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誓從夫 作著:古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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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7 Q( d' s* o/ a: c王文懷的顧慮確然有道理，事實上，他們一行人離開榆林尚未到延安便碰上了麻煩，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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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以為那些紅衣喇嘛找不到人就退回京城去了，沒想到他們並沒有回去，仍耐心十足地守在榆林左近，因為他們最後是在榆林城裡瞥見王文懷等人的蹤影，雖然有線索引他們往漠外去，但再也不曾見到他們的人影，所以他們判斷王文懷一行人必定還在榆林城內，於是決定守株待兔。

8 z. B# A6 y9 }9 v1 O6 J: B4 h) p　　不僅如此，他們還特地從陝西總督劉子義那兒借調更多人手來，以防再被王文懷等人走脫，這一回，他們是打定主意不讓王文懷等人有機會逃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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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0 R: g4 i1 W9 ]　　「夫君，你可知道陝北女人是從不洗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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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事為夫寧願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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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一走近她們，刺鼻的臭味就撲面而來……」

　　連綿的溝壑、山塹分割大地，無盡的黃土綿延到天際，隊伍便行進在這片焦黃的土地上，不快不慢的，除了滿兒與金祿同乘一騎，其他都是一人一騎，馬兒以輕徐的小碎步前進，蹄聲得得，穿插著閒聊鬥嘴聲，倒也輕鬆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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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你到底想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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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3 y6 `( ?9 v! s! }. a　　「夫君不是說要入鄉隨俗嗎？那我是不是從今後都不用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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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o' z4 }& k% Y* Z, t5 e; e4 y, T　　「……沒有問題，若是娘子自個兒『懶得』洗澡，為夫可以為娘子舔乾淨，從頭到腳一絲不漏，啊，對了，還可以一日照三餐各一回，外加消夜點心也行，總之，保證娘子滿意。」

' R& e- s" L0 C+ t. E' [( c　　敗陣一回，滿兒滿臉通紅，兩旁不管是男是女全都笑歪了嘴。

- ?. V+ g# m5 Y6 m; e# \' |4 N. A　　「真是不辭辛勞！」蕭少山狂笑不已。

4 s0 L. k6 o3 V　　「姊……姊夫，說這種話你……你竟然臉都不紅一下，果然是……」竹月嬌快笑破肚皮了。「天底下最不要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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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U" J& p3 c　　「錯，你姊夫我這是體貼，」金祿一本正經地更正道。「男人的體貼。」

　　「好個男人的體貼！」蕭少山更是爆笑。「這種體貼哪個女人消受得起呀！」

　　「我家娘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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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I- R+ m$ v, f" S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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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d0 X) J6 W: @1 J　　金祿哭兮兮地捂著右臉頰。「好痛喔，娘子，幹嘛打我嘛？」

2 `- [  r; n5 r+ o/ I　　「我讓你再多嘴！」滿兒又氣又好笑的低罵。

　　「可是娘子明明可以……」

4 R0 P/ s! h& s/ ^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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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隻手恰好摀住兩邊面頰，「又打我！」金祿委屈地抽抽鼻子。「岳父大人，請你為小婿我主持一下公道……」

6 [* v$ r2 j2 p. O' S: c- g9 _　　「嗄？我？」不好正大光明的笑，只好轉過身去偷笑個不停的竹承明，一聽見金祿竟然點兵點上了他，差點被自己的笑噎住。「我，呃，我……我……啊，前頭有人在叫我，我過去看看！」語畢，慌不迭扯動馬韁策馬奔前，逃之夭夭。

! s  Y" E  [% X8 d　　「好過分，岳父也逃了！」金祿喃喃道。

　　「誰教你要胡扯！」滿兒笑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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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夫哪有胡扯！」金祿不甘心地噘了一下嘴。「好，既然娘子不老實，今兒晚為夫就讓娘子你嗯嗯哎哎的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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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通一聲，有人摔下馬去了。

　　眾人回頭笑看蕭少山捧腹跪在地上一時起不來，馬兒樂得除去重擔輕快地往前慢跑，才不管主人在不在它背上。好半天後，蕭少山才施展輕功追上來落回馬上，臉上依然咧著大大的笑容，眼角還掛著淚水。

' P* a9 P- v% k1 k　　「老天，金祿，你可真是耍寶的天才，服了你了！」

　　「耍寶？」金祿挑挑眉。「那也比懶驢兒打滾兒好多了，您大爺是在平地嫗餅麼？還滾到地上去練活兒呢，可滾的全須全尾兒，我瞅著眼兒都暈乎了，敢問您是耍飄兒還是耍骨頭呀？保不齊是要猴兒崽子的，那可得留點兒神，別耍猴兒要折了骨頭，那才拔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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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6 s- ~- T6 |　　笑容沒了，蕭少山聽得傻眼。「他在說什麼？」

　　這回該換滿兒窩在金祿懷裡笑得猛掉眼淚。「他……他問你在賣藝是不是？還滾……滾到地上去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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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給你表演！」蕭少山哭笑不得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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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Q- G2 N' l% K) ?2 N4 j' o8 e　　「不是？」金祿點點頭。「敢情是來人有！」

　　蕭少山一愣，前采後看。「誰來了？」

: T: }, C9 \2 l0 t3 F* U) D1 b　　「跑……跑龍套。」滿兒已經笑得快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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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少山狐疑地瞇了眼。「他在罵人是不是？」

' p3 H8 n6 s1 i, F. G/ Y5 h# C+ n- D' i　　「你現在才知道，」滿兒揪著金祿的衣襟，還在笑。「他就愛說京腔來整人，偏他那一口京腔說得頂好聽，好像唱戲似的，聽不懂的都不知道他在罵人，還笑咪咪的直跟他點頭說對對對，希望他多說幾句來聽聽，罵人的罵得盡興，被罵的也被罵得很高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皆大歡喜。」

: N6 r8 B, m+ B+ e8 Z3 V( s　　「那只有他歡喜吧！」蕭少山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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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 U8 S9 |! M1 N% d  Y8 G　　眸子往上瞅著金祿那張可愛的笑臉，大眼兒還頑皮地眨巴著，滿兒不覺又噗哧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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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是不知道他在罵人，你也會聽得很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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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8 F& s9 o7 I' x* v　　蕭少山張了張嘴，想到剛剛金祿說的京腔確實很好聽，不禁闔上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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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3 Y+ A" J* Y; j　　「我投降。」

　　「最好是投降，不然他會說到你滿頭問號，最後只好去撞豆腐吊麵線。」滿兒笑著指指騎在兩旁的竹月蓮、竹月嬌和陸家兄弟。「說給你安慰一下，他們早就投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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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O- G9 d1 M) x　　蕭少山歎息。「原來他不只手把式厲害，連那張嘴也厲害得緊！」

　　滿兒忽地斂去笑容，兩眼擔憂地又往上瞅住金祿，見他不在意地繼續笑著，這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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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找機會警告他們不許再說那種會提醒金祿武功已失的話。

