陪，飲酒到天色徹亮。
# h; P& O5 T. Z1 [% Z1 l/ C
人人皆云其暴戾不仁，恣意捶撻忠臣，茶毒百官，惡行惡為怒天震地，早晚遭天所棄。
8 v+ P& q5 ~3 Z4 b8 [
深夜，軍營里燈火通明，建威將軍韋立邦坐在案後，面目凝肅地望著眼前的將兵。

% D6 J& @" @$ e8 F2 T( S( V1 I這回領聖旨班師回朝，二十萬大軍直到城郊，韋立邦才說要造反，此言一出，除開心腹們外，嚇壞了其他兵將，大伙兒正襟危座，不曉得該怎麼回話。

韋立邦義正辭嚴，滔滔不絕地說著:"我清楚，你們當中有少數人不甘與我齊心造反，不同意龍氏天下被韋氏取代，但這幾天的探子回報，你們也聽見城里傳來的消息。龍壅熙殘暴不仁，待百姓如芻狗，所有惡行，令人發指。如今他的帝位尚且不穩，便無視于天下子民，待他帝位坐穩之後，天底下還有你我自在呼吸之地？
8 y+ j0 r, ~3 c. |" ]
0 A/ o* y% C; x+ n! s"無論你我，都沒有人願意背上叛國之名，若非情勢所迫，誰願意走上這一步？
4 q0 i* H- Y  h' \% N8 U( V3 V
"當初，宮廷傳來消息，先帝已歿，太子壅熙以假亂真，讓一名太監假扮皇帝，打算立自己為儲，我殺假傳聖旨，逼咱們退兵的欽差，並將此事講與眾兄弟，你們將信將疑，如今我先前所提之事，一一驗證，總該明白當日本將軍並非危言聳聽。
) M# ~! {8 |2 T" c
: S1 O1 a5 E7 R" \"我帶領大家打回京城，不是為了改朝換代，謀奪一己之私，而是為了大燕千千萬萬百姓，百姓們需要咱們保衛國家，更需要咱們保障他們的生活，我深信大家心中都深植正義，為著男女老幼，老弱婦孺，為了親戚家人，無論危險，我們都有責任義務，便是犧牲性命，也非行這著險棋不可。"
- l8 g/ a3 A( o4 B- F6 ~
  c( Q# _: N7 u, E6 s% g2 ]! e$ i韋立邦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讓躲在帳外的龍壢熙忍不住想豎起大拇指，給他拍拍手。
! [3 u% G5 b; R7 E1 A) t& t
1 c3 @2 T5 b9 k! o明明欽差傳的是真聖旨，他硬要說成假聖旨，明明就是要改朝換代，謀奪一己之私，卻口口聲聲為男女老幼，老弱婦孺，說謊可以如此面不變色，心不著慌，韋立邦是天生的政客。
/ X4 |$ w4 v" |3 `  v
"雖是如此，我們為何要擁立國丈韋安禮為帝，卻不擁護其他皇子？"一名留著大胡子的將領提出疑問。
. E1 k! I, ?7 L" [- b
+ G' H  I; \6 q0 Q9 p; q3 Q此將軍不是別人，正是劍月假扮的王將軍，他擅長易容與埋伏，宮變之後，他立刻領命前往韋立邦的軍營，與單霧交換任務，並改頭換面扮成營里最不合作的大胡子將軍，正因為不討喜，所以被派去負責糧米。
9 r8 S7 J  p1 `9 q$ [/ B1 G/ {3 b
"放眼宮廷，有能力撐起朝堂的，只有大皇子壢熙，無奈，他與先皇均遭九皇子所害，再說了，朝廷發生此等大事，四皇子閱熙，五皇子務熙為何至今尚未現身？答案只有一個，他們也已遭到毒手，這時候，我父親是唯一能重整朝局，拯救萬民于水火之中的，家父稱帝，正是為了不教大燕朝毀于龍壅熙手中，是真正的忠君愛國。"
9 F6 v7 H# P* z3 O
"這話未免私心太過，倘若韋國丈真是忠君愛國，可立其他年幼皇子，輔佐至皇子成年，再將政權交還龍氏呀。"

劍月問得韋立邦臉上青白交錯，可韋立邦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豈會因幾句話，就落入下風。

% q/ ?' b$ f2 q# L! h0 ]0 b: [4 v"王將軍，你有所不知，宮里密探傳來消息，早在宮變那日，眾皇子就被囚禁天牢，這段日子，家父想方設法相救，均不得其法，皇子們怕是……已經不在人間了。"
" [7 n# V. h9 k0 l
耳里聽著他的話，壢熙冷笑不已。

想方設法相救？若真讓韋安禮救成了，他們還有命在？

幸好他比誰都明自，那些大弟弟，小弟弟，大姨娘，小姨娘，一個個全被他的007挖地道，送至安全地方，不然，他還真要上韋立邦的當。
+ ^1 z  T6 @3 [+ Q8 U5 ?: n# i9 T
"既然大家再無異議，三日後我們便拔營開往京城，有咱們二十萬大軍守護京城百姓安全，家父便可當朝揭發龍壅熙弒父殺君的事實……"

三日吶，怎麼就這麼恰恰好是三日，不是兩日，四日？看來連老天爺都來幫忙了，壢熙微笑。

韋立邦繼續說話時，兩個黑色影子飛竄到壢熙身邊，那是謹言和單霧。

6 l" Z: i4 \+ l/ a% y壢熙點頭，兩人一左一右搭起他的臂膀，提氣，運起輕功，忽地，耳邊風嘯聲呼呼吹過，他像坐云霄飛車似地，一會兒高一會兒低，轉眼間，已經離開軍營七，八里遠。
5 D7 _% Z- E1 {- U5 U; a4 j: N
: V; T. X# D2 A* b% J. k0 O他們進入林子，林子里有一間茅草屋，推開門進屋，四皇弟閱熙正領著一干大臣在里頭等著。
3 E* ^# s# F4 S5 [
6 T+ L2 |9 z0 B- s/ [% Q這里是京城近郊，與熙雅小築在不同的方向，一東一西，相距半天路程，當初會選擇這里為據點，是因為文師父料想，此地必是韋立邦率大軍開拔回京必經之地。

  _: Q- N0 F2 h"大哥……"閱熙見他走近，立刻向前。
8 B# \, ~8 U7 w& L
9 S* |& d5 K8 X8 t5 Q"待我喝口茶後再說……"
) p$ P$ A& G, L  R6 K& c
長途云霄飛車坐得他胃快顛了出來，他得趕緊坐下來，不然會吐得七葷八素，在大臣們面前做出這等表現太丟臉，他必須快快吞下幾杯水，連同嘔吐感一起咽回肚子里面。

* k! i9 \- W( \& @. R/ k單霧眼見王爺強撐的模樣，竊望謹言一眼，兩人都忍不住抿嘴輕笑。
& |; `2 {% A6 P9 ^. e
他們不約而同走到壢熙身後，雙手貼在他的背脊，一股暖意悄悄地滲入他的背，他的胸口和胃，突然間，他像被人打了一針止吐劑似地，整個人突然舒服起來。

* U* c  o  i. y9 ?深吸氣，元氣回複，壢熙緩慢開口。"林尚書，現在宮里情況如何？"
# U& F) t" r! z9 r0 ^1 {0 T: u
+ o- ]4 K& q" s5 x* O. c* I! X"皇後被廢，並被貶至冷宮，前些日子一把大火，燒得皇後屍骨無存，眾人皆知九皇子所為。九皇子對韋立昌的話言聽計從，處處為惡，一天一詔令，搞得民間雞飛狗跳。"

. M1 i- f' c9 l( P說到此，林尚書忿忿不平。想他當官數十載，什麼錯誤都沒犯，就因為曾經和韋宜昌鬧出不愉快，竟然聖旨一出，就讓他辭官回故里。

林尚書有個侄子在宮里當差，時不時從里頭傳出一些消息，依他從政多年的經驗，那些事透露出一個訊息——龍壅熙的帝位坐不久矣。
; }( `/ @0 `* y0 u+ W4 ?; g5 @
% ?/ }; O: ]' w9 J! r) k他本想關門閉戶，在京城等待進一步的消息，沒想到竟然等到四皇子龍閱熙上門，他領著自己來到此地，才發覺這里已經聚集許多當朝大臣，連先前第一個被罷黜的丞相陸明衛也在當中。
; ^  N, G. q8 K& v  p* b5 Y9 ^
# a' }; X2 r5 b/ m9 w直到見著壢熙，知道大皇子沒死于天牢，再確定了皇上平安，他那顆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心才算穩下來。
' ^0 Q3 d6 ^7 S8 h
聽悉皇後之死，壢熙有幾分赧顏，看來他們全誤解了皇後，奪朝篡位之事她不曾參于。

( _) p# Z) S7 u# w不過，這個國丈韋安禮很強嘛，完全不顧女兒的安危，死活，還一面下指導棋，讓壅熙當個頭頂長瘡，腳底流膿，從頭壞到腳底板的惡皇帝，待名聲造成，再挺身討伐，了不起，這出戲唱得挺熱鬧。
! W0 ?7 ~8 B* w# I, ]- D8 M+ X
"現今朝堂上的情況如何？"壢熙問道。

"亂成一團，朝廷有些膽敢帶頭反抗新政的，一一獲罪入獄。"
5 Y7 W* w/ p, \# I- v
1 U" N5 }1 R& @. _% u6 a"最近，京城里人人噤若寒蟬，最熱鬧的地方只有韋府了，韋府天天有官員進出，像是在密議什麼似地。"幾個大臣輪流回話。
, `5 K/ E! z) P, Z2 J) C4 b
"現在舉朝上下都不安，到處一片混亂，宮門深閉，京城里全靠著韋應東帶領的禁衛軍在維持秩序。"

7 _( |8 h" r4 Z- h5 Y2 S3 W"我的裕親王府呢？"

"說到這個……"林尚書本來想破口大罵的，可目光一轉到陸明衛身上，下意識低了低嗓音。

"說吧，情況很糟嗎？"壢熙續問。
' n5 d$ [1 U3 A& V$ s1 }
: c7 j+ j" _! B有多糟他也不是不明白，那日初塵戴起人皮面具，假扮他跪地接旨時，他正在單霧和謹言的陪同下，坐在梁上看好戲。

後來初塵入天牢，壅熙手段使盡，各種狠毒刑罰一一在他身上使盡，幸而初塵是練武之人，熬磨出一副銅筋鐵骨，沒將那點皮肉傷看在眼里。

也是韋應東那家伙命該絕，為巴結壅熙，竟深夜獨自造訪天牢，一瓶毒藥想結果初塵性命，沒想到，關在天牢里的，不是武功盡失，被酷刑折磨得形銷骨立的龍壢熙，而是武功高強的初塵。
5 e! ?- T" z4 h7 S# l& R* z
% g9 u% e" B" d/ g簡單幾個過招，初塵就將韋應東制伏，把那瓶毒藥一滴不剩地塞進他喉嚨里，不消片刻，韋應東死于天牢。
/ S- h  @0 D  p: q2 d) f
. c$ r% S+ ]$ M' G& P原本計劃中，初塵的任務就是取代韋應東，統領禁衛軍，在最緊要關頭守住皇城的，如果韋應東不上門，初塵還得想法子從天牢里逃出去，他早備妥易容成韋應東的各項物事，只是未遇到合適的時機，這下子可好，他一出現，讓事情變得簡單幾分。
3 x/ Q" N9 {. _& |/ o
初塵替換兩人衣物，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覆在韋應東臉上，他立刻成了龍壢熙，而初塵將一進天牢便藏妥于牆邊稻草底下的韋應東面具戴上，大大方方走出天牢，搖身一變成了禁衛軍統領。
8 a+ ~3 \& d1 e0 M- [" g$ N  B& H
隔天，壅熙聽見壢熙仰藥自盡的消息，樂得命人即刻將屍體送至化人場，連口薄棺也不肯給。
. S# ?  U: {$ m8 n" D; f
"稟王爺，王府已被掠奪一空……"許多話，他在喉間吞咽，不敢盡吐。
4 e0 a1 W3 q1 ^
壢熙知道林尚書不想得罪陸明衛，他偏要林尚書把話說清楚，講明白，不然他干麼讓閱熙辛苦這麼一趟，特意將他找來。
9 q9 r, i5 y0 \5 u8 b1 Q+ Q9 _3 z0 h; T- K
"本王的王妃和側妃呢，如今下落為何？"

