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喬軒 -【Trust-fund Baby之一】甜心hold住大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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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c# w& \7 t: u) m【內容簡介】

他是世人眼中命運的寵兒，
從小出生在優渥的家庭，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 ^0 U( Z# z' k: j: p爺爺和長輩們留下一大筆基金等著他花用，
沒有任何需要他努力奮鬥的目標，因為一切得來是那麼的容易，
他只要盡情撒錢找樂子就好，
就這樣日復一日過著單調的日子，直到遇見這個平凡的女孩－－童家宇，
她全身上下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隨時隨地都是活力充沛，
到處兼差打工，賺取對他來說根本是九牛一毛的薪水，
可她似乎又不以賺錢為目的，只要朋友有難必定拔刀相助，
完全不計較利益得失，
如果她不是活生生的存在，他幾乎要懷疑她是飛碟送來的外星人了！
而奇異的是，
( o; Y, y/ a7 P他竟發現和她在一起比和那些千金名媛快樂一百倍；
; ]; N2 q: {+ a3 {5 Y) O: q  M窩在她那窄窄小小的窩裡，比在他空盪盪的豪宅裡還要溫暖舒適！
他－－似乎一點一滴的戀上她了，甚至想把她據為己有，永遠陪在自己身邊，
  O: r7 J: l, i& @他終於有努力的目標了！

6 p' O/ f6 B5 c, b5 i【出版日期】2012年1月11日

【出版社名稱】龍吟

; R, k  z& t$ ?# F. T【書系及編號】玫瑰吻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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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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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e  y) m3 S9 b- m. O看著妹妹趴在沙發上笑得雙肩聳動，幾乎快要滾下來，唐雅人推了妹妹一下，免得她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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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麼這麼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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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y# s! A& F「漫畫啦！有夠爆笑的！」唐雅欣揚了揚手上的漫畫。

「《流星王子》？」

他抽起妹妹手上的漫畫，看了下封面，上面畫著一個臉色難看的男孩，手上抱著眼睛有臉一半大的女孩，背景是碩大的紅玫瑰和無數的愛心。

「你喜歡看這種少女漫畫？」

「就好笑嘛！身為全國第一大集團未來掌門人的男主角，從下床開始洗臉穿衣都有僕人伺候，生日穿燕尾服與大蓬裙在家裡辦舞會，每天一早要練西洋劍、馬術和拉小提琴……天啦！漫畫家幻想中的好野人怎麼這麼好笑？我看威廉王子也沒這種養成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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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 j  [$ c- E$ Y唐雅人隨意扯了下唇角。

「是滿好笑的。」

他穿上外套，對著玄關的穿衣鏡，慢條斯理地調整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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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e+ `( E8 Q: C9 N8 ^' N. |+ z「哥，你要出去啊？又去跟那個『假名媛』約會嗎？」唐雅欣從沙發上坐起身，「我勸你最好不要太相信這個人，我打電話問過了，程家小姐說她沒聽過這人，你可別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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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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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 S% ]1 g* [. @! a0 d「那你還去？」

% c. g% ]) d$ H' [唐雅人望向妹妹，沒有回答，只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轉身離去。

沒有為什麼，一切只因為太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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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P  j9 X$ r( s走出家門，唐雅人搭電梯來到大樓底下的停車場，解除車子的防盜鎖，上了車，發動引擎，不一會兒，銀色的Jaguar宛如一隻靈活的銀色豹子，迅捷地朝都市叢林中奔去。

5 \$ i. h+ x9 l4 j& o2 i" `5 [0 _他待會兒要見的，是一個名叫程曼青的女子。

8 T" g2 h+ w4 u" l她自稱是程氏集團創辦人弟弟的女兒——當然是未納入族譜的那種——自高中起與母親移居澳洲，學成歸國後返回台灣，因此台北的社交圈尚未聽聞過這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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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微微一笑。

. G: U5 q4 Q, X. k; g8 A每年總有許多生面孔，她們個個妝容精緻，衣著入時，拎著名牌包，出現在知名私人俱樂部、精品派對，或是名人常出現的夜店裡，有如一群美麗的母蝗蟲，要來尋找一張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長期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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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紅塵，各取所需，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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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或者被騙，總之心甘情願。

其實，和許多企業家二代比起來，他算不上知名，因為他既未進入家族企業，也未自行創業，換言之，他只是個靠著父祖的信託基金遊手好閒的富家子，總有人略帶諷意的稱他們這種人是「Trust-fund 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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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A7 h* ~3 B8 F+ z0 G+ {唐家三代人丁單薄，父親中年得子，老年得女，對自己的孩子不免過度寵溺，尤其他是早產，出生時身體較弱，深怕養不大讓唐家斷了香火，更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融了。

於是早在他出生之時，他的祖父便替他們設立了信託基金，外公外婆亦不遑多讓，父親接掌唐氏企業後亦隨之跟進，連在中國商界闖出名號的舅舅也參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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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 E: e) [* E- N就這樣，唐雅人甫一落地，便不曾為錢操心過。

6 m3 ?* l6 Q: |0 e7 i8 _7 r0 G/ ?他的信託基金管理人依照長輩們的吩咐，在未成年之前，每個月定時撥給他一筆零用金——從他念小學起一個月十萬元，並隨著中學、高中與大學大幅遞增，大學畢業後則可自由動用基金。

. t( t/ d. o/ f' w他大學時念的是資訊工程，等他一出社會，發現工程師一個月的月薪，甚至比他小學時零用錢更少，他忽然有種「我何必工作」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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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1 s2 m9 k: v7 ^# |世人所追求的「利」，他自小不虞匱乏，不需要努力就有花不完的錢。

, u) t- a2 {) U4 y6 n頂級私人俱樂部的尊榮會員，世界一流劇院或球場的貴賓席、米其林餐廳裡的永久保留座、名牌精品的VVIP、賭場的額度、華宅、名車、名表、遊艇、私人座機，無數等待著被引薦的名流、政客、明星……

! t; E, C8 l0 B他的世界是由這些東西所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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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4 E# Q0 o: h/ ?/ x而且多到足以令他麻木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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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時期想要的玩具，不管有多限量都能到手；青年時期，同儕們為某個少女天團而瘋狂，為了握手會徹夜排隊時，他早已擁有她們的私人電話號碼，與她們在別墅裡開生日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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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不追逐任何東西，因為他坐擁一切，手到擒來，順心如意到讓人沒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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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好奇程曼青對唐家的事瞭解多少。

) k$ e' r! Y6 F% z但他不會以為程曼青是對他一見鍾情，他向來認為一見鍾情是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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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U0 }9 v% |# r就如同那些麻雀變鳳凰的戲碼一樣，他們之間有過幾次的巧遇。

第一次是在某夜店裡，她自我介紹是程家親戚，與他拉近距離。後來隔日他遇到程正東，聊起程曼青後，才知道程家根本沒這個人。

第二次是在某政要兒子的婚禮會場，兩人很巧的比鄰而坐。

第三次則是在他家樓下的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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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的停車場雖有一部分是住戶專用，但因為位於台北市精華地段，不得不闢出更大的空間供一般市民使用。

; m6 e' w6 c0 k; b2 W那時是深夜，她的車胎破了，於是他出於禮貌送她回家，然後她以為了答謝他想請他吃飯為由，雙方很自然的交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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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話說：「兩個人的相遇，只有一個人知道那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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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q0 a8 S! A1 q而唐雅人深以為然。

他不是看不出來，她是有計劃的接近他。

# v- O. `8 O  f! Y0 X但是他的日子非常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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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9 x- y- F8 V; i他很想知道程曼青的腦中都構思些什麼樣的情節，既然自己被程曼青設定為狩獵的目標，想必她還有許多花招要玩，他不介意看一場「獵男真人實境秀」，他甚至希望她的點子能夠別出心裁，好讓他打發久一點的時間。

# x; L! m( r* z車子來到特蘭多俱樂部門口，這是台北最富盛名的私人會所，門面氣派，燈火輝煌，該俱樂部與它會員制的性質一般著重隱密性，並且深具社交排他性，即使付得起昂貴的會費，也不輕易核准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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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O# z" O# W" h將車子交給泊車小弟後，唐雅人走入俱樂部，看了下手錶，他早到了，於是他決定先到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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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_* w. {! a0 S9 F0 M; F片刻後再出來，他在洗手台前聽見了外頭的聲音。

. u2 {  `: |8 k因為聲音有些尖鋭，也有些耳熟，所以引起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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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Z* Z3 k( \「你瞎了眼啦！路這麼寬幹麼來撞我？可惡，我的包包都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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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蹙了下眉。

7 l6 Y6 x) m! k) \, w+ x這聲音……好像程曼青，只是那種興師問罪的口吻，一點也不像是平素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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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l6 K7 \* i& w. ~3 M+ l但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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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y' _. l: i1 z# h* N3 a5 N4 E「對不起對不起！幸好包包只是髒了一小塊，也不太明顯……」一個聲音軟綿的女子道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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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是什麼話？什麼叫不太明顯？你知道這包包是什麼牌子嗎？這可是愛馬仕！你知道這有多貴嗎？這可是我新買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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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A2 H. x1 {. I1 V0 _7 t# Q$ {) {「要不，我幫你擦擦。」

忽聞一記清脆的拍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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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R( E7 P' i  C" s) |( ]「拿開你的髒手，」程曼青幾乎尖叫，「不要用碰過垃圾桶的手來摸我的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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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是很有誠意跟你道歉，是推車輪子走得有點不順，所以才不小心撞了你，我並不是故意的。」她又補了一句：「還有，我工作都戴手套，我的手很乾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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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你是不是故意，你弄髒了我的包包，不然你賠給我！」

「要賠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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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x( {( z4 ~6 |; u# A& p. h+ J「三十萬。」

' R# ~3 L! n4 i8 b- ~  B; B) G「三……」她倒抽了一口氣，「小姐，我只是不小心撞掉你的包，包包弄髒了一點點，也沒有壞掉，為什麼要叫我賠那麼多錢？」

程曼青發怒了。

/ r' |% |& _2 z8 B; ~「你不賠是吧？叫你們經理出來，我要他把你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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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9 h0 Y. T; I. ?5 k1 U「小姐，你別生氣，我不是這裡的員工，我只是來代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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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你那麼多！叫經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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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n" ]$ H% g: @8 W  s洗手間外的嘈嚷，很快就引來了經理與兩名服務生。

( D4 N# i) U" ^( m. r& r在經理問明原因，極力致歉並送上招待券後，程曼青這才稍稍平復，但走之前仍不忘拋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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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 L; P* U; |* u6 L) c& n- L「像這種笨手笨腳的傢伙，最好早點開除！像特蘭多這樣高級的俱樂部，怎麼能允許這種事發生？」

; X9 O  L( y& S( h. F# S經理與服務生一臉難堪，仍深深鞠躬恭送她離去。

程曼青離去後，經理立刻沉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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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W2 R$ p9 Q0 I; N5 ]$ `3 l「童小姐，你做事也太粗心了，難道你不知道我們這裡的客人，個個都得罪不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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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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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小姐很面生，是新會員嗎？」劉經理問著身旁的服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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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 j7 b- n* T+ D+ m「是唐先生的朋友。」服務生低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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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j0 G* o6 p2 `/ ^劉經理一聽，幾乎要呻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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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這女孩真是個惹禍精！

「唐家三代都是我們的會員，與老闆交情匪淺，要是事情傳到唐先生耳裡，惹得他不高興，事情可就麻煩了！」劉經理越想越頭痛，「這陳媽也真是的，三天兩頭請假，淨給我們添麻煩，乾脆叫她不要來了，叫人力派遣公司換個清潔工來……」

4 }# M, L/ B8 ^9 I2 y9 O! B4 L「啊！求求你，千萬別這麼做！陳媽的兒子車禍住院，迫不得已要請假，請你們高抬貴手，這都是我的錯，請不要牽怒陳媽！」

0 e6 {% @+ a; ]: f1 q1 K6 n3 \4 t「別說了！」劉經理低吼，「這件事我們自會呈報上去，上面的人自有決斷——而你，做到今天為止，明天不要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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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經理，求求你別……」

「Ric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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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經理轉身，看見唐雅人，先是露出驚愕的表情，接著馬上滿臉堆歡地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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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先生，有什麼我能為您服務的嗎？」

要命！他沒發現廁所有人。剛剛的事，他聽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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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u' h, w& Z7 ~2 e% n, g唐雅人瞬了一旁的女孩一眼，看見她白著臉站在一旁，像朵垂頭喪氣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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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N' `- F( J& X: c. _3 `. t- ^' a「Ricky，這只是小事，別小題大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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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V) y2 z* p8 f" h+ E7 F, j9 ^「是，我知道該怎麼處理。」

劉經理聽出唐雅人無意追究，立即鬆了一口氣。他轉向那個代班女孩，輕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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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小姐，這裡沒你的事，你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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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天……」女孩小聲囁嚅著，想確定自己是否沒丟了飯碗。

3 r7 \0 r% U) E' |唐雅人望了她一眼，唇角勾起淡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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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6 Y# J2 J+ G% Q「明天你還是可以來代班。」

/ F% B% l- y. `) P5 b8 d! X* e「真的嗎？」女孩仍不放心的看了劉經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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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k, z# t- E) |3 G# ?「唐先生都這麼說了，你的工作自然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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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S2 D1 B, U5 d7 H, M' K女孩綻出滿臉笑容。

, U  T  ]" Y8 y$ p「謝謝、謝謝！」她俐落地撿起掉在地上的水桶與清潔劑放回推車，臨走前，她還特地向幫她說話的唐雅人致謝。「先生，謝謝你！」

2 O2 [) Q$ M& D) f然後，她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推著打掃推車輕快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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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的清潔工，竟然害她把白色愛馬仕掉在地上！

程曼青趁著唐雅人還未來，用面紙拚命擦皮包底部的一小角，試圖要把那點髒污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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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哪裡買得起愛馬仕柏金包？這只包包，是她為了搭配白色的洋裝特意去租來的，要是弄髒了得賠償啊！

1 u) R/ c& s  d$ i0 ~為了打進「上流社會」，她可是兢兢業業，一刻也不敢大意，衣服、包包、首飾，每一樣她都煞費苦心，深怕被人看穿。

& Z. o. b4 S6 i9 [要知道，想要逮到大魚，這些基本功夫可是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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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3 i  o/ }  G) e幸好她有些管道可以租到這些東西，否則以她身邊的積蓄，哪裡供得起她這般揮霍？

8 d8 `* d& v9 P$ P1 m總之，她一定要儘早抓住唐雅人這條大魚才行！

+ m1 n! b- Z. X4 ^2 s8 `3 [她仔細研究過台灣的富二代，知名度高的、常在媒體上曝光的她都不予考慮，那種男人身旁怕是早已圍滿了鶯鶯燕燕，她犯不著去湊那個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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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4 F) N3 l" q( W: k% H至於那些花到沒心少肺的，她也不想沾染，一方面她很惜命，並不想要得到什麼不名譽的疾病，另一方面是——她的目的是要嫁入豪門，她沒本錢長期周旋，試圖將婚姻的枷鎖套到那種超級大玩咖的脖子上。

" Y$ G8 z1 I, L  j# m, ~0 j% B/ s( D$ ]接著她又剔除一些家境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空殻闊少，以及身家不到二億，外加尊容實在過於牛鬼蛇神的……然後，在那長長的名單上，排名第一的就是唐氏企業的唐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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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U, _& g. a6 R( l  }網路上極難搜尋到唐雅人的照片，聽那些富家公子說，他非常討厭照相。但是當她見過他本人後，她就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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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p; b& ^* I就是他！

他的外形與財力，加上他溫和的個性，嫁給唐雅人將是她的終極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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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費了一番苦心，好不容易與他有三次的「巧遇」——當然，失敗的就別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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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W& f* i( x" l/ V$ m中國人對三這個數字有偏好，三生石上、三笑姻緣、無三不成禮……她相信這三次巧遇，足以讓唐雅人對她留下印象，而且她也成功的要到他的電話，她想唐雅人對她的印象應該不壞才是。

9 P& d6 |9 x/ M# J- Y她看了下手機，上面顯示相約的時間已差不多了。

1 h3 s: v) r5 J; Y# j. w5 p" s果然，當她抬頭望向門口，唐雅人正往她這裡走來。

上工了！

1 Z1 m/ Q; d- Z# N  l程曼青掠開髮絲，擺出大家閨秀的笑容，從椅子上站起。

「你好。」

& a+ T+ W) l! z* `「你好，抱歉我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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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Z. \. G- y& I) K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她的衣著：白色連身洋裝，外罩一件淡色針織外套，腳下穿了一雙黑白雙色的山茶花涼鞋，手挽白色金扣柏金包。

她的打扮完全是一副投人所好的閨秀模樣，笑容裡則帶著某種討好的意味。

「不，是我早到了。」她柔順地說。

「坐吧，別站著。」

兩人坐定後，侍者送上兩本菜單，兩人各自點了一份套餐。

( i# v4 @% `6 S3 w  e& A「兩位是否要搭配佐餐酒？」侍者含笑送上酒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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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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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望向程曼青，微微一笑，那抹笑不知道為何令人覺得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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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K7 Q# h" B8 R0 k「程家是洋酒進口商，我想你應該很懂酒，就讓你決定吧！」唐雅人將球拋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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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曼青忽然僵了一下。

她對酒懂得不多，但為了防範出現這種場面，她頗有遠見的惡補過一些酒類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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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J& V, ~& G7 f0 O! |- T「要讓美酒與美食達到最完美的配合，其實應該為每道菜都選擇一種合適的杯酒，不過我們的餐點不一樣，而且現在也才中午，實在不宜飲太多酒，不如就合飲一瓶Moet & Chandon，香檳幾乎與所有的菜皆可以搭配，你覺得如何？」

「聰明的選擇。」唐雅人轉向侍者，「那就依照程小姐的建議，給我們一瓶Moet & Chand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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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v$ f5 Z0 g「好的。」

看見侍者退下後，程曼青悄悄地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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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_5 L8 b) v$ f6 ]6 E- y很好！整個場面我Hold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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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抬眼，忽然發現唐雅人正盯著她看。

& |( o+ ?; U- `' e& A! N  l「怎麼了？」她臉上笑著，心中卻忐忑不安——難道她剛剛的表情被他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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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O" t0 ^3 t& z9 H「你的車子怎麼樣了？」唐雅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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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修了，為了保險起見，我請車廠幫我做一次全面性的檢查與保養，所以這一兩天暫時無車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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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怎麼來的？」

3 F- f1 c: K1 K9 d$ I「搭出租車呀，」她露出有些羞澀的表情，「我還沒弄懂台北的捷運系統。」

「原來如此。」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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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 a) p- J. [( D4 X1 d0 J( A: W9 W咦？就這樣？她等了幾秒，發現唐雅人竟無意接續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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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u/ f* i2 Z( Z( ?  s3 i程曼青的笑容有點僵。

* d& j' k) F" w; Q* j5 |他這麼問，難道不是打算待會兒送她回去嗎？難道她並不吸引他？虧她今天還穿上了新買的Chantelle內衣，這牌子的內衣可不便宜呢……

這時，唐雅人忽然又開口。

% t+ J( j% P7 y! l, F「你這次回台灣是打算小住，或是長住？」

「算是回來長住，我媽畢竟還是想念台灣。」

) R, c3 G' }& u) X她暗示過她是個私生女，因此很技巧地避開談論關於「父親」的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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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L) C6 j* C2 G6 C' h( U在這圈子裡，私生子女不少，但大家心裡有數即可，除非是死黨或手帕交，或是私下當八卦傳傳，否則這種風流事蹟，哪個家族沒發生過，誰也不會公然掛在嘴上說，徒增尷尬。

但沒想到唐雅人竟然提了。

6 I, F; s: ~: o「我與程家不熟，但是幾天前我碰到了程正東，向他問起你。」他露出頗富玩味的笑容，慢條斯理地說道：「他說他不記得有你這位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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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 e7 C+ g' w7 s  _程曼青沒防備他會這麼問，一時面上有些掛不住。

* p% M" E% {8 l+ p0 L6 B「正東大哥……對我們母女一直懷有敵意。」她嘆了一口氣，「這也不能怪他，我的母親畢竟曾介入過他父母的婚姻，他怎麼會承認我這個異母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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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程曼青露出偽裝堅強的蕭瑟笑容。

「抱歉，我不該提起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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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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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唐雅人沒再往下問，她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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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k, l) v- I! a3 T5 l. k& h奇怪，是她多心了嗎？憑著先前幾次的見面，她以為唐雅人是個挺溫和的人，但今日她卻有種不停踩到地雷的「內爆」之感。

9 P# l" q5 d' A2 J0 |/ z- Y難道她看錯他了？他的溫和只是形於外，內在卻很「腹黑」？

3 Z: [/ d( z% T9 P這時侍者送上前菜與冰鎮的香檳，程曼青一面用餐，一面心下惴惴。不知為何，她感覺頸後的絨毛豎起，有種很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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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的手機響起，他接起電話，簡單響應了幾句後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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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Y& w+ U- C4 H9 }5 q6 ~「程小姐，待會兒有位朋友順道過來找我，希望你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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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j; e5 ]% r$ n& R, X「當然不會。」

( k, Y7 s8 a( U" s6 x呵～～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認識他的朋友，打入他的社交圈，進展得實在太順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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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朋友想必也是非富即貴吧？她得把握機會多認識幾個，萬一和唐雅人沒那麼順利的話，至少還有備胎可用……

不多時，俱樂部門口走入一個壯碩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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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人！」

「文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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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6 w+ r! x) {/ V+ k/ P聽見那名字，程曼青忽然被香檳嗆到，她嗆咳的聲音，引起壯碩男子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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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E6 k7 w# m9 ^: V6 A「淑青？」

「這位先生，你認錯人了！我叫程曼青。」她僵笑著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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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8 j) b4 u; i9 r# v「我沒認錯！你雖然看起來不太一樣，眼睛變大臉型變尖了，但你是程淑青不會錯！」他轉向唐雅人，氣憤難消地說道：「她就是那個拿走我五百萬聘金，然後搞失蹤的那個女人！」

8 b# e+ r; d9 O她氣得渾身顫抖，「你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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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f% l! e+ n- z  a唐雅人忽然從位子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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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兩位應該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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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曼青拉住唐雅人，極力賣弄可憐，「事情不是那樣，我可以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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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6 M; |3 j  Q. R' l  \: {8 d0 U唐雅人淡淡揚唇，語氣上禮貌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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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想不需要。」

( \5 P2 V. n3 o說完，他起身帶走了賬單，並將亂局留給身後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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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f0 e0 U6 F7 x童家宇打掃完特蘭多俱樂部後，接下來還要轉移陣地，飛奔到忠孝東路的動物醫院代班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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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w8 K1 J0 t  D6 |沒錯，童家宇，外號宇宙小姐，又號打工救火隊，是宇宙級的打工達人。

1 ^: _- E. Q# I  A- [要遛狗嗎？要托嬰嗎？找家宇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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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代班嗎？要跑腿嗎？童家宇隨call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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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L" s# y  n) y: x; j打從高中起成為打工一族，童家宇的「使命必達」已替她打響名號，她的人脈遍及五湖四海九荒十八垓，僱用過她的名單厚度可媲美一本《辭海》。

! W1 p( Z  F5 v6 _( j. w將清潔推車推進儲藏室，換下工作服後，童家宇看了看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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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距離下個工作還有段時間，算一算她有三十分鐘的時間可以享用一頓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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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入附近的超商，再出來時，手上已多了一個國民便當。

人行道，樹蔭下，涼風陣陣，路燈昏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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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J" ]' l; i0 \! h& n8 f% C童家宇打開便當，取出環保筷，迫不及待地夾起那片菲薄的瘦排骨──

- E+ V4 {3 U0 a7 X$ M忽然，一雙黑不溜丟的眼睛，正渴望地看著她手上的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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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隻髒兮兮瘦巴巴的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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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家宇看看排骨又看看狗。

「來，給你。」

0 n- N, L/ D  g' q' o, }她將整塊排骨喂給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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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e% J% l4 P  j7 x( |沒關係，國民便當沒了排骨，也還是能填飽肚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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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  Z$ N* f$ C她扒了一口酸菜配飯，都還沒吞下去，流浪狗已經閃電般的嗑完了排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再度盯著她手上的便當。

「狗大哥，我今天午飯也沒吃耶……」童家宇哀怨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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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u' H$ e9 n! n. b, G+ {「嗚……」狗垂下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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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1 z% u1 ^5 t- g一人一狗用眼神對決，看誰比較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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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0 t8 F2 Q  A( \" R1 `最後，童家宇輸給了自己的惻隱之心。

* u$ H# ~7 [; P「給你吃吧！吃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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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整個便當都放到流浪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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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0 A' h: I; q' ?9 {* }! g- C把晚飯送掉後，她收起筷子，背起包包，跨上停在路邊停車格的小綿羊，準備出發去東區。

她發動幾可作古的50cc小綿羊，小綿羊發出痛苦的聲音，載著她進入台北市龐大的車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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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小綿羊跟了童家宇快五年，不過在它認識童家宇時，它已經是十歲高齡。

6 P' ^: c0 u3 Z  I, m9 s雖然跑得慢一點，噪音大了一咪咪，跑上坡路時有點上氣不接下氣，跑太久還會耍脾氣，粉有個性地拋錨在路邊，但總之還算是耐命，跟童家宇是絶配。

5 e& _/ ?+ M+ C* z% w" M雖然童家宇努力催油門，不過小綿羊的時速最高也只有三十，跟在她後面的騎士或駕駛，不是對她大鳴喇叭，就是罵聲不絶的繞路而行。

「靠！是怎樣？騎這麼慢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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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閃ㄟ，林北趕時間！」

& i7 [/ Z7 L; E但童家宇就是兩個字——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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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喇叭齊鳴的大馬路上，她淡定。

" k/ j6 W& Q, `- V在駕駛問候祖宗十八代的吼叫聲中，她淡定。

9 i( }2 a3 o" d. F5 z$ N6 o總之，在滾滾紅塵聚散匆匆的人世中，她淡定得理直氣壯，令人為之氣結……不，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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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家宇騎呀騎，在經過一個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時，她的小綿羊忽然耍起老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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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咦咦？」

0 E+ p1 u8 S' R小綿羊竟然從排氣管發出很像重症病患的咳嗽聲，然後突然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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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家宇連忙重新發動，但小綿羊始終不為所動。

不！拜託……老天啊！千萬別選在這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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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叭叭！」

0 P: w4 X- }' K. j十字路口因為童家宇而陷入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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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怎麼辦怎麼辦？

童家宇開始不淡定了。

紅綠燈的秒數進入十秒倒數，這時一輛銀色Jaguar跑車駛來，打了方向燈要右轉，等駕駛發現右轉車道上竟有輛拋錨的小機車，他急忙踩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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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 e2 q0 V# ~8 ?9 \' z8 ]; P6 P啊啊啊啊～～她要變肉醬了！

* ]) G1 y# w- L2 K/ g8 t「砰！」

+ `. r4 z6 c# F巨大的碰撞聲，使童家宇嚇到心跳差點停止。

3 g. y) B) k1 h- j# ~奇怪，被撞為什麼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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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B0 U1 }' ]# G! O: S& u) N童家宇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然後發出好大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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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她傻眼了。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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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跑車會攔腰撞上自己，沒想到竟在緊要關頭閃開，擦撞上她斜後方的高架橋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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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Jaguar跑車的車頭「ㄇㄠ」掉，玻璃全碎，雄赳赳、氣昂昂、閃亮亮的銀豹標誌「匡啷」一聲掉下來，滾落她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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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6 b1 s% n4 w而她，毫髮未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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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 M) w) U3 h5 g( R& b* v童家宇驚詫。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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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 X$ L馬路上一團亂，驚呼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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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N# J, r# u- v" M! T4 g8 T0 n一輛公交車要過卻過不去，司機氣到拉開車窗，對著童家宇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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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童家宇沒辦法乖乖聽罵，她忙奔到Jaguar旁，將手伸進破掉的車窗，打開車門，解開安全帶，使盡吃奶的力氣，把被安全氣囊擊得半昏、額角還汨汨流著血的駕駛人拖出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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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先生你醒醒……」她用力拍著他的臉。

躺在童家宇臂彎中的唐雅人，只覺得渾身都痛，頭痛……臉也很痛。

/ Q( I3 r1 d+ w% _  o, d. x' B還有……該死的！為什麼這麼吵？可不可以不要對著他的耳朵大吼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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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8 m: `/ Q1 N1 y他氣得想罵人，但不知為什麼，下一秒他墜入無盡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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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昏了過去。

＊  ＊  ＊

+ X/ u5 S, `  p& f「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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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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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Y( ^% [( S5 i3 ?; ~8 q「汪！汪汪！」

唐雅人醒來時，頭痛欲裂，微微睜眼，刺目的燈光亮得他發出一聲低咒，立刻又閉緊雙眼。
% o" h% d6 n: v, E% }
這是什麼地方？

空氣中似有若無的消毒水味，似乎已說明了答案。
% D2 S( g( n% [7 {6 N+ C
! \7 q! f/ x6 Q# c他閉著眼，靜待疼痛過去，耳邊聽著有人在門口低聲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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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有必要施行脛骨平台水平矯形術，前十字韌帶是膝關節內的其中一條韌帶，這裡受傷會造成跛行……」
3 h  [, V. f$ o+ I  @- V
% F) X/ m# t+ \" o* L, {「請放心，已經進行輸血，沒有大礙，情況一定會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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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 S7 [% T「……只是個小手術，雖然手術時間很短，但還是會上麻藥，術後讓傷口保持乾燥……請放心，結紮並不會造成泌尿障礙的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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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D: f. c( V5 N' I- ], ~% T什麼？結紮？！

( l: l- S4 k8 S* m+ [7 |3 B" Y唐雅人霍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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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恩人，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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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瞪向聲音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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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j5 \$ K1 @4 l「頭還疼嗎？會不會想吐或耳鳴？」

9 B6 I) h2 q  x( Q. Z! n4 K* z那是個滿臉笑意的女孩，白白瘦瘦，一雙眼睛很亮，笑起來像彎彎的弦月。

好面熟，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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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比對記憶庫，一秒、兩秒……比對完畢。

  F, n- k) N1 ]" ^他想起來了，她是特蘭多的代班清潔工。

& |2 c" F3 T* Z" h/ _「你記得發生什麼事嗎？」童家宇小心地問道。

他將她打量完畢，接著打量起自己所處的地方。

4 p' ~: `# q$ s這裡聞起來很像醫院，看起來也很像醫院，但……籠子裡的貓狗鳥獸是怎麼回事？

「這裡是獸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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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生了車禍，結果竟然被送到獸醫院？！

「別激動，來，先喝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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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A% c) ~- M) Z! L童家宇遞給他一杯水，但唐雅人看也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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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送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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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h0 O9 W  t女孩點點頭，然後雙手交握，用充滿讚歎的口吻說道：「薛醫生是我見過醫術最厲害的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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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7 a- f6 }# {4 a- i, i「是『獸醫』！」他冷冷地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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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恩人，人也是動物的一種，其實除了外形不太一樣，構造和功能都沒有太大的不同啊！薛醫師還幫你縫合了額頭上的傷口，技術又快又好呢！而且是免健保，不收費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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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醫院當然免健保！而且她的重點是在「不收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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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瞪著她，良久無語，他看著她的樣子，像是剛發現一個宇宙來的外星生物。

  U8 Z) ^( v" W- {「你剛剛叫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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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j9 q# \6 c# E「恩人。」她笑著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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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2 F% ?1 ~1 v  O* u$ ~0 Z6 c; u「誰是你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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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不記得了嗎？今天我的機車在十字路口拋錨，若不是恩人你及時閃開，我就會被當場輾成人肉乾了，你救了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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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x! _% k; l$ y2 g他根本沒有要救她，看到路上有東西，及時閃開是種本能吧？為什麼一個簡單的車禍事件，會被她解讀成這樣？

+ }3 T; p8 x7 O& ~唐雅人皺了下眉，忽然覺得頭又痛起來。

' x  E9 p1 F# Z7 f4 t( G注意到他的反應，童家宇顯得有些擔心。

「想不起來是不是？沒關係的，我看你再躺一躺比較好哦！薛醫師說，頭部在受到重擊後，會有短暫的記憶喪失、意識不清，或無法集中注意力的現象，不過這種情況是屬於暫時性的，休息一、兩週後腦部會自行恢復，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的。」她一面說著，一面小心地扶著他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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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病床真小……」唐雅人蹙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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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病床，是手術台。」看見他猛地彈坐而起，她連忙安撫他，「別擔心，恩人你儘管躺著，今天薛醫師用不到這間手術室！」