　　「歇腿兒啦！」前頭吼過來。

  n% q5 `5 ]; f4 s6 r& I　　「在這兒歇？」蕭少山環顧左右，沒一處好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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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  ^' \& l" J4 w2 b4 [: w　　「也許前面的人找到好一點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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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Y" O+ k8 L5 s) v) s& y　　說著，後面的人齊聲吆喝著馬兒快跑，迅速往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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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c* E1 V$ g! I　　其實前面的人找到的也不是多好的地方，只不過是片背風的丘子，一小叢林子，還有一小窪水而已，不過那已經比連綿一片的荒地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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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W6 \  k3 N. ^  c5 y　　大家陸續下馬圍坐成一圈，並一起把油紙包拿出來準備用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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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柳家兄弟呢？」竹月嬌左右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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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2 V. A- e2 T/ M- I% e& U　　「他們又往前頭探風去了。」回答的是白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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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奇怪了，還沒出發，他們是心不甘情不願，輪到他們探一次風後，突然就變得積極起來了，」蕭少山順口說。「再往後的路上也都是他們自願往前探風，沒存著什麼詭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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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王文懷與白慕天猛然轉首對望，再霍然起身環望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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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看了，」金祿淡淡道。「早已包圍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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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5 W3 q  R! h1 q2 p9 M" K　　他話才說完，其他人也有所驚覺地紛紛跳起來，但見四周悄無聲息地突然冒出一大群人馬，有官兵，有血滴子，還有那八個紅衣喇嘛，團團包圍住了他們，看樣子好像正準備收網捕捉自投羅網的大魚。

: K& h& R, @) A$ Q7 [+ ?3 J: e) g$ n　　最教人心寒的是，那些官兵起碼有一半是火器營的，人手一支歹毒霸道的火器，排列在包圍圈的最前方正正對準了他們。

　　「我們好像是自己踏入陷阱了。」蕭少山低低咕噥。

　　此話一出，王文懷與白慕天再次猛然轉首，不過這一回他們不是對看，而是盯住了金祿，目光異常嚴厲，看來他們懷疑這陷阱是金祿設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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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0 x9 t2 f　　但金祿連瞄也沒瞄他們一眼，兀自慢吞吞地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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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布，烏爾泰，保護福晉。」

　　「是，王爺。」

: v# P5 i' I3 {# h( h+ o  ^　　然後，金祿，不，現在是允祿，他負著兩手，慢條斯理地走出幾步，遙遙面對帶頭的紅衣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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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2 P# I0 t$ f1 O* A( `/ M　　「桑吉加，原來你尚未回京去。」

9 x& c7 Y* D3 D, k! Y3 ?　　「王爺，」帶頭的紅衣喇嘛獰惡的一笑，既不躬身，也不哈腰。「佛爺我可真沒想到啊，堂堂王爺竟然會和叛逆攪和在一起，也幸好卑職沒有回去，否則豈不錯失這回立大功的機會。」

　　允祿眼簾半闔，面無表情。「既是立大功的機會，本王猜想除了眼下在場的人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事兒？」

& j) ^  n. G( i2 L/ o( F5 ~　　「那是當然，這樁大功勞佛爺要獨佔，豈容他人分享。」

6 u; ^) e- `6 K! o7 l. N) g( s" _　　「很好。」允祿徐徐抬眸望定帶頭的紅衣喇嘛，眼神格外冷峻。「那麼你是以為真能擒下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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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 @$ l( n9 I2 u$ k1 V; {　　帶頭的紅衣喇嘛笑容更是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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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6 R$ n! L2 H8 a+ R9 c1 i7 y7 ^　　「別以為佛爺不知，王爺早已失去武功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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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D5 q8 `  K7 Z: G　　「你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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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確定，就算不是，王爺畢竟是血肉之軀，自信敵得了火器營的神威火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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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q* }* M. V' k# ]6 O& x　　目光倏閃過一抹奇異的冷芒，允祿的表情逐漸顯現出令人不寒而慄的陰狠之色。「敵不了就……」他慢條斯理地說。「不要敵！」話落，兩臂猝揚即收，既不是擂拳也不是掄掌，只是以快得匪夷所思的速度揮了一下，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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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令人靂駭無比的事發生了，就在他揚臂過後。

　　那些手持火器的官兵，幾乎在同一剎那，全部都從同一水平的地方斷成兩截，包括那些火器，由於差不多都是從肩部的地方截斷的，所以他們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機會就全數斃命了，有的只是屍體倒地以及火器斷成兩截落地的聲音。

: b4 W$ w  z" K+ _# j. y& ^　　四週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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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4 D/ U) |% h5 h, O　　每一張臉，每一雙眼，每一副表情都是駭異的，震驚的，無法置信的，甚至有的人連呼吸都忘了。

2 q- V" l8 ?! ^, [　　「現在，桑吉加，你仍以為真能擒下本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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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帶頭的紅衣喇嘛在喘息，在顫抖，滿眼驚恐，回答不出半個字來，冷不防地，他突然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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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說話最大聲的是他，態度最蠻橫囂張的也是他，現在頭一個拔腿落跑的還是他，所以第二波死亡名單中排第一名上路的更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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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幾乎是在剛動的那一瞬間就被砍成兩段了。

" M& l; C6 H  @$ e　　更可怕的是，他根本不曉得是什麼東西把他砍成兩半的，事實上，沒有人知道允祿是用什麼武器把敵手砍成兩半的。

( Q! _0 d' [3 S9 c1 x( ]+ z( W1 l　　沒有人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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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q' o  ^+ Y　　大家只看見當其他紅衣喇嘛、血滴子和官兵們一起湧向允祿圍攻過去時，他手上什麼也沒有，當他掠閃著疾快的身形穿梭於敵人之間，飛舞雙臂使出一招又一招歹毒狂猛的招式時，既不是擊拳也不是揮掌，看來倒像是在使劍，可是他手中根本無劍。

　　他是空手的。

　　但他卻在使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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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彿地上有黃金似的，紅衣喇嘛、血滴子和官兵們爭先恐後一個接一個倒地去撿，每一個倒下來的屍體上的傷痕既不是掌傷也不是拳傷，更不是刀傷也不是槍傷，而是劍傷。

& ]5 |" n/ o7 P　　他確實是在使劍。

　　但他是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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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L+ I' k; |! k. c5 {' l　　王文懷這邊的人不但駭異不已，更是滿頭霧水，搞不清楚究竟是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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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Z/ {5 Z- I　　終於，在滿地屍首血肉中，最後一個紅衣喇嘛倒下了，允祿卻身形不停地繼續疾飛向遠處，往四周繞去，沒有人知道他要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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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兒這才從驚駭中回過神來，惶急的以為她被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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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祿，我呢？你不管我了嗎？」她大叫著想追過去。

9 k9 d3 K& [- I& i* G$ g2 _　　「福晉，請放心，」塔布忙拉住她。「王爺大概是去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很快就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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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允祿果真回來了，兩手各拎著一個人，是柳家兄弟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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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i: B6 n+ ?# v" J- `　　隨手扔下那兩人，轉個身一把抱住滿兒，重重地在她唇上啵了一下，他又變成笑眼瞇瞇的金祿了。

　　「別胡想了，娘子，為夫怎捨得丟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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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兒沒吭聲，只顧忙著用全身力氣去回抱他，心裡的感覺是五味雜陳的，既為他高興他的沒有失去武功，沒有失去自保能力和男人的自尊，但也懊惱他的沒有失去武功，往後照樣會被雍正使喚過來使喚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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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她聽見他在說話，於是仰起眸子看了他一下，再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原來他是在對竹承明與王文懷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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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並沒有放開他，仍然依偎在他懷裡聽他們說話，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他的懷抱給她的感覺特別安心，攬著她的手臂特別溫柔，說話的清朗嗓音也特別教人依戀。

