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作者:尋找失落的愛情 -【洛陽錦】《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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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o" E3 W: ~$ K% K+ L【書名】：洛陽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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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1 X0 V/ s3 A. u% ^. J5 K$ ^【作者】：尋找失落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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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 v6 Q% f' j8 A: h【內容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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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N" h& P" v3 _3 f- ^( k$ F　　凌靜姝忍辱負重苟活一世，臨死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悔不當初。

' H) U/ _6 a! R8 a% i: }) j" c　　如果上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會對那個辜負了她一生的男人說三個字：

　　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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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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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韌的白綾深深的勒進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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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o( F+ q! w+ q- E0 r1 A全身的血液涌上腦海，窒息的痛楚排山倒海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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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e6 x% i  d' z% U' U9 w呼吸越來越稀薄，脖間愈發劇痛。

不！她不想死！

3 U- J$ b- I' E她還沒能親眼看著儿子長大成人，她還沒來得及為飽受屈辱的自己報仇，她還沒等到丈夫歸來，親口問他為何辜負了她！

她不甘心！她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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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累積到了頂點，在陷入徹底的黑暗前，凌靜姝用盡最后的力氣睜開眼，將眼前一張張猙獰可怖的臉孔深深的嵌入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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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姝！你怎麼了，快點醒醒。”一個遙遠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不停地回響，一只手緊緊攥住她的胳膊，不停地搖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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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這麼做，就能讓她從冗長的噩夢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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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5 M# f8 [4 S( [4 I2 P0 O“阿姝！”重復了許久之后，這個聲音終于哽咽了。微涼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滴落到她的手上。

0 R4 `5 b+ r4 V) I; p她的手指動了一動，眼睫毛微微一顫。

. l" U/ T; d: D( E/ V9 X) B8 I4 O“少爺，小姐的手動了，眼睛也動了。”另一個久違的熟悉聲音在耳邊響起。

( P) O/ e' v0 x) Q1 O/ J真是太吵了！到了黃泉，怎麼也不得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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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 |# {* R9 h( ], Y她蹙了蹙眉頭，緩緩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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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少年臉孔映入眼簾。

少年約有十三四歲，膚白如玉，唇紅齒白，眉眼精致漂亮的不可思議。只可惜一雙眼眸似被薄霧籠罩著，晦暗不明。

“阿霄，”凌靜姝喊出這個久違的名字，聲音微微顫抖，眼角濕潤：“真的是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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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N! ^9 @, T0 p- o這是比她遲半個時辰出生的雙生弟弟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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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J4 L; N# ?4 `  d8 P) L八歲那年，凌霄重重地摔了一跤，救醒了之后，眼睛意外失明。請了許多名醫診治也不見好，原本天資聰慧被譽為神童的凌霄，被這場意外毀了一切。不能再讀書習字作畫，只能待在凌府里，儼然一只被養在籠中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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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6 u* I$ U/ h( T何止凌霄，她也只是另一只被精心養著的籠中燕罷了。

& }- G' w1 j/ Z8 G; l! B1 F2 |她出嫁后，凌家很快為凌霄定了親事。在成親前几日凌霄患了急病早逝。當年的她太天真了，只以為凌霄是病逝。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凌霄的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被人下毒陷害。

可這一切知道的太遲了，那個時候的她泥足深陷自身難保，更遑論為阿霄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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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K5 o3 i- R7 D7 v激動過度的凌靜姝，並未留意到自己的聲音稚嫩了許多。

, t, ^6 ]7 G0 v" C( L3 v  ^8 L“阿姝，”凌霄驚喜交加，伸手摸索到凌靜姝的手：“太好了！你總算是醒了。這兩天你一直高燒不醒，嘴里還說胡話，嚇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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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小姐，你可算醒了。”一身青色衣裙梳著雙丫髻的丫鬟滿臉激動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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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1 ?8 F( D' _% \2 w" J+ H7 M這個丫鬟年約十七八歲，鵝蛋臉，一雙眼睛大而明亮，挺直的鼻，菱形的紅唇，容顏秀麗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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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9 \% ^1 T4 |* }" ^) G“白玉，”凌靜姝眼中閃過水光，聲音哽咽：“原來你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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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比她大了四歲，從她六歲起，白玉就到了她身邊伺候。主仆相伴多年，感情深厚。

; c+ F4 H2 S" v* J; ]4 k' ~; k0 b! w! m" B白玉性子沉穩，又生的標致，在凌府的丫鬟中最是出挑。繼母李氏的侄儿李二郎相中了白玉，厚顏要納白玉為妾。李氏軟言好話說了一籮筐，磨的她點了頭。

她一時的心軟，卻害苦了白玉。白玉嫁到李家為侍妾不到三年，就被正室折磨致死。主仆兩個至此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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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V' N. D5 h. L4 C1 J這麼多年來，她被身邊的人一一背叛，滿心苦楚時，時常想起忠心耿耿的白玉，心中几乎被悔恨自責填滿。

二十四年的生命，蒼天待她何其不公。死了之后，老天爺倒是開了眼，讓她得以和凌霄白玉團聚了。

不知不覺中，凌靜姝已淚臉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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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n2 b8 S! d她一手拉住凌霄，另一只手摸索著握住了白玉的手：“阿霄，白玉，一別這麼多年，我心中時時牽掛你們。如今我也死了，我們三個在地下團聚，以后也不孤單了。”

凌霄聽的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2 j5 p6 B7 i- X! V" T2 `9 n白玉無奈又憐惜地笑了笑：“小姐這兩日一直高燒不退，大概是燒的迷糊了，盡是胡言亂語。什麼生啊死的，說這些可不吉利。”

聲音一如記憶中的柔和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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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F8 `1 ~" ^凌霄也回過神來，心疼地握緊了凌靜姝的手：“阿姝，你一定是做噩夢了吧！不用怕，我和白玉都好好的，你也一定會好起來的。”

3 |9 Y# ~; n! v* @" M5 C凌靜姝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

凌霄的手溫熱，白玉的手柔軟。兩人臉上流露的疼惜關切是那樣的清晰。

# U* X! D+ `0 O% N0 F; C還有，她此時坐在精致的雕花木床上，透過粉色的輕紗帳，能看到光滑的梳妝銅鏡，看到精巧的花瓶，看到繡著牡丹的屏風......

  Q$ N% b* |) x& i, \  R這哪里是黃泉地獄，分明是她少女時的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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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m7 `8 T' S: Z  H: e9 d凌靜姝腦海一片紛亂，下意識地縮回手，摸了摸脖子。

她不肯自盡，被三丈白綾生生勒的咽了氣。可現在，她的脖子上沒有深可見骨的淤痕，卻溫熱光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靜姝心中陡然冒出一個驚人的猜想。

8 r- l# M. W% f2 a/ F% A1 `“白玉，去拿鏡子過來。”凌靜姝呼吸不穩，聲音急促，臉頰飛起異樣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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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應了一聲，忙去拿了銅鏡過來，捧在胸前。

光滑的銅鏡里倒映出一張猶有几分青澀的少女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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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如遠山，不畫而黛。唇似丹朱，不點而紅。皮膚細膩光滑如玉。最美的，是那雙清澈似水的眼眸。微微一笑時，似春風拂過湖面，漾起動人的少女風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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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X0 N3 V+ L十四歲的少女，宛如凌家牡丹園里最名貴的那盆洛陽錦，姣美動人，妍麗無雙。美的干淨純粹，美的令人屏息。

- l& E5 o1 U' Z" u8 [: l; i死而復生，這種事實在是驚世駭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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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6 {( Y' b2 |% E; ]/ h然而，這種荒誕不可信的事偏偏發生了！

# R2 F8 }( u5 \- [- B7 ~/ e凌靜姝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腦海中閃過的卻是十年后那張蒼白消瘦憔悴的臉孔。目光茫然呆滯，一顆心蒼涼麻木。渾渾噩噩生不如死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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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及往事，凌靜姝的心似被細細的針猛戳了一下，那一點尖銳的痛楚迅速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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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的絕色美貌，給她帶來的卻是難以承受的屈辱。她寧願生在普通百姓家，相貌平庸些，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

3 m1 ^9 x) V) u' l7 [凌靜姝盯著銅鏡，許久沒有說話。

白玉以為凌靜姝是在嫌棄自己容顏憔悴，笑著安撫道：“小姐在床榻上躺了兩日，神色不免憔悴些。等病好了，換件鮮亮的衣服，一定比以前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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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Q' r" ]( p' u( S2 c5 _6 \凌家風水好，專出美人。長房到五房，這一輩共有十一個女孩。夭折了几個，平安長大的只有六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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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y( Y' I0 K& s( A凌靜姝排行第九，也是堂姐妹中容貌才情最出眾的。從十歲起就名揚定州，自是愛惜容顏。

. \- D- k' g* C; q6 }凌靜姝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重新睜開眼，眼眸恢復了清明平靜：“白玉，我肚子餓了。我想吃你親手做的雞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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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7 ?) J2 p0 U1 ]& A7 L4 P白玉十分歡喜，立刻笑道：“好，奴婢這就下廚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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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廚藝極好，動作又利索，不到一炷香時間，就捧著一碗熱騰騰的雞湯面來了。

面條勁道，雞湯香濃，碧綠的菜葉點綴其中，令人食指大動。

& D9 A! S4 W/ L; \凌靜姝聞著熟悉的香氣，鼻子微微一酸，拿起筷子，輕輕挑起一些送入口中，慢慢地吃了起來。

凌家對女儿的教養十分精心，不僅聘了女夫子教導琴棋書畫，還特意請了從宮中退養的劉嬤嬤進府教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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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 d$ k8 R' C  U4 b劉嬤嬤性子嚴苛，坐臥行立，一言一笑，皆有規矩。凌家的小姐們吃了不少苦頭。凌靜姝也不例外。不過，几年的教導頗見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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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飢腸轆轆，凌靜姝依舊不疾不徐，吃相秀氣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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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q7 B1 A" |! |, e4 f3 t/ V6 K凌霄眼睛看不見，耳力分外靈敏，聽著細微的動靜，忍不住說道：“阿姝，你兩日沒吃過東西了，肚子一定很餓了。別管那些規矩，只管放開了吃。”

2 ^$ s- U* @, I" }, A" d2 T- e+ S白玉也附和道：“少爺說的是。這里又沒有別人，小姐不必有什麼顧慮。”

' b' z* Z+ q1 F( X9 {" x凌靜姝心里一暖，唇角微微揚起：“好，我聽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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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熱騰騰的雞湯面下肚后，冰冷的手腳暖了起來，全身也有了力氣。

/ C( S' _) K1 P- D: g: w“老太太上午還打發人來問小姐身子怎麼樣了，小姐既是醒了，也該去給老太太請個安才是。”白玉笑著說道：“奴婢這就伺候小姐更衣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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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_" s9 g凌靜姝嗯了一聲，垂下眼瞼，掩去眼中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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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有別，凌霄雖是同胞弟弟眼睛又看不見，也是要避嫌的。主動起身道：“阿姝，我出去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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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捧來一堆嶄新的衣裙。粉紅鵝黃淺紫淡綠，俱是色澤鮮艷明媚適合少女穿的顏色：“這些是前些日子剛做好的新衣，小姐想穿哪一件？”

凌靜姝淡淡說道：“不用穿新衣，把那件湖碧色的衣裙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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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l$ u# o, w0 Q7 g8 B5 J小姐容貌最美，性子又柔順可人，平日最得凌老太太歡心。凌老太太喜歡孫女們穿戴的鮮亮美麗。小姐投其所好，在穿戴上也格外用心。

/ T4 J9 y1 ?! b可現在，小姐竟穿著家常舊衣去見凌老太太......大異往常的行徑，令人費解。

& M# U3 s/ B0 N( k) a: n* |+ C大半新的湖碧色衣裙，略顯素淨了些，不過，穿在凌靜姝的身上依然格外好看。白玉又為凌靜姝梳了個雙平髻，發髻邊各簪了一朵珠花。

凌靜姝制止了白玉挑選手鐲項圈的舉動：“不用，這樣就行了。”

+ C0 a( P% e2 ?( o& r4 H白玉一怔，心里雖然詫異，卻沒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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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X7 F/ l# s0 l凌靜姝凝視著白玉，忽的冒出了一句：“白玉，以后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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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G# @7 O8 e. `白玉心頭一熱，眼眶里的淚水蠢蠢欲動。