5 Z4 ^4 i$ H/ _  H7 q#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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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唐雅人肯定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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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孩絶對是宇宙來的外星生物！

mwyife

第二章

「雅人，你在哪裡？大家都在The Den，氣氛很high，你來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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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1 i$ E# p, D' z  L「今天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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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0 y) j  X/ m) i7 A「幹麼？我們都聽說了你傍晚在特蘭多發生的事，正等你過來現身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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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P: r7 X: f6 P4 C唐雅人冷笑。他們的圈子，流言蜚語總是傳得特別快。

4 k# I' y8 D7 T7 C8 G- ?9 T「我找到更有趣的事做。」

' v) m* V3 Q9 R, S「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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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n: F8 U7 C「認識宇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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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詫異到來不及回應，唐雅人就把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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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9 [4 N- S) O( P收線後，他看了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十點。

那個宇宙人童家宇，竟然到現在還在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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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他見到她時，她在特蘭多代班當清潔工，車禍發生後，她竟然繼續在動物醫院打工，而且為了方便起見，居然連他一起帶去！

' A7 P) B) k. ~這還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進獸醫院——而且是為了接受治療！

「不好意思弄到這麼晚喔！恩人，我先送你回家……」她拿起手機，要叫計程車。

" G( Q* ~* S  d「等等，有些事我必須跟你說清楚。」

「是！」她立正站好。

5 K+ G( _; B0 b" s! N2 z「為了救你，害得我受傷，」他對她說道：「你要負起責任照顧我，沒異議吧？」

3 G2 q; v& `  e. X& U「當然沒有，恩人！」她大聲回答。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恩人了？」他不耐地用手爬梳過頭髮，那兩個字他怎麼聽怎麼彆扭，「我叫唐雅人。」

「唐恩人。」她很快地說。

他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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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4 f/ W2 J8 w4 g「唐先生……」聲音變小。

繼續瞪，並加上冷冷一句：「叫我的名字很強人所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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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豈敢？

「唐雅人……」連忙奉上大大的笑容，這樣總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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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唐雅人，你是我的恩人，我當然會負責到底——在你的傷口復原以前，我會負責幫你換藥，照應你的生活起居，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請儘管吩咐我，我叫童家宇，09XX-173388是我的手機號碼，『一起三三八八』，很好記的！」說到這裡，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還有，關於車子的維修費用，請多給我一點時間，我一下拿不出這麼多錢……」

6 J- J+ s0 z7 ~; m! t+ A「我的車有保險，保險公司會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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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那太好了！」她的小臉頓時煥發出光采。
7 k: ^# P( h% A0 q% s
( ?2 O8 V& g- \2 s& Q好險啊好險！若要賠償車子的維修費，她可能一天要工作幾十小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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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p' V$ o# s& X「不過，你不會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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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3 [" G; \# e1 J2 b  `3 V「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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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 ^0 w) g# f1 [他往前一步，將她逼入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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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巨大的影子將童家宇完全吞沒，她仰著小臉，有些無助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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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y0 G, P; `- F8 ^  {  ]+ C「我受了傷，破了相，心情很不好，我們需要談談精神損害的賠償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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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W1 S* L' r咚！精神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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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 G/ S童家宇覺得自己快要和櫻桃小丸子一樣，被捲入宇宙黑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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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5 x6 y4 C- T; e! B$ ^  K她怎麼沒想到，還有精神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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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5 c5 p' r8 [; _' W等賠完之後，她大概會負債N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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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那個……我需要準備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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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錢。」

「咦？」
# k7 v  g( C* B2 _8 O' a
: d7 j! y& n( j. }0 k/ P他看著童家宇提心吊膽的表情，薄唇泛起一絲難言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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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x4 L3 R/ k/ o- t/ f4 O) x他俯下頭，在她耳邊緩緩地說出他所要索取的「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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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D# }( Y: J「你不是答應負起責任照顧我嗎？今天我就跟你回家。」

, U2 `3 d; D8 U8 F/ v. N; {「咦咦咦？」

3 C! C; w/ L, f* L5 Z8 @看見童家宇驚嚇地貼在牆上的模樣，唐雅人忽然覺得心情很好。

% s+ A( v1 a: N. |  X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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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E) _2 [5 ?沒錯，他需要很多很多的樂子，用來賠償他的精神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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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S  ?# G' v  p* J) l9 ?1 {2 w這個宇宙來的外星生物，一定可以讓他消磨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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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住在這裡？」

4 ?' g3 a# a. t$ _「是的，恩人請進！」

她又忘記他討厭她叫他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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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2 q0 V' D) {+ ?3 K1 }- ?, @1 v「我回來了！」家宇習慣性地朝屋裡喊了一聲，然後打開燈與吊扇，讓唐雅人走進她的住處，自己則提著塑膠袋隨後進門，袋子裡面是剛從便利商店採買的簡便盥洗用具及內衣褲。

* T6 W5 M3 N1 }& z唐雅人環視一掃，三秒鐘就將她的住處看完。

9 ]. ~* Q+ T& B& ?. x只有四個字可形容——家徒四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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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家宇所住的地方，在一幢老舊公寓的六樓——正確來說是頂樓加蓋的違章建築，還區隔出六個房間與一條狹長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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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大小比他的更衣室更小的斗室後，他驚訝的發現，裡頭居然還有辦法再區隔出一個衛浴間，而她的床位在兩米高的半空中，要上床還得爬梯子，上去後只能彎著身，躺下後舉起腿就可以踩住天花板，床下空出的空間羅列著衣櫃、置物櫃及小冰箱，房間中央還可以放置摺疊矮桌與坐墊。

7 e; P( i4 m4 R- j/ @) ~/ `( V他無法想像房屋內部竟然有這種格局，這地方壅塞得簡直像個儲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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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人住的地方，果然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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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叫他的朋友來，他們一定會看到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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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0 f5 V' B$ I「請隨便坐，我房間很亂，我收拾一下！」

/ J4 l/ q5 n* d1 G6 ?2 _  k6 F她紅著小臉，七手八腳地收下晾在窗邊的衣物塞進櫃子中，然後忽然想起還沒奉茶，又急急忙忙跑去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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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喝茶，不好意思哦，我家只有白開水，我今天早上出門前才煮沸放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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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看著那杯水——那既不是法國的愛維養礦泉水，也不是S．Pellegrino聖沛黎洛天然氣泡礦泉水，更不是斐濟水，就只是自來水煮沸的白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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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s7 {" `' I( ]; I台北的水能喝嗎？喝了不會有問題嗎？
$ n* I8 n# X; ]. C5 k' h
) M' |3 y  x3 p8 m% V5 s最後，他決定忽略那杯水。
# u8 Y. ?( {! V# I. }: }
/ p  e$ Y6 A$ K0 d8 r8 {「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嗎？」

+ Y" v; S3 k# p! c4 y6 n, z  W. x「對。」

「你的家人呢？」
5 {9 k$ ^  f' D* r' c  X" g
8 }6 _- ^. f5 l' h3 ?0 }" H「我爸在我高中時過世了，我媽在香港。」
  m2 X+ y4 z+ Y9 g0 @" P
「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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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 y2 ]5 f2 Q% i) v8 K這時，她的手機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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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R9 Q/ ]$ R飛呀，飛呀飛呀小飛俠——衝呀，衝呀衝呀小飛俠——我愛科學小飛俠——果然是很適合宇宙人的旋律。唐雅人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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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Z) T2 W* [( m! l. T「抱歉，我接個電話。」童家宇從包包中找出電話，「喂？是，我是童家宇……下週一，七點……」她拿出筆和一本行事曆，快速翻頁著，「好的，沒問題，收費標準和以前一樣，好……謝謝！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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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線後，她在行事曆上快速註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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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瞟了一眼，只見她行事歷上有八成時間是滿的。

2 \" F+ M) ^7 ~3 ?「你在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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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揚了揚手上的本子，「工作的行事曆。」

「你是做哪一行的？」

3 [" C- q" i# K& C( t4 a「哪一行喔……沒有一定！」她抓抓頭髮，笑得像個孩子，  「我是打工族。」

「打工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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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做得來的工作，時間上許可的話，我都會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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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0 g  Y& j' U4 G所以她才會又去特蘭多代班，又到動物醫院兼差。

「所以你明天還要再去特蘭多？」

她搖搖頭，「不，我只代班到今天，陳媽的兒子今天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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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天你要做什麼？」

3 s; ]6 b' S3 A8 \. s「唔……我看看，」她翻了翻筆記本，「早上八點要幫呂太太遛狗和拿乾洗衣物，十點到下午五點去租書店代班，晚上要去和朋友擺地攤……如果沒有臨時的工作，明天的行程差不多就這樣。」

擺地攤？她還擺地攤？唐雅人一陣無言。

童家宇看著唐雅人坐在她房中，忽然有種奇妙的違和感——恩人和她的住處好不搭調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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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0 M( O0 B, R. ^, \! |他穿著設計師服裝，身上飄著好聞的古龍水味，出入特蘭多那種超高級的私人俱樂部，開的是捷豹跑車，就算撇開這些不看，他的面孔是一種貴族化的俊美，動作帶著一種從容的優雅，連走路的姿態都很不一樣……

7 J" [1 \& C2 a- {- Z) O- }" X  T3 s/ Z該怎麼說呢？那種華麗麗的氛圍，或許可以稱之為「貴氣」吧？

就連待在他身邊，呼吸的空氣彷彿都變得不一樣，她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  ＊  ＊

「你只有一張床。」唐雅人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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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 {0 w! l% U; e: s9 {「嗯？」

「你不怕嗎？」

9 @- N/ P1 z, K怕什麼？童家宇不太懂一張床跟害怕有什麼關係？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唐雅人乾脆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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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個啊！」童家宇連忙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請不用擔心，我不會對恩人做出不禮貌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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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下覺得好笑。

2 i  F2 N* `" `6 d$ q1 u「要是我對你做出不禮貌的舉動呢？」

! G; r* {6 U5 C$ _「哈哈，怎麼可能呢？恩人是好人啊！」她的表情彷彿他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真沒見過這麼不防人的傢伙！唐雅人忍不住要挖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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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3 y* @) C) U1 d% J1 [$ ~/ U" S「只要救你一次，你就終生當他是好人嗎？倒也挺划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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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 X) ]4 ]4 ?「不，我也會看的。」

「看什麼？」

「眼睛，」她笑咪咪道：「恩人的眼睛雖然常常透出很無聊的訊息，但是沒有邪氣，絶不可能是壞人！」

唐雅人微微一怔。

他的眼睛……有人曾說過，他有一雙對任何事都透著淡漠、厭世、興味索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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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家宇打開塑膠袋，取出剛買的換洗衣內衣褲與毛巾牙刷，遞給唐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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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2 V% t0 }) x「時候不早了，浴室先給你用，我去換床乾淨的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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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下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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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f+ d4 N8 m她竟主動提起要分享她的床，看不出來她是個挺開放的女子。

6 m* X. `, a3 Y- W他走進浴室前，童家宇又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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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額頭的傷口儘量不要碰到水哦！」

) a8 t% }. q8 L9 M「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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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h: m# z+ J唐雅人走入浴室，將門一關，表情震驚——

8 ]6 I6 O& J+ b$ R# e老天！這是浴室嗎？狹窄到連浴缸也放不下。除了馬桶和洗臉枱以外，就只有一個蓮蓬頭和一個置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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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  O2 D7 G/ U) b$ |! G: V' C他家的廁所也沒這麼小！這裡真像小人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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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8 ?8 q+ N- a) ^他蹩手蹩腳地沐浴完畢走出浴室，正看見童家宇將進門時藏起的衣服摺好放進衣櫃中，抬起頭對他燦然而笑。

& E& S& Q6 T: a. g「洗好了嗎？那換我了哦！」她拿起自己的換洗衣物，「床已經鋪了乾淨的床單，你可以先睡沒關係，上去的時候要小心，別撞了頭。」

( _0 \4 n5 t4 P4 n* Z* Y0 ^當浴室的門關上，他注意到她已經收起摺疊桌與坐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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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地上，多了一個睡袋。

  \6 r  x1 Q+ V& \' g; {聽著浴室傳來五音不全的歌聲，再看看地上的睡袋，不知為何，一抹笑意在唇角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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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童家宇，還真的很與眾不同！

唐雅人從梯子爬上去，那裡有張雙人床的床墊，上去後最多只能坐著而不能站起，除非是小孩，否則一個成人不可能在這麼低矮的地方站立。

看到床單，他僵了一下。

那是沒品味至極的粉紅色Kitty貓床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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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她都幾歲了，用卡通床罩不覺幼稚嗎？而且用Kitty也就算了，竟然還是盜版貨！連三歲小孩也知道，Kitty是只無嘴貓，而床罩上的Kitty，居然笑得嘴角彎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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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c0 v) }; k% T  H算了……

- i% W  Q1 V/ v7 B( Q/ L0 p他躺在床上，看著低矮的天花板，鼻間嗅聞著的，是一種甜甜的、軟軟的，很柔和的香氣——

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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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後，他聽見童家宇從浴室走出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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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 h: a2 H2 o「恩人，床還可以嗎？」她揚著聲朝上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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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 T; r- ^2 z  W* v2 y半舊的彈簧床，難睡得要死，但他能說不行嗎？

* C0 ?: l/ n: n. A# \* F, s童家宇等了一會兒，才聽見他的聲音從上面飄下來。

「開一下空調，屋裡很悶。」

「這裡沒空調。」

「那就開冷氣吧！」

7 Q1 }/ `3 @2 L「呃……我這裡只有吊扇耶！」她快步走到窗邊，「我把窗子開到最大好不好？現在是秋天，晚上很涼的，還闈得到隔壁鄰居的桂花香喔！」

4 c. o  Y2 ^* K5 n  b他半坐起身，看見她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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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已很晚了，夜深人靜，月色與霓虹交錯，夜晚的風夾著桂花香送入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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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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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說錯。原來台北的秋夜真的這麼涼爽，連空調都不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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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C8 N" v% j「恩人，我可以關燈了嗎？」

! q8 m  J! [6 f3 h! [穿著高中時代舊運動服的童家宇，正抬起頭笑咪咪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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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7 P4 d3 f; w& [2 g, e) a「關吧。」他躺回床上。

「啪」的一聲，燈熄滅了，室內一陣漆黑。

唐雅人聽見一陣悉率聲，那是童家宇鑽進睡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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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G: G( k: H( j1 S, W. E/ ~" \; v  y「晚安。」她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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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P# {# L7 o7 m( r然後，房間靜下來了。

+ K3 I/ m! K: E; {. m4 Q再然後，他聽見她規律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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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F: Y! `0 X' c0 R這女人真好睡，她躺下去還不到三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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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躺在難睡的彈簧床上，蓋著質料很差還起毛球的盜版Kitty薄被，瞪著過近的天花板，被一種女孩的甜香圍裹，渾身不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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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 p& a/ M( D& m7 O; K這一夜對他來說，是極為將就的一夜。

本以為這一夜會很難捱，但是，他卻很快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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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 F/ R2 {+ Z. {# M( I- O唐雅人是被電話聲吵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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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s+ x( c' F+ g「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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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G: e4 z7 Z7 ^「雅人，今晚Tony要辦告別單身派對，在ASH的私人招待所，來不來？」

「哪個Tony?」剛睡醒，他的鼻意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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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O  M1 U2 |" h2 D1 W* _「之前在上海夜店認識的那個富野集團小開。」

! z+ x- |: w% P& e* }# e; i「噢……」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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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還說四十歲前沒玩夠絶不結婚，結果認識一個車展模特兒，交往一個月就決定閃電結婚了！我昨天遇到他和他的未婚妻，超正的！身材超火辣！Tony說他今晚也找了很多車展模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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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我晚上有尉的約，應該趕不過去。」

收線後，唐雅人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十點鐘。

他睬了睬下方，果然，童家宇已經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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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t6 K, o, U1 V/ h$ P2 z唐雅人爬下梯子，看見那只睡袋已經捲好收在一旁，那張摺疊矮桌上，放著一份早餐與一張半濕的字條，上面有好幾個字都糊掉。

早安，恩人！

我去工作了，這是早餐，記得要吃喔！

如果要出門，只要把門關上就好，門會自動上鎖。

有什麼事請隨時打電話給我。

# Z" _( ^* i* r6 ]6 M! c1 r家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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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5 t& h. U+ N0 ]  {難為她趕著去工作，還周到的替他準備了早餐。

唐雅人拎起超商買的菠蘿麵包與牛奶，牛奶都退冰了，水珠在桌上形成一小圈水漬，難怪把字條都浸濕了。

, q. b3 I  K) a6 Q4 f$ p放下她準備的早餐，他進浴室盥洗，出來後換回昨晚的衣服，離開童家宇的住處。

6 v0 R& j5 X% v- _, V他站在路旁，招了計程車，說了目的地。

2 @1 }2 m& y/ j. L, ?6 j三十分鐘後，他人已在特蘭多俱樂部的健身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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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進值於頂樓的泳池，在專屬更衣室換了泳褲。

% [6 B4 j) K, S" e- f痛快游了一千公尺後，他走上岸，沖澡後披上浴袍，走到泳池外的日光區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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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人員送來他點的早午餐與充完電的手機。

用完餐後，他去了某飯店裡設置的精品店，該店的銷售員見大客戶竟親自光臨，連忙請進貴賓室，並同時送上香檳。

但唐雅人無意多停留，試了衣服覺得可以就直接穿著，當他走出更衣間，瞥見店裡另一頭吊掛出來的居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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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套也包起來。」唐雅人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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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m: e2 \, [4 l  a「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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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結完帳後就走人，總共在精品店停留不到十分鐘。

" m+ O" ?* n! w離開精品店，他打電話給童家宇。

6 d) g3 A% N  m  ~  |" ^' [; u「你好，我是童家宇！」超有朝氣的聲音。

「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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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2 X, y0 u3 g2 j' U8 q一聽見他的聲音，童家宇立刻驚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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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你醒啦？睡得還好嗎？傷口痛不痛？有沒有吃早餐？」

1 T( l* ~* [2 P不知道為什麼，她連珠炮似的問話，竟令他想笑。

＊  ＊  ＊

踏出飯店，他向旁邊的排班計程車招了下手，計程車立刻駛近，飯店門房為他打開後座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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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在哪裡？」進入後座後，唐雅人問。

3 z( ]5 X9 f! `1 D0 Z' ^' G7 \/ w「我正在租書店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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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L: K5 X0 Q  I5 i7 \「地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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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家宇唸給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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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將地址告訴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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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 o$ R9 q  Z/ k, U「我待會到。」說完，他收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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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T2 U3 B9 z+ i* M& i0 b蛤？恩人要來？可是，她在打工……

# A* l$ k+ e# x  i3 h1 ?* ]唐雅人到的時候，童家宇正在櫃枱後面吃便當。

! y6 K) P" E1 F1 p3 |「哈囉！」看見唐雅人來，她向他揮揮筷子，飯粒不小心掉到衣服上也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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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N$ o1 n+ M' T, ]& B' W「你現在才吃中飯？」他皺眉。現在都快兩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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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k* N6 T. B) B! C$ I7 d「因為中午比較忙啊！很多客人都趁著出來吃中飯時順便還書，對了，恩人你吃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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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你的飯！還有，」他警告她，「不要再叫我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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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真是個好人，會關心她呢！童家宇笑著，用最快速度扒完便當，開始整理櫃枱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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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A. u+ O9 e  G# \9 q唐雅人沒來過租書店，但是他知道妹妹是租書店的忠實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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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來了，他就姑且留在店裡，打量著童家宇的打工環境。

沒想到在坪數不大的店面裡，竟可以放入這麼多書架，每個書架還做成三層，每層都排滿了書籍。

幾個租書店的常客在看見唐雅人時，皆不由多看幾眼——在出租店，可是難得看到像是從美國影集裡走出來的都會時尚型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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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1 l" Q4 R0 D7 ?「噗哧，小宇！」一個女性常客在一旁打手勢，要她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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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

* T* F2 s* S9 }* i, u0 E) i6 M「你認識那個俊男？」她將童家宇拉到書架後，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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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J" z7 G8 e* G' F% [/ `. o「嗯。」童家宇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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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樣的！」資深腐女用手肘拐了她一記，「這款男性，簡直就像出現在BL漫畫裡的強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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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8 y  ~, k$ J" B" ]強攻？

( _. Z* b; v# W9 V童家宇滿頭黑線。

5 Y8 J3 w4 S- o* M/ x8 q3 E6 |呃……這算是對恩人的誇獎嗎？可是她不確定恩人聽了會不會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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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有點像是『腹黑攻』，也很適合擔任『年下攻』！」她沉痛地嘆了一口氣，「可惜呀可惜，如此一個極品貨色，居然是個『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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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H1 |0 ^+ W# z8 a. E# g「啊哈哈……」童家宇乾笑，「小雪姐，最新一集的《戀愛暴君》回來了，你要不要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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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9 G  ?" X5 f1 D小雪臉色一變，露出虎視眈眈的表情。

0 ]" E# U& ^- K「當然要！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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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p9 f6 B3 |9 o& S- d& a! A童家宇立刻身手矯捷地從一堆書裡挑出來給她。

「喔——天啊天啊！等了一年，終於讓我等到了！」腐女小雪抱住漫畫，猶如守財奴抱著心愛的財寶，背景放射出心花怒放的萬丈光芒，「不跟你聊了，我要回去看漫畫！」

! q: l, n- E$ L7 G" `; B$ {( P「嗯，拜拜——」童家宇揮手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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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g% S. a. Q- J% L$ T這時，租書店老闆剛好回來，與小雪擦身而過。

「拜啦，『帝王攻』。！」

炸彈立刻引爆。

# C/ x2 T, S6 a4 i4 V「不准再叫我『帝王攻』，否則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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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S3 t( H% u, ]男性的咆吼夾帶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小雪飄然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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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7 Q6 N7 H" S* S1 J+ H( q「可惡，那個該死的腐女！」進門的時候，他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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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5 Y" `! }- ]) X! V好可怕，老闆要噴火了！童家宇連忙遞一瓶礦泉水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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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氣彆氣，老闆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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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高壯健碩、手臂刺青的男人接過瓶子，「啪喳」一聲扭開瓶蓋，一口氣就幹掉半瓶，發出爽快的「啊」一聲，最後豪邁地用手抹了抹下巴的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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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老闆真的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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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 C1 }4 M* p# [. I! q  O「嗯？好像什麼？」他擰起眉，拗了拗手指，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準備在童家宇講出不該講的話時捏死她。

! D9 O0 C& u2 F帝王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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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 F( i3 t. a6 ]  R$ }「好像……」她縮了縮脖子，「很渴的樣子。」

* R# M/ U# s5 o7 I4 q* K必要的時候，她童家宇也是很會見風轉舵的，科科。

2 r% c" P7 ?4 }6 \& }$ W8 j* F「廢話，當然渴！外面熱死了，這種天氣哪裡像秋天？啊我看地球要毀滅了！」他咆哮到一半，瞥見一旁的唐雅人，「這誰？」

0 t6 F8 K. w8 d* q# w/ c8 X6 W7 A「他是……我朋友。」

「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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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問得太大聲，害她臉紅起來，當她發現唐雅人在看她，臉又更紅了，連忙否認。

「不是啦！你不要亂說！」

8 J) |/ l3 o- g$ j7 I6 ?0 N. v: ^租書店老闆不管童家宇，逕自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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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費騰，這家店的老闆，你怎麼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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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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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騰上下瞟了瞟唐雅人。

- m5 V$ z2 d+ v' t" A6 k- N" g「你第一次來租書店？」

: I6 u: C: _( t, u「對。」

「那麼你需要專業的介紹。」

# p8 J% b2 |  ]! T$ V費老闆帶他走到某一書架前，慎重其事道：「要踏入漫畫領域，身為漫迷的我，有些事絶不能不讓你知道；就好比看武俠一定要看金庸，看電影絶不能錯過史帝芬史匹柏，下圍棋絶不能不練秀策棋譜……」

「老闆、老闆……」童家宇扯了扯老闆的衣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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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z- @7 T8 Z「幹麼？」

「扯太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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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j# x4 @8 b$ G9 g. G「喔！」費老大清了清喉嚨，「總而言之，在這個時代，我費騰推薦男人必看漫畫書單的第一名就是《海賊王》！熱血！冒險！勇氣！夢想！信念！懂吧？在這個無道的年代，總有人要為世界發聲！不能寄望現實的時候至少我們還可以訴諸想像。世代傳承的意志、時代的變遷、人們的夢，這些都無法阻擋，只要人們繼續追求自由的答案，這一切的一切都將永不停止！海賊王的世界，就是一個人生修練的道場，一條通往英雄之路的旅程……」

, p/ \- x0 u: E  X- s& x5 H「老闆、老闆……」童家宇又開始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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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腳踩在腳踏凳上，右手握拳向上，熱血澎湃的費騰不爽的轉過臉。

「幹麼？」

, u% l( {' g- v6 a. E% r「太激動啦！」

「喔！」費老大再次清了清喉嚨，「接下來，我再向你推薦男人必看漫畫書單第二名，《火影忍者》！熱血！冒險！勇氣！夢想！信念！懂吧？在這個無道的年代——」

唐雅人皺了下眉，冷冷吐槽他。

' l  `0 b& n& Z2 K+ _「費先生，你的介紹詞，跟剛剛介紹《海賊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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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4 \1 a- k  }4 Z, w3 s「哈哈哈，我剛是在試探你有沒有認真聽！果然有，很好！」

' e  R( U6 l: Q/ `6 y費騰拍了下唐雅人的屑，頗有英雄惜英雄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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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我講到哪裡？啊！無道的年代！在這無道的年代，總有被埋沒的人才！那些明明是鑽石的人，卻被當成糞土般對待！懷才不遇是人類共同的集體意識，所有的人都期待著被認同與賞識，成長是痛苦的，但只有不斷的成長，才能證明自身存在的意義……」

4 T; M5 D8 ~; F, E8 J「老闆……」家宇又叫他。

* [: T& n& l6 i9 O; o3 x# a7 I5 H7 e「又幹麼？」吼，說得正起勁，幹麼一直打斷他！

「講太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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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o7 r& k0 S0 K" c& ]「喔！」費老大抓了抓亂髮，「再來不能不介紹的書單第三名，就是《鋼之煉金術師》——」
4 ]* D5 {. M7 m8 E# o
& @" U3 L3 [8 a# j; f$ J  ?$ e唐雅人淡淡接口，「熱血！冒險！勇氣！夢想！信念！我懂。」

( L4 f" p* }- m) `費老大咧嘴一笑，「說得好！為了尋回失去的一切，愛立克兄弟踏上冒險的旅程。在這部漫畫的世界裡，所失相對於所得，是一種等價交換的概念，啟動鏈金術力星的關鍵，基本上就是圓的力量，圓表示力的循環，如同失與得一樣！正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世上一切都由一產生，一切都會回歸一，即是一為全；一中有全、全中有一，如一中無全，全即則無！」

講到這裡，費老大又情緒澎湃了起來。

/ Q$ H8 z9 c6 l3 J1 M5 j$ E; l! M「唐先生！道家之說，老子的思想，在《鋼之煉金術師》裡，得到了最好的闡揚！聽了我的介紹，相信你已經明白漫畫的博大精深了吧？漫畫之道，道道相連到天邊；漫畫之洋，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絶！唐先生，你已經有成為永恆漫畫迷的覺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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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費騰還緊緊握住唐雅人的手。

# }" S$ A0 A8 o「……」唐雅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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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老大，屁夠沒？結帳了啦！後面排了一堆人耶！」一名穿著吊嘎丫，腆著半截肥肚腩的中年男子站在櫃枱旁催促，還一面挖著鼻孔。

費騰激昂的熱情，瞬間被秒殺，他臭著臉回到櫃枱，處理長長的人龍。

" F$ c# @1 [$ p2 x「叫屁啊！是沒看到我在傳承漫畫的精髓喔？」他一面掃條碼一面碎碎念。

「切！最好你懂什麼是精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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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費騰火大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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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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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4 x! l# g2 x童家宇也在一旁抱肚笑到前仰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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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這些事，對唐雅人而言是如此詭異，他看著眼前這一切，忽然覺得自己彷彿進到異次元的世界，一切非常的……超現實。
8 A! A9 i8 {0 C& r
* [1 ?, o$ Y9 N0 e: Q" U  [結果，那一天，唐雅人繳了二千塊成了會員。

$ [# r+ e9 \6 W) {6 W" u% X5 S還帶走了一袋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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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8 Z& E/ ~8 W; n% x+ q0 U「小宇，你可以下班了，這是今天的代班費。」

6 c& W6 f$ m4 i; [* I0 Y費騰將一個信封遞給家宇。

  ]$ m8 w9 N8 `5 D1 D「謝謝費老大，有需要再打給我！」家宇收下信封，雙手合十，聊表感恩。

「我在想，反正你在我這代班過不少次了，店內事務都很上手，客人反應也不錯，你要不要乾脆在我這裡工作？我想把那個動不動就請假的臭小子fire掉已經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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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謝謝抬愛！可是我如果不當打工族了，對那些長期照顧我的客戶不好意思。」家宇對費騰揮了揮手，「我走啦，拜拜！」
4 G+ v" b& q- n: Q% r: s0 n0 s
& ?( X1 x6 k8 A7 W) W+ c6 V$ X% k唐雅人和家宇一起走出租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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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看見他瞪過來的目光，家宇乾笑。糟糕，她又忘了不可以叫他恩人。「唐雅人，你一定餓了吧？我們找個地方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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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帶他去了一家她常去的麵店。

一進門，滿頭大汗的老闆看見家宇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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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大叔！好久不見！」家宇寒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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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家宇，你來吃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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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生意還是那麼好啊！怎麼沒看到大嬸？」

「她昨天閃了腰，我不讓她來。」他注意到她身後的唐雅人，眼睛一亮，笑咪咪道：「喲，還帶男朋友來？難得難得！」

. H, ^* s) C- \% |$ P8 l# H  E家宇瞥了唐雅人一眼，覺得有點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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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P9 t/ S5 k  L, A「不要亂說，他是我朋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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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9 w3 A4 E/ u2 b- y, ]- ~家宇帶著唐雅人選了個沒人的位子落坐，抽起放在筷子筒後面的小菜單和鉛筆，開始研究要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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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一碗陽春麵，一塊油豆腐，還要一盤燙青菜，好了，你要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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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一樣。」

「0K。」

6 ~7 j7 p) ^5 O9 E% d她迅速在菜單上選好，交去給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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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M6 e: q! H0 `折返時，她看見碗槽裡堆了一堆髒碗盤，平常大嬸會在這洗盤子，但這天她在家休養，店裡生意太好，顯然魯大叔一人忙不過來。

家宇看魯大叔忙著招呼外帶的客人，戴起橡膠手套，順手就幫他洗了。

) u% S0 {5 s) q" x等魯大叔招呼完客人，一回頭，看見家宇已經洗完一半的碗盤。

1 b/ G' t1 r1 d6 V0 I1 F「唉呀！家宇，你是客人，別碰這些，我待會兒有空會洗……」說著，魯大叔要來搶她手上的海綿。

「有什麼關係？你在忙啊，反正洗碗也不花什麼力氣。」她笑。

4 |9 K# T$ S3 d9 A, t/ C  i( O她俐落地洗完碗盤，又用香皂洗了手，才回位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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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旁觀這一切，等她坐下後冷不防丟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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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e( J+ Q' A( J% a. b9 P+ ^「你有工作狂嗎？」

& \9 n6 p5 W9 k7 J7 U1 q她瞠眼，「當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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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4 J/ n7 ]5 d  B1 w1 Q2 G「那你為什麼不能好好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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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認識她開始，她就不停的在忙碌，幾乎沒有空閒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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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1 a- P# W% ]% A7 t8 C( J「可能我就比較好動吧？」她笑，「而且看到魯大叔一個人那麼忙，就好想幫他。以前我住這附近的時候，常來這裡吃麵，每次大叔和大嬸都幫我的麵加菜加滷蛋，他們都說我太瘦了，要多吃點才不會被風吹走，對我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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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 F1 Z, l7 q# |- o% q( w- ?這時，麵店大叔拿了托盤，送上他們點的東西。

. P0 o# z$ u! U5 Y「麵來囉——」

「太好了！我好餓哦！」她從包包取出環保筷，忽然——「咦？魯大叔，我們沒點滷牛肉啊！」

7 k4 k% G; `" {4 {9 `魯大叔用力拍了家宇一下，「你難得帶男朋友來，這是『沙必思』!」

「啊哈哈，哈哈……」家宇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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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尷尬，不是說他不是男友了嗎？這些人怎麼都不聽人說話的啊？害她都不敢看恩人的表情了，只好埋頭吃麵。

- o) \. s2 u( B8 R9 G她吃了幾口麵，忽聞唐雅人開口。

「強攻是什麼意思？」
7 C' C3 k/ j( c" `7 Q+ }
; i8 J& v& r- L) R6 m她驀地噎住，接著便被嗆著了。

「噗——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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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咳完了，也咳得滿面通紅。