　　「他們被密宗手法制住了，這陷阱多半是他們和喇嘛們合作設下的，也是他們告訴喇嘛們我的武功已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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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w/ Y6 u% P! v$ k　　誰的武功已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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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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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0 U5 }9 z- g9 b' ^2 A+ |* H5 W　　愛說笑！

0 J) |  h7 K! }: y3 X  B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竹承明難以理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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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V+ x3 n/ a$ D3 B( H$ G3 s　　「以我看來，他們第一回往前探風時便已被喇嘛們捉住，」玉含煙沉吟道。「為了自保，他們只好跟喇嘛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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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h$ F+ A8 \　　「為了他們自己而犧牲我們全體？」蕭少山嘀咕。「未免太自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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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3 E6 P  W2 C' l" k. p　　王文懷蹙眉注視地上那兩兄弟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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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密宗手法，王爺可解得開？」

2 h5 i& K7 c" j& _0 h, _; K　　「密宗手法難得倒別人可難不倒我，不過……」金祿瞟一下竹承明。「你們確定仍要把這種人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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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r3 H  j. {　　王文懷沉重地搖搖頭。「自然是不可，但也不能放了他們或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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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不能殺？」

　　「因為……」王文懷望向金祿懷中的滿兒。「三小姐可能不會同意。」

3 y% P7 B) N0 ?* H　　「那種事我沒有意見。」滿兒忙自金祿懷裡探出臉來表明自己在這件事上的立場。「倘若兩位舅舅只是要傷害我，我可以不在意，但他們為了自己，任何人都可以犧牲，這就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事，應該由大家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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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王文懷轉望竹承明詢問他的意見，竹承明思索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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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了他們的武功，把他們關起來，你認為如何？」

　　「他們可能會不太高興，不過為了大家的安全，這應該是最好的方法。」王文懷說道。「王爺認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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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祿聳聳肩。「只要不被他們逃出來，隨你們。」

　　「不會的，我保證。」

　　金祿點點頭，側顧一旁。「那麼眼下我們最好將這些屍體掩埋起來，莫要讓人知道他們已死，如此才能為我們爭取到更充裕的時間。」

8 q0 |2 M+ W3 U4 I; Z3 y2 l0 a3 y" e　　王文懷環顧一圈。「這可要花上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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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把他們全扔進溝渠裡去，其他的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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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 F9 `4 E7 s; [7 n3 w　　於是，大家分工合作，男的處理屍體，女的負責武器部分，很快的，黃土大地上只剩下斑斑血跡。

　　「你們退遠一些！」

　　眾人紛紛退後，獨留金祿在溝渠旁，但見他單臂高揚，驀然一聲沉厲的大喝，單臂猛然揮下，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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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什麼事也沒發生。

　　金祿笑吟吟地轉身，每雙眼都怔愣地看著他若無其事地走向他們，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什麼把戲，正想問問他究竟是怎樣，就在這時，霍然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隆聲，那溝渠莫名其妙突然塌方了，大塊大塊的黃上轟隆隆隆的直往溝渠底墜落，毫不留情地掩埋掉那些屍體，一點痕跡也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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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新產生的溝渠邊緣竟宛如豆腐被一把快而利的菜刀切過似的，整齊又光滑，簡直就像面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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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血跡很快便會被傍黑兒時的風沙掩蓋住，不用咱們操心，」金祿雙手握住滿兒的纖腰，輕而易舉地將她放上馬鞍，「所以……」自己再飛身坐到她後面。「咱們可以顛兒啦！」

* [( s% t0 O$ v+ c' v　　但是沒有人理會他，包括塔布與烏爾泰，大家依然瞪著那溝渠邊緣，腦子裡只徘徊著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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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V' W/ U! J0 x) h　　他剛剛究竟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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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免再添麻煩，他們決定繞道山西，一路逃難似的猛趕路，直至渡過黃河到交口縣的一個小鎮裡才停下來，在鎮上唯一的一家客棧裡打尖留宿，計劃休息兩天再繼續趕路。

: w$ T$ I' x5 V" Q& Y　　於是，大家舒舒服服地睡了個好覺，翌日清晨一大早，用過早膳後，滿兒便扯著金祿出去逛逛，而金祿也好好脾氣地任由她把他扯出客棧去，自然，塔布與烏爾泰也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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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o0 s* I' p  }$ V　　「這種地方有什麼好逛的？」蕭少山嘀咕道。「由南到北不到一刻鐘就走完了，她是想去看看這裡的石板路夠不夠平是不是？」

4 `  e0 P( u$ t4 Z" ?. p　　「我猜滿兒是想找個地方問妹夫話。」竹月蓮若有所思地說。

　　「問什麼話？」

" {1 Y: |1 Z4 n: D" w8 X3 j　　竹月蓮轉注玉含煙。「問妹夫他的武功如何又恢復了？」

0 M, `( R& M" J( ~/ K　　「對，含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說他的功力盡失了嗎？」王文懷嚴肅地問。「但現在看來他的功力不僅未失，而且更可怕，他手上並無兵器，卻比兵器在手時更凶悍，那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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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S5 T, H7 U+ E" Y　　玉含煙苦笑。「我也一直在想這事，說我搭錯脈並不太可能，但……」

9 P/ i" p' Z+ s# r( j$ b6 c　　「第三姊回來再問她不就行了！」竹月嬌最懶，連想一下都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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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不肯說呢？」

; v) r1 h% [- Q) q  T' t　　「那又怎樣？」竹月嬌滿不在乎地反問。「有武功沒武功不都一樣，姊夫就是姊夫啊，他有他的立場，我們也有我們的立場，但為了三姊，他什麼都肯幹，就算讓他除去自己人他也不會皺皺眉頭，這就夠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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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竹承明莊嚴地點點頭。「無論女婿有沒有武功，我已承諾滿兒不會再傷害他，這項諾言，我絕不會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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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這樣，我才不信你們都不好奇，」王瑞雪咕噥。「他的武功究竟是如何恢復的，昨天他又是如何殺死那些喇嘛血滴子的，還有他是如何讓那溝渠崩陷的，我不信你們會不想知道答案。」

　　眾人只相顧一眼，便異口同聲給她一個超乎熱切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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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y! H$ [, b; E; u4 A; N　　「廢話，誰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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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B7 p5 S$ D+ z( B1 z1 u; H　　「塔布一得知我的功力盡失，便設法進宮裡去偷了兩支紫玉人參。」

9 L: C: S0 g3 a, K$ D3 i　　「宮裡怎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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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I5 t. ^* [2 o/ l) q8 p5 k, L　　「是朝鮮的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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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i% Q3 a0 P* f$ v) x! o* X7 p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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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月蓮猜得沒錯，滿兒確實是拉金祿出來滿足她的好奇心的，所以一出客棧就往鎮外走。此刻，他們便在鎮北的雲夢山半山腰上，兩人並坐在一塊突出的大山巖頂端眺望山下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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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滿兒雙手托腮，歪著腦袋瞅視他。「夫君你的武功是不是有點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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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祿頷首，沉思片刻。

