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尋 - 奸商出任務（下）小星皇后【單】

g520

7 Z! J: _9 h2 a! b* w7 g5 M

& D9 S" T4 _$ b( A( S1 j+ ~& |
5 p- K+ z2 _, b8 r( H7 D
【內容簡介】
( z% t. X* y* l5 u5 _' ^' r5 S 笨笨笨，這三個字足以說明龍壢熙的前半生。
9 p  U4 ?$ L, O# M 第一笨。笨得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
" B" p) K1 ~2 D7 } 第二笨。因為這樣，而去狠狠傷害愛他的陸茵雅，甚至影響到後世，
讓他們原本的三世夫妻情就此斷絕。
第三笨。笨得低估情勢，堂堂一個大皇子竟被敵人溺死於浴桶……
. w7 \  M* T' o6 G% G! ]0 U4 t& m2 Z不過沒關係，這第三個笨，笨得好，
這樣他黎慕華才能穿越回到前世的他身上導正錯誤，讓一切回到正軌。
- m  i. r9 ]; D+ i1 f* I 來這裡，他唯一的任務就是「愛陸茵雅」，重建她對愛情的信心，
但在這時代，追求女人是一件相當有難度的事，
2 x  v+ a" q$ X* j4 A2 [ 為了送花，他蓋了一個溫室，但溫室很燒錢，得另外攢錢，
8 W1 p4 L. x0 `- m6 l 於是，他招募千名民兵，明裡，是訓練他們當籃球隊員，
, J5 A1 Z3 G5 ^# V" J, W 之後可以定時舉辦比賽，收門票、賣周邊，增廣財源；
7 Q( k' o9 t( I3 @* N 暗裡，是訓練他們變成007，朝廷情勢詭譎，能在適當時候派上用場。
+ \) Y# Z* S6 \, d- m 事業愛情兩得意時，皇帝跑來添亂，又指了一個陸府二千金給他，
" U6 T3 R+ N( W* z; X 他絕不讓茵雅當養在外頭的小星，她是他三生三世唯一的妻子，
好不容易處理完這個棘手問題，九皇子卻在此時逼宮篡位，亂世再起……
0 F- {- r% Q* |% z7 ]4 ~! s: [
& w8 R8 Z0 J) k9 T 【出版日期】2012年2月8日
+ r# @$ w4 r1 @, [: R 【出版社名稱】新月文化
【書系及編號】藍海E1902
" t3 Z% L0 W4 K* W0 D

6 L- R# A" [5 @* R! l, O) S

g520

6 m9 J4 \" f$ B; o/ b: g  V. h% {; \
& y$ m' r, f! C" U4 L( t第十九章 賜婚

沉寂大廳中，肅然的氣氛壓得人們難喘氣，謀士們彼此相覷，沒人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 X8 z0 s" ?6 r4 i  _3 }
- {& ^1 w9 _6 Y; R# W* m7 J4 V壢熙對所有人怒目相向，憤怒的目光一寸寸凌遲著眾人神經，大家紛紛低下頭，與半刻鍾前，人人搶著說話的情景大相逕庭。

他緊握的拳頭浮著青筋，拳側一片通紅，忿忿的臉龐充滿不平，在幾個連續的深呼吸之後，緩慢地，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笑意。

$ ~" r5 C/ x; \2 O. R他不笑還好，一笑起來，所有人仿佛全被他狠狠蹂躪過似地，禁不住一陣陣哆嗦起來，距離門近的，立刻起身告退，加快腳步遠離大廳。

- u- R& e  H& K5 q6 l3 d不久，滿屋子的人全走光，只剩下不怕死的文師父和公孫毅待在原地。

壢熙終于開口:"師父當真這般看輕我，認為沒有陸丞相襄助，我便爬不到東宮位置？"

8 ~; a0 }2 f' ^1 j* o+ [0 b8 i0 O( Z事情緣起于汪公公來府宣讀聖旨，皇帝將陸家二千金賜婚給壢熙。

8 j# G9 o* O1 A& \( u- \這個消息于壢熙而言是青天霹靂，打得他頭昏腦脹，偏偏不懂看眼色的謀士們，還一人一語大贊皇帝聖意。
/ |1 x! a! a& f  D  h) \- [
他們說:皇上再度為王爺和陸家賜婚，代表王爺是皇帝心目中太子的不二人選，說陸家定能成為王爺最堅強的後盾，與韋氏抗衡……

眼觀眾人的興高采烈，壢熙狠狠澆了他們一頭冰水。他一掌擊上桌面，怒聲道:"我絕不會娶陸茵芳！你們誰要，誰娶去。"

6 Y7 ]/ ^3 F2 S; ]. u3 h' [壢熙在心底腹誹，皇帝就那麼想改行當紅娘？很可惜，陸茵芳不是他的崔鶯鶯，便是想亂點鴛鴦譜，也得找本譜來讀一讀。

把小姨子嫁給姊夫？這種劇情虧皇上想得出來，以為在演天龍八部嗎？拜托，就算是喬峰，到最後也沒有因憐生愛，和阿紫湊成一對。
0 ^4 g! R& I% f4 N0 a, P* T
公孫毅偷壢熙的神色，看著他犀利森然的眼神，他本想勸解兩句，"紅塵百劫生菩提，煉獄火焰化紅蓮"，許多事在絕望中也孕育著生機，咱們先把陸茵芳娶進門，後續……可所有的話，在視線觸上王爺凜冽肅然的目光後，半句都說不出口。

! }) A- W) n0 ]2 x6 x! |公孫毅緩緩吐氣。

王爺變了，自從失億之後，變成截然不同的人，在以往，與陸府聯姻這種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事兒，他連考慮都不必，自會點頭承應，現在竟然……

唉，誰教王爺的生活中，只剩下陸茵雅，他將救回來的陸茵雅安置在一幢小屋里，並派端風和立羽專一保護。
+ P3 g2 Q' L, \. k, U
王爺日日前去見她，他不再對塗詩詩專寵，他驅逐府里的眾女子，一心一意對待陸茵雅，兩人如膠似滾，濃情蜜意，片刻分開不得。
  I% y1 n' F& X& U9 j) Z
* L0 Y! P/ u6 e/ F& `$ Y可誰也沒料到皇上竟在此刻頒下聖旨，讓王爺迎娶陸府的另一名千金陸茵芳。

2 g" [* S4 g, K& _9 t5 @+ c7 j方才聽完聖旨，他暴跳如雷，指著汪公公鼻子說:"甯拆十座廟，不壞一樁婚，擋人姻緣可是要衰八代的……"
+ h0 ?( V, n- c  m: l3 l3 n( j
這話說得重了，倘若傳到皇帝耳里……皇帝會不會衰八代不知道，但第二代肯定會遭殃，而那個第二代，百分百是聽完聖旨，暴跳如雷的這個。
. Z1 X. g9 x% J7 A5 w& Y
7 S* T5 R" r" i- N) I; M幸而汪公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滿頭霧水說:"王爺想差了，皇上不是擋婚，而是要促成一樁良緣吶。"
! ]% G; ^- `" a: @3 X3 X
9 d4 c+ Y( W/ K# D緊接著，就是不明就里的謀士們，一人一句誇贊這起婚事，說得王爺怒火中燒，劍眉狼藉，面如青霜。

* e! h) g$ B' y' F3 |# ]$ W幸好汪公公在文師父的陪同下，先一步離開大廳，沒聽見接下來那句"我絕對不會娶陸茵芳！"
- n0 ^/ m7 T9 [8 L
王爺狂怒得甩了袖子就想往皇宮里跑，他一心要求皇上收回成命，他們怎能任由他胡來，自然是幾個人合力將他拉住。

1 ^# |6 n% _: e. J3 x; T幸好文師父及時回廳，見情況混亂，想也不想，伸出手指，東戳西戳，上上下下不曉得點了王爺多少個穴位，使得他手腳不能抬，頭身不能動，全身上下還能順利運作的，只有嘴巴。

在滿屋子人被他凌厲眼光嚇走後，壢熙問:"師父當真這般看輕我，認為沒有陸丞相鼎力襄助，我便爬不到東宮位置？"
: z: f) I. c6 z6 S# b: ~
文俱翔望著他，一瞬不瞬，堅定回答:"是的。"他的確需要陸承相大力襄助。

+ {2 `5 c" \3 w3 v. H9 K"既然龍壢熙是個需要依靠女人裙擺，才得以成事的庸碌之男，師父何必在我身上下工夫？"他回盯著文師父，倔強地不肯轉移目光。

. J1 M* H: ~! S2 y9 H4 ?"王爺以為進宮，就能夠讓皇上收回成命？"文俱翔冷聲問。
, Z% o! U& D* r$ M/ t
"能不能讓父皇收回成命，端看本王的能耐。"
! K: f& Y! _3 }5 |1 ]! M# }# p
壢熙咬牙切齒，如果嘴巴可以代替腳，他便是用爬的也要爬進宮里，鄭重向皇帝表明自己的立場。

/ K5 ]  ~0 G% h" X( l# y' C* E, W他不是龍壢熙，他是穿越而來的黎慕華，龍壢熙早在壅熙買通江湖人士下毒時，已經斃命。

. o0 g, f1 p' T  p1 `1 D而黎慕華是生長在二十一世紀的男子，一夫一妻的觀念深植于心，王府里面，那位趕不走，推不開的塗詩詩已經夠讓他傷腦筋，他為什麼要再娶進一個陸茵芳，嫌麻煩不夠多嗎？
7 j' y' q+ g- B( t: \
7 t, T$ G4 _8 W$ [, O% W他穿越，是為了成就自己和雅雅的三世情緣，是為了圓滿兩人的愛情，他才不是想來這個時代當皇帝，創造一番轟轟烈烈的家國大業。

3 \. s1 B8 w0 \+ n9 w% C( P. V若非這段時間里，公孫毅，文師父，皇太後，以及……一堆人的期待和耳提面命，讓他漸漸明了，龍壢熙對這個時代應負起的責任，他早就帶著雅雅遠走高飛。

4 h; m1 B$ J- x: o/ {) @. K, {"王爺，您真的……想不到嗎？"公孫毅考慮半天，遲疑出口。
( T) T5 q3 [8 t( M
' Q) ^  I  Q9 V" g% Z以王爺的城府，斷然不會猜不到皇上的心思，可……猜得到還執意這麼做？王爺依恃的是什麼？

2 D9 E" i' C1 @* G1 o壢熙眼睛一轉，怒氣轉到公孫毅身上，如果不是公孫毅拉住自己，他早就進了宮，把意見充分向皇帝表明。

陡然接收到壢熙充滿敵意的目光，公孫毅全身一僵，不管了，不管王爺猜不猜得到，他都要把話挑明。

; w7 d! a% ]- V3 k"王爺當真認為，皇上不知道王爺埋了棋子在宮里？不曉得王爺的隱衛們齊力救下王妃？"

( o% D% R: h* E/ R) e2 B壢熙雙目猛然一張，什麼！意思是皇上知道雅雅還活著？龍壢熙是在皇上的默許下救回雅雅？

"公孫先生，你小看王爺了，王爺怎麼可能如此天真，他只是在冒險，並且認為自己有機會贏皇上。"文俱翔淡淡說著，他始終認為壢熙的"失憶"是種偽裝，目的是為了松卸皇後和壅熙的心防。
0 u8 k2 M, l' y, w3 S
壢熙心思轉轉繞繞。

文師父講得不對，他是真的過度天真，以為自己做事無人知曉，以為把雅雅保護得很好，沒想到，在這個沒有針孔攝影，沒有竊聽器，沒有一堆科學器材輔助的時代里，皇帝的情報網比他所知道的還要密。

/ b8 Z* w/ E+ @5 ~# m5 ]+ Z可……皇上是怎麼知道的？因為文師父嗎？他告訴皇太後，而後母子連心，于是皇帝知內情？
: _* b) q8 D# G- p  u5 _; W; Z
文俱翔發現壢熙眼底的質疑，嗤笑一聲，否認道:"不是我，陸茵雅之事，我從未告訴過皇太後。"
, j! l# |4 v& c) U+ \
事實上，整個王府里，大概只有謹言，公孫毅和自己曉得陸茵雅還活著，他甚至相信，皇上也沒把陸茵雅未死的消息，透露給皇太後。

"既然父皇知道，為什麼還要把陸茵芳嫁給我？"
: u7 C' u& O( r5 C
5 A/ f6 u* S& W( b公孫毅回答:"我認為，把陸家二小姐嫁給王爺，恰恰是皇上對王爺的厚愛，一來，王爺可以藉此得到陸相爺的助力，二來，陸茵芳是王妃的親妹妹，倘若將來王爺把王妃帶回府里，兩姊妹必能親密相處，不教王妃的秘密外傳。況且姊妹雙雙效法娥皇女英，不也是佳話一段？"
# L  {8 @1 ?5 a3 @6 s
" _5 M4 b& ~( }$ P( a姊妹同侍一夫？娥皇，女英佳話一段？見鬼了！這叫**，叫做變態，在現代是會鬧上社會版頭條的大笑話，他絕不做那種變態鬼。壢熙偏過臉，心底輕哼一聲。

文俱翔接道:"不管你多有自信，朝政不是單憑一個人之力可以做好的，你有能，還得有權，那個權來自……"

$ x* H5 D0 n. t& U) s; G' I1 n"來自百姓，百姓讓我為他們做事，我便全力以赴。"
. u' D: D3 y5 t; b6 P
他搶過文師父的話，雖然他比誰都明白，政治這種東西肮髒又黑暗，再好的政策都需要壞的人來配合才能完成，但他就是不甘心承認。
7 t6 e, J' z9 W. W
4 g! g/ I! z* m"所以，你自信有民間的好聲譽，便可以在朝堂上一帆風順？"
2 [, W6 S$ f$ ?
文師父幾句話，問堵了壢熙。
0 i" G/ m% o* e7 O* k! s& `" z
, C2 o" f2 f* I"你千萬別忘記，使是皇上再怎樣聖明，他都是皇帝，他的性格，他的尊嚴，都不容許你忤逆違抗，如果你當真做絕了，讓他沒有台階下，你在乎的人，他不會在乎。"
. p: E' |/ D# L8 x
( e: O* R4 n9 ], K他不想恐嚇壢熙的，但眼前似乎除了用陸茵雅的性命來威脅壢熙之外，別無他法。

公孫毅見壢熙沒出口相抗，似乎將文師父的話給聽了進去，他跟著苦口婆心說:"王爺，君無戲言，如果您決意抗旨，那麼您失去的絕對比您所能想象的還多，王妃已為您走一趟鬼門關，難不成您還舍得她再為您冒險犯難？"
: l$ M2 |5 o( l$ w% p1 R
打蛇打七寸，他們的話就打在壢熙的七寸上。
1 k1 m5 m7 w  e8 w
壢熙聽明白了，為帝位，他得娶;為掌握權力，他得娶;為雅雅，他更得娶！就算再憎恨痛惡，他都無法改變這個皇權當道的世紀，皇帝要你往東，你就是不能往西。
! I, F* n* o& }9 h0 m% _
3 I) ?/ P# W9 v  D& @他沒忘記，曾經，為了國家朝廷，皇帝想要犧牲掉龍壢熙，若非雅雅強出頭，壢熙早就失去入主東宮的資格，一個連兒子都可以犧牲的男人，怎會吝嗇犧牲一個過去式的媳婦？
% G/ @: h# a% P& b7 P' z- ~- l$ v
6 O6 c/ ^5 I; y) r他比誰都明白，他們的話不只是恐嚇。
4 Y; a$ U7 P* h. J" V, H& q
8 Y6 B1 A' j3 U可，要他娶他就娶嗎？哼……從來，不管前世或今生，他的人生只掌握在自己手里。

0 Q( y: h/ |3 s9 Z7 V"替我解穴，我要出去。"壢熙淡聲說道。

"去哪里？皇宮嗎？"文俱翔淺淺一笑，替他解開穴道，察顏辨色，他明白方才一番話已讓壢熙清楚自己的冒險計劃根本不可行。
3 B* W( B2 q5 ]1 D! G6 ~7 h: M
"文師父……"公孫毅想出口阻止，已經來不及。
7 M; W% C) o3 z" _* x" V5 g( V* V) s
"別擔心，公孫先生，壢熙是個明白人，他比誰都清楚，便是他有本事把陸茵雅藏到天涯海角，皇上也絕對有辦法把人給追回來，取其性命，為了保住茵雅，壢熙一定會奉旨迎親。"文俱翔說得萬分篤定。

( Q) b5 f0 j/ ^0 Y" K壢熙望著文師父，他沒說錯這是個自己不熟悉的時代，這個時代以一種他不理解的規則在運行著，他來了，能改變的有限，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妥協將就，但……會有辦法的，他會找到辦法……

: Z: o$ g0 Z0 a( w0 s7 p, J, \8 ^重重歎息，他起身活動活動手腳，往門外走去。

! R% `, C( Y5 M" Z/ @"王爺……"公孫毅憂心忡忡追上前，拽住他的衣袖。

, x0 z% U/ y4 u- S5 Z看著公孫毅一臉擔心，一個難纏的主子果真是屬下的大麻煩，壢熙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不進宮，我去溫室看看。"

& |. w& w7 c" h( @0 r5 i. s" [公孫毅點頭舒口氣，王爺的話是不是代表，就算不情願，他也會遵旨迎娶佳茵芳？

壢熙心煩，坐在馬車里，兩道濃眉在額間打結，眉梢的疤痕皺出扭曲猙獰。

2 m3 b  @% X9 ^, E- m. E6 i兩天過去了，他在腦海里不斷假設新局面，不斷想辦法突破現況，盡管他現在身處皇權時代，他也不會一味妥協，因為他的妥協，傷害的不僅僅是雅雅，連雅雅的妹妹也會受牽連。

2 K% w6 }( c/ I4 P* j推開簾子，他催促車夫幾聲，車夫微訝地偷壢熙一眼，今天……王爺看起來局促不安，發生什麼事嗎？
# m" Z5 [' o! E1 r: R
6 [4 F0 [* w! ?  n/ w! R! B5 [揚起馬鞭．他抽了馬屁股幾下。
: F+ o: P" e# ^
4 J' @/ Q6 u5 m4 b車子來到雅雅住的小屋，壢熙跳下車飛快敲門，才敲第一聲，端風就在門後頭出現，聽音辨人的功夫，他早已爐火純青。
( X5 V* [2 l+ U: ^6 c# A
" D9 |: E, a( C( S$ B9 l壢熙進屋，屋里靜悄悄地，多話的銀月不知道跑哪里去，只有雅雅一個人站在牆邊，傻傻地望向窗外，她偏著頭，思緒不曉得飛到哪一度空間。

壢熙放輕腳步，把帶來的木匣子放在桌上，走到她身後，伸出手臂自她身後圈抱住她。
$ ^# L- w2 q& L; b" s& J
, E# `; d, R; {: P% A8 V倏地，一股暖意包裹，雅雅回神，側過頭，他在她頰邊印上一個親吻。
9 A9 z& U3 d& O' |- u4 ]$ G0 ]
"在想什麼？想得那麼認真。"他柔聲道。

有她在懷里，壢熙滿足輕歎，真希望時時刻刻，分分秒秒不分離。

"想你。"她實話實說。
% \" o! q/ H3 L2 q" l* C
她已經想他一整天，也想謹言轉速的話，她說壢熙對著空氣，不明所以地久吼人叫:"有沒有聽過鶼鰈情深，鴛鴦不獨宿？有沒有聽過忠心不渝，此情鑒天地？住哪人要求女人為自己忠貞的時候，憑什麼男人從不要求自己對女人忠貞？這輩子，我只愛一個女人，她叫做陸茵雅……"
, D* u" S) r4 ^; R: ^/ `0 X: Y
  s; B6 u, H. y" A謹言說:王爺的口氣是那樣的毅然決然，毫無商量余地，王爺他，是真的愛王妃。這句話，足夠了。在日日夜夜翹首盼望後，她終于盼來他的鶼鰈情深，他的忠貞。"想我什麼？"他的手像條繩子，綁著她的腰，圈起她的心，他的身子緊密地貼合著她的後背，臉頰與她相親。

4 [. f, T3 [( @! T! @2 S她倚著他的溫暖，他汲取她的香氣，兩人是這樣的親近，親近身子，更親近兩顆心。

! N8 }/ |5 N3 i% z8 N9 `"想你說的那個溫室，能種出那麼多花，一定很美。"她說著，嘴角露出柔柔笑意，但眼底埋著淡淡哀愁，她不確定，這樣的依靠……還能持續多久。

她的手覆著他的手背，那樣大，那樣溫暖，那樣予人安全的大手呵，為什麼他們不早一點像現在這般，為什麼不早一點情投意合？
$ S5 K1 V$ R0 Q
. x. C$ W- V/ h. c* p/ M"對，很美，美得不得了。屋子已經快蓋好了，過兩天我讓人去那里收拾妥當，置辦些東西，再添幾個下人，你就可以搬過去。"
4 g& \  k/ [/ g5 C& `# Y0 H% h
7 h' s0 T2 z' s) z' F# S"那里離京城有一段路，你恐怕不能經常來看我。"
+ Y( G) H# p/ R( X
"對，不過我會想辦法，每隔一天去見你一回。"雖然路途遙遠，但他並沒有打算讓遙遠路途遙遠了兩個人。

"壢熙，我怕。"她抓起他的手，貼在自己胸口。

"怕什麼？"
6 m7 f- |/ \" o
"怕太想你，想得睡不著。"
  |, H" \2 F4 l
"那我讓人繪一張我的圃像，讓你隨時隨地看得到。"

+ l* K0 A, H0 \這個時候，他有股大喊三聲童女的**，他想叫童女幫他送一部數位相機，他願意做足各種表情，讓雅雅隨時隨地都能看到自己……不對，如果可以送數位相機，他應該讓童女送輛保時捷，縮短他往返王府和溫室的時間，讓兩人可以天天見面。

! ~  J3 R. D" @# J, ?8 u+ {- b" }"你在想什麼？"雅雅轉過身，仰頭問。
' |# \- W! d3 x/ l- t7 I9 e
"怎麼了？"

  k; Y! @! k! j5 _3 n3 q"我說好啊，可不可以順便把我畫在圖紙上，就像現在這樣。但你心不在焉。"她嘟著嘴，微微撒嬌，可心底，抽痛著。
3 P" ^' B) H- M9 Z. c
; M$ [6 s# f& g/ t, ]他還在想著即將到來的婚禮嗎？還在想著該如何說服皇帝，放棄陸府聯姻嗎？傻蛋！君無戲言吶，皇上說的話就算不對，下面的人也只能按著頭，一路行到底。

+ E+ T! }- p1 W$ [; y謹言是對的，她也是對的，除非她離開，壢熙根本無法專心面對自己的未來，那條充滿荊棘坎坷的天子路呵，那般難行，她既幫不了他，又怎能處處阻礙？
" w3 @6 D3 a- K! F" k, X8 w6 i: {. O
壢熙低下頭，與她四目相對。"我在想，有沒有一種叫做任意門的東西？"

"任意門？那是什麼？"
' C" ^+ l; Q: O/ B
7 C5 K: ]2 i" k: D) C4 S"是一扇可以變大變小，可以收在口袋，也可以立在地上，變成一道真門的東西。不管你在多遠的地方，我都可以在門的這邊喊:'我要到有雅雅的地方’，然後打開門，跨一步，就直接走到你身邊。"

* W! {5 ]0 M$ h" {" C# H' x) X( d"如果真有那種門，可不可以，也送我一扇。"

"你想去哪里？"
$ C1 r  f9 b. r- d! e' k& @# c
"去……"她想半天，只想到一個最想待的地點。"去有你的地方。"
5 c. R# L5 ?- b& ?  i6 A
& l5 D& @7 _8 \+ d! j壢熙笑開懷，捧起她的臉，細細審視她的眉目，這女孩的學習能力很強，才短短幾個月，就敢表達自己的真心意，勇于對他甜言蜜語，很好，不枉費他的用心教導。

) \6 ?. {0 T, ?. S他的額頭貼上她的，笑問:"雅雅，我今天說過我愛你了沒有？"

"還沒有。"
# e" O3 \& ]' j& x7 K* I" y
"好，那你要好好記住，我愛你。"

"記住了，i love you。"雅雅滿懷抱歉，因為他那麼愛她，她那麼想待在他身邊，可最終，他們只能勞燕分飛。

聽見雅雅這句，壢熙笑得像賊貓偷了腥。

他誆她，這洋文的意思是對不起，她被騙了，每回感到歉意，她便說一次"我愛你"。
, o; }1 f6 m4 t% x
"你又有什麼事對不住我？"他問。

' L. C2 G; o8 c  i"對不住，我還沒辦法……說出那三個字。"他最想聽的那三個字，他天天說幾遍也膩不了味的字。
2 e* u6 N& ?0 N* f2 M3 L
" Z- ~! |2 L  ]; s" f8 B"沒關系，你還有時間慢慢學習。"