( f8 y! T+ {5 q! l$ q; a3 ?. Q但是唐雅人仍然看著她，顯然在等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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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所謂的強攻呢，就是說……很強的意思，就是形容一個男人看起來很強。」家宇硬著頭皮胡說，反正恩人不懂，亂解釋應該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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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7 \5 Q4 X8 U$ _& O唐雅人卻聳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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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Z3 o2 ^% D% l- A2 z「那為什麼費騰是『帝王攻』？他看起來像帝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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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她的臉上頓時浮現三條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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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誰來告訴她，為什麼是她來向他解釋這個呢？她得想個辦法來轉移一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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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發現他還未動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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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吧！大叔的麵很好吃，不過放久了糊掉了可就不好吃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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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N% W' I/ U- e) _唐雅人看她一眼，看穿了她的伎倆，不過倒也沒再追問。

「我不吃香菜，不吃芹菜，也不吃蔥。」

他把麵碗推到一旁，只夾小菜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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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可以挑掉啊！不然白白浪費一碗麵。」

9 J: J/ a' H9 K+ J+ y他揚起墨濃的眉。「你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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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就挑。」
( [" M2 m0 B  p  o
% p% R* G' u, @: k6 O, z家宇認命地把麵碗拿到面前，開始將麵上灑的香菜、芹菜和蔥花揀到自己的碗裡。

嗚……她真是沒事找事，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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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看著她用細白的手指持筷，專心致志地將所有他不吃的東西仔細挑掉，不敢有絲毫疏漏的模檬，不知為何覺得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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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q6 O+ d$ }2 z「好了，我挑得很乾淨哦！這樣你可以吃了吧？」家宇將麵碗推回他面前。

) x- G- v4 w6 }- }! g「嗯。」唐雅人舉箸。
1 j# j  m* Z5 W8 }! o# A
9 {3 t, e5 p0 f/ \! ~「沒想到你也這麼挑食啊！」家宇忽然有感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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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嗎？每個人都有什麼不吃吧？」唐雅人防衛道。

9 M  p. ^+ ]0 g「我就沒有！挑食等於浪費食物，我最喜歡食物了，所以我絶不挑食！」

- v9 g6 [6 h) p9 w0 `+ m4 ]/ j家宇振振有詞地說完，看見低頭吃麵的他唇角好像有點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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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2 y- O! ]9 U3 i% ]% ]奇怪，不用吃香菜、芹菜和蔥花值得那麼高興嗎？

聳聳肩，她也繼續吃麵，不過吃了兩口，她才發現——

6 i9 X' `- ]  x1 @& k剛剛幫唐雅人挑菜時，她忘了換筷子！

9 W: V% j0 g- s/ c啊啊！這、這不就變成「間接接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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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吃完麵，正要離開麵店時，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

! g$ S$ `6 i- i2 K& j. K# `「啊，沒帶傘！」家宇對唐雅人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去轉角的便利商店買傘。」

「不用了。」他伸手一招，立刻有計程車停下。「進去吧！」

& e9 |, w0 E+ w+ L! P" O啊，他竟然叫了計程車……

在家宇的想法裡，叫計程車是件很奢侈的事，「孫中山」會不見好幾張，是很令人心痛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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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 j3 D$ F( T; h2 y' L「童家宇，快點。」他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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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只好進了計程車，唐雅人也隨後進入。

( O/ ^& g& }1 a; W# M3 @7 p# R. ~" S「兩位要去哪裡？」司機先生開口問。

4 D! U8 a9 b* s% F! O2 F# Y唐雅人望了家宇一眼，「你晚上要去哪裡擺攤？」
  Q; D6 ?# P, O5 W7 J6 f8 k
「東區……」她把街道名告訴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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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l- J1 m9 M6 ^  [$ s司機將車子掉頭，往東區的方向駛去。
) C( A' K' D. ]( V& T# B
8 o) c  z- f) Y和唐雅人並肩坐在計程車後座，不知為何，讓家宇有種緊張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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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X1 {% v# a! q$ E, [童家宇，現在緊張也不嫌太遲了？昨晚他可是在你家度過一夜呢！雖然他是救命恩人，但也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非常好看的男人……

2 _  b) p6 s9 V* C& D' _她悄悄覦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發現他今天的衣服好像跟昨天不太一樣，他今早是不是回家換過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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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待會兒會直接回家嗎？」

「回家？」唐雅人挑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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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g9 v( Y' T+ y# s" F- e「我是說你真正的家。」她連忙補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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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勾起一邊的唇角，「你想趕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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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D0 F1 F0 a; r「不是啦……」她低下頭，小聲道：「我是想，如果你要回家……回我家的話，我先把鑰匙給你，這樣你就不用陪我和我朋友擺攤了，畢竟你昨天才遇到車禍，雖然很幸運沒什麼外傷，還是多休息一些比較好……」

原來，她是在擔心他。

「我不想回去，」一個人待在她那家徒四壁的蝸居有什麼好玩的？「我想看你們工作，我對擺攤這件事很感興趣。」

1 b# t( z5 ?: y1 l+ M) G感興趣？為什麼他會對這種事感興趣？恩人真是個怪咖！

3 w$ m  t5 V7 X8 m. x  b5 b: T# b雨勢越來越大，台北城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而交通大亂，經過=十分鐘，他們仍塞在路上。

家宇低頭看手機，有點擔心會趕不上。

( {  T2 m7 E# q! c這時，家宇的手機響起。

3 o! A% d5 Z0 k4 U「喂？我是童家宇。」

) [: C: |8 y# M8 K% ~- V「家宇，雨下得太大了，騎樓大積水，今天不擺攤了，你別過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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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可是她已經在去那裡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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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6 j) I+ W" f2 i: Z; x6 F「就醬，下禮拜見啦，拜！」

" ^0 a' u8 [+ j- E  L1 w「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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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家宇尷尬的望向唐雅人。

  E* Y( y& h% {& S「呃，我朋友說，今天騎樓積水不能擺攤，所以不用過去了……」

+ T1 y7 h* K8 X# g, M3 h9 T! I「要直接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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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5 G( ~- U) w- R  P「不……既然都出來了，我想去看一個朋友。」童家宇看著外面的大雨，露出憂心的表情，「她有關節炎的毛病，這種天氣她一定很難受，我想去幫她按摩……」
3 e8 s( [, E4 j
+ a$ P3 w& L# Z6 e. |$ ?「你那位朋友住哪裡？」

7 A' k) L3 ?' X6 i家宇轉過頭，眼神亮了起來，未語先笑。

$ m  m% }" @; P1 `  V「啊，你要陪我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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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T  f5 S1 a% \% c2 S8 g「到了，就是這裡。」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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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b+ M0 x0 ?* L" M下了計程車，家宇帶著唐雅人來到一幢小洋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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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看了看週遭環境，這小洋房看起來半新不舊，窗框上的油漆都有些斑駁，倒是屋前的小院子養的花草鬱鬱菁菁，顯然有人悉心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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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r% `% U8 u; w家宇按下門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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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P1 c" F8 [  v* F3 C「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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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沒怎麼等，洋房的大門便被人從裡頭開啟，走出一個扎著馬尾、穿著浴袍的年輕男子，他一身剛沐浴後的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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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Eason!」家宇輕快地打著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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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1 s* k3 o, @8 z& @$ i' f* @6 _% t「家宇，是你啊！剛剛我們才提到你呢，沒想到你就來了……」這時，男子發現她身後站了一個男人，先是微微一訝，然後笑了：「難得你會帶朋友來。這位是？」

% G/ o* G5 G1 U0 w1 m「敝姓唐。」唐雅人簡單回應，未多做解釋。

Eason露出頗有興味的笑容，卻也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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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E% u& ^( k' o「家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歡迎，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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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P& K  P* z# D" c) _家宇鬆了一口氣——好險Eason不像其他人，會說出什麼令她尷尬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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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在Eason 身後正要走進去，不意唐雅人忽然揪住家字的手臂。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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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幹麼突然這麼用力的抓她？好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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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W( o& d% b0 H, C一轉頭，她望入唐雅人的眼眸，他的目光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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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要幫人按摩，對象就是這男人嗎？」

「不是啦！當然不是他，是他的女朋友。」

8 t+ ^# i. N+ w" ^; D( S: x聽到是個女的，唐雅人才鬆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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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 Z  M, [% e6 D/ N家宇揉了揉手臂，恩人的手勁好大，她的手一定瘀青了啦！

不一會兒，Eason再度走了出來，他的懷裡抱著一個女子。

唐雅人略略感到意外——她……就是Eason的女友？她看起來似未成年，身形枯瘦，即使穿著寬鬆的罩袍，也掩飾不住那細瘦的肢體，那樣一張年輕清秀的臉上，卻有一種久病之氣，水秀的雙眼像是對世上的一切都感到不耐，但卻十分凌厲有神。

' \3 J5 f4 F, e* I3 s  J: W「哈囉，伊西絲，你今天好嗎？」家宇寒暄著。

: a7 V8 |! m( p/ D2 W( k6 t「病痛纏身，怎麼會好？」她口氣厭煩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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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on笑著接口：「伊西絲這幾天的食慾很不錯，只是有些夜不安枕，她聽到你帶了一位唐先生來，堅持要到客廳來見見。」
% E. K7 o- T5 T" N3 {6 @1 F
  S* L. m7 \& h1 I5 L7 o伊西絲先是瞪了一眼滿臉笑意的Eason，像是在責備他的多嘴，然後轉過頭，用一雙矍爍的眼睛望向唐雅人，她看人的模樣直接而無禮，像一部X光機一般，像要將人透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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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q2 a" m2 o- ~" ^! |唐雅人亦回視著她，不閃不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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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1 r9 I: E1 a7 n: R( t; ?! W( |- {兩人對視良久，然後她的唇彎起一抹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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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j" @6 P& x5 ~% k* X4 c「平靜的伊甸園裡，闖進了一條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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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眼眸一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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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n, G0 P% D3 b毒蛇？是在說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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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園之蛇，」Eason微笑地說：「在你的詩集裡，這詩是我最偏愛的一首，充滿了憤怒與犀利的自省，充滿了你的個人風格。」

  I4 w! o' U) |9 F+ \「伊西絲是個非常有名的作家哦！我第一次讀她的詩的時候，就覺得她好有才華哦，完全無法想像她和我同年呢！再給我一百年，我也寫不出那麼棒的詩來！」家宇熱心地接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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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她只是在吟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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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冷覷伊西絲，心中一點也不這麼認為。

7 Y) a1 ~9 R3 _- m) f「才華使你與眾不同，才華使你獨特而永恆。」Eason握著她的手說道。

「才華——只是堆狗屁，」伊西絲冷嘲：「是無法創作的人虛構出來，用以自我療傷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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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on笑著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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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華是你的香氣，也是我迷戀你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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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不是伊西絲，你就不會愛上我？」她挑釁地回應。

「你已經是伊西絲，所以你的假設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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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就這麼以目光對峙著，久久無語，旁若無人。

這時候，家宇忽然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 y7 M7 ~, \% ^. e& A「多麼浪漫啊！」她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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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0 }  Z0 D2 G2 Y/ ]「你是腦袋壞掉了嗎？」唐雅人冷冷地吐槽她。

他一點也看不出哪裡美好。

「他們擁有共通的語言啊！你不覺得很棒嗎？」她雙手交握著，眼裡散發著感動的光輝，「他們有一個自己的世界，別人都無法進入，也無法打擾。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靈魂伴侶』啊？」

是靈「異」伴侶吧！

＊  ＊  ＊

唐雅人還未開口，伊西絲的聲音先揚了進來。

; _4 T! A  D) _) x+ C* H3 Q「Eason，送我回房！家宇，快過來幫我按摩，我的腿快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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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家宇立刻起身，臨走前還對唐雅人道：「不會很久的，等我三十分鐘就好。」

眨眼間，客廳淨空，只餘下唐雅人獨自一人。

怪異的一對……但很有趣。

他揚起唇角。

7 z) x4 l; M: K4 Q) n, W. q- K正所謂同類相聚，和宇宙人在一起，果然可以發現很多外星人！

片刻後，Eason再度走出來。

" X7 B( B. d* E$ k9 N' U+ `「喝茶嗎，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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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W' r3 w% Z! Q2 X「好。」

Eason走入廚房，片刻後端出兩杯芬芳四溢的普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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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l7 Q% s3 H4 |9 U「是普洱，希望你喝得慣。」他將一隻瓷杯遞給唐雅人。

「謝謝。」

他輕抿一口，茶湯色如石榴，入口無味，入喉回香，果然是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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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家宇第一次帶人到這裡，我感到有點訝異，恕我冒昧，但你不像是家宇平日來往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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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s2 F% E/ y3 ], H「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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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們只是很關心她而已，她是個單純又善良的女孩，她有一顆未曾受傷的心靈，自由的給予自由的去愛，我們都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7 G0 I- z0 g4 v/ ]
+ H  C; q, `1 u$ ]. V5 Q唐雅人冷冷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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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覺得我會傷害她？」

「伊甸園裡闖進了一條毒蛇……」Eason用那雙充滿東方情調的眸望住他，「伊甸園還會是原本的伊甸園嗎？」

伊西絲當時吟的那句詩，果然是針對他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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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毒蛇本來就在伊甸園裡，你覺得呢？」唐雅人冷冷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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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Z! [( [- f$ V& HEason淡笑，直到他喝完那杯茶之前，都不曾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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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X+ T5 S" p# r9 X! t- ]三十分鐘後，家宇從伊西絲的房間出來，Eason立即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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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O4 g$ u! n2 _& W1 F「如何？」

; a3 [3 x% o, A$ m- X* n: v0 _「伊西絲睡著了！」家宇比了一個Y A的手勢，燦爛的笑顏說明了她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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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on露出鬆了一口氣的微笑。

0 R, }" d" [* z「謝謝你來看她，她已經一星期沒有好睡，如果不是你來，她今晚又要痠痛得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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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你也快去休息吧！你看起來好累呢！」她注意到Eason的眼下也有著暗影，想必他為了伊西絲，也夜不安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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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等一下。」

Eason叫住家宇，然後走進書房，片刻後再出來，手上多了一隻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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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C  I/ s: `「這是一點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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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 D+ J& k4 p4 s# ]( K' W家宇看了一眼，約略可以猜出裡面是什麼東西。

她搖搖頭，「這不是委託的工作，我只是想來看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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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on動容，輕擁了家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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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2 t: i- u4 \7 Q1 b0 Z: n$ H+ o「謝謝！我說不出有多麼感謝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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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伊西絲的家，雨已經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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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水洗過的天空，星光顯得特別明亮，家宇忍不住伸展肢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哇！好——涼——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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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3 u2 j2 `( b0 S4 }「為什麼不接受他的報酬？」唐雅人忽然問道。

1 V" E5 }4 M2 c- W7 [「啊？」家宇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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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s, G: [" X, B" R; M! V4 ?「那個信封裡，裝的是錢吧？」

: q! K/ [; }9 _1 E1 R' h家宇點點頭，「大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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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K5 e+ i- j1 Q$ f: d% c1 M「為什麼不接受？你不是很缺錢嗎？」

" ?/ x+ I9 D1 Q& w+ \2 ~- ^& z「對啊……」家宇笑了笑，「可是也不用事事都拿來稱斤論兩吧？有時候我想做什麼，只是單純因為我想這麼做，做了之後會讓自己開心，並不是為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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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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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你這麼窮。」他結論道。

家宇一怔，接著仰首大笑。

1 `# G9 ^2 l6 p1 W& O: V7 q「哈哈——說得也是噢！」家宇抓了抓頭，「那也沒關係啊！世界上本來就是有富人也有窮人，大家都搶著當富人，窮人不就沒人當了嗎？我來平衡一下也不錯啊！」

「你是笨蛋嗎？」

5 |" o6 s; K5 _. K9 |1 [& K& `他罵她，她卻笑得更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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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3 c. m+ W8 ^+ z* o「搞不好是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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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 O4 x6 T) {7 P; h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唐雅人感到奇異的平靜與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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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跟人的交集，回歸到最真實的面貌——沒有算計，只有真心。

% j4 U6 ], s' I' x- [他感覺自己在她身邊，可以不需武裝，不必分析，竟是如此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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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我們散步到動物醫院去吧！」家宇說道。

他眉心一蹙，「你還要去做義工？」

  o+ I7 x5 t0 `# c" a6 h6 b. M「不是去工作，我跟薛醫師約好了，今天要去拿你的藥。」

2 N1 i* d2 `. [7 T  G& g「你還要他開藥給我吃？」真把他當貓狗來醫？

「不是啦不是啦！」見他瞇起眼睛，她緊張得雙手亂搖，「那是外用藥，我拜託薛醫師另外準備的，你額頭上的傷需要換藥啊！再說，薛醫師真的很厲害，我生病什麼的也都是找他，你真的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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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Z, s+ E3 P, ]8 p" X不過，不管家宇再怎麼保證，唐雅人就是不肯以「病人」的身份再踏進動物醫院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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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怎麼說，我絶不去動物醫院！」唐雅人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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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 t2 A" Z0 o3 c. Y6 J結果，他們來到台北頗負盛名的私人醫院——江氏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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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國際醫師聯盟特別委員會理事長殷冠臣帶領的外科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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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l# J4 s( V3 y& |3 N亞洲規模最大，最新落成的基因遺傳工程研究中心。

由院長夫人費嘉麗坐鎮的醫學美容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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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媲美六星級飯店的坐月子中心及頭等病房，聽說連音響都是百萬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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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一向在這裡看病，因為他信得過這裡的醫療品質，他認為這裡比動物醫院好上千千萬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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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門庭若市的一樓等候區，唐雅人來到電梯前，敲下上樓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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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在一樓掛號嗎？」家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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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E' ~# {. \( H9 P* s1 M0 R8 s! C) v「不用。」

; T! w: P' r; O! t/ o  R電梯開啟，他從皮夾裡拿出一張卡，在感應器上一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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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Q3 ^- i) D& @; l「滴滴」兩聲，感應器上顯示出「6 F」及「掛號完成」的字樣。

嘩！好先進！家宇大驚。現在的醫院已經可以用感應卡掛號了嗎？

5 v5 m; G* L; T4 T- E3 e電梯自動在六樓停下，電梯門開啟時，呈現在眼前的，是由米白與淺棕為主要色調的舒適空間，柔和的燈光，美麗的瓶花，芬芳的香氣，猶如裝潢雜誌上的豪宅樣品屋。

0 _# ?! R3 z" @% X" w9 f/ Q; m* U: H這是醫院嗎？這是醫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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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F7 p+ `+ L1 f7 @家宇瞠目結舌，覺得自己像是無意間打開小叮噹的任意門，進入某個好野人的家裡！只不過一般人家裡不會設置兩個櫃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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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走向右側大理石櫃枱，「一般外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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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枱後的小姐在電腦上打了幾個鍵，然後以職業微笑說道：「201室，唐先生直接進去就可以了。」

' \$ r# A. @+ N0 M「謝謝。」
$ ]% W$ D/ N( ?
+ v  ]1 o( }& D' t. q) ~: f4 p好快！真的好快！居然不用排隊就可以看診！

這就是好野人與平凡人的差別嗎？這就是資本主義運行下的貧富差距，醫療體制裡展露的不公平待遇嗎……
2 N# Y9 c% u& A# g! i7 u, R
/ [7 }3 R( V% J1 G4 g隨著唐雅人走向201室，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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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4 O/ v# ]1 i「請進。」裡面傳出一縷悅耳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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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對唐雅人道：「我在外頭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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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瞇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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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x8 B' Q9 N家宇馬上見風轉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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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在外面等也很無聊，我看我還是跟你進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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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E! i- k& R3 K他這才臉色稍霽。
! l1 \/ F; @& _* c2 b( _: w6 L, F: D
; _$ n( v( v% \! ~1 w& s兩人一起進了診間，診間裡有兩名護士，坐在電腦旁邊的白袍男子，想必就是醫生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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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1 B% R: |: |醫生的目光從螢幕上調開，對他們露出和善的笑容。她掃了一眼他胸口上的名牌：江皓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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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帥的醫生！這不是在拍類似「急診室的春天」或是「白色巨塔」之類的電視劇吧？家宇多疑地掃視著診間，確定自己沒看到任何攝影機。

看見唐雅人，醫師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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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8 X5 `1 H7 l  Y/ G「喲，老小子，這麼久沒來，我還以為你掛了！」

家宇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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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位醫生一開口就如此辛辣歹毒？還說人家掛了。

沒想到，唐雅人的回應也不遑多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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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在你還沒掛之前，我不會少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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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 G/ X  `  V; z5 P6 E4 G( L( H江皓熙大笑著從桌後起身，對著唐雅人張開手，唐雅人也迎上前，兩人交換了一個很「哥兒們」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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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7 t# b; Y  c啊！原來他們是朋友嗎？家宇先是大驚，而後不解地搔搔頭。男人的友情，怎麼這麼奇怪？

＊  ＊  ＊

+ w" e* Y5 e' X, H這時，江皓熙的目光移到家宇身上，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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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4 p/ c# i: C6 v, n「喔，這位是？」

唐雅人橫過身，擋在江皓熙與家宇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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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h# {' X: E0 l; V「跟你無關。」

江醫師卻繞過唐雅人，一面衝著家宇笑，一面若有所思的搓著下巴。

「真感人，這還是第一次哪……沒想到你竟把女朋友帶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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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一臉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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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o9 L( _% s: I( U% m為什麼所有人都誤會她是恩人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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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外型也知道，他們倆根本不搭好不好？就好比……超級跑車和小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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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 G9 k! e6 n1 u唐雅人卻閒閒反諷回去：「哪像某人，我收到帖子了才知道，原來新娘不是你那群後宮的任何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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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y2 \% H2 P7 `「去你的！我自始至終只愛樂倫一個，哪來的後宮！」江皓熙笑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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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們唇槍舌劍，家宇覺得自己有些迷惑——

) R) E% U* \! Z9 @! a( |+ E剛剛……恩人是不是沒否認啊？他怎麼不講清楚啊？讓江醫師繼續誤會下去難道沒關係嗎？

3 M$ ^* W# p) i「副院長，病歷已經傳到您的電腦了。」護士小姐說道。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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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熙坐回桌後，開始問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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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4 b: I, s/ ^, u. e6 ]$ `. x+ |「說吧，你有什麼疑難雜症？」

「昨天出了場小車禍，被碎玻璃劃了一道傷口。」

「我看看。」江皓熙撥開頭髮，仔細察看了接近髮際線的傷處，「傷口處理得很好啊，沒有發炎跡象，縫線也很漂亮，換個藥就沒事了。」

7 _$ j" Y: |8 V他替唐雅人處理了患部，重新換藥，然後在鍵盤上鍵入病歷與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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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7 j  r8 Z% k: O6 v「怪了，怎麼沒有你昨天就診的記錄？」江皓熙皺起眉，上下挪動游標。沒有，真的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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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N, b- _7 }% x6 e# D「在動物醫院就醫，當然不會有就醫記錄啊！」家宇一說完，就被唐雅人狠瞪了一眼。

; |' e; K* O+ V) X' {「什麼？哈哈哈——」江皓熙笑出眼淚，「動物醫院？你是撞昏頭了，所以跑錯地方是吧？哈哈哈——」

$ k5 B' \: N5 Q4 N* d2 R; ]「動物醫院又怎樣？薛醫師的醫術好得沒話說！」不甩唐雅人肅殺的目光，家宇仗義執言。
7 q6 b. v- G1 S
) f7 L& x9 s  e9 U江皓熙笑得更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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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4 Y4 c' l+ f9 @0 I「所以送雅人去動物醫院是你的主意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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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l$ B0 @$ u「薛醫師是我所能想到，最信得過的醫師，難道不對嗎？」家宇有點受傷，「我自己看病，也都是找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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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真有意思！」江皓熙笑得直拍腿，他開始有點明白，為什麼雅人會對她另眼相看。「美眉，你叫什麼名字？」

* B; X5 T/ U$ A# \「呃，我叫童家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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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R, a) X( D( b! I& |, j「這個週五是我的生日，你要不要——」

; Y8 F2 o* u# v2 E2 S9 D" A唐雅人在旁冷聲道：「她週五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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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沒關係，下週日怎樣？每個月我家都會選一個週日辦聚會，會有很多朋友……」

: g9 m" l% s) F& s* b「童家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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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江皓熙說完，唐雅人率先起身走出診間，家宇只好跟在他身後，把江皓熙氣得哇哇叫。

唐雅人在另一側的櫃枱取藥會鈔，走進電梯，刷卡下樓。

! m4 z+ \1 C) x: ^" P招計程車，說了她家的地址，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

* [% j, {" F. I8 u, j: S, I9 z詭異的沉默，讓家宇有點提心吊膽。

6 h1 S, k9 X4 J6 K& T! D是生氣嗎？恩人是不是在生氣？
) ]+ e: M/ D1 p8 K% f) Q2 z8 u* ?
3 a, K4 u. |  ~: ^是不是她說了帶他去動物醫院的事，害他被江醫師笑，所以他才生氣？

1 N4 ~1 a5 r) }. U' D1 T計程車在家宇住處外的巷口停下，巷子太小，車不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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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正要掏錢包，唐雅人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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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I5 X7 l9 u4 {/ v( _$ ]家宇抬頭，望進他眸中，只見他眼神如墨，教人無法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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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他將手上的一隻咖啡色提袋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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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7 s4 M7 |8 s這不是他提了一整天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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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w) N0 R* U; |- J「喔。」家宇以為他要她幫忙拿東西，所以拎了袋子下車，在車門邊等他。

但唐雅人卻沒有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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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0 M6 n2 e' L- J「早點休息。」說完，他從裡面帶上車門，將彼此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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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j+ \9 l3 H/ e4 \  f/ z計程車開走了，家宇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計程車的紅色尾燈，像流星般消逝在盡頭。

恩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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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走了。

$ e# L9 @* E/ v6 l7 o- m& @他怎麼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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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也不進來坐一會兒，喝杯茶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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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Q; T# V* V% f8 Z家宇垮下雙肩，拿出鑰匙，打開一樓的門，然後拖著緩慢的腳步上了六樓。
+ e1 c5 _1 f+ I' L  N  y
/ p+ z+ J: s8 m. t) z+ c6 g開了燈，她有氣無力地說著：「我回來了……」

  u8 P9 K# h- m; Y放下包包與提袋，她看見矮桌上的東西——菠蘿麵包，以及一盒放了一整天的牛奶，而且全都原封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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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恩人沒吃早餐啊！

& T* Y- j7 y  q  V$ @看著唐雅人留下的東西，家宇不知為何覺得……有點淒涼，好像他們都是他不要的東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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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v% i; ?' a( B1 A, A家宇把壞掉的牛奶倒了，空盒壓扁丟進垃圾桶。
  F4 G# A5 w. L" g" b; N* c
$ X0 Q) Z3 h7 G1 |0 R唉，好沮喪。
! I  X2 S+ B1 A' O% E
6 e: j3 T$ J! s! `- u7 q. k. y) v為什麼恩人不跟她回家，會讓她覺得這麼沮喪呢？

轉過身，她正想進浴室洗澡，不意看見唐雅人方才遞給她的那個咖啡色袋子。

她打開紙袋，裡面是一套衣服。

家宇張著嘴，小心翼翼地將衣服抖開——那是一套女用家居服。

那柔軟舒適的絲棉料子，簡單卻優雅的剪裁，米白的顏色……她從沒擁有過這麼漂亮的衣服！這套衣服的剪裁兼具優雅與舒適，別說是在家穿著，就是穿出門也非常好看。

她忍不住摸了又摸，愛不釋手，她站在鏡子前比了比，鏡子太小，照不出全貌，她忽而葡進忽而後退，努力從過小的鏡中拼湊自己比著那套衣服的樣子。

- v/ g  N1 [: b( T6 _4 `這是恩人送她的？他今天特意去買衣服送她？

; O+ i1 v2 W; Z7 v' L  h; ]當她看見衣服上的標價時，她眼珠差點沒掉下來。

五位數！她又算了一遍……真的是五位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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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竟然送她這麼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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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0 f8 I# l. a! x家宇怔忡良久，最後忍不住哭了起來。

「哇——對不起！恩人，你對我那麼好，又救了我還買這麼貴的衣服送我，我卻害你被別人笑！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 g3 C5 t0 L" q+ W+ `( @是夜，月明星稀，大雨過後的空氣，顯得那麼透明清新。

家宇好希望，自己的哭聲能傳得很遠很遠，傳到唐雅人耳裡，讓他知道她的歉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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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回到家的時候，唐雅欣正舒服地窩在沙發中看H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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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P5 @  o0 M8 d「哥，你回來啦？」唐雅欣捧著一桶爆米花，看見哥哥進門，只是瞥了一眼，又很快地將視線黏回電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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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8 G- e, p「嗯。」唐雅人漫應。

「你昨天沒回來，該不會跟那個姓程的假名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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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 E( e( }「你少女漫畫看太多了。」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很晚了，你再不去睡覺，明天怎麼去上學？」

「起不來就請假啊……」

# B  [6 k* i/ `! t/ M唐雅人一記冷眼瞟來。

「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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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 U5 z  c6 |! l9 @「要住你這兒，就要遵守一個學生該有的正常作息，該吃飯的時候吃飯，該睡覺的時候睡覺……」她背完「妹妹守則」後嘆了一口氣，起身將電視關了，蓋上吃剩的半桶爆米花，喃喃自語著：「寄人籬下的高中生，生活其實一點也不輕鬆。」

' U2 V) e4 x  H$ X! b! L「唐雅欣——」他對她掀眉。

「好啦好啦——我去洗澡準備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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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妹妹一溜煙離開客廳，唐雅人將那袋漫畫隨手一放，在巨大的羊皮沙發上坐下，揉按著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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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2 @- b$ n4 V/ c他是怎麼了？

( a- _; x( ~) H2 Y) J: T: _& w9 U3 [; z8 c看見江皓熙對童家宇感興趣，他竟有種不愉快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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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知道皓熙對童家宇的興趣，貝是因為她的想法與反應都很有意思，而非男女之情，所有人都知道他對妻子范樂倫有多麼忠實，但他就是感到不愉快。

8 Q  U$ J( |! z& J. G" a6 p那個宇宙人是他無趣生活中的一抹亮點，他好不容易發現，所以想獨占，不願讓別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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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偏偏童家宇一點心機也沒有，天生少根筋，渾然不覺自己的特質有多麼引人注目。

' k! H8 f: P2 A9 q& V9 Q# X. g他有點惱怒。

! P' t- u% r  X$ F# F一種自己珍藏的寶貝，在措手不及中被他人所發現的惱怒，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氣惱江皓熙多一點，還是氣惱童家宇多一點。

當他發現有生以來第一次，自己的情緒竟不為自己所控制時，那股氣惱又更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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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 p; Y9 o! {在他二十八年的人生中，向來秉持「役物而不役於物」的心態——沒有什麼值得非去爭取，沒有什麼非得執著，也沒有什麼無法放掉。

3 ~1 n& I+ |2 a3 r3 C6 u1 C! P對他而言，世上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走過場，沒有什麼無法被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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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對一件事物有了執念就會開始介意，甚至害怕失去，然後使得自己受到牽制，最後變成一個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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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7 n, g, F) A6 m) i他討厭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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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5 _! m2 V" d# P等他回神的時候，他已經與家宇分道揚鑣，獨自前往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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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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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開始就不該對童家宇付出太多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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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童家宇也不算什麼，不過是失去一個娛樂而已，很快的他又會發現新的樂子，到時候他就不會記得那個宇宙來的外星人。

! ]4 H- T4 G; I$ ]; D9 D他可以照樣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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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wyife

第四章

0 S7 T- a; V$ F6 Y% _「你太驕氣了。」

9 i4 e1 V4 B- [3 J「我驕氣？」

「有人看中了跟你一樣的東西有什麼打緊，居然馬上就不要了。」

在貝氏建設集團主辦的慈善拍賣晚宴中，唐雅人看中了一個前衛派畫家褚向陽的作品。過去他不曾聽過這畫家，但那幅筆調童趣有如孩子塗鴉的畫作，不知為何觸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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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 S0 o7 @當他舉牌下標時，竟有另一人加入競標，他臉色一沉，便不再喊標。

; y2 Z% K2 O2 p; p3 \" E, u坐在他身旁，代表邢氏海運出席的邢海音見狀，忍不住要調侃他幾句。
+ y' c& J& i3 @' |* f* |$ u5 V
; G" I$ m: B) M! G9 |7 v4 S$ i  N邢、唐兩家是世交，從小青梅竹馬，又是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學的學長學妹關係，因此邢海音對唐雅人說話顯得直率許多。

「那就叫做驕氣嗎？」唐雅人深思，「我只是不想為任何事物費心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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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w0 C# O% s; I8 j# y, ~邢海音笑著調侃他：「這種脾性，若不是被驕寵慣了的人，恐怕還養不出來呢！」