　　「記得那日為夫的劍被湛盧劍砍斷之後，王文懷曾說過毀天滅地劍法是有弱點的，只要我手中無劍，毀天滅地劍法便施展不出來了，其實……」

$ Z7 d" B" k$ {0 M　　他淡然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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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錯了，毀天滅地劍法毫無弱點，只是為夫我尚沒有足夠的能力將毀天滅地劍法發揮至極限，因為這套劍法本身附有一套內功心法，必須使用這套內功心法才能將劍法發揮到極限，只可惜……」

　　聳聳肩，他唇角無奈地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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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l- N  x- Q# ]: }　　「倘若先行修練過其他內功心法，便再也練不成這套內功心法，五王叔並不知道這件事兒，而當為夫我領悟到這件事兒時，也早已修習過五王叔教我的內功心法，所以為夫我也練不成毀天滅地劍法的內功心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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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手一攤，他哈哈一笑，狀極悠哉，滿兒不禁恨恨地捶他一拳。

　　「哈什麼哈，才說一半，你還不趕快說下去，欠扁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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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1 G- }6 }$ m( ^; ~　　「好好好，我說，我說！」金祿拿來她的小饅頭親了一下。

& F5 R  s, k- v0 L　　「那回我的功力盡失，十二經八脈全都錯開了位置，亦即徹底根除了為夫先前所練的內功根基，因此為夫在服下紫玉人參之後，當塔布以真力為我打通經脈時，為夫便乘機修習毀天滅地劍法的內功心法，當為夫我受損的經脈痊癒之時，也同時練成了毀天滅地劍法的內功……」

　　「因禍得福！」滿兒脫口驚呼。

. d9 ~2 b6 `3 ?2 o3 ?　　「可不正是。」金祿笑吟吟地點頭贊同。「而在為夫服食下第二支紫玉人篸之後，昔日由五王叔的內功心法所辛苦練成的內力，也順利的轉化為毀天滅地心法的內力……」

　　「一點也沒浪費嘛！」滿兒喃喃道。「那你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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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N- |5 {( t. w" B　　「沒錯，為夫已能將毀天滅地劍法發揮至極限，再也沒有任何弱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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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兒雙目一凝。「你是說……」

. u! E) m! r; A9 N* K" T! @　　金祿嘴角頑皮地勾起來。「娘子想知道？先親一個來，為夫再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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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竟敢跟她撒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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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2 ?$ a' g6 _　　滿兒心裡一火，兩手便亂打出去。「說不說？說不說？說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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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B/ z% q" ^) ]  K　　「哇哇哇，救命啊，打死人了！」金祿兩手抱頭，狼狽投降。「好嘛，好嘛，我說嘛！」

2 w. Z1 t' D  Q+ D# u　　滿兒收回手，可丹鳳眼還氣唬唬的瞪著。「別給我耍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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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 r$ T0 S% f6 S　　「為夫不敢。」金祿可憐兮兮地瞅她一眼，哀怨地抽抽鼻子。「娘子好凶喔，老是給為夫臉子瞧，明明為夫也是挺受人待見的，為何到了娘子跟前，三言兩語娘子便落下了臉兒？」

　　「笑死人了，挺受人歡迎？」滿兒嗤之以鼻地哈了一聲。「你才常常端著一張冷臉兒，誰會歡迎那種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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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祿認真想了一下，忽地咧嘴嘻開來。「娘子你囉！」

( m3 y& z" d$ ^- c% N4 v　　憋了一下憋不住，滿兒噗哧笑出來。「你真是不要臉皮！」

　　金祿滑稽地眨了一下眼，然後彎身撿起一根粗樹枝。「來，仔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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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 J( n# Q1 b　　「看什麼？」

! v; m" y7 [) z　　「看它怎麼斷的。」話落，右手虛空一劃，粗樹枝便無聲無息地斷了。

; B6 D! ?+ e+ u1 A/ E2 j. |: h　　「欸？」滿兒錯愕地驚呼。「它是怎麼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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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氣。」

0 _6 }9 F4 J, Y( q- [1 @3 L3 O　　「劍氣？」滿兒呆呆地重複，驀而沉下臉。「胡扯，連劍都沒有，哪裡來的氣？」

　　金祿莞爾。「為夫不需要劍，只需要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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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 d+ l: _　　「不懂。」滿兒很老實地承認自己的腦筋不夠聰明。

　　「你不需要懂，娘子，」金祿溫柔地握住她的柔荑。「你只要知道，劍本身曾是為夫唯一的弱點，但自今爾後，為夫不再需要劍，也就沒有任何弱點，任何人都傷不了為夫我，娘子也不用再為我擔心，你只需要明白這點就行了，娘子。」

　　明眸怔愣地瞅著他，「你是說……」滿兒小心翼翼地道。「現在的你真是無人可敵了？」

8 `. }$ j0 I% Q5 _, C# p　　金祿頷首。「可以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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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一下，滿兒又問：「不會再發生如同去年在榆林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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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不會。」金祿斷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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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G) S& K5 O. x) M( k; Z3 b　　又凝視他好半晌後，她才偎進他懷裡。「很好。」功力恢復就表示他得繼續任由雍正支使去做一些危險的工作，所以她並不因此而覺得特別高興。

　　但反過來說，失去武功就毫無自保能力，依賴他人保護的經驗她可豐富得很，那實在不好受，特別是對他那種心高氣傲，並曾擁有一身驚人武功的人而言，那說不定比死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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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還是讓他擁有那身武功吧，最起碼，他自己並不想失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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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2 j3 J" ^; W  X# U  D5 l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0 V) q& x  i) t' B% r: H　　「練成心法是一回事，使出劍氣又是另一回事，」金祿輕柔地摩挲著她的背。「事實上，在能成功使出劍氣之前，為夫壓根兒不知道練成心法之後會有什麼不同，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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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練成功之後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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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x7 G- j　　「是如此。」

1 ]& A  s: [& f: i' C# X　　「你多久前練成功的？」

　　金祿略一思索。「十多天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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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天前？」滿兒驚歎。「才十多天就這麼厲害了？」

　　「那與練多久無關，一經領悟，便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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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你吧？」滿兒咕噥。「換了是我，也許練一輩子也領悟不了。」

3 I* t" o7 c6 g/ x+ o　　「嗯，的確。」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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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沒，為夫啥也沒說！」

　　「哼，諒你也不敢！」

　　「……凶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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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r  t8 P& h# S/ v/ ]　　「金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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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g; @3 j  @4 Y5 [' Q" \6 C" A　　「哇，哇，塔布，救命啊，你家夫人要謀殺親夫啦！」

/ l' @. _4 D  a$ S　　這才是他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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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路順暢到貴州，金祿一行人再也沒有碰上任何麻煩，然後路分兩途，金祿、滿兒、段復保、王文懷、白慕天三師兄弟和竹家父女繼續往雲南去，其他人押著柳家兄弟到天地會總舵關禁。

7 H. u9 y1 P; @+ ^2 X　　之後，在雲南，竹承明原想要留下滿兒住段日子，滿兒這才透露出一個令她歡喜非常的「秘密」。

　　「我又懷孕了，這回我要乖乖待在府裡直至生產，絕不再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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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承明側顧金祿一眼。「女婿真是，呃，『努力』。」

　　「他知道我還想要個女兒嘛！」滿兒得意地道。

　　「但若又是個男孩呢？」人家是想兒子想瘋了，他這女兒偏偏跟人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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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兒僵了一下，旋又恢復。「不會的，這回一定是女兒，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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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