) E9 i4 @5 U: f/ b  P% X"嗯，終有一天，我學得會。"
, W4 ~  l. ^! s7 R
"不急，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讓你慢慢學。"她用力點頭，用力擠出笑容，然後又在心底輕輕說一聲:i love you。"過來，我要送你一個禮物，猜猜看，是什麼？"他拉起她走到桌邊。"是花嗎？"
/ ]: p. {: V& Q/ Q6 u
上回他送的玫瑰，美得讓人心喜，插在瓶子里，她一遍遍想著它們的意義，他說三朵玫瑰代表我愛你．九朵代表天長地久，合起來便是他愛她，天長地久。

他還要再送她一份天長地久？不必了，那花雖然已經凋零，但那個"天長地久"，始終存在她心底。
, N, Z7 G" D1 ^, m
) K! h! i6 X8 r, _2 x8 N5 b"你喜歡花嗎？放心，很快那一大片溫室都是你的，想要多少花就有多少花，所以今天不送你那個。再猜猜。"他拿起木匣子，炫耀似地在她面前晃兩下。
0 M( _3 Y  r  C2 U5 d
9 p( x9 t" Z$ D- r8 n7 r) o"男人送女人東西，不外乎華服，金玉飾品。是哪一種？"她看一眼木匣子，心里猜，大約是後者吧。
/ @4 ~$ i2 Z% [# Y4 Q
( q+ b2 x" `2 g"我這麼沒創意嗎？"他笑著捏捏她的臉，不錯，養胖了一點點，以後生兒子才不會太辛苦。
$ {. X9 B% f" h& G1 W
2 h: I7 \8 Y; o' s3 R. h& _0 Y) [! z"創意？"她沒聽懂。
9 ^( `9 K$ c  a' L
"與眾不同的意思。"
$ `2 N' v4 }; ^/ P
' d5 X% k* j8 }"又是洋文翻過來的新詞兒？"
/ P! l0 p! f8 J- p8 D/ ~
"對，快猜猜，我真的拿了好東西來送你，你一定會高興得跳腳。"他得意地一彈指。

" {0 F* y7 _7 E$ z) W) N"跳腳？我豈會那麼沒有家教。"她橫他一眼，那種行為是小家小戶的女子才會做的。

"誰說跳腳沒家教？那叫做真情流露。雅雅，我喜歡你真情流露，不喜歡你壓抑情緒，快樂的時候，就跳舞，就大笑;生氣的時候就大吼大叫，把滿肚子不愉快全吼出來:傷心的時候，就掉眼淚，大聲哭號，難受的時候，甯可找個人捶幾下，也別偷偷躲在角落里哭，懂嗎？"

茵雅失笑。"我要捶誰啊？"
5 j) v( g3 o7 s8 d
: u: ]- l6 I4 M' T* M"捶我啊，我不在的時候就捶端風，他個頭夠大，你怎麼使勁兒，都傷不了他。"

3 X5 }9 _$ O3 {: ]' k  o茵雅忍不住失笑。"像你這個樣兒，怎麼教導得出大家閨秀，將來你的女兒可是要當公主的呢。"
4 i) s. r6 v+ X6 B9 V1 F
"女兒？"他滿臉驚喜。"你打算替我生孩子了嗎？好，我們就生個女兒！"
; W  D* F9 Q: W" |" W1 l2 P
0 `1 Z9 E) Q; D9 i6 G他說得她滿臉通紅。"我哪有說這個。"

"不說也沒關系，做就成了！"他一把抱住她，把她收進自己懷里，親親她的額頭，親親她的臉，他的唇停留在她耳畔，緩聲道:"記住哦，我不要兒子，我要一個像你這樣美麗聰慧的女兒，我不想她當大家閨秀，我要她自由自在，快快樂樂，不受俗世上的無聊禮儀束縛。想要教出這樣的女兒，你這個當娘的，得先丟掉那些無聊教條。"
) H) u7 {8 L  {/ Q/ q
4 G0 s: j) ^0 o* k$ B( ?( }說完，他很不受教地低下頭，用力吻上她的唇，很熱情，很激動，很驚天動地的……法式熱吻。
, b- v; d3 t) m
" @# b4 m% _6 ~. Z+ E他吻得她心眺加速，呼吸失去頻率，他吻得她把女誡，婦德全擠出腦外。
) p( q' V+ R( u& o2 b( f
壢熙松開她時，發現他懷里的小女人，雙頰酡紅得誘人。

她傻了，傻傻地盯著他的唇，他呆了，呆呆地望著她的臉。
6 Z/ q; h8 U% d( \# }
3 Z' a0 a# M7 I- d; O; Q) ^2 l8 N5 \: u一個吻，把兩個人的腦子在轉瞬間變笨，笨笨的男女就杵在同一個定點，維持同一個動作，回想剛剛的驚天動地。

不知道兩人互看了多久，是一輩子還是一秒鍾，沒有三朵或九朵玫瑰，他們在此刻找到天長地久。

壢熙先一步回神，他把木匣子打開，秀出里面兩張人皮面具，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喉嚨緊得很，倒水，喝一口，喝兩口，然後把第三，第四口喂到她嘴里，兩人才算真正回魂。

6 w& a! f) T3 `; Y"這是文師父給的，戴上它，你會換上一張新面孔，絕對不會有人認出你，明天下朝之前，我讓謹言先過來幫你打扮打扮，然後，我們去軍營練兵，然後，去大街上吃吃喝喝，然後，再帶你騎馬踏青……好不好？"他講了很多個"然後"，每個"然後"都讓茵雅開心到不行。

* V) F; ^( V! {# D7 r7 o"好。"她點頭。
# Y& u! t% g# A0 T# `5 }" P; X0 |
"高興嗎？"
6 a% O7 i$ }: G& x  u
"高興。"
4 K8 W5 N5 n- M6 }9 {
& E& C8 ?2 X1 Q3 D- I"既然高興，為什麼沒表現出高興的樣子。"

+ U& ~4 W1 Z5 c: k" ~"要……怎麼表現？"
. |# r% p  T+ j4 u& Y- o4 S
"嗯，像我這樣。"壢熙想了一下，決定學"少女時代"裝萌，他一面小跳步，一面拍手，臉上笑容燦爛，嘴里輕喊:"好棒哦，萬歲，萬萬歲，我終于可以出去玩！"
: y+ i) T7 B1 ^" v
看他學小女孩的模樣，茵雅再也忍不住，不計形象地捧腹大笑起來。
( H3 |9 n2 t( C, i" i) R$ C
& `) \8 X1 B+ `1 ]終于暢懷大笑……她的"不計形象"扯動了他的嘴角，他在乎她的開心，在乎她的快樂，在乎她的幸福是不是他親手所給。
" A: v+ g$ I5 L; Z0 D4 w! k6 z
8 m& Z2 ?2 k. t# s雅雅，他要愛她，三生三世，五生五世，十生十世……他要在每個輪回里，在每個相錯身的時機點，找到她，愛上她，並且承諾她——唯一愛戀。

. P4 C' C: q# |3 Y( m. E: E

; I- J9 m0 n: `( u: l第二十章 新式練兵

/ g: m2 M: Z; `; ~# @5 w9 P% `茵雅攬鏡自照，她認不出鏡中人是自己，長目稀眉，短鼻薄唇，一張平凡到不會被人注意的臉，在謹言的幫忙下，她身穿小兵的灰色粗布服，打扮成壢熙的隨身侍衛。
! X. K' p& X8 r' O! Q! Q! b3 d
"王爺馬上就到。"謹言站在茵雅身後，輕聲道。
+ w6 P* O! i& J* f. l3 Y2 H! A
5 @+ R9 j; p# k, z她輕點頭，沒有回身，對著鏡子里的謹言問:"王爺和茵芳的婚期定了嗎？"

"婚期定在兩個月後。"皇族婚事至少得有半年時間籌辦，這回怎定得那麼快？宮中……情況有變嗎？
) |& @  Q$ y; Y7 e4 s
蹙起雙眉，茵雅說:"再過幾日，王爺就要送我去溫室農場長住，到了那邊，我們再行動，成嗎？"

她很想看看夢想中的溫室農場，看看以鮮花為毯的土地是怎生模樣，更想知道，他為她建造的夢幻小屋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苦苦一笑，命運待她不知算好還是差，他們花了三年時間苛待彼此，非要一場生死劫難才能開啟兩人的愛情，本以為幸福將一直延續，誰知，幸福只能是她人生中的小抽曲。
' N& r- o. }" t8 I: K7 |9 \" i1 W5 G
6 c* ?+ J7 C3 `2 f: B唉，人人都說她福大命好呢，可她怎地總找不到福大命好的證據。

, W; I4 m9 H' M6 A. `"是，王妃。"謹言望茵雅一眼。

舍不得嗎？被王爺這樣深待，任誰都會舍不得分離的吧，只是，人生總有太多誰也阻止不來的無奈。
( x3 C) f5 q) K2 }8 q8 Z
& `; S2 s/ G- [& d- n9 q' }起身，茵雅走到櫃子旁打開抽屜，從里頭拿出兩個荷包，一個上面繡了金黃菊花，一個上面繡幾竿綠竹，她將綠竹荷包交給謹言。

% h4 {& I: V! ?1 Y: i/ P) ?; Q: B; ["這段日子受你照顧，我沒有什麼可以回報的，便做了個荷包相贈，希望你喜歡。"
- f+ S7 ~8 k8 _2 ~: o
( E' R, D! y7 ]1 r( ?- }8 R"謝謝王妃。"謹言低頭，掐了掐荷包。自問:這是對的嗎？

, e9 S- E0 I7 y: ?謹言愣了下，她知道王妃一直以為婆婆還待在王府里，為了避免王妃擔心，她始終沒有跟她說婆婆已經離開王府，不知去向好一陣子，現在還要繼續瞞下去嗎？

- ?" Y+ a3 ]& B9 j/ P. |"啞婆婆她……"謹言話沒說完，就讓白外頭進屋的壢熙給接了過去。
& R: D+ R  j) d" R; j; ?
9 @* E" H( l6 Z"啞婆婆已經回鄉了。"

0 {3 s& Z0 H3 g! S他走到茵雅身前，雙手搭在她肩膀，前看後看，又把她整個人旋了個圈圈，笑道:"厲害，厲害，人皮面具竟然可以把人改頭換面成這模樣，實在太厲害了。"壢熙調皮地敲敲她的頭。"請問雅雅在不在家？"

; u$ H8 ]! k4 A* ?. H- D* z6 M! P6 t她抓下他的手，皺著眉問:"別轉移話題，婆婆好好的，怎麼會回家鄉？她的家鄉已經沒有親人了呀。"
! R( ^2 d4 g/ x' D( k
"你猜，那個殺害黎越屏一家的狗官是誰？"
5 j/ D/ J7 }! c5 g; ]
: C* Z/ T  `6 ?' p; X& Y"誰？"

"韋立昌的庶子韋應男。黎越屏的案子不過是滄海一粟，他還涉及不少傷天害理的案子，相信嗎？這些年，一個小小的七品縣官竟能搜刮民脂民膏達百萬兩之多。"

7 O# k# W7 O' A"百萬兩？"茵雅不敢置信。
. |7 K0 E+ W3 @: A1 `5 v: l+ u
6 Z$ j8 ^4 v) z) F% V' w- E"沒錯，我將他貪贓枉法的證據交給父皇，父皇目前按著不發，但已經一紙派令將他調進京城，派了個還算清廉的官員過去。我沒估錯的話，父皇不動則已，一動作……肯定驚人得很。韋應男很快就要倒大楣了，不，應該說，整個韋氏很快就要倒大楣。"
; C; V: P; J. N( H2 H, Z  S3 g/ m
  O1 G7 V( F* f壢熙東拉西扯就是不肯講重點，他總不能說:婆婆早就死了，你認識的那個，洽好是本人，在下，我。

# G# N" z: r; R' R1 {: O0 W1 T他更不能說:我喊三聲童女，在她把我送回二十一世紀同時，婆婆就跟著壽終正寢。
& w- ^: p3 @) h6 f" C7 Z
, B& R4 _+ _. L4 l! q+ G因此他需要一點時間編故事，而且要編得合理，編得順暢，還要編得把人給騙過去，他是商人，不是編劇，豈能信口拈來就是一篇好故事。
8 H0 j9 [" R- l1 \9 {# m: r+ q3 T$ `
可茵雅心急了，抓住他的衣袖，急問:"誰問你那個韋應男，我問的是婆婆，是婆婆呀，王府里的人待她不好嗎？你那些小妾欺負她嗎？不然好端端地，她干麼不待王府？"

"你傻啦，哪來的小妾，我不是早告訴過你，她們全讓我送出王府了。"

5 s1 C6 k6 \, |& n8 V壢熙笑著將她摟進懷里，這是他對她表達忠貞的第一步，若非公孫毅死命攔阻，他也想把塗詩詩給送回娘家。
; z  M. z: c# U( ^  r4 [
茵雅推開他，不依。"別顧左右而言他，既然沒有人欺負婆婆，怎麼……"

"你真是個心急丫頭，總要等人把話說完嘛。事實上，婆婆的二媳婦雖然上吊，卻沒死成。"

+ L) M) @8 D/ a5 c/ d/ I"怎麼可能？"茵雅不信。

9 y4 }* o# ^. I' R* E5 s"韋應男府里有個下人，曾經受過婆婆一家子的恩惠，因此上報主子，說二媳婦死了，之後，偷偷將她藏起來，好生照顧。不只如此，她還懷上孩子，黎家有後了。"

' S- q. j1 ?3 Q1 ~"派出去的采子回報此事，我一字不保留地全部告訴婆婆。當時你不在王府里，婆婆對王府沒什麼好留戀的，一知道這個消息，自然是急著要回去照顧媳婦孫子，于是我讓總管挑幾個能干的下人，陪婆婆回鄉，幫她們蓋房子，找人好生照應。"
1 \7 @# i1 T2 f' ?% D9 K# C# ^' ^
; H+ X0 T. O6 A. I& M7 F8 k, D' O"韋應男呢，知道二媳婦沒死，他會不會……"
) X  k7 J/ q5 L8 b# y
"色心又起？放心，他已經自顧不暇，恐怕沒力氣再給自己惹事情，況且我讓婆婆隱姓埋名了。"這個點子好，"隱姓埋名"，以後雅雅就算心血來潮，也沒辦法追出她們的下落，他真想給自己拍拍手，大力點出一個贊。
' Q% u( m2 E2 e. P8 Z4 N- {+ m3 B
9 d8 ]- [; T1 i; q- p* O"那就好。"茵雅松口氣，無論如何，能夠和親人一起生活都是幸福的。

9 ?/ o. W. d, D" j"看在我為婆婆做那麼多事的分上，可不可以把荷包賞給我？"他從謹言手里拿走菊花荷包，細細看著它的繡工花紋。"沒想到我們家雅雅手藝這麼好，幾時給我做一件衣裳？"
0 y! Z; X# M# H+ D1 Y2 |
4 O  [/ q* w0 [" G, C茵雅一笑。"想給王爺做衣裳的大有人在，哪兒輪得到我。"
7 E$ ^, p$ D* F3 b9 A
: p) |; V* H3 s& j% L/ Z9 s"這是在……吃醋嗎？哈！你終于為我吃醋，可見得我在你心底有著不能取代的位置，太好了，繼續吃醋，越酸越好，知不知？"
) Y6 A2 i1 W/ W4 p" s! \! s+ p" a
她橫眼斜他，這是哪一國的話？嫉妒吃醋可是犯了七出之罪，是女子最最要不得的行為，他怎麼能歡天喜地，為她的吃醋而開心。

她轉開話題。"時候不早了，不是要帶我看練兵？"
1 X* |$ a# W* |" U7 j
2 B% A# n9 P. _& x* o) r"嗯，走！"
( O' [" V# m5 Z. h. h4 x. `
1 @) r! h* N5 Q% p- C/ J, \" R他拉起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謹言緊緊跟隨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親昵的身影，心底愈發沉重起來。

練兵場上只有千人軍隊，相較之前壢熙帶的數萬大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似對黎慕華而言，就算得上大陣仗了。

他與雅雅站在高台上，身後還有文師父，公孫先生和謹言。

他們居高臨下，看著士兵們兩兩成對，相互練習跆拳道的情況，壢熙忍不住在心底稱贊，比起怕痛，怕摔，嬌貴無比的未來人類，他們真的很能吃苦，才短短幾天，就已經練得有模有樣。
, x$ u) C4 v$ B3 |8 w5 j6 o
# p3 i1 ^0 m) W4 B5 p, ~微微一笑，他想起小時候被父母親逼著去練跆拳道和空手道防身時，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好像被人家暴似地，若不是後來練出成就興趣，恐怕也堅持不下去，這是種很"肉痛"的才藝。
! i6 k! X' R' [3 q, Y5 n
"他們練的這個叫做跆拳道，可以在近身肉搏戰時，以四兩撥千斤的手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敵人打倒。"壢熙向雅雅解釋。
& I1 X/ n3 [4 p
"可上戰場打仗，有用嗎？兩軍交戰，往往是靠兵器，靠陣法以及將軍的指揮若定，才能決定勝負。"茵雅問。

壢熙訝異地望她一眼，不錯嘛，還老嘲笑她是宅女，沒想到她懂得挺多。

"那是什麼眼光吶，瞧不起人嗎？我還有兩個哥哥是將軍呢。"哥哥疼她，經常說些軍隊里面的事情給她聽，但也是她夠聰慧，才能理解哥哥所言。

她不依地朝他擠擠鼻子，俏皮可愛的模樣，和半年前判若兩人。

  \. J, f3 V7 W6 m+ l& q原來女人的自在，任性全是靠男人寵出來的，只要男人願意給她們空間，她們可以發展出無數的可能。

既然如此，他願意寵她，哄她，讓她一輩子驕縱自在。
+ H" `( x5 z1 u2 U+ F* k
壢熙笑開，在背後偷捏她的小手。"不是瞧不起，是太驚訝，你足不出戶，竟然能曉待這種事，我猜，這世間沒有多少女人說得出這些。不過你說得對，他們這種訓練，上戰場打仗的確占不了便宜。"

+ J8 t5 J* Y% D1 j/ E/ g"既然如此，為什麼要白費工夫？"茵雅不解，轉頭望他。

"沒有白費工夫，他們並不是要用來上戰場的，他們學突襲，學獨立作戰，學小隊合作，都是用來應付臨時狀況的。"

"臨時狀況？"茵雅偏過頭想了想，好半晌才想通，她驚嚇得雙眼圓瞠，微張口，卻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你是指宮變？有可能嗎？不……有可能，他們敢在白虎身上下毒，危害皇上，那麼弒君逼宮，怎麼不……"
4 p) H- T& @. R6 M3 k
茵雅抬眼，滿目的憂心忡忡，她終于理解，為什麼皇上把他跟茵芳的婚期定得那麼早，原來朝中情勢比她所想得更緊張。

$ t- J) g) i1 H"別擔心，一切有我，我不會讓狀況走到最壞的地步。"壢熙自信滿滿。
1 a% G! r. h; F, s' O: o
"怎能不擔心？"他沒了武功，而皇後心腸歹毒，誰曉得還有多少嚇人狀況會發生。

: @, P% l4 O9 A7 _"拜托，怎麼用那種眼光看人，對我有點信心吧，我可是龍壢熙。"他笑著仰起下巴，手一勾，將雅雅攬到身邊。

' t& t+ G2 j+ f( S. `"做什麼，我現在可是小兵，你這樣……不怕人家誤會大皇子有斷袖之癖嗎？"她眾聚眉頭，臉漲紅，尷尬地看看左右，想扯開他的手，力氣卻沒有他大。

3 A4 k7 k+ k: [$ h& \: e9 m"我這麼做的話，會引發誤會？"壢熙揚起尾音，眼睛飽含笑意，好像撞到什麼天大地大的好事情。

  I9 m9 d% P7 C' ]5 E"當然，眾目睽睽的，有沒有聽過，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 |+ r% J0 y4 h7 U/ R0 T6 c; v
"太好了，那就讓它傳千里吧。"他笑得真開心，不顧眾人目光，硬是勾住雅雅的肩膀，讓她往自己身上靠。

! ?, r& c7 F7 V. M1 L"你……放開啦，我可不想被叫做兔兒爺。"
+ |0 U% a. f0 ?, ~
"你怎麼會是兔兒爺，你明明是金屋里的阿嬌，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小三，是人間最完美的外過，是我最珍愛的小星星。"他越說越得意，手跟著越攬越緊。
% t( _( y7 U' ^" j  E4 c3 t
"你，你……氣死我了！怎有人連名聲都不顧？"

"我便是要讓那些覬覷我的女人知道，嫁給龍壢熙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事，有點腦袋的，還是提早打退堂鼓吧。"
6 u/ o0 v4 B* H2 K5 _1 ]) M2 q
3 R. J% K* i: s6 F- c& V4 Z" t他並不曉得茵雅已經知道他即將迎娶陸茵芳之事，因此他的口氣雖然玩笑，她卻聽出他的認真態度。
" X9 S4 l8 _  f, ^2 `
他是認真的，認真地想讓茵芳打退堂鼓。

茵雅忍不住在心底埋怨他傻氣，就算茵芳不想嫁，難道能違抗聖旨？如果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她真想告訴壢熙，別鬧脾氣，倘若逆來順受是唯一的選擇，那麼他該做的不是無謂的反抗，而是試著調整自己，讓自己別那麼不甘心。

可她什麼話都沒說，只能回握他的手，讓他明白，她心疼他的心。
9 Y6 w- f" b% B+ E( m
& b7 s/ E3 g* i3 E% z; N他笑著握住雅雅的手不放，就當做是小小的抗議好了，就算改變不來結果，他也要讓皇帝知道，對于皇帝改行當紅娘這回事，他有多麼不滿意。

7 @% c7 ^/ M: ^9 x' n! P訓練完畢，士兵停下動作，壢熙走下高台，問領隊將軍藍棋，"青蛙跳做完了嗎？"
$ p6 \5 t0 M& V0 `, B' K% e
' \  L+ C7 P5 A"是的，五百下青蛙跳，今日只余一百七十人無法完成。"

壢熙點頭，進步不少，一開始，能完成的人不到三十個，他指指沙袋，告訴藍棋。

' e/ v% M5 `: |( |"今天每人增加一個沙袋，跑到後山再繞回來，休息兩刻鍾，到昨天畫好的場地集合。"

"遵命。"
  H' a5 y$ R/ Y/ W: v2 Z5 @
8 o1 m2 v5 o' r5 f3 w# T5 l藍棋領了命，走向隊伍，先召集每隊的小隊長，再把壢熙的命令傳達下去。
: a: H% h1 o2 ]! |" y, N( I* ?& l
4 l* N  R3 b! j1 [$ J眼看著各個小隊成員，迅速奔向早已經堆在各定點的沙袋，將沙袋一一負在身上，他們腰間綁三個，腿部和手臂各綁兩個，待集合完畢，藍棋一聲令下，便紛紛向後山方向奔去。

& N6 Q1 r+ D5 ~4 O& B' n* Y5 F原本整齊的隊伍，在距離拉長之後，漸漸分出快慢，有人搶在前頭，有人落在後面，而那些當小隊長的更加辛苦，除了身上負重之外，還得記錄誰在先，誰落後，因此他們必須第一個跑回來。

2 ^& m4 j  K4 U8 q0 J2 l茵雅對于這種練兵方式前所未聞，青蛙跳，負重跑，接下來呢？要不要比賽在地上滾？

9 f* A/ C6 x& ^  {她才這麼想的時候，就見十幾個士兵，不曉得從哪里背過來一袋袋的小石子，將它們均勻地鋪在地上。
- V6 x6 p4 o6 T- z" H$ W# T
8 d& z2 {- D0 l; r7 g6 a( p1 R"那是什麼？"茵雅問。

"它叫做天堂路。"壢熙回答時，突然想到穿越前，表弟蔚允抽簽進海軍陸戰隊時，向來冷靜自持的姑姑竟然關在房間里面號哭，他就忍不住想笑。
, j7 z: D9 I, U" p5 ]
  _2 F+ k: j6 h0 @3 I& P"天堂路？可看起來一點都……不天堂啊，那是做什麼用的？"她真的看不明白。
( \: m$ U$ s  V2 o& U
"感興趣嗎？"

3 u9 R, c" f: |# ]+ {* u3 n"很好奇。"她用力點頭。
/ K0 Y8 c8 f; ~) g$ H
% ^8 X% ~* T2 U"等他們回來，答案便會揭曉，你要不要再看看有什麼？"