# n6 [! c) h! _唐雅人微微一哂，故意看了看左右。

「今天怎不見你的展護衛？」

邢海音的粉頰一紅，狠瞪了唐雅人一眼。

太久沒見，她都忘了這看似溫和馴善的男人，其實有多麼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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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了不說了！沒想到開個玩笑也不行，真是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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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 H* m( H& k1 N3 U* U「你就很大器嗎？我不過多問了一句，你不也翻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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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翻臉？我只是覺得提他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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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唐雅人慢條斯理地整整袖口的皺摺，「我記得好像有一種詞可以用來形容這種情況，據說是只有被驕寵慣了的人才養得出來的……」

6 |4 ]0 ^6 _+ `7 _( m( l1 y9 T「唐雅人！」邢海音笑罵。

  s8 J8 ?6 f: P# f; J8 B這時會場裡響起一片掌聲，慈善拍賣結束，主持人在台上宣佈今晚共拍出了多少錢，由貝氏慈善基金會的執行長貝君頤簽署了同樣面額的支票，捐給世界展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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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結束後，一群人以「After Party」的名義，又轉往一家隱私性極佳的夜店，唐雅人與刑海音也被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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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看著身旁的人——那些與他同一個生活圈子的人，同樣的一批人，與十年前一樣在夜店裡玩樂，說著萬年不變的蜚短流長，不是誰又金屋藏嬌或紅杏出牆，就是商場上誰又在誰背後倒打一耙。

! l3 ~2 B9 Y9 B" m曾經他也習慣於這種生活，但為什麼現在卻厭膩了？
8 I9 \$ Z7 s( S
「雅人，你好一陣子不出來，在忙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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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F: }6 Z/ n; O5 _3 x+ @「看漫畫。」

9 m$ s2 _$ ]9 D$ P對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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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8 t& B8 R: I; a6 m- g: q1 d' i7 U0 L「哈哈！雅人，你變幽默了。」他的臉色漲紅，口裡全是酒氣，連舌頭都有些不靈光，「我聽說你正在準備接掌家族事業，唐氏高層為此動作頻頻，不過據聞董事會那邊挺有意見，尤其是那幾個三朝元老，拚命想把他們的兒子推出來……」

「是嗎？」

「不過伯父應該不會坐視不管吧？畢竟你是唐氏的嫡系人馬的首選，要接自家的江山，還是兒子最好，否則半生戎馬，到最後卻是為人作嫁，怎麼想心裡也不舒坦……」

唐雅人扯出一抹毫無笑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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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消息比我更快，如果你聽說什麼時候我能當上董事長，再麻煩通知我一聲。」

3 ~, y8 G: l, q& ]" s) I9 |「雅人？」

唐雅人離開喧鬧的包廂，選了個吧枱的位子落坐。

& U$ `* i& D% Y& E  }4 d6 L6 A「唐先生，要喝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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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S3 q& ]: x7 a, f& N「一杯Mojito」

' ~, ~7 O* {' v「馬上來。」

酒保在酒杯中加入冰塊，倒入蘭姆酒，塞入一把的新鮮薄荷，加入黃砂糖、檸檬汁再調入氣泡水，最後以小木杵輕搗薄荷，讓薄荷葉的香氣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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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Moji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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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B2 n0 }3 n7 H0 E8 Q「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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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B/ c. ?: w這時，一陣香風襲來，軟馥香軀靠在他身旁。「雅人，這是什麼？看起來好漂亮，我也要一杯。」

7 Z: M( F/ q# [不必看也知道，她是雲裳服飾集團的小千金何悠悠，何家為了她成立了「Yun girl」的副牌，由她掛名創意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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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給她一杯。」唐雅人吩咐酒保。

一雙充滿誘惑的柔荑爬上他的胸膛，呼息間充滿濃郁的香水味。

「雅人，你最近都藏在哪裡？我好久沒看到你，大家都挖苦我，怎麼連未婚夫在哪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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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下那雙不安分的手，看著她道：「你才二十一歲，不要學那些女人畫大濃妝。」

* n( E6 y' D: k; @8 l! L$ }8 M( }「可是大家都說我這樣很好看，很性感。」何悠悠噘起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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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 w* a; I* z* H唐雅人沒有接腔。

# O2 C3 {8 F+ H( A- R: A9 z「我今天穿的是我自己設計的衣服哦！好不好看？」她展開雙手，如模特兒般轉了一圈，裙襬飛揚風情無限。「我發現這一季『風華』有件衣服跟我的設計好像，準是岳珍那個小賤人抄襲我，你說這過不過分？」

她好瘦，就和童家宇差不多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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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6 i5 H3 f; `% D9 `( m「你都沒吃飯嗎？」唐雅人忍不住問。

3 A2 r4 |: F2 x' \5 a那個宇宙人有好好吃飯嗎？她是不是又為了打工三餐不定時？

- V: R4 H+ W" N% [; n「有啊！我中午吃起司配了些紅酒。而且我根本一點也不瘦，天啊！你信嗎？我足足有四十六公斤呢！」她說出自己體重的誇張口吻，彷彿自己不是四十六公斤，而是四十六噸。說完後還大大地嘆了一口氣：「唉，雅人，我最近好煩惱喔！」

「煩惱什麼？」

9 H, |. j6 f& x' O8 H; E「秋天到了，我都不知道要穿什麼鞋子去買星巴克咖啡呀！我和朋友討論過，有人說就穿平底芭蕾鞋款，可是那和去年重複啊！LA那邊的很多人都穿經典Stipns鞋款，可是那很不像我的Style。怎麼辦？全台灣的女生都在等著我帶起潮流，每次我去買咖啡都好怕狗仔跟拍，害我壓力好大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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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  e4 @# \( M2 X+ r. z; k3 n/ ]這時Mojito送上來，唐雅人扣住酒不給她。

「先點東西吃！不然別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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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z6 |, r" q「好嘛！」她皺著眉，但心底甜絲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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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知道唐雅人終究還是關心她的！

何悠悠向酒保取來菜單，點了一份蝦仁鱔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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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服務生將餐點送上，象牙色的麵條盛在雨過天青色的瓷盤上，川燙過的甜蝦捲起如朵朵雲霞，中間是加入些許紹興酒提味的拌醬，灑落一把青翠蔥花，香氣極為誘人。

「啊，討厭，這上面怎麼會有蔥？難道你們不知道很多人不吃蔥嗎？你們應該要在菜單上特別註明啊！」何悠悠對服務生大發嬌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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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是我們疏忽了，我們幫您將蔥挑掉好嗎？」服務生立刻致歉。

「沾到蒽的東西我根本不敢吃！那味道好噁心，根本散不掉啊！」她又取來菜單，「這道撤掉不要了，我要再點一道西班牙海鮮燉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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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a/ S1 }7 V) v. o% K眼前的場景，讓唐雅人想起一個月前的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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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 S$ ]( [8 S& ]+ ]/ |「我不吃香菜，不吃芹菜，也不吃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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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可以挑掉啊！不然白白浪費一碗麵。」

. R5 a% M+ }% A6 O/ Q5 j「你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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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C; y6 D2 q9 G; i) z" u「……挑就挑。」

他想起童家宇認真的幫他把不吃的菜挑掉的模樣，那帶著點認命的表情，以及專注的眼神，使他緊繃的唇角變得柔和些許。

「沒想到你也這麼挑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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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嗎？每個人都有什麼不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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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9 k: L5 z0 ?+ [7 m: j- `/ E「我就沒有！挑食等於浪費食物，我最喜歡食物了，所以我絶不挑食！」

; B) i1 r% X1 t$ Y0 Y" q. w7 C$ N. Z憶起童家宇那帶著傻氣的笑容，竟使他的心裡泛起一股莫名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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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g4 C+ v% S# m- I8 y+ L他到底為什麼待在這裡？為什麼硬要自己忍受思念？

唐雅人忽然從皮夾裡抽出兩張千元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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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s  S; \2 v5 {$ T「不用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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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起身就走，將何悠悠的呼喊拋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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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人，你要去哪裡？雅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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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最後一隻病狗，「人人愛動物醫院」半拉下鐵門，準備打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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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櫃枱負責掛號的小姐處理完病歷後，立刻和來接她的男友甜蜜地離開了。

薛人仰洗了手，脫了白袍，回頭交代家宇：「家宇，把那些器具消毒完，就可以下班了。」

* D2 F; H, [5 `7 F6 F「好。」

" z9 c3 ?: ^: l) t8 r3 k2 g. ]- D「這是今天的薪水。」薛人仰將一隻信封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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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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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笑著收下後，繼續將醫用器具分類，手術刀、剪一類的金屬醫療器材，以戍二醛進行消毒，部分需要清洗的器具，則在洗完後放至紫外燈殺菌箱中。

2 Y9 m' n) q9 U' o5 P等她完成所有的工作，正要離開時，忽然發現診間還亮著燈。

/ T0 b, P9 ~* j+ F「薛醫師，你還沒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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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6 a' J0 K0 o# w! _薛人仰支著頭，沒有說話。

; B) |, D) I9 H- p. B( [) P家宇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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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7 T* B9 O0 p* t3 u「薛醫師？」她走進診間，輕輕按住他的肩膀。「薛醫師，你怎麼了？」

" h$ I0 w$ f9 v  u# R- B" A8 B$ }/ e, F薛人仰這才猛然抬起頭，臉色有點發白。

「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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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k# @9 }  d: c. O: y! g家宇被他那鬱結的表情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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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事嗎？醫師你的表情看起來有點猙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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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有點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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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都痛到冒冷汗了，恐怕不只是『有點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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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沒吃晚飯？」家宇問。

! T$ J- g+ C; ~$ }3 J& R「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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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J$ t9 M& _. J0 k今天診所特別忙，傍晚還有兩件急診，一忙之下也就忘了吃晚餐。

8 D* m, {. v6 p! g5 S3 m家宇打開自己的包包，拿出一碗杯麵，到診間外撕開杯蓋倒入佐料，從飲水機取了熱水，再回到薛人仰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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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m/ w8 m: T7 R4 i「來，先吃點東西墊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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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吃泡麵，泡麵有……」

「防腐劑？放心吧？這一點點防腐劑不會讓你變木乃伊的。」

薛人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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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要說味精很多，越吃越渴。泡麵水活性很低，根本不必用到防腐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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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T6 H# q/ N% S6 i「你是醫生，你比較厲害，我說不過你，行了吧？」家宇也笑了，「我這人最見不得別人捱餓，所以你就屈就一次，把泡麵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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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人仰也真的餓到不行，掀起杯蓋，用叉子拌了拌就唏哩呼嚕地吃了起來。

＊  ＊  ＊

吃完杯麵後，胃部雖然仍有些疼痛，但比起剛才已經好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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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 s6 W# o/ V「身為醫生的我，居然胃痛到站不起來，真沒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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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會替你保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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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P2 I0 c. X0 ~: d! R5 D2 j" Z「我看應該要多買一點胃藥囤起來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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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買胃藥，幹麼不買食物？買些小口糧或是麵包，在忙碌的時候找到機會可以吃幾口呀！」家宇道：「像我這種超怕餓的人，包包裡都會放個麵包或是杯麵，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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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3 ~9 S- b  ~' R「也對，我怎麼沒想到？以後我每個月要撥一筆錢專門給大家買點心。」

薛人仰還真的拿了張便利貼寫起來，貼在電腦上，提醒自己明天要記得告訴負責採買的事。

「你覺得好一點了嗎？」

, j% n: o2 c! u+ r/ @$ D「嗯，已經不痛了。」他用專業的手法按壓自己腹部幾個地方，開玩笑的說：「沒事！應該還不到胃潰瘍的階段。」

「小心哦！要是得胃潰瘍，你就要和你心愛的麻辣火鍋說拜拜了。」家宇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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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人仰露出嚴肅的表情，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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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後果很嚴重，沒有麻辣鍋我會得憂鬱症。」

( d4 j; N. w7 x' \* m! [家宇笑了起來。

& S2 Y7 {1 g, D( A! U「說著說著我果然渴了，」薛人仰看看時鐘，拿起車鑰匙，「走吧！我們去師大路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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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3 V  b8 V$ v7 A& Z/ A& x9 e4 h家宇嚇到。

( y+ j& Q: c& G4 P「蛤？現在嗎？已經很晚了！」快十一點了，她回到家洗頭洗澡收衣服會弄到很晚，何況她明天一早就有工作……

「家宇，這是我第一次開口約你，想要請你喝茶，你真打算拒絶我？」他露出受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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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1 l/ o) e1 g* B: m. ~9 ]「不是啦，我真的沒辦法啦！明天一早要去代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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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b- Q' x+ w- ^「說到這個，」薛人仰的表情一整，正色道：「家宇，你要不要乾脆在我這裡工作？反正你原本就念護專，有一定的醫療知識，而且在我這裡你幾乎可算是半正式的員工，我正好樂得不必重新訓練人手。如何？月休八天有三節獎金加班費還享有勞健保及每年一次海外員工旅遊和一次國內旅遊，一個月三萬五，要不要考慮一下？」

家宇儍眼。嘩——一口氣講了一大串，超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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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z% _1 a) X5 E( A: h+ f* w「薛醫師，謝謝啦！可是我如果不當打工族了，有人臨時需要幫忙卻找不到人手，對那些長期照顧我的客戶不好意思啊！反正我這樣到處打工也習慣了，而且還可以跟大家保持聯繫，知道大家的近況，一舉數得，我覺得超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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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天工作超過十二個小時，這樣身體受得了嗎？」他實在不忍見她辛苦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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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醫師別擔心，別看我瘦瘦的，我可是很粗勇的！」她笑嘻嘻地捲袖子露出臂肌給他看。

0 `8 H6 e5 ]! E+ `( f. I薛人仰無言。

% o' ?! u( \4 T3 c2 P" L「你這樣收入不是很不穩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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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是這樣啦，不過到目前來說，都還過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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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O+ k- _5 a& E, q" \  ?' O「你有存款嗎？」

/ v7 g$ P; w+ B  k「當然有啊！」她有點小得意地對他說：「我已經存了快三萬了！哈哈哈！」

快三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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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7 H; t  M8 J9 o薛人仰覺得背後有烏鴉飛過，他再度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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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B' E$ ~% K* L: y+ ^( u「好了，薛醫師，很渴的話水喝一喝趕快回家吧！你的胃才剛剛暴動完，還是早點回去休息比較好。」

0 K: R9 L. B: [3 |* {* s, t: F7 X. Y) @「我不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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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l' P+ x' R$ N6 j「也有立頓茶包啊！」家宇連忙說道。

6 [1 e/ Z* L( _7 g! z/ z這個遲鈍的女人……薛人仰首閉眸勻息，以免失手把她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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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 }6 M' r0 ~3 I「我不要喝水，也不要泡茶包，總之我一定要喝到茶才要回去。」薛人仰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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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w$ s: N! u2 s$ ]「那……去便利商店好不好？師大路好遠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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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被她打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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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便利商店就便利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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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4 e  z& d1 `2 U1 y他第一次約喜歡的女生去喝晚茶，結果落到跑去便利超商的下場。薛人仰覺得超哀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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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同步出「人人愛動物醫院」，將鐵門上鎖後，薛人仰忽然伸手按了按腹部。

「怎麼？又痛了？」家宇關切地問。

「沒有，我只是在按摩。」他連忙露出鎮定的微笑。

「真的嗎？」家宇有點擔心，忙扶著他，觀察他的臉色，「如果會痛不要逞強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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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家宇憂慮地扶著自己，薛人仰心底掠過一絲暖意。

6 D' U: c% h& j+ |9 E" A- Q她大概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動物醫院明明缺員工，卻硬是不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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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很希望她到他的動物醫院工作，她的樂天與開朗，和善與溫暖，早已深深的將他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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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6 R6 I0 g2 w- ?他一直暗戀著她——可惜她全無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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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u& J7 u3 q# f「家宇，其實我——」

0 y* Q8 H! E- r. @4 u$ z一束強光驀地打在薛人仰臉上，深夜裡，刺目的強光讓他難受的別開臉。

家宇回頭，看見一輛車飛快地駛來，「吱」的一聲在他們身旁停下，接著駕駛座的車門打開，走出一個修長的男子。

家宇一瞬也不瞬的望著那個人，感覺自己心臟忽然跳得好快。

+ K  F5 ~- h9 }0 e" X/ G2 j強光中，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是對方的身形，走路的姿態，都與她記憶中的身影一模一樣。

$ h+ a1 M& f# M! p! p終於，她看見了他的面容——

那是，唐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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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_( N: E* J# }' h
, u% X" y; g4 I  K) ~6 M唐雅人來到家宇與薛人仰面前，他微側著臉，打量她勾在他臂彎裡的手，然後將視線定在薛人仰的臉上。

任何男人都不會錯認那種眼神，那是一種帶著敵意的目光。

2 @8 p  a' j* c3 i4 p家宇認出唐雅人，立刻鬆開薛人仰朝他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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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Y9 L/ o, x「啊！恩人！你怎麼來了啊？是來換藥的嗎？傷口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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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嘰嘰喳喳的聲音，一聽到就頭痛，不能聽見時卻掛意。

0 ^; ?- v7 A7 q* v# @本以為可以把她忘記，如今再看見她的笑臉，他才恍然驚覺什麼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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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認識童家宇後，他竟學會了想念。

. z: M% }* f- K3 Z5 |* S1 q  K「傷口已經好了。」唐雅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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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J" f6 X  p6 p+ n「恩人，你知道薛醫師吧！薛醫師，你還記得我的恩人吧？」她興匆匆地為兩人介紹。

0 ?7 G! ^- v& ~$ e. z' Y「你好。」薛人仰道。

8 n( W& M: C8 T: A" C; p& I「久仰。」唐雅人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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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身高相仿的男子沉默對視著，並沒有握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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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你來得正好，我們正要去喝茶呢！」家宇開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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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b& V  U0 ]3 Z& k$ G8 {「喝茶？」在深夜十一點？唐雅人陰陰的瞥了薛人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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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你要不要一起來？」她毫無心機地邀請著。

「家宇，唐先生或許有事，不要耽誤人家的時間。」薛人仰低聲道。

「這樣啊……」家宇顯得有點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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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d( K1 j9 O( o8 K% r& h2 l& ]1 F/ i0 w唐雅人忽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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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趕時間。」

3 A3 w: ]/ W  H  G. M9 o& [聞言，家宇開心一笑，「啊，那太好了，我們走吧！」

家宇率先邁步，兩個男人互望一眼，也隨在家宇步伐後向對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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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W7 ^5 O& J  Q$ r沒多久，唐雅人發現家宇竟然走進便利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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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H) c' H, R: D4 b% w: |「不是說要喝茶嗎？」唐雅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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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這裡也有茶，重點是比較近。」

- P: ]7 g" r: ^  `! I1 |在便利商店喝茶？這宇宙人還是跟一個月以前一樣怪異。

( n. s! C3 V! R9 U三人前後走進便利商店，各自挑了飲料到櫃枱結帳。

「總共是九十七元。」

唐雅人取了鈔票就要付帳。

薛人仰阻止他。

「唐先生，是我說要喝茶，讓我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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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a7 A+ R9 Q$ n# @; i& {" {; Z) s然後薛人仰就把錢付清了。
! p" v* T1 j" X1 ?- S
% {6 \* p( J, O+ x無故讓情敵請了一瓶飲料，唐雅人覺得很悶，很想把飲料扔了，又覺得這樣做顯得自己太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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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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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身旁隱隱較勁的兩人毫無所覺的家宇，坐在超商騎樓的長凳上，正一臉開心地喝著冰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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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t! [0 d4 f, K5 Z" ]兩個男子對望一眼，一左一右地在家宇身邊坐下。

深夜時分，一女二男坐在超商前同一條長椅上喝飲料，真是超詭異的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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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家宇忽然輕噫一聲，指著天空。

「原來今晚沒有月亮啊！這讓我想起我小時候，媽媽曾說過一個故事給我聽，我講給你們聽好嗎？」

不給兩位聽眾拒絶的權利，家宇已經開始講古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空是愛著海洋的，海洋也愛著天空，天空常常將自己的藍投映在海水中，而海水也以波光回應著天空。他們一直相愛，但是卻不能相近，只有在沒有月亮的夜裡，他們才能悄悄接近彼此，海天相連，合而為一。」說完，家宇嘆了一口氣，「這真是個好浪漫的故事喔！」

哪裡浪漫？

兩個男人心裡浮現同樣的問號，一逕地沉默無語。

+ f# Z/ A4 ^3 P5 a& i4 I「很好聽。」薛人仰半晌後說道。

「還不錯。」唐雅人勉強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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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搔搔頭，覺得被誇獎得有些臉紅紅，顯得很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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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M2 p; F" B: ?# R「既然你們都愛聽故事，那不然我再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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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j5 g, \9 R) V「家宇，你明早不是接了工作嗎？」薛人仰立刻打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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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很晚了，女孩子應該要早點回家。」唐雅人也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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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對噢！」家宇看了下表，大叫起來：「哇——都快十一點半了，不趕緊回家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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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0 t. d1 ?5 ~2 W* x' I「我開車送你回去。」薛人仰說。
8 A, b6 v( [7 n2 p
+ k5 m4 p, B. h唐雅人毫不意外薛人仰會來這招，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家宇，還是我載你吧！我今天要去妳那裡睡，」他瞟了薛人仰一眼，薄唇隱隱勾著笑意，「我的盥洗用具還放在你那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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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 v  w9 y「嗯，還在啊！」家宇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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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人仰倒抽一口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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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不敢相信，他們……他們居然已經……

( _4 A" z! Y7 }7 t# G) T3 e「薛醫師，那我就搭恩人的車回去了。謝謝你請我喝奶茶，晚安！」家宇神情愉悅地朝他揮揮手，與唐雅人一同離開了。

& c2 _- K& R1 Q7 Z; X3 d薛人仰看著家宇離去的背影，覺得心好痛。

這難道就是他初戀的結局嗎？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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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wyife

第五章

7 {+ [9 W; P1 }「我回來了——」家宇打開燈，朝著屋內喊了一聲，然後回過頭來，笑著對唐雅人道：「請進——」

# k9 @* N* m" _) M7 q, i" N; {唐雅人忽地托住她的臉，吻上了她的唇。

/ k$ x' n, r) W$ D% k# V那是一個足以將人吞沒的吻，熾熱且充滿需索。他溫暖的手指由她的臉頰滑至她頸後，迫使她的小臉仰起，另一手將她的纖腰拉向自己，使兩人的身軀緊緊相貼。

+ t) T; y( I, @+ X" n半晌後，當唐雅人睜開眼，看見家宇傻傻的看著他。

看見她不知所措，臉頰通紅的模樣，他低聲笑了。

" p' z: y% w' ]% S# W) g「嚇到你了？」
  l% I$ ~& H# J. o0 u
: c! e+ y* l( P/ |; @. n+ J「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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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T) n, ~. `% G9 L9 z/ {她會不會回答得太快了？家宇覺得好糗，低下頭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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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微微一笑，輕輕撥開她的髮，在她白皙的額上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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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X' r' a  w8 G* m0 B$ J/ b1 h3 `「抱歉，過去一個月一直沒和你聯絡。」

) ^* \9 J4 L7 u  `) Y3 S6 w" C' l「沒關係的，我明白，」她抬起頭，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他，痛切地道：「我才要跟你道歉，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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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微側了下頭，不懂她怎麼會突然向他道歉。
0 c! @: z  w; f
/ i* z. ]( T& Z0 `( R$ z$ k「怎麼說？」

/ j0 q3 B5 w( |! c& x「我不應該把我送你去動物醫院的事告訴江醫師，害你被他笑。」家宇急切地說道：「我講話常不經大腦，對不起，我深深反省過了，希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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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持續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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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H$ y. N8 M) w4 J# q「你以為我是因為這樣才不跟你聯絡？」

奇怪，為什麼恩人的表情怪怪的？

3 s9 T# Q; `/ z. K* @9 n" y; Z0 m「難道不是嗎？」她有點困惑，也有點沮喪。
) u- k+ ~6 ^+ I2 u' J1 w
0 q0 g4 Z( G0 h2 C想了一個月，難道她的結論是錯的？莫非她還做錯了什麼卻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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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1 Y/ h3 ~: c. v見她苦惱的表情，唐雅人將她壓入懷中，將臉埋入她頸窩中，藉以藏住笑意。

「嗯……其實你說對了，我不喜歡被別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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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S$ J4 I  ]" @7 m算了，就這樣吧！

  l! S! ]# X5 h4 j, }# J不必讓她知道他心胸狹窄的執念，也毋須解釋他不願受到制約的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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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她單純的腦袋，把原本複雜難解的事情變簡單了。

# c6 W6 O* e8 Q1 q, `; M" Z「我以後不會再那樣了。」她連忙保證著，「你願意原諒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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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意的話，我何必回來？」他在她耳際低語：「我想念你。」

聽見這句話，家宇的耳朵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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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3 H; Q' G) g8 {' M「我……我也是……」這時，她忽然想起他的傷，推開他的頭，急切地撥開他的頭髮，「先讓我看看你的傷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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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 M; f- x! X9 S8 z; @「那一點皮肉傷，經過一個月早就好了。」他拉開她的手。

. \" d7 v& `" P3 W7 B「不行，我要親眼看看，你蹲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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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家宇還是堅持要眼見為憑，唐雅人只好屈尊俯就。

+ k; G$ G: M  P「怎樣？」唐雅人翻了個白眼，忍受她弄亂他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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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 [" V+ T9 _3 R「只剩下一道淡白色的痕跡，不仔細看看不太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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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w% R- O. z5 ?唐雅人忽然將她抱起，把她嚇得驚叫，反射性地抱住他的脖子。

「這樣好多了。」

5 ?6 k1 V' V; l* ^/ d他笑著將她抵在門上，再一次吻上她。

3 g4 I* K! a( ?$ h5 G+ o這一次，他彷彿有全宇宙的時間，悠閒而緩慢地品嚐她的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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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擁著她，感覺她的身體柔而暖，帶著淡淡皂香，信任地貼合著他。家宇的回應青澀，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但她全心地回應著他，仿傚著他吻她的方式回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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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j. Z: u  A5 W! ?! N他們吻著吻著，最後倒在地板上，起先是一連串的輕吻，然後是令人臉紅心跳的熱吻，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忽然不知道是誰先笑出聲，接下來的吻變得像是孩子般嬉鬧，當兩人終於分開了，唐雅人將家宇攏入臂彎中，兩人靜靜地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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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看見家宇臉頰嫣紅，眼神明亮，唇角帶著笑意。

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肌膚，那乾淨而沒有任何脂粉的膚觸溫暖且真實，他不敢相信自己竟能離開這一切而假裝不曾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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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C  Y/ c" u6 ]8 T) h在這一個月中，他回到他熟悉的生活，卻感覺難以適應，像個局外人，冷眼旁觀著一切——沒有熱情，沒有喜怒，所有的人都像是過客。

; G: X; x1 W! f5 w" W, z4 \2 i" U$ e原以為沒有什麼值得非去爭取，沒有什麼非得執著，也沒有什麼無法放掉，更沒有誰是無法被取代。

他以為自己可以忘記童家宇，但她的身影卻入侵了他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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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 [6 \6 \7 \+ v他總是夢到她天真的笑著，但卻不可觸及，醒來後滿懷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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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T' _8 \: {% g+ A' t. a現在，她就在這裡，他睜眼可見，伸手可及，她帶著笑意看著自己，和她呼吸著一樣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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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t8 [+ o3 g7 E1 n僅僅是這樣靜靜地躺著，頭靠著頭，他就覺得自己不再只是一只空蕩的容器，好像什麼都對了，前所未有的完整與安寧。

「家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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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抬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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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交往。」

她先是一愣，臉頰因害羞而紅撲撲。

% c: Y  C5 @4 a  x0 D「你……喜歡我嗎？」

她望著他，問得小心翼翼，唐雅人回視著她許久。

「喜歡。」他終於對自己坦承，「過去一個月，我常常想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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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她覺得好感動，傻笑著，開心全寫在臉上，毫不隱藏。「你知道嗎？這是第一次有人跟我告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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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薛人仰呢？」想到他，唐雅人的語氣不覺有些冷。

# R% M2 I) g' N2 p「哈哈哈，你說薛醫師？」家宇撐坐起身，好笑的看著他，「他怎麼可能跟我告白啊！

薛人仰「已經」告白了，這個少根筋的呆子！

「你沒懷疑過他喜歡你？」

她擺擺手，「怎麼可能？我們是朋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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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果然單蠢。

4 U; c0 A+ t$ t  g: r( f但她的單蠢也讓他放心。

1 o) i+ e+ S: d「那你喜歡誰？」他也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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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現在還問這個……當然是你啊！」她低下頭，越說越小聲：「這可是我的初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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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K) Q+ I: r& b" l, a「你為什麼喜歡我？因為我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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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也算，不過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覺得你是個體貼的人。」

1 e+ y$ E4 L5 B' O8 l. b8 ?體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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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0 i4 m) m) h5 X1 ^9 F. I「我害你撞了車，車子壞了，你都沒要我賠。」

& C; D" \$ f) Q: L9 N; n( U唐雅人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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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車有保險，再說叫她賠她也賠不起。

& g+ f# h. |+ Z) U/ H「受傷那天，你來我家住的時候，不是還提醒我要提防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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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他從沒見過隨便讓一個初見面的男人住進家裡，還完全不知道要提防的笨蛋。

) T" e3 D. ^% g( M3 T' B/ P1 g5 u「隔天我去打工時，你還關心我怎麼那麼晚才在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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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 M9 }% d8 F. C看到一個兩點鐘在吃午餐的人，誰都會順口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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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大雨，我忘了帶傘，你還特意叫了計程車。」

3 I$ ]- J( o* P那是因為他不想渾身濕答答的跑去買傘，還要忍受擠公車或捷運。

: Q6 |4 h, X( S  x8 a, z$ |1 O「還有……明明是我害你受傷，害你被江醫師笑，你不但沒怪我還買那麼貴的衣服送我。」蒙宇望著唐雅人，露出有些感傷的微笑：「你真的對我好好，你離開的這一個月，我只要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你，就覺得好難過好難過，難過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那種感覺讓我很想哭——」

唐雅人驀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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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他想聽到的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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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你不要再突然丟下我走掉，如果你要走，至少要跟我說再見，讓我知道那就是最後……」

「我不會走了，絶不會。」他抬起她的臉，再一次吻住了她。

% P# _( O9 d6 Z+ w( N0 K+ p$ y. z) y* w唐雅人的唇舌以親昵的角度探索著她，家宇再次全身發軟，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他將她摟近，緊貼著自己的身軀，讓兩人完美地契合，感受彼此的溫度與氣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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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殺風景的電鈴聲忽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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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2 W  v# R0 ?「啊，我去開門……」家宇紅著臉推開他。

唐雅人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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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W8 E- h- Y0 h「讓別人去。」這裡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住戶。

「可是……今天是星期五，晚上整層樓只有我在家……」

「那就別去，已經那麼晚了，這種時候按門鈐未免太沒常識了吧？」他將她壓回身下，繼續吻她。

. d& U( k+ S2 `8 Z' J3 R「不行啦……」家宇七手八腳地抵住他，「這麼晚了還上門，說不定是有什麼急事啊！」

唐雅人嘆一口氣後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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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Y' I2 N% W  _8 @% T* j1 K「我跟你去。」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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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4 @, }% o- [  f「不行，」他皺起眉，「我可不希望外面是什麼電鋸殺人魔。」

家宇笑了，心頭暖暖的。

「我早說過你很體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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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c4 R2 ]) k+ b; P$ Q, Q他們一起去門口，家宇要打開門時，唐雅人瞪她一眼，按住她的手。

5 [* v- V1 F1 i「哪位？」他揚聲問。

「我找童家宇。」是個女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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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門外的回答，家宇的小臉頓時亮了，急急打開門。

門外，站著一名妝扮入時的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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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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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一怔，看見家宇衝出去，雀躍著與母親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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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怎麼來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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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9 i  q6 |! X! N「我想你，所以就回來了。找才剛下飛機。」家宇的母親露出有些不安的表情，「我應該明早再來才對，已經這麼晚了，我不該在這時候來找你……」

家宇笑著搖頭，「媽，你在說什麼，你當然應該來找我，我很高興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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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K' {( _- B' B4 i家宇的母親正要入內，這才看見站在門邊的唐雅人。

「家宇，這位是？」

「啊……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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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C( w- `7 y% k/ e1 h3 a見家宇一臉無措，唐雅人乾脆主動自我介紹。