　　「我就讓他換女裝，做我女兒！」揚著燦爛的笑靨，滿兒咬牙切齒地說。

( U7 h' T0 y+ Q3 B- n) Z　　「娘子啊！」金祿愁眉苦臉地直歎氣。

　　竹承明失笑。「滿兒，女婿可真是拿你沒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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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兒對金祿吐吐舌頭，再回過臉來。「爹，你不用擔心我，還是擔心二姊吧，我總覺得她不太對勁，你們最好多加注意一點。」

& ?0 Y. J' W3 L) |- x/ i( n　　一提到竹月仙，竹承明的臉就垮了。

% G9 `4 q/ ?9 L　　「唉，我實在沒想到月仙竟然如此頑固，實在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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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c0 l0 G5 J& U1 U) t3 }　　「你們要是問我的意見，」竹月嬌在一旁不甘寂寞地多嘴進來。「我說乾脆使計讓段大哥和二姊先來個生米煮成熟飯，譬如灌醉她或下藥都行，屆時二姊不嫁也不行了，你們說對不對？」

　　竹承明聞言色變，「這怎麼行，太下流了！」頓了一下，兩眼瞥向竹月蓮。「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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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月蓮蹙眉凝思片刻。

5 f( |3 t! o0 u7 t　　「這也是個辦法，雖然……呃，但段大哥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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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d. q( h2 ]7 J　　「廢話，他一定不肯，所以……」竹月嬌狡黠地笑了一下。「兩個一起灌醉或下藥，這樣也有個伴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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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r' k" `/ T( A0 ?8 r5 ]9 U　　「真狠！」滿兒低喃。

　　「不然怎麼辦？」竹月嬌理直氣壯地問。「讓二姊繼續不死心下去，而段大哥也得等她一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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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兒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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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o* A2 e, L. n% d" e　　竹承明長歎。「唯今之計也只得這麼辦了，這也是不得已的。」

　　竹月蓮點頭贊同，滿兒看看大姊又看看父親，突然挽著金祿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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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我不必參與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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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兒，生產後記得送個訊兒來喔！」竹承明的叫聲追上來。

- ?5 M* g+ h5 o# v- X　　「知道啦！」滿兒匆匆忙忙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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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0 _! `3 C( ?　　那種事她可沒興趣參一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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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 U) s　　回到京裡時正好是盛夏，在滿兒的要求下，金祿，不，允祿一回府就帶著她和小鬼們搬到城外莊園去避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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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 u5 R; a( y# M　　隔一日，允祿就上圓明園去見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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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d9 k5 ?) ]# t" b2 b# J6 {　　「都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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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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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不過……」雍正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眼色陰鬱，並沒有往常那種因允祿順利完成任務而欣慰歡喜的表情，「十六弟你這次倒花了不少時間呢！」他意有所指地道。

; h3 D, r6 |2 G3 H　　「不，」允祿臉上也沒有半絲表情。「臣在去年便已解決掉名單上所有人。」

　　「咦？那你怎麼……」雍正錯愕地瞠圓了眼，旋即停住。「啊，朕知道了，莫非又是為了十六弟妹？那也不要緊，但先前你已答允朕會在十月趕回來一趟，起碼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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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w$ [5 c) {7 |( G7 E; B* [　　允祿雙眸半垂。「臣弟受傷了，直至一個月前，臣弟都在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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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X! x+ L# D　　「十六弟你受傷了？」雍正驚呼。「怎麼會？那些人並不是……」

　　「臣弟碰上天地會的人，」允祿聲調平板地說。「以往是臣弟設計他們，這回他們鐵了心要除去臣弟，聯合了十數位高手堵住了臣弟……」

( k8 O$ O  K: K' n- {4 H: A　　「你打不過他們？」雍正無法置信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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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0 _' G  k6 N/ t1 Q　　允祿眼簾依然半闔，一絲詭譎的異光疾閃而逝。「臣弟的武功並非天下無敵，一柄湛盧便足以使臣弟束手無策。」

$ T8 I" s6 Y7 Z+ _+ c　　「為什麼？」雍正似是仍不相信。

　　允祿緩緩抬眸，目光冷然。「無劍如何使毀天滅地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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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H: n, k) _! O1 r& h7 G& [　　「啊！」雍正恍然。「巨闕、湛盧無堅不摧，任何寶劍碰上唯有被毀損一途，難怪十六弟會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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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  k% _0 L+ F　　允祿默然無言。

　　「他們居然特意去找出那把傳說中的古劍來對付你，可見他們確實對十六弟你深痛惡絕，下定決心非除去你不可。不過，或許朕知道他們選在那時候狙擊你的用意……」話說著，雍正瘦長的臉上悄然布上一層陰鷙之色，愈來愈深沉。

4 M- d; S  i9 A% ~' ]7 W　　「他們想救呂毅中與沈在寬，倘若十六弟按照與朕的約定趕回來監斬的話，那群叛逆就逃不了了！」

　　允祿依然沉默無語。

* q4 @* Z( N6 w　　「但他們竟然先跑去狙殺你，使你回不來，而那些喇嘛們……真是該死！」雍正怒拍桌案，猛然起身在案前踱來踱去。

　　「那些個無用的蠢才竟讓那群天地會的叛逆跑了，朕讓他們追下去，追到現在人在哪裡也不知道，連個回訊也沒有，劉子義奏報說喇嘛們向他調去一隊火器營，就連他們也失蹤了，這簡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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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0 R% d2 N2 h3 l9 `　　惱火地站定在桌案前，他又拍了一下桌案。

/ F+ E+ y+ f4 i) u! H' B　　「換了是十六弟你，無論是捉人或追人，朕根本不用多操心，只要撂下句話就行了，不用多久，你就妥妥當當的辦好事來。所以朕才如此這般仰賴你，就因為你辦事夠穩當，十成十可靠，沒想到他們竟……」

: N+ m3 Y: U/ \* g5 O6 Q( k$ N　　雍正咬了咬牙。
& y$ \4 @. ]$ J% M* k* p
, t$ P8 h5 h+ P1 i　　「好好好，他們現在懂得要壞朕的事就得先除去你是吧？哼，朕偏不讓他們如願！」回身，憤怒已轉為關切，認真地望住允祿。「你的傷如何？好透了麼？」

6 h3 `; I5 j9 v, x1 b) j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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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不過……」雍正仔細端詳他。「你瘦了許多呢，去，去宮裡的藏寶樓看看有什麼貢品人參雪蓮的，不必再奏報朕同意，你就自行拿去吃了吧，先把身子養好再說，朕還有好多事兒得仰賴你來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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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v$ u" P, V& T2 p% Y3 [　　「謝皇上。」

5 ?7 X( S0 Q$ H" r7 U8 T0 w　　「還有，先在府裡休息一個月，有事朕自會宣召你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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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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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祿退身至門口，剛轉身……

　　「啊，對了，十六弟，朕看你確實是瘦了許多，但也好像年輕了許多呢，你現在到底幾歲了？怎麼等了快四十年老等不到你滿三十歲呀？十六弟你是不是愈活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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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 ~3 l3 {　　允祿徐徐轉回身來，相對於雍正那副戲謔調侃的表情，允祿那張臉就像剛從千年古墓裡挖出來的棺材板，又臭又爛。