"裕親王妃改嫁九皇子，甚得九皇子恩寵，如今已受封為芳貴妃，在後宮勢力頗盛，人人都畏懼于芳貴妃淫威，不敢與之沖突，近日有傳言，芳貴妃夜夜在九皇子耳邊吹枕頭風，九皇子似乎有意重新起用陸丞相。"
9 F- h7 C) A- I" Z
他還不敢說芳貴妃與韋大學士的義女妹貴妃，兩人爭風吃醋，明爭暗斗，勢同水火呢。

陸明衛臉上一陣青紅交替，看著同朝為官的臣子紛紛別過身，低聲訕笑，面子再也掛不住，怒聲道:"我陸明衛沒有這種寡廉鮮恥的女兒！自此而後，我與陸茵芳斷絕父女之情。"
( t  o& F, s/ R# X( p
塗禦史心急女兒下落，不待壢熙發話，自己追問:"側妃呢？她如今淪落何處？"

( Z* H0 K5 r. e! t"側妃……"才喊出兩個字，林尚書覺得有礙王爺面子，改了稱呼。"塗姑娘如今已是韋應東的妻妾一切安好。"
0 q8 z$ g; c5 Q: M$ C) ?
塗禦史後悔多言，掃了自己顏面，有女如此失節，敗壞門庭，往後人人傳上這樣一段，他這張老臉要往哪里放。

; W/ J* A* \: |) C- L4 {0 }' c壢熙見目的達到，愁起雙眉，假作痛心。
; ]1 A6 M$ O9 G+ y
. ], z' A* _8 Z7 ^6 d"陸丞相，塗禦史，請不要責怪兩位王妃，她們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卜，避逢亂世，也只能任風飄零，與其讓她們與九皇子正面相斗，為本王殉節，本王甯願她們保存性命，好好地活在人世間，只是請兩位大人諒解，本王有本王的驕傲，自此往後……本王再無法視她們為妻妾。"

1 q) z- J6 ^1 \5 w他果真是奸商，先作寬大之言，再提殉節之事，話說完，繼而掩面一番做作，使得陸丞相與塗禦史除心懷感恩外，哪還能有其他想法？自然是一個勁兒地點頭。
. n/ u# j3 V! J% Q1 [5 ]9 P! `8 z6 w
謹言見了好笑，這樣表里不一的王爺，人生首番見識，她當真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 u; d1 T0 w3 I3 ~, L0 h/ ~
她低聲咳兩下，提醒王爺時間不早了，該布局的事還很多，容不得他再浪費時辰。

6 l% m+ u& M/ n* Q' U; B2 c$ S8 N壢熙抹了抹眼角，假裝強作堅定，說道:"各位大人，本王有事要相商……"

4 D# r. |7 [* P- Y7 x接下來是冗長的議論，壢熙先讓陸丞相回京與初塵所假扮的韋應東會合，藉禁衛軍之力，團團守住宮廷。
' `1 a2 P, x" w! q2 Z& f
再派各路大臣，隨同單霧回熙雅小築接回皇帝。

1 ]; o/ B, W0 p9 O$ C& I# D  I/ P三日後，由"韋應東"假傳消息，說建威將軍韋立邦的二十萬大軍已將京城團團囤住，待國丈韋安禮在朝堂上高聲一呼，結合韋氏余眾合力造反，揭發壅熙同時，正牌皇帝便可以正式上場，解決殘局。

7 j1 K1 h) [0 {+ K" K9 p  j) y情勢至此，韋安禮定然不會乖乖束手就擒，何況他自恃有二十萬軍眾，及數千禁衛軍護著，待他真面目一出，命令"韋應東"抓拿皇帝和壅熙時，便是韋氏的末路了，因為"韋應東"很明白，誰才是他該抓拿之人。
: x* E% |% q8 l+ H8 Q& F' |
0 k, u1 [/ |. g: K5 ]韋安禮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栽在"自家人"手里。
9 i, b+ b) N0 D: ]; s1 n# D& f
至于韋立邦的軍隊，明天一早，壢熙將與李牧子和陸因政的軍隊會合，之後，韋立邦二十萬大軍的戲碼也該准備下檔了。

至于如何在一場戰事中，以最少的損傷，獲得最大的勝利，端看擅長計算成衣所得的他要怎麼做了。
% I1 B, M! p7 ~- R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隨意損傷是不孝至極的大壞事。

5 {# o% U3 Y9 y: h, N/ u這個道理，壢熙懂，但這一局如果沒有龍壢熙本人出馬，成不了事，因此無論如何他都得走上這麼一趟。

. Q; t( {% F- g) N# W日出前，按密函所指，壢熙，謹言在林子東方十公里處與李牧子，陸因政會合，密議了近兩個時辰後，大隊兵馬由壢熙發號施令，先就地紮營休息兩晚，再往韋立邦紮營處推進。
! P& W6 {8 s) t# t" ], K0 K. e- q
第三日清晨，軍隊迫近于韋立邦營地。

壢熙端坐在一匹通身如墨的披甲戰馬之上，身形俊雅，筆挺如劍。
1 T0 Y2 v* o0 L3 a
2 P/ u1 b0 T1 [" G他與身邊著重甲，佩刀劍，頭戴盔帽的將士不同，雖僅著一身白衣飄飄，卻豐神俊朗，體態軒昂，濃眉飛揚間，不怒自威，天家氣勢不露自顯。

' Y' r9 [0 z' R8 H; f他高舉右手，身後著黑色盔鐵甲的鐵騎全停了下來，他們分作九列，嚴陣肅立。

"大皇子，前方軍營尚無動靜，怕有詐。"他們已經這麼靠近，韋立邦是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沒道理至今尚未發現敵軍來襲。

! b  Y) w5 a: a  w$ i壢熙微微一哂，毫無動靜嗎？那麼便是劍月已經成功得手。

7 u- p2 Y: g% _" K# [( U兵不厭詐，為減少戰事所引發的傷亡，他向丁嵐要了一袋……嗯，不，是三大袋消急草。

這東西，說毒？太過，可說它不是毒嘛……吃它一天，像吃著元錠，不但無害還可健腸整胃，幫助排便。吃兩天，抵抗力稍差的會有些拉稀，但不減精神，萬一吃三天……那就不是普通淒慘了，它能讓人拉肚子拉到手腳發軟。

/ t+ ~" N' ~# m% n因此壢熙聽見韋立邦說軍隊要在三日之後開拔時，頓時精神一振，覺得天時地利加上人和，所有事都配得樣樣恰當，如若不是童女在暗中幫忙他，那麼肯定就是觀音大十出手了。

可這藥比較麻煩的是，不能一口氣下太多，容易被發覺，因此接連數日，劍月來州于各兵營之間，把消急草給和進飲用水里。

8 m+ j" H. W0 ?"李將軍！"壢熙喝令。

, {+ N2 o. P+ s9 v6 m9 r"是。"李牧子向前請令。
# w: \# w3 v9 p) a! u
"照之前研議，你領三萬大軍將兵營團團包圍，務必做到滴水不漏，連一人都不許逃出。"
# `2 {9 x$ Y; O% e* T3 m9 Z8 U) C
1 U3 S) B# ^2 }4 q2 Z8 h"李牧子領命！"
( r1 f4 ?  U) P8 T  C/ _( F  G
"陸將軍。"

0 H4 Q9 T2 O1 z3 T  Y"屬下在！"陸因政策馬上前。

"你帶著聖旨收歸叛軍，記住，他們不是敵人，是我大燕子民，若是願意歸順，萬萬不可傷人性命。"
3 G6 l0 o' ]0 x5 L
1 X/ R$ U7 J! ~  v) l! i"陸因政領命！"

" O6 H! @7 W0 a6 x6 |"至于韋立邦，就待本王好好去會會了。"

壢熙吐氣，望向東方旭日，待他在軍營里露過臉，證實大皇子未死，揭穿韋氏陰謀後，他便要正面與韋立邦一晤。

9 ]& R/ C/ _$ e1 R9 Q9 q6 Q這是最後一役，過了此關，再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阻撓他回到雅雅身邊。
, }: D4 }9 C$ @0 H  ~" `  `
- h3 K% U7 H& q- w3 L& S雅雅，雅雅……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她還好嗎？有沒有被不實消息嚇壞？有沒有被不按牌理出牌，硬要造訪熙雅小築的皇帝給驚得夜不安甯？
! q. Q+ z8 C+ r2 V8 ?' V+ q) Z
不會的，他相信雅雅有能力可以應對，就如同她能使計找出放火元凶，使計讓韋氏和壅熙誤解溫室正面臨重大困境一樣，他信她！
. a2 p* i, R# l/ t1 N7 F$ v  r
壢熙一馬當先，提韁先行，身後九列鐵騎依序而行，步伐劃一，每一下蹄聲都響徹原野大地。
) [' j3 r0 f6 [3 w0 i
營帳中，韋立邦一身純紅的戰袍，盔上一簇白纓，他灼灼的目光死命地盯住壢熙的臉。"你居然沒死？"

在他驚覺整營士兵被下毒並看見壢熙那刻，他就清楚父親失敗了。他們所有計劃緊密相扣，一環接著一環，連環計出，龍壢熙還能成為漏網魚，那麼皇帝呢？被罷黜的百官呢？他無法樂觀相應。
0 d1 F4 l1 ^  v* A+ j6 d
4 O) p$ S: ]# i2 s0 T6 z壢熙望向癱坐在椅中的韋立邦，好樣的，肚子都拉成這樣了，不但說話中氣十足，還能穿起盔甲准備回京，如果不是大軍無法開拔，他恐怕爬都要爬回京城吧。這人不同一般凡響，若他不是韋氏中人，那麼他將是個好用的人材。可惜……

6 v( U$ `& Z6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壢熙一笑，望著他，眼底有英雄惜英雄的惋歎。
5 m$ r* t* P! y) l  [2 ?# g
" e7 t1 @$ L; }& V+ ["那麼獄中死的是誰？"

' c' t6 s0 e: t9 p& r"韋應東。"

) d4 C; f. t; W, p+ A0 l) m: K"什麼？怎麼可能，應東他……"
! G2 w& {! c$ A, Q4 b" E$ E
"近幾日l，自京城里給你發信的那位不是韋應東，而是我的人。"幸好韋應東是個莽夫，寫信都需師爺代筆，否則韋立邦肯定會看出破綻吧。
1 G' M+ ~/ |# y8 l& V( Y
' G1 o8 S8 F; t2 f$ S; Y  j1 f"那麼我父親，伯父……"

"很抱歉，必須告訴你這個消息，現在……"壢熙望一眼帳外的日頭。"他們的處境大約不會比你好到哪里。"
6 b$ Q& p- c, U
至于那些在外為官的韋氏族人，也會陸續在近日內遞解回京，然後，一一正法吧，他猜。

壢熙不贊同這種殘忍手法，但古人宗族觀念強，民主觀念弱，再加上叛國本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他不認為自己有本事說服皇上，放過韋氏人。
6 U. N3 d0 M9 A4 V
他反而比較好奇的是龍壅熙，皇帝會怎麼處置他，也一刀砍了他？真正做到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0 d' i: h5 t+ U$ t8 ^
4 F, o4 g9 q  O' t4 J' N韋立邦頹然地垂下頭頸，本是預料中的消息，但親耳聽見:心底卻無法平息……
* _- M* U  G, ~/ I
* X, g$ L  E, \. X之前說得慷慨激昂，為百姓不惜拋頭顱，灑熱血，才是軍人本色，但龍壢熙一出現，把他的謊言拆個七分八解，再不會有人肯追隨他了，使是營里的韋家軍，恐怕此刻也各自保命，否認曾經積極同意反叛這回事了。

"皇上呢？他也沒死，對吧？"

5 d/ T& ], }0 _( L8 M  B"是。"

"從一開始，皇帝就洞察所有計劃？"
. ]5 A/ P4 h5 p  P
"一開始？你指的是哪里的一開始？自從韋立昌的庶子韋應男，在江南當一個小小的縣令，卻濫用職權迫害人民，強奪財產，占其妻女，大量斂財開始嗎？"

"也許，此事傳到皇帝耳里，定然會想，為什麼韋應男需要大量銀子，要養誰，養什麼？為什麼他必須定時帶著巨款回京，給誰，為什麼給？除了韋應男外，其他外放為官的韋氏人，是不是和韋應男一般斂財？"
) q, `* y% a. n! D; h% b2 Y) Q- u
"許許多多的問號出現，皇上自然要追根究柢的，這一追，還能不追出答案線索，追出本就因權勢龐大而讓父皇處處忌憚的韋家，私底下處心積慮圖謀的是什麼？"

"牆會倒塌，不見得全是因為強大的天災**，很可能起頭只是因為一道小小的裂縫，很不幸，韋應男便是那道裂縫。"