0 Y0 p0 e4 O" y: j  H1 v「伯母，我是家宇的男朋友，我叫唐雅人。」

8 [8 \. u' _7 V  L+ R男朋友？林貞芸揚起眉看著女兒，看起來有些訝異。

" {. o7 G4 m9 C- L. ?6 S「家宇，你交男朋友啦？怎麼沒跟我說？」

4 v! r0 b) y0 o. l, r! ?+ E; s家宇表情尷尬，吶吶地道：「唉喲，不是沒講，是因為事出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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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 V3 x9 P' T- t" r) p「事出突然？」林貞芸看起來更詫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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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忍住一個笑，沒想到家宇和母親的對話也一樣無厘頭。

  |+ k: |. X4 r7 r, }! X「家宇，」他朝她伸手，「你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先回去了。」

「喔，好。」她很自然的走上前，與他擁抱。

# V6 k5 ?& c" u1 b9 s. ~「明天再打電話給你。」他在她耳邊低聲道。

「嗯。」

唐雅人放開家宇，對林貞芸點點頭，與她錯身而過時，他看見她拖著一隻大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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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從母親手上接過行李，領著母親入內，倒了杯冷開水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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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專程回來看我，我真的好高興！你一定餓了，我去給你買點東西當消夜……」

「不用，我不餓，你別忙。」林貞芸笑著拉住女兒，「我突然跑來，結果反倒把你的男朋友嚇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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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你不用在意他啦，他……我們……才剛開始交往，還沒什麼的。對了！」家宇問：「王叔叔沒陪著你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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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炳鈞是林貞芸的男友，在家宇的父親過世後，林貞芸認識了港商王炳鈞，交往兩年後就決定隨他搬到香港去，在與家宇談過後，家宇決走獨自留在台灣半工半讀，只有在過年期間會飛回台灣與女兒相眾。

「他的工作忙，我就自己回來了。」林貞芸抱著女兒，貼著她的臉頰，「一切都好嗎，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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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朋友們都很照顧我，我過得很開心。」

& Q* s' c% e. @: ?0 Y「快告訴我，你和那位唐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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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v9 A+ {3 d/ U家宇笑著把她和唐雅人之間的事告訴母親，滿足她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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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 N8 M( W$ m那夜，母女兩人窩在同一張床上，像姊妹淘一般一直聊到夜深，這才倦極睡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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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家宇難得推掉了晚上的代班，只因唐雅人要請她與母親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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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 h$ X  n: H- }" Y( ^- `8 w七點鐘，家宇下班後便趕往特蘭多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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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u' C) l( a為了赴約，早上出門前，家宇特地換上了她最好的洋裝——那是幾年前為了畢業典禮而買的淺藍色雪紡小洋裝，為了搭配洋裝，她還特地換了雙有跟的涼鞋。

9 n5 d- w0 |" Q; |; T" ?9 b# j) ~- y穿著洋裝打工，讓她一整天都好不自在，還是慣穿的T恤與牛仔褲最舒服。

當她停好車，脫下牛仔外套摺好收進車箱中，正看見母親下了計程車。

, l+ ^, G' s( k8 Z4 e「媽！」家宇笑著朝母親揮揮手，快步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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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貞芸略施脂粉，一身雪白，拿著精緻的手拿包，無名指上的鑽戒與手拿包上的水鑽相互輝映；她的屑上圍著一條粉色真絲披肩，頭髮綰起，露出佩戴了一串珍珠長鏈的優雅頸項，看上去宛如貴婦。

「媽，你看起來好美！這件衣服……」家宇忽然愣了一下，「我也有一件一樣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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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林貞芸用祈諒的眼神望著她，「我擅自借了你的衣服穿，你不會介意吧？我這趟回來，沒有帶什麼好看的衣服，雅人說要請我們在特蘭多吃飯，就當我虛榮吧！我想要給唐雅人一個好印象，我不想在可能是未來的女婿面前失了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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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連忙拍拍母親的手。

! x# x/ ^8 H$ M6 k$ y「沒關係，只是一套衣服而已，媽穿起來很好看啊！像我粗手粗腳的，這麼貴的衣服沒幾下就被我弄壞或弄髒，給我穿反倒可惜呢！」

) E) y5 ~* J. ^/ j  P6 ~林貞芸這才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家宇最貼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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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笑著挽住母親，兩人一同走進特蘭多。

當她們走入大廳，說了與唐雅人有約，立刻有人引導他們至裡頭的包廂，而唐雅人早已在那裡恭候多時，見到家宇和林貞芸進入包廂，他立刻放下手上的香檳，微笑著從等候區的沙發上起身。

「哈囉！我們沒有遲到吧？」家宇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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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l4 v0 A3 {+ B& A" s4 z「沒有。」他走上前，給她一記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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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P8 N; c5 ?; v7 A; v「唐先生，謝謝你特地請我們吃飯。」林貞芸客套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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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i# V+ l8 `「請叫我雅人。伯母難得回來，我當然要作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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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8 m' v( @8 @( a. R3 J% C6 Q唐雅人微笑，目光掠過林貞芸入時的打扮。

$ r/ c/ _* P9 t$ C; p「你們想先坐一會兒，喝杯餐前酒吃點小點心，還是直接開飯？」

1 q$ Q, P! K& u7 d3 b; b林貞芸看著女兒，「家宇，你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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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H& E$ d* V6 I/ Z「超餓的！餓到不行。」家宇直截了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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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r$ C; B- g) O9 E. A他笑了，「那就直接開飯吧！」

語畢，唐雅人朝侍者點點頭。

4 B7 Q, c- ~7 J9 e開胃菜是鱘魚子醬佐花椰菜乳酪，只見水晶高腳碗中，呈著以白花椰菜做成的乳酪，上面堆疊著一層有若黑鑽般閃亮的鱘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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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w" ?9 u2 k+ _2 a) W# E侍者介紹完這道菜後，家宇迫不及待地以貝殼制的湯匙挖起一口品嚐——乳酪雲朵般的質地，濃郁的奶香，帶出了鱘魚子醬的鮮美滋味，使人入迷不已。

3 P7 ~& k8 S- I; M「哇——這好好吃哦！」家宇驚呼，「沒想到魚子醬和乳酪這麼契合！」

  r; y& G# I8 _2 `: B) x0 U$ B「這是奧西特拉鱘魚子吧？」林貞芸笑道：「全無腥味，還帶著獨特的堅果般香味，這是它最大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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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真是行家。」唐雅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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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h! ^! ^, J" G「是呀！媽你好厲害，連這個都知道！」相較之下，她覺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進城的鄉巴佬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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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魚子醬怎能不搭配好酒？伯母有沒有什麼建議？」唐雅人問。

「那麼……保羅傑年份香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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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s" d; L. s  ]- K「完美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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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H% ], ?" n% `唐雅人向侍者示意，不多時，冰鎮的香檳便立刻被送上。

＊  ＊  ＊

! \' L; f& F  {* G+ `3 M3 o1 R三隻高腳杯被注滿，唐雅人率先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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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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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8 q4 i9 |1 d, J' V4 a( A; P' [' }「敬今晚！」

# Y$ z' t# r( [1 p  @三人舉杯相碰，碰撞出歡樂的音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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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佳餚讓每個人的味蕾愉悅至極，在席間，林貞芸談了許多家宇小時候的糗事，糗得家宇頭頂冒煙，頻頻討饒，唐雅入也在林貞芸的追問下，坦承自己在第一天認識家宇，就對她充滿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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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是因為她對我而言像個宇宙人。」唐雅人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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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v+ V( R4 q! q  Z正在喝金箔荔枝球凍伯爵茶的家宇，被細小如西米露般的荔枝球凍嗆了一下。

4 T6 E4 |& u' Q; e「宇宙人？那是什麼意思？」
  c8 F" F* r5 o$ y- {6 T- v
$ M* j# o- X( g2 B「在我的字典裡，意思就是『外星來的傢伙』。」

「什麼？你對我有興趣，不是因為我可愛，是因為覺得我像外星人？」家宇哇哇叫，直問到唐雅人臉上去。

, n7 r: Y3 g% |/ s7 A1 v+ u' I! E「這有什麼不好？這讓我覺得很有趣，我就喜歡你不無聊。」唐雅人晃著酒杯說道。

9 a$ E; z8 k6 W! s林貞芸笑：「家宇的個性像她爸爸，總是戴著玫瑰色的眼鏡看待一切，樂觀、單純，對世界抱持著不切實際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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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 z  N1 S' o2 [& b" \這時家宇開心地拍了下手。

# \5 M4 l) I" c「啊，我聽出來了！媽說我像爸爸，我喜歡爸爸，所以這是在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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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t2 X1 J' M9 y( S; V# \林貞芸搖頭嘆息，「你這樣的個性喲，會讓雅人傷透腦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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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3 i/ _, R+ W3 B& C家宇從背後抱住母親，臉蛋貼在她的肩窩裡，鬼靈精怪地道：「就像你為我和爸傷腦筋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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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貞芸又好氣又好笑地捏了下女兒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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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7 X2 n9 t1 X) R# U「喔，挖苦母親的時候，你倒是精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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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 a  _6 e' w0 }6 \「唉喲！會痛，會痛啦——」
; u' o- B# O% C* M6 C- y4 H+ t' F: G8 Z
+ C% Y- m; g  f8 \0 ?5 K她的慘叫，使得林貞芸與唐雅人都笑了起來。

( q2 R! @: Q  ]1 T4 f/ k, b晚餐結束，已是十點鐘。

. \# x: |0 M& R1 [9 u2 u! i$ b) [「我送你們回去。」唐雅人伸手招來一輛排班計程車。

「不不，我一個人搭計程車回去，現在才十點，你們年輕人不該這麼早回家，應該去別的地方走走。」她向女兒要了備用鑰匙，獨自坐上計程車，然後降下後座車窗，對著女兒笑道：「媽今晚喝了酒，可能會睡得很熟，熟到連你有沒有回家都不知道。」
( Z. @. U5 e; ^3 d, p# w8 K
" a# C. z5 R6 G# T/ U* G$ |這話的弦外之音太明顯了，遲鈍如家宇聽懂了，也糗爆了。

「媽！」她尷尬斃了。天啊！她都不敢看唐雅人是什麼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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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c% t* k0 G% k0 e3 F「晚安。」林貞芸笑著揮手道別。
1 M' I" I! I, V
. w3 c* `* B# y+ K. c% P計程車駛離，家字目送著車子遠去，直到它變成遠處的一個小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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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O) H! e5 W+ r# |「來吧，讓我們找個地方坐下。」

家宇聽了，立刻有點緊張。

1 K) n2 a1 K' U「呃，該不會是去你家吧？」

5 |( B0 {- x8 \9 y3 F  u「那是第二步，在那之前，我必須找個地方把你灌醉才行。」唐雅人面不改色地道。

5 B: Y5 {/ g- q( L  @家宇的腦袋當機了片刻，才意識到唐雅人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對不起，我好像有點……反應過度。」她紅著臉說。

唐雅人摟過她，低頭吻了吻她的發心，「家宇，我們才剛開始交往，交往這件事是不能事先排好schedule的，讓我們按自己的步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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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家宇笑了，她放鬆自己靠在他的胸口。

＊  ＊  ＊

片刻後，他帶她到一間可以看見台北市夜景的小酒館，給自己點了一杯馬丁尼，然後幫她點了一壺熱茶。

8 i1 w, s' P7 x小酒館裡，播放著令人放鬆的爵士藍調，他們並坐在沙發上面向著巨大的玻璃帷幕，透過帷幕，夜晚的台北正向他們展示著絢麗與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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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v, L" \: w7 Z3 O8 F7 o「家宇，你為什麼沒和你的母親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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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7 |% L" G% h3 X# U/ |「爸過世後，媽交了男朋友，決定和他一起回香港，而我打算留在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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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 `3 ?1 B/ [- Y「那時候你多大？」
4 H$ H4 @& G, [  `# C4 d8 l. f
- ~) q' N$ I8 s3 s. h3 [家宇回想一下，「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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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R7 c; `* \5 G「才高二？為什麼不和她一起去？」

「可能我怕尷尬吧，畢竟我和王叔叔非親非故，而且我相信王叔叔會把我媽照顧得很好。」她朝他笑了笑，「再說，我也捨不得我的朋友啊！」

& y, F6 K( ]- f/ d$ R; N「所以，你從十七歲開始，就一直一個人生活。」他下意識的一面順著她的髮絲一面深思道。「也就是說，你高二就開始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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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樣講好像對又好像不對，我是一個人『住』沒錯，不過我不是一個人『生活』，我一有時間都會繞去看看朋友，大家也都很關心很照應我。」

0 G3 O' e# Z) c唐雅人的手忽然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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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沒有要你和她一起去香港嗎？」
2 [3 S6 x. {  b/ T9 n" s# Y
「我們有談過，最後我媽尊重我的決定。」她轉過臉，好奇地望住唐雅人，「怎麼了？」

" P: O, V* t9 |- S  g2 H「只是想要知道宇宙人的成長史。」

「討厭，不要再叫我宇宙人啦！」她捶他一記。

他笑著，輕鬆地接住她的粉拳，將她拉入自己懷中，輕咬了下她的耳朵，成功地讓宇宙人忘了怒氣，轉為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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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告訴我你的事。」唐雅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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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覺得自己的成長史真的是簡單又無聊到不行，真不懂唐雅人怎麼會這麼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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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I# s; N; Z. f「你還想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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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I7 e9 @# O0 c3 c3 a「為什麼把我買給你的衣服讓你母親穿？」

( l$ p/ [7 x! y' F「啊……」家宇眉眼間流露不安。「你生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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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9 X. b+ @7 w0 S0 ^他輕哼一聲，「我只想知道為什麼我的禮物會被轉送出去。」
+ z. m$ \' Y" d
3 x% X2 u! j: j& _, U0 G% x「對不起，其實我起先也不知道，她告訴我她這次回來沒有帶合適的衣服，所以就從我衣櫃裡借了，我媽說她想給你一個好印象……你不會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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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9 ?: L; \  D  c「為什麼你今天出門時不選那件衣服？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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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2 K. j+ b. {( Z( w' H* a1 N! p「當然不是！是因為……它是白色的啊，我今天還得打工，我會害怕把它搞髒，而且穿那麼貴的衣服我會緊張，你以後如果要送，可以買便宜一點的嗎？差不多一千……不不，五百元以下就可以——」

7 b" r* H5 ]3 K! @+ V; S聽了她的解釋，唐雅人支著額發出無奈的低笑。

' P& n' q3 F/ p4 C一聽見他的笑聲，家宇的不安立刻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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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7 f( G0 |5 ?  x/ o& T「吼——你笑了，太好了！笑了就表示沒生氣，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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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 _3 g) M( h+ e' C「你倒挺會察言觀色的啊？我什麼都沒說，你一個人就說完了。」

" H* h+ L/ ^1 o7 P0 K「那我有沒有說錯呢？」她很自信地望著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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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N1 p8 C$ n$ T, {+ M! R2 _「沒有。」唐雅人揉揉她的髮絲，「好了，再跟我談談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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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W; w, l/ |3 s0 m還談啊？今天的唐雅人很愛談話噢！

- h& _9 c% T2 A3 F$ m「我父親啊，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父親！他最疼我了，我爸生前經營一間小小的鋼鐵廠，他每天出門上班前都要聽我給他彈琴，週六的早上會帶我去騎腳踏車，夏天帶我去海邊找寄居蟹、泛舟；冬天會帶我去山上看紅葉，有時還要我約了朋友一起去田裡焢窯！他從來不會問我為什麼考不到一百分，但每天都會問我有沒有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有沒有認識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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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起父親，家宇嘰哩呱啦地說個沒完，比手劃腳，眉飛色舞。

「……後來鋼鐵廠倒了，我爸爸病了，一年後他就走了。」說到這裡，她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唉，我真的好想他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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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l2 V3 Y( W  f家宇的母親說得沒錯，家宇的個性非常像她爸爸。

) j- k8 U# S, h3 d- z唐雅人摟著她的雙手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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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你還有我。」他低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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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q& s, m3 Q: V2 z家宇仰起小臉，因為感傷而浮現淚意的眼眸，緩緩地漾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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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她的笑容那樣純稚，那樣動人，唐雅人忍不住將她攏入懷中，深深地吻住她。

mwyife

第六章

: Z* `. [7 _  h/ ~「童家宇，母親林貞芸，父親童日昇，經營日昇鋼鐵廠，於童家宇十五歲時過世，隨後林貞芸認識香港貿易商王炳鈞，兩年後隨王移居香港……」

「改嫁？」

; Y0 @! O1 o0 g" d0 z' i「不，王炳鈞有妻子，是惠氏集團的長女。王炳鈞是得到惠氏的資金挹注，才能把他的貿易事業拓展到今天的規模，總而言之，是典型的企業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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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 }& O4 Y* A頭戴棒球帽的男子吐出一口無奈的長氣，望向面向落地窗的修長人影。

「雅人，你特地把我叫來，就是為了調查這件無聊的陳年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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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 O/ F$ A% D- N) J2 j1 s唐雅人回頭，瞪了孟翔一眼。

「這不是無聊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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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種表情……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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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叫童家宇的是誰？」孟翔的手指在鍵盤上躍動，叫出一張照片，照片裡的女孩素素淨淨，看起來就與她的背景一樣簡明。

「我的女友。」

「噢……哇！」

2 t- K1 r, D8 ~* `9 A% u太好了，得到一則免費的資訊！他的手指立刻忙碌起來，將最新的資訊key進電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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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現在在和這個叫童家宇的女孩交往？」

9 Q! j  D* c" J" j  e孟翔將唐雅人的資料連結上去，還不忘註明資料來源為「當事人親口證實」，並同時加註上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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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調查她，是擔心她接近你的動機不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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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P  r0 a" N7 @「第一，我調查她是想知道更多關於她母親的事；第二，不是她接近我，是我去接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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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母親的事要幹麼？你難道想一箭雙……」收到唐雅人警告的目光，孟翔投降似的舉起雙手，「沒事！當我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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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J; m1 U) z& U& T, G2 y0 [' Y「我想知道，為什麼林貞芸隨王炳鈞搬到香港，卻不將女兒一起帶去？」

「以動物性本能來說，一般而言沒有人喜歡替別人養小孩的；再說，王炳鈞對太座頗有忌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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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王炳鈞都敢包養小老婆了，還說什麼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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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m8 N7 J8 r0 T( W$ l「你覺得一個男人一個月願意花多少錢包養一個女人？」唐雅人間。

) X( W9 ?+ E# Y' _+ \: ]「那得看那男人的身價，以及他對那女人的……嗯哼，功能性，有多著迷。」

2 Z& _0 b0 S6 [: ?「如果是你呢？」唐雅人問。

孟翔溜出很是受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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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老兄，一個條件如我的男人，是不需要花錢包養女人的！」

「如果是王炳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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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翔叫出王炳鈞的照片，仔細打量三秒，然後說了一句頗羞辱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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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得花上不少——如果是跟我比的話；不過據我所知，女人的接受度是很寬的，五千塊到五十萬或更多，這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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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個女人可以分辨出魚子醬的種類，並且隨口說出相配的佐餐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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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8 ]. h# J# t% W* B4 |4 Z「如果不是具有美食家的天賦，也不是家學淵源，那恐怕需要不少，肯定不是五千或五萬那種等級。」孟翔搓了搓下巴道：「不過單憑這點線索，要知道確切數字還是有難度——雅人，你真想知道王炳鈞花多少錢包養小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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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定定望住他。

「如果我說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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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翔摸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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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會去查。」
* M' `+ p: q* o6 i
「我還想知道她為什麼忽然回台灣。」如果只是回來探望女兒，實在沒必要拖著那麼大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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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g9 K$ j( q3 |# }8 c6 Z「沒問題。」

「謝了。」

0 W: H. o# e, B5 V' Z" R8 |% Y) z「真要謝我，就透露一下你最近的投資標的吧！你的投資建議比那些理專管用多了！」孟翔將筆電裝回背包中，笑道：「據我所知，連海曼投顧的三巨頭都聽說了你的事，對於你的投資分析策略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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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a# z. m, x3 p5 u) D「一碼歸一碼，這事我們另外再找時間談。」

孟翔樂歪了。「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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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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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8 E& O+ M2 M/ i% r) i二人走出書房，唐雅人忽然看見客廳裡坐了一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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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 o/ a+ I「哈囉——」何悠悠坐在沙發上，朝他綻放出如花笑饜：「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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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與孟翔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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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R  {- r* V- t: j「先走了，我再跟你聯絡。」孟翔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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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Z2 P2 t  Z" S「嗯。」

孟翔壓低了帽簷，避免讓眼神與何悠悠接觸，安靜迅速離開唐雅人的公寓。

) c! n- h8 U$ @5 }「你怎麼進來的？」唐雅人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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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員認得我啊！這又不是我第一次來，而且你的大門是虛掩的。」何悠悠笑著起身，朝唐雅人走近，她的柔荑輕觸唐雅人的臉，「怎麼？你的表情看起來好像不太喜歡這個驚喜呢！」

; V- s  ]8 z- g1 f. @唐雅人避開她的碰觸，走進開放式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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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2 x4 W0 B( g! A( ]6 g「你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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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N1 Y5 S" s" `她朝他眨眨眼，然後媚媚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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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看你啊！我想起我們似乎很久沒有好好相處了，這樣怎麼像一對未婚夫妻呢？」

5 J6 `+ N6 D" X0 V( e, x6 d見她又老調重彈，唐雅人隱忍脾氣。

「你該知道，那是我們的母親在少女時期的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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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一直把它當成玩笑，但是我很認真！」何悠悠眉宇間流露出一貫的任性：「不管有多少人追我，我的心裡只有你，一直只有你，只有你是我真正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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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忽然將瓶子往流理台一放，雙眸盯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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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t5 V# W& E' g" a「真的只有我嗎？真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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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諷笑的口氣，冰冷的眼神，令何悠悠頓時噤聲，心頭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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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 Q$ p! G, }何悠悠咬住下唇，在他剔透冷澈的目光中，承受一種被揭穿的難堪。

7 t1 q7 Q' H$ j, t# K5 B  d6 U她怎麼會忘了，唐雅人有多瞭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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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聚光燈下的寵兒，愛玩、敢玩也有本錢玩，她的美貌使她占盡優勢，對這與生俱來的優勢也毫不吝惜的使用。

她的身邊從不乏愛慕者、裙下臣，她享受被男人注視的虛榮感，視他人奉上的真心為勛章：只要她在的場合，她要所有的男人眼底就只能有她。

5 U  ^% e! n6 R  e7 X/ F4 ]她並不習慣有男人無視於她，那樣的男人通常會引起她的興趣，使她忍不住要用盡手段征服——這是她的劣根性。

' n6 t$ D- a/ [$ q但她唯獨不曾對唐雅人這麼做，因為在她心中，只有他是特別的，她相信他也是這麼想。

% C( K6 E0 C6 e* k8 d「我與那些人只是玩玩，你真以為他們能取代你在我心裡的位子嗎？」何悠悠紅著眼眶道：「我喜歡的是你，為什麼你總是要把我推開？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給我們彼此之間一個機會？」

. [8 S& J% S* M6 C( G/ G0 A9 a唐雅人注視了她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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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太相像了。」他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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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相像不好嗎？」她氣惱地反問。

「我們都是不完整的人，而我們不完整的地方是一樣的，若我們在一起，只會覺得更寂寞。」

) c# D8 K/ T' y聽見他這麼說，何悠悠忽然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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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這只是你的藉口，一個拒絶我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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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在一起，我們所過的生活，不過是和一堆同樣空虛的人，重複著夜夜笙歌、宴飲享樂、放浪形骸的生活！然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承受狂歡之後的落寞。」

「沒錯，我們一直在經歷這些，但交往後不同的是——我們會一起經歷這些，所有的一切我會陪著你一起度過！」

唐雅人閉眸。到底要他怎麼說她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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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 g1 [% E8 Z「但我已經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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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L5 X& K, t- o「你別儍了！你以為一堆人拚死拚活賺錢為的是什麼？為的是想要過我們這樣的生活！」何悠悠扣住他的手，對著他吼：「你只是對這樣的日子感到有點厭煩，但是你很快就會發現這就是你想要的！」

) z% p5 Z, ]" _' ?望著她執拗的眼神，唐雅人抽回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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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u* a7 ~- Q「我想我不是那個適合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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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從她身旁走過。

! o$ H) Z" X! ~' m! R- C聽見他重重的關門聲，何悠悠只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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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G- G- M7 z2 h* a; k她仰起臉，強忍著淚，忍到眼眶通紅，卻仍倔強得不願讓眼淚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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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人，你錯了。」她對著無人的屋子，哽咽低語：「相似的我們，才該屬於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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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Y( f0 O, V  z3 R( w; z自從和唐雅人交往，母親臨時返台後，家宇就減少了工作量，一個星期空出兩、三天晚上，希望可以多陪陪她所深愛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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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母親和老朋友吃飯去了，下班後，家宇搭公車到日系大賣場和唐雅人會合，準備買些青菜與火鍋料，與唐雅人在家吃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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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e$ R6 L4 Y8 t「天啊天啊！我遲到了嗎？我是不是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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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散著頭髮，在人群中焦急地尋找他，然後當她對上他的視線，帶著略為歉疚的笑容朝他奔來，嘴裡還亂七八糟地喊著時，唐雅人的心底流過一絲溫柔的情緒，向來淡漠的五官柔和了，眼底浮現一絲笑意。

「遲了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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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a. S0 o- p「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家宇急急道歉。「其實本來今天我和薛醫師講好要早點走，但是不知這為什麼，這幾天動物醫院忽然變得好忙，多了好多新客戶。」

「哦？」

唐雅人推了輛購物車，與家宇並肩走入賣場，沒人發現他的唇角詭異地勾著一抹上揚的弧度。

「這些客戶幾乎都是女性，而且都長得好漂亮，衣著入時，開著雙B轎車，她們的寵物不是戴著L V的皮項圈，就是戴著蒂什麼妮的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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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 T" F0 y& Z# `( b; K6 d「一定是薛醫師的仁心仁術被傳開了。」

7 N" q8 c. m& B, b) G6 _  A家宇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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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好有默契，因為我也是這麼想！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薛醫師對於客戶暴增這件事好像很不高興，還叫我不準把這件事告訴你——這真的好奇怪，為什麼不能讓你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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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L5 O* H. u9 M3 j薛人仰肯定是猜出他的新客戶全是他介紹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忙得沒空打家宇的主意——所以他怎麼能不火大？

面對家宇困惑的神情，唐雅人溫和地提供瞭解釋。

「我想薛醫師是個謙虛的人，他不願讓別人誤會他很高調。」

# s& Q/ ~0 n  a「啊，原來如此！」全然不了唐雅人有多麼腹黑的家宇恍然大悟，用一種非常崇拜的目光看著男友，「雅人，你真的好聰明，聽你這樣一說，我一下子就全明白了呢！」

1 d) z  d6 f, ]3 f1 X/ d" C唐雅人微微一笑，不著痕跡的調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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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H" s' q4 c5 ^2 `$ y# u2 i/ r「別說這些了，你喜歡吃什麼湯底的火鍋？泡菜？麻辣？」

「我喜歡清淡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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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7 J. U* T' w4 \' q「紅酒菊花怎樣？我在日本嘗過一次，覺得不錯，師傳教過我做法，不怎麼費工，要不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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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於嚐新的家宇馬上點頭，「好啊！聽起來好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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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 _6 r1 U5 V, E' l% K7 o5 F他們來到冷藏櫃前，看著琳瑯滿目的肉品。

「豬肉還是牛肉？」唐雅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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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v" q" l6 K* Q+ E0 P, n「都要，」家宇各拿了一份豬牛羊肉，「我也喜歡海鮮。你呢？」

- d5 Q! @3 s% S0 d「火鍋裡不能放羊肉是我唯一的堅持。」唐雅人把家宇放進購物車裡的羊肉片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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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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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8 C- J7 N6 i+ \「羊肉的味道太重，涮了羊肉之後再煮海鮮味道很奇怪。」

5 F) ~3 b0 ^+ J6 U& E- G* L. a「是嗎？我覺得都很好吃啊！」說到這裡，家字眼珠一轉，忽然哇槽他：「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猜你的沙茶醬一定不放蔥對吧？」

# A3 v, A1 s5 O) Q( Z$ _「為什麼吃火鍋一定要沾沙茶醬？」唐雅人振振有訶，「我喜歡芝麻醬拌一點蝦油和紹興酒；不然芝麻醬拌一點酸桔醬也不錯。」

「天啊！」家宇受不了的翻個白眼，「吃火鍋當然要沾沙茶醬，還要打蛋黃進去，再加上一點辣椒和滿滿的蔥花，這樣才是王道！」

唐雅人大搖其頭，顯然無法接受這個結論。

2 p- p, q( E  W, c5 r「別傻了，芝麻醬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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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3 \3 I! S# p4 a0 ~「你不怕我在你的芝麻醬裡灑一把蔥？」家宇拿起一把蔥，笑嘻嘻的恐嚇他。

: O3 u2 Q. Q, F「反正我的仙度瑞拉會幫我挑掉。」唐雅人瞥她一眼，寵溺地捏捏她的後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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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 r2 \, N「是喔，仙度瑞拉真可憐！」家宇白他一眼，將蔥放進購物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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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k  m. ]5 C「不必太同情她，因為最後她會贏走舞會裡的最大獎——王子殿下。」唐雅人轉頭，「噢，這裡有松阪豬肉和霜降牛肉，我們要買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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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

) x- ]) v# V1 n3 O! L  p8 Y趁著家宇不注意時，唐雅人不改腹黑習性，轉個身又將那把蔥丟回去，然後沒事人一樣的繼續和家宇一同挑選肉片。

( j9 ?( G1 Q" Q- y- Y( r接著他們推著車往生鮮區蔬果走去，一面挑選蔬菜，一面繼續未完的沙茶醬與芝麻醬之爭。

等他們買完了肉片、魚片、火鍋料、蔬菜、高湯、有機食用菊花，也挑了自己喜歡的醬料後，他們又開始爭論飯後甜點究竟該選香橙舒芙蕾或是麻糬冰淇淋。
1 z5 Y/ U. l- M1 {4 E7 S6 k* X( Y
$ J1 J" u9 s! _3 l2 p爭論這些真的很無聊也很幼稚，但不知道為什麼，當他們為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鬥嘴，講一些沒營養的話時，卻感到很快樂。

( D* @1 H4 i5 @0 M' v) S＊  ＊  ＊

4 k; _" K! x' ~& w' U( @3 t: }結帳時，所有的櫃枱都排著長長的人龍，彷彿全台北市的居民都選在今天大採購。以往排隊總令人心浮氣躁，但是當他們兩人在一起，即使排隊也變得不無聊。

$ x- r  h; N! b0 E' N他們一起選定斜前方的一對男女，然後發揮想像力，開始構思對方的家庭牛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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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6 x' s. |「我猜那對夫妻年齡不會超過三十五歲，這年齡的夫妻通常孩子都還很小，不太能離開父母，他們沒把孩子帶出來，所以我猜他們還沒有孩子。」家宇說完了她的觀察，轉向唐雅人，「該你了。」

「為什麼站在一起的男女就非得是夫妻不可？我偏覺得他們只是男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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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睨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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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沒道理！你從哪裡看出來他們只是男女朋友？」

! z0 J' H, y$ J. n唐雅人從背後摟住她，將自己下巴貼在她的臉頰上，在她耳邊低語。

$ ]8 l; @  I% V4 r「很簡單，一男一女一起到大賣場，購物車裡除了少量食物，就是盥洗用品和家用品，他們很可能住在一起，沒有任何糖果餅乾和垃圾飲料，說明他們還沒有小孩。你注意到那男人的名牌公事包沒有？還很新，這說明他是個經濟獨立的男人，荷包還未落入女方的魔掌；最重要的是，他們兩人都沒戴婚戒。」

講得滿有道理，這讓家宇有點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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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O1 D2 i6 ?8 k' u「是喔，你還看出什麼？」

' E" ~; f* P4 B! [4 [  W「他們的互動看起來很冷淡，交談次數也不多，所以我假設他們交往很久了，不是進入倦怠期，就是昨晚吵了架……」

3 C5 \3 i% j5 V4 N3 r6 K家宇噗哧一聲笑出來，因為笑得太響，那對男女一同回頭望向聲音來源。

1 {+ L( Q7 L3 i6 B  }# C* V& f4 J家宇連忙咬住下唇，把視線調向別處裝沒事，直到隊伍往前進，他們將購物車上的物品放上櫃枱的輸送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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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吐吐舌頭道：「不玩了，要是被發現很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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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唐雅人笑著同意，「但是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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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2 n8 q" Y「別人看我們會覺得像情侶還是像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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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7 w: ~- h家宇驀地脹紅了臉。

( P* @4 P& l: ]; m' y是情侶還是夫妻？

雖然她和唐雅人才開始交往不久，應該要回答情侶，但是她總有些沒信心——她和唐雅人走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像一對情侶嗎？會不會看起來像王子和女傭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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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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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7 R+ X8 m, }, r家宇猛一回神，才發現帳已經結完，而她還傻傻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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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跟了上去。