"好。"
5 p+ A5 I8 \8 F
/ \. V$ [/ W/ G6 k1 R# v  z壢熙牽著她一路往後走，一行人越往後走就越發現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便是見多識廣的謹言，也沒看過那麼稀奇古怪的事物。

! ~( _6 S: V$ v1 L7 @天堂路後方，架起好幾塊長形木條，斜斜的木條一端架在堆高的石頭上，石頭堆另一邊，鋪上一層松松軟軟的厚沙子，再往前行，十幾根豎在地上，腕口大的鐵竿子，穩穩地立著，鐵竿子後方五十步距離處，架起一層密密麻麻的鐵絲網，網子上頭有銳利的鐵針。
* D  z+ ?. V4 A! m, ~
送走王妃……她這個局外人，都會覺得心疼，那麼王爺呢？他得承受多大的哀慟，才能接受她的離去？
! l3 F1 r! s3 X) t  L5 a3 _- e
"這個荷包，麻煩你幫我轉交給啞婆婆，隨便找個名目交給她，別說是我所贈，這段日子為了怕連累她，始終不敢讓她知道我還活著的消息，她定是傷心不已，婆婆那里……"

"是機關嗎？"茵雅看得皺眉，若是被那些鐵針勾住，還能不扯下一片皮肉，鮮血淋漓？
+ ~1 S5 K, N: R% _
"再等等。"壢熙領著大家，朝附近一棵大樹下走去，等待負重的士兵往回跑。"王爺，您真的要浪費時間訓練他們打籃球嗎？"公孫毅問。此事擱在他心頭好幾日了，一直想找機會問。
! [/ W1 k% Z5 G0 ^" ~0 Y0 j
籃球？茵雅沒聽過這東西，但自小到大的教養，教養出她的習慣——男人說話，女子不得插嘴，因此即使滿腹疑問，她也沒出聲。

; ~' `0 H: \, }# ]6 M! `3 L壢熙注意到她的表情，他向身後的侍衛使眼色，有人出列，將一顆用牛皮做成的球，交給他。

他在地上拍幾下，雖然彈性不怎樣，但以這時代的技術能做成這樣，他已經感到相當滿意。
: h% l$ ?- ~: q
壢熙把球放在茵雅手上，任由她捏捏轉轉，徹底研究，可看過半天她還是弄不懂，這顆球與練軍有何關系。

1 M. K, E6 c, {) N5 @% y) f壢熙把球接回來，在空中拋丟幾下，向大家簡單解釋籃球的玩法和規則。
' D# Z+ a: m9 g" t9 O. S' @
"我打算在他們當中選出幾十個人組成隊伍，每逢初一，十五，就在京城舉辦比賽。"
8 {6 Z3 r7 `8 P4 B. m2 g
"做這種事，于練兵何益？"文俱翔蹙眉問。

雖然他心底不贊成，卻也不一口氣反對，這段日子以來，壢熙的點子往往推陳出新，讓人不得不佩服。
# A$ o2 U1 t+ k" Q
& }# o+ Y# H5 ?, x"我不單要讓他們打球比賽，還要建場地，讓百姓可以進場觀看，每個進場觀賽的人，得先付兩百文。"
: y6 \" G7 H) L' w: P5 R( K
7 k% P: x4 p) g2 c" ^* t' O他暫停，等待文師父和公孫毅齊聲反對，可他們不上當，多次經驗已經讓他們學乖，硬要等壢熙把話說完整，再下結論。
- B4 T& @. `1 |2 \
7 S: v- [3 |- B; {"王爺這麼做，定有其深意。"公孫毅諂媚兩句。
6 q7 L; u3 P; A3 t2 p
壢熙轉頭望望兩人，不上當？好吧，謎底揭曉。
6 C5 C' ]+ ]. I2 F( E' L
"沒錯。首先，籃球是種強身健體的運動，倘若能夠推廣到民間，讓所有百姓跟著運動，自然可以達到強身健體的目的。第二:舉辦球賽可以賺到很多，多到讓人難以想象的銀子。"他想起麥克喬登，想起歐肥，想起那一堆賺錢賺到爆的球星:心癢難耐。
# F; P; F/ m, Y5 o/ a
"能有多少，不就是一人兩百文的入場費？"茵雅不懂生意，可這點蠅頭小利，她不認為壢熙會看在眼底。

- m! o, D* x9 I"不只入場費，倘若籃球這個運動推廣成功，風靡了全國百姓，那麼能賣的，除了入場費，還有周邊商品。"
2 \. l0 _$ D8 t3 {
"周邊商品是什麼？"茵雅越聽越見興味。
3 e- v- U/ L2 [8 @5 o1 N. ]
"我們可以大量生產球員身上穿的衣服，鞋子，擦汗帕子和皮球，讓百姓購買，這是第一筆生意，在幾場比賽後，自然而然會出現幾個籃球英雄，比方得分多的，跑得快的，跳得高的，不管是哪一種，他們都會變成百姓心目中的英雄，這時候，就可以出版籃球英雄榜，介紹這些英雄的生活，收入，練球情況等等，這是第二筆生意;第三筆生意，將這些籃球明星的畫像，繪在紙扇上，縫在頭巾上，印在書冊上賣錢。"他還沒提在場邊賣大聲公，零食和紀念商品，沒提塑造出來的偶像可以幫許多的商品代言，籃球不只是籃球，還是個賺大錢的行業。
7 h6 Y( ~# t4 x3 k) V4 U& Y
' C$ e- a) {9 N, r4 @+ `; ^( g& S0 d"說來說去，你想要的還是賺大錢？"

文俱翔的眉頭更緊了，身為皇子，腦子里想的應該是國家大業，怎麼老是在銀子上頭兜圈圈，壢熙越來越像三皇子惠熙了，再接下去，會不會也搞出一間賣袋子的飽學齋？

"這麼講也沒錯，不過容我向師父稟明，那些銀子不但可以讓我們賺飽荷包，養活干人軍隊，還可以增加朝廷稅收，並且帶動民間的制造業。"
5 i' z6 u5 g0 g0 C" y% ?2 c
"制造業？"
( i  s1 @- R4 B8 j1 ~
"沒錯，做衣服的，做鞋的，做球的，做帕子的……越多的百姓投入這些工作，不但可以增加收入，改善生活，另一方面，當這些百姓荷包滿了，就會舍得買東西，舍得花費。"

"他們上餐館，開餐館的就會賺錢，他們買馬，馬市就會活絡，他們買布做新衣，養蠶的，織布的，繡花的，開布莊的……就會因此生意興隆，收入更豐碩，慢慢地，帶動大燕的經濟繁榮。"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篇，他頓了下，笑著望向半信半疑的雅雅。
3 [; S! c8 g/ w/ Y
"不過是一顆球？"茵雅說。
  _5 n/ V, N6 f. W
"不相信嗎？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證明給你看。"

時間……他們之間還剩多少時間？茵雅斂起笑容，與謹言互視一眼。
# \# k2 H9 c+ W
壢熙緊接著對文師父說:"當然，最重要的還有一點。掩人耳目！"

6 S( n( v5 L/ o) P7 T, m) e. [果然，聽見這個，他們立刻滿意點頭。
+ v: _+ o; {" p5 S. g3 o
掩人耳目，是目前他們迫切需要做的事，幾次對峙後，皇後與壅熙已不如之前那段日子般，無視于壢熙。
/ D1 u% R7 P- {2 s5 _% p9 b
近日，他們又開始動作頻頻，盡管他們並沒把這個千人軍隊放在眼底，但壢熙與眾不同的訓練法，遲早會傳出去，屆時，他們很可能猜出這支軍隊的真正用途。
. i) k9 F+ p8 n& s# W8 E5 W
8 d7 _, h8 `3 b2 H4 P目前大燕的軍隊有一半在陸明衛之子，陸因政，陸因啟手中，另一半則掌握在韋氏手里。

可是陸家人所領之軍隊，皆駐守邊境，而韋氏留在京城附近的軍隊，還有十余萬左右，倘若京城發生大事，不管消息再靈通，遠水救不了近火，陸家軍的速度絕對贏不了韋家軍。
* l/ t0 D) K* Y0 B
壢熙雖然已經在暗地里安插人手進入軍營，待韋氏造反日，取下韋氏眾將軍的項上人頭，但安排時日尚短，他所布置的人，在軍中還只是小角色，若有狀況，怕無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控全局。
4 I0 Q# r. g8 B' j5 o
# [/ a) d! A, k8 k4 i屆時，他手上這千員小兵就得扮演重要角色了。

在此之前，絕對不能讓他們的任務曝光，因此讓皇後他們以為壢熙訓練軍兵的目的，是為了發大財，不失為一種掩人耳目的好方法，文俱翔還想向壢熙追問細節時，壢熙目光一閃，轉身望向遠力。
/ w' x0 D6 D$ |: E3 y; D% ]
"看，他們回來了！"

壢熙手指向東邊，已經有負重的士兵跑回原地，他們拆下身上的沙袋，訓練有素地奔到天堂路前方，脫掉上衣，露出精壯的上半身，一聲呼喝，重重趴在石頭上面，接下來是翻滾，翻滾不斷翻滾，他們的動作看得大家忍不住皺起眉頭。

雅雅下意識握緊壢熙手心，顫聲問:"他們……不痛嗎？"
( ~6 o6 Q7 t: U6 }
"很痛。"
% |+ r$ Y6 A! O. G
"干麼沒事讓士兵挨疼？"這根本不是訓練，而是虐待人，那些士兵的爹娘看見自己的兒子被人這般整法，能不心痛？
. T* h+ K  @) D2 P( Q, Y6 l# k
"這種訓練可以增加士兵的耐痛度，在出現狀況時，不會因為疼痛而亂了思緒，做出錯誤判斷。"

' S2 q2 q- Y6 A8 K0 @0 }"從一開始的青蛙跳到負重跑，每種項目的訓練都有其目的，青蛙跳可以在最短的時間里，增強他們下半身的力氣;背著沙袋跑，可訓練他們的肌肉耐力，他們在來回跑的這一路上，有平地，有起伏的坡地也有窪地，除體力訓練外，還能夠讓他們在面對各種不同狀況時，迅速分析出最有利于自己的應對方式。"
9 W0 g: @  n: l
聽到這里，公孫毅總算明白了，明白王爺口中獨立作業的殺人機器是怎麼回事。

1 i' u: p0 C2 z. F不久，有人經過天堂路，爬上斜置的木板，再從木板的最高處往下奮力一跳，在沙地上滾圈，降低往下跳所帶來的沖擊力，接下來爬竿，匍匐前進……
. s3 c, F! H! i' P
第一批人到達終點後，迅速從腰間拿出小冊子和削尖了的墨條，開始依序記錄自己隊里回到終點的人名。

; v3 A* ?* t+ w" w除了在登記人名的小隊長，回到終點的士兵，無不累得仰躺在地上喘息。

"為什麼先跑回來的那些都是隊長？"謹言難得地提出問題。
" m' P8 J- I: S% q
! S7 Q9 k& F7 m2 v5 n"你倒因為果了，應該說，能夠第一個跑回來的，才能夠當隊長。"所以若是有隊長在訓練中連續三次拿第二的話，便會有新的小隊長產生。
; p' n" \& {. @% x6 w
小隊長的月俸比小兵整整多出二兩銀子，如此做法，可以激發隊上士兵潛能，讓他們以超越隊長為目的而努力。
+ R* G3 k, L- O# ?1 H2 }) c
8 m8 m2 d2 ]; B# o; E* C8 k% l壢熙深信，這世界上沒有人是因為想犧牲性命，或者為"愛國家"那種空泛口號而當兵的，多數人當兵，是為了糊口，為了讓自己的家人不遭饑餓，因此壢熙堅持，他的一千名士兵雖然受訓辛苦，但待遇得比別人的兵好，還得吃好，穿好，睡好，並且只要肯努力，人人都有升遷機會。

"你覺得怎樣？"壢熙望向茵雅，像個急欲等待誇獎的小男孩。
' L9 g: D& V' }5 o0 {3 a
茵雅柔柔一笑，回答:"他們這樣辛苦，應該給他們合理的對待。"
) Z  f( g) L$ V! N' j! D' I
/ |6 c6 v: M6 P2 @1 Z% D/ }"自然，他們的俸祿是別營的兩倍，能當上隊長的更不用說了，最近消息傳出去，聽說有不少人想加入我們。"
- y+ P+ x, [; W" Z
: c6 |2 e) E7 w! [) Z"那就好。"
+ K% {& H( o( i( v) w5 b* Q
哥哥們常說，最愚蠢的將軍才會苛待士兵，曾有過兩回，朝廷里的餉銀來不及撥下，駐守在燕金邊境的因政哥哥寫家書，望父親能在朝中想辦法，當時朝廷實在拿不出銀子，父親只好變賣家產，為士兵們籌得軍餉。
/ x6 ~9 n* I, I, \) j
那次事件讓哥哥贏得軍心，也讓幾萬名大軍對陸家死心塌地，他們信任陸家，相信在哥哥的帶領下，定有光明前途。

2 i7 `% {# F9 c+ X* C, y"這邊看完了，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他又拉起雅雅的手，全然不介意身後侍衛和其他士兵的眼光，龍壢熙有斷袖之癖……盡量傳吧。"什麼地方？""籃球場！"

這是個刺激的一天，在軍隊訓練告一段落後，壢熙放下身分，坐在士兵當中和大家一起用餐，三菜一湯，滿滿的肉盛在缽盆里，幾乎要溢出來。
) |% D9 u9 |9 v" k
; S6 n0 A2 P# a5 o: s! n他大聲吆喝，鼓勵了眾人，也給大家畫餅，讓所有人對他充滿信心。
8 ^+ b0 ?6 A' J8 `/ a
( z& F6 t9 ]# E士兵們呼喊著，要跟著壢熙出生入死，壢熙則笑著回答:"我不要你們入死，你們每一條命都是最重要的，你們得活，每個人都給我活成老妖精，這是軍令。"
- |7 p  A$ M+ x1 N. g& ~% p
他說完，引來一陣狂笑鼓掌，他收攏人心的能力，比誰都強。
3 _* n' q( s% R. w# d( y/ i6 R
午後休息一個時辰，千人軍隊分兩批，一半做籃球訓練，一半帶到山林里，學習攀爬和突襲。

沒人可以想象他將會把這支千人軍隊變成怎樣的隊伍，但大家都存著高度期望，茵雅相信，壢熙會成功，不管是在練兵這件事情上頭，抑或是……成為九五至尊。

, `* J% u. I2 K! s, c2 B0 x9 {回程，茵雅累得在馬車上睡著，到家了，壢熙抱她下車，抱她進屋，為她淨臉換衣服。
6 H/ ]9 k& Q& [% e3 c! Y. D
/ M7 c6 B9 b" k7 x6 x0 Z這個晚上，他沒有回王府，他看著她的臉，直到入睡，夢里，他們回到二十一世紀，他們去帛琉潛水，去威尼斯坐燕尾船，他們到101，到雪梨塔，到艾菲爾鐵塔，也攀上高高的金字塔，他們在最高處向天底下的人宣布:壢熙愛雅雅，慕華愛雅雅……

g520

& e# d) s* A& m' C7 a
: H" S* C. {% a第二十一章 偷天換日

" C6 E4 {" ]( }2 P5 A寢宮內，鎏金香爐散發著淡淡的龍涎香，明黃色的布幔因窗外吹進來的風，微微搖擺，今日皇帝沒招宮嬪侍寢，他還在批閱百官們呈上的奏折，他是個勤政的好皇帝。

一個身穿粉色宮裝，纖細嬌小的宮女走進寢宮，皇帝連頭都沒抬一下，他知道來人是誰，那是侍奉自己多年的宮女眉兒。
3 g+ H9 a! X+ R3 T" D
"皇上，禦膳房呈上銀耳羹。"在皇帝放下毛筆時，女子深黑色的雙眸里閃過一絲凌厲，這是她第二十七次為皇帝送上消夜，並且……她不認為自己還需要再送太多次的消夜。

"嗯。"皇帝抬起頭時，她迅速隱去眼底異光，垂下眼瞼，換上柔和的表情。
) ], N$ @+ w) I, Z# V
放下手上的筆，皇上端過消夜，一口一口慢慢品嘗，身旁的眉兒戒慎地審硯著他的表情，直到他放下空碗，她朝皇上嫣然一笑。

眉兒長相甜美可人，圓圓的頰邊有兩個深深的酒窩，笑起來的時候，像個不解人世憂愁的天真孩子，可愛得讓人舍不得對她大聲，只不過那雙眼睛太精明銳利，偶爾透露出一絲教人不易看透的戾氣。

平日里，皇上並不覺得眉兒美麗，只覺得她是個可愛天真，讓人瞧著挺舒服的女子，後宮佳麗三干，再美的女子他都見識過，可不知為什麼，她這般一笑，他竟覺得她宛如下凡神仙，美不勝收，忍不住，他再瞧她一眼，可這一眼過後，他再也移不開視線……
' ~6 n! F8 \- b
眉兒繼續對他笑著，她靠得他很近，近到他能聞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她巧笑倩兮地與他四目相望，甜甜軟軟的聲音，讓人精神松弛下來。
: o: e, k$ t! C2 h; g3 d7 v
眉兒柔聲道:"皇上，您累了，好累好累，天色不早，請您慢慢閉上雙眼，緩緩吸一口氣，好舒服呵……"
2 k! B% Z+ B/ B- s' \) g  x2 Q$ x
) J8 x0 L1 a  w/ a  V, Z忙了一天國事，他真累了，緩緩閉上眼睛，在身子向後墜跌同時，眉兒伸手扶住他，很快地，兩名太監向前接手，將皇帝扶到龍床上，細心地為他蓋好被子。
- H; R6 B5 f/ o
安置好皇上，兩名太監當中，名喚康匱的向前一步，走到眉兒身前，她朝他一點頭，他走到房間的右側，由另一名太監為他換上金色龍袍。
8 B: o  o" H# M
* S: n- q; Z# j康匱的五官並不特出，稀眉，小眼，扁塌的鼻子和寬嘴，是那種在宮里行走一輩子都不會讓人注意到的男子，但他身形與皇帝極其相似，連頭形，身高和足寬幾乎一摸一樣。
1 y* I3 B$ ?5 t8 c2 [3 t' D
) P; y, Q4 b- k康匱穿上龍袍後，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眉兒將人皮面具覆在他臉上。
6 z' o$ A/ Q0 m3 ]
7 A8 |2 ^- Q$ F  G. {0 i. c她十指靈巧，不過半炷香工夫就將康匱變成當今大燕皇帝，她勾起康匱的臉，細細檢查後，松手，退開幾步，上上下下打量，她滿意地看著自己一手制造出來的皇帝，一臉得意。

"章姑娘，我還可以嗎？"康匱模仿皇帝的語調口氣。

康匱抬頭，不經意間，輿笑容可掬的眉兒四目相對，情不自禁地，他臉紅心跳。
  c7 e% ^4 d- n4 S' @& l5 _
. `) _8 N- k- @# n2 H! j她微點頭，眼下的康匱已有四，五分像，但那個帶著不確定的猥瑣眼神和皇帝相差太大。

5 P4 B4 v: }. y2 j9 \她走到他面前，再次勾起他的臉，露出甜甜笑顏，柔聲道:"看著我。"
$ B5 Y* b, x2 Y6 R6 [/ c; g
簡短三個字，康匱眼睛像被什麼東西粘住似地，一眨不眨地將目光定在她的瞳仁里。

. K7 z5 @& O) j8 s  X- D+ l眉兒對著他說:"你是當今大燕皇帝，跟我講一次，我是大燕皇帝。"突地，他像個被牽著細繩的木偶似地，照著她的命令說話。
- {  K! Y/ R+ C5 k7 {3 l1 ]6 d
/ g8 S4 k& e0 h. C8 D/ E' m7 u$ M"我是大燕皇帝。"

"你不必害怕任何人，因為你是高高在上，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
7 F5 j  b& W. N- b' l4 b! b3 z$ x
"我不必害怕任何人，因為我是高高在上，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他緩慢地跟著眉兒念。

"當你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走到前殿，召喚汪公公，翻婉貴人的綠頭牌。"

& r; g: y, i+ f. v+ s"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走到前殿，召喚汪公公，翻婉貴人的綠頭牌。"

"很好，張開眼睛！"

. X( U' H2 j  v2 f- c9 @眉兒彈指，康匱立刻睜開眼睛，她望著男子眼底浮上的自信，微微一哂，很好，這樣才像個皇帝。
: v# C, m( f& p
他已待在皇上身邊一段日子，是皇後經過一番挑剔才選上的人物，皇後讓他留在皇帝身邊，細細觀察，模仿皇帝的舉止神態。但皇帝威儀天生，豈是凡人可以模仿得來？因此在皇帝身上施行攝魂術同時，她也同樣在康匱身上施攝魂術。

, _" g2 P$ N( }4 z在皇帝身上行的攝魂術較容易，只要讓他一覺好眠便行，但在康匱身上下指令就沒那麼容易了，光是要他相信自己是皇帝，散發出那種威儀氣度，就費去她不少心思。
  a/ v3 Z  b+ ]$ z; o/ v
! _. }. V9 s+ `: W" H前些日子，還有宮嬪察覺皇帝似乎與平日不大相同，經她一番努力，這幾天已鮮少有人發出這般疑問，她相信再過幾個月時間，她定然可以讓康匱成為毫無破綻的皇帝。

到時候，"皇帝"將會封九皇子為東宮太子，而她換個姓氏，成為大學士府里的千金，嫁給龍壅熙成為太子妃，再過不久，皇帝無疾而終，東宮太子登基為帝……
& G( n: g; I' v5 w/ Q
所有的計劃在她心底架構過無數回合，她深信，會成功的，她再不當飄零江湖的彩虹仙子，她將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娘娘。

$ a2 R# L" E5 M"走吧。"
; D0 N( @3 g2 g8 `1 S
她手一勾，康匱合作起身，她的攝魂術讓他整個人脫胎換骨，走起路來，昂然闊步，抬頭挺胸，那氣度竟與皇帝有了七成像。

"朕要先去清華宮見見皇後。"
' x& z3 y2 k8 G# i, i3 _* D0 f
- b4 H7 y& ~3 @6 @. }他竟然不理會她的指令，作主見皇後？！眉兒失笑，不過……也行，這樣才更像皇帝呢。

"是。"她微微躬身，就像所有的宮女一般。

6 N+ d0 j) A3 ~7 S# i, R) L兩人離開，屋頂梁柱後頭出現一個男子，他沒有穿夜行裝，還是平日穿慣的青色長衫，一個飛掠，他無聲無息地從梁柱上飄下，落地疇，半點聲響都不曾發出。
9 b- y. W" i* u2 _$ m
; S! Y" B0 P: L他輕巧走到床邊，提起皇帝手腕，細細號脈，半晌，從腰袋里取出銀針，在他頭部幾個穴位處紮針。
! N* a  Y: `, A+ z/ h4 i
6 R/ ?! J& {7 d( w. M片刻，皇帝打了個呵欠，張開眼，發現平日里服侍的太監宮女都不在身邊，在床邊出現的竟是文俱翔，心底一驚，卻也立刻明了情況不對勁。
  J- A. `) l0 T( g( ^' V% J  [
9 `5 h% N3 }" s) g0 l& R8 s文師父食指在唇邊輕輕一點，皇帝會意噤聲。
0 ^/ N$ b1 Q9 ]( ~4 k
"想知道怎麼回事嗎？"文俱翔在他耳邊低言。

& U4 b4 m4 a, b4 w/ z' r! ^9 a皇帝點頭，文師父找來一件披風遞給他，之後挾起皇帝，運氣，飛簷走壁，筆直往皇太後所居處奔去。
7 |7 {3 \% y. s( e. g. o9 u
% n& o1 m$ x' `) C文俱翔施展輕功，皇帝看著腳下穿梭的景物，壽永宮，紫誠殿，禦花園，風月亭……歎息，這個宮里，唯一安全的地方，大概只剩下皇太後的壽安宮了。

壽安宮里，皇太後屏退所有奴才，偌大的偏廳里，唯有皇太後一人獨坐，她心神不甯，仿佛有什麼東西重重地壓住胸口似地，自接到文俱翔的密函後，她連晚膳都不用，就在這里等待。

她明白，有事情即將發生了。

1 K- Y; q; t/ ]# q# m8 e密道里傳來一聲細微聲響，她急急起身，見到文俱翔領著皇上走出地道，出現在她眼前。
- Y, v. Y/ N6 H! W8 a- E+ ^
"母後。"皇帝向前，扶著母親，一起坐進長椅當中。

"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太後偏頭轉向文俱翔。
. E5 v3 m) {  B  v6 v9 O, b' G
"別急，待我慢慢道來。月前，大皇子回府，提及皇後讓他進宮，要他撤銷調查九皇子虧空庫銀之事，當時皇上正與皇後下棋，皇上非但沒出聲阻止皇後後宮干政，他望向大皇子的目光中，還帶著一絲的怯懦。"