/ z# |/ ?9 u& j$ k5 z這樣一查，白虎事件，紅凝香毒，攝魂術……一個幽居深宮，平庸愚昧的龍壅熙，豈有本事得到江湖人士大力襄助？若非權勢大過天的韋氏，若非有大筆大筆的金銀在背後支持，蜉蟻豈能撼樹？

說到底，還是得感激自己為啞婆婆編造出來的身世，如果不是那樣，今兒個，說不定龍壢熙還是得早死，雅雅還是得在古代當一回寡婦。
, q- i! U$ g# Z& m. ^
不，他要與她相守相攜一生，要親眼看著他們的孩子出世，要陪孩子長大，要成為一對老夫老妻相望于山林。

"韋氏滅，是樹大招風惹得的。"韋立邦苦笑。
( w+ o  R- ?  V) N/ G
6 ~5 H1 E- U5 w8 P"錯，韋氏滅，不因樹大招風，而是因為野心勃勃。已位居極品，仍不甘屈之人下。"
' x! ~, t# W! e: i; }& E
"皇帝本就是有德有能者居之。"

/ K& a' Y( b; K0 y8 _) S- u/ t9 n壢熙聽著，禁不住咧唇苦笑，原來古往今來，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當老大的不二人選，難怪皇帝，總統明明是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還是有人搶著當。
% A5 E4 g* e! C; r4 Z7 }% K
6 s  M, n2 S# \- T, S"我不與你爭辯，世間許多事本就沒有答案，吵翻天也不過是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罷了。你就合作些，隨我回京面見父皇吧。"韋立邦的信念堅定，他就算費盡口舌，怕也說服不了他。
4 [& `- m1 S) b' J/ J2 P5 R
壢熙望一眼謹言，她領命，准備上前捆綁韋立邦，沒想到已經全身虛脫的韋立邦，竟然還有力氣，一個縱身跳躍，自身後抽出預藏的凶器。
7 t* e( d7 G; C) C( T
情勢瞬間大逆轉。

/ N" r0 f. e2 b% N" S2 P明晃晃的刀刃轉眼劈空斬到，電光石火間，謹言合身抱住壢熙，試圖將王爺護在身下，但韋立邦的動作比她更快一步，雪亮刀光晃得兩人眼前一片慘白……
8 K) Z2 \+ \) U5 r5 @+ m& h
下一刻，劍刃直沒入柄，紮進血肉的悶聲清晰入耳，壢熙不敢置信地看蓍眼前一幕，他盯著韋立邦猛然自他腹間拔出長劍，鮮血激射，一蓬猩紅在眼前散開。
* o& h3 b; C& k
. \+ L/ `3 K( R中劍……他還是忒大意了……都是過度自信惹的禍……意識一點一點散去，他看見眼前有無數黑影在搖晃，刺痛灼熱感自傷口處向四周蔓延，一寸緊抓著一寸，吞噬他的知覺。
, Y4 a1 d2 s6 o4 P3 @) F$ M
7 |, Q: u8 ^. ]9 u6 }"你是把毒下在水里吧？你恐怕沒料到我是半滴水不喝，只喝**和烈酒的男人，你行，你有本事下毒，害我幾十萬兄弟，今日我就讓你嘗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什麼樣感覺。"
9 P2 B+ A) t2 H8 }, x
他高舉劍刃，讓壢熙看清楚，劍身上微微閃出的幽藍暗芒。
- T6 H6 j9 t9 K
3 j3 t4 o3 D7 A; q0 [自發現二十萬大軍中毒後，他立刻明白自己已落入人家的陷阱中，他可以逃的，但多年軍旅生涯，他放不下這群弟兄，更放不下京城中的父母親人，他孤注一擲，企圖找出答案，便預藏起喂了毒的劍刃，等待敵方。

他曾想過，是否計劃環節有誤，也想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在腦海間，做過無數的假設，就是沒想到自己等來的，竟然是他認知中，早已死得不能冉死的龍壢熙。
9 S, C1 f8 d' {# ~
- x( `; b' G& x1 z6 N見主子受傷，謹言震怒，搶身上前，雙掌一揚，沒想到韋立邦躲也不躲，硬生生接下她一掌，任由她奪走手中武器，泄恨似地在他身上進進出出戳進無數個血洞。
1 M0 w: k* s3 }0 d8 g
0 L. R8 Y" W4 G7 W2 O& r. Q韋立邦是個漢子，被謹言戳入那麼多個窟窿，卻還是堅持著不肯倒地。
' y" o2 n0 d4 \
他揚起詭譎笑容，鑒向壢熙，"我韋立邦一條命換你龍壢熙一命，值得了……"
5 ~9 q; F& N8 ?. C; L& F0 B

g520

% ]* z% _( a% ^8 {& |
5 }3 H9 ?1 s* L' O" Y, S第三十五章 生死攸關

送走皇帝已經兩天了，茵雅讓籃球隊的兵丁們一路保護皇上回京，她將溫室上下打理好後，總算能夠松口氣，她累趴在床間，一動不動。
, I4 W8 ]  C- s) k
1 n4 k# Y% @  u: D$ g銀月在旁邊催了又催，她只是輕扯嘴，淺淺一笑，繼續閉上眼睛。
& l* t1 b5 M  g9 E! K" s
"夫人，起來嘛，這里的床又硬又難睡，咱們回主屋，那里已經收拾好了。"

她對茵雅喊話，又看看站在門邊的端風，立羽，這兩人最近是怎麼啦，時刻守著夫人，不讓她和夫人單獨在一起。
9 I' A& \* X9 M- G! R: j7 [' X' c7 G. _
& A- n7 o8 @7 j( h! O- f作啥？她會把夫人偷走嗎？

"你們出去啦，你們在這里，夫人不好起身。"

7 v* N* t% J  Q4 Y+ o0 K2 w& Z銀月動手推推兩人，可他們像銅牆鐵壁似地，怎麼也推不開，她氣得跺腳。
* a' b( B- L+ ~. m7 _* ?  Y, C+ l! g
"厚，你們真是怪耶，自從皇上來過以後，就一天到晚排擠我，什麼話都不同我說，只會板著臉孔熏我，端風，立羽這樣也就罷了，夫人也是，好好的屋子不睡，硬要和下人搶房間，你們是打算聯手起來整我嗎？"

2 G! f* u( U9 v; c銀月嘮嘮叨叨說不盡，嚶嚶嗡嗡的聲音持續刺激茵雅的耳膜，她不得不舉雙手投降。

"行，行，行，我不睡了，我們回房間……"她只是懶嘛，累了那麼多天，便讓她懶上一回……唉……
- [6 g, R5 s: t8 C2 E8 c' {' [
4 Y: |5 O0 M, E% Q; v& v銀月滿意地向立羽，端風望去一眼。
! B& p2 p' f$ M- ]! l' f8 d
1 o5 J" Q$ q  o: e1 `愛排擠就排擠，只要夫人站在她這邊就成。
6 P7 o0 t$ U4 ?4 v6 K) k
茵雅張著惺忪睡眼，一路往自己院落走去，腳步有些虛浮，幸好銀月在旁守著，端風和立羽乜一樣緊張兮兮，半步不肯離。

. p1 j) }2 B9 E5 r8 E她忍不住想笑，都是壢熙威脅太過，害他們如臨深淵，如遇大敵。
; J7 |/ i4 H; b, n! R) i
' d. ]* V  D) `' f0 o走著走著，她終于走回自己屋前，可……

  h9 F5 H  @$ k, o) i1 W$ h0 B張眼，閉眼，閉眼再張眼，她竟然看見壢熙站在那里耶！不信，揉揉眼睛，他還在？不可能，朝廷事尚未拍板敲定呢。
! t$ o- d7 J/ W+ h! r; N3 Q
茵雅失笑道:"真是的，連大白天都作起夢來了，真是累得太過，得找大夫瞧瞧。"說完，她低下頭，逕自從幻影身邊走過。
$ w4 ^" s2 C7 w9 R
沒想到幻影竟然握住她的手，她抬眼，看見壢熙那個會把冬天變春天的笑靨。
$ G+ j$ z1 d9 I" r
"你要去哪里？"

手腕間的觸感那樣真實，他的笑臉那般真實……她發傻了，呆呆地問他，"我住作夢嗎？"
- g* K  `- l( K4 ~1 W0 e% L
% b- I' E1 S& O2 ^/ Y"不是，是我回來了。"

- m0 e; f' R- k$ Q7 \他，回，來，了……她又用力揉揉雙眼，之後，笑臉從一分增至五分，再擴大成十分，她笑得滿臉甜，滿眼蜜，笑得天地合親，舉世同慶。
- Z5 ?" }$ _$ z1 w: I
" B0 ~% r  L0 Z! m7 N5 }( C0 V她就說，壢熙哪有那麼容易死，那個天牢啊……他是熟客了呢;而且，他允諾過活著回來見她，他是個重承諾之人，怎麼能允許自己愛死就死。
; q# U. c2 F+ k+ p* S+ w
. B: y1 _, \9 x8 a- O5 p7 ?1 J她只要充滿信心，他就不負所望，他們吶，是天底下最有默契的一對夫妻。
% O; Y) w* u/ @6 K* |0 @
! G9 i9 a  B: ?" |" E9 {) j$ ~: F她明明是在笑，喉間卻像是哽了什麼東西似地，酸了鼻眼心。
$ K: m0 {5 b9 {! c7 b' s: L7 d* N9 a2 c
1 q2 e  S4 K3 d/ s"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哦。"她在撒嬌，撒得很張狂，撒得不像話，撒得失去大家閨秀立場，可她才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因為，她的壢熙回來了呀！

"對不起。"
: H! i# {! F. }6 W
  ]( c) ]# A7 `  ^1 q"告訴你哦，我表現得很好，皇奶奶誇我，皇上誇我，母妃也誇我做得很好，我一點沒有丟你的臉。"
) d! ^# f2 `; c8 Q; B, D, N$ D1 \, i
才不管是不是野人獻曝，她就是要說，不停不停地說，把這個月來，滿肚子的話，滿肚子的思念一次清空。
  f8 z5 _. |% s& F8 \
"不用人誇，你本來就是最好的。"

"方先生，吳總管都誇我很好，說我臨危不亂，說我有見識，說我能獨當一面，說我是配得上龍壢熙的女人。"
$ k$ I! k* N( `0 P: ]" D# n
她努力了，很努力很努力，再辛苦也不停止努力，她要為了他，花盡最後一分力氣。
) r) W$ Y, Z% S, s- ]5 ^- F! |* \
"這樣啊，這樣我就安心了。"
$ C% s, p) K; s5 U
"是啊，你安心當太子，當皇帝，安心讓我在這里當你最愛，最愛的小三，安心浪我替你賺銀子，安心替你養兒子，你一點心都不必擔著。從今而後，你無須再花心思寵我，因為我已經有能力寵你了，我會把你寵得裉好，照顧得很好，我要讓你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 g: i% m9 s) F- \
1 o0 l+ e6 v5 Y: Q9 y" a1 k她不在乎自己舌過其實，不在乎自己是否誇大不實，她只要真真切切地讓他明白，她不再是他的負擔，她也能負責起他的幸福。

從現在起，"我愛你"她來說，"甜言蜜語"她來主動，所有和愛情有關的計劃，她都要當里面那個積極角色。

壢熙笑著點頭，想告訴她，她從來就不是小三，她是他的唯一，心中的唯一，真愛中的唯一……

& {+ _' w, c/ r; b他也想抱緊她，捧著她那張憔悴的臉，吻她千遍百逼，心疼地擁她入懷，暖暖地說一聲:"你辛苦了。"
8 Q6 h! [* Z  _/ {9 T: _% e4 c$ }
可惜……他沒有力氣了，大夫的藥氣已經走到底，一路舟車奔波，他的意志力只能挺到這里。

) G' Y( U1 j6 H% a9 _! }張開蒼白的雙唇，他勉力地道:"雅雅……i love you。"
& X. p$ D7 ]& [7 H
大夫說，他無能為力，只能想盡辦法讓他回去見夫人最後一面。
1 N3 y2 e! b1 `. l' z9 E! j
這已經是最後一面了嗎？可他還沒把雅雅的鼻眉眼唇看個仔細，看清楚，他還沒交代好遺言，他要做的事還沒完成，難不成，"一面"就是貨真價實的"一面"，再無多余空間？

! K: y7 Y1 f) \- a8 v可是不行吶，他什麼都沒交代，放心不下啊，雅雅肯定會想也不想就生死相隨，她是個死腦筋，不懂得螞蟻尚且偷生……
: [7 s+ b# K* ]
眼前陣陣發黑，他感覺力氣自身軀漸漸抽離，意識緩緩飄浮在空中，他快死了，他知道。