7 L, r9 s9 ]$ x* R8 m3 }1 G2 N& ?「讓我也提一袋吧！」家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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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q+ d( ~. |% r# K/ D( J! T唐雅人將比較輕的那一袋給她，空出的那隻手則用來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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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 j# v# t4 }這一瞬間，家宇覺得好幸福好幸福，整個人都飄飄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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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u+ c6 T$ b& u7 I9 M& m3 ^+ [但是，在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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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的蔥呢？我明明有買的啊，怎麼不見了？」家宇忽然大叫起來。

偶像劇般美好的ending，果然不適合出現在童家宇身上！

離開大賣場，唐雅人開車載家宇回家，在經過一條十字路口時，他打了方向燈左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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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x9 ]( g/ K* O, j, P/ K「雅人，你轉錯彎了，我家應該要右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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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去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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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我帶你去我家。」唐雅人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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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咦咦，」聽見他這麼說，家宇頓時緊張起來，「可是我……我沒有打扮，我穿的是牛仔褲，球鞋也不太乾淨，這樣對伯父伯母很失禮……」

1 d# k  ?" {3 }2 y  \+ r「別緊張，我沒和我父母住一起，我妹偶爾會來，但最近她都待在老家。」

8 @3 v' {2 c- N1 P6 M「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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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 O/ J) k% e' M) t「覺得失望？」唐雅人的唇角勾起一抹充滿興味的笑。

# [  Z# D1 Z& ?; ~她白他一眼，「才不是，我是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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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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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入大樓的地下停車場，然後兩人一同搭了電梯直上頂樓。

到了頂樓，電梯門敞開，家宇左看右看，發現這一層樓就只有一戶。

唐雅人用磁卡刷開大門。

/ |# U1 D3 U# q: T6 u& k& t「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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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0 t4 k( o3 @' _5 O* v+ E家宇拎著一袋子的菜踏進唐雅人的住處，環室一掃，抽了一口氣，倒退兩大步，瞠圓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

' p% @1 [3 S" X7 `! ?+ \5 @, H嚇人！這……這是豪宅吧？

她知道唐雅人家境不錯，不過眼前的景象真把她嚇到了。

4 v6 ?  ^: D, F; Y' y看那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

還有那張巨大又舒服到不行的羊皮沙發！

更別提客廳那個「貴鬆鬆」的家庭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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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進廚房好半晌，家宇卻悄無聲響，不由又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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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 v. t; |9 h% W- s+ {7 L* p6 ~「家宇，幹麼站在那裡？進來啊！」

. b8 U$ Y3 W1 q「那個……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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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她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不要脫鞋子。

! S; l( N/ f7 T! D+ T7 ?$ ?; X唐雅人輕笑，「直接穿進來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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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戰戰兢兢地隨著唐雅人走進廚房，將袋子放在中島枱上，注視著唐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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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K/ v. D! _「怎麼了？」

「你……你是有錢人！」她重重地吐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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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3 H+ n% s% X. H唐雅人挑起眉，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

「我以為你知道。」

「我知道！我猜想過你的生活應該很富裕，但這實在有點……太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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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j( n' g8 r' {$ w# s$ y" P9 J「太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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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9 U( H5 X% d9 B8 ]見他挑起眉，她縮了一下腦袋。

「不過話說回來，幸好你家沒有私人飛機那種嚇人的東西……」她趕快補充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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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露出古怪的表情，像是很想否認，但最後只能保持沉默。

& g% c4 e6 u, U" w% d& v# P家宇開始頭皮發麻——不會吧？真的有？

9 D* C( {1 Q4 H「船？」她問。

「小小的遊艇。」他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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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1 T. T0 j" x$ v, \2 e6 h「跨國公司？」她幾乎不抱希望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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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K  ~# a- z( S# m! ~* t「那是我爸的，不是我的。」他謹慎的回答。

「噢，天啊天啊——」

$ ~  a9 a  _& s% k! A她拍了下額頭，開始急促地踱起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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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反應很新鮮，看起來不太像是高興，反而比較像焦慮。

半晌後，她停住腳步，望住唐雅人宣佈——

9 ?* d3 L0 n% B( k' _「總而言之，你是屬於『流星王子』那種等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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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笑了起來。「流星王子」，他記得那是妹妹最愛看的漫畫，他也租回來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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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是，我不用僕人也會自己穿衣服，還有我也不練馬術或擊劍。」他看著滿桌食材，「家宇，我們要不要先填飽肚子再說？」

! L  p& G& @* `家宇摸摸癟癟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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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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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打量他的廚房，正如她所預料的，這裡雖然擁有各種昂貴先進的用具，但除了看得見的水杯和高腳杯以外，幾乎纖塵不染，所有的鍋碗瓢盆都不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可以想見唐雅人是個甚少在家吃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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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一轉頭，看見唐雅人已經打開高湯罐，將高湯倒入鍋中。

8 C; G% O3 W: E( p( d  C! n7 y6 [「雅人，你在幹麼？」

「準備加熱高湯。」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 g/ d& {) P; O「不不不，放下那個，我們得先處理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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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指揮第一次下廚的唐大少，兩人分工合作，將蔬菜洗好，該切的切好，將海鮮洗淨，將肉片擺盤，又涇渭分明地調好自己的醬料。

9 P$ G- ~" P! K% Q  r  B- y& t唐雅人將那鍋高湯端上中島檯，將泡開的菊花茶湯倒入高湯裡，然後打開內嵌式電磁爐將湯煮沸，最後倒入一大匙紅酒，頓時混合著菊花香氣的酒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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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啊！」家宇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宣告：「我要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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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將結球萵苣與茼蒿撥進湯裡，最愛的秀珍菇與杏鮑菇也毫不客氣地放了很多。

: x7 K) j, R! {3 x- e熱氣蒸騰，水波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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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v* s% J/ [8 C碧綠的菜葉在鍋裡舒展，於紅酒菊花的湯底滾過。

家宇涮了牛肉，又燙了明蝦與蟹腳，放在唐雅人的碗裡。

" ?; ~- S6 m( w- v% q「快吃啊！多吃點。」她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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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x3 U2 m8 P) F5 b& S/ h5 y. t「嗯，」氤氳薰紅了家宇的小臉，他望著她，眼底滿是笑意。「你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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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這屋子裡第一次煮起火鍋，在這之前，他從不曾和家人圍在一起吃火鍋。而今天，他與家宇並肩坐著，如同生活已久的家人，在柔和的燈光下，食物的熱氣中，他放鬆而慵懶，一種幸福的氛圍將他圍裹。

2 Y$ r& F( Z! s% N恍然間，他想起那些在夜店或宴會裡消磨的時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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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D8 o" ]: E1 B7 [8 B+ K) @/ u他意識到自己的過去是多麼空虛，充滿無意義的交際，將時間耗在不著邊際的應酬上，頂著一具華美卻空洞的軀殼，與一群和自己同樣虛偽的人輪番扮演八卦的傳播者或是主角，人來彼往之間無所謂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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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k: ]6 t2 k+ y2 w8 v但是當她在他身邊，買菜、煮食、一同晚餐，這些平凡的小事，卻令他感覺踏實，是愛情令他的心下了錨，停下漫無目的的巡遊，在愛人的身旁泊定，好似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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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L2 @& q$ c8 K; [「我要放火鍋料囉！」家宇打開綜合火鍋料，夾起其中一個，「甜不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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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唐雅人笑著，也夾了一個。「魚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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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家宇看著他將魚板放進鍋中，「蟹味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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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9 o: S  h! F$ i! h3 M唐雅人搖頭。「不喜歡。蛋餃？」

: F/ r5 z4 H0 H9 X* e「超愛！」家宇再問：「燕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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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7 [6 t「不喜歡。起司球？」

「愛死了！花枝丸？」

「不喜歡。」

4 W' W" t: E" G3 ?1 Q: t家宇嘟著嘴把唐雅人不喜歡的火鍋料都擺一邊，看著那些不能下鍋的美味食材，心口真是一陣陣的疼呀！

「你不喜歡的這麼多啊？這麼挑食怎麼行？那你喜歡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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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 W! s3 V5 f; m9 X$ Z「童家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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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7 Z2 ^7 H: i  R: h! s7 y家字臉頰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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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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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吃的啊……」

他的大手扣住她的後頸，將她拉向自己，語言消失在膠著的雙唇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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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鍋料在熱湯中煮沸，熱呼呼地、淘氣地翻滾著，細密的氣泡向水平面飛昇騰湧，發出啵羅啵羅的聲響。

  h0 g' L$ \9 |. {- e他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家宇暈眩著，心跳得好快，不知是因為他的吻或是紅酒的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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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識到這個吻與過去幾次不太一樣，珍惜、憐愛……幾乎像是在呵護什麼，美好得像是天堂，令她充滿溫暖，與深深被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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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1 r( E4 n「家宇，」他抬起頭，凝視她的眼眸，「今晚不要回去。」

聽見這句話，家宇感覺自己像只被煮熟的蝦子般燙紅——她雖單純，卻不無知，她當然知道「不要回去」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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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好吧……我沒跟我媽說……」她低著頭，不敢迎視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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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打個電話跟她說，」他摩挲著她身軀的敏感處，輕咬她的耳垂，存心讓她動搖，「今天晚上我不想一個人，留下來陪我。」

( J! a$ w2 _9 v& C/ Z; l" U' _0 K「那……那要怎麼說？不行，我不會，我不知道怎麼說……」她開始口吃，緊張與無措完全表露無遺。

「不然，我來說？」唐雅人繼續以吻誘惑她。

「不行，絶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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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幾分鐘，家宇已瞭解自己完全不是唐雅人的對手，在他的柔情攻勢下，她紅著臉，摟著他的頸項，氣喘吁吁地宣佈棄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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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讓我打電話跟我媽說……」

望著她羞赧的容顏，唐雅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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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

! f6 E1 x; w  m( r/ Y3 t( M/ `客廳裡，傳來午夜十二點的鐘聲，綿長的音韻帶著嗡嗡聲，將家宇從薄睡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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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她睜開眼，幽暗中，她看見唐雅人溫暖的眼神。

「我睡著了？」因為睏意，她的聲音裡帶著些許鼻音。

7 L# D$ y" K, O「你睡了一下，沒有很久。」唐雅人看著懷裡的人兒，不知為何有種深刻的滿足感。「睏的話就再睡一會兒。」

' i) K* m  N4 E/ v2 r「嗯……嘶！」柔軟的嬌軀像傭懶的小貓般伸展著，但隨即發出哀叫。

0 y8 M4 @0 Z! |" x  L「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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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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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挑起眉，攞明了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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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下意識將被子拉高，將光裸的身子包得密不透風，只露出一對眼睛，但仍是覺得窘迫到幾乎難以啟齒。

「呃，我……那個……腰……腰痛。」她尷尬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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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 U. t  s  y「我看看……」唐雅人說著起身，就要去掀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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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卻將被子拽得更緊，「不用不用！其實也不是很痛……我躺躺……躺躺就會好……」

8 E; {: U, }$ Y  t: L唐雅人卻不管她，硬是將她翻過身，「唰」地拉下被子，頓時家宇感到自己整片背涼颼颼。

「哇——被子還我！」家宇緊張地大叫，小臉又漲得通紅。

* u& L# I# y9 y- U1 A1 M: U! m「別動，哪裡痛？是這裡嗎？」他的大掌覆到她的後腰上。

「再上面一點……對，就是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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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q" p( f% a唐雅人找到了地方，開始幫她按摩。

) a, p3 D# l6 q& j* \( l9 q趴在床上的家宇愣住了——他……在幫她按摩！大半夜的，他跪在她身側，用熱熱的掌心貼住她的後腰，不帶任何情慾，只是專注地、輕輕的撫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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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 [7 C( {8 C0 r5 w% `. A2 n他的手勁那麼溫柔，那麼憐惜，那一瞬間家宇覺得胸口熱熱的，眼眶也熱熱的。

) @' o/ T  ~6 @+ F打從認識他起，他就一直對她好好，從沒有人讓她覺得自己受到那麼多的愛寵，她覺得自己好幸運。

3 F2 `2 V8 m+ S3 \' ~' C「家宇……」沉靜中，他忽然開口：「兩星期後的星期六是我爸生日，我想帶你去見我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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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7 {! m! m0 g" ^/ f6 a6 T+ e這話才講完，唐雅人就感覺到掌心下原本鬆弛的身軀立刻緊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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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7 c/ q3 @6 h: a「你在緊張什麼？」他簡直不可思議。

, D3 `% }) G# h0 z; ~6 q「我沒緊張啊！」她還側過頭笑給他看，可惜笑得不太自然。「你爸爸生日是很重要的事，以前我們家有人過生日，全家都會一起慶祝，生日還是跟家人過最好了……我畢竟是個外人，而且……這樣說吧，我的意思是……我可不可以禮到人不到？」講到後來，她都有點不知所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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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9 w. w) O& @% O* o禮到人不到？虧她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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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C- A( X, V5 L: [" h「你怕見我父母嗎？還是我的家世給了你壓力？」他盯著她閃躲的眼神，放柔了口氣：「家宇，告訴我你在擔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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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6 Z4 G; [. [! L8 b- q家宇拉起被子掩住自己，然後坐起身來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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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可以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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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o+ n$ b4 y* {( _# |5 f3 p,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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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0 {, E9 x2 F2 m他的回答，彷彿他們倆是命運共同體，這讓家宇感覺好窩心。

「好吧，那我就說囉！你可不能生氣。」家宇舔了舔下唇，「我知道像你們這種……呃，門第比較高的家族，對於兒孫的交友狀況……有時會介入比較多，而且也會講究所謂的……嗯，『門當戶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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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迂迴老半天，唐雅人總算聽出她想說什麼。

: X  J( N+ A* f% N8 n) ^「你怕我家有門戶之見，是不是？還是你怕我父母像漫畫『流星王子』男主角的勢利母親一樣，會動用各種手段來拆散我們？」

. A3 s; _5 G! E$ \0 P& W. q看見家宇的表情，唐雅人知道自己猜對了。

「家宇，我父母沒有所謂的門戶之見，而且你是我所愛的人，他們會喜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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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p; d6 a8 Z! i- v/ d& v% ?8 p「真……真的嗎？」她不敢高興得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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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J) _' B& y$ Y見她不安的模樣，唐雅人玩心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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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爸媽不喜歡你呢？你會怎樣？是會為了愛我不顧一切，還是逃之夭夭？」他以指尖挑起一縉烏絲，感受她長髮的滑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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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沒想過……」

. l$ T2 o) [9 H# S) Q+ g- J「答錯了。」他的唇倏地滑到她耳際，熱熱的呼息吹拂著，在柔軟的耳垂輕咬慢啃，「你要不要再想清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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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知道……嗯……」在他的挑逗下，家宇全身掠過一抹震顫，全身癱軟如棉，腦袋也糊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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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沉聲命令著，大手探入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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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覺得……如果你的父母反對，我們還堅持要在一起……好像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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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輕柔的聲音讓她發毛，「你不會為了要跟我在一起而奮戰到底，是嗎？」

3 m( A- q9 T$ j「也不是那個意思啦……啊！」

  C7 V, M' s8 {- _% R7 ^9 p他猝不及防的入侵，使家宇發出一聲低呼。

( p: a: Q; K* R: [「關於答案，你要不要再想清楚一點？」他緩慢地律動，分不清是寵愛或是折磨，幾乎要將人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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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i1 D6 W# G4 @' t; G  v家宇再笨，也知道要換答案。再不好好回答，她鐵定會被徹底「整肅」的！

「會啦會啦！我會奮戰，真的！我會努力……」

7 J1 j( R4 H3 L0 U- f' i「很好。」他滿意地揚起唇角，從她的領域中撤離。

家宇鬆了一口氣，以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沒想到她才翻過身，唐雅人修長的身軀再度覆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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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B5 p( [- L8 v' D: i5 ?* U: }「等……等一下！」家宇粉臉通紅地抵住他，「你不是很滿意我的答案嗎？為什麼還要……」

2 m& f1 R0 _& E唐雅人綻開微笑，十足性感。

「嗯，我剛剛忘了說，還有第二回合。」

' d2 @7 o# f1 l9 M  f) W說完，他堵她的唇，讓她所有的抗議全部作廢。

5 K/ V! z5 r/ l6 v屬於情人的夜，還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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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 `3 \9 i' D5 H, b6 ~對上班族而言，星期一是忙碌的，星期一也是憂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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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不需要工作的人而言，週一最適合做的事，就是懶懶地吃頓早餐，然後找個地方喝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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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的午後，幾名社交雜誌上常見的千金小姐走入新開幕的W Hotel，坐在WooBar外的泳池畔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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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 v8 T9 z9 I0 I對著台北市信義區林立的高樓，何悠悠一面喝著香檳，一面聽著姊妹淘們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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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b/ Q( p- W/ b" G! U) w「我前晚去看了Dior明年春夏服裝秀，天啊，我該怎麼形容呢……就是無聊！」真是令人嘆息，「John Galliano的大膽的構思和用色，讓Dior的每一場秀都像是神奇的、繽紛的、華麗的、激情的美夢，代位的設計師Bill簡直是在拼湊過去成功的品牌元素，搞得整場秀像是一種整體回顧的大集合，秀結束後的after party我都不想待了，天啊，一整個悲慘，我從沒那麼清楚的看見天才與庸才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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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A( u7 Y, s3 S# }4 W0 N2 i6 x「不是說Marc Jocbs要接任首席設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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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1 V" D# {" G% R說完，柔荑向服務生招了招，吩咐再開一瓶。

「噢，天啊，最好不要！他的東西越來越讓我倒胃口。」朝天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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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嗎？我倒是滿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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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為什麼就是不肯把John Galliano找回來？我真不知道被指控種族歧視或是失去一個曠世奇才哪一個對世界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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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5 F2 m7 `1 U7 x: F: X$ n: Y「據傳Dior的大戶幾乎都是猶太人，你不能一邊罵你的客戶又一邊大賺他們的錢。而且Galliano一走，Dior的業績反而上升了。」

$ a4 y' H$ T& U7 e# p  w「拜託！那只是短期現象。」

「那可不見得，早有人說Galliano的設計太過放浪形骸，譁眾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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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沒什麼人撐得起他的設計，不是氣場被衣服壓過，就是過度華麗得像棵活動聖誕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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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q; R- @5 R; T. z/ E$ G「從Marc Jocbs和Galliano的財報，就知道Galliano的作品並不好賣。要知道，作夢歸作夢，活在夢裡又是一回事，Galliano的Dior藝術，這世上看懂藝術價值的人不多，但沒人看不懂鈔票的價值。  」
; m6 g! Z4 ~' Y5 |5 D( L* Y3 J
$ P9 w' G5 M- @3 o「好吧！總而言之，金錢萬歲！」

) y1 s( _7 s; B一群女人舉杯相碰，笑了出來。

何悠悠啜飲香檳，對姊妹們的談論置身事外。

終於，大家察覺到她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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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b/ Y2 q6 |0 ^「悠悠，怎麼啦？怎麼都不說話？身為『Yun girl創意總監的你，對這件事應該有很多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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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悠悠冷笑：「那關我什麼事，我才不在乎，虧你們這麼有興緻！」

9 c: F1 S3 G9 H- \5 x( }# {感覺到她話中的冷嘲，眾女面面相覷。

在她們這群不到二十五歲的富家女中，以何家最富有，何悠悠也是出手最闊綽的，很自然就成了小圈圈裡的女王，所有人都逢迎巴結著她。

「悠悠，你心情不好嗎？」

「要不要說出來：心情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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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C5 \( t0 B- t何悠悠煩躁地道：「我心情怎麼會好？有個叫童家宇的女人黏上了雅人，處心積慮想破壞我們。」

* i- e$ d$ n' z/ z7 ]4 I從未聽過這名字，千金們多回以一個茫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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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家宇，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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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f& r" {  @* _「我不認識什麼姓童的千金，會是歸國華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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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s" t- K: C: q" A: i1 w6 }「她父親生前好像經營鋼鐵廠。」何悠悠說出她在唐雅人家聽見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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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女仍是搖頭。

「除了中鋼，我想不出來台灣有什麼知名的鋼鐵廠。」

# H7 ^" T6 c% E* _「童家宇的母親在丈夫過世後，隨港商王炳鈞搬到香港去。」何悠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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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v# A7 r' N& g( y1 M「喔！我好像有點印象……她是不是姓林？」她不太確定地說：「好像叫……林貞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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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T, x& F0 E  p/ M何悠悠眼睛一亮，「佳琳，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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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得不多。王炳鈞和我媽娘家那邊有點淵源，不過是孽緣。」佳琳聳聳肩，「我大阿姨和那個姓王的原本有婚約，不過在婚前發現和惠氏的千金結婚可以得到更多資金，就和我阿姨解除婚約，從此以後這樑子就結下了，我阿姨和我媽只要逮到機會就不遺餘力的宣揚王炳鈞的現實和薄倖，所以關於林貞芸的事我也聽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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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 z, p3 B) u8 b" S「對於林貞芸，你知道些什麼？」何悠悠問。

「我知道的真的不多，大多是從我媽那裡聽來的。」佳琳將香檳放到一旁，說道：「我聽說，王炳鈞是在一個宴會場合碰上林貞芸的，不過他起先是看上林貞芸的姊妹淘錢中玉，錢中玉容貌艷麗，但她很愛擺架子，據說她越是喜歡的男人卻是要表現出凜然不可侵犯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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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X. j! l, l: l: x% b" C' N「這我也聽過，據說錢中玉自恃甚高，自訝為才貌兼備的大家閨秀，還弄了一個新詩社，常作些自以為是高嶺之花、純潔自持的詩句，以示不凡；不過和她交往過的鄭姓小開說，她的書房後有個暗房，裡頭都是些千方百計託人代買的骨董春宮畫冊！」

. i* ^1 t( [! Z1 q7 p說完，在場女子都發出嘖嘖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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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真虛偽。」標準的「口嫌體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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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她是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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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越喜歡彰顯自己的清高，骨子裡就越不是那麼回事，完全印證了心理學的『反向作用』。」

3 K5 y" Y6 o1 H+ h4 X/ S0 q. Z4 n何悠悠有些不耐煩了，她想聽的可不是錢中玉那女人的事。

「林貞芸到底是怎樣從錢中玉手中把王炳鈞搶走的？」

2 E1 V; `6 j! w0 {9 H, [「說來也是錢中玉自己的問題，王炳鈞起先也是投其所好，陪著錢中玉去看書畫展，拿出誠意和她的詩友相交。不過錢中玉與他除了琴棋書畫不談別的，一方面有展示自己色藝雙全的用意，一方面也想測試王炳鈞能迎合她到什麼地步。不過她太高估自己，不到一星期，王炳鈞就轉移目標，和林貞芸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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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一個有婦之夫偷腥難道是為了談詩論藝嗎？那個錢中玉太好笑了，擺架子擺過頭，還嚴重脫離現實，結果讓閨中密友捷足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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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說錢中玉的『公主病』很嚴重，她從前交往的八成都是奴性比較強的男人，只可惜她看錯了王炳鈞。」某干金竊笑低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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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事發之後，錢中玉對林貞芸恨之入骨，兩人也就絶交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在自己身邊像是個『小伏低』的溫順女子，竟然敢跟她搶男人！聽她的朋友說，錢中玉心裡是很鍾意王炳鈞的，喜歡到做他的地下夫人也甘願。」

佳琳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鬈髮，繼續說道。

「至於林貞芸呢，不能不說她城府很深。她和錢中玉從高中就認識，她一定看得出她對王炳鈞有意，也一定知道她喜歡擺高姿態的脾性，不過她什麼也不表露，當機會轉而對自己有利的時候，她就趁勢叼走王炳鈞這塊肥肉，毫不猶豫的背叛相交多年的閨中密友，連女兒也不帶的就跟著男人到香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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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貞芸……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威脅性，不過下手可是又快又狠，簡直像墊伏在獵物身邊的蛇一樣。」何悠悠覺得這女人很有意思，不知道她的女兒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聽說她忽然從香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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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W7 k9 T/ ?3 |7 A5 W「回來看女兒？」有人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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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嗎？」嗤地一聲冷笑，「當初她都可以把女兒拋下，跟著男人移居香港，現在又忽然回來扮慈母，良心發現得也未免太晚了吧？」

「她一定是為了什麼目的而回來，說不定正與她女兒合謀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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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8 @- G4 h% c3 w! S: f0 U「天啊！我最討厭那種削尖了腦袋妄想打入我們上流社會的窮酸女人了，以為嫁入豪門，穿上名牌拿起柏金包就叫做『貴婦』，可以與我們平起平坐了！我只要想到在公共場合還得滿臉堆歡的應付那些女人就令人倒胃口。」何悠悠翻了個白眼：「如果她打著什麼壞主意，可得先通過我這一關，我可不能看著雅人被那種工於心計的女人和她女兒玩弄於股掌之間而坐視不管。」

! w2 o2 O' S4 v; b$ j" L「我來問問看我阿姨有沒有聽說什麼。」說著，佳琳拿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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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琳，我不會忘記你這麼幫我的，」何悠悠對她展露甜美的笑容，柔荑蓋在她的手背上，貌似感動，「我堂哥下星期要回台灣，到時我會為你們引見，說不定我們有機會成為一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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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思及能有機會嫁入資產雄厚的雲裳集團，佳琳的雙眸都因此而發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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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W1 w* e' m7 G. q5 m( Y; a  n* f「我說，丫頭啊！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沒講啊？」

「怎麼說？」

「你最近常不見人影，你以前一個月三次往我這兒跑，今天都二十四號了，這個月你才頭一次來看我，準是發生什麼大事了。你倒說說，白爺爺有沒有猜錯？」

' g' J2 e# t5 R' p1 Z這是個天高雲淡，金風送爽的午後。

1 W' m" D+ E* f# A+ _4 X3 \秋色宜人的庭院中，有一老一少在涼亭裡下象棋。

( O$ k. x; c9 d4 ^& v5 D那名老者頭髮霜白，容貌清癦，穿著一席灰布唐裝，頗有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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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w% C. e而坐在他對面的那名年輕人，則是童家宇。

涼亭一隅，一名婦人正煮水烹茶，笑看爺兒倆在棋盤上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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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9 G" o- A6 L9 e前四著，雙方談笑風生，各自佈局。

" g" d; R7 B# B) @「呵呵，白爺爺覺得會是發生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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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U) m$ U  N0 O! g, _, G執黑棋的家宇挪動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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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r- a2 }3 ^1 R) o$ @: Q$ j白老爺子冷不防將紅俥直探入黑卒林，首先採取了快攻。

「依我看，準是交了男朋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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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紅方的進攻，家宇立即驅車護馬。

「今年年初還有夏末的時候，我的工作多了點，沒來找您下棋，您也說我準是被男人拐了去，照這麼說來，我是不是可以臭屁一下——在白爺爺眼中，我可是很搶手的呢？」家宇笑嘻嘻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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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5 z: V7 f* Z5 b* q白老爺子審度局勢。

0 E) }3 s' H6 }* U4 C- V動不了家宇的馬，沒關係，炮八進四，紅方跨過楚河漢界，繼續深入敵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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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啊，爺爺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飯還多，你經歷的，我也全經歷過，一個人有沒有在談戀愛是看得出來的，」白老爺子將左炮壓進，抬起頭來，得意地對家宇笑了笑，「所以，你想要瞞過我這雙老眼，還有得等哩！畢竟薑是老的辣呀！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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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L: W6 R% s* W「話都讓您說完了，我還能說什麼呢？是啦是啦！在白爺爺面前，我怎麼敢不說實話？我的確是有個交往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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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吧！」白老爺子看起來更得意了。「是哪個幸運的小夥子啊？」

* |4 F% T8 M! e3 A- W「他叫唐雅人，是個非常體貼的人哦！」

家宇縱觀盤面——左炮壓進，與過河的紅俥形成鉗型攻勢，對黑方造成了壓迫。

; L4 b2 ]9 _* U" k3 N4 d; p& F唔……這裡有點棘手呢！

走象嗎？似乎有點冒險。家宇深思著，沒有注意到白老爺子的眉毛，在聽見唐雅人的名字時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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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許久後，家宇以平車邀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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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 o$ |) _8 ~& n這貌不驚人的一步，卻是應著巧妙。

白老爺子點頭，眼底有著深深讚許——這丫頭，沉得住氣！

/ b  |9 O$ D$ }1 n; q「哦，他是做哪一行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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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不太清楚，他沒跟我談過工作的事，他可能沒有工作吧？」

5 X& M+ z4 F% p" C: `# @* y「沒有工作？男人怎麼能沒有工作？他要是沒工作怎麼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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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聽了咯咯笑：「我自己有工作啊！自己可以養活自己，為什麼要靠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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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勢被家宇擋下，白老爺子平移紅俥，意在壓馬，可攻可守，調度靈活。

「你們還沒結婚，現實問題當然可以不用考慮，將來結婚怎麼辦？這你可要想清楚。」

& @0 Z1 L, k5 x/ C+ e* V家宇將包暫退回上前，這才望向白老爺子。

" X! v/ P" x; p- }5 i1 j# I* ~「我們才交往沒多久，還沒想到結婚那麼遠啦！」她老實的回答，「現在我們在一起很開心哪，我只要能看見他就覺得好幸福喔，結不結婚的事以後再說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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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爺爺再挪動傌，準備伺機而動，為隨後的進攻佈線。

7 q! t  m- y, g「傻女孩！你怎麼這麼不懂保護自己？連結婚對女孩子比較有保障都不懂！」白老爺子斥責她。

家宇歪了下頭，「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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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8 k0 B1 i1 u2 I) r「結婚後，男人有義務養家，一旦有了孩子也不會沒名沒分，結婚證書保障妻子在婚姻關係裡可以得到應有的權利，像是履行同居義務、有照顧病痛伴侶的義務、喪偶時可以繼承財產、離婚時可以要求贍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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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V' t; ~8 c5 u  G, j$ |家宇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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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x! u( Z2 b  R5 f2 V「這算什麼保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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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t, L5 H- Q/ X! j. _* N白老爺子傻眼，「什麼？不然你還想要什麼？」

「我想要的，現在就已經有了，根本不需要結婚來保障什麼啊！而且我不懂為什麼大家說的保障，談到的不是權利就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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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N7 Z& L6 w8 |7 s: h5 k* f" r對於白老爺子的佈局，家宇驅車增援，卻忽略了中路空虛，局勢單薄。

「幹麼？你覺得談錢俗氣是嗎？你們年輕人就是自以為浪漫！你以為愛情可以撐多久？三年，五年，還是十年？如果不趁著相愛的時候用結婚證書綁住他，等愛情消失了，他離開你以後你還剩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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傌七進六，老人家再度躍馬出擊。

& w- k( l& p2 m# O家宇將包平移，棋盤中路幾成空門，將軍幾無掩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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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P$ i6 x3 D$ L$ t「如果有一天他不愛我了，我用那紙證書綁住他又有什麼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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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可以要到贍養費，如果他偷腥，還可以要得更多！」白老爺子一面振振有詞的說著，一面將紅俥向中路逼進。「要知道，女人的青春可貴，你付出了青春，他好歹也該付一點錢來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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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J4 p; ^- y& Z7 }2 m. s" t家宇中路補象，一口氣穩住陣腳。

( D; U6 w+ ~2 R* t* c( P/ I- C「可是，相愛的時候，他不也是付出青春來和我在一起嗎？既然大家一開始都是心甘情願，為什麼分手的時候卻要計較這麼多？」

+ m' |4 T- e! X" A6 x「吃！」  「喀嗤」一聲，爺爺縱傌踏中卒，狠狠吃掉她一子，「你是個笨蛋！等你又老又窮的時候，看你還會不會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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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老又窮。」家宇重複這四個字，然後吃了紅軍的傌還以顏色。「所以這就是關鍵對嗎？這就是所有女人最害怕的境況對嗎？因為大家都相信愛會流逝，所以認為結婚比不結婚有保障，又因為結婚可以獲得的權利多寡取決於結婚的人選，所以大家寧願和條件比較好但不一定是最愛的人結婚。」

8 W8 O4 f, i# ?" `; e「大家都是這樣想的，有何不對？」跳炮吃馬，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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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白爺爺，如果照您這麼說，世界上就沒有不結婚卻彼此相愛的情況了對不對？但這世界明明就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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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特例，世上總有些常理以外的事情。」老人家反駁著。

「這樣想好悲觀喔！我比較喜歡往樂觀的一面去想。」家宇驅馬前行，「喀嗤」一聲吃掉紅方的子，成功讓白老爺子折損一炮。「我很愛雅人，不管我們將來會不會結婚，我都希望自己能一直像現在這麼愛他，我覺得這比什麼都重要。」