文俱翔猜測，皇後定然是太有把握，認為壢熙已失去記憶，不記得父皇的性格脾氣，才敢讓膺品大搖大擺出現在壢熙面前。

2 ^/ p9 L/ _) j5 U: Y' E% Y"月余？不可能，朕已經很久沒進清華宮。"皇帝出聲反駁。

"沒錯，那個人並非皇帝，而是皇帝身邊的假太監，稀眉，小眼，塌鼻和闊唇，皇上想得出來，那人是誰嗎？"
- z, n' T! u0 Q. F
"文師父指的……可是康匱？"
# n$ p" I! N5 ~/ l: _* j; ?/ y6 x; ~
3 I$ g1 N- |9 T# J5 I7 S"沒錯，我聽那位名喚眉兒的宮女是這樣喊他的。今夜，我在壽永宮當了一晚的梁上君子，終于將所有事的前因後果全弄清楚。"

"之前大皇子的話讓我起疑，皇上是否又中了毒物，但幾次為皇上把脈，都查不出皇上身子有何不對勁，近日，我在禦膳房，太醫局暗暗查訪，一樣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直到我無意間在壽永宮後頭的牡丹園里找到'玄保’。"

"那是種奇特的毒物？"

3 ]/ I" I+ a! m"玄保不是毒物，而是制作人皮面具很重要的一項材料，沒有它，所制的人皮面具膚色會慘白如屍，不似真人。"

9 |  \7 u* T3 K! b當今世上，能制出入皮面具的武林人士並不在少數，但龍夠把人皮面具做到栩栩如生，看不出絲毫破綻，能說得出名號的，沒有幾個。
. W3 J: U$ }3 I% ?4 L! e" ^
* W% j" \% `# m- h"然後呢？"

"我在心底思忖了幾個名字，然後在壽永宮里尋找面生宮人。"

"我身邊沒有那樣的人，便是康匱，也已經在朕身邊服侍近七年。"皇帝說道。

他生性謹慎，宮人的背景若非清楚明白，絕不會將他們留在身邊。

"我明白，但皇上是否注意到，康匱經常在背後，細細觀察皇上的一舉一動？"

3 N3 P' M* ]! s: e$ t2 K大部分宮人為避免惹事，在皇帝嬪妃身邊伺候時，若非必要，多半不會抬頭看主子，康匱的舉止太奇怪，方引得他注意。
& f& O6 H" `/ S3 g) n6 Y) N
% e+ j/ {  h5 Z! K. W; C( O"所以文師父認定是他？"

" d' |5 s" Z& |$ ^! }! p7 j& Q文俱翔點頭。"今日黃昏甫至，我已在皇上的寢宮隱身，想看看康匱是否會出現特殊舉動。用過晚膳，皇上還在批閱奏章時，我訝異的發現，接近皇上身邊的，竟然不是康匱，而是章妹憶，呃……章妹憶，皇上或許不知道她是誰，如果我說眉兒，皇上應該就曉得了。"

他本也想不透，一個幽居後宮多年的女子，怎懂得攝魂術？若非康匱那聲"章姑娘"，恐怕他也聯想不到彩虹仙子章妹憶。

8 Y3 H& V, c/ e皇帝驚怒不已，康匱背叛，已經讓他無法相信，連眉兒都……
) @, [; _) f- }1 a2 y
3 Z  w7 V7 T' @% F他一口反駁。"不可能是眉兒，她十二歲就跟在我身邊，我有恩于她，她絕不可能背叛我？"
- x. @/ Z9 X' L# d
/ ^# o- K5 |' S  v4 a( I"我猜，真正的眉兒恐怕早已經不在人世，現在的眉兒是由章妹憶易容假扮的。章妹憶，江湖上人稱彩虹仙子，因為她像彩虹，驚鴻一瞥後便消失無蹤，我與她師父聶云有過幾面之緣，知道她些許來曆。"
5 |2 ]; L! |7 ]' L/ ?8 T
事實上，他制作人皮面具的手藝，還是用攝魂術與聶云交換得來的。

"她是怎樣的背景，為何一個江湖人士要費盡心思混入宮，犯下這種欺君大罪？"

"我不知道她為何甘冒奇險，為皇後謀事，但我曉得她是官宦之後，父親長輩犯了事，整個家族被判流放。"

"章妹憶的師父救下她之後，見她伶俐乖巧，便帶在身邊，短短數年，她不但學得師父的易容手藝和攝魂術，還能將人的言行舉止模仿得維妙維肖，她的武功雖不高，但滿腹心機，江湖人都很怕與她打交道，因為，往往還沒認清楚自己犯了什麼人，就已經著了她的道。"
. ?- T8 {  Y1 d+ c4 G, x, a
皇上蹙眉點頭，心底隱隱驚惶，若不是壢熙提早發現，若非文師父挖出真相，接下來情況會變得怎樣？

0 U7 ?% v$ C5 g+ Y- V, O$ ]% R他用盡心機，四下布局，卻沒想到對手會用江湖人士來對付自己，韋氏吶韋氏，怎能怪他不念舊情，一意鏟除他們的勢力？

3 s( L9 I' L2 R8 n$ C8 u; j& E"我想請教皇上，是否近日經常覺得疲憊，不知不覺間昏睡過去，但一覺到天明，睡得相當穩妥。"

) |3 T, l5 B2 s"是。"

/ V7 v/ ^: B8 J- B文俱翔點點頭。"那是因為皇上中了章妹憶的攝魂術，若里上精神奕奕，思緒清楚，定然不會著了她的道，但她利用皇上用過晚膳，批閱奏章，人處于疲累狀態下動手，自然會防不勝防。

* v7 r. [% B; t0 _# o% ^7 n/ N"皇上無庸擔憂，攝魂術于龍體無礙，相反的，若用的得當，還能讓人清醒後，備覺神清氣爽。"

"皇上熟睡後，章妹憶便開始替康匱易容，並用攝魂術讓康匱相信自己是大燕皇帝，她要他翻婉貴人的綠頭牌，我猜，他們這是想藉皇上身邊的人來測試大家對于康匱所扮演的皇帝，能否察覺出異樣。就此看來，我認為，真正的康匱怕也是凶多吉少。"
+ q* w/ d. n, u
7 x# c& X" a' M0 J康匱是太監，章妹億敢用嬪妃們來做測試，足見這個康匱是個真男人。

1 p0 A' p3 {. i& M"該死，竟敢這般淫 亂後宮！"
6 v% I% V) W0 J# {% {
# `5 n+ B2 `! W! u2 p5 S; s好啊，為謀奪大燕江山，竟如此不擇手段！皇帝震怒，好一個大燕皇後，好一個九皇子，他們竟是這般通力合作對待他！

曾經，他明察暗訪，確定壽禮事件，皇後並無牽涉其中，看在皇太後的面子上，本還打算放她一馬，沒想到……

/ h6 b4 C% s3 Q* {+ S8 f5 f0 h是啊，早該料到的，一枯俱枯，一榮俱榮，事已至此，便是他有心放過，韋氏也絕對不可能全身而退，二十幾年來的榮華富貴，位登極品，怎能忍受身敗名裂？

白虎之事，覆水難收，皇後再氣再怒，再多的惱恨，也不能不替壅熙收拾善後。
, o' ^0 v/ w# j0 O- U) N
' E5 ?( H- f8 c8 ?是他太粗心大意，也是他太高估皇後為朝廷著想的決心，畢竟是女人呵，到頭來，還是把國家放在家族後頭。
/ r: J8 A2 ]  b  s& z$ ?/ T3 |
好，很好，好到他都不曉得該怎麼說……
! }; @8 e" p) T# a" ^
他錯了一遍，絕不容許自己再錯第二回，下毒事件結束，他讓不同的太醫天天為自己號脈，以為再沒人可以動手腳，沒想到他們竟請動江湖人士……攝魂術……他竟栽在連聽都沒聽過的事情上，好，既然如此，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 ^+ y% a. q1 l, v"那個假康匱，扮得像嗎？"皇太後在一旁聽得驚詫不已，開口問。

+ _6 W8 ^6 n  t"若是在後宮，我認為他已有六，七成像，但經常與皇上親近的皇後，皇太後及幾個皇子帝姬，怕還是會看得出差異，更別說在朝堂之上了，決斷國事，不是模仿出樣子，就能成事的。但我擔心的是，再過幾個月，皇上被取而代之，下令立九皇子為東宮太子，之後皇上稱病，由九皇子代理朝政……"

接下來的話，不需要文俱翔說得更清楚了。
7 U% W# O5 U" q
"本宮多方暗示，明示，皇後竟還是使出這般天理不容的手段，難道韋氏就要敗在這干不肖子孫手中？"皇太後欷籲不已，她揉揉發脹的太陽穴，歎氣道:"皇上，該怎麼做便怎麼做吧，該抓的抓，該拿的拿，該下獄的……為大燕江山，別手軟。"
/ o' M5 M/ w# K; i( R( {4 ?
( A  i& f- s- q. C"母後，朕還不想有所動作。"皇帝這樣一句，出乎文俱翔和皇太後的意料。
3 ]0 x2 K! U, Z+ p. G$ p" @" m$ k
"為什麼？難道皇土還要繼續縱容韋氏？"皇太後驚問。

+ j  u1 k9 k0 m" K! z"現在辦，頂多只能辦出兩個易容的江湖人，于朝廷無益。把棋子放在最明顯的位置，才能看清楚它有什麼作用，以及……對手會如何應對。現下知道了前後，康匱和章妹憶已不再是皇後的棋子，而是我的棋子，我怎能不善用他們，好好下一盤棋？"他噙起一抹冷笑，真正的戰爭現在才要開場。

! T# o% m5 _4 I  g9 T7 y4 D: r"所以……"
+ V# C, g  ?, o, S
"我等，等他們逼宮！"

; l9 P: c5 j9 `5 d等他們認定時機成熟，等他們動手毒殺皇上，取而代之，等韋氏動用朝廷軍隊，輔佐壅熙成為東宮太子，等他手中韋氏大小官員貪贓枉法的證據搜集的更齊全，屆時，他要一舉成擒，不容許半條漏網之魚。

3 ^. t. w% c! a7 o- O"不行，太危險了，萬一他們對皇上……"

皇太後話說一半，皇上握住母後的手，截下她的話。
7 \7 p# G; N6 T
"母後，我信任文師父。"簡短幾個字，皇太後頓時失了言語。

# e, b8 S/ h! V. D5 }+ P  k9 ^這話代表多大的意思，他明白嗎？
) L$ m5 a$ M! Z8 [# \6 G* h
2 m* g0 N1 _+ {# x: A  l一個江湖人士，怎能得到她的信任，讓她將未來大燕的皇太子交到他手中？那是要怎樣的交情才辦得到的事。而堂堂一個皇太後與不拘小節的江湖人有交情，這事又能引發多少臆測與聯想？

# i: ?5 r% k% t! H* o! a自從文俱翔突然出現救下皇帝後，許多謠言開始在宮里流傳，也因為如此，當壢熙被釋，回到王府時，文俱翔才會毫不考慮，隨壢熙回府。

她知道皇帝從小便明白，她一心向往自由。人人羨慕眼紅的位置，對她而言只是可有可無的虛榮，若不是從小被傾力教導，為家族努力，為父兄犧牲，她怎甘心踏進這個暗不見天日的宮闈？

她為權力而爭時，想的是父兄，她手段使盡，咬緊牙關一步步走到今日地位時，心心念念的是韋氏族人。然韋氏子孫不肖，辜負了她多年經營，他們將祖先名譽抹上汙泥，她心灰意冷，這個皇宮，讓她度日如年……

1 D- @/ a4 Q/ C! G9 Z) P在宮人種種猜疑中，皇上竟說出"信任"二字，這對皇太後，對文俱翔都是意義重大的。

. @) h- _# k% x( N' p$ y' j5 ?文俱翔笑望皇太後，他把皇上那句話當作承諾。

他說道:"皇上該信任的不只是我，還有大皇子。"
. r7 @$ `& c9 ~
# n) M5 S: S4 n' F. h"我明白壢熙這孩子有能力，他是個戰場上的英雄，但對于宮廷斗爭……"皇上搖頭。
; _# ~6 A3 c' N* t5 T; s6 t
5 v9 v$ k) [3 G0 C+ w雖然壢熙是朝堂上呼聲最高的太子人選，雖然他也已允諾陸茵雅，必將大位傳予壢熙，但事實上，他並不看好壢熙，這孩子想當皇帝，還得時間慢慢磨。
: b& G6 D% e( E1 |
這些年為邊境安定，壢熙在外東奔西跑的時間太長，他有勇有謀，他敢于捋虎須，但以白虎事件為例，若非陸茵雅比他更早一步想到結果，並一肩承擔起所有責任，現在朝堂中，怕早已沒有一個大皇子，比心機，他尚且不如壅熙。
9 t  s' X3 O5 q* q
"請皇上記得，大皇子手上還有千名士兵。"文師父提醒。
0 t: y/ g) f- i
千名士兵？皇帝失笑，他不明白壢熙要那一千人做什麼，但他沒反對，一方面是想測試皇後的反應，一方面也是想知道壢熙那點兵，能夠與皇後對峙到什麼地步。
1 ?/ Y; j9 |  b! M- J+ k* L9 C
皇帝雖沒說話，但態度已經夠明白。
; |# E' [5 {9 m3 z$ b! m, x
( V8 P; Y# _; d  s* t+ `文俱翔莞爾一笑，語帶保留說道:"倘若此事，大皇子能連皇上都瞞過，那麼皇上似乎該重新評估大皇子對宮斗的能力。"

% K7 s; G/ c; \) X文俱翔承認，他剛進王府時，壢熙對于這種心計斗爭實在不在行，每每要他在旁提醒，壢熙才能悟出那麼一兩分道理，但近日，他進步種遠，對于人心，陰謀，多能看破。
- R% Q6 @$ L5 k/ \* q- ^
或許如謹言所道，出身相府，自小被當作皇後訓練的陸茵雅教了壢熙不少，也或許是中毒事件，讓壢熙不再像之前那般自負驕傲，以至于每件事都多長了些心眼。

無論如何，壢熙的確大有不同了，與他之前所觀察的，判若兩人。
1 s' G; ?# n% u
他的話引得皇帝一陣深思，"文師父，你在壢熙身邊已有一段時日了，可以說與朕聽聽，他是個怎樣的孩子嗎？"

) J  P4 L$ I0 E) S! z不知這算不算悲哀，他有時間琢磨忖度大臣百官的心思，卻沒有時間好好觀察自己的兒子，天家親情，是怎地筆墨難形容？
3 y( A' F' S$ c
"大皇子大度，善于禦人，禦心，他博古今，反應靈敏，過事沉穩:心思縝密，觀察力驚人，他經常獨自一人關起門來，思考如何解決事情的法子，而每回提出的方案，往往令人驚歎不已，便是老叟，也經常覺得自歎弗如。"
6 E" D. p8 I( a
"這與朕所知的壢熙有很大不同。"

他知道的大兒子，是個嚴厲之人，他用嚴刑峻法帶兵，讓所有的人畏他，敬他，他有勇有謀，卻不是個擅長思考的孩子，因此儇熙才會把自己身邊的謀士，一個個送到壢熙身邊。
9 y- V$ C. H1 P4 f* `: o
"沒錯，若非半年相處，眼見為憑，我也不相信大皇子是此般人物。"
' m  r/ d* @. j  Z) i6 |$ U# e& ]
"聽說他弄了個溫室？"
2 }: P8 L# b* _. w
0 l- }& i- H& w' h4 O; s, z9 s皇後曾經批評，堂堂一個皇子竟把精力拿去當農人，簡直是丟盡皇家顏面。
+ o9 Z6 K3 m0 K5 s7 w) i/ _
2 O" c; |9 J! y& ~8 D% G" S"是的，溫室的收益比想象中還高，京城各處的賣花鋪子還沒全開，溫室的鮮花盆栽已經預訂一空，這段日子所收到的現銀，不僅回收了成本，還替王府掙了近十萬兩白銀。"
' c& d! v, ?1 X! _6 q; ?
  e. M& B6 E+ Z/ f+ N2 b"大皇子說，重點不是王府掙到多少銀子，而是這一來一往中間，有三百多個農民，七十個商戶受益，他們增加了收入，不久便能蓋新屋。"

"倘若朝廷能夠將這類的富民政策向民間推廣下去，那麼百姓人人口袋里有銀子，不但朝廷稅收大增，國富民安……"

  E- L9 G7 w' C4 j7 e文俱翔緩緩將這半年里壢熙的所作所為，一一轉述給皇上聽，這番談話讓皇帝對壢熙的觀感大大改變，他恍然大悟，原來，那個兒子並非只會打仗。
# _8 f  ^' v0 y
皇帝聽著，皇太後也聽著，她一邊聽，一邊回想起前幾日翔哥說的話。
. F4 g0 R. b+ C3 i/ l% R) J
翔哥說:"壢熙問我:'人的一生追求的是什麼？錢財利祿，至高權勢？’我回答:'不，是自由自在，隨心所欲。’壢熙聽得我的答案，對我輕笑兩聲，反問:'師父，既然自由自在，隨心所欲是您一心追尋，為什麼您容許自己深陷在九重宮闈，名利斗爭里？’"

; Z8 F8 G: I7 ]她怎能不明白，他是為她而身陷，他的自由自在，隨心所欲，想要有她相陪。

那麼……她呢？

1 N6 n9 P0 A& F3 m" O* M) x家族榮耀已與她無關聯，韋氏子孫再不值得她費盡心血，她留在這個是非牢籠，圖的是什麼？
. k& e& b/ G0 ^/ u# j6 u


: g. a! B- M. }6 s3 w+ ^% Y8 y第二十二章 熙雅小築

茵雅細數著壢熙迎娶茵芳的日子，她扳動手指，一天，兩天，三天……時日已近，她即將遠行。
' ?8 y* U4 P) L5 [7 c* s
  z" h, e" v$ p5 l- e8 Z& r) {她把滿桌信紙收攏，一頁一頁排好折起，每一頁，每一行，字字句句都是諄諄叮嚀。
6 I- c! P* ^% S" O, b$ [3 x
4 I9 P) e4 ]9 f7 t5 K! C她得叮嚀他，後宮是天底下最血腥的地方，女人和男人一樣，爭名爭權爭財富，只不過男人用明刀明槍，而女人用心計，用不見血的手段來主導戰爭。

以前，她從不擔心這些，她認為壢熙終究是在後宮長大的孩子，就算城府心機比別人道行淺，也不會輸得太厲害，但失憶之後，他改變了，變得純善，變得體貼，也變得容易相信別人。

多疑嚴厲的龍壢熙已在那場陰謀殘害中消失，現在這個壢熙，溫暖，柔軟，帶給她，帶給百姓無數幸福。但把這樣的龍壢熙放在宮廷里，卻不給他任何武器，便讓他去面對城府深厚，心機詭詐的壅熙和皇後，著實太危險……

, a% z: @: K8 c' M( k# q' r  h" c放不下心吶，可偏偏她又是個不該存在的人物，怎能時時在身邊幫他？
6 r+ e0 I8 Q- \; O
  M. S4 \. u/ ^$ d0 }' _! l蹙起雙眉，她的眉心豎出淡淡的川字，想象著他將會碰到的危險，她無法心寬。

" m- }& S5 F) I! A& ^7 V3 |"在寫什麼？"
$ U  O  f" @. ?; J: q
# y9 |+ Y. u6 b( g- [$ |% _; Q壢熙不知何時進的門，她發覺時，他已自身後環住她，他雙肘靠在桌面，將她圈箍于桌椅中間。
7 `0 t6 N" q# i6 I! y0 _( C
"不告訴你，是……**權。"她盜用他的話。
# C) a0 \1 W6 E4 |; z% a
  I5 W% Q4 }+ i. Z% M# c2 b不曉得他從哪里聽來的字眼，每個字句簡單明潔，又能一清二楚表達意思，她越來越喜歡專屬于他的"龍壢熙詞典"。

"不公平，你的**不讓我得知，我卻想把所有的**全數同你分享。"壢熙笑道。
, F( g; z$ x; _4 t. ]7 b0 Y: U! N
茵雅偏過頭望他。

8 A' O4 t+ h; c全與她分享啊？這樣易表真心，真是讓人不安，握起他的手，茵雅道:"可不可以答應我，你的**，除了雅雅，別向其他人說去。"
: p' S  s. W" I. K' x# J
"還在擔心我？放心啦，你教過無數次了，話在舌尖繞三圈:心機算盡方出言，吃一塹，長一智，我非蠢物，有你的殷殷叮嚀，怎還能學不會。"他曾經思考過，什麼樣的人會培養出縝密心機，幾經思索，他找到答案。
$ Y- t0 l  K, z* U) Q9 C
一:身受太多束縛，無力改變現狀，卻企圖改變現狀的人。二:生命時刻受到威脅，不使計害人，便無法安然生存的人。三:貧欲太多，永不滿足之人。
+ J  G% k2 N5 z) @! U
& {. t* J! l$ z# }1 j即便在商場打混多年，他的心思比一般人多上那麼幾分，但誠信磊落仍然址他的經營原則，本以為出身奸商之家的自己，走進古代，應付這群古人已是綽綽行余，沒想到最終，他不得不承認，身為現代男人，忙于工作，沒有太多時間用來培養心計，比起時時刻刻，戰戰兢兢，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斗心計的宮里人，他的功力稍嫌不足。
# m3 I3 @( n( o
茵雅歎息，真想勸他放棄那個高位，告訴他，什麼萬世不朽的功業，終究也只能化為鏡花水月，付于笑談;真想自私地與他攜手遨游三川五岳，再不沾惹這番是非。

只是呵，他命中早已注定身處云端之上，注定俯瞰眾生，豈可如她一般，為一處美景回眸再三……

忍不住，她又想嘮叨。"壢熙，你知不知高處不勝寒？別樣的繁華，自然伴有別樣的孤寂與苦痛。"

"我明白，但只要你在身邊，孤寂消融，痛苦無蹤，你是我最好的解痛良藥。"

他坐進椅子里，手一勾，將她勾進自己懷中。

有她在，他什麼都不怕，無風無雨無畏懼，哪怕那個高位，氣溫是零下四十度c，她的愛也足以為他支撐起冰河時期。
7 f+ j$ X5 G' }2 F2 r3 Q
他那樣的信心滿滿呵，要她怎生勸說，他才能懂得，榮耀背後，往往伴隨著太多的妒己心和嫉恨，往往過重的擔子，會讓人承擔不起？
0 w3 d0 F$ T2 J6 H% O. v
"壢熙，你曾同我說起經營之道，說經營朝堂家國與經營鋪子是一樣的道理，善待臣下，使其回饋于忠誠;善待百姓，使其回饋于堅貞，你認為與其權謀算計，不如報以真心。"
% g5 e) t: m5 I- y/ A
) _) K  `& @( R+ W/ ~. M, r3 h' d"不錯嘛，把我每句話都記得那麼清楚，可見得，你真的很愛我。"他嘻皮笑臉，完全無視于她的憂心忡忡。

她才不理會他的笑言，她必須鄭重地把話給交代清楚，才能走得放心。
7 `5 m. q8 H6 {$ ]) q6 w
1 e3 h: }3 l  {- M6 F- S"可在宮中，你的道理不能成事，因為無人甘心一生卑賤，尤其有野心，有能力者更甚，在宮里想同你爭，想同你奪，想得到最高的位子的，不是別人，是你的手足，你的長輩。"
/ n+ g8 A% Y, T& h. O2 c
"既入宮門，你便注定了與陰謀詭計為伍，你絕對無法做到獨善其身，因為即便你不爭，世事也由不得你來作主，即便你不願沉淪，早晚也會被拉著沉淪。"

% f8 t/ y! o4 ?) c' V" F$ E2 p"所以，善待可，真誠收，即便你不願傷害別人，也請千千萬萬自珍自重，別讓任何人來傷害你。"

2 n) q0 A* k; `6 o她娓娓說著，眸中悠遠縹緲，幽然清冷，仿佛說盡皇族悲哀。

壢熙懂她的擔憂，但事到如今，他已無法置身事外。
8 o% ]4 b5 h# \# Y, U5 o9 i3 U! E; g
4 @$ n/ ~0 O: H" u* n4 Z( U+ e況且他從來就不是個喜歡逃避的人，生命本來就如同一場豪賭，如今的他是豁出一切的賭徒，面對的是最權威的對手，贏了，便是全身而退，輸了，則是死無葬身之地，身處漩渦中的自己，相安無事已屬天方夜譚。
. O8 @) T# ~* l! E6 \# {
"相信我，我比你所想象的更能干。"他捧起她的臉，態度也跟著鄭重起來。