) S6 b" w& C  `她是何等的幸運，遇到了性子寬厚溫和的小姐。

+ Z6 ?+ \: `! P' v0 I. f5 N凌靜姝看著眼前感動的臉孔，想到的卻是前世被凌虐慘死的白玉，心中一陣酸楚。旋即打起精神來：“白玉，隨我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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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乖乖地站在門外等著，凌靜姝上前拉起凌霄的手，柔聲道：“阿霄，我們一起去給祖母請安。”

1 {6 H/ ]$ t! P5 X凌霄點點頭，笑容純良而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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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1 G$ O; \: ?( [7 ~凌靜姝抿緊了唇角，挺直了腰，拉著凌霄向雍和堂走去。宛如奔赴戰場，無所畏懼地面對即將到來的風雨。

白玉沉默而忠心地伴隨在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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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過死亡，才更懂得生命的可貴，也更珍惜身邊的人。

5 D' d% S/ \0 H( S3 M3 }曾辜負過她的人，曾受過的屈辱，她要一一討回公道。

哪怕對方身份尊貴，遙不可及，哪怕為了復仇要付出所有，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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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祖母

凌家在定州是名門望族，族譜可以上溯至十輩。凌家先祖曾做過正二品的高官，置下千傾良田万貫家財。

  n/ P& ~0 i8 u$ U$ }, [2 M6 T只可惜，儿孫一輩不如一輩，傳至這一輩，家業只余祖上的一半了。

# n( M( r) A6 Z5 E4 z+ Y% F凌老太爺去世的早，留下四儿一女。凌大爺凌五爺是嫡出，凌二爺凌四爺都是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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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7 ~; N; c- W6 S$ m- I凌大爺考中進士，如今在工部任職。

凌二爺在學業上沒什麼建樹，捐了七品的知縣，在外赴任。

& P% P' g% a9 P! K. \5 r; a凌三爺自幼夭折。凌四爺少年時騎馬摔斷了腿，后來接好了腿骨，卻落下了行走不便的毛病。索性不再讀書，幫著打理凌家的鋪子田庄。

凌五爺倒是頗有些才學，可惜時運不濟，中了舉人之后，這麼多年一直沒能更進一步。索性做起了風流名士，整日呼朋引伴飲酒作詩賞花作畫，在定州城里頗有名氣。

# l- e; J: M0 Y' }" X凌老太太一直守寡，守著凌家祖業，將四個儿子一個女儿養大。對待兩個庶子雖說不如嫡子，也算得上寬厚了。

在凌家，凌老太太的地位極高。儿子們孝順不必說，几個儿媳在凌老太太面前畢恭畢敬，一眾孫子孫女更是爭相討好。凌老太太最器重的是長房長孫凌霽，最喜歡的卻是五房的雙生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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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美貌傾城，才情出眾，善解人意，溫柔和順。

% r4 m* w7 _( E" g凌霄自小聰慧，被譽為神童。八歲意外眼盲之后，更令人憐惜，一直養在凌老太太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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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老太太偏愛姐弟兩個，也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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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1 b) R+ ^0 o1 `! T5 m! W凌家祖宅傳承已有百余年，雕梁畫棟透著歲月的斑駁和滄桑。凌靜姝站在雍和堂外，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中沒有懷念追憶，只有悲愴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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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出嫁后的前三年，她和娘家來往還算密切。那個時候的她，除了雙胞弟弟早逝的遺憾外，只覺得一切順心如意，幸福安樂。

然而，所謂的幸福只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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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t2 H" @  R& }當無情的風雨襲來時，身邊的人一個個撕開虛偽的面具，露出猙獰的真容。合力將她推入万劫不復的深淵......

- ?- @1 `, R  R) }* P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凌靜姝紛亂的思緒：“奴婢給九小姐請安。”

+ I7 X+ G# d7 S) U) ^凌靜姝抬起眼。

這是凌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墨葵。

墨葵今年十六歲，生的白皙嫵媚，身姿窈窕，笑的時候眼眸彎彎，頗得凌老太太器重：“老太太這兩日一直惦記著九小姐，剛才聽聞九小姐身子好了來請安，老太太別提多高興了。請九小姐隨奴婢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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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沒吭聲，只點了點頭，拉起凌霄的手，邁步進了雍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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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5 X/ s8 G墨葵微微一怔，只覺得今日的九小姐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

& V( o$ y- q$ z2 X; B+ @- e) H% E哪里不同，一時卻也說不出來。

9 k& T) k3 ]$ V/ Y9 y) F墨葵定定神，將這一閃而過的念頭拋到腦后，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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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6 P/ `7 j% q( B剛走到內堂外，便聽到一個嬌憨可愛的少女聲音：“......祖母，還有半個月就是您七旬壽辰。孫女為您親手做了一個抹額，針線活儿若是做的不好，祖母可別嫌棄。”

' ~' [! Z8 s) @凌老太太的笑聲傳來了出來：“嫻姐儿親手做的，我豈有不喜歡的道理。”

0 p1 g7 ?! i1 z$ Q& d. G. y凌靜姝腳步微微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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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半個月就是祖母的七旬壽辰......前世所有的悲劇，都是從這一次壽辰開始的。老天讓她在此時重生，就是為了讓她睜開眼，重新選擇一回吧！

4 \, ?7 i; d- O3 B: d這一次，她絕不會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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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X1 j; H3 W: c凌霄不知道凌靜姝怎麼會停下，疑惑地低聲問道：“阿姝，你怎麼了？”

7 }9 a5 A0 c  n' ~. d凌靜姝迅速回過神來，明知道凌霄看不見，依然擠出了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沒什麼，我們進去給祖母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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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便是坐在上首的凌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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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t* c* |3 w) Y9 G  T凌老太太年已七十，頭發早已花白，額上眼角滿是皺紋，一雙眼卻並未因年邁而混濁，偶爾閃過一絲精明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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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6 F1 `4 c# W! W坐在凌老太太左手邊的，是二伯母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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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_+ W! }$ U; C, i# {2 k岳氏身邊的粉衣少女年約十五，粉臉桃腮，眼眸靈動，正是剛才向凌老太太撒嬌的八堂姐凌靜嫻。

凌老太太的另一邊，坐著四伯母王氏。王氏的身側，同樣站著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妙齡少女，生的秀麗文靜，是六堂姐凌靜婉。

凌靜姝的目光迅速的掠過眾人，落在穿著銀紅緞襖的女子臉上。

# X9 c8 w9 B8 K4 l% ^7 b' b年約二十七八歲，眼睛略小，嘴巴略寬，唇角還有一顆小小的紅痣。五官分開看不算特別美，組合到一起卻又有種別樣的嫵媚風情。

/ D+ }. Q# T& B  Z6 K這個女子，正是凌靜姝的繼母李氏。

0 t7 _4 D9 L+ E' @0 b  T熟悉的臉孔映入眼簾的剎那，凌靜姝几乎無法克制洶涌的恨意，下意識地用力握緊了凌霄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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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 J1 f, M0 M9 Q; N) Y, g凌霄猝不及防，倒抽了一口涼氣，痛呼到了嘴邊，卻又咽下了。反手握住凌靜姝不停輕顫的右手，心中暗暗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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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g" k0 K3 B$ J0 ^今天醒來之后，阿姝似乎有些怪怪的......

) W; r6 C# R, }還是別聲張了，免得祖母心中不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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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很快回過神來，在心中深呼吸一口氣，然后微笑著走上前，給凌老太太行禮：“姝儿給祖母請安。”

高燒了兩天，熱度剛退，聲音比往日低啞一些，依然動聽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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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t6 C& F8 `; r9 s凌老太太打量凌靜姝一眼，笑著衝她招手：“姝姐儿，快些到祖母這儿來，讓祖母好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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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T$ U) Y/ r$ ~8 a1 t笑容如往常一般慈愛溫和。

仿佛還是那個一直疼愛她的祖母。

7 H5 f: j. z1 e; F& t, B可凌靜姝清楚的記得，當她在夫家受了屈辱絕望的逃回娘家求助時，這張臉孔是何等的冷硬無情，毫不憐惜地命人將她捆綁好送回夫家......

! G# P6 I% {( ]在凌老太太的心里，凌家的家業名聲永遠排在首位。區區一個出了嫁的孫女，受再多的羞辱又怎麼會放在心上。

凌靜姝指尖冰涼，臉上卻漾開恭敬柔順的淺笑，拉著凌霄一起走到凌老太太面前。

/ \' H; F$ ]* i. p' X7 U+ z, ^凌老太太拉起凌靜姝的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的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衣服穿得少了。”

手再涼，又怎麼及得上心中的冰冷。

凌靜姝垂下眼，輕聲應道：“是姝儿不好，讓祖母擔心了。”

9 Z( X! E# M1 a, X$ D/ n“是啊，姝堂妹病了這兩天，可把祖母急壞了。”凌靜嫻笑著插嘴，看著面容略顯蒼白清瘦卻絲毫不損美麗風姿的凌靜姝，眼中閃過一絲嫉妒。

/ |9 Y# a8 V! q; f6 D8 k年僅十四歲的凌靜姝不僅容色傾城，還有一手栽培種植名品牡丹的高妙技藝，將一眾堂姐妹映襯的黯然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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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老太太對凌靜姝的偏愛人盡皆知。

她花了許多心思，正哄得祖母開懷。可凌靜姝一來，祖母的眼里立刻就只有凌靜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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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R* C7 r( S+ b* F凌靜姝衝凌靜嫻笑了一笑：“有嫻堂姐承歡膝下，祖母哪里還想得起惦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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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嫻只比她大了一歲，素來爭强好勝，處處和她較勁，甚至和她喜歡上了同一個男子。只可惜，凌靜嫻心高命薄，從未爭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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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老太太聽著兩個孫女爭風吃醋，心懷大慰，朗聲笑道：“行了，你們兩個都是祖母的心頭肉，少了哪個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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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9 I7 w, Z; A2 j儿媳孫女們都捧場地笑了起來。

) p% A$ Q' l1 p6 q2 _% G凌家的儿孫們白天都在家學里讀書，就連年齡最小的凌雬也啟蒙讀書了。平日內宅里只有女眷，唯一的男丁就是凌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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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6 h1 @* V. S4 @凌老太太關切地詢問了凌靜姝几句后，又看向凌霄，憐愛地說道：“姝姐儿生病這兩日，你也跟著茶飯不思焦慮難安。現在她好了，你總該放心了吧！”

$ o, j4 K; h3 i* h! K% ?2 L凌霄靦腆地一笑：“是，孫儿讓祖母操心了。”

, V0 ~/ b( N$ O* O0 H2 E凌老太太笑道：“祖母是天生的勞碌命，多操心些也不算什麼。只要你們一個個都好好的，祖母心里就踏實了。”

疼愛憐惜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的李氏眼中迅速地閃過一絲嫉恨，臉上卻堆出了笑意：“婆婆就是個菩薩心腸，咱們這一大家子的儿孫，誰不盼著婆婆誇贊几句。就是我這個做儿媳的，也厚顏盼著婆婆垂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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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v1 ]7 B, _: i% d+ x凌老太太被這番俏皮話逗的開懷一笑。

四個儿媳里，長媳孫氏隨著長子在京城居住，剩余的三個儿媳都在凌家老宅里住著。

二儿媳岳氏精明刻薄，四儿媳王氏心思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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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E( {- p  o9 z" g李氏出身不高，又是凌五爺的繼室。不過，到底是嫡親儿子的媳婦。在凌老太太心里，天生就比岳氏王氏更重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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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5 }+ h2 `$ v4 h李氏伶牙俐齒，巧舌如簧，又是著意地哄著凌老太太。很快，凌老太太的注意力便從凌靜姝姐弟的身上轉移了過來。

“婆婆七旬壽辰就快到了，大伯一家子半個多月前就從京城出發了，算算日子，再有七八天就該到定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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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0 Y* _3 T3 k( z  h李氏深諳凌老太太的心思，盡挑凌老太太愛聽的說：“盧家人也特意遠從冀州趕了回來。儿媳嫁到凌家也有八年了，還從未見過遠嫁的小姑呢！這一次可算是有機會好好親近了。”

. {* u; G( M% r" @# ~提起遠嫁冀州多年未曾歸寧的幼女，凌老太太的目光頓時柔和起來：“是啊，阿惠遠嫁冀州，這十二年來只有書信來往，我也很久沒見她了。這次如果不是我七旬壽辰，只怕她未必會回來。”

李氏立刻笑著接過話茬：“趁著這一回，可得留小姑多住些日子。”