0 O$ u2 v6 c* J# Y茵雅急急說道:"沒有抱歉，不要抱歉，再苦都過去了，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願。"

( f# f% u; S# `- R淚水模糊了雙眼，再大的委屈，她咽，再多的痛苦，她吞，只要他待在她身邊，她願意付出所有條件。
0 V  \5 Q: ?' r- S8 k
5 b1 h* E# t# }6 O" Z茵雅不管不顧，她已經忍受不住，不管是否有旁人在場，不管別人會不會笑話她失去分寸，她就是要抱他，親他，就是要把自己塞進他懷里，別人愛怎麼評論，隨便。
' _/ d7 o( o/ @+ y# o8 q
& s+ g" S" Q' C反正她已經做好決定，當小星，當賤女人，當狐狸精，當所有別人不齒卻可以盡情愛他的女子……
' f  }9 ?; Y3 k9 `$ T
7 `& y% p8 v0 A展開雙臂，他不來抱她，她來抱，今天，她要對他說出千百句以前說不出口的"我愛你"，要一遍遍在他耳邊問:"世界上如果有人比陸茵雅更愛你，那個人會是誰？"

等他從父皇母妃皇奶奶到兒子女兒都猜過一遍，她才要公布答案:錯錯錯，那個人叫做雅雅……

于是她抱了他，她耳邊卻聽見他一聲悶哼，滿臉的燦爛笑饜隨著他那聲悶哼，隨著他冰冷的身子觸到她的臉，隨著她鼻中嗅到的淡淡血腥味，隨著他的體重漸漸壓在她身上……笑容凝結在眉眼間……鏗地一聲，她聽見自己的心碎。
. h3 ?0 g% m9 w3 T
* G( m3 i- h: a$ Y% \她看見謹言哭倒在端風的身上……她看見銀月死命搗住嘴巴，不讓哭聲出場……她看見立羽垂下臉……
* k# p) P% d, x# d! I
$ h) c% ^3 \3 }8 g為什麼哭？怎麼能哭？今兒個是好日子呀，壢熙守諾，回來看她了呀，他們約定的天上人間就近在眼前了呀……
( _  L! r4 S# [+ T6 l# [* {& G3 S
不准哭，不許哭，這樣好的日子，大家該笑得闔不攏嘴才是……

/ a/ `) Z3 f5 _4 N/ T  Y4 |她不哭，但淚水一串串，爭先恐後自眼底冒出來，她想笑，但擠壓出來的笑容，在她的臉上劃出一道道的心碎裂痕。

緩緩地，她環起壢熙的腰，帶著幾分抱怨說:"壢熙，你好重哦，我快抱不住你了呢，你得減肥才成，下回我盯著你，好好練健身……"
5 G+ N5 T$ }* e0 s8 s7 H
"夫人。"立羽和銀月搶過來，一把撐起壢熙。
# d5 Y5 h, y; y9 X) q1 R# S/ {
' g; H  v6 U( _. r5 ]# H$ P但茵雅哪里肯，哪里肯把他交給任何人，她的手不放，仍然緊圈著他的身子，她的臉磨蹭著他的臉，別那樣冰冷呀，把她的溫暖全數拿去吧，夠暖和了，就請睜開眼好好看她。
/ |% u' g0 t' B8 x
1 n9 C* o! M2 ~* x) b9 O; K2 S如果拿走溫暖還不夠，那就……那就連她的命都拿去，只要換得他能蹦能跳能笑能幸福，要拿走什麼，她通通不計較。

* U, C. u3 U, m" l! R6 e) x. [謹言見狀，隨之過來，從茵雅身後，想把兩人分開。
( P4 L# o) l1 Y4 {
' b( A; c0 z- {3 f茵雅死命咬牙:心底怒吼著，別分開他們，求求禰，不管禰是天地何方的種明，不管禰用什麼方法，就是請禰，請禰千萬千萬別分開他們，上窮碧落下黃泉，天地人間他們要常相見。

3 b: M+ [7 U5 h2 m2 M3 \; p( G"夫人，請您放手。"
: j2 n  s) u0 L# K& O6 o% i- v
) C# I) g7 U9 H"不放！"她咬緊牙關，緊緊死扣住這兩個字。

對，她不放，只要堅決不放，就沒有任何人可以分開他們，她抱他，抱得更緊，她要用全身的力氣，把自己賴在他身上。
( k/ W! b+ l# e  R+ _3 N. h6 X4 ]% h
是啊，賴他，他允許過她，賴他一年十年，賴他一生三世，賴他永恒萬代，她得巴著他，賴著他……
. [0 }4 @' a+ |* g- D8 U
"夫人，求求你松手吶。"
2 n: z8 U' }1 {9 t6 E8 t
+ p) y& ~+ z3 b% C1 f端風也搶過來，想扒開她的手，但不知道打哪里來的力氣，她的十根手指頭緊扣在一起，任誰也無法把她拉開。
% w, V6 y/ K, T7 T3 x  M
. j4 C- V4 b* z- u她不能松，一松手他就走了，走到她不認識的世界，走到沒有她的地界，他要走了，她知道，她真的知道，他就要走了……
! f& v; C5 s* r7 D% V
7 Z' g8 B0 b5 h/ b3 ]不松，打死她也不要松手:
" g- ^3 P! P- C# n& r; p* d
"夫人，你再不松手，王爺就要死了，你快放開王爺，讓大夫瞧瞧吶！"

銀月幾句話狠狠地砸上她的腦子，像被干針萬針刺著似地，她痛得松開雙手，一群人七手八腳飛快把壢熙抬進屋里。
5 I. L* F& d2 o" M
怎麼辦？她松手了吶……聽不見她的心碎，他是不是就要走得頭也不回？茫然四望，眼前的景物全在她眼底變了形體。

* L" D3 }# e8 Q' J! V不是說風雨過俊就會出現彩虹？不是說寒冬過後春天將近？不是說天空暗到底，太陽就會露出痕跡？怎麼那麼多的話，說到底卻只是一篇篇諶人言語？

不公平，不公平！怎麼可以她咬牙迎向風雨，可彩虹不見蹤跡，她熬過寒冬卻跌進冰河里，她忍受黑暗，等待天明，沒想到等來的卻是暗不見天日的地獄……
% W' o+ d7 l' a5 ~# k* v% {
! l; M5 o, v3 p7 S5 y& y( L不要，她不要……她要生死相隨，她要生死與共，她要永世不棄不離，可她……終究是松手了呀……

, A9 y( J) y) m9 k1 E她失去了所有力氣，緩慢蹲下身，她把自己蜷成一團。
; c6 M% O( |+ Z
  t+ [4 Z6 Y5 I2 [( w累了，她累壞了，本以為死命撐到最後，能撐出一片晴朗天空，沒想到命運從不照著人心走，那麼，好！她不要了，通通放棄了……
5 Z8 R3 n( s/ _. ]2 ~+ t9 F9 L
5 j2 _) q$ n$ X! `& p0 A3 {1 p5 K, s趴在冰冷的泥地上，她歪著頭，冷冷地嘲諷那片她曾經敬畏的天地……

茵雅握著壢熙的手，已經好幾日，天黑天亮，天亮天黑，她再不去扳著手指過日子。
2 w% [2 ^5 a. ~6 ?
維系他的是一縷淡到幾乎感受不到的氣息，文師父要所有人早做准備，她卻不知要准備什麼？

准備送走壢熙嗎？

: W5 E" G0 X* C' ~傻！誰要做那種無理的准備，她只會准備好菜好酒，等他醒來，與他大醉三百回合。她只會准備滿肚子和相思有關的詩詞，一行一行寫，一句一句念，念得他明白，相思有多麼折磨人。

5 {- u6 U: G# A2 @; Q7 |6 A"夫人您這樣不行吶，您腹中還有孩子，要為孩子著想。"銀月的聲音在耳邊乍響。

沒了爹娘，活著也是個苦字，何苦留他在人世間遭難？

茵雅淒涼一笑，原來她竟是說大話呵，沒有壢熙，她根本不可能獨力把孩子生下，她是個惡毒的壞母親，沒了愛情，連孩子也沒力氣要。

"夫人，王爺知道您這樣，會不舍，會心疼吶。"

該死的月老，王爺和夫人是得罪了你們多少，竟要受你們這般欺凌，銀月悶得眉心拉出豎紋。
  n& }# C# K# h' I/ X: D% c
"心疼到底，他會不會睜開眼睛看看我？"
1 ~! B2 X- V2 m7 F
她問得銀月無語，跺著腳，恨恨走出屋外，埋怨地看著立在門口的三根柱子。

1 p* \& {" L' Y/ T7 `& ]  [$ N"你們在做什麼吶，就沒有人可以進去勸勸嗎？別到最後，王爺倒了夫人也……"說著，她哽咽出聲。
+ S& V- P* a3 Z, f: F" f- O
端風望她一眼，厭煩！"別做作了。"
  G5 h, a* B0 R. i" P' c
0 D3 m) {% |7 @4 c( |"我做作！我哪里做作？你們不心疼夫人，我心疼，于我而言，她不是主子，是姊姊。"銀月氣得猛跺腳。
6 F5 K) }2 S; s
0 P1 L  o+ {8 ~. s  o5 G"世間竟有背叛姊姊的妹妹？說心疼，太矯情。"不多話的端風竟然一口氣講這麼多話？謹言驚訝。

"你說什麼背叛？"銀月反口，一腳恨恨踢上端風腳背。

立羽沒好氣道:"這當頭還演戲，你不是皇上那邊的人嗎？"

8 @' c5 Y8 S) T如果不是她沒在皇上面前講半句不利于夫人王爺的話，他早早一掌結束她的性命。

銀月吃驚地望向他們，自己的身分……

"沒錯，我們已經知道，你是皇上派來監視王爺，夫人的細作，再不必假惺惺，說什麼心疼。"立羽怒瞪她一眼，此刻大家的心情都很糟，沒有心思理會她，聰明的話，最好悶聲喘大氣，別惹人嫌。
7 X4 `7 X! v0 \& g
1 N$ w% [1 c+ l& m* H% o那時他們滿宅子查進查出，怎麼都查不出誰是皇帝派來的人，沒想到那個人竟是看起來最單純無害的銀月，虧他們把她當成自己人。

3 M' i* ~& J1 r+ c+ t9 Y"是！我是皇上派來監視的，可我發誓，從來沒說過一句王爺夫人的壞話。從小到大，沒有人像夫人待我這般好，我的的確確把夫人當成自己姊姊，如果這句話有半分虛假，就讓我遭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2 x. k" D& k  G: S: j
謹言看看銀月，再望望端風，立羽，歎息:"你們不要吵，這件事王爺已經知道了，他相信銀月，也相信有她在皇帝面前說話，夫人會更安全些。"

她訝異于王爺的處置方式，但事實證明，王爺並沒有看走眼。
. a) G8 h; P9 Y' [" y
- j: ~: E* X+ L6 ]8 r6 L銀月怒瞪兩個大男人。"你們隨時想撻伐我都行，但眼前，我們能不能合作，先想辦法勸勸夫人，再這樣下去，我真的很擔心她的身子，別忘記，她肚子里還有孩子。"
7 s5 m- ]' ^2 \8 B
2 ?8 s0 y9 }* F4 H8 J! b" c( s" i謹言同意，低了低眉，說:"銀月，你到廚房里，拿一點稀飯過來。"

2 H( t6 b, q) D' `9 {7 V# v"好。"有事可做，她快馬加鞭奔向廚房。
1 d" g8 N: h- U" o
"立羽，你去向總管要一些各色鮮紙。"
0 x/ X8 l- x2 a, v
5 {1 }! d9 K0 N: J% V9 B+ q立羽一樣問也不問，轉身就照著謹言的話去辦。

! W5 |' a4 x1 U4 {片刻後，謹言端著米粥走進屋里，強硬掰過茵雅的臉，讓她望向自己。

"夫人，您這樣握著王爺的手哭，便是眼睛哭瞎了，也對王爺沒幫助，您先填飽肚子，我們來做些對王爺有助益之事。"

"助益？"

"王爺曾教過謹言一個法子，是洋人用的法子，您先乖乖把粥喝了，我才告訴您。"

6 [. D6 {4 A* ]# T謹言聽過，越是傷心之人越要讓他有事可忙，才能暫時遺忘痛苦，所以失去親人時，要用繁複的喪禮來轉移人們的注意。
/ N4 h4 f8 _9 ~. i
! D  t8 V6 @) j& D" \  h謹言看著臉色慘白，呼吸微弱的王爺，輕咬唇。
+ J# c6 l1 S5 \. C2 \
這幾日，皇太後來了，瑜妃，宛妃幾次探望，連重掌朝政的皇上也在百忙中出現，皇上對王爺承諾，只要他活過來，定讓他心想事成。
3 M0 r( J$ C" i. b' {2 h
可活過來……說得容易做來難，醫術精湛的文師父都要他們做好准備，謹言無法樂觀，可夫人這般狀況，她便是裝．也得裝出幾分樂觀。