; o0 i# r6 H5 U3 w# o5 N她承認他能干，短短幾日，他的籃球隊已經組織起來，能容納干人的籃球場也開始著手建蓋，而籃球這種運動，也漸漸推廣到百姓之中。
( m& E( A/ V/ W1 X% S
還有，他預定的花店才開了五成，已绖帶動京城一股新風潮，日姓們開始在追求女子的時候送花，在探病，慶賀生辰，在拜訪長輩時送花，因此溫室里的花供不應求，近來又打算購進一筆土地，擴建溫室。
4 a0 @% f- C! I9 s5 n
聽說他用高薪聘請有經驗的掌櫃來當師父，教導新手如何做生意。

他的做法和一般的店鋪不同，一般的鋪子會聘請小二，然後一年，兩年，五年，十年慢慢磨，磨出他們的曆練，職位才慢慢往上升。
$ b& G  u" {2 d" }
0 @+ Q2 S. N# K3 o7 f* o; G可壢熙只打算用三個月時間教導他們做生意的方法，然後就把他們放出去獨當一面。她曾經問:"這樣是否太冒險，他們的經驗不足……"

2 C* X) f7 B" y% Q0 ?7 h: b他笑著截斷她的話，說:"放心，每五間鋪子會有一名經驗老道的大掌櫃負責，而且新掌櫃和大掌櫃的基本俸給和店里一般仆役相同，雖然薪俸很低，但月底結帳，他們可以分得鋪子里的一成利潤。"

他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1 V* T& w! T) X1 ]2 p" k他說:用數字來找人才，比用時間來找效率更高。

* @) }- r9 X5 B他說:早已估計過了，一成利潤比起普通掌櫃一年的收入還多。

他說:我要用的不是守舊之人，而是能夠找到新方法，創造高營收的人。
' t5 M$ Y; G1 t) |. l4 ^0 q
這樣的龍壢熙，誰能否定他的能干？只是，她擔心的從來不是他的辦事能力，魄力或決斷力，她煩惱的是他被暗中算計。

; t5 j4 ^+ S; ^! C; q: h# i  C轉開話題，茵雅問:"你今天來得早了，不去教場練兵嗎？"
0 y* B3 l+ d* b
"不去教場，今天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講到這里，他挑眉淺笑，語帶保留。
* I2 w/ O1 S" s* ]& z. W) c
"什麼地方？哦，籃球場已經蓋好，你要開始打球賽，收門票了？你等等，我馬上去戴人皮面具。"
1 |3 g5 X! o8 Z/ A# H) X' Y
/ N) ]* M5 |$ D她從他膝上跳下來，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壢熙形容過比賽場面，有啦啦隊，有拿著大聲公歡呼的觀眾，他說:在那個場地里，人人都會因為比賽而熱血沸騰。

5 r+ v2 _  s1 b! h0 \她不懂得什麼是啦啦隊，不認識大聲公是什麼東西，她更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因為一場比賽而熱血沸騰。
) l, r% T0 N# W8 X
: t  b% U: m1 T# ~1 S但他形容得很仔細，誇張的手勢，真誠的表情，煽動了她這個聽眾的心，讓她未見比賽，已先熱血沸騰起來。

( m- P, C8 M9 C壢熙望著她躍躍欲試的表情，忍不住大笑。
) a/ o/ M  k$ v$ G( j" K& J% j
. \" h7 D7 E- `1 A. _- o( v雅雅生錯時代，受錯教養，她的根底不是傳統女性，她的心比誰都好奇，她喜歡新事物，喜歡新學習，她從不排斥他帶來的任何新資訊，比起需要費口舌慢慢說服的文師父和公孫先生，她對不理解的事物，更不心存成見。
4 k. N  d( W( k' i0 I* U
7 }4 A' P1 A/ ~- s0 E( j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回身邊，拉回自己膝上，親昵地捏捏她的臉，說:"籃球賽還沒開始，不過要請你幫個忙。"

( P! d& f2 J* A8 |$ i8 _"什麼忙？"
" C, c7 L* l2 D, L: A
"聽說你擅長丹青。"
- w; k- ?  v4 p
"還不錯，我受過名師指點。"在他面前，她已經無畏懼展現自己。
' p9 l2 G/ e8 u1 s1 v& `, ~
, ?/ w- M7 ?3 h  K, ~8 F6 ]"幫我設計入場券，大約……這般大小。"他取來紙筆，寫寫畫畫，把入場券的形式大致說明，然後解釋它的用途。
* \2 E" M7 V% A% ]7 \/ F6 b: ]
"怎樣，行嗎？能不能幫這個忙。"壢熙問。

/ h* r+ s- Q1 ^- y# s0 w! |"有什麼問題，小事一樁。"她樂意幫他，能幫他，讓她的存在多了幾分價值。

"多畫幾款，我要自當中選出最好的。"
* ~% O* r1 n/ ~0 D$ r
"我以為凡是我畫的，你都會說那是最好的。"她笑說。

- b3 {: V  l. Y3 i7 ~/ Z; X& N"我有這麼公私不分嗎？此屬公事，好是好，差是差，不行的話還得重新來過，至于私嘛……我們家的雅雅，容貌舉世無雙，我們家雅雅，舞蹈無人能匹敵，我們家雅雅性情天下第一，我們家雅雅聰慧無與倫比，我們家……"
% ?, \' x4 k7 {1 j
0 }+ L/ Z4 c, M/ x5 _- F, o' v"行了，行了，我們還是談公事的好。"
( O5 ~9 m5 w# N6 O7 u! W
( Z! g% v: e& b9 U1 L她被誇得羞紅了雙頰，他誇人的方式與眾不同，卻每個字句都入人心，老是害她一想再想，想得發癡發笑，想得輾轉難眠。
, T7 K" a( u$ F/ E& f
4 W; V% o% o- e6 p! x) ^, o+ k"好，要談公事便談公事。第二次強調，我不是公私不分的男人，有付出便有所得，我不會讓你白白畫入場券，走，我帶你去領取俸祿。"
, {1 y, A; }$ p% A. x# `
牽起她的手，他不給她時間戴人皮面具，反正那里是他的地盤，並且鮮少出門的王妃，有幾個人認得？
2 h8 r5 F, H; ?. u2 ^; z! x
更何況，皇帝都知道了不是？既然有皇帝的默許，他還客氣什麼。
( b( d1 F/ T% `/ J! Q- s# C4 h, r
茵雅沒反應過來，已經讓壢熙一把帶出屋子，出了房，才發現端風，立羽和銀月都背著小包袱等在門口。

她看著含笑的銀月，問走在前頭的壢熙。"他們也要去領俸祿嗎？"

7 q6 b& x, S6 U& k"不，他們是你的俸祿中的一部分。"
$ S: R$ X% E9 t) V" V
) `; w! Y7 z2 U3 l5 B1 J茵雅一笑，隱約猜得出自己將會收到什麼，她扯扯他的手道:"這輩子我還沒收過俸給呢。"
  D8 Z& W6 ?3 f$ j: @# |
"恭喜你，雅雅姑娘，你將有場人生初體驗，好好享受吧。"
. M- d( ~  t7 z* C+ B6 o
打開大門，那里已有一輛馬車在等著，壢熙一把將茵雅抱上車子，銀月跟在後頭准備上車。壢熙給立羽使眼色，他立刻一勾一抓，把已經一腳跨上馬車的銀月給抓了下來。
- }$ G# a$ [1 X- v
"做什麼？"銀月不明所以，回頭看著手臂橫在自己腰間的立羽。

"你跟我騎馬。"

"騎馬？不，不，不……我可不敢，馬那麼高……啊……"

7 `2 R) Q; |1 \. J6 W她的哀叫聲還沒停，就讓立羽丟上馬背，接下來，是一連串的驚呼聲，惹得馬車里的壢熙和茵雅笑不停。

6 w5 d- A: _4 O) n: a" s1 a3 x當茵雅看到這幢屋子時，驚訝得發不出半點聲音。

那是壢熙畫過的夢想屋吶……比起王府，這宅邸並不算大，但是那得花多少心血才能蓋成的屋子呵。

那屋子位于溫室的正中央，前後左右都有門通往溫室花房，等同于溫室的樞紐，不管口從哪個方向打開門，都可以將溫室里的各色鮮花一覽無遺。
) {) d; K$ z# h7 ]* J# k) e
& r+ @+ Q: ~: u8 ?' [大門掛著一塊匾，上面龍飛鳳舞四個大字寫了"熙雅小築"。

1 m: c/ U3 I. `6 q; w% r1 [$ Q0 B' u走進大門，左右各有兩棵環抱大樹，傘似的枝葉覆蓋出一片蔭涼，樹的兩旁是一片一片開滿各色鮮花的花圃，紅的紫的粉的金黃的，燦燦爛爛地怒放著初夏盛豔。

園子後頭有三排正屋，正屋後方有廚房，下人房，約莫三，四十個大房間，規規矩矩地橫排成三大列，約莫可住一，二百人，在溫室的北側，還有近三百間屋子，可供溫室里的伙計們居住。
3 A) t8 ^* r# ^: E& j# _. M5 R$ |" o4 ^
7 f' \2 |* x" X% v: C正屋以n字形排列，面向正門庭院的有三間，分別是正廳，書房和偏廳，正廳及偏廳的布置和王府一般無異，但書房就大不相同了。
. F0 n! B9 V+ V8 Q: A3 B, H) s  m9 u8 P8 C
7 }6 p( O$ Q/ F9 B/ E書房靠牆處有一整片書架，架子上擺滿各種書籍，幾個橫排的小櫃子上放了許多盆栽，有鮮綠的藤蘿，有怒放的牡丹，給書房帶來幾分柔軟氣息，靠窗處有一組楠木桌椅，窗外則是一整片青翠竹林。

最特殊的是書房中間有一組……椅子？

) d  d7 @* v3 t1 l4 y壢熙看見雅雅一臉懷疑的看著沙發，忍不住笑出聲，握起她的手說:"過來，坐坐。"
6 s# ]( p4 O3 o- U! i8 Q2 S5 v8 j
茵雅本想正襟危坐，但才一沾上沙發，就讓壢熙環住腰際，往後拉，整個人一下子便沉進椅背里，她驚呼一聲，壢熙收攏雙臂，將她收在懷里，唇瓣輕輕貼在她的耳際，問:"舒服嗎？"
: p# v6 r1 S" {0 G/ w+ i) P- z8 Z
她一邊躲著他在耳際呵出的暖暖氣息，一邊問:"這是什麼呀？"
- g+ I! b" T# W+ q
"它的名字叫做沙發，里面先用木頭架起支柱，放入彈簧和棉花，外頭再紮以牛皮，坐起來又軟又舒適。喜歡嗎？"他拿來一旁的絲綢抱枕塞進她懷里，她接起，把頭靠進抱枕中間，真舒服。
7 S3 G: B8 r7 x# H# W$ {( U, j
"你怎麼會弄這個？"
- A9 R) {! G6 E7 D0 G( `1 v2 J% N* _
"洋文書里寫的，我也不曉得做得像不像，就讓工匠試試了。"

材料是好的，手工是好的，連里頭填充的棉花都是最好的，就是設計得不夠好，沒辦法，他對沙發懂得不多，只能憑邏輯拼湊出來，不過他還是打心底佩服這些工匠們，竟能在一頭霧水當中，把沙發給做出來。

茵雅靠在他的胸口，笑著說:"好 舒 服哦，真不想動了，可我又迫不及待想看看其他房間。"

"那麼……先看看再回來坐？"

壢熙先行起身，朝茵雅伸出手，她大方地把手伸向他，兩手交握，由著他帶領她的人，她的心，走向他為她准備的美好世界。
2 u% w5 `0 V8 t9 }0 I: L' J
( f9 E, p- n% R9 a5 Q6 l) B* Z離開廳房，n字形的左側有四間房，分別是她的寢間，澡房，小廳以及銀月的房間，n字形右側也有四間房，分別是端風，立羽起居處。

雅雅走進自己的房間，床是檜木做成的，躺在上面有一股舒人心肺的香氣，這床與平常的床不同，並非在上面放幾床褥子了事，而是擺了一層近五寸的厚墊子，墊子上頭再鋪著綢緞裁成的薄床單和棉被。
& @4 L5 n+ M: _3 T
9 X. R; R- S  X" B( S8 Y/ u+ |銀月見了，不曉得那厚墊子是啥，有點慌，用手指輕輕碰兩下，感覺軟軟的，挺舒服，就用整個掌心去壓，這一壓，壓上癮，整個人全坐上去了。
) z  o2 T# q. o5 s$ ?
$ m3 B/ _/ V# m- [+ h2 ?* j2 R"夫人，這墊子太舒服了，皇後娘娘肯定也沒這種好東西可睡！"

& m, a% Y+ H# Y0 m% Y- B( I& G壢熙朝她比比大拇指，她說對了，這時代的皇後還沒有彈簧床可睡。

  |% [* A0 `4 B# \: _+ b+ c茵雅側過頭問:"和沙發同理嗎？"
, i, P: j/ l) X3 G  V) q  u
壢熙敲敲她的額頭，誇張道:"這腦袋里面裝的是什麼啊，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聰慧的女子。"

$ d* z( b1 Z9 r0 Z4 m, Y. n除銀月的房間之外，其他三間房各有小門互通。

/ M: m% ^7 e( q教人意外的是，澡房竟比一般人家的大上兩三倍，並且隔成兩間。

左側那間是衣櫃，幾十套長衫短褂長裙，全掛在用木頭刻成，外面包裹棉布的衣架子上頭，依不同款式分別掛在敞開的衣櫃里面，衣櫃有門，門上釘了十幾個小竹籃，籃子里頭擺著可以除濕的木炭。
* X  Z- H; b- X" y$ V
: b  J) @3 A& a0 r( G% b右側是澡間，除了一個很大的泡澡木桶外，還有恭桶，可那恭桶不但長得奇形怪狀，還固定在地板上，恭桶旁邊立著一個木桶，木桶上方有一根長長的管子，連接起怪怪的頭，茵雅不曉得那個要做什麼用，好奇必一起，轉了轉那顆怪頭，沒想到一扭轉，竟然有清水從里面泄出，再往反方向扭去，清水停止。

"這水，哪里來的？"
. V2 P: `+ _0 A1 Z6 f! c
"從後頭的湖中引來的，往後夏日要用水，不必那麼麻煩。"
; o7 Z! }, i) T% p' ^- `) {, k
壢熙看著讓自己費了不少心思的水龍頭，忍不住得意，不過他還沒辦法弄出沖水馬桶，再給一點時日，他會做得出來的。
/ V) j5 _0 U/ S
"這屋子，你費了不少心思吧。"

"往後要常住的，自然得多費心思，你喜歡嗎？"
- a7 a# [: Q0 L
"喜歡極了。"

! U3 K3 J5 {& z; }1 _$ b"喜歡就好。"這陣子太忙，待朝廷里的大事底定，他再來改裝王府，屆時把雅雅接回家去，熙雅小築就當他們的度假農莊，有空時再來逛上一逛。
8 I. |3 `) j% q/ F! {/ v  B
他環起茵雅的肩，將她帶回寢屋，拉開被子，雙雙躺在床上，軟軟的床，讓人一躺下就不想離開，兩人橫躺在有凹槽的長枕上，支撐了頸椎，也舒展了腦袋。
. p& h% X( T9 _: c& K3 V5 f
5 \6 H: g( q, J; B/ t  p. Z穿越後，壢熙最受不了的就是枕頭，那麼硬的枕頭真不曉得古代人的睡眠品質怎麼好得起來，因此他經常折了棉被當枕頭，可都沒有這回的健康枕來得舒服。
, `) j1 s: b  f" K5 {
"很辛苦吧，有那麼多的事要忙。"她心疼地撫撫他的臉頰。

他簡直是三頭六臂了，既要忙朝政又要與宮廷人相斗，還得忙著他的溫室花房和練兵，早該分 身乏術了，可再忙，他還是每天來見她一面。
8 C- d0 f. [3 }# l( I
同樣的問題，她曾問過他—來來回回，不辛苦嗎？

他連想都不想便回答:看不見你才辛苦，這里辛苦。他指指頭再指指心。
: a6 c3 V! t$ v4 s6 a
他說:以前不知道妻離子散是人間至苦之事，現在，明白了，我絕不讓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4 ?2 @" Z5 c$ o8 M0 m2 D如果當真這麼苦，往後……他怎麼熬……眉間深鎖，淡淡的哀愁染上她眼底。
$ l% H- L7 r% a: R* n/ ]
壢熙抓下她的手，笑著回答:"對，我很忙，忙得天翻地覆，所以身為賢內助，你得多幫幫我。"
7 I" M6 X# ~: t; d2 ~! o
- B* E, m# ~* b( q0 p0 [( L( `( W/ Q一個沖動，她環上他的頸子，把頭埋進他頸間，輕聲說道:"i love you"。

( w* {% c9 R9 K& {壢熙敏感地蹙起眉頭，他比誰都明白，自己誆了她i love you代表什麼。

5 G& L+ x" ?. H7 ]% b"為什麼對我說i love you？"

, l! f: h: W# X/ Q: v; y  J"你這麼忙，還要處處為我費心。"

只是為這種事嗎？他松口氣，將她更加攬近自己，"為你費心是我最幸福的事。"
) R' S) G; V: z, M  t
她甜甜地笑了，為她費心竟是他最幸福的事？被他這樣哄著，寵著，誰能夠舍得離開？

推開他，望著他，她眼底忍不住淚水閃閃發光。
- W+ \9 {# |) o- ~. }" b8 M% b
6 C' P" A8 H) Y5 c9 V9 m怎麼辦……不公平呵，用這樣的言語牽絆人心……
0 ^7 s7 |) f4 [  v+ V
  H5 \+ O, {1 n: W8 S5 n"為什麼哭？是感動嗎？"他笑著用大拇指拭去她的淚水。
* L* o3 _1 m9 l9 I  X. h- [
她用力點頭。"嗯。"很感動，很感動……感動到心碎了，也不敢放任碎裂聲，破壞這份感動。

- h; L! Z2 h( r3 _"別太感動，往後我還會做更多讓你感動的事。"他揉揉她的頭，碰碰她的額，他要愛她，要寵到她再也離不開他。
7 ]  r. r* @% t
"夠了，這樣……已經太多。"
3 }/ U! F; j# l4 r) g
0 O1 I3 j. \! v"我們家雅雅這麼不貪心？"

4 ]  A: T8 N- s, ~! ?. \3 K"貪心會遭天妒，我不要。"
. G8 A- `" o+ p
"沒關系，我來當你的天，你再貪心都不會遭嫉妒。"
/ y( N. R! x8 q1 O1 P
茵雅笑出幾分無奈，額頭貼上他的，與他耳鬢廝磨。她心底想著，不行的，天會妒，地會妒，人不可幸福太過，否則走到盡頭了，誰能適應寂寞？
! s# w" o8 V+ W
0 p) Q( B- W. `. F( F"壢熙，可不可以幫個忙？"

"說說看。"

"每一天，都要過得開心快樂，要幸福平安，要不讓任何人動搖你的自信，要做所有能讓自己快樂的事情。"

% G8 u9 V: y4 o$ b"好。"壢熙回答得很爽快，因為他老早說過，為她費心是他最幸福的事。他願意一輩子為她費心，一輩子因她的存在而幸福。
% o$ _4 }& H8 Z
' k4 }5 H8 A4 F( }8 f; J/ V"壢熙，我困了。"

"我也困了。"

. M+ x; \; L1 Z" t7 q他將她收入懷里，拉起棉被，蓋起一方小小溫馨，此刻，他很高興他很高興自己穿越到這個中古世紀，改變自己和雅雅的命運，改變他們的愛情，改變他們下一世的所有際遇。

壢熙果真困了，茵雅靠進他懷里，聽著逐漸緩和的呼吸，聽著他胸口處傳來咚咚聲，她小心地貼在他胸口許下願望。

, w$ o, U. x6 s) k) {"但願我的壢熙一世平安順遂，但願茵芳能傾全力襄助，但願他長壽健壯，子孫滿堂，但願他……在這里留下小小一方，對雅雅……別遺忘……壢熙，我愛你。"
$ J! U# t6 x6 N/ |6 X% M# u
她終于說出這三個字，在他沉睡之時，在她下定決心離去那刻。

她，愛，他。
$ J, i; e3 h; ~9 s

g520

2 m" P: {2 n3 H* s8 J第二十三章 勞燕分飛

6 X3 q( ?/ w+ c) k+ Y# M昨夜一室旖旎，壢熙和茵雅終于再度成為夫妻，在他為她蓋起的熙雅小築里，在他為她架起的安全天地。

6 n6 W  c  O: l他熱情地吻著她，用她不曾熟悉過的親昵，他在她身上處處點火，燃起她的心悸，她不知道，原來男女之間，可以這般緊密結合，不知道那種事……除了延續後代，還可以讓男女，深深地，深深地，把對方刻進心底，骨血里，讓彼此成為對方身上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6 G+ n7 s9 O. u. z. k6 k
; \# \2 b- l/ M難怪亞當和夏娃明知危險，還是要偷嘗禁果……

想到這里，茵雅臉紅，昨夜壢熙把亞當夏娃的故事說得更齊全了，除了她早已聽說的肋骨橋段，他還提了禁果，她不明白為什麼亞當夏娃會敵不過一顆紅蘋果的誘惑，只不過是一顆蘋果啊？然後今晨，她明白得很……徹底，因為他用一整夜的時間對她"細說分明"。偏過頭，她望向他的容顏，陽光斜射在壢熙臉上，淡淡的金黃亮了他的五官。茵雅細細審視他的鼻眉眼，淺淺笑著。
# a8 ]* S2 R% E
眾皇子里，他不是最好看的，他的臉有些嚴肅，再加上額間斜劃入眉的那道傷痕，更是讓人望而生怯，他不笑的時候，會讓人下意識想距離他遠些，但他咧唇一笑，四季便更替了容顏，寒冬入春，暴雨回晴。
! x2 \3 j/ Y+ \( }+ m2 }
多麼奇怪又矛盾的一張臉，就如同他的性情，若非失憶，誰曉得嚴峻的大皇子心底藏著一個天真少年？
/ `- B" y$ X) \( Q- G: g& p
伸出食指，她細細描繪他的黑眉，那樣濃墨的眉呵，不該時時緊鎖。
' t1 J: k" t9 h0 P1 S% W$ \' k
* g7 Q/ A3 A8 f! x) V  K2 f她明白，世事不盡如人意，煩心事多于樂心事，也明白，天底下最辛苦的那個位置，正等著他一步一步向前攀，她清楚，即便他說過干百次"我愛你"，她也只能回應他一句"i love you"，因為，他的幸福她無權照管……
. f, L3 i5 ]. i$ A3 u5 j
怎麼辦呢？人定勝天是假的，命運從來就不是操之在她。
5 [, g5 M, Y+ u$ C/ \; M+ U
# x/ v$ w% \9 W"加油。"她悄悄地在他耳邊說話，即使她從沒弄懂過，為什麼鼓勵人家時，要大聲喊出加油。
7 q0 _/ R4 e4 \$ M
突地，她被一股力量往前推！
$ G1 O- K9 w5 J3 f9 \+ X
1 P8 p. s" t* K& ]壢熙貼在她腰後的手一使力，將她推向自己，兩手一圈，將她緊密圈在自己身上。
  j7 k% v5 X7 s  V( P4 e
- |3 q! q# N; U4 x壢熙親親她的額頭，再吻吻她的臉，心滿意足地笑著，他們終于成了夫妻……在昨天晚上。
  a. o! d" E- n. A
7 w- n; P5 t# }" K"喜歡嗎？"他笑得一臉欠揍，幸好雅雅的臉貼在他的胸口上，不然肯定會羞得結巴。

9 t3 f- w1 o% _  j5 C"沒頭沒腦一句話，我怎麼知道喜歡什麼？"不過，她喜歡趴在他身上，喜歡他的體溫染上她，喜歡兩個人好像被捆仙繩綁成一體，喜歡這種永不分離的情境。

"喜歡你老公嗎？"

( j$ x0 q' F! o老公……多麼平民百姓的喊法，不是丈夫，不是夫君更不是王爺，而是一句乎平實實，一出口便讓人含了滿嘴蜜的字眼。
1 Q3 E/ O+ R. u( p
她笑了，不露骨的話，她還是羞得滿臉通紅。