+ C2 Y5 C. F5 k　　「皇上，您眼花了，」他咬牙切齒地說。「臣已經三十九了！」

　　「真是朕眼花了麼？」



　　這年臘月裡，滿兒如願以償地生下了一個女兒，先又哭又笑的通知允祿不必改行做她女兒了，再歡天喜地的派人送信去給竹承明報喜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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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年年初，竹承明也回了一封信函和一份滿月禮。

3 U) a: q# f* O2 G9 A　　「奇怪……」滿兒看完了信，想了一下，再看一回，放下。「老爺子，很奇怪耶！」

- A4 J6 M5 e" j$ M9 t9 u) C　　老樣子，允祿還是在看書，聞言回也不回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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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子，」滿兒爬下炕榻，把信拿去放在他的書上面強迫他看。「你瞧瞧，爹說二姊也懷孕了，但卻沒說她是何時成親的，他們……不可能還沒成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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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允祿就是不看，慢吞吞地把信拿開，繼續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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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5 E5 S5 Z  d- V; w　　滿兒乾脆坐到他懷裡去，摟著他的頸子撒嬌。「老爺子，陪人家說話嘛！」

- }( A! C7 ~) }, g　　允祿冷淡地看著她。「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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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我剛剛提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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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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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q5 g. ^5 Q- o+ P- h! r　　「哪裡沒有，」滿兒大聲抗議。「你不覺得奇怪嗎？二姊她……」

　　「不是已成親便是尚未成親，有何好說的？」

8 S5 I6 y. m+ g' ~: i3 v% W9 l$ s6 m　　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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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若是尚未成親……為何她不成親？」

( @: T5 E' v+ _　　「她不想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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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T& M+ r2 I2 [/ S1 l; Y　　「可是她懷孕了耶！」

2 u! Z( I8 ~* E/ @$ e; O　　「她還是不想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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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x4 A  k+ _+ d' P  ?5 m4 L　　又靜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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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 s+ e  q7 T; h6 T; e　　「老爺子，你不想跟我說話是不是？」

6 V/ f- Y( t5 X! j- |; P　　「是。」

8 x) M! Z6 w% P5 B　　「為什麼？」
4 A" q' K) k6 S
& L- _- D7 O9 D+ m$ @* x& {' V　　「你的話題都屬無意義。」

　　「那什麼話題才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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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如這本書……」

" z: }' j8 u3 }6 u7 w　　「這才無意義。」

4 J8 l& U, K3 Q. ?　　再靜了一會兒，允祿一手抱穩她，另一手舉起書，繼續看。滿兒聳聳肩，索性挪了個最舒適的姿勢，臨時客串小寶寶窩在他懷裡睡覺覺。

　　話不投機半句多。



( |6 k1 ?& ~5 @! \9 a: ?2 n# G　　四月，竹承明又派人送來一封信和一份禮物：給滿兒的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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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4 X  p1 w8 ~1 H% H0 ]+ G7 S　　「太好了，二姊生了個兒子耶！」

6 _; u0 ~  m* W" q8 b- h  W0 U" v7 `4 h　　「……」

3 X* A7 u% |- J1 Q2 r: e- J　　「這下子爹可心滿意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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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O) p8 |　　「不過爹也許會希望二姊再多生個兒子比較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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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e5 D4 k, x. K　　「算了，不跟你說了！」

" J8 v* p) u8 E0 Y" y　　對牛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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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H! p$ ]7 _+ c% @

　　八月，另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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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還沒看完信，滿兒便拉長嗓門驚叫，氣急敗壞地跑過去一把抽掉允祿的書。「老爺子，二姊不見了啦！」

* j& ^+ t7 W4 ]6 }5 i4 u　　允祿眉峰一皺。「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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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見了！」滿兒再看回信。「爹說二姊留了一封信，然後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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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 I& M5 g7 V　　「大意是說她已為竹家留下後嗣，以後她想要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請爹別再去煩她……」猛抬頭，滿兒一臉困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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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S$ u# [, f5 h　　允祿默默地把信拿過去，從頭至尾仔細看了一次，再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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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 V+ q) J! T( x' c8 \" q　　「你沒看全。」

　　「是嗎？」滿兒立刻低頭再看一次。「啊，原來他們真用下藥那種下三濫的方式，但二姊依然不肯成親，還吵著鬧著要離開大理，爹不得不看緊她……咦？那樣就懷孕了啊……哦，原以為她生了兒子之後會定下心來，對她的看守也就不那麼謹慎，沒想到就這樣讓她給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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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2 Q( X* r* Z4 O　　接下來，她沒有再出聲，直至看完，她才慢吞吞地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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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會和漕幫的人都在找她，但她……究竟想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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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 U4 `! T$ `/ b4 U　　允祿無言，只默默沉思著。

) V9 l  k. F, n　　「你不能派人去找她嗎？」滿兒脫口問。

　　允祿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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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對，你是不能。」滿兒歎氣。「唉，二姊真是麻煩，都三十多歲的人了，為可還那般任性呢？」

3 K4 I1 }" h, H+ `8 g　　允祿又凝思好半晌，方始抬起她的下巴，眼神異常嚴厲地對上她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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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V4 @% g# B% S% |+ b/ _　　「滿兒。」

　　「幹嘛這麼嚴肅，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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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未得我允許之前，不准你出府半步！」

: @" T& c0 D* A+ L9 U　　原來他是認為二姊打算對她不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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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老爺子。」
" Z6 H* }! p# [: ]1 M' b
8 e0 Z4 r2 v5 i5 j: j　　但竹月仙並沒有出現在京城裡，王文懷與白慕天的人也一直找不到她，她，就這樣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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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 X% ]& r( f
# i9 S- |/ K% {　　雍正十三年八月，允祿甫自貴州趕回京裡，翌日便上圓明園去向雍正作報告。

　　「確然屬實？」

4 o" |) o2 f7 b/ }  o0 Q　　「確然屬實。」

　　「真是該死！」雍正低咒。「好吧，朕明白了，你回去休息幾天陪陪你的福晉吧。」

9 j$ |0 g4 }+ m# y: D, ?, a　　「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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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退出澹寧居，允祿便直奔出口而去，但在半途上卻被兩位宮女喚住。

　　「王爺吉祥。」

　　「什麼事？」

1 B) T2 D9 G0 R- o+ u　　「寧嬪娘娘有請王爺上茹園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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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Q: Y' W& k" u* c$ r　　「寧嬪？」允祿皺了一下眉。「不便。」

9 |! I6 P% L/ J- L　　「娘娘說王爺若是不肯，要奴婢提醒王爺一聲，說娘娘與王爺是青海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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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海舊識？」眸中忽地寒光電閃，允祿徐徐瞇起眼來。「寧嬪娘娘是何時進宮的？」

　　「兩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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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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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1 }) i1 F9 \' }' W, M　　「奴婢不知。」

- e( M! h  K3 U& U　　允祿下顎緊繃。「帶路。」

　　「是，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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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園的臨水小亭裡，靜坐著一位清麗高雅的旗裝女人，雙眸凝望著水波盈盈，看似癡了。