  T8 b" N8 E. \, x"你先說。"茵雅堅持。
' W+ H& t/ L& n% e0 e
& J9 f; w- ]8 W  {0 s' d謹言明白自己拗不過她，一把拉來正在案邊裁紙的端風，拿起一張方紙。

: Z0 V' c% q8 v( {# i0 {2 m, f7 H"王爺說過，洋人碰到困難之事，便會把自己的心願寫在紙上，折成鶴，一只一只串起來，掛在床頭，那些紙鶴便會把心願帶到天上給神明，讓我們心願成真。"

9 N; l8 y0 Y- `) h2 ?0 B5 u8 ^那次王爺在書房里等著宮里傳來聖旨，定他叛國入獄。
5 O/ Q( P" f1 r$ [* R7 O- M
他在桌前拿起宣紙，寫下字，慢慢地折出一只鶴，謹言雖沒多置喙，但他看出她的疑問，便告訴她這個洋人典故。
* w" R  Q! v  Q9 n  _
之後他把那只紙鶴送給謹言，她慢慢拆解，憑著印象再折起，于是她學會折紙鶴，也看清楚紙鶴里面寫的兩個字——平安。
( R  r! b5 l9 d7 S; Z
& t) k5 Q, r0 e7 j0 P茵雅凝神望向謹言，確定她所言是假是真。

& h  L0 y) i& B, g半晌，茵雅端起碗，仰頭，唇舌像是失去感覺似地，絲毫不察覺粥燙，一口接一口，囫圃吞棗，把粥全塞進腹間。

"立羽，端風，你們幫我把桌子搬過來。"她不肯挪動腳步，不肯離開壢熙半分，她想要隨時隨地一轉頭，便看見他的容顏。

) A! b- y$ T- W" M  x' R* G- E他們應了，搬來桌子放在床邊，謹言磨墨，茵雅拿起紙，連想都不想，就提筆寫下滿腹希冀。

' R4 j7 |9 z7 Y6 I2 c- b她寫，端風，謹言折紙鶴，立羽把紙鶴串成串，一一垂掛在壢熙床邊，他們從早忙到晚，直到三個有武功底子的人都累癱在床邊，桌邊。

( z8 a$ _  b6 D$ m: u4 }" L但茵雅卻像瘋魔了似地，一張一張往下寫，沒人知道她有沒有休息，只曉得，他們睜開眼的時候，她的筆沒停歇，而手邊一疊寫好的心情，不斷累積。
- c! G; W) Z# T+ b
瑜妃娘娘在閱熙的陪同下再次拜訪熙雅小築，瑜妃也拿起筆，一一寫下自己的祝願。
# _% D  V7 i7 R  R5 F6 v
; t' i1 a7 P$ L# s2 l: Z) F她一面寫，一面對壢熙說:"孩兒呀，你此生有幸，得茵雅之愛，你怎舍得就此離去，留他們孤兒寡母在人間受苦？"

淚水翻滾而下，一顆慈母心禁不起這般折騰，天上人間真有月老嗎？如果有的話，怎舍得讓這樣一對愛人受生離死別之苦。
+ T6 Y2 N' F) q8 z- b. m
* |6 ]+ X" S& g! {( i' R閱熙握住大哥的手，沉默不語。
( W* O8 j% y! g6 [
那些沒有母後照顧，兩兄弟只能相互扶攜的日子多辛苦，可再苦他們都熬了過來，他怎能在這關低頭？

望著大哥沉睡的容顏，閱熙舌根像含了苦膽。
( x% z1 v8 I8 J4 j$ T
那年他們五兄弟搶奪楠楠，太子儇熙贏了，得到楠楠的全心全意，卻沒想到一場戰爭奪去他的性命，楠楠義無反顧為他殉情。

老五務熙聰明，他不執著，愛上安穎，自此過著幸福和樂的生活。
, r9 Y( J7 e) E0 T
' {( Y1 d( N2 G4 L) \3 v三哥惠熙運氣好，碰上查晴兒，碰上他此生正確的女人，可是自己愚蠢魯鈍，竟因為查晴兒身上有太多楠楠影子，企圖把她搶回身邊，結果活生生釀成自已和三哥的悲劇——
6 W8 A$ P( _. r/ T5 K
: a- d9 q0 j" h; P( O9 }- x$ F8 j查晴兒在大婚夜里為愛殉情，三哥從此人間蒸發，不見蹤影，他在全國各地利用所有人脈想把三哥找回來，真心誠意向他說聲對不起，可是三哥始終杳無音訊。
; ?; ?# m3 I( r+ c, q' \  f* x/ K
  P+ T! R% ^6 j. \有人說見他一身灰布衣，在道觀里修行，有人說他遠赴海外，離開這塊傷心地，他不知道哪個消息是正確的，只能任憑良心背負著罪惡感，日複一日。
% h$ @; b$ U. b3 p0 x% M
, D. {0 s2 n$ U1 ]2 x2 b至于自己的愛情……他在失去後才曉得，原來愛情已經從身邊悄悄溜走。
6 T* e7 n: R) l3 J
# z. |+ N! V! l, M: [* @/ y  V, }5 Z1 s她是查晴兒的陪嫁丫頭雨兒，她不像楠楠，但她有楠楠的聰慧，善良，她琴棋書畫樣樣通，她是越相處越見真心的女子。
. ~6 \- i+ a0 }! y: R( n% J3 h, d
& r  b3 _2 B  N( [+ z5 c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把正妃晾在一邊，日日走到小婢女身旁，聽她說話，對她說話，好像所有的煩憂只要有她，便能得到紆解。

天底下，她只見過兩個不在乎地位身分的女子，一個是楠楠，一個就是雨兒，只不過楠楠不愛他，而雨兒只要能夠留在他身邊，不介意他愛不愛她。
& [1 m! X5 M5 e. |
這份感情，他理解得太慢，直到雨兒被他的正妃所害，失去性命，他才曉得，自己的心早已淪陷愛情。
: y) j  s# x3 O5 q7 B; A+ H
7 Z7 h6 R3 f* ]8 W" n因此他懲罰自己也懲罰王妃薛羽蝶，他時時請調出皇差，便是留在京城里，也不再再踏入王府一步。
- G+ z# G# {" j% X7 O5 E
他一直以為，除務熙之外，其他四個兄弟的愛情均得不到善終。直到大哥因壽禮人獄，陸茵雅傾全力相救，直到大哥失憶，把一個早就不應該在世間的"雅雅"寵上天。

他以為，他真的以為，他們之中，總算有人能圓滿起愛情，沒想到壅熙的貪心，韋氏的叛變，破壞了他們的圓滿。
# M" \; E1 U4 ^: _
他們兄弟是做了什麼大壞事，為什麼月下老人竟要這般懲罰他們？可惡的月老！

, n3 I! |, y1 O深吸氣，他俯下身，握住壢熙的雙肩，極其鄭重而認真說道:"大哥，請你醒來，如果你還在乎這個被失望折騰得不成人形的女人，請你為她，再活一次。"他們不需要再重複儇熙和楠楠的破故事。

  _2 [# ]- N) ]茵雅不說話不笑也不哭泣，對于他人的聲音恍然無聞。該喝水的時候喝，該吃飯的時候吃，該洗澡也不反對，她乖得像人偶，順從旁人的心意，但其他時間里，她只專注著一件事——寫字。

9 E0 R% t8 W1 t2 q* ^7 E( c: G寫她的願望，寫他們未完成的故事，寫她的愛情，寫她的相思，一字一句，都是她最真的心意。

! S$ {5 ~8 d0 W, z2 e0 n% L紙鶴越來越多，掛滿了屋子，掛進庭院，熙雅小築的主屋里，每個角落都掛滿紙鶴。
- \/ S( G$ T2 c1 S
折紙鶴的第三天，茵雅眼角下浮起濃濃的黑眼圈。
$ W- p5 Z, `8 [  E9 S" l7 s/ U9 @
* K# o8 @$ l8 p/ W她雙頰凹陷，十指沾滿黑墨，肩頸酸痛，手腕沉得幾乎抬不起，但她卻不願意停止向上蒼祈願，她寫了不下百次，他生，她生:他死，她死:女子的堅貞只為她心愛的男人。

第四天，宮里送來滿滿兩車的紙鶴，里面有皇帝親手在國師指導下寫的續命書，身為九五至尊，號令天下軍隊百姓，如今他要霸氣一回，也號令起天地山川諸神，保下他的大兒子。

0 c* P3 U0 d* Q第五天，茵雅已累得睜不開眼，但她憑著一股意志力，一筆一筆寫下她的相思情意。
5 }4 Q3 p. |) |4 m  N
這天，她昏倒兩次，但一醒來便掙紮著回到桌邊，繼續寫。

7 J7 C* y/ `5 X茵雅的情真意切深深感動了所有溫室和熙雅小築的人，大家自動自發，利用下工的時間，也寫心願，折紙鶴。
$ ~* z0 s3 W3 E0 m
紙鶴掛滿了熙雅小築，掛滿溫室，掛滿每個壢熙走過的角落，他們求天地，求鬼神，求七爺八爺，牛頭馬面，千萬千萬別帶走他們敬愛的王爺。

( i9 p3 H+ @& g第十天，王爺傷重的消息傳遍整座京城，有百姓不知道從哪里學來，也在白紙上寫下"願王爺平安"，然後折成白鶴，串成串，掛在家中窗戶，掛在門邊，一時間京城家家戶戶全掛上鮮彩紙鶴。
2 O4 a. ]* Y1 p# E9 B+ [
8 b/ p( t/ G* @3 l- S4 U昏迷中的壢熙急瘋了，穿越時，他感覺自己像從窄小的管口被塞進瓶子里椰，現在他覺得自己被卡在那個瓶口不上不下。
' b4 i" A( q" [! B- z/ k( M
) w: l. }" ?5 B% C& N這段日子里，他聽著所有人在他耳邊說話，看著茵雅日漸消沉，卻無能為力改變現狀。

他不斷思考著，如果他就此死去，雅雅豈能獨活，可他找不到自己活下的方法，連文師父也是每出現一次就搖頭一回，惹得他心煩氣悶。
3 E! z9 x( d; Z* H$ Q
"童女，童女，童女。"這是他第一百六十七次呼喚童女。

( G% y# R8 Q- x# b9 q因為呼喚次數太多，他已經不存希望，他認為童女老早就遺忘他們之間的約法三章。可是……意外地，這回像被人倒進通樂似地，咚地，瓶口通暢了，他整個人順利從瓶口滑出來。
" p9 _2 d, K4 A) t9 v. d% L( f
轉頭，他看見童女坐在窗台上，她身後的紙鶴迎風飛揚，第一次，他覺得她有仙女的味道。
0 R7 d" z" W5 Z1 ]0 @: O* f
6 B7 |7 \) x# p2 l* L1 Y( }' w"做什麼？"她一面嗑瓜子，一面搖著兩條腿。

4 j! J# t9 Y& B; ["你沒遵守約定！你說我需要幫助，會隨時隨地等我的召喚。"他一出口就是質詢，如果他去當立委，這種氣勢一定可以為自己博得版面。

"我是啊。"
8 s7 F) r( f: j1 t3 s) _+ v* b
"可我已經喊你一百六十七次。"
: l" A+ v; v+ f
"沒辦法嘛，我心胸狹窄呀，你知道你要死不死的時候，有多少人在心里質疑月老公公，責備月老公公？沒錯，不多不少，剛剛好一百六十六個人，誰罵上一句，本童女的耳朵就會聾一回，所以，因此，于是……"她笑得一臉痞樣。

當神仙又不給百姓收月俸，了不起聞他們兩炷香，收幾朵鮮花，干麼碰到感情事，就把矛頭全指向神仙？

尤其那個第八十九號，這輩子叫做龍閱熙，下輩子叫做方允蔚的男人，最最不要臉，她不懂，自己昀愚蠢干麼賴到神仙身上，神仙又沒做啥，怎就得概括承受他們的錯？

龍壢熙拿她沒轍，只好就此略過，歎口氣問:"現在，我該怎麼辦？"

. @+ F; _- J% A1 F"都十幾天了，你還沒想好該怎麼辦？"童女驚訝。她以為他聰明睿智，滿腦子陰計的，這麼簡單的事竟然搞這麼久還沒想通？
% `5 z5 V3 b4 Z" H. H* A2 s$ A
# j0 m5 C4 A+ F. ]全城百姓不都掛了紙鶴？皇帝不允了他"心想事成"？一片光明坦途就擺在他眼前，他還問怎麼辦？