  ~" @$ K- s3 G# K1 ]* m' `岳氏和王氏也笑著齊聲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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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聽到盧家兩個字，神色未變，只是縮在寬大袖袍中的右手握的更緊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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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p3 f; d! e指甲掐進掌心，一陣陣刺痛。

怒火和恨意宛如灼燙的岩漿，在心頭叫囂著翻涌不息，几乎快要衝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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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門房管事一臉喜色的跑了進來稟報：“啟稟老太太，在碼頭處等候的管事送了口信回來，姑奶奶乘坐的船已經到碼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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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盧家

盧家人已經到定州了？

凌老太太又驚又喜，霍地站了起來：“快快快，快讓人備馬車去接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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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一高興，忘了有馬車在碼頭等著麼？”李氏笑吟吟地接過話茬。

凌老太太啞然失笑：“瞧瞧我，真是高興糊涂了，連這事都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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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氏見李氏搶盡了風頭，心有不甘，立刻笑著說道：“碼頭離我們凌府有半日路程，適才有管事回來送信，看來馬車已經到了半路，說不定片刻就會到了。”

& o; A5 \7 W% {" B王氏也含笑說道：“客房早就准備好了。趁著他們還沒到，先讓丫鬟婆子們將客房再打掃一遍。儿媳記得，小姑未出嫁前最喜干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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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0 Y6 _3 y' D+ K! a6 a* v1 g( @# X: ?最后這一句話，深得凌老太太的歡心。

凌老太太贊許地看了王氏一眼：“還是你想的最周全。老四這几年管著鋪子田庄，你跟著老四后邊倒也學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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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9 U( P# C$ v王氏抿唇一笑，恭敬地應道：“多謝婆婆誇贊。四爺常說，能為婆婆分擔些瑣事，是為人子份內的事。若是他知道婆婆這般誇他，心里不知多高興。”

岳氏和李氏心中各自冷笑，不約而同地瞄了王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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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 w$ _( P- \  a: T4 S這個王氏，平日里看著話不多，哄起老太太來可絲毫不弱于她們兩個。

王氏似是沒察覺到岳氏和李氏隱含嫉恨的眼神，虛虛地攙扶住凌老太太的胳膊：“盧家人就快到了，婆婆不如回寢室稍稍休息片刻，換身新衣，再重新梳洗一番，看起來也更精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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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r( G3 n1 c8 ~7 Y: i: s凌老太太欣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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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反應極快，立刻攙扶住凌老太太另一邊胳膊：“四嫂說的對，儿媳這就伺候婆婆休息。”

) Q9 {( F" `6 [岳氏搶之不及，眼睜睜地錯失了逢迎討好的良機，恨的暗暗咬牙。

4 e$ v7 ], X- |; @5 s6 D凌靜姝看著這熟悉的一幕，心中哂然冷笑。

凌家一直未曾分家。除了一直住在京城洛陽的長房外，其余三房的人都住在祖宅里。

$ _  I$ j% S9 J& R% z1 W府中瑣事分給了儿子儿媳，庫房的鑰匙卻都在凌老太太手里。各房除了每月固定的月例之外，想多添置些東西或者額外的花銷，都要經過凌老太太首肯。

5 T8 Z* f1 Q) ^- O* f几個儿媳中，長媳孫氏出身名門，陪嫁頗為豐厚。又隨著丈夫在洛陽生活，地位超然。岳氏和王氏都是庶女出身，李氏門第不顯，陪嫁私房都不豐。自是要使出渾身解數哄得凌老太太歡心，多爭些好處。

. S/ o& a# h8 J" t5 C8 y可惜凌老太太雖然老邁，卻半點都不糊涂。安心地享受著儿媳們的逢迎伺候，從不輕易許處什麼好處。

總而言之，几個儿媳想和凌老太太耍心眼斗心思，還差的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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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氏忿忿不平地收回目光，正好和凌靜姝洞悉了然的眼眸碰了個正著。

岳氏有些被看穿的羞惱和狼狽，卻不肯失了長輩的矜持，咳嗽一聲說道：“姝姐儿，今日盧家人到了，晚上肯定有接風宴。你身子剛好，可別站的久了傷了元氣。”

凌靜嫻笑著接口：“姝堂妹，你先回秋水閣歇著，到時候我去叫你。”

“不必勞煩嫻堂姐了。”凌靜姝淡淡說道：“我身子尚未痊愈，今晚接風宴就不出來了。免得擾了貴客的興致。”

凌靜嫻眼睛飛快地閃過一絲喜意，說道：“姑母領著表兄弟們遠道而來，這接風宴你怎麼能不出席。祖母若是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的。你還是撐著來露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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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z* z# r1 d9 I. W- @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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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扯了扯唇角：“在貴客面前失了禮數，豈不是丟了祖母的臉。再者說了，有嫻堂姐在，我露不露面只怕也無人留意。”

" n8 `) h7 `8 a. ?* Y: W: k千穿万穿，馬屁不穿。

更不用說，這樣的話還是出自素來壓她一頭的凌靜姝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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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3 K1 H, n: d* O凌靜嫻臉上閃過一絲洋洋自得，假惺惺地笑道：“這怎麼會。姝堂妹可是一眾堂姐妹中最出挑的，家宴若是少了你，豈不是大大失色。”

; a% @6 f4 {% K3 o8 p  U( K: N凌靜姝沒心情和她周旋，衝她們母女斂衽行禮，便退下了。

( X) q8 v1 G" D- a......

5 g: i. }' Y0 c. \剛回了秋水閣，凌霄就迫不及待地問道：“阿姝，姑母一家子來做客，你為什麼不想出去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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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也是一臉的疑惑不解。

3 |4 ]- @: `" m! I! Z$ P+ `小姐身子雖然虛弱些，在接風宴上露個面的力氣還是有的，剛才的話一聽就是托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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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w% X$ S0 N凌靜姝默然片刻，才輕描淡寫地說道：“等我身子徹底好了，再見他們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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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3 H6 G3 C3 U. Z* e" Q前世凌氏回門，在凌家整整住了三個月。她不可能一直避而不見。不過，她現在還沒有面對盧家人的准備。

, e  t: F3 i. p  U% g7 [# k5 H/ P以她此時的狀態，見了前世的仇敵，只怕心緒不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會露出馬腳惹來疑心。

不等凌霄追問，凌靜姝又換了軟言懇求的語氣：“阿霄，若是祖母問起我來，你替我解釋几句可好？不然，祖母一定會生我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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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C2 |- [1 Q" F& N& y凌霄立刻心軟了，也不再追根問底，點點頭應了聲好：“那你好好歇著，等有空了我再來陪你。”

站在一旁的丫鬟景玉走了過來，細心地攙扶著凌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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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悄然走上前來，柔聲道：“小姐，你身子還沒痊愈，不宜勞心勞力，還是躺到床榻上休息吧！”

. l( H$ c& a. E7 [# y" K6 e( v既是以病弱体虛為由不願出去，索性做戲做足全套。

凌靜姝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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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8 t: U- H0 p申時正，盧家人終于到了凌府。

- O) x1 W8 @# g3 U. D“姑奶奶當年出嫁的時候，奴婢才剛出生，沒見過姑奶奶。不過，聽過府里的管事媽媽提過不少回。老太太過了四旬才生了姑奶奶，愛若掌上明珠。可惜姑奶奶遠嫁到冀州，這麼多年都沒回過娘家。老太太和姑奶奶母女重逢，別提多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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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萱草站在床榻邊，眉飛色舞地稟報著打聽來的消息：“奴婢沒敢湊上前細看，只遠遠地偷瞄了几眼。這些都是聽別的丫鬟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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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B1 Y/ r# ^9 w“當時的情形真是太激動人心了。老太太和姑奶奶又哭又笑，四老爺五老爺掉了眼淚，還有几位太太，都哭紅了眼眶。少爺小姐們也各自抹眼淚，哭成了一鍋粥。”

萱草只有十二歲，嘴皮子麻溜性子伶俐，平日專門做些跑腿傳話的事。今日被委以“重任”，萱草心中雀躍欣喜，跑起腿打探起消息來也格外賣力。

% c: F& W7 h8 b* I5 j凌靜姝坐在床榻上，蓋著柔軟的絲被，斜斜地靠著厚實的靠枕，漫不經心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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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i+ v/ K% P# ~% V; J此時已近傍晚，屋里尚未燃起燭台，光線有些晦暗不明。

2 u/ R7 n8 e3 |( v凌靜姝精致無暇的俏臉似也被籠上了一層輕紗，明明近在咫尺，又有些異樣的陌生和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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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B8 S# [4 o! q白玉悄悄打量著自家主子，心里暗暗思忖著。

小姐今日醒了之后，似乎和往日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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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歲那年，她被賣進凌府。戰戰兢兢地和其他小丫鬟站在一起，緊張地連話都說不利索。年僅六歲的小姐挑中了她，為她取了白玉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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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刻起，她的命運和小姐緊密聯系到了一起。

丫鬟們的賣身契都在主子手里，遇到脾氣不好的主子，挨罵挨打都是家常便飯。最怕的是主子隨意將自己許配出去，或者是被發賣出府，淪落到腌臜的地方去。身為奴婢，命運掌握在主子的一念之間。

主仆相伴八年，小姐待她敦厚寬容。在她心里，早已將小姐視為最親近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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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小姐變成什麼模樣，她都會一如既往地忠心追隨。

3 _' \) A% B3 j, [6 Z# X* A$ h萱草繼續興致勃勃地說道：“后來，盧家的下人搬行李忙著安頓，姑奶奶領著兩位表少爺去了雍和堂。奴婢個子太矮了，踮起腳尖也沒能看到表少爺的樣貌。只聽說有一位表少爺生的面如冠玉貌若潘安俊美倜儻，可惜奴婢沒能親眼看一眼......”

6 M/ z% r" z# b; K/ s; ^: ^“萱草，”凌靜姝忽的張口打斷了萱草的滔滔不絕：“你做的不錯。現在再去雍和堂一趟，有什麼最新的消息，隨時回來向我稟報。”

( Y: Y' ?/ W; m7 \7 z/ q* E萱草得了誇贊，心里美滋滋的，脆生生的應了，興衝衝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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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如冠玉貌若潘安俊美倜儻的盧家表哥......凌靜姝譏諷地扯了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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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一見鐘情山盟海誓的戀人，和她共結連理互許終身的良人！

" n" K0 L& ~; k4 I! F沒人比她更熟悉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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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t, D6 {3 Q4 z. v2 w她曾以為他會是自己一輩子的依靠和未來。可無情的現實給了她致命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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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d, q# k' h6 }5 c新婚短短兩年的恩愛甜蜜后，他遠赴洛陽科考。高中狀元的喜訊傳來后，她高興的几夜沒睡。對著只有兩個月大的儿子念叨著：“你爹考中了狀元，要留在京城做官了。他很快就會回來，接我們娘儿兩個一起去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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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之后數年，他再也沒回來過。

俊美多才年少得志的他，得了大周最尊貴的公主青睞。他要攀龍附鳳享一世富貴，所以拋棄了遠在冀州一心盼著他歸來的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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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她扔在了污濁不堪的盧家受盡屈辱含恨而死......