　　「娘娘，奴婢已將王爺請至。」

- F9 G/ N( q) C1 B& \　　「退下。」
7 B) [6 [7 q2 s* f5 w; S# G% c7 |
7 W" r) _% v+ @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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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宮女悄然退去，然後……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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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9 @- E8 m2 y6 q! X7 D# ^　　一個坐著，一個負手佇立；她不言，他也不語；她幽靜，他冷然；她看水，他闔眼，兩個人好像在比賽誰最有耐力，時間，悄悄逝去。

　　終於……

" F# [/ n/ ?# J& R/ M: q3 l1 g　　「金祿。」她先開口了，但仍望著水面，她輸了，又不甘心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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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b; W( k9 W　　「你如何進宮來的？」允祿的聲音比正月裡的冰雪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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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花了半年時間在膝下無子亦無女的老花匠夫婦身上，好不容易終於讓他們收我做義女，」寧嬪幽幽道。「又花了三個月時間隨老花匠到圓明園來修剪花草，然後，雍正來了，一眼便看中了我，他說不管我年紀多大，就愛我身上的寧靜味道，那能給他帶來平和的心境，於是便留下我在他身邊。」

　　「你待如何？」

　　寧嬪終於回過頭來看他，目光充滿祈求。「帶我走，否則我就一直待在雍正身邊，你永遠不知道何時我會禁不住痛苦，憤而將滿兒的身世背景全盤告訴雍正，寧願同歸於盡，不甘心我一人受苦，你將會因此而寢食難安，會……」

　　允祿雙眸威稜暴閃，冷哼。「你以為如此便能威脅得了本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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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V# H8 c8 S　　「不，我不是想威脅你，我只是……是……」寧嬪咬了一下唇瓣。「倘若你真捨不下滿兒，沒關係，我願意同她一起服侍你，只要你肯……」

5 o% m, N* ^% M. m: A　　允祿沒那耐心聽她說完。「奈何本王不想要你！」

　　寧嬪雙目漸紅，「你……你可以不要我，只要讓我陪在你身邊就好。」她幾近於低聲下氣地再央求。

- l7 O1 X% o$ `) ^! W' j　　「本王根本不想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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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_4 j6 y$ S  E　　「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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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允祿暴喝，「竹月仙，聰明的話，你最好盡快離開，否則休怪本王棘手無情！」語畢即轉身大踏步離去。

　　「不，我不會離開的，我絕不會離開，除非你來帶我走！」

  ?- }8 J6 a# y  j# I( k　　隨著哀怨的叫聲，淚水串串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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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q) [# u! v5 _: K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明白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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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y$ b2 M: @. x. v+ o　　滿兒疑惑地凝望著允祿的背影，卓立在淒燦的夕陽下，他的身形是那樣僵直，那樣冷厲，散發著幾乎凝聚成形的邪惡氣息，狂猛的，悍野的，充斥在四周的空氣中，幾乎令人窒息。

　　自他從圓明園回來後便是這樣了，負手站在那裡動也不動，想靠近去問他，卻被他那股凜酷森然的氣勢擋在三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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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 }- X+ @　　好吧，那就換個方式，大聲問他，這總可以吧？

　　也不行，一瞧見他那張凶殘狠毒的臉色，娃娃臉板得跟棺材板一樣，她就什麼聲音也擠不出喉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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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6 e4 @( j/ c# U　　他到底是怎麼了？

　　「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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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K% u) }5 ?0 w　　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突然聽見他出聲，駭得滿兒差點掉頭落跑，幸好身子轉一半及時回過神來，猶豫一下，戰戰兢兢地趨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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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8 W( |& G8 Y& J+ W$ P　　「老……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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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給你兩個選擇。」

　　「嗄？」滿兒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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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是殺了你二姊，一個是隨我一起離開京裡，選擇吧！」

& c5 a  l& k: w4 Q* S7 h　　耶？殺人或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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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是怎樣啊？

. ~& ]8 I" I# G8 w- `% r' E　　滿兒猛搔腦袋，又敲敲頭，想讓自己的腦筋清楚一點，但再清楚，腦子裡也只有兩條紋路而已。

# p; R- C) {$ u; n2 R* v; p% H0 p　　「那個……老爺子，我能不能……能不能先搞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你二姊，」他依然背對著她。「我在圓明園見到她……」

　　「耶？！」

) L8 Q* S( q2 u& P# p( }　　「眼下她是皇上的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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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會吧？」

　　「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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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g0 _6 |　　片刻後，允祿語畢，滿兒果然，像根石柱似的傻了好半晌後，她才摸到旁邊的石凳子坐下，無措地拚命揉太陽穴。

　　「怎麼會這樣？二姊……怎麼會這樣？」

　　允祿緩緩回過身來，徐步走到她身前。

6 f2 @3 K8 X3 v- q; h　　「你必須作抉擇，否則就由我來決定。」

2 `- j9 ^5 k" P9 I! _6 W4 I　　又過了好一會兒，滿兒才慢吞吞地抬起苦惱的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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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隨時都可以隨你到天涯海角，任何地方都可以，但二姊，我們也不能放她在皇上身邊不管，她會闖大禍的！」

　　「那麼就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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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 L) P* `0 V　　「不！」滿兒扯嗓門尖叫。「你……你……既然你可以殺了她，為什麼不能偷偷把她帶出來？對，你設法把她帶出來，我會通知爹來把她帶回雲南去，然後，隨你怎樣決定都好，繼續留在京裡，或者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地獄我也會緊跟著，不，貼著，我跟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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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祿凝眸注視她，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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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通知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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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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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黑的黯空中，忽地掠過一抹陰影，飛快，瞳孔尚來不及接收映像即已逝去，似真，似幻，圓明園裡禁衛重重，卻沒有半隻眼睛注意到，各個人高馬大都是擺著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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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黑影出現在茹園，依然沒有人注意到，他悄無聲音地附在窗檻外，彷彿黑夜的一部分，窺視向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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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S" M$ b8 ^! }) K4 h; a　　「安公公，你說娘娘今兒夜裡會回來嗎？」宮女的聲音。

- S7 c/ x! A* H* e' |! ^- j　　「這兩天皇上身子不太舒坦，或許會讓娘娘多伺候一些時候。」太監的聲音。「你知道的，皇上就喜歡讓娘娘念詩啊詞的給他聽，老說那會讓他心情平靜下來，心情一平靜，身子自然也就舒坦多了。」

: T# u2 g1 r; K7 M' Q　　「多伺候一些時候？多伺候多少時候？咱們要等到何時才能休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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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碼過三更再說吧，也或許娘娘今兒夜裡不回來了也未可知。」

1 |+ h5 f% C) r: S/ v　　「唉，好吧，誰教咱們是奴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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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T2 o4 j! u　　聽到這裡，黑影一閃而逝，離開了。

　　圓明園的寢宮四周禁衛更多，卻同樣沒有人注意到絲毫異樣，任由黑影悄然落在寢殿屋頂上，凝神靜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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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p# e8 d, S6 i　　「你說的是真的？」雍正的聲音，震驚，難以置信。

. A7 j  ]: `1 o" `! x　　「臣妾句句實言。」寧嬪的聲音，怨恨，不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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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j  x& F8 V+ Q- n( ~　　「為何要告訴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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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願同歸於盡，不甘心我一人受苦，我要他們兩個陪我一起死！」

　　「你要他們兩個陪你一起死？嗯，朕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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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不信？」