微點頭，她反問:"喜歡嗎？"
9 W. u. N0 ~7 s! p1 s: d) W, b0 o
"沒頭沒腦一句話，我怎麼知道喜歡什麼？"他剽竊她的話。
% m% u4 c  K3 J; d& n9 b; i
9 H3 U& g6 j4 b3 a8 u9 \她用力吸足一口氣，手肘支撐在他身上，鼓起勇氣小聲地問:"喜歡你老婆嗎？"
+ h- B6 ]2 B% V' i& O7 f# p
壢熙聽見她這樣問，滿心歡喜，捧起她的臉，重重地在她唇間落下一個熱情十足，火力十足的法式熱吻，翻過身，他把她壓在身下，吻得她頭暈目眩，吻得她失去東南西北眾方位，也吻得她遺忘時間空間後，才舍得放開她。
  R* s( P8 ]+ N8 @) u3 Z4 o
他像宣示般拉高嗓子，"喜歡，喜歡的不得了。喜歡你很美，喜歡你很聰明，喜歡你的自在，喜歡你的改變，喜歡你不再是綁手綁腳的笨蛋陸茵雅，喜歡你敢問我喜歡你老婆嗎？聽清楚了嗎？我喜歡你的一切一切，愛你的一切一切，我要和你分享人間的每一時分，每一寸空間，你，雅雅，只能是我的，我龍壢熙的！"
0 C+ H; a: I* Z! l  {
3 ~8 l( B4 [( t! R9 A, _- K, m& p& e; T2 M分明是霸氣十足的宣示，可……她好喜歡。

; `0 j( `( y& s" m8 h+ M垂下眼睫，她偷偷想著，她也喜歡自己的自在，改變，勇敢，不管這個改變是不是因為他。

門外傳來兩聲輕叩。

; C1 w4 e8 }. S# j: q5 Z' P8 t* j% m) R是銀月，今日雖然不必早朝，但壢熙還是得進宮見皇上，壅熙挪用庫銀的事查清楚了。
$ b4 \9 c3 C5 R# _
! W. b2 I0 ^; o1 H& E% G1 u盡管重要的證人全死光，可他還是千方百計挖出物證，昨日奏折呈上，皇上扣著不發，卻讓人傳口諭，要他進宮面聖。

& K. \" F$ s7 I7 k$ P' i9 I8 Y9 }% |' X他也很想知道，皇上打算怎麼處理此事。

  g2 T/ R9 H3 h"該起了。"茵雅推推他。

"溫柔鄉又名英雄塚，我終于明白，英雄為什麼樂意掘地自埋了。"他重重歎氣，摟著她的身子，好半晌，不肯放開。

, `  |$ b# C/ K0 i4 I; F"快起床來。"她又推他。
4 G! T' K: [( M6 T
$ b* V' f! y/ U: R9 V- S4 Q"真舍不得。"

"你有正事待辦的。"她用力扯開他的手，自行坐起來。
! w% S, H$ g7 \0 w. }* N
"知道。"他跟著坐起，雙腿一盤，又從後腰處環住她，下巴落在她的肩膀，懶懶說:"我晚上再來。"

! S3 H1 A* k: a- W( ?3 `% s8 W7 W她正襟危坐，拉開他的手，轉過身，鼓起腮幫子，噘嘴道:"不許，你快馬來回一趟要一個半時辰，怎麼能天天來？後天！你後天才准進熙雅小築，到時，我把籃球比賽的入場券給畫好，然後，你陪我去巡視溫室花房。"
, A6 `& Q% |# Y
茵雅愛上溫室，愛上那里開得燦爛紅豔的鮮花，愛上一室的春意盎然。
8 z% K* A- y! y% P- I- J
$ g/ \" h8 J3 u/ y5 A! Z6 a他卻說現在看到這些不稀奇，待冬天一到，花房里仍是滿園鮮綠，才會讓人震驚不已。

其實現在已經夠讓人驚豔的了，溫室隔絕許多病蟲害入侵，架高的盆架讓雨水毀壞不了農作物，強風阻不了花卉生長，原本一年開花一次，在這里甚至可以開三次。她雖不常蒔花弄草，卻也明白這技術是困難的。

"後天？"他愁眉苦臉，十二個時辰加上六個時辰再乘以二，天！三十六個小時見不到她……
9 X2 D& B- X+ ]" Q- o2 X
"對，就是後天，這兩日你千萬別出現，擾了我誤了事，我會怨你的。"
& j7 a  ?6 c" M* b
她扯開他的箝制，飛快下床，套上衣服，走到門邊打開門，讓銀月端水進來服侍。

. I- X- M: @/ j7 V"誤的又不是你的事，我說沒關系就沒關系。"他一邊嘟囔一邊下床，接過銀月遞來的帕子淨臉。
1 d& R3 u* @! E& }
"有關系，我頭一回賺薪俸，怎麼能敷衍了事？"

: U4 H0 `2 K- r"可我聽銀月說，你已經畫好。"

"那些……還不是太滿意，我要重頭來過。"

) k& V7 n5 T& W4 H! J"完美主義。"幸好沒讓她穿越到二十一世紀，否則她肯定是穿套裝的女強人。

( p$ W" F4 O2 k9 F1 {"什麼？"
. A6 m4 D, f5 z0 H/ K
"沒什麼，我只是想問，是不是我不聽話，晚上跑回來的話，你就不愛我了？"他像八爪魚，又纏到茵雅身上，也不理會一旁的銀月早不曉得該把眼睛往哪里攏。

2 v$ Q6 P4 P1 V1 T1 u- D. K; E雅雅笑了笑，回答:"對，不愛。"

( \" z6 P  X! {* X9 S"真的不愛？"

"真的不愛。"

"雅雅不愛壢熙？"
8 k/ z! l! W" l& T8 _# |. Z
"對對對，雅雅不愛壢熙。"
# r! g: A# L! u: {/ D0 V4 S/ `
# a% [: `5 {1 d3 V/ S9 n, z銀月皺眉，這是三歲小孩的對話嗎？她悄悄地吐了吐舌頭，真想挖地洞，把兩個主子給埋進去。

; T% Y9 A- E# h, O"知道了。"他擺擺手，正經地說:"後天才來，這兩天我絕不吵你。"
( V8 j" H7 ~( J3 j& j
茵雅找來木梳，為他打理一頭黑發。

/ c/ G" W. c  p4 O; s這是她第二次為他梳頭，第一次是在他當啞婆婆的時候，那回他聽盡她的心酸事，知道在光鮮亮麗的陸府千金，王妃頭銜下，她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並且他知道，她第一個交付真心的人是奶娘。

第二次，她為他梳頭，為她第二個交付真心的男子梳頭。
8 U. T7 v, M' w; d9 N  P
5 ]- t+ |3 G7 E$ Q: _+ @6 A他反手握上她的，在鏡中回望她的容顏，她在笑，笑得滿眼滿臉都是幸福甜美。

6 R2 s# t. T, _$ d' P* v打理好儀態，壢熙牽起茵雅走到屋外，端風，立羽，謹言隨之跟上。
* c7 H$ _3 N) c, }% p$ M
"快走吧，時辰不早，別耽誤正事。"茵雅催促。
: m! E! O" _0 Y& T/ w
"知道。"壢熙正轉身要離開，謹言開口喚住他。
/ o* w8 G& }5 Z* [
% n- _( r/ m3 q"王爺，今兒個，初塵，單霧會陪您回京。"

( t7 C8 E3 B  t2 g* ^+ f3 o她退開一步，兩名穿著玄色布衫的男子向前一步，向壢熙作揖。
# \( Z  y3 ~, V: k
: m3 M$ e; T8 y這兩個名字他聽過，但從未見過其人，龍壢熙有隱衛三十七名，在上次的白虎事件中，損失了六名，其余的皆埋伏在宮里，近日，文師父又為他挑選二十六名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在王府，在暗地保護，大家都在防范皇後再次下手。
9 E# Q! l4 F. d! Y! I
7 T5 r, b, f1 ~! ?8 N3 M; w9 p0 M"你不跟我回京？"他勾起右眉，懷疑睨她一眼，在文師父的交代下，謹言成為他的貼身護衛，他走到哪里，她跟到哪兒。
7 N  K; B' C! k, u
- ]) a, A1 q" N& P"今日是謹言雙親祭日……謹言要告假一日。"她低頭回應。

5 ?# p/ c& z- H" j' c7 Q"是嗎？知道了。"他沒多置喙，捏捏茵雅的手，上馬前在她耳畔說:"等我，後日下朝，我立刻趕過來。"

茵雅擠出笑容，對壢熙揮揮手。

壢熙上馬，一扯韁繩，馬匹快步奔馳，他轉身，看見茵雅圈起嘴，對自己說話，他聽不見聲音，只看見她的唇形發出三個音節的字句。

本想策馬回頭，問清楚她說什麼，但看著她倚在門前的模樣，他笑了。家……這才是真正的家，一個有心愛女子等待他回來的家。

送走壢熙，茵雅回到屋里，從櫃子中拿出包袱，將夾在書冊里的信拿出來，輕輕放在桌上，用硯台壓住信封一角，露出信封上頭的字跡——"壢熙:l love you"。

, ~( A. O! V$ n. A& _再環顧一回這屋子，這個壢熙處處用心的屋子。
2 t8 O) C) z9 h0 A+ o, r  |
吞下哽咽，她雖然傷心，可打死不願泄露出一絲絲，一分分。

5 d$ X' H& M; j! o! @/ b因她遍尋不著傷心的道理。被一個偉岸男人看重，愛憐，她不該傷心;被他專心呵寵，她更不該傷心;他救下她，為她送走滿房妻妾，為她造房蓋屋，允諾她永世不變……這一生，他給了她這麼多，而她所能為他做的，也只有——從此往後的恩斷情絕，永生不見。

她沒有半點遲疑，她是心甘情願的，甘願為他生，為他死，甘願為他的幸福退讓千百步;她甘願不做阻礙他的小石子，甘願為他的未來虔心祝福，即使他成了萬乘之尊那日，她不是他身邊的女子。
+ H; j* |2 a& v; f3 ~9 C( }
甘願，干百個甘願，只是呵……求求老天，他一定，一定要幸福……

6 d) E, U; c  d3 O$ i拭去悄然滑下的淚水，她對站在一旁的謹言說:"走吧。"

; ]7 X  v: C; W* h2 T: Y; `$ I: P6 x1 n6 y謹言點頭，朱唇幾度欲啟，卻又在最後關頭緊閉，她真的很想問夫人:會後悔嗎？

# S* Q$ B7 w: A% w在壢熙眼底沒有陸茵雅的時候，她的回答是"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而今，她遍享他的專心愛戀，她還能尋出其他答案？

3 b1 v. d& U# r4 {兩人先後跨出屋子，可未出庭院，早先被茵雅支開的端風，立羽竟然擋在前頭，不讓她們再往前一步。
% ]/ z8 l3 W' G; y
7 w1 F# p( o3 \* ?" P謹言凝目。"你們這是做什麼？"
* I# g4 T1 E3 o6 m
7 I6 {5 j0 t7 p5 v" b' O+ c"我們奉王爺之命，保護王妃。"端風擋在謹言面前，准備必要時與謹言動手。

6 c+ _0 F7 w' x& n) v4 G9 X幸虧銀月發覺王妃神色怪怪的，及時報信，否則他們要真的聽從命令去了溫室搬花，再回來時，怕熙雅小築早已人去樓空。

3 c9 u0 Y1 m8 ~; O/ g"需要我再分析一回眼前的情勢給你聽嗎？王爺需要陸家相助，可聯姻不成……"
5 }$ L6 a" A. S" r' h
立羽搶下她的話。"你口中的情勢，是文師父和公孫先生所評估出，並非王爺的判斷。"相較之下，他更相信自己的王爺。
) @2 Y4 D! l& V% O7 g( G7 w8 j
/ ?- {, ?! X$ W. e% V, C"倘若王爺能夠做出正確的判斷，我們何需如此？"謹言硬聲相抗。
. V( ]3 A4 a# [( C) M
"或許王爺自有解決之道。"
! o7 `6 e' J- M; X; x
"王爺的解決之道？便是像眼前這般，四下散播謠言，讓天底下百姓誤以為王爺有斷袖之癖？"

7 \6 k; _3 p' V0 h9 c' B若不是尊卑之分在心底深烙，她真想嗤之以鼻，王爺千般好，萬般好，獨獨碰上王妃，所有理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不認為王爺不明白，就算謠言傳得沸沸揚揚，滿城盡知又如何，誰都改變不了聖旨。

/ Q( j& z7 I. X0 r至于陸丞相，他豈能為了女兒陸茵芳的幸福，違抗聖意？恐怕比起女兒的幸福，他更在意陸家子孫能否在朝堂上掌權，揚名立萬。

9 h3 B+ B" ^: w, K9 D可王爺分明知曉，還要去散布這種不實消息，目的為何？
/ s/ a4 c4 E. K4 n9 b: ~$ x! L7 T1 e5 z
+ {* x  @7 F4 m: [$ I  h( O讓皇上難堪嗎？讓皇上明白，他並沒有那麼容易妥協？問題是……這種挑釁，除了幼稚無知外，還有什麼擺得上台面的意義？

+ Z$ b6 W, x% c: \為此事，文師父和公孫先生不知已與王爺爭執過多少回，表面上，他們以王妃的安危要脅了王爺，而王爺似乎已經讓步妥協。但事實上，婚期越迫近，王爺越平靜，代表他定然有其他動作在暗中進行。因此為防范萬一，讓王妃離去，徹底斷了王爺的念頭，才是根本的解決之道。
3 C( ^. z* ^" V  s
4 X1 Q3 H2 r0 z"壢熙四處散布斷袖謠言？"
' Z2 X, i5 g+ ~+ e; ]
茵雅頭痛呵，怎麼會……他不是這樣的人吶，怎會失憶後性情大變，連判斷事情的急緩輕重都不懂了？

" k6 c! P7 X6 p2 @% _8 b' d"是的。"大家都很擔心，眼前皇上雖沒任何反應，但千萬別讓皇後挑出來當借口生事才好。
+ m9 N1 C/ Y8 f6 T
7 h5 \" W7 H, d5 ~# @( ~茵雅義正辭嚴對兩人說:"我明白你們對王爺忠心耿耿，一心一意要完成王爺的命令，但真正的忠心是替主子著想，而不是一味愚忠，主子是人，也有犯糊塗的時候，難道，你們真的樂意見到王爺與皇上杠上？白白糟蹋大好前程，甚至惹來殺身之禍？"
- A0 Z/ S  Z/ G; Q  o( f. g
" n3 [3 [; F' V% ?8 U3 R# K7 p5 L端風垂眉，默不作聲。
% z% h1 ~* w) G! T5 k
茵雅歎息，這事，得她來出頭。

. g+ ^# [% E( A& [( E1 q她走到端風，立羽面前柔聲威脅，"你們阻止得了我踏出這扇門，卻阻止不了我尋死，你們無法一日十二個時辰，時刻盯著我，對吧？我已決意離開這里，決意不耽誤王爺前程，倘若身子走不了，魂魄走，屆時，你們要如何跟王爺交差？"

' o+ I! v( Y/ M- [4 n端風，立羽相視一眼，心思在眼波間流轉，幾經猶豫，默契絕佳的二人下了決定。
5 t( g% F8 w7 n, `$ Q1 `. Y5 R
"主子命我們保護王妃，無論王妃走到哪里，端風，立羽便跟到哪里。"這是他們所能做的最大妥協。

  Z2 X8 O& S2 w( X; E謹言抿唇一哂，王妃竟然能說服這兩根大木頭，她服氣了！
) i; G  n- B4 j2 S3 \
* \+ P- C; {) ?0 _5 F"給你們一刻鍾，去收拾行李，我已備好兩匹馬在門口候著，隨時可以出發。"謹言道。

兩個高大個兒二話不說，轉身回房，沒想到一轉身，竟瞧見銀月呆呆站在屋前，發現他們終于看到自己，銀月開始扯開喉嚨，放聲大哭。

$ v# w! \$ `+ j  e! P4 L. B" n- o"你們通通要走了，你們不要銀月……"

謹言皺眉，一個飛身竄到銀月旁邊，搗住她的嘴。
  t2 c- f$ I0 d$ v. R6 J
這宅子里可不像京城那個小院落，除茵雅外，只有四人隨侍;這里有吳總管，有下人，林林總總加起來至少三，四十人，若是引得總管出面，到時要走就沒那麼容易了。
, |' g6 A7 ?6 C8 B& z8 _* g0 ^
銀月不斷掙紮，張開口還想往謹言手掌咬下，幸好她躲得快，否則掌心就得留下一排新齒印。
; ]- R0 ]1 s3 D. i6 ]+ w2 L
  K1 d! S. z) w4 u1 o, s茵雅快步走向銀月，握住她的手，急急安撫。"你別哭呀，小聲點，聽我說，你可以繼續待在這里，吳總管人很好的，必定不會虧待你。"

6 V3 |6 E7 X( y. [銀月哪里聽得進去，她斷斷續續哭著說:"銀月沒有親人，好不容易有夫人當姊姊，我不要自己待在這里，我要同夫人一起。"
+ \8 h0 T1 L1 \3 u
"別，在外頭處處難，你同我一起，只會吃苦。"
* G1 f9 Z7 Z# m4 l/ p- ]; [$ B
"銀月什麼苦頭都吃過，啥也不怕，就怕夫人不要我。"
1 [  @0 O' l, c$ X6 E
+ ?- v2 w: S- W- c' B"我們也不曉得要往哪里去，你跟著，著實不方便呀。"
2 C7 Y( Z9 ^" b6 N
"嗚……夫人不要銀月，就別管銀月，讓我在這里活活哭死好了。"她大哭的說。
! S: m3 V% [0 d$ G' v/ V" B
謹言歎氣，在她哭死之前，定會引來旁人，她看了看左右:心想:現在既然換端風，立羽保護王妃，也許帶上銀月會比較方便些。

$ z8 x/ v3 i+ {8 g$ I"行了，你別哭，要跟就閉上嘴巴，若是你再多發出半點聲響，我立刻把你鎖進屋里。"謹言出聲恐嚇。

$ z" r, t3 C/ d) r她本不是多話女子，卻每回碰上銀月就無法少說兩句，這丫頭是天生來克她的。
% R% W9 N( d# G4 ^5 H
' G8 T5 J( f- G  M2 f8 C知道可以跟夫人一起走，她笑出彎月眉，飛快轉身往自己屋里奔去。"我很快的，不必一刻鍾，立刻回來。"
4 \2 S' X. o3 d  O5 c7 [
& z! d- |% _( ^9 W片刻後，兩騎飛快離開熙雅小築。

' d% w# {/ V/ F7 F* P! d, O壢熙騎在馬背上:心情相當愉悅，想著昨晚的縫繈溫存，想他終于和雅雅成為正式夫妻，不自覺地，嘴角上揚。
) N. R) V- k: b1 f6 U4 I
1 v  d* U0 ?6 D- T, C9 [5 \' J他已經做好充分布置，計劃在與陸府聯姻時偷龍轉鳳，將茵雅迎回王府，成為他的正妃。

雖然往後他不能在人前喊她雅雅，而要喚她一聲茵芳，不過能和她日夜相守，這點小小的不便，他很樂意忍受。
: {* R' r- f# T' M
# s0 ?. y9 ^1 ~+ Y" L0 H至于陸茵芳，很抱歉，他並不打算讓她進王府。

半年過去，他摸透了壢熙的人員布置，知道哪些人對他忠心，哪些人可以全然信任，也清楚了皇帝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人物有多少。

& e8 ?/ ]- m$ _3 l' e而文師父，他打清醒那刻就明白，他不歸皇帝管，也不會對他忠心，他是皇太後的人，他雖對自己無惡意．甚至一心扶持他上大位，但他絕不是聽命于自己的人物。

雅雅對自己的擔心，他看得明明白白，一百多個日子，他慢慢學會不再純然相信人性，他的奸商性情至此，才算真正得到全然發揮。

+ U; ~& b- P( O2 T6 q! E/ B' L因為手邊有足夠現銀，因為他有一票對自己絕對忠心的人，使得他有辦法在神不知鬼不覺的狀況下，在江南置產。

" s- ^. G8 Q9 D- }他買下一幢房子，安排數名心腹，待陸茵芳送到江南之後，他們會讓她服下失心散。那是種江湖秘藥，服下之人，會忘記過往情事，陸茵芳在那里會有一群"家人"照顧，她將認識自己未來的丈夫，並且幸福地過上一輩子。
- ~+ p& h! x  l: Q+ @
至于茵雅，即便是婚後得進宮請安，他也不擔心，因為茵芳，茵雅本是同胞姊妹，姊妹容貌相似，有何不可？
4 k8 N0 q8 k8 W! Q
5 f# {% v- |& H而且，就算皇帝心知他將陸茵雅娶進門又如何，到最後也只能將錯就錯，反正哩帝要的不過是藉由他來聯合陸家，掌握足以與韋氏對峙的局面。
; t( F$ G4 x) E+ O
- @( U1 V9 I" w% I2 E1 _想到大婚日，他忍不住興高采烈，自此，各歸各位，雅雅再度成為他的王妃，從此琴瑟和鳴，珠聯璧合，一生一世，天地永恒。
. Q) Y3 _5 |0 v9 L9 S6 @) v
想起雅雅，他又忍不住扯開嘴角，擴大笑臉。

那個被他教出一點點小叛逆，那個勇于對他說不許，不准，不可，不要，那個高興時會大笑，生氣時會跺腳的小女人……他，喜歡她的脫胎換骨。

) W1 \4 J. ^2 Y  i- j" E不知臨行前，雅雅圈著嘴對他說什麼？
; b: K, _/ ?7 ?$ q. ?. k; Y+ q
: b5 q1 ~8 q* N" Z% G8 N6 c是"我愛你"？不，那嘴形不像，是"謹慎小心"？也不對，這是四個字，那麼是……是……i love you。

突地，他勒緊韁繩，馬匹前蹄瞬地揚起，緊隨在後的初塵，單霧也跟著抽緊韁繩，在一陣馬嘯聲後，三騎一起停了下來。
7 W9 O0 v  s( g* k) k
i love you，為什麼最近她總是在對他說i love you？她突然愛上這三個字？不對，那麼她有什麼事對不起他，或者……她即將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難不成……心猛烈一抽，顧不得皇帝還在宮里等著自己，不理會初塵，單霧的錯愕呼喊，他策馬狂奔，任狂風翻卷長袖，一路往回走。

像是有人在後頭追趕似地，熱愛動物，從不抽馬的他，狠狠地揚了幾下手中鞭子。

' Z5 Y. R5 [7 F# O6 ~. B/ K快點，再快點！仿佛預知什麼事似地，他雙眼狠狠地瞪著遠方，眼看熙雅小築漸漸接近，再抽一鞭……

嘶，拉緊韁繩，他飛身下馬，以從來不曾見過的速度，疾奔入屋，他在院子前面與謹言相錯身，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入屋尋人。

% F: c6 w3 l, {5 x! ]$ a9 y王爺怎又返回？謹首大吃一驚，速速望向初麈，單霧，他們搖頭，也不明白發生什麼事。

) d9 @" w0 x' r, \6 T: T, E% R壢熙進屋，小廳，寢室，浴房，他翻逼每個雅雅可能待的地方，直到在桌上發現那封信，那封標寫著——"壢熙i love you"的信。
% n$ w7 E' o( A8 C' c- E
該死！被他料中了！

他迅速打開信封，抽出厚厚的一疊信紙，除她為他繪制的籃球賽入場券之外，還有一封十幾頁的長信。
* F; }$ n6 t$ K
他一目十行，快速閱讀。
) V0 T. w, W; I
信里寫著她被救活之後的心情，寫他們這段日子相處的點點滴滴，寫她曾經有過的幻想與欲 望。
$ l6 x+ c; e# M
! y* D) {  d( e+ r) u# N她說:她想過就這樣一輩子下去，在他煩悶憂心的時候，來到她的小院子里，她與他說笑，解題，她為他跳舞，為他念詩句，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養在外頭的女人叫做小三，但她樂意當他的小三，外遇，當只上不了台面的狐狸精。

她想過，那個王妃或者皇後，就讓愛爭的人去爭，她不屑，她要的是他的心，而他的心……她早已在掌心細細捧起。

若不是她的愛成了他的負擔，若不是她的愛讓他面臨危難，她真的願意這般繼續下去，可惜……世事難料，她不願意他為自己放棄大好江山，不願意她成為他與皇上的心結，她已然幫不了他的忙，也絕對不允許自己在他的未來里成為阻礙。
* W5 n7 s5 {2 O3 X
5 N. a, F9 ~2 ^自然，信里寫最多的，是對他的殷殷叮囑，她要他小心別人的謀計，要多點心眼，時時提防別人，她一遍過提醒，宮廷是天底下最暗藏危機的地方，一朝不慎便會墜入無底深淵，他千萬別被表面的富貴祥和給蒙蔽。