直至她滿心怨懟不甘痛苦地合上眼的那一刻，都未曾再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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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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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在腦海中的記憶，呼嘯尖銳襲來，狠狠地撕開心底的傷疤，露出鮮血淋漓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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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2 N% B0 [6 J8 ], Y凌靜姝眼中閃過濃濃的自嘲和痛苦，胸口似被巨石壓著，沉悶地近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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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P7 s2 o5 K: C0 `9 |白玉最是細心敏銳，早已察覺到了凌靜姝的異樣，關切地問道：“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覺得不舒服？”

  m1 \; b7 y5 j0 p7 G$ z5 r凌靜姝顫抖著伸出手：“白玉，讓我靠一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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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摟著白玉，將頭埋進白玉溫暖的胸膛，肩膀微微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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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G1 [2 c, t7 Y/ e' H' z# y親娘早亡，雙生弟弟眼盲需要人照顧，她身為長姐，要護著弟弟，要竭力表現爭奪祖母的寵愛，要在繼母嬸娘和堂姐妹的虎視眈眈中站穩腳跟。

) }# T1 j+ Z  j. d她殫精竭慮，小心翼翼，不敢出錯。遇到委屈難過的事，甚至無人可以傾訴，只能靠在白玉的懷里悄悄哭上一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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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I7 u; ^$ n6 Z0 u+ V; g9 }白玉下意識地摟緊了懷中纖弱的身軀。

, ~4 G" K/ T9 @% L& j% `" i1 }聽著凌靜姝隱忍的低泣，白玉的心也被揪緊了，柔聲安撫道：“小姐，到底是怎麼了？有什麼事不妨說出來給奴婢聽一聽。奴婢雖然無力為小姐分憂，不過，總能為小姐分擔些心事。”

耳邊的溫柔細語，和記憶中的一般溫暖。

* s! D& k) S# }) Z! t凌靜姝的哭聲漸漸停了，坐直了身子，用袖子擦了眼淚，慢慢說道：“我沒什麼，就是心里不太舒服，哭會儿就好了。”

白玉最大的好處就是從不饒舌多嘴。凌靜姝不想說的事，她便不會多問，順著凌靜姝的話說道：“沒什麼就好。小姐好好歇著，奴婢去廚房熬些粥來。”

8 L- R; s3 T/ H6 p( m; _凌府主子們的飯菜，都是由大廚房做好送來的。每個院子里都有小廚房，方便燒些熱水做些點心之類的。單獨開伙可以，不過一應用度就得自己承擔了。

凌靜姝的身子虛弱，不宜吃太油膩葷腥的食物，喝些清淡的粥最好。

凌靜姝也覺得餓了，笑著點了點頭。

# o* F  {3 \9 h: t待白玉走了之后，凌靜姝收斂了笑意，默默地對自己說道：凌靜姝，眼淚除了讓心疼你的人焦慮憂心之外，再沒有半點用處。

從現在開始，她不會再軟弱無助的哭泣，要堅强的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

* S- @3 k# |# U% M; \, S......

凌靜姝在秋水閣里“養病”，在床榻上一躺就是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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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 u7 D! I) w% v五房的人口不算少。凌五爺共有四個儿女，長子凌霆是妾室夏姨娘所出，凌靜姝姐弟是原配姚氏嫡出，凌雬是李氏所出，今年只有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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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W8 R; K+ Y4 p/ _% B/ P0 x凌五爺是風流名士，整日里飲酒作詩呼朋引伴在外流連，根本沒有過問她的身体如何。繼母李氏礙于顏面，來過一回。只略坐了片刻，不痛不癢地說了几句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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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u& `0 J9 z' `2 B$ ]凌霆凌雬每日要忙著讀書，自然是無暇來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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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D1 e0 p0 |( D/ y$ W. I1 c7 R# E只有凌霄每日來看她三趟，早中晚各一回，來的比吃飯還准時。

0 v* i; U7 H) G  J親疏之別，一眼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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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也沒覺得失望難過。真心待她的人，她會以真心回報。不在乎她的人，她又何必在意他們的言行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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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老太太也打發墨葵來了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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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v+ M$ _$ M9 b3 W墨葵說話頗為委婉，含蓄的暗示凌靜姝快些養好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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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有貴客在，凌靜姝一直避不露面實在不太禮貌。凌老太太口中不說，其實心里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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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沒有裝著聽不懂墨葵的暗示，含笑說道：“多謝墨葵姐姐的提醒。說起來，我這身子也著實是不爭氣，這几天一直躺在床榻上靜養，讓祖母也跟著憂心了。請墨葵姐姐回去替我回稟一聲，明日早上我就去給祖母請安。”

說著，衝白玉使了個眼色。

白玉立刻將准備好的荷包塞到了墨葵手里，親熱地低語道：“勞煩墨葵姑娘在老太太面前，多為我們小姐美言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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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E7 W' j4 h6 M7 w- [. N3 x+ Z墨葵假意推辭了几句，才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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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墨葵走后，白玉才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小姐，墨葵剛才的話說的已經很清楚了。你一直避不露面，老太太心里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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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R+ P% ?- F2 w9 ], [在這凌府里，凌老太太就是眾人頭頂上的那片天。想在府里過的好，是万万不能讓凌老太太不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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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u9 J9 p+ ]2 C, @, K這個道理，不用白玉提醒，凌靜姝也心知肚明。她心中再怨恨凌老太太的冷漠無情，也絕不能表露半分。她必須要像往日一樣，竭盡全力地討好凌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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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她將會落入真正的困境。

“該怎麼做，我心中有數。”凌靜姝衝白玉笑了笑，眉宇間浮起自信：“你就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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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x5 @2 s9 L4 ^/ R看著凌靜姝胸有成竹的笑顏，白玉惴惴不安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小姐，”萱草進來稟報：“八小姐來看你了。”

  e- g9 f& s% f- C; `  R/ }......

凌靜嫻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進來，笑著喊了聲姝堂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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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凌靜嫻，穿著一襲鵝黃的衣裙，臉上薄施脂粉，容光煥發，嬌俏可人。一雙眼眸，閃著異樣的神采。

7 S% G; N& P( W$ y( L5 e$ c凌靜姝眼中掠過譏諷的笑意。

少女情竇初開時，几乎將那份喜悅都寫在了臉上......當年的她，也是這副蠢樣吧！

  b' G9 R; k4 K. W4 O8 X凌靜嫻和她素來不和，今天特地來“探望”她，顯然是別有用心。

4 g0 `+ R5 n- U# q+ G8 T: a: ?不出所料，凌靜嫻扯了几句閑話之后，很快便將話題扯到了盧家表哥的身上：“......姝堂妹，你這几日一直閉門不出，還沒見過泓表哥吧！”

泓表哥......叫的可真是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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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扯了扯唇角，眼里卻沒什麼笑意，漫不經心地應道：“這麼明顯的事還用問麼，我自是沒見過了。嫻堂姐怎麼會忽然提起這個？莫非這位表哥有什麼不對勁麼？”

凌靜嫻咬了咬嘴唇，臉上悄然浮起了紅暈：“也沒什麼不對勁。就是......就是......”

1 J# B! h3 u" q8 X. L就是了半天，也沒說出下面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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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5 V8 l6 V+ K7 F1 }凌靜姝冷眼看著凌靜嫻裝模作樣。

前世盧家人到凌家的時候，她隨著眾人一起相迎。然后，她和盧泓一見鐘情。盧泓的眼里只有她，再也容不下別人。凌靜嫻雖然傾心于盧泓，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和盧泓花前月下兩情相許。

& b8 p/ j6 [3 E1 u% c' M' f盧泓求凌氏為他提親。凌氏身為繼母，和盧泓的關系一直不冷不熱。盧泓鐘情娘家侄女，凌氏自然是樂見其成，很快向凌老太太提出了親事。

凌老太太几乎沒怎麼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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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D& C, c0 Z3 S$ x盧家是大周望族名門，凌家雖然也算不錯，和盧家相比，卻差了不止一籌。當年凌氏嫁到盧家，不過是繼室。如今盧家正經的長房嫡子要娶凌家的孫女為妻，凌家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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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 j! `. j% S1 s; f* ?更何況，盧泓年少俊美，風度翩翩，博學多才。和凌靜姝站在一起，宛如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絕不會辱沒了凌靜姝。再者，凌靜姝嫁到了盧家，婆婆就是嫡親的姑母，總不會苛待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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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2 c& H5 j0 o凌老太太還有一些不為外人道的私心。凌氏遠嫁，又是繼室，和繼子關系冷淡，總是個隱患。娘家侄女成了儿媳，日后肯定會站在凌氏這一邊。凌氏執掌中饋，也能更順暢輕松些。

1 F; c4 y) _, e9 k+ s8 M凌老太太做主定下了親事，凌五爺對盧家的家世頗為滿意，對盧泓的文采風流更是十分欣賞，對這門親事也是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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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誰能想到這門人人誇贊的“金玉良緣”會落到那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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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8 k# g- T- W3 a3 ~6 Q+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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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游離，想的有些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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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說眼下。這一世，她一直避不露面。盧泓還未和她見面，自然也沒了當年一見鐘情的佳話。先見到盧泓的人是凌靜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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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她大概是猜出凌靜嫻的來意了......

凌靜嫻忸怩了片刻，終于鼓起勇氣說道：“姝堂妹，我有些要緊的話想和你說。”

凌靜姝似笑非笑地瞄了凌靜嫻一眼，那洞悉了然的眼神，令凌靜嫻一陣心虛，下意識地垂下了頭。

0 P9 b# q5 q& M/ n. v) ]; R; |“白玉，你們几個先退下。沒我的吩咐，不准進來。”凌靜姝淡淡的吩咐一聲。

' a2 M' ?+ }9 f9 `( g+ `丫鬟們很快都退下了。

0 t8 i6 C* y" P) j% L0 N/ k1 ~屋里只剩下凌靜姝和凌靜嫻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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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看向凌靜嫻，不疾不徐地說道：“嫻堂姐，你到底有什麼話想說，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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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嫻紅著臉，小聲說道：“姝堂妹，我到了五月就及笄了。”

及笄之后，就該談婚論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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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1 x7 `5 f+ t9 S! D# l凌靜姝眸光微閃，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嫻堂姐，你是不是喜歡上那位泓表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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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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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1 U6 o2 d( i$ a8 G9 Y! b. m被猛地說中了心事，凌靜嫻再有心機，畢竟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少女，俏臉頓時緋紅一片。卻沒有否認。

半晌，凌靜嫻才低聲道：“姝堂妹，我不怕你聽了笑我。這兩年，我隨著娘出門做客，也見過一些年齡相當的少年郎。可我從沒動過心思。三天前，當我見到泓表哥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歡上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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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的俊美如玉，就像天上的皎皎明月。衝著我微笑的時候，我一顆心都快跳出了胸膛。這几日，我像著了魔怔一般，時時刻刻總想著他......”

2 p6 A7 h& k: b聽著凌靜嫻動情的剖白心意，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天真痴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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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心緒有些不穩，不耐地打斷凌靜嫻：“嫻堂姐喜歡泓表哥，應該悄悄告訴你娘，想法子促成親事。告訴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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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心思

凌靜嫻一腔的柔情被硬生生的打斷，笑容頓時有些尷尬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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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不知該如何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凌靜姝看到她這樣的反應，更確定了心中所想，只覺得凌靜嫻自私的可笑。也懶得和她兜圈子了，直截了當地說道：“這儿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 T8 m# R) T! V; m8 _凌靜嫻有些難堪地漲紅了臉。

凌靜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凌靜嫻。

以她對凌靜嫻的了解，既是來了，心里盤算的那些話無論如何都會說出來。

( W9 c8 f) u7 R# `7 Z4 s. n2 X; B不出所料，凌靜嫻憋了半天，終于厚顏說出了請求：“姝堂妹，我一心喜歡泓表哥，等祖母壽辰過了，我就會央求我娘暗中和姑母提起親事......你不要和我搶泓表哥好不好？”

; @. U7 }5 h, s4 H0 M* [凌家堂姐妹眾多，最美麗出挑的是五房的嫡女凌九小姐。有好事者，在背地里給凌靜姝封了個定州第一美人的稱號。

凌靜嫻和凌靜姝年齡相若，也時常被人拿來做比較。最常聽到的便是：“貴府的八小姐生的秀外慧中花容月貌，不過，九小姐更勝了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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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A- u9 E# S4 ~“聽聞九小姐擅長種牡丹，凌家牡丹園里的名品牡丹大半都是九小姐種出來的......”

. _- X; j; B' A. v# ?3 z“真不知誰家儿郎有幸，能娶了凌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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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n. b" |0 m5 [9 T- C* E- [凌靜姝！凌靜姝！總是凌靜姝！

4 A3 p' W+ J: z+ A# Y' f/ Y2 o只要有凌靜姝在的地方，她凌靜嫻就成了一片不起眼的綠葉。她心中嫉恨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平日卯足了勁頭，總想著要找機會壓過凌靜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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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盧家人登門做客，她對盧泓一見鐘情，暗暗立誓非盧泓不嫁。她雖然不願承認，卻也很清楚，一旦凌靜姝露了面，只怕盧泓的注意力就會被凌靜姝吸引過去......思來想去，終于想出了這個法子來。

她要先表明心意！

' G2 F$ u% \+ ?( _! M0 `凌靜姝知道了她的心意，自然要和盧泓疏遠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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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0 P+ z. {6 c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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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不怒反笑：“嫻堂姐說這些話未免太可笑了。這几日我一直待在秋水閣里，根本沒見過那個什麼盧家表哥。這個‘搶’字從何而來？再者說了，你喜歡誰想嫁給誰是你的事，和我有什麼關系。如果你就是為了這些來找我，實在是荒謬。”

句句犀利，毫不留情。

" G* T$ v1 Q( N& m凌靜嫻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 _2 n  W/ w0 o+ S! z; a這個堂妹素來溫和柔順，偶爾吃些悶虧也不吭聲，所以她才會厚著臉皮前來，提出這般不合情理的要求......沒想到，凌靜姝反應如此强硬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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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冷冷說道：“嫻堂姐若是沒有別的事，就請自便吧！”毫不客氣地張口攆人。

# p& }+ v8 p. [  w% @凌靜嫻也顧不得什麼顏面了，拉起凌靜姝的手，軟言懇求道：“剛才是我不好，說話不妥，惹得你不高興了。我給你陪個不是，你別生氣了好麼？”

“不過，我剛才沒有騙你，說的話字字出自真心。我們兩個姐妹那麼多年，我還從沒有求過你什麼，你就答應我這一回吧！只要你離泓表哥遠些，不搭理他，就算幫了我......”