* K4 \* r6 t1 C' q2 P/ v( j3 E"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決定自己要怎麼辦？"

+ j" ?/ J3 R* p( f8 C1 m"我不老早講過千百次了，人類的命運，遭遇皆來自于選擇，性格會影響選擇，態度會影響選擇，瞬間念頭會影響選擇，獨獨神仙不會影響你的選擇。"下次別一出事，就賴到神仙身上，ok？
, s  d6 V; z) P1 S
"可人的壽命不是有長短嗎？不是說:'閻王要你三更死，留你不到五更天’？"

她伸出手背，在他胸口很沒誠意地拍了拍。"厚厚，黎大哥，有進步哦，現在開始相信神嘍，我還以為你還是無神論者，相信人定勝天咧。"
" k3 \  @* {! g5 `* f5 Q/ J' J# \
( H& ?  X2 H/ w2 a% P0 n"你就是要跟我耍嘴皮子，拖延我回去的時間就是了。"他一眼，看懂了她的熊度。也是，他穿越的目的不就是要圓滿龍壢熙和茵雅的愛情？現在就剩最後一步，她沒理由不讓他回去完成任務。
' v9 k  E+ d7 C! @' ]
童女笑望他。

5 D% J5 m1 x2 ]3 i  t( Q+ s! R沒錯，上回三催四請，才把他催進龍壢熙的身體里面，這回他急著想回去了，她偏偏要給他拖個三天五天。
2 {" S# j0 A) ?/ N7 K
  T) {1 ^8 A( |4 C' S9 N壢熙見她不答話，說:"既然是我的選擇，我選擇馬上回到壢熙的身子里。"

" z1 _/ ]4 b1 c; S; D% Z" P: o"你不怕二十一世紀的雅雅，等你等到發如雪，鬢成霜？"她涼涼說著，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悠閑嗑著。

$ n, [7 v/ u* x3 l3 ~2 E' N"我們約定過了，你說過，無論我什麼時候回去，清醒來的時候，一定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而不是焚化爐里，至于雅雅，還是一樣貌美如花，和我閉上眼時看見的一樣年輕……"

5 Y& I7 x$ b. ^7 e* y2 \# m$ R"行！"她阻下他的話，不爽地癟癟嘴角，他的記憶還真好，竟然連她隨口講講的話都記得那麼牢。"我記得自己說過什麼，你不必提醒我。"
0 j( `! L, [- ]; ]
"那麼，快送我回去。"
4 q, _% S2 }; _4 `, S+ E
# V) i8 j% @/ C2 U她還在那里嗯嗯啊啊，想掏出幾句話來浪費一點時間，但他已經迫不及待飄到龍壢熙頭頂上方，只等她一施力，把他給塞回去。
( v1 s2 Q' `% a7 E8 a) e. ]
這家伙，這比龍惠熙還難搞的死奸商，童女沒好氣地說:"記住，我喜歡吃辣。"
* V& B. c% h( V& g) d* [
4 ]9 P! B: J& f, L% U話說完，壢熙又經曆了一回塞瓶經驗。
; o/ T& ^. A+ H1 j7 w
+ D2 N3 a- L. c3 ["王爺醒了！"
/ c# B& K. ^; ^3 t
) _% J8 ^2 {6 C* V3 W0 i4 D- u$ }第一個發現壢熙睜開眼睛的人是謹言，手提毛筆的茵雅先是觸電般一愣，接著緩慢轉過頭，幾日不言語，她艱澀地張開口，低啞問道:"你，醒，了？"

( U8 Q& F: Z) S! G6 u9 R+ q) [壢熙初初醒來，原本混沌的心智在看見茵雅枯槁的容顏時，立即清明了起來，心像被誰澆了一桶熱油，火燒火燒地痛著。"對，我醒來了。"

3 W0 U+ s$ m9 N) Q% w# h"那你，還會不會昏迷？"茵雅直直盯著他問。
4 q: T" g; T7 e; d2 s0 t8 j
' \8 r# E( d' E: h"不會。"他沙啞卻堅定的回答。
7 M# T# }$ [  S( l- W+ g
聽見他的應話，她像吞下一顆定心丸，眼底眉間的抑郁在轉瞬間消除，眉平了，心整了，天地在她眼前展開一片坦途，她微微一哂，"這樣，很好。"
, t7 q/ V. T0 [8 I' |& a
# J8 G2 w, [' K" f" A四字說完，她旋即掉入一片黑暗……

3 C- e2 q! ~' D

( s0 p: e$ z% k第三十六章 三定陸家干金
& p* ^7 u1 b# G6 C+ _/ R3 k4 V8 L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短短兩個月里，朝廷好似天翻地覆轉了一大圈，情況匪夷所思到令人難解。
/ |1 `, ~3 K6 Y/ k
先是立了個不討喜的九皇子為太子，此事被民間討論得幾乎炸了鍋，為此朝廷還抓了幾百個老百姓，關的關，殺的殺，一時間嚇得再無百姓敢亂說話。

之後，皇帝莫名其妙駕崩，太子接位。

一連串你連想都沒想過的新政一條一條出現，惹得民怨沸騰。不過有之前的經驗，再加上午門前砍了十幾顆讀書人的頭，老百姓學會閉嘴。
8 C7 Z3 y  X/ f. n0 k# r
然後大皇子龍壢熙因通敵叛國罪被押入大牢，幾日後于獄中仰藥自盡，接下來，當當當當，戲劇性的變化開始了。
; M% j7 j/ j5 q  M
) e- p" `- P# e+ J國丈韋安禮不知打哪兒來的膽子，竟敢反咬九皇子一口，說他弒君叛國，還抓了九皇子的妹貴妃，說她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彩虹仙子，擅長易容術和攝魂術。
2 s! x4 z  j% r  i) x+ D
之後更是一把撕去她臉上的人皮面具，說皇上就是他們合力害死的，韋安禮指證曆曆，提及皇上身上有多少傷口，清楚得像親眼所見。
2 r) h1 Q/ L* r9 R3 S( h
3 G7 e1 a, [. Z說書人一講到這段，會習慣性地在此刻抓起板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誇張地兩臂往外大張，揚聲說:"這時候，幾道金光閃過韋安禮的雙眼，他的胸口突突突地跳著，抬眼，望見眼前一身明黃色龍袍的舊帝好好的站在眼前，他雙腳像是被秋霜打過的荷葉，軟啦……"
. N& ]4 I9 i' q  Q' {: K5 c$ d1 q: q
$ T6 a# _& X+ @# ^2 T; i朝局在極短的時間內翻轉過來，皇帝頒下一紙詔書，將此段時間內，朝廷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予百姓。

  M$ F; M# T, E' u% D/ s8 Z百姓弄懂了情況，知道叛國的果真不是他們心目中的英雄王爺，而是弒父殺兄的龍壅熙，以及權勢逐日坐大，劣跡惡行罄竹難言的韋家，許多人忍不住一拍掌，大聲喝采:就說吧，情況果如我所言。仿佛自己有真知灼見般。
2 B5 P9 v4 X2 g$ v) y) G
; {2 b4 L( [# G7 n! d# B6 A+ U舊帝重掌朝政，恢複被罷黜的清廉官員職務，廢除龍壅熙所下的種種不合理聖令，將龍壅熙送進宗人府。
# c, _: `, M! R3 ^0 z0 y6 F
) Y2 \$ I" F7 i3 g# O0 F5 a更大快人心的是，多年來仗勢後宮皇後，魚肉百姓的韋家倒了，近百個在地方上作威作福的韋氏官員被押進京，一一伏誅，民心大樂，連日里，地方上天天有人放鞭炮。
5 e- F( Y6 F: {/ V
1 ?) W) w/ d9 s" I  {) I但高興沒幾天，城郊溫室那里傳來消息，說大皇子為阻止建威將軍韋立邦造反帶大軍屠城，以利其父韋安禮稱帝，親身犯險，被韋立邦所傷，命在旦夕。

一時間，城里廟宇香火鼎盛，人人都來求神，庇佑他們的好王爺。
! N- t+ R  L& h
& r, r' Z$ \' e2 h6 T再不久，城里紛紛仿效起溫室伙計，在紙上寫下平安字句，折紙鶴，串成鈐，掛在家門前，只求為王爺盡一份心。

  |0 t* T" Q' [  E" x5 l& p5 v' S百姓的虔誠感動天地，他們的大皇子從鬼門關前平安回來了，皇帝下詔書，感念百姓為大皇子所做之事，減稅三成，此令一頒，舉國歡騰。

不僅如此，此次宮變中，有功的臣子均升官一等，護持皇帝的溫室伙計們，一人賞賜黃金十兩，千名007均封為六品武官，願打球的，可留在原營指導新將，不願打球的，可進宮服侍皇上。
& y9 O" L) l7 z% v" f( }! S
王爺曆劫歸來，大燕百姓也平安度過一場劫難。

皇帝下令，封壢熙為太子，入主東宮，並為他迎娶另一名陸府千金陸雅雅為太子妃，新婚日，京城百姓夾道歡呼，人人均在心底祈求，他們的王爺此後無災無禍，平安順利。

陸府的嫁妝比上回嫁陸茵芳整整多了五倍，抬嫁妝的隊伍長長地繞過三條街，新娘已經進了王府大門，還有部分嫁妝尚未離開陸府。
$ w8 \9 Y# o, G! R
夜里，王爺辦流水席，大宴賓客。
6 T( ?6 p: b! r
  o' c0 Z6 _6 A' b" U溫室伙計和熙雅小築的人手全來幫忙了，上回抄家被弄得一團混亂的王府，在短時間內，又是一派新景象，主屋按著熙雅小築的設計圖重新布置改造，讓雅雅一進王府，便備感熟悉。

一身大紅袍服，紅蓋頭下方，是茵雅滿滿的笑臉，這是她和壢熙的第三個婚禮，她抗議過，但壢熙說:無三不成禮。
# e. y- X) P/ O
她明白，他真心想做的是讓自己重入皇家玉牒，成為他唯一的太子妃。

: ]1 n$ R3 E7 o; A- @- p" B走過風風雨雨，他們終于修得正果，未來……她相信，就像壢熙保證的那般，只有晴朗歡愉，再無哀愁悲慟。她確定，自己將會一世幸福。
5 R  Q+ `3 M" @* ?  [
6 j) m6 e3 N, F+ M% ~身子有些重了，懷胎五月，孩子比她想象的更堅強。

在皇上駕臨熙雅小築，她里外操勞忙碌時，孩子乖乖地與她一起承擔起諸多責任。在壢熙昏迷不醒，她求生意志全失時，孩子支持著她走過每一天，他是她見過最堅強的寶寶。
5 l$ M& t8 r4 D! v+ _6 T/ l; q% y
- M$ Z3 n5 \3 u4 l- V  l  B/ y壢熙說:這樣的孩子，才是我的驕傲。
/ @' ^" f9 l2 W, I1 t
& ?8 B6 r8 O' Y6 ~5 W未出世，他已經為父親的驕傲了呀。

撫撫肚子，好乖的孩子，從來不曾為難過他的母親。

+ f- Z% e* S. b# e* W9 Y1 F; b: t門打開，壢熙比她想象的還早出現，在喜娘指揮下，他用喜秤挑開紅蓋頭。

兩人喝過交杯酒，聽喜娘講一大堆吉祥話，壢熙明明失了耐心，卻還是乖乖等著，幸好，喜娘也是個懂眼色的，飛快把禮數做全了，趕緊出門，讓兩人單獨相處。

屋子里靜了下來，兩張微醺的瞼相對望。

壢熙好似眼睛一黏上她，就再也分不開似地，她被他看紅了臉，用手肘推推他，推得他回神。
: s: `* `2 h' j' R* z7 Q
壢熙滿足地一歎息，握住她的手，把她擁進自己懷中。
# {) k2 K' F  [! i5 X
終于，她又與他密不可分，他們又是不能被分割的一體，一聲輕喟，他說:"再見到你，恍如隔世。"
5 a: p! X3 ~4 H
"誇張，我才回娘家一個月。"