信末，她寫了一道題目給他解。

# h! ?4 o3 J1 [( t"端風說:銀月真心愛著壢熙。銀月說:愛壢熙的人其實是立羽。雅雅說:我根本就不愛壢熙。立羽說:銀月說謊。
* ~, l, B0 p; o" P$ \5 S1 H) ^
四個人當中，只有一個人真心愛壢熙，也只有一個人說實話，猜猜看，是誰說了實話，又是誰真心愛壢熙？"

解出來了嗎？我要公布答案了。
8 y) O0 H+ s0 L3 P
6 W3 l( o' v8 x& S' Z! j/ H& v0 L因為四人當中只有一人愛壢熙，如果端風說的是實話，銀月愛壢熙是真的，那麼雅雅不愛壢熙也是真話，可四人當中只有1人說實話，因此不符題意。

; |# ?+ N; l$ D! W! V2 I$ [4 E同理，如果銀月說的是實話:立羽愛壢熙是真的，那麼雅雅說的一樣是真話，同上，也不符合題意。
* z+ u) G) B1 w# o( A7 G& H
1 Y) U' @" [8 I! e如果雅雅說的是真的，所以其他三人說的全是謊話，那麼銀月不愛壢熙:立羽不愛壢熙，並且銀月沒說謊，這里就造成沖突了。

9 I8 @6 B/ J. R+ t假設立羽說的是實話，其他三人說的是謊話，那麼銀月:立羽都不愛壢熙，而雅雅愛壢熙。  
* |' S9 d3 `$ u/ v# h$ F
聽清楚了嗎？雅雅愛壢熙！

不管你是不是在兩天後才趕回來，不管你有沒有違背雅雅的心思，不管你有沒有為我造屋蓋溫室，有沒有寵我愛我，專心一意對待我，雅雅就是愛壢熙，真真切切地愛，永世無悔的愛。
: O9 l) Z. |+ F5 p% `
" U1 B: C' {" b6 U爭忍不相尋？怨孤衾。
2 s0 B& k. e# P* v1 q9 r
; [/ ?5 ]# e, Z: x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信至此，再無它言，信紙自壢熙手中緩緩飄下，她走了……
" i7 h0 o2 R0 c0 [9 l0 C  ?- @
她竟然在笑著送他離開之後，走了……
5 I3 z5 u9 Y) ?7 s! @
笨蛋，後宮那麼危險，她怎麼可以獨留他一人;笨蛋，她怎麼會阻礙到他的未來，她是他最重要的未來啊;笨蛋，說什麼她的愛成了他的負擔，她不懂，不明白，不清楚嗎？他已經講過千千萬萬次，她是他最最甜蜜的負擔……

% v, A) L" \5 x5 N- K該死的！是哪個嘴碎的人告訴她不實訊息？是誰說愛她，他就得放棄大好江山？是哪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智障，說她會成為他和皇帝的心結？

. c" R) _' o% F# Y該死，該死！他非得把那個嘴碎，腦袋長蛆的人給抓出來，好好嚴懲一番。
( S) M: n# e0 I. J6 w
+ K7 C. a+ I+ j8 o他怒氣沖沖往外奔走，朝著院中怒吼:"謹言，你給我過來！"



  _% H2 d# b  p" g第二十四章 干犯龍顏
& Y9 e( d: ~  q7 l9 [# X6 J* S6 Q
+ G0 Q/ _4 S5 z1 G, e0 G4 v& C; `壢熙心里翻江倒海似地，滿腔怒火瀕臨爆發的臨界點，他從房中疾奔而出，奮力抓起謹言的手腕，手背青筋盡現，怒問:"雅雅在哪里？"
; r& `7 t1 \. Z$ v1 \0 E3 z
1 I) [7 g6 w1 \/ \"回王爺，謹言不知。"她與王爺四目相望，不容許自己有半分畏怯。
0 Z2 m# I) T7 _+ B6 {% P
6 Z- E2 @) k: E8 B2 i"你不知道還有誰會知道？說！是文師父下的命令，還是公孫先生的意思？是誰讓你們聯手圖謀？是誰讓你們合力逼走雅雅？真是了不起呵，失憶後，我身邊的人全換了主子了，既然決定為他人出力，何必在我跟前裝忠心！"

他字字句句咄咄逼人，全是黑心指控，但他才不管公平與否，膽敢做出違反他心意的事，就得要有承受指責的准備。
! m0 i0 S. d( g" _
"回王爺，謹言沒有逼走王妃。"
7 T7 f) i1 J/ F8 }
* q# r" R9 V* u7 T5 t4 G$ ~/ e+ v6 v"當然沒逼，你只要把皇帝賜婚的事透露給她，再對她曉以大義……不，連曉以大義都不必，雅雅那麼擅長分析，那麼了解朝堂局勢，豈會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會妨礙了什麼？一個肯為本王的'雄圖大業’犧牲性命的女人，怎麼會不願意在這關頭，為我……讓路？"
6 }* G3 t+ ~9 U6 S7 t# ?$ V
他怒目相向，緊抿的薄唇毫無血色，一雙眼睛銳利逼人，隱含熠熠鋒芒，說到雄圖大業時，臉上帶了譏諷。

! X2 f' F) ?+ s/ H# o" |# A謹言低頭，不再頂嘴。
2 o) C2 Z" I& ?" O( y7 C% ~. Q
沒錯，雖然賜婚之事並非她透露，但結論都一樣，不管王妃從何處得知此消息，最後，她都得為了王爺，在王妃面前推波助瀾。

9 u2 J  N7 b' \/ E2 A/ H文師父說，王爺並未失憶，但這段日子以來王爺跌跌碰碰，狀況不斷，雖然屢有驚人表現，但過度的感情用事也是事實，公孫先生已經不只一次提及，王爺對王妃的過度用心，早晚會成為敵手攻擊的弱點。
; m+ G/ G$ [8 |7 v# l5 [) v0 m8 q
: e& N, D  g+ B3 Q! x或許王爺並未失憶，但對人，對事的觀點已因生死一遭有了重大改變，改變後的王爺更有人性，更教人親近，但對于未來的天子之位，確實有所妨礙。
! p( }5 @8 g$ o. k: W; T3 v
7 e  S0 A" `3 q. _) R她沒做錯，成大事者，豈能有情感牽絆，多年來，王爺對爭取王位的用心，所有人全看在眼底，豈能在最後關頭放棄？
* y9 X: k) R# F4 b6 ~" ~
6 M& s2 ~. n" q' g細審謹言表情，壢熙噙起一絲冷笑，他猜對了？難怪雅雅會用那樣的眼光望他，會時不時丟出一句i love you，會天天耳提面命，要他小心再小心，不知道多久以前，她就在預備著，預備今日的離去。

"端風，立羽呢？"他的語調里帶上尖刻。
6 `" P" v, f0 q3 ^( j
"他們保護王妃離開了。"
# ^8 P* s# M# _* M2 p6 @) ?! p8 ?
2 ^/ N4 I' \1 K很好，總算還有人有點腦子，要是他們敢放雅雅一人獨自離去，就算他概度尊重人權，也會一一把他們抓來釘在十字架上，讓他們當耶穌？不，是剝下他們一層皮。

"仔細聽好我說的每句話，我，不是在同你商量，而是在命令你，以主子的身份命令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雅雅帶回來，否則……我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他來自民主世界，習慣人性化管理，他從不以命令口吻對待隱衛或下屬，但謹言把他逼到底了，很好，既然如此，他就來做一回任性，無理取鬧的主子，他倒要看看，自作主張的公孫毅，文師父要怎麼接招。

"回王爺，謹言不曉得端風，立羽將王妃帶到哪里去。"她硬著頭皮道。

! d# |7 q, ]: S& u7 t"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倘若大婚之前無法找回雅雅，那麼陸家千金只好讓父皇去迎娶了，陸明衛應該無所謂吧，反正都是嫁入皇家，應該會樂觀其成。"

5 K: b& B1 A  f  l5 M! `$ p: y他大步向前一跨，嘴巴湊近謹言耳邊，他在笑，卻笑得陰森詭譎，讓謹言身上浮起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信不信，我，說，到，做，到……"

! {8 @- v) P$ l$ g& G壢熙才不管皇上有沒有摻和其中，他便是要把所有人全拖下水，最好連同皇太後，皇上都明白他的堅決，有他們出馬，就算雅雅躲到天涯海角，都很快就會被挖出來吧！
% R7 ?3 s7 J6 X4 ]
單霧看看謹言再望望主子，為難地上前輕言提醒:"王爺，皇上還在等您。"

可不是嗎……皇上還在等他呢，既然要耍任性，就一次要個透徹，最好讓所有人都被自己的作為嚇到，最好一次的不按牌理出牌，讓所有人一口氣看清楚，他不是個可以任意安排的人物！

他的逆鱗被扯了，他要不管，不顧一回合。"差點忘記呢，我是得去提醒提醒父皇，准備迎娶新嬪妃。"

4 `. y3 |3 V# M. ~* V4 X單霧，初塵和謹言同時間倒抽一口氣，主子……是認真的？怎麼辦？初塵向謹言丟去一個眼神。她要是知道該怎麼辦就好了。

5 E  L# i3 g. e$ Q4 y; V. l$ ^重重歎氣，她的眉頭打上千結萬結。
' a9 q8 R+ a. U
"做什麼？你們還不走？"壢熙撂下話，便像踩著風火輪似地，快步往熙雅小築外頭走去。
( x- x4 G) a. I/ P
& b; R# q# z: y. k$ C) _單霧，初塵飛快跟上，臨行前，在謹言耳畔留下幾句話:"王爺是當真的，你快去把王妃追回來吧。"

) I4 w! J+ y. r7 D* h8 x5 U像狂風狂掃而過，被吹得東倒西歪的謹言手足無措，怔怔地望著壢熙的背影，看著他的失控:心底一陣緊繃……

9 _! A4 x. [. I' ?- }1 U跟隨王爺身邊多年，再憤怒，他也不曾失去過理智，他的每個言論舉止都有目的，每分喜怒哀樂都帶有含意，他不是喜形于色的人物，更不會允許自己在屬下面前表現出過度情緒。

/ {% G/ W8 I# S: F- }4 J9 J' a6 \可今日她真做錯了嗎？

深吸氣，謹言略一思索，在壢熙之後，駕馬朝不同方向奔去。

8 ~% }. Q9 \! z9 V皇太後與皇帝高坐在軟榻上，文師父坐在皇太後下首。

; {* q! z& _; w0 ?1 e6 S自上回進宮後，文師父已經很少回王府，便是有要事，也是來去匆匆，這意味著宮中戰爭即將開打，狀態勢如累卵，危在旦夕。
/ v( F5 j0 f* h( F% e, _8 ]- Z
文師父沒有告訴壢熙來龍去脈，只提過要他盡快加強千名士兵的訓練，壢熙並不多問，因為文師父的自信態度，也因為眼下等著自己做的事還很多，皇帝能自行解決的部分，他不想多事，趟渾水。

- G" L$ ?+ Q1 v: Z3 H+ C, ^. M壢熙從不是事必躬親的上司，在公司里，授與職權並信任每個人的能力是他多年習慣，他只負責自己該負責的部分，至于其他的……他相信在需要自己出頭時，文師父自然會告訴他。
8 L7 s3 C# p. j" G- c9 m3 W1 Z
壢熙站在下首，皇上沒給壢熙賜座，看來他的遲到，讓皇上很不爽。
3 _! `$ L: Q7 H# {1 v. C/ m1 @. s
沒關系，他也不爽。

1 v6 [) p% s4 X6 Q, F) h. X在離開熙雅小築時，壢熙看見幾個鬼祟身影，沒料錯的話，那些盡責的暗樁應該早已經把他遲到的理由和原因傳進宮里。

皇帝之所以不愉快，恐怕除了他的遲到，他那句"陸家干金只好讓父皇去迎娶"之外，最惱恨的應該是他竟敢把不滿張揚在臉上。
# v% o7 K8 z2 R7 B4 T( K
. ]/ f2 m1 r5 ?身為皇子呵……雅雅不知提點過幾百次，要他綿里藏針，含而不露，要他隱藏喜憂悲怒，不教真心出籠，而他卻這般大搖大擺，把心情彰顯在臉龐。
( I$ Y9 b1 l/ s- R+ P- N1 w1 Y( {
" J$ y; `/ h$ T6 I0 c( Q/ \淡然地，他雙手負在身後，不卑不亢地站著，垂眉看著那雙金黃軟靴，上面的團團盤龍刺目而耀眼，臉上不帶半分表情。

( ^8 `) D5 t0 F7 C6 Q" K6 R他當真不怕自己？！皇上輕撇了撇嘴角，這孩子鬼門關一度徘徊，倒是把膽子給磨大了。
, _  ~' n/ v' J* D3 ]. o0 _' q$ K
. D, Y8 r( y- @! Z也是，膽子不夠大，怎麼敢當著他的面，違抗聖旨，把陸茵雅從他眼皮子底下救出去。

* f+ m; U2 ]/ z) D壢熙不開口，皇上也不說話，他靜靜望著壢熙，這孩子越大越有王者威嚴了，那些年，戰場上出生入死，滿身戾氣，已隨著多年政治磨練，逐地消彌。
  o, n( ]$ h  n, V$ O3 r  S, K
他埋在壢熙身邊的人，只能看出壢熙正在做的事，卻看不出他的背後目的，然文師父的一一點明，讓他明白，壢熙比他這個父皇更懂得為王之道，更有為百姓謀福的心思，幾番觀察，他同意，壢熙絕非池中物。

% t% ^& y2 _) w8 d. Y2 ?% F; I9 }1 H壢熙和惠熙是截然不同的，惠熙為商，滿口都是道理，但除卻賺進大把大把的銀子，富了朝廷稅收之外，看不出他為百姓謀什麼福利。

剛開始，他以為溫室花房和惠熙的飽學齋一樣，是為爭得更多的銀子所想出的點子，然文師父一番話，讓他徹頭徹尾改變想法。

壢熙告訴文師父:聖王在上，而民不凍饑者，非能耕而食之，織而衣之也，為開其資財之道也。

" Q9 t; n+ ?. S4 D* m1 ?; h他辟溫室，是為了研究更好的農事法，讓更多的農民在不同季節能種出糧食，以溫飽三餐，賺銀子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想要的是為百姓開生財之道。

壢熙還說:今大燕律法賤商人，但商人卻得富貴;尊農夫，但農夫卻得過貧賤。因此當今要務，莫過于使農民致力農耕，而獎勵農民勤務最好方法便是"低稅賦，輕徭役"。但是降低農事稅賦，國庫歲收便隨之降低，因此他正在研擬一套公平的新稅制度。
% m0 ?* H9 [( v  T
文師父的話，讓他更加仰重信賴壢熙。

"朕已經看過你呈上來的奏折，壅熙除挪用庫銀，你還列下他的四項罪證，依你的意思，朕應該如何發落？"他想聽聽壢熙對壅熙，對手足相殘的看法。
: [+ t+ V4 L1 V2 |* `% Z
如果壢熙心情好，他會試著跟皇帝分析自古以來，皇室層出不窮的兄弟闡牆案例，試著提出問題根源及解決方法，但不巧，今天他的心情爆爛，而制造他惡劣心情的人，恰恰是坐在上位的那個。所以……

$ ]5 k6 @( m7 q" \1 X"兒臣的心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已經決定好怎麼發落九皇弟，不是？"他清淡反問。

壢熙的口氣不好，態度更差，若要雞蛋里挑骨頭，治他一個不敬之罪並非難事，但他不怕，因為眼下不是好時機，皇帝再送他進宗人府的話，可沒有一個笨雅雅會跳出來替他兒子頂罪，更何況，對付韋氏，恐怕還得他這個不敬的逆子來幫幫手。

他才不會天真相信，皇帝讓他與陸家聯姻，單純是為了保他成為東宮太子，皇帝正值盛年，他還想掌權數十載呢，挖掉韋氏，他真正想鞏固的是自己的天子之位。

龍壅熙蠢，以為白虎事件，皇帝只會將它當成兄弟之間的權力之爭，錯！當白虎攻擊的目標是皇帝那刻，他想到的只會是弒君逆父，罪該萬死。

$ j! {& P" t8 d2 e. h  O1 F即便虎毒不食子，即便他是位仁君，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今日大事，除了鏟除韋氏之外，他還要徹底了斷其他皇子的非分念頭，讓百官看清楚，結黨依附是最不明智之事。
) k! V- R1 Y3 C
, k1 _5 ?$ p8 }3 ^" h, j7 d"你認為，朕決定要怎麼發落壅熙？"

2 f* }5 \/ b0 c1 m壢熙淺哂，此事他與雅雅討論過，為何壽辰之事，皇帝選擇不了了之？除了韋氏勢力太大，尚且不能輕舉妄動之外，有無其他可能？
9 P/ q6 X3 ~6 j4 p# Y6 L
0 x8 X- h4 f  }! g雅雅對他講了個故事，現在他決定轉述:
8 P( t1 B0 w$ F" V% b6 S& R
9 |( V- E3 b5 }+ p4 i9 L# c"鄭武公娶申國的女子為妻，名叫武姜，武姜生下二子，莊公與共叔段，武姜偏疼小兒子共叔段想立他為太子，許多次向武公請求，武公不允。

"莊公即位後，武姜請求莊公把制地封給共叔段，莊公說:'制地形勢險要，若是別處，我一定從命。’武姜便請求將京地封給共叔段，莊公允了。"
; _, N1 F7 P5 x2 ^* }
1 j$ |: i6 B) e3 E5 S* x* U' q"很多臣子不服，說:'共叔段野心太大，京地哪會滿足，不如早作安排，不要讓他的勢力繼續蔓延，否則日後便難以對付。’莊公則說:'多行不義必自斃，大家就姑且等待吧。’"

"不久共叔段命令西鄙，北鄙也要受他的管轄。公子呂就對莊公說:'一個國家不能忍受兩個君主，您若是要讓位于他，臣便請求去侍奉他，若是不讓，就請除掉他，別使人民有二心。’莊公則回答:'不必，他將自取其禍。’"
9 f1 q+ `# q6 J  Q& m
/ a; j# i4 Y5 k5 i" Q. Q"不久，共叔段將西鄙，北鄙收為已有，並想擴大到麇延。百官不平，認為再繼續下去，他將會謀朝篡位。莊公則說:'共叔段對君王不義，對兄弟不親，愈是擴大，俞容易崩潰。’"
  g7 k( l0 r# v( I
8 ~' d2 q/ q5 Q3 I5 i"最後共叔段修城，積糧，整補軍備，召集軍隊，准備偷襲鄭國，夫人武姜也打算開城做內應，莊公得知進兵日期，說:'可以了。’便命臣子率兩百輛兵車討伐京城，共叔段大敗，逃到共國。
2 e2 h$ T, P( N3 j
2 J" G7 C5 B- q3 t"如今，兒臣沒猜錯的話，父皇要的，不過是一個'多行不義必自斃’。"
6 b- z6 m' T- R7 b$ d
6 y0 k: C2 \2 W3 ~' S' y1 G% h' l壢熙用莊公和共叔段的故事來形容皇帝對壅熙的態度，可他話說得好聽，表面上好像一面倒的批判共叔段，可這段故事留給後人評議的，除了共叔段的不親不義，狂妄惇理之外，還有莊公的不仁與陰狠殘暴。
4 @5 v; X, b4 O3 l8 Q$ y% z( _9 d
親弟為惡，身為兄長的莊公不但不曉以大義，反而以靜制動，姑息弟之惡，最後一擊再擊，趕盡殺絕，將他趕出鄭國。

/ A( d/ E- q" a壢熙用故事來暗諷皇帝明知壅熙為惡，卻昧著良心裝聾作啞，直到最後關頭才跳出來偽裝正義，既而牽絲攀藤，消滅韋氏若干勢力，漁翁得利，其心可憎。
3 q5 Q, y9 J* F+ C& ~1 q+ f/ Q# V0 [$ B" x) f
他罵人全篇，卻不帶上半個髒字，算是罵人的最高境界了。
7 K/ W- a8 Q1 p# h% B( e3 y
一個國學門外漢的壢熙，不過聽得雅雅一篇故事就能聯想當下情勢，飽讀四書五經的皇帝，皇太後怎麼會聽不懂他的暗諷，倏地，他們變了臉色。

9 C; c  Y9 u$ n壢熙揚了揚眉頭，他不怕，這樣的對峙便是要讓他們明白，他心底有多不爽。

6 ?! [5 _& S- T) c) |"你這是在指責朕嗎？"皇帝的聲音分外低沉，不悅顯而易見。

指責？沒錯，他是在指責他一意孤行，指責他剛愎自用，指責他以為天底下皇帝最大，愛怎麼蠻干就怎麼干，偏偏他，不買帳！

4 m/ q: Q! q' H7 @- f"兒臣不敢，只是父皇此番對九皇弟，看似有情，實在無情;看似心疼，實是心狠，天家骨肉最難保全……兒臣明白，為君難，為君父更難，只是兒臣能理解父皇一片苦心，不知若干年後青史上能否同樣理解。"壢熙躬身低頭，隱去嘴角一絲笑意。

"你，你膽子大得很吶！"

3 E0 y1 j  k4 }: A. F皇帝震怒，為陸茵雅，他倒是什麼話都能說出口了，難怪他要對屬下恐嚇——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甚至還撂下話，要讓皇帝上陸府迎親。
  `- r, K( f- |7 \! H
% e2 h) o' G( `+ T8 q壢熙早就等著密使把這些話傳到他耳中，早就等著一個時機對他挑釁，他這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傳達自己對聯姻之事的不痛快。

& Z; v# ^6 x+ {0 l+ v8 l. W皇帝長歎，這家伙的心計，一日深似一日吶。

他揉揉眉心，手指在眉間停留許久，隨後，口氣平緩下來，開門見山說道:"看來，你對朕的安排相當不滿？"
7 d6 k0 ]. w1 V& m/ o, ^
) Y# d% R2 n0 a4 W' M+ ^皇帝竟然忍下來，未對他大聲斥喝？壢熙理解皇帝的隱忍並非出于天倫之情，而是關系著統治者的虛偽利益。刨除韋氏，他需要陸氏來穩定朝野，轟走了壅熙，需要一個太子來穩定民心，而龍壢熙的名望，能力，恰恰是最適合的人選。

: ~/ R3 D8 V4 W7 A, @很好，他也喜歡打開天窗說亮話，比起暗地操盤，他更喜歡上談判案。
( ^8 n$ a, v* C, u# R
+ q. X/ z1 y. G% ]2 ]" \- n"是，兒臣身邊已經有一位陸府千金，不需要另一個陸府干金來增勢。"

"陸茵雅已經死了。"
. x' \: n+ E# m. _  V' _
皇帝喉嚨里低低發出兩聲嗤笑，似怒似諷，又似一鍋沸油，妄想把壢熙的心給炸個酥透，可惜，壢熙是見過干百種場面的人物，怎會就此便被嚇得打退堂鼓。

# f+ M" G8 M, v; O' W"她沒死。"他昂聲道。
. I, V, ?1 G9 M/ ]
7 m7 a7 b- t& ["她死了，已經從皇家玉牒中除名。"

身為皇帝不能出爾反爾，便是心慈留她一條性命，她也永遠不會是陸府干金，而壢熙眼前迫切需要的，是一個正牌的陸府干金。
/ g+ x$ p- V0 z6 ?5 p/ m2 p" e. g& x
壢熙深吸氣，好，說到底就是為了皇室尊嚴是吧？行，他有辦法。
4 s9 p  {/ ~1 g* Y, ^  I+ t/ \
" X8 Q8 p1 r! r' F3 R; P* l6 {) B"讓陸府收養一名千金並不困難，兒臣不懂，為何父皇要舍本逐末。"

哈，哈哈！他竟跟他討論舍本逐末？想當初，他是怎麼對待陸茵雅的，先是把人家的名聲搞臭搞髒，把陸家一個好好的千金小姐當成怨婦養，分明是個十足十的薄情郎，現在才來談專一，指責他舍本逐末，會不會太好笑？
( {* @; d' x! `6 M* \5 m
"朕沒想到，自己的一時仁慈，竟成為你責難朕的借口，好啊，你今日非要朕收回聖旨，把說出口的話給吞進去就是了。"
0 ?' J/ i, A& X/ Y" ~
% u) f- ?% j0 P. P* p- E"兒臣並沒有要責難父皇的意思，但兒臣是個知恩懂義之人，絕不讓救下兒臣一命的茵雅流落在外。"

* d1 G7 W1 H+ S5 E皇太後與皇上互視一眼，開口緩聲道:"壢熙，是不是只要把人找回來，你便肯依從聖命，上陸家迎娶陸茵芳？"