自說自話，自以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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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憑什麼以為自己會答應這種自私透頂的請求？

8 Y+ V- x8 H" m* U凌靜姝譏諷地扯了扯唇角，正要不留情面地斷然拒絕，腦海中忽的靈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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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今世，她再也不願和盧泓有一絲半點牽扯！既是如此，何妨助凌靜嫻“一臂之力”？

" a/ b" L$ D2 K( C% Q不，這樣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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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w% R- ?' Q, S8 v縱然兩人感情不睦，到底還是堂姐妹，並無深仇大恨。明知道盧家是個火坑，她就這麼坐視凌靜嫻跳進去，總是于心不忍......

5 W9 {8 y* ?, x5 C) c2 W只這一遲疑的功夫，便被凌靜嫻抓住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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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q$ {+ X2 e+ v/ l' k* D! e: L6 K  u凌靜嫻眼中閃出喜悅釋然的光芒，握緊了凌靜姝的手：“姝堂妹，你不說話，我可就當你答應了。”

7 Z8 V" q2 f$ A9 q- I凌靜姝蹙眉：“我什麼時候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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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來我若如願以償，必不忘你今日的恩情。”凌靜嫻對凌靜姝的話置若罔聞，迅速地說道：“我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姝堂妹好好休息。明日清晨我來找你，和你一起去給祖母請安。”

說完，便急急地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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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Z, W3 k0 s! s( m/ _凌靜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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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4 p; r! c4 O* w3 t0 v凌靜嫻走后，白玉很快走了進來。當看到凌靜姝不愉的臉色時，白玉立刻關切地問道：“八小姐和你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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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忍不住哼了一聲：“不知所謂，懶得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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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B4 e5 N2 M+ R/ J白玉聽的一頭霧水。

4 ~  ?- C6 g1 K凌靜姝用簡潔的話語解釋了一遍：“嫻堂姐對盧家表哥一見傾心，今日特地來央求我，日后離盧家表哥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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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

白玉的俏臉上浮起憤怒的神色：“八小姐怎麼可以這麼說，實在是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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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別說小姐尚未見過那個盧家少爺，一切都無從談起。就算見了面，盧家少爺喜歡上了自家小姐，難道要拱手讓給八小姐？或者說，這樣就要怪到小姐身上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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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本有些惱怒，看著為自己忿忿不平的白玉，那絲惱怒反而很快散了：“罷了，些許小事，實在不值得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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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H- S; s+ n. ?% A頓了頓，又淡淡說道：“其實，就算她不說，我也會離那位盧少爺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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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願今生今世，永遠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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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 x( I- j7 {  F, V凌靜姝微微垂了眼瞼，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緒。

......

% q  [2 Q: U+ p0 e' u$ _- a3 _第二日清晨，凌靜嫻果然早早就來了。
. l: [  z) ^/ w& R2 m3 W- s* h
: B, ], q" w/ U* M9 S8 k0 p一見面，便親親熱熱地喊了聲姝堂妹，然后主動為凌靜姝挑選衣服首飾。

“姝堂妹，來，試試這條藕色的衣裙。還有這套赤金鑲紅寶石的頭面首飾。”凌靜嫻揚著燦爛明媚的笑容，熱情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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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N/ Y$ ^0 i' l白玉在一旁看著，真是一肚子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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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藕色顏色有些暗，不夠鮮亮，當日挑布料的時候，是府中几位小姐挑剩下的。小姐好脾氣的沒計較拿了回來，做成衣裙之后從未穿過。

還有那套赤金鑲紅寶石的頭面首飾，是凌老太太過年時候賞下的。做工雖然精湛，卻也顯得老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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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U9 D, c7 h, h( u凌靜嫻挑了這些，根本就沒存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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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咳嗽一聲，委婉地張口說道：“八小姐，還是另外再挑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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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D& l" T! z$ ?“嫻堂姐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凌靜姝笑盈盈地打斷了白玉：“就穿這件好了。白玉，來伺候我更衣梳妝。”

白玉無奈地應了一聲，在心中暗暗咬牙。從凌靜嫻的手中接過衣裙時，到底忍不住譏諷了一句：“八小姐果然是好眼光。我們小姐今日這般穿戴，想來一定會給大家伙儿留下‘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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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故意將深刻兩個字咬的重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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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z7 o, [/ f( L! B$ |4 h- F凌靜嫻小心思再多，到底還沒修煉到臉厚心黑不露聲色的境界，頓時尷尬起來。

9 S/ m4 A0 ?  W# p& ]凌靜姝不動聲色地衝白玉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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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只得住了嘴，很快伺候凌靜姝更衣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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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O0 j/ {& k: t" Z當收拾一新的凌靜姝出現在眼前時，凌靜嫻驚訝地睜圓了眼睛。

不太討好的藕色，穿在凌靜姝的身上竟出奇的好看。白皙似玉的臉頰，被映襯出淡淡的粉色。如云的秀發挽成了秀麗的凌云髻，一整套赤金鑲紅寶石的頭面首飾佩戴整齊，顯出了遠勝同齡少女的端庄沉穩。

雖然不像往日那般驚艷，卻愈發耐看，讓人移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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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故意挑了色澤暗淡的衣裙和樣式老氣的首飾，可凌靜姝穿戴在身上，依然艷冠群芳奪人心魄。

1 g" m1 N( v8 l/ P凌靜嫻心中又嫉又恨，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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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看著凌靜嫻有些扭曲的俏臉，憋悶了半天的心氣頓時平了。故意笑著問道：“請八小姐好好看看，我們小姐這般穿戴，到了貴客面前不會失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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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t3 \# E* E+ b+ E凌靜嫻擠出一個笑容：“姝堂妹美麗出眾，穿戴得体，怎麼會失禮。”

) B* q' S% p6 _+ w5 I* G6 Y白玉故作釋然地松口氣：“這樣就好。也不枉八小姐費心挑衣裙首飾了。”

, i$ [  A7 e& e( U. y* A凌靜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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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如此護短，讓凌靜姝覺得窩心又感到好笑。縱容地任由白玉奚落凌靜嫻几句，然后淡淡笑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去雍和堂了。”

4 P/ Q% I3 B. u0 P7 t, D; K' R) |凌靜嫻來時的興致已經被打消了大半，神色怏怏地應了一聲。

......

( X8 T' ]# [" _) z9 ~" h姐妹兩個手挽手，很快便到了雍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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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雍和堂的內堂里已經有不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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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e* v9 M0 O7 S  n凌老太太依舊坐在上首。不過，今日坐在凌老太太身邊的不是儿子儿媳，而是遠道歸來的女儿凌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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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f7 I  f+ J  Z凌氏今年二十八歲，養尊處優錦衣玉食保養得極好，看著比實際年齡更年輕，氣色紅潤。容貌倒不算特別美，不過，眉眼間自有成熟婦人的動人風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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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4 S: A, s) }' k8 {# v+ h那雙微微上挑的眉梢和眼波間偶爾流露出的精光，和凌老太太如出一轍。

可狠厲絕情的手段，卻是凌老太太也望塵莫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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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自己的地位，不惜將嫡親的娘家侄女推入火坑，用孩子的性命要挾她屈從。數年后，又親自用三丈白綾勒死了她......

“這就是五哥的女儿姝姐儿了吧！”凌氏笑的親切，目光十分和善：“快些過來，讓姑母好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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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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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天里，凌靜姝無數次想過與凌氏重逢的情景，設想過自己會有的憤怒激動。真正到了這一刻，她竟然如冰雪般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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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仇恨和怒焰，都被嚴嚴實實地壓進心底。

靜待來日，噴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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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漾出一抹淺笑，走上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侄女給姑母請安。”

聲音如黃鶯初啼，輕柔悅耳。

凌氏心中暗贊一聲，定睛打量凌靜姝几眼。只見她眉眼秀美無倫，神色沉靜如水。更難得的是沒有半點浮躁跳脫之氣，令人望之生出好感。

凌氏眼中閃過訝然和驚艷：“當年我出嫁的時候，你還不到兩歲，連姑姑都叫不清楚。這一轉眼的功夫，已經出落成水靈標致的大姑娘了。”

凌靜姝垂下頭，柔聲應道：“姝儿不敢當姑母這般盛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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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氏笑吟吟地拉起凌靜姝的手：“前几日你一直生病沒露面，姑母給你准備好的見面禮，今天總算能送出去了。”

說著，轉頭吩咐一聲：“魏紫，回屋取梳妝台上的錦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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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q' ~) @+ I8 c穿著靛青衣裙的丫鬟應了一聲，轉身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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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8 y: @# e& V" f凌氏似是格外喜歡凌靜姝，就這麼握著她的手，又和凌老太太閑話起來：“我嫁到盧家多年，只生了阿潛這麼一個儿子。一直想要個女儿，可惜沒能如願。如今見了溫柔乖巧的姑娘家，就格外眼饞呢！”

一席話說的詼諧有趣，逗的凌老太太笑個不停：“你這丫頭，如今也是當了娘的人了，還這般淘氣。也罷，你和姝姐儿這般投緣，走的時候索性將她帶回去好了。”

明知凌老太太是在說笑，凌靜姝心里依然浮起陣陣寒意。

  u; i0 D0 D/ D  l& X( x, H! ?凌氏熟悉的笑聲響了起來：“這話可是母親親口說的。二嫂四嫂五嫂可都聽見了，也為我做個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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妯娌几個自然不會掃興，有意湊趣：“好，我們几個都做見證。就算五爺回來了，也沒地方說理去。”

凌氏回到娘家，心情頗為舒暢，立刻笑著接過話茬：“五哥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儿，若是被我搶走了，不和我翻臉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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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强忍住用力抽回雙手的衝動，垂著頭，露出恰到好處的嬌羞歡喜。

( u! n8 p3 R1 U  C4 r. P/ o站在一旁的凌靜嫻卻快笑不出來了，心里的嫉火熊熊燃燒。

每次總是這樣！凌靜姝一出現，眾人的目光就會圍繞著凌靜姝打轉......

8 k) Z; c/ N! h" d# `5 t  @1 V魏紫很快捧了錦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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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 E) w- b5 F; z& g凌氏打開錦盒，取出了一對玉鐲來：“這玉鐲雖不是極品的和田玉，質地也屬上佳。來，姑母現在就給你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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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K: y! v. I- P2 _一邊說，一邊親自為凌靜姝戴上玉鐲。

- T- g, y4 N) p9 y( M+ b凌靜姝適時地露出感激又感動的笑容，趁著行禮道謝，順勢抽回手。

......