面對家宇的回答，白老爺子都不知道該說她傻呢，還是說她真性情？

「沒看過像你這麼傻、這麼不懂替自己打算的人，以後被拋棄了可不要來哭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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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q$ x9 ^* v+ k6 |3 C白老爺子二度跳炮吃馬，黑軍的馬全被紅軍拿下，成功讓炮口直對著中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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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R3 F  Y' i$ a: j「將軍！嘿嘿，家宇啊！你的將軍岌岌可危啦！」老人家洋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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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哭的，」家宇肯定地說：「認認真真去愛一個人，就算最後不能在一起，得到的還是比失去的更多，我一直是這麼相信的！」

4 V  G# `5 K! ^( f3 c家宇將包平移，擋於將前，白爺爺笑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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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t; P% n3 Y5 H「唉呀呀，真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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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下一步，家宇就將紅方那礙眼的炮給轟了。

" d. e, W  q' s) z! X0 h1 d, F棋局雖還未走到最後，但雙方勢均力敵，再糾纏下去只是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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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戲唱啦！」說著，白老爺子將棋子兒往棋盒裡一丟。

" x$ L: V* \9 A「那就講和？」家宇笑吟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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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就和吧！」反正他也無心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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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微笑的婦人，見一局終了，立即奉上兩杯剛泡好的阿里山珠露茶。

2 J5 D8 \9 j, J; e4 |家宇啜飲芳茗，只見茶湯澄清蜜綠，清香撲鼻，入口生津，落喉甘滑，十分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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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剎，暮色圍攏了過來，黃的雲，粉紅天空，歸鳥成群掠過天際。

) K- D' Z+ v) X* j3 ^一老一少並肩坐著，欣賞暮色，看著庭院裡的群樹漸暗下，遠方星子稀微地亮起，這時分是如此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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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白老爺子又開口了。

「丫頭，什麼時候把那個你很愛的小子帶來給我瞧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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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我來跟他說，找一天一起來拜訪您。」

「先說好……可不許因為男朋友比白爺爺我年輕俊俏一點點，就不來陪我玩啊！」

白老爺子那有些彆扭的口吻，讓家宇笑得很開心。

「那您可得先跟我保證，下次我帶雅人來時，可別故意刁難他。」

不良居心被識破，白老爺子的表情有點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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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誰……誰會跟個小毛頭一般見識？我器量可沒那麼狹小！」他轉向容姨，「阿容，你去把我放在櫃子裡的東西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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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B; a: J' d# Q% m$ \% z容姨點點頭，走回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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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她又回到涼亭，這次手裡多了個大牛皮紙袋。

「這是什麼？」家宇好奇，「是白園特產的茶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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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Z! W* A; O) s2 A- ~「呵呵，打開來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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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s/ L2 W1 g3 l& k% j' g' P+ L' E她興奮地打開，往紙袋裏看一眼。

裡面，全都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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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 x0 E1 k$ H: _8 p. I6 K& J家宇嚇一跳，腿都軟了，差點脫手那袋錢拋出去。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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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d2 i; N: b" m* F2 |. H「家宇，到這個月為止，你代替身故父親還我的貨款已經還清了，一共是兩百萬，」白老爺子笑著拍拍她的肩膀，「現在我全部還給你，今後你不需要再為了還我錢那麼賣力打工了，雖然你不覺得金錢能提供什麼保障，不過我還是覺得有總比沒有好。把這些錢留著，就當作你的嫁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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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惶恐地直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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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3 R7 V6 S2 C2 X8 ^3 B; Z2 r3 G「不，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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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下！就當是讓我安心吧，不許跟我討價還價。」
0 E. f) [+ q0 K/ K. f  m8 k
/ q/ ~3 A  N: s1 d白老爺子的那番話，以及突如其來的震驚、溫暖、心酸、釋然……那紛呈而複雜的感受，讓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 M  [; H, q) B/ {% Z0 k最後，「哇」的一聲，家宇哭了出來。

＊  ＊  ＊

/ o& I+ [6 h6 m; _) D+ D唐雅人看了看錶，已經超過與家宇約定的時間，她卻還沒有和他聯絡。

「這個宇宙人，該不會又打工到忘記時間吧？」

3 |$ u/ h) j$ A5 W. \' r/ b% E他拿了手機按下速撥鍵，電話響了很久，家宇才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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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L. C5 P: R  b* ^# I* |, N( Y「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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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r5 l. w% N7 [, P( P4 P電話的彼端，家宇的聲音乾澀，帶著濃濃的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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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皺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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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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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你在哭嗎？」唐雅人警覺，「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啦，其實真的沒什麼事……」她頓了下，有點不知道該如何說，「雅人，我知道我跟你約了要出去吃飯，可是我……我想待在家，我們改天再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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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管那個了，你待在家裡，我現在過去。」

9 j* j; R1 e! L3 @# E& [+ U不等她回覆，收了線，唐雅人驅車直奔家宇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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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F# n' D自他認識家宇以來，從沒見她哭過，她的臉上永遠只有笑容，彷彿一個天真的孩子，那麼歡欣地接受著世間帶給她的一切，從無不滿與怨懟。

5 |8 Q# P. p0 V) N3 W7 x但是當她失去笑容，他胸口彷彿陷落了，一種無以名狀的焦慮與驚慌，將他週遭的氧氣抽離，他覺得自己像是快要不能呼吸。

車子在家宇住處樓下停住，推開已經沒有上鎖功能的大門，直奔六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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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 F* p: n& F' \% n" _當家宇打開門，看見唐雅人，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就被他摟住。

家宇回抱著他，貼著他的心口，聽著他因為奔上六樓而有些急促的心跳，燙人的體熱，一股莫名的感動使她將小臉埋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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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x. e* U% d7 _8 b* W他只是發現她哭了，就這樣緊張的跑來了，他真的好重視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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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Q/ n7 [7 q. r. t# b雅人，你待我真好，我愛你——家宇內心激動，心中吶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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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l# A& X這時，唐雅人忽然硬是將她格開，托高她的臉，這姿勢使她看起來有點像是被釣起來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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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6 @, L& L# \! h「唔唔唔……」家宇不舒服的扭動著，還有她的脖子……脖子快拉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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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 n& r( l6 R1 Q& L5 N) {他摸摸她的額，就著不太明亮的燈光審視她的臉，然後是全身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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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m  r9 W4 F7 Z0 I8 _2 p2 _$ u「你看起來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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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F/ r, O4 D( o5 c+ r3 L他終於鬆開她，家宇趕緊摸摸脖子——還好還好，她的脖子夠堅韌，沒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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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 [7 P. j( X  W5 E/ @「我沒事啊！」她有點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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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 d  \9 s( E" M$ o「不是哪裡受傷吧？」一路上，他擔心著她受了傷卻瞞著他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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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N+ p$ ]  Q( @  N, C- N「不是……」雅人真的好在乎她，好感動喔！

% C/ K& V- d& s3 y5 T/ Y, m「還是沒吃飯餓哭了？」唐雅人仍是蹙著眉。

「才不是！」感動沒了，她馬上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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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是受傷，也沒感冒，更不是肚子餓，為什麼哭？」他實在很難想像，一向樂觀開朗的她會有什麼天大的煩惱。

「事情……有點複雜啦，先進房間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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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與她進了房間，看著她很謹慎的把門上鎖，才小心翼翼地從衣櫃深處挖出一個紙袋，放到摺疊小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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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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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咬咬下唇，「你打開來看吧！」

0 Q% T4 Q3 C$ X) o唐雅人打開紙袋，朝裡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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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錢怎麼來的？」他問。

5 X" |8 F( s: v& H# T家宇驚訝。雅人妤鎮定喔！哪像她拿著錢時雙手不停發抖，將這袋錢塞在機車置物箱，一面騎車的時候還一面心驚膽跳，好怕有人會看穿她的置物箱裡有兩百萬而衝出來綁架她——不對，這不是重點。

1 p5 h1 D5 i8 q( M; T7 H「有人給我的……不，應該是說還給我的。」

! s8 X# {: l2 X( h7 S0 A「還你的？這人跟你借錢？」唐雅人不能理解，怎麼可能有人找童家宇借錢？

- f8 k% Z- Y5 C「呃，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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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搔搔頭，看來還是從頭開始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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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 N% {$ b9 W$ F* @, b9 ]「我爸生前經營一間鋼鐵廠，但是後來不知道發生什麼問題，好像是合夥人捲款逃走，工廠倒閉，我爸受到打擊病倒。後來我們為了還款，只好把能賣的賣了，努力湊錢幫爸爸還債，但最後還是短缺了將近兩百萬，所以我就跑去拜託債主，希望他可以讓我按月攤還……」

唐雅人一聽，立刻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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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難道不知道有『限定繼承』和『拋棄繼承』這回事嗎？尤其你爸過世的時候，你根本就未成年，你可以選擇不為那筆債務負責——」

「我知道，雅人，我都知道，我媽和律師都有跟我說過。」她笑著安撫他，「但是我瞭解我爸爸，他是個絶不願負欠別人的人，要是他地下有知，他一定會不安心的。更何況，如果我們不還，蒙受損失的人又該找誰去討公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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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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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N( w, P9 j這句話梗在喉中，卻罵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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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辛苦的日子，她一個人是怎麼捱過來的？唐雅人看著她安之若素的笑臉，心底隱隱疼痛著，更多的是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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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i  X0 C! T「所以你從高中起，讓自己累得要死，就是為了歸還那筆根本不該由你負擔的債務？」他摟著她沒好氣的說。

「也沒有累得要死啦……」家宇小聲的替自己辯護一下，才繼續說道：「總之，當我今天把最後一筆錢還完後，我整個人覺得好輕鬆，覺得……像是跑到終點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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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3 f: q; \8 u' d/ Y9 ^( U「為什麼不跟我說？那點錢，對我來說根本——」

/ [" }1 L. f% q) a1 c她輕輕搖頭，「雅人，這不是錢的問題，你知道嗎？這是我最後能為爸爸做的事了，當這件事做完，我的心底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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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為什麼又把錢還你？」

9 L* F# {+ i1 X- z0 ?6 p6 B9 w7 d「其實……我也不知道，」直到現在，家宇仍搞不清楚為什麼。「我陪白爺爺邊聊天邊下棋，下完棋我們在喝茶的時候，他就忽然把錢還我了。雅人，你知道為什麼嗎？」

! q% k5 f( N4 A. v「我想，對方一定是怕欺負傻瓜會有報應。」

「才不是咧！」她用那雙有紅絲的眼睛瞪他。

總算有點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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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你就抱著錢在家裡哭，一直哭到現在？」他調侃她。

# z5 K4 u2 _9 p& d「其實我是一路哭回家的，因為很感動嘛，但不知為何又有種難過的感覺，總之是一種好複雜的心情……」她望著唐雅人，有絲不安的問：「雅人，你真的覺得我很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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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b8 d% |& N; z: K' Q「很笨。」唐雅人回答得沒有一絲遲疑，然後將她往浴室推，「去洗把臉，我還是決定要帶你出去吃飯。」

家宇抗議，「我們在家煮麵吃就好啦！我眼睛這麼紅，人家一定會猜出我哭過，說不定還會以為我們剛吵完架呢……」

「你再不去準備，別人的『以為』馬上就會變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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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貨真價實的恐嚇，家宇急忙進浴室洗臉。

洗完後，家宇和唐雅人一起出門。當他們下了車走在路上的時候，家宇黏在他身後走著，像只做了虧心事的小老鼠般不敢抬頭，令唐雅人忍不住莞爾。

- f7 q) O& i6 K9 M& _# Y* x: b他們走進一間高級中餐廳，唐雅人特意選了個安靜的角落位置，知道他還是顧及她的心情，家宇不由心頭一暖。

, T* A' E, h& r0 w4 g5 z一坐下，唐雅人就點了一桌子的菜，菜一上來，他就夾進她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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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吃一點。」

起先只是一塊肉，然後又是一塊魚，接著……接著就來不及看了，再看下去食物會在碗裡堆成一座小山，家宇只能埋頭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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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T" F% H; D- q家宇一面吃著，一面望著唐雅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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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終於又見到她恢復成平日的樣子，他安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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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人，雖然你說我笨，但仔細想想，其實我是很聰明的。」她忽然神秘地對他說。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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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你看，如果我不去還債，就不會去打工，不去打工就不會遇到你了，由此可知我是很有先見明的，很有道理吧？」說完後，她還頗為沾沾自喜。

( d% N* w/ J$ G! p! d! x這個宇宙人啊——他被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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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吧！」唐雅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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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9 p/ \/ H; f5 A$ x這時唐雅人的乎機響了一聲，傳入一封簡訊——

5 `. ~( `7 @( M調查結果已傳至你的信箱。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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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啦？」家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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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9 I& H! p1 w% `. m  t/ \  k「沒事。」唐雅人伸手取下她嘴邊的飯粒，「待會兒我們去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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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wyife

第八章

7 \2 g, k: L8 \7 E; S根據佳琳打聽來的消息，這個童家宇是名打工族。

她最常出沒的兩個打工地點，一個是人人愛動物醫院，一個是租書店，其他時間則是有工就打，內容多半是些臨時性質的代班、跑腿，聽說她的客戶很多，對她的服務都很滿意，因此她經常工作滿檔。

何悠悠聽見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打工族？唐雅人竟然會喜歡上檔次這麼低的女人，她不敢相信他竟捨她而選擇童家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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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她很美嗎？比她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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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 U# N" v. v3 Q/ T想到這裡，猜疑如同小螞蟻，一口一口地啃蝕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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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B, s: @4 L% d9 T1 x/ n" k3 d$ a決定了！她非要親自會會她不可！

. r! g; A9 D$ a/ t: Q5 k打聽到童家宇今天會在某百貨公司的某台灣廠牌女鞋專櫃代班，她的唇邊浮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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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N, |" O( I8 Z: w; @她是所有百貨公司、精品名店的VVIP，還有什麼比這裡更適合襯托她的地點？她要讓童家宇知道，她們倆身份地位的差距有多大！

( V& @  \+ Y$ P5 t6 l* r這天一早起床，何家就走進了一名國際級的造型師，他帶著五、六名助理，聲勢浩大的前來幫何悠悠做整體造型。

; c8 p2 h( R* s% j5 n: e從全身按摩、去角質、敷臉、上妝、挑衣服、做頭髮……待何悠悠完成整體造型，她站在全身鏡前，再三審視自己，確定自己妝容完美，全身上下每寸肌膚都閃閃發亮，服飾無可挑剔，這才準備到百貨公司會情敵。

她何悠悠逛百貨公司，和一般小老百姓逛百貨公司不一樣，在車上，她已經打電話通知貴賓廳，她要過去「買點東西」。

待她人一到，接待人員馬上笑著迎接，立刻引她進入貴賓廳。

6 h; P# t: O( s( D! M在百貨公司工作五年的君君看見那熟悉的陣仗，忍不住揶揄。

「喔，悠悠公主出巡了。」

「誰？」正從電腦確認調貨數量的家宇分心問道。

: E( Z* X0 ?" _3 s3 Z# z& `0 z「悠悠公主啊！你只是來代班的所以不知道，何悠悠是雲裳集團的千金小姐，每次她來百貨公司都派頭十足，活像公主出巡。」

「像公主啊？那一定超美囉？」

  E% V1 V& ^$ `4 H- X7 [「美啊，像仙女下凡一樣美，不過超會擺架子的，她一來大夥都人仰馬翻。要不是她花錢夠大方，像那種『奧客』誰不想——」她做了個狠狠掐死的動作。

忽然，櫃上的專線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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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p  L  b- v; `7 s「宴會用……幾號？好，馬上過去。」君君接完電話後，詫異地瞪大眼對家宇道：「真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悠悠公主居然說要看我們家的鞋，她一向對國內品牌不屑一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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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 ?( N- g! F- ^4 G家宇笑：「我看櫃，你去吧！」

君君整理了櫃上適合宴會場合穿的九號高跟鞋，準備帶上頂樓貴賓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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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分鐘，君君就氣呼呼的回來。

: p- ^' @. g. g家宇好訝異，「怎麼啦？這麼快就回來。」

「太過分了！這真是太過分了！」君君越講越生氣，「她竟然說她不滿意我的服務，我的服務態度哪裡不好？我不過幫她繫帶子時系得稍微緊了點，又沒傷到她，而且我也道歉了，她竟然說我服務態度不佳！」

' {, H; \9 D5 [「沒關係啦，她可能不想買我們家的鞋吧？」

「沒有，她叫我們櫃換個人上去，這櫃就我們兩個，所以現在換你去受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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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d8 \6 i* l! G7 k1 ?% Y/ R# Y家宇無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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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s3 o9 T0 k. S/ b6 X0 a8 E* L「好吧！我去試試。」

「那女人嬌慣得很，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君君叮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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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S6 ^7 j3 W, z9 i6 m) s; f「知道了，我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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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7 }- \. v' r  W  I9 w捧起鞋盒，家宇乘電梯到頂樓貴賓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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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 q+ j- E$ U" v/ w" O0 X百貨公司的貴賓廳，是專為頂級客戶而設置，只有年消費高於某一個金額，才能夠享受到最尊榮的服務，在這裡可喝杯咖啡或茶稍作休憩，也能選定衣服，讓模特兒代為試裝走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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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g/ h0 ?  {6 s當家宇捧著鞋盒走進貴賓廳時，不由睜大了眼睛——幾乎各專櫃的人都到齊了，他們捧著自家廠牌的晚宴鞋，有如等待被召見的臣子般，帶著興奮的心情，安靜地排成一列。

家宇忍不住好奇地探了下頭。

1 p- D+ [8 C2 N4 |- ^貴賓廳裡，那位坐在法式單人沙發上的女子，想必就是悠悠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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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眉目精緻，麗質天生，果然美得像是仙女下凡，家宇目測她大約是中等身高，但纖瘦的身形、完美的比例與巴掌大的小臉，使她看起來格外修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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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b( C7 y& C( D- S& a她穿著一件鑲有水鑽的白色上衣，衣上以黑色塗鴉寫著FN0，以及大大的外雙C logo，下著古舊刷破的超短牛仔褲，裸露出一雙完美無瑕的長腿，外罩一件在台灣根本派不上用場的粉紅色皮草，一身的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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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 m, L% R' e, E( O) D& P4 F貴賓廳最資深的兩名接待人員笑吟吟地站在悠悠公主一側，另一側的小桌子上，則放著剛從樓下頂級甜點餐廳叫來的午茶套餐，馬卡龍、水果慕絲、特製鹹派、三明治……像三層式珠寶盒一般羅列，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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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z7 m/ y! N  e/ s此刻，她正優雅地靠在沙發裡，一手執著香檳，指間那碩大的粉紅色寶石，在燈光的照射下，閃動著耀目的光輝，令人移不開視線。

家宇看不懂品牌，不過她敢確定，她的行頭每一件一定都很貴！說不定就連她身上那件破破的牛仔短褲，花上她一個月的薪水也買不起。

) |" G7 N: D% f$ Y8 }( q「這雙穿在您腳上真好看！」每當她換一雙鞋，站在她身後貴賓廳兩位接待人員，就忙不迭地讚歎起來。

「是嗎？」何悠悠舉起腳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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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0 X4 v1 J* b/ h! h. j# m; d「真的非常好看，這雙鞋太美了，簡直就像是為您量身訂作。」義大利品牌專櫃小姐大力推薦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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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覺得這設計很老氣，」她轉過頭，看著貴賓廳的接待人員，「你們說，我會適合這麼老氣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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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E& d6 Y% D, K6 }接待人員陪著笑，「沒關係，何小姐，我們看下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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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5 q3 }) `4 m% a& t' i4 Y" M( M( s說完，接待人員使了眼色，S牌專櫃小姐只得遠遠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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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 w& ~- S$ ~) F: L" z/ J果然是好大的派頭啊！家宇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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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1 _0 m3 d0 Q) M忽然，悠悠公主轉過頭來，看見她手上的鞋盒廠牌，美目幾不可見地瞇了一下。

& O0 M% y' n' N: A「你。」她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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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F% T, P6 j家宇望瞭望後面，後面沒人啊。

- E( y) D1 ~# h4 h( m! v「別往後看，就是你，隊伍最後面那一個，」悠悠公主命令：「把你家的鞋拿來我看看。」

2 `5 P! h) a6 e% e$ ^7 Z1 d沒想到她剛上來就被欽點了，家宇繃緊神經，連忙捧了鞋盒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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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h$ R2 v+ m6 i9 p) |3 C「何小姐，你好，我帶了幾款宴會鞋來讓您試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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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W9 t4 I6 L2 U, S家宇蹲在地上，打開鞋盒一一取出鞋子，因為她低著頭，所以沒發現何悠悠一直盯著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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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很普通嘛！何悠悠想著。一張脂粉不施的清水臉，平板的身材，身高也頗為矮小，唐雅人就是迷上她？該不會她認錯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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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稱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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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童家宇。」她仰首微笑，「何小姐想要先試穿哪一雙鞋？」

真的是她！這麼不起眼的女人，竟然是她的情敵！

# q& z4 t8 M5 F& D何悠悠看也沒看那些鞋子，信手指了一雙。

3 f7 z! y3 k2 [# Q* i+ a7 ]* I「這雙鞋是小羊皮做的，黑色魚口鞋，非常百搭……」家宇將鞋子放到悠悠公主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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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7 k2 T+ j( K, {# u! H9 E公主意思意思地試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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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特色，換一雙。」

家宇馬上拿了另一雙替換。

「這雙鞋是緞面包裹黑色蕾絲，華麗優雅，非常獨特……」

她冷笑一聲，不屑道：「哪裡獨特？那根本是抄襲Valentino去年的設計，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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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D3 O# h8 \, h# d- Z' l% B家宇微訝。她這外行人看著只覺得鞋很美，完全不知道別的廠牌早有類似設計，悠悠公主對時尚真瞭解。

「這雙綁帶涼鞋是我們專櫃今年秋冬主打款，非常適合參加宴會。」家宇一面介紹，一面繫帶子，有了君君的前車之鑑，她很小心，深怕勒疼了公主之後被一腳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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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沒想到，何悠悠抽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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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 H, m, D+ p+ o" I家宇馬上面色如土。沒有吧！她沒勒到她呀！

2 m' Z* w+ X' h- w4 ~! H8 g「你手好冰，讓我聯想到蛇，我不喜歡冷冰冰的東西碰我，感覺很不舒服。」她表情厭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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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一臉尷尬。「抱歉，我去用熱水洗個手。」

片刻後，家宇再回來，對她笑笑：「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說完，她半跪在她面前繼續幫她穿鞋。

& P' b( B( {( W+ J. E6 b6 w( E3 T: o何悠悠緊盯著家宇的表情，心裡揣測著，她生氣嗎？或者覺得不爽？她可有被刁難或是自尊被踐踏的憤怒？可惜不管她心裡怎麼想，她都不能對她發火，只能陪笑，因為她不能得罪客戶，為了賺錢只能忍氣吞聲——不過，這只能說她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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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a$ s& g, D$ Q+ P+ ]6 X. W「我看那雙也不錯，也拿給我試試。」她繼續傲慢地發令。

「好。」

, g1 }$ h( X, j' x4 \結果悠悠公主挑上的全是需要綁帶的高跟鞋，讓家宇手指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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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別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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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黑色，還有白色、灰色、紅色和裸色。」家宇流利地回答。

/ D& b( z; o. A$ L) b「好，去拿來，我全部都要試穿。」她又說：「我還想看看靴子，去準備一些靴子讓我試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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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u  Y5 }. e) U, v0 B' w「是，馬上來。」

看著童家宇疲於奔命，被她支使得團團轉，連額角都沁出汗了，不知為何她有種勝利的快感。

她不懂，這就是唐雅人喜歡的女人？這種庸庸碌碌的女人究竟哪裡比她好？被這女人比下去真是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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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k5 M8 B6 R( [* x% Q為了出這口氣，何悠悠足足讓童家宇在她面前跪了一小時，又支使她到處跑來跑去，最後像是要彰顯她的財力般，一口氣選了二十雙鞋——儘管這些鞋她根本看不上眼，買回去也只是丟在鞋櫃深處。

' P; v" `; d+ H: _4 h& @4 C「謝謝何小姐！」

家宇彎腰道謝著，但她的道謝卻只讓何悠悠更鄙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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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  m) ^" H- F  ?可憐的女人，此刻她心裡一定氣得要命吧？用錢砸人是多麼痛快，被砸的人卻只能笑著，還要對羞辱自己的人道謝，真可悲啊！

整完情敵，她感覺滿意了，沒興緻再留下，隨手又指了幾雙歐洲品牌高跟鞋。

「不試穿了，結帳後包起來送到我家去。」何悠悠從桃紅色鱷魚皮柏金包中拿出一張黑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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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貴賓廳的接待喜孜孜地為何悠悠結帳。悠悠公主果然出手不凡，光是這次買鞋就花了近二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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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4 Z' E$ Q" ]- P9 r買完鞋後，一行人又恭送悠悠公主下樓，百貨公司門口，專門接送貴賓的賓士車已等候在那裡。

何悠悠上了車，冷不防聽見有人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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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6 r9 \! ]; I6 H2 e「何小姐？」

4 s+ f8 D7 M7 L  E4 {; |何悠悠循聲一望，喚住她的竟是童家宇。

「什麼事？」她坐在車裡，隔著墨鏡冷冷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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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 r7 R) G* p' Q怎麼，總算發現自己被整，要來討公道了是吧？沒問題，她已經準備好了，就看童家宇想怎麼出招。

( ^9 v( }2 }8 _8 @* E) C6 a4 Q! ]沒想到，家宇竟笑著遞上一張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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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I# o- w8 T0 b「何小姐這是我們專櫃的VIP卡，您這次買了二十雙鞋，總消費金額為七萬八千九百六十元，可以直接成為我們的永久VIP，正品期間購買可享八折優惠，特價期間可享九五折優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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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8 N6 |! \% z' Q! ^' w4 o何悠悠愣住。原來這笨蛋，到現在還沒意識到她的羞辱，那今天一早起來精心打扮的自己算什麼？這一下午的下馬威又算什麼？真是白搭了！

1 w, A% p$ E$ Z「不必了！」她惱怒地將那張卡像垃圾般甩在地上，對司機怒吼：「開車！」

, y% D& e8 f* @$ X" j# h" P車子駛離百貨公司，何悠悠兀自憤恨地咬牙切齒，被無感的童家宇氣得半死，只是一下午的好心情都被破壞殆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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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怒未消的何悠悠原本想直接返家，但越想越氣，要司機掉頭前往唐雅人所住的大樓。

走進富麗堂皇的接待大廳，警衛看見她，下意識的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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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姐。」

& E6 W& Y) Q3 w- [「我找唐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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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6 [- Q4 E0 i; Z這時，另一名警衛想起數日前唐雅人的吩咐，立刻上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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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U3 b" k: b. E/ W: w9 ~「何小姐，抱歉，唐先生前幾天才吩咐過，最近常有人假借朋友名義出入，令他不勝其擾，所以交代未登記的訪客不得上樓。」警衛知道何悠悠的背景，語氣上也竭盡所能的客氣。

  J+ b3 P; F, z( T% i何悠悠被阻擋，心裡震驚。她不敢相信，唐雅人竟真的說到做到，將她拒於門外？

7 h' O1 t' d3 z她不信唐雅人會做得這麼絶，她與他幾乎是一塊長大的，她瞭解他的脾性——她敢打賭，他確實是想阻擋她上樓，但他一定不曾明白交代過警衛要阻擋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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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5 Z) W7 N5 P) i* H「哦，」雖然心裡又氣又惱，何悠悠仍綻開微笑：「難道雅人沒告訴你們，我是例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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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W# t2 }7 j8 o3 a6 q  L「這……」警衛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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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聽說過何悠悠是唐雅人的未婚妻的風聞，過去她也經常來訪，她和唐雅人確實是認識的，讓她上去……應該沒問題吧？

- L% D1 ^- `; M" {2 F* u) O. Y趁他們猶豫不決之時，何悠悠大大方方地敲下電梯的向上鍵，電梯門左右開啟，她優雅地走入電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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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的盡責，待會兒我就告訴雅人，要他把我放入訪客名單內，免得你們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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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電梯門闔上，載著何悠悠直上頂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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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L+ W( y! S" f& u; }早先因為童家宇，又被警衛攔阻而積了一肚子氣的何悠悠，心中的怒火也隨著電梯的上升而更加熾烈。

「噹」的一聲，頂樓到了，電梯門再次開啟。

2 U2 s6 V7 Z3 H/ u" y' V1 {% N何悠悠走出電梯，不意卻與一個低頭進入電梯的婦人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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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何悠悠痛呼一聲。老天，她的運氣可以再背一點！

  [6 u1 r0 H6 ~. L% L「抱歉，你沒事吧？」婦人內疚地朝她伸出手。

7 n: o" y# L, r1 J$ }# ]2 ?* l「沒事，別碰我！」她惱火地踏出電梯，卻踩上了一張紙……不，那分明是張支票。她彎身拾起，正想看個仔細，婦人見狀，連忙從她手中將支票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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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撿到我的東西。」婦人將支票收入皮包中，倉促地對何悠悠笑笑，立即搭了電梯下樓。

: ^6 v) s2 L9 y) G! K; K- o那張臉……那眉眼，那笑起來的樣子，為什麼如此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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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那女人的眉眼讓她想起童家宇，這麼說，她是林貞芸？但她為什麼獨自來到雅人的住處？還有那張支票……

很好！既然所有的事她都碰上了，選日不如撞日，她乾脆一口氣與唐雅人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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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T) j0 |' W, r何悠悠果斷地按下電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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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_8 W! i; w- ^( D( A片刻後，大門打開，唐雅人一看見她，目光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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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話跟你說。」何悠悠開口。

4 Y9 j' T  V4 i9 v「我對你無話可講。」唐雅人反手就要將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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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W1 b( Q( H, q「她叫童家宇對不對？」她衝著他丟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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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 o  w+ g唐雅人拉上門的動作頓住，何悠悠趁勢進了他家客廳，帶著挑戰的微笑迎視著他。

關上門，唐雅人緩緩轉身面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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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T+ L% J* ]$ X「你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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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g6 Q+ \/ g' ~「你有你的情報網，難道我就沒有嗎？」她笑：「我想想……聽說她連個正當職業也沒有，是個打工族對吧？今天好像在百貨公司的女鞋專櫃代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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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I+ Y: p0 o面對她明媚的笑顏，唐雅人波瀾不興，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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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反應？何悠悠繼續道：「坦白說，我覺得她長得其貌不揚，個子矮小，臉上老是掛著蠢兮兮的笑，真不懂你怎麼會看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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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 O; C; @& B+ p9 `忽然問，唐雅人風雲變色。

「你見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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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悠悠清楚的看見他眼底的不悅——一種領域受到侵擾的慍怒。

他的憤怒更激起她的叛逆，使她忍不住要尋釁。

2 ]. ]1 s5 x0 K4 @3 e「對，我去了！自從我知道有童家宇這號人物，我就一直很想親自會會她。沒錯，我去了，也見到了，」她噙著諷笑，尖苛地批評著：「我真不敢相信那就是你選擇的對象，長相平凡毫不起眼就罷了，沒想到為了區區一兩千塊的代班費，竟毫無自尊地跪在地上幫人穿鞋，這種人替我提鞋也不配——」

9 p* }. e0 X  K8 i她狠毒的嘲諷，在對上唐雅人尖鋭的眼神時，心驚得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他走向她，每一步都帶著森冷的寒意，迫使她不由自主地後退，直到她的後腰抵住沙發，而他來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盯住她，然後很輕地開口——

9 _( ^3 F) q6 J- S/ ^$ n0 V「你懂得什麼叫自尊？站在這裡嘲笑一個自食其力的女人就是你的自尊？你覺得她平凡，我倒覺得沒什麼比心地惡毒的女人更醜陋，你要不要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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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6 r) m; x( X  w  ]何悠悠被刺痛了。

他居然說她醜陋、難看……從沒有人這麼對她說過。她從來就不知道，原來唐雅人說起話是可以這麼不留情面的。

「如果你來這裡就只是想說這些，現在話說完了，你也可以走了！」

! \8 k( x  {" E4 U+ F' z他厭煩的眼神，冷絶的言詞，不屑一顧的態度，終於擊碎她刻意表露的刻薄與張揚。

在這圈子裡，她所認識的人之中，唯獨他不曾批判她，也唯獨他真的關心她，唐雅人從沒對她說過一句重話，今天卻這麼對她……

「雅人！」何悠悠拉住他，像孩提時一樣的纏抱住他的頸項，將臉貼在他的頸窩裡，眼眶湧入了淚：「別這樣對我！你真的寧可和那女人在一起也不要我嗎？你真的一點機會也不給我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經歷那麼多事，我們認識那麼久，對彼此的一切都那麼瞭解，難道還是比不過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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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W- P2 ?. _9 Z「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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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錯，好不好？我承認嫉妒讓我變得面目可憎，說了一些根本不該說的話，甚至想要傷害她……可我只是想要你像以前一樣在我身邊，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她哭著，急切地保證：「你不喜歡我濃妝，我會改！你不喜歡我的驕縱，我會改！我也可以像她一樣打扮樸素，甚至離開雲裳，像個普通女人一樣去找個工作……你不喜歡我的地方，只要你告訴我，我統統會改！我發誓我會變成你喜歡的樣子，只要給我一點時間……」