因為壢熙的堅持，她重新有了娘家，父母女兒再次相見，才是真正的恍如隔世。
2 U0 i9 ~. U) q- n$ @$ }2 N# P
他說，她必須有強大的娘家依恃;而她說:他是她最大的依恃，有他在，便是天塌下來也不怕。然後，老學不來甜言蜜語的雅雅說:你就是我的天。
& h! w! S' G! z  ~# a$ J0 S
含蓄的古代女子，終于學會對深愛的男人表真心。
; k5 N* i" N; [; P5 r6 l
# v* {" `1 \5 ^* U" s他輕手輕腳為她除去沉重的嫁衣，禮冠，他真不曉得古人為什麼要折磨新娘，那麼重的東西，是想讓女人打退堂鼓，還是想警告女人，從嫁人這天開始，就沒有好日子可過？
. D# u0 `. \  T
$ J' v( B  U8 J"你有沒有聽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等你等了快一百年，瞧瞧，我頭發都發白了。"
% m2 Q0 R8 _$ x# H; M
, b7 I8 S$ s' u; v茵雅抿唇一笑，她何嘗不是？可幸福要靠等待換來，這句話，是他在送她回陸府時說的。他是個矛盾的男人。

他抱起她，輕輕地放在床上，他趴在她身邊，由上往下看著那張怎麼看都看不厭的古典俏臉。
) w$ l: ~8 d" g- u" p* n7 F
"可不可以為我解答一個問題？"
" e3 \. p7 U; ]' q3 C( c
! A7 {5 U; i, B"什麼問題？"她晶亮的雙眼始終與他的視線不離不棄。
2 E5 A! T+ P" ]; g, u
"是哪個惡劣人物的惡劣規定，不准心焦的新郎去見自己的新娘？"
$ V6 F4 g0 P. C
5 z# i. {' N4 |6 V4 |噗哧一聲，她失笑，之後，很認真地回答。"大概是宇宙洪荒之際，天帝定下的規矩吧。"
) K1 Y/ e1 J9 k& j
"這規矩得改一改，不然會死人的。"
: K: D- t  r) n! F2 R3 u
* ?1 M1 N/ |) `& G% f7 |+ E: M( e"怎麼說？"自古以來，還沒有聽見哪個新郎因為這個規矩死去。

% \6 E$ m! {  \; ~; ~8 Q"我想學輕功，偷進你的香閨，端風說至少得學上十年才能有小成。我放棄，讓端風，立羽挾帶我進陸府見你，他們竟敢違抗主子命令，還說他們體質特殊，如果看男女親熱會長針眼。害得我夜夜念清心咒，清淨自己汙濁的心，不然我會死于欲火焚身。"

% t( `2 j) Q4 |, h, S2 d' }她聽聞，大笑。

壢熙與她並肩躺下，攬起她，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回陸府，有沒有一堆嬤嬤在你耳邊嘮叨，試圖逼你背女誡，三從四德？"
6 j. ~) M+ d. g6 X
' c) r  W& s  X9 R; D3 h* e2 g2 p"哪里來的嬤嬤，而且那些課，早在我第一次嫁給你的時候，全學過了。"何況……孩子都懷上了，再背那些，有何用？
- G. D: x# [) ~  e6 V
2 k% \8 o) D2 F( p9 V9 J: R1 A"所以這次回去，沒受苦？"他已千叮萬囑，只差沒把熙雅小築的人全搬進陸府，讓他們隨身伺候。

0 n3 i6 g9 q. j* j3 |; y"怎麼受苦啊，宮里天天送來藥材補品，我成日吃吃睡睡，爹娘說沒養胖我，不准我嫁。對了，茵芳發生什麼事，她怎麼會跟了壅熙？"她突然間想起。
4 r6 h7 i# y% V' U2 i/ l+ Q2 V2 }% G; N
9 v& |7 K1 }) r$ K9 B1 j2 b在陸府這段時日，聽見府里下人又重提當年算命先生的預言，說茵芳機關算盡，還不是落了個一場歡喜空悲辛，歎人世，終難定。"
, U* ?% L! D- \. O' g
她處處找人問，只曉得茵芳跟了壅熙，卻問不出前因後果。
, k% R9 i& A, W- h7 R. j# k/ v
壢熙不想講的，尤其在這麼美好的洞房花燭夜，可懷間的女人好奇心大盛，不滿足她，恐怕會一夜折騰。
% q9 m( C: a9 j
于是他從陸茵芳入府的事說起，到她設計陷害塗詩詩，兩人結仇;她想用春酒魅惑他;他從陸茵芳屋里救回兩個被折磨的半死的陸府丫頭;再到壅熙領旨抄家那日的情形，以及她與壅熙死罪可免，活罪難饒，被皇帝貶為平民，趕出帝京，現以賣柴火，漿洗衣服為生的經過。
1 `: X; H7 q& h* f" d( |) l" X7 ]5 \
: I& l1 Y+ k. d+ Z7 P"你從沒告訴我這些。"茵雅皺起眉目。
8 U' b$ }! ~5 m) w& T/ c2 S
3 \6 |" z9 L$ ]"你不也沒告訴我，她是個嚇人的狠心巫婆。"
/ Q8 \" q. c) y
6 @& H) D/ W, K; l$ O% J% j不講實話就罷了，還說她是受虐，受家暴的可憐賣火柴女孩，好啦，現在她真要去賣柴火了，樂了吧！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9 n' X$ n; w1 k
1 J; u" |/ z8 n9 _' g2 U他的手伸進棉被，在底下緊握住她的，食指緩緩地，重複地劃著她指間的戒指，那是在熙雅小築的現代婚禮中，他為她套上的，從此他套住她的心，她的情，她所有關注力只能聚焦于龍壢熙。

"你說什麼呢，她是我妹妹，只是從小未被善待，才會養出這份心性。"沒有人天生下來，就喜歡當壞人的。
  y; U0 L8 S, k2 w5 h
"換句話說，你也同意，孩子要好生善待，照顧，疼惜，在充滿愛的環境下，才會健康成長？"他轉移她的注意力。
8 F/ l3 e+ z% f, ?! ?
"自然是。"她仰起頭，看著他，別說小孩，便是大人也一樣，在充滿愛的環境下長大，才能學會自信與勇氣，如同她自己。
. s8 p2 G4 H+ ~4 q# Y
0 l8 D7 _4 v9 j1 W% q"可你沒養過孩子，肯定不知道怎麼照養小孩。"
: ?! z% H! w3 U1 a9 E/ P
"我會認真學的。"

"等你學上手，孩子就長大了。"

她失笑，哪有人這樣貶損一個快當母親的人。"就這麼不看好我？"
) I6 S3 m9 e+ e1 }; B2 ^
"不是不看好，只是有個提議，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說說看。"
7 X) c( P% D  ~' z8 `/ S9 x/ u
"我想，把小時候將你帶大的奶娘給請回來，我們三人，一人負責一項，奶娘負責養他，我負責教他，你負責愛他，成不？"

! X% G: i. l' ?8 |8 U" B0 Y奶娘？他指的是被父親遣送回老家的奶娘？他竟然知道……她不敢置信地望向壢熙，眼底淚光一閃一閃的，滿心感動。

7 g2 u4 I5 M% z+ _1 f% X4 j, ^他本來還想補上句，往後你想怎麼幫奶娘梳頭全由你。
9 v4 L1 D( p2 n
可話在嘴邊又吞了回去，那是她和啞婆婆之間的私密話，他可不想讓她誤解，他派人在身邊監視。
% Y! @5 A, Q8 D7 r
0 K: }  \) Q: O$ Z  d+ q他捏捏她的臉，笑說:"別這麼感動，往後，我要讓你感動的事，還多著呢。"
$ q) h2 B+ m& X# U7 e
" V) P. H5 ?0 w) ?"還有什麼？"他重新抱她入懷。"拭目以待嘍，不過，就從最簡單的一夫一妻制開始吧。"他是個說到做到的現代男人，從走入婚姻開始，他許下的是一世永恒不變的承諾。
1 a0 }0 L5 X/ r9 v
9 u! b9 i  I# l# u7 `! g( r' {5 {她幸福一笑，纖細的雙手環起他的腰。"壢熙，我愛你。"
6 l& p$ g' \& w# z# |) E
"我也是，雅雅，i love you。"

"什麼？你又有什麼事對不起我？"

上上次他說對不起，然後離開她，上次他說對不起，然後陷入昏迷，這次又說對不起……她像驚弓之鳥，彈起身，圓瞠了雙眼，望向他。
0 L( H  D  i% e" ?: f' B
壢熙忍不住大笑，他捧著腹，笑得滿臉曖昧。

茵雅心急，拚命推他，"說呀，快說，你又哪里不對了，你要離開家嗎？你哪里不舒服嗎？是不是你的病根本沒痊愈……"
' j, g# o6 t0 ?, t! p
4 n$ ?3 p1 {5 h% \" j+ Q6 t- p. e看著她滿臉慌色，他心疼不已。

/ L+ x  A( y  _$ `& M6 J壢熙一把將她往下拉，環起她，抱住她，他貼著她的額頭說:"傻氣，i love you不是對不住，而是我愛你，我拐不出你這句話，只好撒謊騙你。"
: G$ ~5 a- r8 j& R( K9 D
原來……loveyou不是對不起啊，恍然大悟……原來她已經說愛他，說過很多次……
0 {/ y1 u2 T; j# v7 v! c
' G) {; `9 {; \' x她也跟著笑開，沒有因為被騙而生氣，茵雅也沒有因為這三個字而擔心，因為他連昏迷之前，都記得說他愛她……

這個晚上，他沒有激烈的動作，只是輕輕摟著她，吻著她，不斷說話。
) O0 q3 E& R  I% j  i
他說，在最辛苦的時候，總會記得，為了雅雅，成功是自己的唯一選項，而她說，他沒有權利失敗，因為他搭進去的，不是只有自己的命運。
5 k( E$ S/ O! K6 d
5 E; T3 o; V# }1 D# V- y# Z( M% \$ w$ R他說這段日子，自己碰到的每個驚險情節，以及每次心煩憂悒時，想到她就不知打哪兒來的篤定自信，而她對他說，她是怎樣巴結公公婆婆，即使她只是顆他養在外面的小星星。
( D8 i* D8 {- d
) u& a3 F* |1 W* `  |9 ?# ?  Q! ?建元三十年，茵雅為壢熙生下一對龍鳳胎。

# Z0 e8 V2 e9 k! K" p% a哥哥小溫，聰明活潑卻帶有一絲霸氣，妹妹暖暖，可愛嬌憨，一雙靈活的愛笑眼睛，常常惹得大人開心不已，兩個小孩七個月大的時候，茵雅帶他們進宮里，逗得皇奶奶，母妃和宛妃舍不得放開手，皇帝看著自己的孫子，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

茵雅要帶孩子回府時，皇太後心底像卡了什麼似地，硬要將孩子留下來住幾天，兩個孩子也不認生，這個抱抱，那個啾啾，整個後宮和樂融融。

8 l9 r- S; ^8 ?1 v  K建元三十年冬天，壢熙在京城修建一座月老廟。
/ ~: b! h; v; A4 j3 K$ Q) A
這座廟與眾不同的地方是，他在月老身邊供了一尊童女神像，他花大錢請全京城最出名的雕刻師父，雕出栩栩如生的童女。
- j% N2 w- z3 K3 ~& n  t
那童女面貌清麗可人，眉宇間看得出一絲調皮與兩分活潑之氣，而供奉童女的食物，全是四川辣菜，不論是雞丁，豆干，腐皮……每樣都辣得讓人跳腳。

因為有求必應，所以廟宇香火鼎盛，童女桌前的辣菜，多得疊不完。
, K2 M8 X% Y) n
& j7 ?4 @( y' s0 y建元三十一年春天，宮里發布消息，皇太後薨，卒謐孝德太皇太後。
* ~2 o: F- i+ {8 v; S0 V9 k4 ~
一輛藍色的馬車在清晨時分，自宮里出來，車簾微掀，滿頭銀發的阿甘望著自己住了近一輩子，那個琉璃金瓦，富貴繁華的天地。
: r; C* g2 p, q$ M/ Z. ~- g
' j. B6 ]4 y0 |2 G% k, Q放下簾子，轉回頭，視線對上她的翔哥哥。

6 d" K8 l! F) N( Q9 _9 r, e! O"阿甘，舍不下嗎？"文俱翔問。
* t) C2 g# d  u9 u2 t1 o, j3 d
9 U' L9 q% [1 a0 i( `9 A"有什麼舍不下的，這是我夢想過大半輩子的事，沒想到一只腳都踏進棺材里了，還能實現。"
( W, Q* n0 u" J; O4 r" z. w! t
4 k2 G7 V: R! R7 F9 ^回首過往，那個身不由己的婚姻，那個不斗就生存不下去的險惡後宮，她一輩子為父兄，為家族，犧牲了所有，沒想到家族的腐朽敗壞，比她想象中的更快。
! S" U/ m% _. q' W) K
她常想，倘若當年，父親不讓她進宮，家族在平穩中求得發展，是不是就會避開今日禍端？
( g$ b& d3 F  D( }
; y: H) h9 Q7 X+ B. ~) j- ~"放心，你兩只腳有我看顧著呢，想踏進棺材，沒那麼容易。"
3 ?' T' x: p+ w- v" @
文俱翔握上她的手，在他眼底，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是那個紮著兩根小辮子，任陽光把小臉曬得紅通通的女孩。