請安行禮后，凌靜姝和凌靜嫻一起站到了凌靜婉的身側。

" E5 J( [4 Y/ u5 h9 ?長輩們在說話閑聊，小輩們也不用太過拘謹，湊在一起免不了要竊竊私語。

% N9 M  e# p- B) j. u' C& R“婉堂姐，”凌靜嫻悄聲問道：“泓表哥和潛表弟人呢，怎麼沒和姑母一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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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p0 d! w( v+ s  \凌氏此次帶了盧泓和盧潛兄弟兩人一起回來。盧泓是原配嫡出，也是盧家長房嫡孫。盧潛是凌氏所出，今年十二歲。

* K8 f: d5 S4 T" Q! O# M當年凌氏年初出嫁，進門就懷了身孕，孩子不足八個月就早產。凌氏難產差點丟了性命，之后數年一直沒再懷過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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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Q( G* _& m9 m3 j凌潛天生体弱自幼多病，凌氏為了這個儿子平安長大費盡心思，對他也格外的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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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4 R% L4 e想到凌潛，凌靜姝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旋即恢復如常。

凌靜婉自是沒留意到凌靜姝的些許異樣，笑著說道：“泓表哥在府里待了三天，嫌太悶了，今天一大早便和潛表弟一起去了凌家的家學里旁聽。”

“泓表哥真是好學上進！”一提起盧泓，凌靜嫻的眼眸頓時熠熠閃亮：“聽聞泓表哥已經有了秀才功名，將來必定能金榜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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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9 w. A, w1 f2 P* a8 z3 A凌靜姝好笑地瞄了凌靜嫻一眼。

瞧她那副激動亢奮的樣子，盧泓金榜題名了和她又有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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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 _! O* i凌靜婉十分細心敏銳，顯然也察覺到了什麼，笑了一笑：“泓表哥看著就是有大出息的，將來一定非池中之物。雖說我們只是表親，不過，我們也都盼著他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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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 ]) `, c. M1 Z有意無意地將表親那兩個咬的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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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 p1 v: ]說表親其實有些勉强。盧泓是原配所出，和凌家根本沒有半點血緣關系。

凌靜嫻有些訕訕地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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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婉轉頭看向凌靜姝，笑的頗為欣慰：“姝堂妹的身子總算是大好了，這些日子我心中一直牽掛憂心，現在總算能放心了。”

& T: {- j1 N" ?9 g* X1 c如果真的關心她，這几日怎麼從沒去秋水閣探望過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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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 f5 J+ F+ }5 }: S, x凌靜姝抿唇一笑：“多謝婉堂姐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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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宅女眷多是非也多。凌府里人口眾多，人人不是省油的燈。凌靜婉看著秀麗文靜，實則心思機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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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 k, K- y+ \" b凌老太太最器重寵愛凌靜姝，凌靜嫻心中嫉恨，凌靜婉也不是聖人，心中豈會不暗暗嫉妒？只不過，凌靜婉更擅表面功夫，比凌靜嫻隱藏的更好罷了。而且，凌靜婉的親事在年初就定下了，如今一門心思待嫁，和凌靜姝較勁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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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6 @1 `$ k8 V& O/ U凌老太太年齡大了，最喜熱鬧。正午時，留了眾人午飯。

1 j- \8 |$ I, q" d+ G+ U都是女眷，也無需分席，圍著大桌子坐下了。

8 S. w2 t& f- F, B& ], ^3 O6 n! w' i凌靜姝不偏不巧地坐在凌氏對面。偶爾一抬眼眸，凌氏那張笑的滿面春風的臉孔便撞入眼中。

熟悉的笑容，刺的人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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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明明仇人就坐在眼前，就在觸手可及之處。可她什麼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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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N" C9 Q  l+ o3 b% d+ h要報仇雪恨，難道要像前世那般嫁入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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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2 F$ }  t這個念頭剛一掠過腦海，便被凌靜姝毫不猶豫地拋開了。今生，她再也不願和盧泓有半點牽扯。想報仇，她必須要另尋別的法子。更何況，她的仇人遠不止凌氏......

“姝姐儿怎麼一直都沒動筷子，飯菜不合你的胃口嗎？”李氏故作關切地看了過來，一派假惺惺的慈母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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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k7 ^$ O8 m5 c1 M' q. Z4 t眾人的目光頓時看了過來。凌靜姝碗里的飯菜果然沒怎麼動過。

坐在凌氏對面，她能吃得下東西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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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3 u$ z4 }/ ?1 M凌靜姝淡淡應道：“雍和堂里的飯菜哪有不好的道理。只是我身子剛好，胃口不佳。讓母親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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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9 X: E0 W, _# t不冷不熱，讓李氏碰了個軟釘子。

' c0 A- n% |' m$ S: [! D0 p李氏心中暗暗惱怒，臉上卻沒露出半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女儿家的身子本就嬌貴些。以后可得慢慢養著，別落下什麼病根。”

$ V: c' R# u5 {) c" D凌老太太嗔怪地接過話茬：“你這丫頭，胃口不好，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讓廚房准備些清淡的吃食就是了。”

說著，吩咐墨葵：“你現在就去廚房，讓廚房燉一碗燕窩給姝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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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凌靜姝便接收到四道隱含嫉恨的目光。其中兩道當然是凌靜嫻的，另外一個則是凌靜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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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窩價格昂貴，凌府里也就只有凌老太太每日吃上一碗。

其實，此時別說燕窩，就算是龍肝鳳膽，凌靜姝也沒半點興趣。不過，這代表著凌老太太的寵愛，不能也不容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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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e( O0 G8 F+ I凌靜姝露出感激地笑容：“祖母待姝儿真是太好了。姝儿一定是上輩子積德行善，這輩子才有幸做了祖母的孫女。”

4 H) S, v! I2 l9 ?: F( I% |4 [: h這馬屁拍的，肉麻地自己都想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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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 z( h1 g* J  c1 j+ T凌老太太倒是頗為受用，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舒展開來，笑著扭頭對凌氏說道：“阿惠，以前你沒出嫁的時候，最會哄我高興。這些年有儿媳和孫女陪著，我倒也不寂寞。”

當然了，儿媳在凌老太太心中的分量遠遠不能和女儿相提並論。就算是一眾孫女，也及不上凌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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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氏回來這几天，凌老太太心情十分舒暢，臉上的笑容几乎沒停過。

5 d+ t2 T. ~; V3 z6 l“母親說這話我可不愛聽。我當年是一片孝心，可不是成心哄你高興。”凌氏哄人的功夫果然是一流的，短短兩句話便讓凌老太太眉開眼笑。

3 i) |/ p$ a1 R5 B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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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窩需小火慢燉，等宴席快散了，燉好的燕窩才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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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裝著滿臉歡喜的樣子，在眾人或羨慕或嫉妒或虎視眈眈的目光中，食不知味的將一碗燕窩吃了下去。

午飯后，凌老太太習慣了午睡。眾人識趣地各自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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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嫻臨走前，目光復雜地看了凌靜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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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只當沒看見，領著白玉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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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N( B0 X/ L. R% T' h4 t“小姐這些天一直待在秋水閣里，一定悶的很。”白玉笑著提議：“今日天氣晴朗，不如去牡丹園里看看。小姐去年種的那几盆牡丹，再過些日子也該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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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4 Y) j7 X  @! x: f/ @凌靜姝心里一動，點了點頭。

' Q! F8 z! t8 r自重生之后，她一直悶在秋水閣里，陰暗痛苦的往事整日在心里翻涌，又要面對凌氏，難免陰郁氣悶。去牡丹園里散散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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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盧泓

2 ^* b' o  M' G5 ~& L9 s8 x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春暖花開，空氣中漂浮著花香草香。

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光景。

時人都愛牡丹，大周帝都洛陽牡丹，更是名動天下。定州城內，也不乏愛牡丹之人。家境富奢的，多以修建牡丹園為雅事。

凌家的牡丹園在定州極有名氣，各色名品牡丹多達數十種。今年還種出了最新品種的復色牡丹，在三月就開了花，比尋常花期早了一個月，一時名聲大噪。引得不少人心中好奇，送了拜帖想登門賞花。

' h# x' B$ h0 z8 D7 ^1 k因著凌老太太壽辰臨近，府中上下忙著准備壽宴，無暇待客，只得委婉地拒了拜帖。這麼一來，反而更惹得人愈發好奇，紛紛暗中打聽是哪個花匠種出來的。當得知是凌府的九小姐妙手種出的復色牡丹時，凌靜姝的名聲在定州城愈發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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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6 y% x' @) t" ~) p/ {凌靜姝這些日子一直在秋水閣里靜養，自然不知道這些。就是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經歷過前世種種痛苦磨難，受盡屈辱而死。如今重生而回，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閨閣少女。滿心所想的是如何報仇，哪里還有閑心關注這些虛名。

1 h7 X" Z9 ]9 K* K0 R5 O占地約有十几畝的牡丹園里，一共有三個花匠。還有一些做雜事的下人。見凌靜姝進了園子，各自放輕了手腳，悄然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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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還沒到牡丹花期，牡丹園里的牡丹尚未開放，觸目所及處是郁郁蔥蔥的枝葉，顏色各異的花苞點綴其間，別有一番韻致。

凌靜姝慢悠悠地在小徑里走著，目光隨意流連，心情漸漸放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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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隨在凌靜姝身后，笑著說道：“小姐，你去年嫁接培育的那盆復色牡丹已經開花了。小姐這些日子一直待在秋水閣里，還沒親眼看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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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l6 U  m$ S- @, H+ z0 ~# Z8 D凌靜姝舒展眉頭，唇角揚起：“好，我這就去看看。”

2 d. |* v$ N7 E7 F# o; t6 E- ]大片種植的是普通的牡丹品種，真正的名品牡丹大多是盆栽。用分株、嫁接、扦插、壓條等諸多辦法，精心培育出品種稀有的牡丹。

& M/ }! y) S' t* d4 G5 g0 V) T; l凌靜姝自幼喜歡牡丹，特意跟著手藝高超的花匠學習了牡丹栽培之法。她心靈手巧，極有慧根天分，短短几年，便青出于藍勝于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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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子的東北角擺放了許多名品牡丹，諸如白玉景玉墨葵姚黃之類。凌府里的大丫鬟，大多是以此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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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平日除了讀書習字練琴學規矩，閑暇的時間几乎都耗在了牡丹園里。這些牡丹，有大半都是凌靜姝精心栽培養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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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在一盆牡丹前停下了腳步。

這盆珍貴稀有的復色牡丹，俗稱二喬，又名洛陽錦。

* _. J" H# |0 W$ d洛陽錦的珍貴之處，在于同枝上開出兩色不同的花朵。不止是花朵顏色不一，兩邊的枝葉也全然不同。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兩株牡丹合並長成了一株。令人嘆為觀止。

& I8 F" l  K4 ~$ l粉白色的花朵聘聘婷婷，紫紅色的花朵嬌艷明媚，花朵有碗口大，花瓣溫潤厚實，色澤艷麗繁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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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綠欲滴的葉片，閃著翡翠般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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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z( x' m5 e凌靜姝微微俯身，清冽的香氣迎面扑來，沁人心脾。

她深深呼吸，閉上眼眸，幽幽的香氣吸入腹中。唇角高高的揚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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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響起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靜謐。

2 C/ W/ I* I0 A' w" m7 Z+ R% b( w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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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沒有站直身子，只略略側過頭。

1 z0 ~* W; E; t; X' b& f5 M午后明媚耀目的陽光灑落在她如玉般細膩光澤的俏臉上，黑亮的眼眸如寶石般閃著溢彩，一縷調皮的發絲，輕柔地垂在臉側。紅潤的唇邊笑意尚未收斂，如花綻放。

色澤鮮艷美麗奪目的牡丹沒能奪走她的風姿，一抹微笑，便足以令群芳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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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美的不像真的，如夢似幻。

忽然出現的錦衣少年，愣愣地站在原地，竟忘了舉步。目光緊緊地盯著花叢中的少女，無法挪開。

# G/ P) `) u) N. F2 i  M) Z) \多年來從未萌動過的少年心，在這一刻怦怦跳地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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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A4 d$ y, ?( t. I; L逆著光，凌靜姝一時沒看清來人的面孔。可在過去的數年里，這個人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深地鐫刻在她的心里，沒有一刻或忘。

宛如驚雷乍響，一瞬間，熱血涌上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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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n- Q2 i. f) d5 j* x) a盧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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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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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有臉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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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e/ i8 f  A8 K&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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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有短短剎那，時間卻像靜止不動，凝滯在了這一刻。

% r" l6 g+ c$ c5 Z) o1 T白玉輕輕咳嗽一聲，低聲打破了沉默：“小姐，這應該是盧家的表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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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府的內宅園子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雖是陌生臉孔，卻隨意地邁步進來，顯然就是凌靜嫻口中的那位盧家的表少爺盧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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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k2 C2 b. r" Q6 J少年約莫十五六歲，身材修長，穿著一襲淺藍錦衣，劍眉星目，鼻若懸膽，唇似丹朱，面如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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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4 o' I; P" r+ S1 s凌霄也生的極好，可是和眼前的少年一比，卻少了那份顧盼神飛的神采。

- w( L  Z: k& {0 v  f/ l/ U怪不得凌靜嫻不顧少女矜持顏面央求自家主子。這位表少爺，果然是千里無一的翩翩美少年......