' K) q( |  \( O) r- o9 d8 |　　「傾心於十六弟的女人會做出何等荒唐的事來報復十六弟，朕清楚得很，還有那女人因得不到十六弟而要殺他呢！況且你剛剛那句話就說得很清楚了，你要不擇手段來報復十六弟和他所愛的女人，要他們陪你一起死，這的確是一個非常惡毒的方法，朕倒真看不出似你這般溫柔嫻靜的女人竟會如此狠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是朕瞎了眼！」

　　「皇上……」

3 G0 x6 Q8 L8 @' m8 k　　「不過，為了大清江山千秋基業，朕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的話，朕會派人去查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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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冷芒一閃，陰鷙得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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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朕查到是你造謠陷害十六弟，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朕不會讓你死得太輕鬆！但若朕查到你所言俱皆屬實，朕也不會放過十六弟妹，定然會將你們一起圈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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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S: m& @3 O1 p　　「圈禁？為什麼不殺了我們？」

7 X' e+ w! G  N/ V) h6 i　　「不，對朕而言，圈禁你們更好，如此一來，為了十六弟妹的安全，十六弟將會更死心塌地、全心全意地為朕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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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會帶著滿兒逃走！」

　　「若然如此，朕也會全力追緝他們，不能怪朕心狠，為了大清江山，前朝皇室後裔朕一個也不能放過，即便情勢所逼非得殺了十六弟妹不可，朕也寧可與十六弟翻臉，絕不能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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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有必要時皇上還是會殺了滿兒？」

4 u. d: A! z$ A8 H* Q6 l　　「那是當然，朕寧可對不起十六弟，也不能對不起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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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聽到這裡，黑影雙眸煞光暴射，霍然長身而起，一頓，忽又伏下，瞇著眼眺向左方。

5 }4 q! T  d! i/ q; F( r. g　　不過一會兒功夫，一陣衣袂飄動聲迅速傳來，三條黑影聯袂飛掠而至，一路上所遇大內禁衛吭也沒吭半聲便頹然倒地，不是他們點穴功夫太厲害，就是使用了卑劣的偏門手法。

" A( Q2 d: U. L5 O  \8 F　　然後，三條黑影同時落在寢宮前，原來是呂四娘、魚娘與虯髯公。

* _2 W. f4 |! W; g+ {3 O) w( |　　闇影中，屋頂上的黑影眼神漠然地看著他們進入寢宮內，毫無攔阻之意，驀而微一晃身，悄然遁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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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曲   
  |; c, T& [/ {; Q+ k1 ^*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子時，世宗皇帝駕崩於圓明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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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N# S  L/ z4 V3 `5 S, {0 c　　由於雍正駕崩得極為突然，因而出現許多傳言，有人說他是遭盧姓婦人刺殺斃命，也有人說他是服食丹藥中毒而亡，還有人說他是被宮女與太監以繩索縊死，更有人說他是被呂四娘砍去了腦袋，眾說紛紜，不一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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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F; _( q4 h/ N6 b( Q, w　　但不管事實如何，雍正總是死了，依照雍正的遺詔，寶親王弘歷繼位為乾隆皇帝，於是，又是另一個嶄新的政局開始了。

$ Y9 w8 t/ ^- c, T! c2 H: G　　「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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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I  N7 J1 ^: C" G' O2 j7 M　　一見到允祿，滿兒匆忙迎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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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 k* R( U4 z* X( \　　「如何？呂四娘把二姊交給爹了嗎？」

# G3 j& g8 `9 Z& q$ c" o　　允祿默然頷首，繼續大步往前走向後殿，滿兒半跑步跟在他身邊。

　　「那，爹有說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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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字。」

: t* y0 K3 l6 f9 M' k/ V5 e　　「什麼？」

　　「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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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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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二姊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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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X6 Y7 ^- h- G6 {; d6 V7 c. |　　「耶？！」滿兒吃驚得差點摔一跤，停步，又驀然衝向前抓住允祿。「但二姊她……她……」

　　允祿俯下眼來深沉地凝注她。「是四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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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c, J- ?! Q: i; p* Z3 V: p! |. E　　下巴頓時脫臼，滿兒驚駭得闔下上嘴，半晌就那樣呆望著允祿，蒼蠅蚊子跑進去好幾隻，逛一圈後又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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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A2 G  y3 U* ]. h　　看她好像暫時動不了了，允祿索性把她抓起來扔上肩，繼續步向後殿。

% ~1 v- ~  ^' i8 e8 E+ W8 p$ v; ^　　「你爹說會封住你二姊的功力，讓她無法再隨意離開大理……」

8 u0 y: r& H; |' n　　下巴還是闔不上，某人滿嘴口水淌了允祿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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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是無辜的，他會妥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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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C) e/ U2 b- m* g# ?　　氾濫的口水沿著長袍繼續涎到地上。

/ D8 _; g' `, \　　「有空希望你去探望他，或者他會再來看你……」

3 o* A3 p/ x5 v* z　　發亮的銀絲拖上後殿的台階。

; h  D4 x' Q& r0 @　　「他想再看看弘普他們幾個，特別是雙兒，他尚未有機會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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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8 x$ U4 X5 S　　某人被放到書房裡的錦榻上，下巴依然關不起來。

　　「所以他一定會再來看你。」語畢，允祿順手替她闔上下巴，再轉到書案後坐下，打開一份待處理的書件，兀自辦起公來。

9 O( @/ a/ r+ ]  K* `# h( Z% d- d　　過了幾乎有一刻鐘之久，滿兒終於回過神來，又怔愣地呆了片刻，然後搔搔腦袋，像是不知所措，又像是無可奈何。

' O; R: M( P( }6 m9 P2 r# U　　「二姊真的好可憐呢，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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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T$ y8 \9 V" A* I+ d6 j# {6 U! i　　允祿沒理會她。

2 P  T5 ?, F: E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能夠成全她，可是……可是……」

2 M6 {) f6 ~8 ]　　允祿依然不理會她，她歪著腦袋若有所思地注視他好半晌，忽爾起身，悄然來至他身旁，屁股一歪硬擠上他大腿，仰起丹鳳眼兒繼續盯著他看，他一手執筆，一手環住她，深沉的大眼睛也俯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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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事？」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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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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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u- B* q) {　　「想……」她驀而粲然一笑，頑皮地眨了一下眼。「那年在湖海塘畔，我一心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悲慘、最可憐的人，一意只想加入雙刀堂以博得……博得……任何人都好，只要有一個人願意接納我就行了，然後，我碰上了你，壓根兒沒想到你就是那個人，那個願意無條件接納我、愛我、寵我、保護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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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9 b% X1 @/ o/ q! o　　默默地，允祿放下筆，將她的臻首壓上他胸膛貼住，她輕輕歎息，滿足地偎在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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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我可以確定自己是這世上最幸運的女人了！」

' Z" C1 f! N1 g6 ~# u　　允祿依然無言，專注地凝視她好一會兒後，慢條斯理地抬起滿兒的下巴，對準她的紅唇深深印了下去。

　　於是，悄悄地，兩顆心貼合了，空氣中瀰漫著溫馨的芳香，無盡的情與愛融合著，從十多年前的那一天，到今日，直至生命終結的那一剎那，這份深情與依戀將是永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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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發誓，她知道自己這輩子跟定他了！


: Y1 J4 `1 {. i7 |4 E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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