: L. v8 x3 ?2 {2 R皇太後微笑。"真要走了，還真舍不下壢熙那兩個小娃兒。"
, H" F7 v+ t& R9 B
) k6 R3 k5 F# ~# x( ]. f  V"提到壢熙，昨兒個他進宮，給我這個。"他從懷里掏出一個木匣。
8 j! f( [" W* F! L1 w1 r. O
3 E/ X# B- {9 W/ R"是什麼？"
2 P0 H4 H! i9 Z; S
8 `1 f. q( Y! E" Q) v/ _' F"不知道。"

他打開木匣，除一封信外，里頭還有幾張面額干兩的銀票，一疊金葉子，最下層擺著一方刻印金牌。他拆開信，與阿甘一起並肩看。
5 Y0 U; }" k4 z+ w
2 l1 O+ P5 h% j' L( p文師父，皇奶奶:
( k$ Z; r$ h! N2 I  r
出門在外，銀是鐵，金是鋼，什麼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錢，孫子給你們准備了一些，倘若銀子不夠使或臨時有急用，就拿金牌到"熙雅溫室"，需要多少盡管跟管事開口。

奶奶年享已高，又未曾修習武功，身子需要時時調養，萬望師父不要吝于花費，盡可能在衣食住行上……
' y5 C$ i( l. s$ B1 X, c
文俱翔闔上信，笑道:"信很長，交代來，交代去，講的都是同一件事情——我們家皇太後好日子過得多了，出門在外，千萬不能虧待。"

) N* m# T1 n- r) y: c皇太後莞爾。"這信如果讓茵雅來寫，肯定不會這麼單刀直入。"

2 J$ P, U+ w# B* L- ~6 v6 ]5 o8 j/ D不過不管是誰寫的信，愛護皇***心，都是真誠的。

文俱翔點頭。"以前我認為最會賺銀子的是惠熙，由他來掌管戶部再適合不過，沒想到壢熙不打仗了，賺錢本事半點不遜于惠熙。"

# g4 _; \  H' ?5 y"茵雅告訴我，壢熙想做的並不是賺錢，而是讓更多的百姓有機會賺錢，還說過幾年，待溫室的種植技術流傳到民間，就打算把溫室全數脫手，讓百姓自行去經營。"

"當皇帝的人該有這等雅量，將來，壢熙定會是個好皇帝。"
' s. v9 l- F$ ^9 A, m6 o4 s
. @: j0 j+ S5 g- y% N"我同意。"
  G* d" N  ?! E4 c3 n/ V+ P/ C
1 f; ^7 k- ^* H& e馬車輪子挽轅地響起，車子出了城，進城出城的百姓很多，許多人嘴里談論著壢熙提議的賦稅新制，一興奮，越講越大聲，百姓的臉龐幸福洋溢。
* `6 v3 I( B5 ?& y2 Y2 j
建元三十二年，全國籃球賽開打，替國庫賺進數百萬兩紋銀，這筆錢，皇帝用來替大燕貧民修繕房子，並開立免交學費的學堂。

太子領一票官員制定新法，未來每年球賽收益，均將五成花在窮人改造上頭，壢熙發下豪語，要在十年之內，讓大燕國境看不到一個乞丐，一個貧戶。

建元三十四年，茵雅生下第二胎。
& _/ N* q* t, h, |
仍然是雙胞胎，只不過這次兩個都是兒子，小名取作希希，望望，這兩個兒子雖是同胞兄弟，性格卻有天壤之別。

希希像蟲，成天動個不停，動不動就放聲大哭，非要把大人的注意力，全引到自己身上;望望除了肚子餓，絕不哭鬧，便是大人逗弄，也只會無聊地打個呵欠，然後別開臉，繼續睡。

4 W2 K, M" {* K4 ]% [建元三十五年，壢熙在全國各地開設米行，糧行，與壟斷市場價格的商戶對峙，有朝廷的支持，很快地，壓下米糧賣價，並抬高向農民的收購價，米糧買賣不再是一家獨大的暴利行業。

) n9 ^9 \/ x* i' _- d4 ^5 h( b( D建元三十六年，有鑒于各地商行運貨時，經常因運送途中，因道路不平順或盜匪劫掠，造成貨物損失。
- n6 ]" K& O: I5 j% \. [
' t2 G! Q6 P' p) [為此，朝廷派兵，將國內盜匪一一剿滅，並修橋鋪路，短短一年內，大燕朝中，鋪路七百二十三條，造橋一百三十七座，此舉，得全國商人齊聲喝采。

- q5 E) ]0 w$ ]) }7 i* v建元三十七年，惠熙無預警地回到朝廷，他的歸來，讓皇帝滿心喜悅，父子間，兄弟間放下賺隙，敞開心懷，把舊事說開，第一次，皇上親口為查晴兒之事向惠熙致歉。
# F/ v( c) j" ?
壢熙見到惠熙時，即使早就知道他就是自己的表弟方蔚平，還是狠狠地被嚇了好一大跳，那樣肖似的面容與目光……他都不曉得該怎麼說才好。
$ V7 G, X% b. A; Z! N+ n
惠熙是為壢熙回來的，因為壢熙推行的仁政，以及各種經商手段，樣樣都讓他贊佩不已。
' E, B! b, _" K! ^5 f' p
7 A3 m) x1 U8 Y/ [- S; X  v% v! @$ d對于生意，他有強烈的熱情與企圖，查晴兒的死讓他消沉很長一段時間，但壢熙這些年來做的事，不斷勾引他的心，于是他決定返回朝廷，在余生，為朝廷，為國內的商業盡一份心。
( m9 \- I( E7 t, J  B
$ e. }1 R3 H. x7 D9 [, O/ z惠熙回到京城後，壢熙把惠熙和閱熙帶到月老廟，指著那個女孩說:"她是童女！"
) O# d. ^& t" p+ K1 e+ t
: Z+ ?# g' c1 y1 C6 ]然後將兩個弟弟帶到後殿，鎖起門。

他臉顏凝肅，開宗明義第一句話:"我不是龍壢熙，而是黎慕華，千百年後，你們將會投胎轉世，成為我的表弟方蔚平，方蔚允！"

( u* S7 _9 ^: s閱熙，惠熙面面相，直覺大皇兄腦子有問題。

壢熙不理會他們的眼光，在投下第一顆震撼彈後，繼續發表長篇言論。
% m9 ~, z0 N; E0 r
他拿童女當開頭，從自己穿越，附身到自己的前世，以彌補對雅雅造成的錯誤說起，再講到同是穿越人的楠楠，為什麼她特殊，與眾不同，為什麼她能夠吸引古代男子的目光，皆因為她和自己一樣，來自二十一世紀。

最後，他還預言，干百年後，他們將再度與心愛的女子再續緣分。
& V: h' k) C: I, @  j+ @4 g
他的故事說得很動人，但惠熙，閱熙根本無法相信，壢熙只好對著空中大喊三聲童女，要她現身在兩人跟前。

6 t0 y; u7 }: H! i3 a當惠熙用眼神對閱熙示意，他們該合力把大皇兄給送回府，再找幾名大夫來診治時，突然間，半空中浮現一顆人頭！
" W" s7 \5 I( t8 o2 R; k
5 b* N( E. {7 h' J1 ^; d3 n2 Z: _他們努力眨了眨眼，發現這顆頭，竟然和外面受人供奉的泥塑木雕的童女一模一樣，然後她的身子長出來了，腳長出來了，她還，還，還沖著他們瞪眼睛……啊，啊，啊……他們嘴巴張得比雞蛋還大。
) w" g* g& }3 ?: U0 g
& S9 k# k, W& \' a童女歎氣，如果不是吃了壢熙太多的辣子雞丁，而且還盼著人家繼續供應，她才不想出現咧。她懶懶說:"我不想說話，你們不怕死的話，就跟我走一趟二十一世紀。"
& P" h/ s$ R; O. o8 r& b
: w" N0 o) z; c3 h& F閱熙和惠熙都是不怕死的男人，于是決定隨童女走一趟二十一世紀，他們看見二十一世紀的自己，看見晴兒，雨兒和自己的圓滿愛情……醒來昀時候，兩人相視而笑。自此，他們齊心協力輔佐壢熙，兄弟三人合力，開創大燕盛世。
& W( _9 M& L) d5 C& [; k: N# [
建元五十二年，皇帝駕崩，傳位太子龍壢熙，改年號觀平。
" U& d3 {% A3 [7 G; v
- O8 w, F, W- M; e/ U1 a壢熙在位二十一年，在位期間風調雨順，四方太平，史稱觀平之治。
" G- E5 L3 s% ]$ ]/ W
他一生只立一個皇後，並無任何妃嬪，因此宮斗事件在他在位的二十一年間，從不曾出現。

: R1 c  {" p8 o+ E- B- v他育有三皇子一帝姬，不分男女，每個都受到最好的教育。
; U* P$ d! A& Y" k' W# X
4 A- ?% ]( T( G( k9 d; E, D# ~' V與前朝的皇子公主不同，三個皇子和公主在成年後，就離宮到各個地方學習，有人選擇軍中，有人選擇熙雅溫室，也有人直接隱瞞身分，到縣衙門當一個小小的書吏。
# {3 w6 x1 w: z7 d, d& a
待他們再回朝時，有了閱曆，有了看法，所提出的每個奏折，想法都讓人為之驚豔。

觀平二十一年冬，這年的雪下得特別大，瑞雪兆豐年，人人都預期，明年會有好收成。

入秋後，雅雅的身子就不大好，禦醫的藥沒停過，禦醫見皇後病體日漸沉痼，提醒皇上，時辰將到。

; x& @$ G3 w6 n6 G% x; I. Y  ~今天晚上天氣特別冷，屋子里燃起好幾盆炭火，茵雅裹著裘衣，躺在壢熙懷里，她帶著病容的臉上，淺淺笑著。"壢熙，i love you。"
: Z9 a' d5 Q! P) P
$ ]# g' c/ j5 ~% m) B"我知道。"

"你相不相信，人有來世？"

"相信。"如果這番經曆，還沒讓他相信前世今生，那麼他不是鐵齒而是白癡。

. m- [. d# L; r- g; j8 p- y"你腦子好，可不可以努力記得我，找到我，再把我娶回家？"

"可以，但如果你忘記我，拒絕我，不肯讓我把你娶回家，怎麼辦？"

"那你就布題目，讓我慢慢解，慢慢解，解出一個答案——'你愛我’。"
- \; F- ?, g) H2 X
"好。"
$ ?& s1 o( V3 W" L9 i
9 T7 @+ A# e$ y! m: B% K* H$ O/ \% W* J"壢熙……"

"怎樣？"
% f! x) h' ]. N
"會害怕嗎？我不在以後，你一個人好孤單。"

" _4 Y. F% L& P' n"不怕，因為我只會比你多活一天。"
' t  ~, Z9 \% \7 o7 _) q
她笑了，說:"自殺是愚蠢的行為，你說的。"
: m* m+ T4 C' C
7 @. ?, b9 l0 m+ y"我沒說我要自殺。"
1 q2 l+ _, R, K* b
9 P2 p, r6 x0 d( i' v$ A. j"那你怎麼知道，只會比我多活一天？"

- h. _' B' R0 ]8 ?2 E"我就是知道，因為我很聰明。"

她笑了，沒同他爭辯，然後他們開始聊天，聊過去的幾十年。
7 |* `4 d( b  `
1 z2 h& \/ }) F) T聊他們相遇，聊他們從不愛轉為愛，她與他並肩，走過繁榮，走過艱困，他們之間的故事很多，多到可以寫出一部紅樓夢，只可惜曹雪芹在這個時代里尚未出現……

在雞鳴第一聲時，茵雅含笑離開人世，壢熙把小溫，暖暖，希希，望望叫到跟前，把該交代的事，全數交代完整。

$ l( a9 L; ^+ Y) `) v* B- Z1 c然後他躺在雅雅身邊，拉好棉被，在被子底下握住她的手，像他們第三次成親的那個夜晚一樣。

他在心底喊三聲童女，這次童女很合作，沒有等他喊過一百六十七次，而是第一聲就來到他身邊。
, J3 s4 W; G5 B3 g" I$ {! G+ d0 Z
兩人很有默契地一笑，壢熙緩緩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