白玉心里暗暗贊嘆不已，當目光落到凌靜姝的臉上時，卻不由得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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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僵硬，目光冰冷。不像是見了貴客，倒像是遇見了不共戴天的仇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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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我們走吧！”凌靜姝逼著自己垂下眼瞼，淡然的語氣里聽不出半點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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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略一遲疑，低低地說道：“小姐，既是碰了面，還是打個招呼吧！就這麼走了，似乎有些失禮。”

來者是客！更何況，這位表少爺可是盧家的長房嫡子，身份尊貴。就算是看在凌氏的顏面上，也不能怠慢了。不然，凌老太太知道了，心中一定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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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1 h8 H% G$ M這些話，白玉不用說出口，凌靜姝也是心知肚明。

9 W/ E/ e" c* [這一遲疑，盧泓已經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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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 O; x. @/ r) X1 W1 j! U' }想避也避也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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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定定神，抬眼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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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泓的相貌生的極好，氣質更是出眾。走路時不疾不徐，風度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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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份風姿，迷住了大周朝尊貴的公主。甘願頂著奪人丈夫的名聲，也要留他在公主府里......

“凌府里的兩位表妹我都見過，你一定是五房的姝表妹吧！”盧泓在兩米之外就停下了，雙手抱拳，行了個平輩禮：“我姓盧，單名一個泓字。你叫我一聲泓表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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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 d7 ?- ^溫文有禮，風度翩然。禮數周全，無可挑剔。

7 ~/ U3 l' g( D, K  y相較之下，凌靜姝的反應就冷淡多了，十分隨意地回了個禮：“原來是盧家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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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的勉强敷衍之色，清晰可見。

# }8 P( B3 s5 J2 s2 I8 z盧泓碰了個軟釘子，也沒生氣。略有些熱切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凌靜姝異常冷漠的俏臉上：“我和二弟隨母親一起到凌家來做客，聽聞姝表妹病了，一直無緣得見，心中甚憾。今日總算是見到姝表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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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7 Z2 h8 c- D* I/ D3 p一邊說著，一邊在心中暗暗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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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白白浪費了三天的時間？

應該在來的第一天就去探望她才對。這樣也能早點和她相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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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熟悉的眼神，讓凌靜姝死死壓抑的怨懟和憎恨又在胸膛激蕩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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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7 d- l0 \$ H日復一日的等待，日復一日的絕望，在無盡的羞辱和痛苦中掙扎。日夜等著他歸來，救她于水火。可等來的，卻是他負心另有懷抱的噩耗。

4 r5 {+ V; k7 i3 L1 ?/ [$ Q3 t當年有多愛他，后來就有多恨他。

2 M! U' X( a. ^5 E6 L7 b0 [她怎麼可能若無其事地和他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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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不得手中有利刃，狠狠地戳進他的胸膛！

盧泓正沉浸在莫名地激動欣喜中，一時也沒留意到凌靜姝的沉默，笑著說了下去：“來的第一日，我就聽外祖母說起你了。聽說你擅長培育名品牡丹，還種出了復色牡丹。今日我去了家學旁聽，吃了午飯后有休息的半個時辰。便到園子里來賞花。沒想到，竟在這里遇見了你。”

& X8 W' C9 c1 C8 w+ g! P盧泓等了片刻，不見凌靜姝說話，終于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再迎上凌靜姝冰冷敵視的眼神，心中愈發疑惑不解。

兩人初次見面。他處處守禮，不敢唐突佳人。為什麼她的態度如此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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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 ~0 ~' {“姝表妹，”盧泓將心里的迷惑按捺下去，竭力表現出自己最佳的風度來：“我自幼喜歡牡丹，盧家也種了不少的名品牡丹，只是這復色牡丹不易栽種。不知可否請姝表妹指點一二？”

* _6 ^: F: P: p# t. t2 S指點過一回，就可以厚著臉請教第二回......

凌靜姝面無表情地拒絕；“這是我的獨門秘藝，從不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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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泓：“......”

1 V# e7 v2 D, [盧泓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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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這麼大，遇到的閨閣少女也有不少。或是含羞帶怯，或是端庄有禮，還有膽子大一些的，對著他含情脈脈暗送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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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 \! ^; }4 r$ S像今天這般主動搭訕示好卻碰的一鼻子灰的，還是生平第一回。

, x3 M" ^* Y; J9 `' ?. r尷尬，難堪，憤怒，懊惱......想拂袖而去，卻又挪不動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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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B* d4 j# L3 n, D5 Q1 p# U種種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心高氣傲的盧家大少爺僵立在當場，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 T: `  y4 C( [5 p  M凌靜姝狠狠地出了一口心頭惡氣，心中只覺得十分快意，淡淡吩咐一聲：“白玉，我們回去。”

% b% q( O9 Z9 C6 \9 b2 p% g說著，看也不看盧泓一眼，從他的身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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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y2 _! m* L9 L白玉楞了一愣，忙追了上去。

只剩下盧泓，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著佳人窈窕動人卻冷漠無情的身影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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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盧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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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泓在原地魂不舍守地站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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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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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泓回過神來，笑著喊了聲“二弟”。

站在他眼前的少年，約莫十一二歲，生的皮膚白淨，眉目清秀。正是盧家長房的二少爺盧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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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V& V8 w3 L9 t盧潛不足八個月就出生，自幼体弱多病。不知吃了多少名貴的補品和湯藥，才平安長大。身体遠不及同齡的少年郎，個頭也不算高，堪堪只到盧泓的胸口處。

1 e8 i2 L* o( j* i/ S盧泓和繼母凌氏關系淡漠，對這個弟弟卻十分疼愛呵護。兄弟兩個感情頗為深厚。

) [$ L8 t, K8 T' j6 _6 b“剛吃完午飯，就不見你蹤影。”盧潛有些不滿地抱怨：“害的我到處找你，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儿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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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w2 d1 H& g0 e盧泓下意識的不想提起偶遇凌靜姝的事，隨口敷衍道：“牡丹四月才到花期，凌家的園子里種出了三月就開花的復色牡丹。我一個人閑著無事，索性來開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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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b+ H& ]8 n1 x5 @6 L5 {) i唯恐盧潛追問不休，忙指著不遠處盛開的牡丹說道：“快看，這就是洛陽錦。一株開出不同顏色的花，枝葉也各自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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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5 K: X- w4 T0 ~8 J, f盧潛順著盧泓的目光看了過去。

碩大的花朵掩映在翠綠的枝葉間，嬌妍明媚，美不勝收。

4 Q/ U4 B- ~0 ]& O“果然很美。”盧潛笑著驚嘆：“聽外祖母說，這是姝表姐栽種出來的。姝表姐真是蕙質蘭心心靈手巧，可惜她一直在養病，我還沒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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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表妹剛走了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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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泓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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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潛的眼中迅速地閃過一絲熱切的光芒，聲音有些奇異的輕顫：“大哥，你見過姝表姐了？”

盧泓沒留意到盧潛的異樣，點點頭應道：“嗯，見到了。之前我來牡丹園的時候，她恰巧也在。”

2 i' \" c1 J5 w( o& j: P初見時的驚艷，深深地烙印在心頭。大概此生此世都不會忘懷。

, I: _& [2 K4 g- X4 }3 t* }1 u遺憾的是，不知什麼原因，凌靜姝對他的第一印象似乎不太好......這麼說還有點客氣了，是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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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誤會。下次見了姝表妹，得問上一問，解釋清楚誤會才是。

盧泓心思浮動浮想聯翩，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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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3 @1 ?2 N" ^- R這一回神，正好迎上盧潛探詢的目光：“大哥，你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在想姝表姐？”

- X/ `9 R: _! q) n+ Q: A$ _盧泓有些心虛地咳嗽一聲：“沒有的事，你別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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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z4 S5 G5 F2 j& \盧潛眨眨眼，忽地笑嘻嘻問道：“大哥，姝表姐是不是長的很美？性子溫柔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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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d+ a5 @% i5 i! V& n& q盧泓按捺住心里的蕩漾，點了點頭：“是，確實很美。”人生的極美，可實在算不上溫柔。眼神冰冷地能把人凍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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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潛繼續追問：“你剛才和她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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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泓剛要回答，忽然覺得不對勁，不由得失笑：“你這麼追根問底做什麼。我和她初次見面，不過是互通了姓名見了禮，根本沒說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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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好卻被斷然拒絕的事當然掠過不提。

- ?9 W  w2 ?$ `: T2 J盧潛笑的有一絲不自然：“沒什麼，我就是隨便問問。”很快又扯開話題：“午休的時間快過了，我們現在就去凌家的家學吧！免得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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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泓笑著應了一聲，臨走前，下意識地看了那株盛放的洛陽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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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潛將盧泓的微妙舉動盡收眼中，眼底掠過一絲與年齡不相稱的陰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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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V0 y+ w, j" r  }! f! W% t5 ]; \; D白玉憋了一路，回到秋水閣之后，忍不住試探著問道：“盧家表少爺生的十分英俊，又頗懂禮數，並無失禮之處。小姐為什麼要讓表少爺那樣尷尬難堪？”

小姐平日里溫柔和善，就連對待下人也極少板著臉孔。今天對著剛見面的表少爺卻異常冷漠不近人情，實在令人費解。

2 K9 l7 A3 n) P3 F* j5 w凌靜姝接連見了凌氏和盧泓，心中起伏不定情緒不穩，遠不如外表顯露的平靜，略有不耐地應道：“沒有為什麼，我就是看他不順眼。討厭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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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m" u' a9 m; S, p+ u. ?" Z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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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Y) P' n) B( [! d凌靜姝噎了白玉一回，心里暗暗懊惱自責。白玉是出于關心才會追問几句，她怎麼可以遷怒到白玉的身上？

“白玉，對不起。”凌靜姝語氣軟了下來，臉上浮起歉然的神色：“我不是有意譏諷你。我只是不喜歡盧家的人，打從心里覺得厭惡，不願和他有半點來往。”

白玉心里一陣感動。

# Z2 J- ~7 b! `此時奴仆地位低下，主子心情不好了，打罵出氣是常有的事。哪有主子向丫鬟道歉的？小姐待她太寬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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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既是不喜歡盧家少爺，日后不理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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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O& U# f: U4 f白玉迅速地扭轉心態，開始為凌靜姝出謀划策：“姑奶奶此次回來，肯定會住上一陣子。盧家少爺住在凌府里，以后少不了見面的機會。小姐不如多和八小姐親近，若是盧少爺主動來說話，八小姐一定會為小姐擋了去。”

這倒是個好主意。

凌靜姝笑著點了點頭。

白玉見自己的建議被采納了，心中十分快慰，又笑著說了下去：“若是盧家少爺到秋水閣來，小姐就裝病不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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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口中笑著應了，心里卻不以為然。

白玉這麼說，是因為不了解盧泓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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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打定主意想接近討好一個人，多的是層出不窮的辦法。一味躲避絕不是解決之道。不過，她早已心冷如鐵，絕不可能動容，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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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s( E: o隔日清晨。

9 J, z0 l6 J5 P% p6 C( [# j6 e' u剛到雍和堂門口，便迎面遇上了盧泓盧潛兄弟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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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表妹，”盧泓的眼里閃過一絲驚喜：“我和二弟來給外祖母請安，沒想到這麼巧，在這儿遇上你了。”

盧泓今日穿了淺藍色的儒衫，用同色的方巾將頭發綸起。比起昨天少了貴公子的奢華，卻多了几分斯文蘊秀。英俊之極的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一雙黑亮的眼眸溫柔地凝視著她。

( V1 X% J& H: F* A! v/ ^7 Y4 z哪個懷春少女，能拒絕這樣的翩翩美少年？

好一個“巧遇”！

" w. W! l* H$ f) Z3 k# R& s分明是早就在附近等候，暗中吩咐下人盯著自己的動靜，制造出這麼一個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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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n! m, g: L凌靜姝扯了扯唇角，眼中一片冷漠，淡淡地喊了聲盧表哥。

* s+ m" q0 Y. I9 x/ x% m盧泓費盡心思才“巧遇”凌靜姝，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小的挫折就退縮，笑著說道：“姝表妹不必如此生疏，我比你年長兩歲，你叫我一聲泓表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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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V; r4 E; v0 B2 z凌靜姝神色依舊淡然：“我先進雍和堂給祖母請安，盧表哥若是不急著進去，煩請讓一讓，別擋著我的路。”

8 o$ Z/ R3 a  `7 M) a盧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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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看著面色忽紅忽白的盧泓表少爺，心里莫名地浮起一絲同情。