3 \5 H8 \: a. j; B- ?7 Y) v唐雅人看著面前哭得淚痕狼藉的何悠悠，他發現自己竟然無動於衷，即使是面對相識已久的女子，他的心底沒有同情，也沒有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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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在認識家宇之後，他的感情將不再封閉，但他發現只有家宇能讓他敞開心扉，當他面對她以外的人時，他仍是過去的那個唐雅人——冷漠，無感。

「悠悠，感情不是這樣委曲求全的。」他輕輕推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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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9 D2 W) T9 P- V/ o2 V: s說到底，他就是不願接受她！她都放下尊嚴這麼求他了，他還是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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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不要這樣……」她嬌蠻起來，哭著抗拒這樣的結果。從出生至今，她想要什麼就一定能得到，她從不曾嘗過被人全面否定、全面拒絶的滋味，她無法接受，她受不了！「我到底要怎麼做？告訴我，我到底要怎樣你才肯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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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

8 t- @# c# m( z3 u5 M「這麼做可以嗎？」她忽然傾過身，捧住唐雅人的臉，用力地吻上了他。

) ?( }2 L  Q$ g8 P( ]& j這一吻，她傾盡所能，帶著某種孤注一擲的決心，要他改變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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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J3 j! e她用她傲人的胴體緊貼住他，扭動著水蛇腰挑逗他，她的手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撫摸，接著誘惑地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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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 I+ Q( m- w( }( C$ U/ n何悠悠察覺唐雅人沒有推拒，這令她更加大膽。

她將舌頭探入他的口中，緊貼著他的身軀，妖冶地蠱惑——他是她的，她不會輸的，好久以前她就認定了他，在這麼多男人之中只信任他，她怎能將所愛拱手讓人？

當她結束了長長的一吻，睜開迷濛的水眸，滿心以為會看見一張與自己一樣動情的面容，但唐雅人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眼神帶著某種容忍，彷彿她只是個耍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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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e/ \; X' \- {' o1 `「悠悠，沒有用的，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用這種方法能解決的。」

  k! j. J$ \' O7 ?- ^. Z$ j" P頓時，一種混合著難堪、悲憤與不甘的情感襲倒了她，使她幾乎無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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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C9 W& x6 r, ~) A「我從沒有對誰這麼讓步，為什麼你還是不要我？我恨你！我恨你……」她發狂般的捶打完，又崩潰地靠在他身上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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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U0 W1 G* p- s: s) P唐雅人任由她哭泣與發洩，直到她漸漸停住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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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R2 F+ B/ ]; Z2 r「我送你回去。」

2 g4 [, F! Y6 Y; l" E. E3 G1 o何悠悠眨著酸澀的眼，看著他取了外套，拿了車鑰匙，他是那麼冷靜如常，彷彿她方才的哭鬧不曾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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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來一個男人心中沒有自己，不管自己做什麼對他來說都不過是一場戲，演完了就沒了，絲毫沒有份量。

「我不會祝福你們的。」她用痛哭過後乾啞的聲音說。

「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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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 i8 m9 w5 @3 T! K8 k* ^她扯了扯唇角，笑了。在這時刻，她竟感到一種可笑的荒謬。

& f, W; i. |7 k4 W" h9 ^! l「雅人，對你來說，我是在強求一份沒有結果的感情，而你所謂的愛情又怎樣？難道必須靠著收買她的母親才能持續下去嗎？」

! I! ]3 |1 y2 d. H: ]8 K唐雅人目光一凜。

$ ~: z2 P( E6 z% w& B7 y「你說什麼？」他警覺的神情，完全迥異於剛才的漠然。

' F; |) O+ [: K9 {: Y' R( i' x「或許是天意，我上來的時候遇見了童家宇的母親，她們那相似的眉眼，我絶不會錯認。」明明淚珠還掛在睫毛上，但她的唇角卻揚起一抹惡意的笑，「我看見了，一百萬——你得開給林貞芸多少張一百萬的支票，才能與你心愛的女人長相廝守？我很好奇，童家宇知道嗎？是林貞芸勒索你，或是她與她那敗德的母親合謀……」

: Q1 B1 ]1 x# c1 }( w$ x/ R4 Q' T唐雅人冰冷的眼眸驀地閃現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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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都不知道！如果讓我發現你對家宇亂說話，我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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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怎麼防範我危害你的心上人呢？我很期待。」她抹乾臉上的淚痕，走向出口，「你不必送我了，我知道出去的路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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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唐雅人家，站在門外的何悠悠只覺空蕩，她任由偽裝的堅強崩潰，成串的淚水滾落面頰。

她知道她這麼做，只是將唐雅人推得更遠，但她還有什麼損失？既然不能被他所愛，那麼就被他所恨吧！至少這樣還能被他記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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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唐平山做壽這件事，唐雅人早早就向家宇預告過了，不過當這天來臨的時候，家宇還是緊張到慌成一團。

「天哪，我不知道要穿什麼！」距離唐雅人來接她的時間，剩下不到一小時，家宇看著貧乏的衣櫃，陷入絶望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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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我不是叮嚀你一定要去買新衣嗎？」林貞芸微訝。

1 [' s5 s! _+ j/ Q* H! k「我忘記了嘛！」她翻了翻衣櫃，頭痛地看著那些T恤與牛仔褲，「不能穿牛仔褲對不對？可是我只有一件洋裝，但這件洋裝上次和雅人出去時就穿過了，可以再穿一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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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L0 d% u  Y3 p" F) @林貞芸從乾洗店的袋子裡，拿出那套唐雅人送給家宇的米白色家居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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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這件吧！加條腰帶看起來會正式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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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穿白色！要是吃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滴到，一定會被人家笑的！」家宇嚇得直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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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幾件洋裝，不過你穿起來可能會顯老氣。」

/ n3 `* |' l( t* A- W1 @! N「沒關係！只要是洋裝就可以，啊，最好是黑色的，就算打翻什麼也看不見……」

! p4 t# d9 N/ ]( A黑色？林貞芸好笑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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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科學小飛俠的旋律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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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 N: G5 n; \. Q/ q「喂？」家宇接起手機。

「家宇，」是唐雅人的聲音，「我在門口，幫我開門。」

4 ^' T. d8 n6 G聽著收線的嘟嘟聲，家宇整個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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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A3 ?( u* y「怎麼了？」林貞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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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a( P& |, v2 X% m0 B% c「天啊！媽，雅人已經到了！天啊天啊，怎麼辦，他竟然提早來——」她一面哇啦哇啦地哀嚎著，一面衝出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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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4 i9 E- f+ m* i( G, Q5 ~門一打開，看見唐雅人一身俊逸西服，帥得教她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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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z/ a4 M) R0 p0 _( _/ v+ _! V9 m「你果然還沒打扮。」他笑著將手上的大提袋遞給她，「拿去。」

  ?1 f" K/ k: N( C& u0 ~家宇一臉莫名，「這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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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b7 A% U( z8 i9 z3 {3 {  z「我買的洋裝，放心，不是白色的，去換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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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雅人，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她用力抱了一下唐雅人，才提著袋子奔回房間的小浴室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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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C# g/ L& L( l6 x7 i雅人隨後進了家宇房間，看見林貞芸正在收拾衣櫃。

「伯母。」唐雅人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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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6 Y& O6 W2 M" D5 n( F1 T% t「雅人，你來了。」看見唐雅人，林貞芸的表情不知為何有些不自在。「要不要喝點什麼？」

; r8 j2 G$ _' }$ F5 ]+ |. C「不用，謝謝。」

他的拒絶，使林貞芸尷尬地將杯子放回。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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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g' |4 I- o6 }1 N; C片刻後，林貞芸忽然開口：「雅人，關於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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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豎起一指制止，朝浴室看了一眼。

4 L3 ^1 }- V, a1 W5 w+ h; \1 Z「我知道，我沒有告訴她，」她會意地點點頭，「總之，你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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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伯母也能考慮到家宇的心情，我不願見到她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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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V/ A! S" _* t4 r「這些年來，為了這件事我已心力交瘁，無法做個稱職的母親，我一直想要彌補她，我真的愧對她太多了……」想起過往，林貞芸不由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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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i1 A9 ]) ^2 M2 `/ X「家宇從沒這麼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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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 M6 a/ R# v4 t/ i9 \/ W「我知道。」女兒的貼心與善良，總是令她欣慰。

這時，浴室的門打開，林貞芸趕緊背過身抹去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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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我換好了！」家宇展手，笑著轉了一圈，問：「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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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O' j+ o3 w' @「真好看！」林貞芸笑著稱讚：「雅人真會挑衣服。」

唐雅人微笑。Blumarine的杏粉色小禮服是他特別為她挑的，款式簡單而優雅，杏粉色襯得家宇的肌膚更為瑩白，雪紡的材質貼合著身段，展現出柔美的女性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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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衣服真好看，貴不貴啊？」

; b: i! W  X, {' W  I6 k* {" m「很便宜，才一千元。」他立刻將價格降為百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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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要一千啊！也不便宜呢，要多穿幾次才能回本……」家宇先是心疼衣服貴，接著又擔憂地看著緞面高跟鞋。「還有，這鞋跟有點太高了，我好怕會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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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H" S- I6 a  `  h「你只要勾著我就不會跌倒。」唐雅人笑著朝她伸手，「來吧！仙度瑞拉，我們該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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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 l2 L8 I6 ]7 O' v「等等，我買的禮物……」

她四下找著，林貞芸連忙將冬蟲夏草禮盒交給家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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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記得給別人買禮物，卻不記得給自己買件新衣服。」林貞芸搖頭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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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噓，」家宇臉紅，跺腳，「媽，這種事不要說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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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笑了。這果然很像宇宙人的作風！

" x( L4 }9 c6 n8 X! O. [0 d「好了，可以走了！」裹上羊絨披巾，又拿好了禮物和小提包，這才握住唐雅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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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7 ?2 }- Q+ z) O「等等，」林貞芸幫女兒撥了撥因為更衣而顯得微亂的劉海。「要是頭髮能用電棒卷一下會更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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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g# H. y0 Q「不不不，這樣就好，真的！」上妝這件事已經夠折騰她了，要是頭髮上捲子……天呀！那就一點也不像童家宇了！「媽，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雅人不會介意的，對不對？」家宇詢問的望向唐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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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9 G( @, W% `  j1 P$ n1 z在唐雅人未回答前，她立刻對女兒道：「你忘啦？我待會兒要跟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吃飯，我不能跟你們去了。」

$ D) l9 }" b, ?. p+ G1 I自從林貞芸回台灣後，幾乎天天和老朋友碰面，家宇知道這事，也就不再勉強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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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Y* d, B% b5 A9 _「那我們走囉！」家宇笑著抱了下母親。

「好好玩，玩得開心點。」林貞芸回抱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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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q& N! s" h  E: K唐雅人看見家宇對母親低聲說了什麼，這才揮揮手與他一同離去。

7 A! m( l( h+ i「你剛剛跟你母親說什麼？」紅燈亮起，唐雅人將車停下，轉頭問著家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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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K. R- h3 M/ f1 \「呵，秘密。」她先吊了一下唐雅人的胃口，才笑著說道：「其實我是要媽幫我祈禱，希望你爸媽會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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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禱有用嗎？」

! x; B( Y1 n: a# q/ t「當然有用啊！因為信仰產生力量，每次我擔心的時候就這麼做，沒有一次不靈的！不過啊，」她壓低聲音神秘地補充：「我祈禱很多遍倒是真的，我不能冒險，萬一祈禱一次上帝沒聽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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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忽然傾過身，不發一語地抱住家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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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Y2 r3 C) z( w& v「雅人？」

9 t/ G$ n2 T: I「會的，上帝會聽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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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臨，東方的天際星子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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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3 J, m9 i7 ?+ L0 Q1 v( z坐落在陽明山上的唐家祖宅，此時燈火通明，為慶賀唐平山生日而舉行的晚宴，賓客們已陸續抵達，政商名流雲集，甚至驚動了電視台前來採訪，不過因為記者無法入內，只能在唐家大門外作連線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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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雅人的爸爸過生日是這麼大的事啊！家宇在內心暗暗吃驚著。

+ R8 l( S; P) y: |唐雅人開車繞過賓客川流不息的正門，從唐家右翼的側門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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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進入車道時，家宇隱約覺得這地方有種熟悉感，但是因為四周很暗看不真切，所以無法確定是不是錯覺。

! t/ x  }. u  m! \' ?「這是哪裡？」家宇問。

「我家側門，我們避開賓客，帶你看看我小時候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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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家宇笑著將手伸給他。

循著小徑，唐雅人帶著她繞過庭園，由房子的後門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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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唐家好大！原以為雅人在市區的百坪公寓已經夠大了，沒想到唐家祖宅還有左右翼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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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D8 A& g" d) `! t9 _$ I8 {唐家祖宅的裝潢與雅人公寓的現代風格不同，這傳承數代的大宅，呈現民初中日洋合壁的風格。深色的原木拼貼地板，牆上裝飾著張大千的畫，一樓右翼區隔出一間和室、一間起居室與一間書房，從樓梯上去，亦區隔出三間房。

# V5 ~- b* K: S9 e. J9 m" k「那是我妹的房間，這是共用的遊戲間，再過去是我的房間。」

! @1 i8 S9 a. F* c- b唐雅人打開房門，捻亮了房間的燈，家宇隨著他走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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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I( _; I" d$ \' H「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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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 |  D2 b: I1 `寬敞自是不消說的，傢俱樣式簡單但皆十分高級，以藍綠雙色為房間的色彩基調。

8 p8 k) I( I7 M. N$ Z2 C" i家宇以新奇的眼光逡巡過他的房間，在看見某樣東西后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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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4 _3 M: P% ]5 W8 h* U「天！這是什麼？黑武士嗎？」

( r6 b, q0 T5 n, D7 Y「我是星際大戰迷。」他笑看著立於房間一角的真人大小的模型，拿起紅色光劍耍弄了一下後又放回去。「我爸中年得子，對我可是寵上天，小學時我跟我爸說，我一定要買到美國環球影城裡的那個『真的黑武士』，不然我就不去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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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聞聲大笑，「原來你這麼小就學會耍賴啊！」

3 E$ F/ s$ O# n; l5 e1 F# ^「沒辦法，我從小就迷宇宙人。」他意有所指的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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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d4 S5 p1 Q討厭，又說她是宇宙人！她瞄了一眼。

然後家宇又看見他貼在衣櫃上的大海報。「你也很迷艾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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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W0 x; H  \/ c0 r! S, q, q- g7 X「對，我青少年時代很迷她，」唐雅人在床上坐下，舒服地微微後仰，「我還曾學過一陣子電吉他，把自己打扮成Rocker。」

+ u3 B1 D, a8 l) a$ H: b8 t( j1 A家宇一陣好笑。她發現自己很難想像搖滾版的唐雅人是什麼模樣。

. V1 @: Q! o& X「我還打了耳洞，」他指了指右耳，「一口氣打了兩個，把我爸氣死了。」

" o( R1 f& u, M0 R# }「真的假的？」她低呼。可是她沒印象有看到耳洞啊！

( W  e8 r/ y; G  J; ~% u) }「是真的，不過當我搖滾夢醒之後，耳洞也密合了。」

家宇笑著聽他談論過去，想像著那個她不曾見過的小唐雅人。

" t6 ^9 C( g8 E& ?6 S, i. u( X「謝謝你帶我來，感覺好像更瞭解你一點。」

. [0 }- n! K; ^/ \; }5 f「過來。」他忽然拉住她的手，將她拉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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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人……」她的臉上泛起紅潮。

「家宇，我是個非常驕氣，非常自我中心的大少爺，因為自小要什麼有什麼，所以我曾經生活得很墮落很放縱，也曾經活得像具行屍走肉，直到遇見你，我開始懂了我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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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什麼？」她傻傻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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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c& G4 |; X4 s$ r! [0 t「一個能相伴一生，讓我的生活裡充滿歡笑，讓我感覺完整的人。」他的手滑過她細嫩的臉頰，望著她寧靜柔和的容顏，「家宇，你願意嫁給我嗎？」

" }7 H" T. {5 X' i! ?$ g7 U這突如其來的求婚，令家宇訝異得說不出話。

「家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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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水眸蒙上一層霧氣，怔怔地看著他許久。

「……好，」她點頭，含淚笑道：「除了好，我還能說什麼呢？我愛你，我當然願意。」

唐雅人將她擁入懷中，當他緊抱著她，這份滿足無法言喻。

他在她額角印下一吻，低語：「家宇，該是去見我父母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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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要和雅人的父母見面了，家宇緊張得手心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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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唐雅人告訴她，父親唐平山是唐氏集團第三代，也是將唐氏規模拓展到現今規模的成功推手，使唐氏除了最早的食品業，亦擴及生技與能源，最近則致力於生物燃料等再生能源的開發。

5 [& p  ~  b6 d7 j/ I2 A( X而他的母親李娟容，是南部大地主的女兒，原本被雙親許配給當時較唐氏規模更大的企業第二代，但因為與唐平山相戀，毅然棄婚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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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還說了很多很多，但家宇的腦袋亂烘烘，胃部糾結，後來她根本有聽沒有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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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6 W9 n' a3 h' J' X: z; ^雖然她已經向上帝禱告，不過真的要與雅人的父母面對面時，她仍然有種害怕想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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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我爸媽他們在那裡，我們過去吧。」唐雅人終於帶著她來到大廳。

/ M9 ?% g3 h. _3 S) W「好。」微笑，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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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m) L$ S) ?7 Y/ p/ p看著她呈現石化狀態，唐雅人不由好笑。

: s% g% k3 w0 @5 W' O6 A. c「家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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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微笑，一定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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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我父母，不會吃了你。」他握緊她的手，「記得我在這裡，一直在你身邊。」

9 h3 {2 r- {1 @: o: h6 h這句話，終於讓家宇放鬆了一些——是啊，有雅人在，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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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帶著她靠近人群的中心，終於可以看見被賓客包圍的二人。

「他們就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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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l& S5 l/ m0 H! ]3 {「哪裡？」她拚命尋找長得像唐雅人的面孔，卻找不到。

「那個一頭銀髮的長者……」

「白爺爺？」家宇驚呼：「你說白爺爺是你父親？」

家宇的聲音太大，一時間以唐平山夫婦為中心的所有的交談都停了下來。

! K7 U' ]! z' t: H! b3 ]' K" D唐平山轉頭，看見了呆若木雞的家宇，咧開一抹笑容。

「阿容，你看誰來了？是家宇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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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 Z# |( }- `1 t家宇定睛再瞧，伴在白爺爺身邊的，不正是溫婉又泡得一手好茶的容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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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S+ \3 L+ ~/ s! T; ]; |不可能，不可能……天啊，這一定是哪裡弄錯了？怎麼可能白爺爺與容姨忽然搖身一變成了唐雅人的雙親？

+ X. [' }% t' c8 v0 u「你們認識？我怎麼從沒聽說過。」唐雅人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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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 G8 {# R: g「這個嘛……說來話長。」唐平山笑，「我看，我們到書房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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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書房，暫時離開賓客，關起了門。

「家宇，抱歉，我們一直沒對你說實話，」李娟容帶著歉意道：「你口中的白爺爺，其實就是唐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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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卻搖頭，「不對！雅人，他是白爺爺，我從高中就認識他，他不可能是你爸爸。我記得很清楚，我父親明明積欠白立德貨款……」

( j$ ~' f% b. _「『白爺爺』？」唐雅人望著家宇，又望住父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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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5 s9 X% ]0 s, w「其實也沒什麼，」唐平山在椅子上坐下，給自己泡了杯珠露茶，「家宇的父親是積欠白立德貨款沒錯，但是因為債權轉讓，我接收了他的債權，家宇的債權人就變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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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依然迷惑，「可是……我是循地址找上門的，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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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o) R! T( K! G1 f/ J* ~「白家舉家移民東南亞時，我把他的地也買了，改建成唐家的後院，也就是我們下棋的那個地方。」唐平山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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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難怪雅人今天帶她經過時，她會覺得那麼眼熟！若非為了避開賓客而繞了路，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發現的。

「家宇，抱歉我們一直沒告訴你。畢竟『唐平山』這名字太響亮了，平山不想嚇跑了你。」李娟容拉著家宇的手，帶著祈諒的眼神道：「我們都很喜歡你，每個月五號你要來還款時，平山總特別高興，他好幾次想免除你的債務，但又怕你從此不來了，他說你是他遇過最好的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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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9 V. R) I) X. L6 ^1 w唐雅人有點火大，「爸，你太過分了吧？我不信你不知道，債權轉讓時有告知債務人的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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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但這不能怪我，所有人都怕我，只有這丫頭不怕，而且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誰，跟她玩很開心！」唐平山望向家宇，在人前威嚴的他，竟流露出些許不安，「家宇……你不會真的跟我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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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D# Z& \( y唐平山這一問，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沉默的家宇。

/ p1 S8 W  ?# Q# N- j「家宇？」唐雅人攬住她，低語：「別怕，想說什麼就說。」

「其實……我很生氣！」家宇咬咬下唇，望著唐平山道：「沒想到這麼重要的事居然瞞了我這麼久，如果您是白爺爺，我一定跟您絶交！但您是雅人的爸爸，我……我只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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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3 H# Y/ `) J+ h  l「剛剛我向家宇求婚，而她也答應了。」唐雅人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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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n- h* R+ c7 |" z" _「什麼？真的嗎？」唐平山從椅子上跳起來，樂壞了，「所以家宇會成為我們家的媳婦兒？我們可以天天下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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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真是太好了！」李娟容立刻脫下手上的鑽戒，拉起家宇的手就套了上去。「家宇，這是唐家祖傳的戒指，現在我把它交給你，認定你是唐家第四代長媳。」

「什麼？等一……」家宇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被套上鑽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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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Z) d: @* z! P「阿容，快快快，我們快出去宣佈這好消息！」唐平山拉了妻子就往外走。

. ?- q4 u% ~# S+ a% I「今天真是雙喜臨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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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嗎？哈哈哈……」

4 {: J0 |, L4 [( S3 `" I被留在書房的兩人，只能看著二老開心離去而默默無語。

9 ?* e9 I3 B4 a2 f& q4 \「剛剛……那算是訂婚嗎？」家宇不確定地問。

- x' P$ h! O4 ?1 B唐雅人想了想，「算吧。」

父母樂成那樣，連祖傳戒指都給了，還能不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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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沉默半天后，若有所思的蹦出一句。

「看來，禱告果然是有用的。」

; w" V$ `: T/ J: A「是啊，真的有用。」唐雅人笑了，「連我父母都認定你，這下你不嫁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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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7 f* H7 W6 O- [4 i2 C6 d3 k3 f" F( x晚宴開始後，家宇與唐雅人彼拉到主桌坐，終於見到了雅人的妹妹唐雅欣，她是個活潑的高中女孩兒，當雅人幫她們做介紹時，她眨眨眼，露出友善的笑意。

宴席進行到一半，唐平山起身，敲了敲杯子，向大家宣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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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親朋好友，感謝大家來參加我唐某的壽筵。今天我要在此宣佈一件好消息——我的兒子雅人，在我和內人的見證下，已和童家宇小姐訂婚了！」

0 J# K6 I  H5 P0 T2 D) }. j3 y此言一出，眾人一致道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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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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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才女貌呀！」

這時唐雅人拉著家宇起身，接受大家的掌聲與祝福。這時，自小最怕成為眾人焦點的家宇，早已因為過度緊張而腦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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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 B0 u1 u! m* S: z1 H唐平山又繼續說道：「我和家宇，說來其實是忘年之交，早在家宇還是個高中生時，我們便因為喜好下棋而結為棋友，算一算，我們已經認識了八年，比我兒子還早得多！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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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 a% A- C2 w- i聽見大家哄堂大笑，家宇也跟著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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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4 B" C  c  e& F* f因為喝了些酒，在親友面前顯得格外放鬆的唐平山，這晚話特別多，等到他終於說完，而她終於可以坐下時，家宇只覺得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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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嗎？」唐雅人笑問。握著她的手時，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僵硬。「你得練練膽量，一旦你成了唐家媳婦，連去超商買瓶飲料都可能被跟拍。」

6 S' c& }! s9 f$ O% v跟……跟拍？家宇聽完，頓時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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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2 E! z( R. F4 d! ]# Y% V「雅人……」

8 e/ m  C! s6 I' W2 L  v( O% {, T「嗯？」她的臉色是不是變白了？

8 ~: C8 Z/ l8 C' O! H7 J「我……我想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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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人低笑。「好，我帶你去。」

「不，你跟我說怎麼走就好，我自己去……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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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W; {5 B8 o. _, a+ y# h* ^. {家宇找到洗手間，將自己關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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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1 i$ E1 q; \& y% P天啊天啊！她不過是來參加一場壽筵，結果現在她不但和唐雅人訂了婚，還隨時有被媒體跟拍的危險？

' y3 b0 B! a6 c# v- u家宇想像著自己去魯大叔那裡吃麵，或是去費老大的租書店代班時，都有狗仔跟著她，報導她吃麵點了幾樣小菜，或是向客人推薦哪些言情小說或BL漫畫，說著「這本很虐心，那本H度很高」，她就覺得眼前一片昏暗。

「發生那麼多事，我應該跟媽講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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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提包拿出手機，撥丁母親的電話，電話卻直接進入語音信箱，打了幾次都這樣。

8 ~) }. g5 a0 I% m9 p7 p, d* Z大概是和朋友聚會太開心，所以不想被打擾吧？家宇嘆口氣，收起手機。

其實她很想躲在洗手間不要出去，不過她不能讓雅人擔心。再度嘆一口氣，家宇終於打開門，離開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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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r: \# c* k「恭喜你，未來的總裁夫人。」

! K9 O+ Q& b/ c' \( |( I聽見這句話，家宇先是嚇了一跳，待她定睛一看，看見一張美麗的臉孔望著她笑。

1 _( w: u5 w3 K4 ~, l) O6 G「何小姐！」家宇驚喜地喊道。眼前這個向她道喜的美麗女子，不是何悠悠是誰？「何小姐，你也來參加伯父的生日praty啊！」

「何、唐兩家是世交，我怎麼可能不來？」她看著家宇，彎起的紅唇如鋭利的倒鈎，「幸好我來了，正好目睹了一場麻雀變鳳凰的好戲，以後我大概不能再請未來的總裁夫人幫我穿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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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7 f. N# t單純的家宇，根本沒聽出何悠悠話中的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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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什麼鳳凰，我還是原本的我。」

. T: b/ ]$ \# r6 g/ q「真會說話，雅人就是被你這張無辜的臉耍得團團轉嗎？」

& f4 L% H/ l4 d: `6 k家宇的笑容一僵。她是在開玩笑嗎？她是不是應該用些俏皮話回應？可是……何小姐的表情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啊！是她多心吧？她們素無過節，她不可能會無故攻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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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 \/ w6 W. {  v0 Y+ U& R「我……我該回去了，雅人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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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拆穿了就想逃是吧？」何悠悠冷笑。

家宇停住腳步。現在她確定了，何悠悠對她真的有敵意。

「你們這些想當貴婦想瘋了的窮女人，為了攀高枝而不擇手段，一個扮無辜，一個扮黑臉，雙管齊下，把雅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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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3 @+ t5 n  S+ O8 R「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家宇轉過身，直視著她的眼睛說。

「噢，當然了，你當然不會明白，」她居高臨下地俯近她，「我想你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完全不知道令堂背著你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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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O4 A3 x! g) a3 h; l( D鮮少生氣的家宇斂去了笑容，她不能原諒任何人胡亂攻擊自己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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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A' X( q. J7 b6 [# o) `+ I「何小姐，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侮辱我的母親，如果上回我的服務有讓你覺得不周到的地方，請你針對我，不要牽扯到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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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扯出你母親又怎樣？別以為沒人知道她做的骯髒事！我就親眼看見，你母親拿了雅人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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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4 R. k5 r家宇呆住了。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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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C: i; r「她一直在向雅人要錢！你母親一直在利用你，而你這傻女兒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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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

# p9 L/ ]+ D) b. R) C+ s家宇看見唐雅人朝她走來，她立刻朝他奔去，低聲對他說了什麼，唐雅人則攬著她的肩，在她髮心印下一吻，對她說了些安撫的話，然後抬起臉望向何悠悠，眼中儘是森冷寒意。

「你少來煩她。」唐雅人冷聲警告。

這句話，使何悠悠的心彷彿跌進冰窖，又滾入硫磺火湖。當她看見家宇依偎在唐雅人身邊，那個原該屬於自己的位子的地方，她忽然有種衝動，想要破壞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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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什麼？讓她知道真相不好嗎？為何不讓她知道你對她有多好，好到你寧可隱瞞她母親向你要錢的事，也要和她在一起！」

, A$ B: r, Q- i* o6 Q: I何悠悠說的話，使家宇登時面無血色。

「家宇，你不要聽她片面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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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不聽她說的，我聽你說。告訴我實話，真的是這樣嗎？我媽有向你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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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1 S: U. R- M5 G望著家宇脆弱、如同驚弓之鳥的眼神，唐雅人幾乎想殺了何悠悠。

8 v$ B4 c! M  F) P4 c3 P9 h「事情很複雜，」他試著安撫她，「等晚宴結束後，我會慢慢說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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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Q; c- S* y當他沒有立刻否認，家宇的心便直往下沉。

' x* f1 z# R9 M! J  B. P: P. F9 D「是真的？」她破碎的呢喃，「原來我母親真的跟你要錢？」

5 p! |% p) Q2 ~  V$ n「家宇……」

1 ?! r  p% x! Y& U# N, P一直以來，她用最單純的心愛著唐雅人，從無多餘的忮求，她認為只有立場對等，才能擁有最純粹真實的感情。

但是當何悠悠說出這件事，家宇覺得自己好羞愧，她覺得自己彷彿沒有了立足之地，她對雅人的感情，頓時蒙上了曖昧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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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5 j1 `  [, v她聽見雅人怒罵何悠悠，也聽見何悠悠哭著離開的聲音，然後雅人對她說話，她只看見他的嘴一張一合，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 j" F7 J# w7 q7 J「家宇！家宇！」他急切的拍著她的臉，「不准昏過去！」

家宇深吸著氣，努力睜大眼睛，望入唐雅人焦灼的眼神。

他將她抱起，走向客廳，讓她坐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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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大家都聚集在宴會廳，客廳裡空無一人，但仍能聽見宴會廳裡觥籌交錯的聲音。

「家宇，你信任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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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Z' i  _- g% z2 `6 u( E她深深地望著唐雅人，輕輕地點點頭。如果不能信他，她還能信誰呢？

) e7 l. g: s; U; n( |1 F「家宇，我是給了令堂一筆錢，但事情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握著她的手，唐雅人娓娓道來，「事情要從你母親忽然返台的事說起。她返回台灣，是因為她終於查出是誰使得日昇鋼鐵廠倒閉，也掌握了確實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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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T4 j+ a5 _: q「你的母親一直沒有放棄追查這件事，當年她會與王炳鈞移居香港，是因為王炳鈞深愛著你母親，他承諾只要她願意與他在一起，便會幫她追查到底。現在，所有的事已水落石出，令堂回到台灣準備對當年捲款逃走的人提告，所以我給了她一筆錢，讓她聘用最好的律師，這不單是為了你，也是為了你父親，就如同你為你父親還債一樣，我也想為他盡一份心。」

7 d' ^3 }- @/ l( u/ N- `7 s0 Q( }, a這些話，令家宇淚盈於睫。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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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來你就會明白，在所謂『上流社會』的圈子裡，所有的風吹草動都傳得特別快。我聽說了一些風聞，然後親口向你母親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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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我媽從沒告訴過我……」

「她曾想告訴你，是我阻止了她。打官司不是什麼好事，訴訟時間可能會拖得很長，她知道你太愛父親，這些事對你而言，不過是另一次的折磨，」所有的舊事必須重提，重新經歷一次當年的傷痛與失落。「就當是我自私，我不願見你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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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宇看著唐雅人，強忍許久的眼淚終於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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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M9 W, N3 e8 j「對不起……我竟然相信了何悠悠，誤解了你們。當何悠悠那麼肯定的說出那些話時，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再也無法讓感情回到最初的純粹，也好怕自己會失去愛你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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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A, s* _' y# S1 O; x/ E8 a7 I「現在你還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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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了。」她依偎著他，緊握住他的手，含淚而笑，「再也不怕了。」

唐雅人擁住她，給予她毫不保留的溫暖與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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