2 `  N0 v9 j) @6 Q; B# \; A真是奇怪，素來溫柔和善的小姐對這位表少爺似乎格外的厭惡，連禮貌的敷衍都不肯。冷臉冷言冷語，只差沒直說“我討厭你你快閃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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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2 `0 J4 T" B9 K! M( {5 r盧潛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目光緊緊地落在凌靜姝冷漠的俏臉上。心里的震驚，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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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目光猶如實質，令人難以忽視。迅速地勾起了某些久遠的令人不快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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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心里悄然一動，看向盧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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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 m" t9 r, s“姝表姐，”盧潛几乎是立刻恢復如常，笑著抱拳作揖：“我是盧潛，姝表姐叫我潛表弟或是阿潛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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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顯單薄瘦弱的少年身量不高，甚至比她還要矮一線。白淨的臉上揚著討喜的笑容，清秀的眉眼像極了凌氏。

凌靜姝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很快舒展眉頭，稽首為禮：“原來是潛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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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i7 B, y: ?: F" S態度不算熱絡，不過，總算比對著盧泓時的冷漠好一些。

盧潛笑嘻嘻地說道：“既是一起來了，我們就一起進雍和堂給外祖母請安吧！人多也熱鬧些，姝表姐先請。”

6 N+ @0 A/ G; x- o, h6 m說著，讓了開來，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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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J, R3 p4 B7 |) G0 Q只是盧潛一臉的青澀稚嫩，偏要做出這等舉動來，倒是顯得有些故作大人的可笑了。

1 |' ~4 d4 y9 Y# Y凌靜姝想拒絕，也無從拒絕起，索性坦然應了一聲，率先邁步走了進去。

盧潛眼中閃過一絲歡喜，笑著招呼盧泓：“大哥，我們也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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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泓一腔熱情被碰了壁，從里到外凍得冰涼，又自覺在盧潛面前大大丟了臉，一時緩不過勁來。胡亂點點頭，心里別提多郁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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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往事

自凌氏回來后，雍和堂比往日更熱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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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 D1 G7 O4 n2 ~凌老太太舍不得女儿，索性讓凌氏在雍和堂里住下。盧泓盧潛兄弟兩個住在客房里，每日過來請安。一眾儿媳孫子孫媳孫女每日晨昏定省，就連凌四爺凌五爺也露了面。

: ?% ]  d2 b# C雍和堂的正堂雖然寬敞，可這麼多人待在里面，也顯得擁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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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5 X% C- i: M' O  W長輩們坐著說話，晚輩們沒有坐著的份儿，便站在一起各自小聲說話。

凌靜姝習慣性的站到了凌霄身側，低聲問道：“阿霄，昨天你去哪儿了？怎麼一天都沒見你人影？”

凌霄一天總要來秋水閣几回。昨日卻一直不見蹤影。

1 d8 K5 g+ K! f7 ^" u) S凌霄笑著答道：“大哥領著三弟去家學，見我閑著無事，便讓我一起去旁聽。”頓了頓，又嘆了口氣：“不過，有很多我都聽不懂。”

俊俏的臉上流露出黯然失落。

眼盲之后，不能再讀書習字。這是凌霄最大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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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身邊的小廝有識字的，時常讀些書給他聽。不過，沒人給他講解書中經義，聽的一知半解模模糊糊。到了家學里，倒有大半都聽不懂。

+ f5 a  x3 J$ V( |凌靜姝心里一酸，拉起凌霄的手，柔聲安慰道：“阿霄，你若是喜歡讀書，也不是沒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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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姝，你就別安慰我了。”凌霄沒精打采地嘟噥：“我眼睛看不見了，哪里還能讀書。”

凌靜姝笑著說道：“你身邊有小廝每日讀書給你聽，若是有不懂的，你可以去請教父親，也可以問一問几位堂兄。或者去求父親，讓一個小廝代你每日去家學讀書，學會的東西再細細講給你聽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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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F9 f' x  A, `( s* Q5 ?- [4 ~1 O$ G除了不便習字練字之外，也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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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D# _8 q" e& j/ o* B" U+ K4 J0 R凌霄臉孔一亮，下意識地攥緊了凌靜姝的手，聲音里滿是雀躍驚喜：“阿姝，你怎麼能想出這麼好的法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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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見凌霄如此歡喜，心中也覺得快慰：“這几日我一直在想這件事。阿霄，你喜歡讀書，就想法子讀下去，不要荒廢了。也讓父親看到你的勤奮努力。”

她心里還有別的計划打算，不過，此時人多，不便和凌霄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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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9 U: z2 z2 s, n凌霄天性單純，藏不住心事，心里的歡喜几乎都擺在了臉上。

% b# ]% |! K& t( k' O7 V“二弟，你和妹妹在這儿說什麼這麼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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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清朗的少年聲音在耳邊響起。

% K1 \% N" A9 v( l4 t凌霄耳力極為靈敏，准確無誤地“看”了過去，喊了聲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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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笑容微斂，抬眼看了過去。

十五歲的少年穿著一襲杏色錦袍，相貌俊朗英氣勃勃一臉笑意，看著凌靜姝姐弟兩個的目光頗為親切。

這個少年，正是庶出的兄長凌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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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n" N0 n9 e: M+ y( b& L, N凌霆的生母夏姨娘，本名夏荷。

夏荷生的花容月貌，自小伺候凌五爺，頗有些情分，后來做了凌五爺的通房丫鬟。姚氏剛過門不久，夏荷便懷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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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 N/ l6 g! u. D姚氏心中自然氣悶，可畢竟是新婦，在夫家尚未站穩腳跟，不便對一個通房丫鬟動手。又過了几個月，姚氏也懷了身孕，專心養胎，更是無暇過問有孕的夏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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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J! \" h- @, S- q生了凌霆之后，夏荷理所當然地變成了夏姨娘。

好在不到半年，姚氏便生下了一對龍鳳雙生子，心里的憋悶委屈頓時一掃而空。夏姨娘縱然得寵，也無法撼動姚氏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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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w; k& ^$ f$ k/ P' R可惜姚氏命薄，在凌靜姝姐弟五歲時生了一場大病香消玉殞撒手人寰。隔了一年，凌五爺娶了續弦李氏。

' [1 M7 ?- j- W" q: ~) B' A李氏的父親只是六品官員，出身比不上姚氏。論相貌才情，更是遠遠不及。不過，李氏心思活絡頗有手腕，一邊小意殷勤逢迎，一邊籠絡得寵的夏姨娘，很快在內宅里站穩了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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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后，李氏懷了身孕，將院子里的瑣事都交給了夏姨娘。

也就是在這一年，天資出眾聰慧過人的凌霄在假山旁摔了一跤，頭重重地磕在了假山上，血流如注。之后眼睛失明，再也看不見了。

7 N  ?/ N+ m( }7 G2 @, R0 Y0 b" f' Q( @凌老太太震怒不已，將當日在附近的所有下人都盤問了一遍，卻查不出任何線索，只得無奈作罷。

凌五爺心疼愛子，一腔怒火都遷怒到了掌管院子的夏姨娘身上。怒叱一通后，便命人將夏姨娘關了起來，之后再也沒踏進夏姨娘的屋子半步。

夏姨娘熬不了兩年，便纏綿病榻抑郁而終。

安心養胎的李氏，表面看來和這一切無關。在夏姨娘被軟禁之后，還曾為夏姨娘求過情，做足了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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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M5 N& {+ z( P  B- `9 e  x. Q- I在生下了儿子凌雬后，李氏在凌府終于站穩了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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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房共有三子一女，凌霆是庶出，生母又為凌五爺厭棄，在府中地位不高。凌霄是正經嫡出，卻因為眼盲成了廢人，凌靜姝雖然美麗出眾頗受老太太寵愛，畢竟是女儿，總是要出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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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來，年齡最小的凌雬反而成了五房地位最高的，也最得凌五爺寵愛歡心。

& T# W# v$ {* s3 m! d  y0 v至此之后，凌五爺的院子里，再無人能成為李氏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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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數年，凌靜姝出嫁到盧家，凌霄在成親前“意外病逝”。李氏的眼中釘肉中刺終于全部拔除，心里不知有多暢快。

......

# J( Z% o! ^1 ~& z+ l6 H2 O因為那一年的意外，凌霄雙眼失明，夏姨娘也因此失寵丟了性命。

8 j; r# J1 }. m& C1 }. M凌霆口中不說，心里卻不可能毫無芥蒂。和凌靜姝姐弟之間維持著表面的客套，平日里來往不多，並不親近。

沒人知道，這一切都是李氏暗中搗鬼。一石二鳥，既謀害了凌霄，又除了得寵的夏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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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對凌霆也一直有心結。可如今的她已經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再看凌霆，已經沒了當年的怨懟冷漠，反而多了一絲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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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q7 @9 ~; r1 ]8 t: Z$ c“......大哥，剛才阿姝給我想了個法子。讓我身邊的小廝每日代我去家學里讀書，回來再細細地講給我聽。”凌霄興致勃勃地告訴凌霆：“這麼一來，我也能繼續讀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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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霆眸光一閃，笑了一笑：“這法子確實不錯。你眼睛看不見，每日去家學多有不便。讓小廝代你奔忙倒是個好主意。雖說不能習字練字，也不能參加科考，不過，多讀些書總是好的。”

凌霄原本滿心歡喜，聽到最后兩句，臉上的笑容頓時暗淡了几分。

是啊，他讀再多書又能如何。一個不能寫字的瞎子，沒資格參加科考，更不可能入仕途......連普通的事情都做不了。他只能做一個被養在內宅的廢人罷了！

$ X  ?' x5 }/ g1 v3 I+ a“讀書能讓人明是非辨事理，”凌靜姝含笑的聲音在凌霄耳邊響起：“多讀書總是有益處的。至于將來能做什麼要做什麼，都是以后的事，現在無需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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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說邊不動聲色地看了凌霆一眼。

素來溫柔平和的眼神，竟透出几分冷冽。

凌霆心里暗暗一凜，下意識地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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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靜姝又笑著哄凌霄：“阿霄，待會儿我陪你一起去找父親可好？”

# e) z, }) a6 Q凌霄眼盲之后，整日待在府里，極少接觸外人，性子天真單純，沒有同齡少年的沉穩，還是孩子脾氣。有些低落的情緒，被凌靜姝柔聲哄了几句，很快又高興起來：“好，我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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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Y  R, M! Y' @; h盧泓站在凌氏身側。長輩們說話，盧泓心不在焉完全聽不進去，目光時不時地落在不遠處的凌靜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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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p& e- C( Q, n" @% j4 T! _不知凌靜姝在和凌霄說什麼，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目光更是柔和似春水，令人心神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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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8 ^: ~8 d# E& ~可惜這樣的笑意溫柔，只是對著凌霄的。當她的目光自凌霄的身上移開，立刻冷淡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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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2 D9 @" D0 N: A5 S& [0 A想到之前的碰壁，盧泓的心中更是沮喪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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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2 p6 n- ?4 u* S/ C. k4 w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盧泓，沒有留意到身邊的盧潛和他一樣，正凝視著凌靜姝。

9 i. P9 @* R' }5 z0 e目光專注而復雜，蘊含著隱秘的喜悅和不安。

" U- B; o$ W; u6 }8 D9 K兄弟兩個都心思不寧心神恍惚，根本沒留意凌氏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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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7 F6 o2 ~9 v0 }4 q“阿泓，阿潛，”凌氏喊了一聲無人答應，不由得皺了皺眉，音量抬高了一些：“你們兩個在想什麼，怎麼我叫你們也不答應。”

凌氏這一揚高聲音，頓時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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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M* ]5 a1 s3 x& h. x( j盧泓俊臉微微一紅，迅速收斂心神：“不知母親有何吩咐？”

凌氏笑道：“當日我們提前出發，先到了定州。老爺公務纏身，當時和我說好了，要遲几日再出發。估摸著再有兩日也該到了。你們兩個在府里沒什麼事，多留意些碼頭傳來的消息。到時候去碼頭接你們父親。”

盧泓不假思索地應下了。

盧潛也應了一聲，迅疾地抬頭看了凌靜姝一眼。

凌靜姝的俏臉在剎那間僵硬蒼白，身子微微顫抖。她不願被人察覺到自己的異樣，迅速地垂下了眼瞼，遮掩住了眼底所有的痛楚和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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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在聽著凌氏說話。無人留意到凌靜姝的異樣反應，只有盧潛看的清清楚楚。

盧潛的眼中閃過震驚和了然。無窮無盡的痛苦和無奈在心中激蕩不休，似要衝破單薄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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