"不，兒臣要的是一夫一妻，永世不欺。"他毫不保留，把心底話全數亮出。

雅雅離開，把他所有計劃全部打亂，心也跟著亂成一團，他費盡心思的安排頓時失去意義，他甚至覺得留在這個時代也失去意義。
) p. B  p4 Q0 R2 i7 D
穿越一遭，他的任務是使雅雅回心轉意，對愛情不失望，誰知道，要在這個時代圓滿起一份愛情，比他想象的更艱巨。
: a- A1 j& i8 v% p" E9 f; O
他一直以為，在古代，男尊女卑，對于高高在上的王爺而言，要一份愛情，不過是唾手可得的小事，沒想到古代男人有他的身不由己，難怪龍惠熙會為了一個查晴兒，遠離自己的世界，遠離他野心滿滿的朝廷。

他能把雅雅給逼回來嗎？
1 v9 K1 m1 G$ U7 z! e5 o% {1 Z
如果謹言真不知道端風，立羽把雅雅帶到哪里去，如果皇帝鐵了心，要拆散他和雅雅……

君無戲言，真讓人作思的一句話，就為他高高在上的驕傲與尊貴？君無戲言，便有權力戲弄別人的命運？
8 h- r% [6 h$ L8 Z: L0 q
他以為只要是人就會心存感恩，雅雅救下皇帝最長進的兒子，難道皇帝就不能恢複雅雅的身分，為她制造一個假身分，讓他的兒子媳婦再續前緣？

為何非要塞一個陸茵芳給他？難不成他眼里的長進兒子就這麼點能耐，沒有陸明衛的支持就當不了皇帝？
* Q/ X9 z4 Y7 R; g8 h3 t5 O
0 R) M0 N$ d8 [; i. G$ q" X7 q哼！他看輕的不是兒子，是他自己。
: e2 k0 }& J3 }3 c* o8 Z4 j
好啊，既然沒有人站在他這邊，既然他的全力配合換來的是雅雅的離去，從現在起，他再也不聽任何人的意見，他事事都要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做！

2 J8 E: h5 c1 F5 {; X他早已不是初來乍到的龍壢熙，三番兩次的對峙，再加上雅雅的提醒，陰謀心計，他也能要個七，八分。
1 k( _. e! d4 D8 J3 \: S
# c8 p9 R$ F) [冷酷一笑，壢熙的路子走不成，他得讓黎慕華回魂，回想當初，他是怎麼搶下華泰五成出貨量，是怎麼打敗強勁對手，讓自家公司的成品站上銷售排行榜，二十一世紀的他，豈會輸給一個中古世紀的老皇帝。

"你說什麼！一夫一妻？這是什麼道理，你把五倫，把綱常，把皇家規矩全放到哪里去了！"皇上震怒，拳落幾案，他冷冷審視著壢熙，他不信，壢熙真會蠢到為一名女子與皇權相抗。
1 P& `; ?9 ?4 n2 ^5 @5 H
4 C0 n6 t7 S# `( U4 }) I然而，震驚的不只是皇上還有文俱翔和皇太後。
* ^; @5 w$ W" E6 c! A. a4 ?$ R% p7 d5 I, x
皇太後離開坐榻，走至壢熙跟前，拉起他的手說:"一夫一妻？壢熙，這是什麼道理，你不是平民百姓，而是高高在上的龍子，未來要成為太子，成為皇帝的人物，掌理朝政是你的責任，為皇室開枝散葉更是你的責任，你怎麼可以口出如此荒誕不羈的話？"
+ U$ C' i3 X* g9 F
1 r& ?) g5 t2 m8 k文俱翔則是震驚不語，原以為壢熙一心一意想當皇帝，定會照他所言而行，沒想到他和儇熙相當，竟為一個女子改變心思。

阿甘是怎麼回事，有能力的孫子一個比一個有主見，沒能力的孫子那一個比一個心奸，他們就不能本本分分各安其事？
& b: C0 b. h/ ~0 w( u, g  F7 T
他本是個自由自在的江湖人，若非為了阿甘，豈肯待在這個讓人心煩的地方？那日阿甘松口，她說父兄已不在人世，韋氏子孫資質平庸卻心如豺狼，她老了，再也管不動那些雜事。

: f! [3 H! S4 T/ Y& i; H先前皇帝的一句信任，讓他卯足力氣，一心盼著扶持壢熙入主東宮，助皇帝鏟除韋氏後，他便可以與阿甘閑云野鶴，共享人世清樂，沒想到壢熙他……
  {% B7 n" ]: B
第一次，他相信壢熙是真的失憶，否則堅持那麼多年的事，怎會在這個時機不顧一切？

8 N! ?$ O/ q8 X4 A"皇奶奶，壢熙一生講究的是個忠字，忠于父，忠于君，忠于軍士，忠于百姓。"

) w4 }0 {/ d3 l: Q"忠于父為孝，詩經日:孝子不匱，永钖爾類;思于君，忠于家國，則百代萬世，四海升平;思于兵將，則兵將信之，服之，擁之;思于民，則百姓立意，四方歸心。"
  C9 V( z" M3 M& m' E
$ d6 v) D  D* v6 G. v7 ]5 b0 T"相同地，我也會忠于妻，忠于婚姻，忠于自己的感情，兒臣將以一生一世還報雅雅的終生相許，絕不辜負。"

  f" p; W; S- g5 w"聖賢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倘若兒臣連齊家都做不到，豈能治國？"

他句句鏗鏘有力，可這種道理不論是誰聽在耳里都是惇倫逆情。
% o  R2 _2 z! T2 }$ I+ _2 y# r
2 b8 X; F7 @& C2 \皇太後擰眉問:"壢熙，你怎會無力齊家？之前，你有妻妾數人，從來也……"
* V3 D, d% h; R/ n8 o0 @, k
壢熙截下她的話。"皇奶奶，我雖不記得過去之事，但我確定，自己從未善待過她們當中任何一人，她們日里夜里，明爭暗斗，極力爭取我的關注，可一旦出了事，真心為我的只有茵雅，這點，大家看得一清二楚。"
. E$ I$ z" p8 k# y
8 s" l' N  v/ v* l( a此事過後，我已暗下決心，用一生一世償還茵雅的感情，更何況，今日朝堂之亂源自于韋氏，難不成父皇還要兒臣培養出一個陸氏？其目的只是為了與韋氏抗衡？此法無異于飲鴆止渴，萬萬不可取。"說完，定定望向皇帝，等著他的答複。

好一個飲鴆止渴，他這是把他和先皇都一並罵進去了，父子倆四目相對，誰也不肯先妥協。

  Z, v2 c9 U( R' ?文俱翔緩吐氣，他和儇熙果然是親兄弟，都是十只驢子拉不動的固執脾氣。
. E; |9 f2 j4 x7 q( g; f6 `9 g2 {
1 O& i/ t9 G9 H" E  s& U! T$ X. A"你以為，朕會被你這番話打動？"
4 ?* d$ g4 `1 b2 Y/ y7 e$ y* k
( ~& b, u. P1 y. u( b"兒臣認為，不會。"壢熙頓了頓，再補上幾句讓皇帝跳腳的話。"如果父皇能理解兒臣的心，就不會讓後宮千百女子傷心欲絕，不會用一個大牢籠，囚禁她們的自由，感情和她們的心。"

; [0 {1 p1 V) m2 G壢熙的話狠狠地砸上皇帝胸口，一時間，他仿佛看見惠熙，看見他為了查晴兒，直著眉心，怒目對自己說著相類似的話。
# c# J' V: n+ X2 n+ D: {6 m* f
4 Q: T0 s  V8 l0 \( i+ j"可憐父皇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又如何，那麼多的女人，您卻不曾愛過一個，不曾為誰付出，父皇根本就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感情。"
8 O0 S6 P% `5 J( f
"您只愛您的江山，您的寶座，您的權勢，最最可笑的是……二皇兄把這些您珍視如生命的東西看得一文不值，棄之如敝屣，他甯願被燒死在那場大火之中，也要想盡辦法逃離這個冷漠的，殘酷的，毫無人性的皇宮，與他真心相愛的女子天涯海角，自由自在。只可惜了二皇兄，那樣一個情真意摯的好男兒，名劍俱在，英雄安在，繁華幾時交相待……"

"她們一心一意愛的是父皇，還是她們背後的家族？那些被選進來的十五，六歲女子怎會甘心情願，承歡于一個比自己父親還老的男人？都說爭寵，看清事實吧，她們是爭寵，還是爭奪父皇給得起的利益？"

"父皇可知，因為爭奪，她們必須工于心計，因為無愛，所以她們下手凶殘，因為這群女人，造就了一個人世間最森嚴，最涼薄，也最無情的後宮。在這樣的後宮，在這樣的女人懷里，父皇，您果真幸福的起？"
2 O( {: O. Z! c, N
' K5 S  a5 [0 L" n( e那場爭執之後，他失去惠熙，而今，人海茫茫，再無他的音訊。
( l. s+ C( Q7 S  I, S8 _. y
. ?& r9 F1 W& k儇熙死了，和他心愛的楠楠共赴黃泉;惠熙走了，因為他親手奪去他的幸福;現在連壢熙……也要為陸茵雅背棄自己？

好啊，他果真養了一群好兒子，一個個為了女人，什麼都可以不管不顧。

2 q6 K+ z3 ]: u6 e" f3 q% e回過神，他深吸氣，用力轉動著手上的雙龍奔日和闐白玉扳指，怒指壢熙道:"有膽量，連父皇都可以批判，好一個孝子不匱，永錫爾類。"
5 `9 I* K! [: m, g" I
, l9 g1 o* T; G* {他堵得壢熙無話可說。
. Y$ D$ O! K0 s; D2 k2 M# N( A
皇帝冷冽一笑，"死心吧，就算你真有斷袖之癖，就算你真要為誰盡忠心，下月初三，你都得乖乖上陸府，迎娶陸茵芳，這是聖旨！"

g520

第二十五章 後哀
$ E$ d( y( M+ K% s0 e$ N/ s( K
" l; p& E5 E  o( @+ Z後宮侍衛身上的深藍色錦緞衣裳，在黃昏的金黃太陽中，反射著淡淡橘光，少了那麼點兒肅穆冷漠。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她緩緩低下頭，望著自己那雙銀絲繡鳳，鞋頭鑲著東珠的大紅軟緞繡花鞋，紅鞋停在翠綠草地上，久久不曾移動，靜止得仿佛它本是綠地上的一個部分。

' i/ ]) r2 c8 u, `# [7 m吐氣，仰頭，園中一樹櫻花開得正豔，滿樹的粉紅色，深淺不一，層次分明，風起，繽紛落地，可此番美景入不了她的心，進不了她的眼。
. t8 J0 i4 w" @0 j
. ~# S# L# ?! r! R& X歎息，一陣烈風吹得她身上的飾帶飛揚了起來，頭上叮當作響，天際間滿是紛揚的細小粉色花瓣，仿佛碎雨般落在她身上，無論怎地閃躲，都躲不開一身沾染。

; g- y; ~8 N5 f( q" s- H此刻，她比誰都明白，自己是逃不過了。
  b& m3 N. F6 {& b
- i' g4 y* Z1 Z/ }. c垂下頭，漠然著臉孔，她緩步走往自己的宮殿。

清華宮很大，裝飾得富麗堂皇，處處飛簷卷翹，金瓦琉璃，殿里靈芝蟠花大鼎中散發出淡薄的輕煙徐徐，帶出一股清冽香氣。

0 ~1 E5 \  W6 y1 y7 q" G: e她朝一張巨大，上面刻著精致石榴，葡萄，牡丹的椅子邊走去，輕輕坐下。
* C/ ^( n8 ^0 C7 d- M" j6 H* H
' M& O- _. y$ |  E見皇後坐定，宮女用水晶白玉盞為她沏來新茶。她臉上浮起一抹淡薄笑意，揭開茶蓋，任憑那股茶香撲鼻而來。沒有退路了，白虎事件後，她的退路已被封死，再不甘心，也只能一路勇往直前。

壅熙夠狠，一條繩子，把整個韋氏全拴上危船，任憑她如何自清，皇帝都不再信任她，況且拔了蘿蔔帶出泥，她與韋氏之間密邇無間，一個茅坑出來的，誰信她乾淨？

與其說她被壅熙擺一道，不如說她是被韋立昌，韋應東……一干不肖的韋氏子孫給聯手擺布了，只是戰戰兢兢了數十年，到頭來竟淪落到這樣的結局，任誰都無法心平。

父親一紙書信，字里行間盡是憂心。

他說:事已至今，便是一步錯，步步錯，也只能任由它錯到底，韋氏不能倒，眼前唯一的希望是扶持壅熙登上帝位。

任由它錯到底？多麼悲涼的一句話，但她無法不同意父親。

皇帝聯合陸氏四處搜羅韋氏罪證，他一步步削弱韋家勢力，任誰都可以預測出，皇帝要的是斬草除根，過去韋氏助皇帝登位之事，如今已煙消云散，今日不複往昔，早巳坐穩帝位的他，再不容韋氏坐大。

他要毀韋氏，而她進後宮，一心保的是韋氏，雖是夫妻，但心相異，這樣的兩個人，遲早要走上分歧道路。
) u  }4 @& F$ j
也罷，是對是錯留予青史，眼前，她能善盡的，不過是父母之命。

那年，她到底為何進的宮？
. Y9 S5 @4 Q  n5 G. ]' @$ X8 Q. |
她偏著頭，像十七，八歲的少女，不久，她想起來了，是一道聖旨，是父母恩情，是她一生擺脫不了的枷鎖，將她圈進皇宮里。

忘不了父母親的那番話，那時，天真得尚不知人世險惡的她，哭著向父母耍賴，不願入宮，她又哭又鬧，指著父母親說:天底下哪有這般狠心的父母，竟舍得將女兒送進那暗無天日的肮髒地方。
' v% v5 H$ c3 \1 I! T1 d/ s  S
爹爹氣急敗壞，一巴掌打醒了她。
: d% A" c. T( `3 [- V, h
, C' C+ }/ R# k) T父親說:平民百姓辛勞一年，攬不了一兩銀，而你光是零花銀子，一月就得十幾兩，家里讓你自小養尊處優，錦衣玉食，請最好的師傅教你讀書認字，身邊時時刻刻都有三，四婢女隨身服侍，你十指不沾陽春水，汗水濕不透衣襟，你沒寒過，熱過，饑過，勞動過，普通女子受的苦，你全然不曾有過。

6 W- b. H4 S6 i為何你可以這般得天獨厚，難道就因為落上八字命，你運氣好，投生在好的家族？不全然是吶，家族生養教育了你，你對家族的盛衰榮辱，便有了不可推卸的責任。
0 O. G" G' ~" e, c& z( V
1 ^( x! ?$ n! s; Y: B( u她瞠目結舌，望著慈愛和藹的爹爹。第一次，她見識到爹爹冷酷精明的一面。
( ]; {6 J, f0 X, V
6 m% T  X- t. j6 t震驚至極，她雙膝落地，匍匐在地，哭求著爹娘，訴說自己心已所屬，便是進宮，便是成為皇後，也無法一心一意對待皇帝，但求雙親成全。
# l% V# @$ F3 v) `) u8 A
父親苦笑，反問她:要你爭寵奪愛，難道是要你爭自己的幸福未來？不，我要你爭的是家族榮彩，不管皇帝是否專情于你，你都只能對皇帝一心一意。

6 @, b; _5 T& I: g* ]" n隔幾日，青梅竹馬的容哥哥被派至戰場，連一聲道別都來不及說，便是天涯海角兩相隔，再無相見日。
4 t& N8 A( e5 P) K* B% t* w
兩年後，因為自己的姑姑是皇太後，她順利被封為皇後，可在同一天，容哥哥戰死沙場的消息傳來。
7 F6 Y5 y# N9 S% W# ]! J( z
8 {, z+ M3 [, u0 V' `那身人人羨慕的大紅袍服，竟成她心中最重的沉痛……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消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6 B' y1 a$ g! M- y  K% F
這個寒冷的皇宮，囚禁了她的天真浪漫與善良，把她變成天底下最陰毒的女子。
3 h$ c, U& ?& {
她恨，她怨，她滿腔恨，這個皇宮不讓她遂意，她便不讓任何人順心，她時刻都用心計，她雙手沾滿鮮血，她害死無數和自己一般可憐的女子……
/ s3 W: v: O* A. y. T! r  \% r
+ M1 r, q( @; d贏了，她爭得家族榮彩，爭得韋氏地位，然後呢？

/ j3 s% J. |3 ?9 b% d, M* U世間豈有長盛不衰，永保富貴的家族？眼前韋氏表面上似乎仍是聖眷正濃，然知底細的，全曉得虎落平陽的日子將近，她所能做的，不過放手一搏罷了。

一分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無奈心酸，讓她全身發寒，西風多少恨吶，吹不散眉彎。

5 S. S$ s5 f4 y此時壅熙不等下人來報，自外頭飛奔而入，莽莽撞撞，無半分沉穩。
; U4 m0 R8 Z8 D* |# h
他滿眼含笑，一進入正殿，便自個兒找個椅子坐下，待宮女為他送上茶水，便揮手讓殿里服侍的宮人全都下去。

3 d: l/ W- f' w+ F5 w他是益發大膽了，連她這個皇後娘娘都不看進眼里。
4 h2 B; m& Q9 t- o$ d- q6 E
2 u5 Y, F6 f0 F& u& o% c( H. [也是……他糊塗一回，便把整個韋氏全張羅進去，偏偏眼下，後宮也就他這麼一個流著韋氏血的男子，可從帶給族人幾分希望。
5 o  [, W: I) g* Y; d$ Y+ z
"母後，告訴您一個好消息，聽說前幾日，大皇兄在壽永宮里和父皇吵了起來。"他興高采烈說道，一只手抓著腰間佩玉來回甩不停，滿面輕浮。

, {% i$ B/ C; U5 H! U/ k( a! O, |2 U8 M吵？那不是壢熙的性子。
5 n3 r  s) C* ?& l6 v
( J7 L- ]: O# n3 F+ g) J9 m+ i他是個極為隱忍之人，為達成目的，他曾經在雪地里，率大軍埋伏三天三夜，一舉滅掉大金兩萬軍兵，皇太後曾經說過，所有的皇子當中，最能吃苦，忍耐的便是壢熙。
& @+ Y8 i6 N) h  n
* ^3 W7 d; O# \5 _1 a: \( t, h! p這樣的人，豈會不顧一切與皇帝吵架？
- _/ R" e. I' Z( w9 ~
如若是作態，未免太過，如果是真心……又是什麼事情引得他敢出言與皇帝相頂。
' _; w+ s: u5 `. V2 |% j
難道真是她估計錯誤？失憶並非借口，壢熙的確忘記自己的雄心大志，忘記一心想要的位置？

"大皇子為何事與皇上頂嘴？"
2 @1 C# j) R4 j8 b
1 N6 c" \& Q% L, g0 u3 y! K她微蹙鳳眉，後宮多年，經驗教會她凡事多深思三分，不過一瞬，許多念頭自她腦中閃過，這會不會是……皇上與壢熙合演的一出戲？

"據說，是為了一個女人。"壅熙笑著揚揚眉頭。

不愛江山愛美人吶，眼前朝局末明，父皇的心思誰也捉摸不定，他竟敢為區區一名女子和父皇對立，他是太看重自己，還是中毒失憶壞了腦子後，便不知天高地厚？

" Y* D& x! t" |$ y"女人？"

) l) t0 B3 y% z2 V$ t, q& |" Q什麼女人能讓壢熙不顧一切？他是個冷情男子，從來也不曾聽見他對哪個女人上心，如今怎會發生這種事，那女子，是何方神聖？
( u( L) q/ z  b. |( ?$ E
"可不，聽說大皇兄不想娶陸茵芳進門，想娶自己喜歡的女子，可父皇聖旨已下，怎容得反悔，為此事，父皇還撒了他內務府的差事。"
3 @3 e! O4 c$ w. S, J, a& h3 b
想到這個，壅熙就忍不住得意萬分，雖明知道龍壢熙無法抓到自己貪汙的把柄，無法逼他認下虧空庫銀這等罪名，心底還是不免忐忑，現在可好啦，龍壢熙被趕出內務府，徹查之事定然不了了之，接下來，內務府又是他的地盤了。

7 _4 G: D1 ?0 H" @/ Z皇後暗自忖度。做到這等程度呵，那麼，不會是作戲，陸府千金對目前的壢熙而言是重要的，他需要倚仗陸氏才得與韋氏相抗，讓這種事傳出去，于壢熙有害無益……他真的不想要太子之位？

"我猜那陸茵芳肯定長得很嚇人，否則大皇兄怎能為此與父皇對抗。可憐哦，可憐大皇兄將要娶進一個無鹽女，早知如此，當初真該對陸茵雅好些才是，免得繞上一大圈，還是得與陸家結親。"

' P5 d% I1 T' _5 k6 D"陸茵芳是庶出，出身不及陸茵雅，但容貌略勝茵雅幾分。"

$ m3 H: w. x+ {( v那孩子她曾見過一次，眼神太過銳利，僅一面，她便知陸茵芳非泛泛之輩。

"是嗎？那大皇兄為的是什麼？"他想了想，想不出答案，便把問題甩開。"不管他為什麼，父皇偏偏就不順他的意，硬要婚禮如期舉行，我不明白父皇在拗什麼，強摘的瓜不甜，這麼簡單的道理，竟沒聽過。不如把陸家千金嫁給我，至少，我還會好好憐香惜玉一番。"
7 g0 J+ ?" k0 I. @5 y2 g% S
/ k# o! N( V3 b4 y' k- {( l8 k"你弄不懂皇上為什麼非要強扭這顆瓜嗎？"皇後冷笑，人人都說他心計多，城府深，現在看來，也不過爾爾。

"兒臣豈能不明白，不過就是想讓大皇兄和陸家聯姻，背後多了那麼點勢力罷了，可陸明衛要拿什麼跟咱們韋氏斗，不過是一個丞相，頂多再加上兩個將軍，幾個小官兒。"他輕哼一聲，不屑道。
4 ^/ ~+ J) v3 f9 S
( a' c* V. j- t2 E1 s3 i. |% x"你錯，陸家人雖不足為懼，但陸明衛門生干百，在朝為官，在外地為官，他們聯合起來，便是一股牢不可破的勢力。"

"官兒是什麼？是比稻米還懂得見風就倒的小人，待我登上大位，掌握權勢，他們能不一個個甸甸在我腳底下，看我的臉色。"他說的得意張揚，仿佛那個帝位早已掌握手中。
7 \) B7 s6 j$ G
"那些人多半忠貞為國，一心施展報負，不是輕易可以被金錢權勢收買的。你看不起陸明衛？想當初他譽滿京城的時候，你還不知道窩在什麼地方偷雞摸狗，你這般人品，怎能鎮得金馬玉堂，便是著上十二章朝服，也擔不起日月星辰，乾坤山河。"
8 O. N1 F2 X6 y+ ^1 f2 ~
皇後冷笑一聲，像他這般不忠不孝，柔奸陰險之人，豈能明白忠君愛國是怎樣的情操。

. z, Z# r% t3 P皇後的嘲笑惹惱了壅熙，他齜牙咧嘴，顧不得這是什麼地方，掌心一落，打翻桌上杯盞。

, z; F' R' p$ t4 X" _"母後就這麼看不起兒臣？兒臣倘若不做一番大事讓母後瞧瞧，怎麼成？"
2 @( {! o3 B7 U! h" e
"本宮自然是要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九皇子要怎地立下大事業。"她嘴角揚起一抹輕鄙。

6 {: v- K- r2 A9 _, J& l天不言自高，地不言自厚，水不言自流，人不言自能，目不視天地之寬，耳不聞自然之闊，壅熙不過是個淺薄之人，由這樣的人登上大位，對大燕是福是禍？
$ J/ ]+ G& L5 H) w
. {) F2 F' f' K' |9 _( v, x這問題日日夜夜在她心底盤桓，她自問又自問，是父親那封書信，讓她定下心……無論是福是禍，她都無力管了，是悲哀，也是事實，她能做的，也只是任由錯誤一步一步行，漸行漸遠……

看著皇後輕鄙的表情，壅熙氣急敗壞，袍袖忿忿一甩往外走去，但他走了三兩步，倏地回身，重返皇後跟前。

, Y# w! c9 V5 e+ G$ J. Q  r他仰起下巴，與皇後相望，露出一抹陰森笑意。

7 z2 Q2 U) }( \% E3 {. O"母後約莫還不清楚，表兄韋立邦的軍隊已經開往京城？"

: u* P1 K5 t$ C' r+ j$ J0 w2 W"沒有聖旨，誰敢讓軍隊回京？"
; \" Z; O7 c  V6 B
話出口，霍地，她驚嚇不已，難不成逼退皇上不夠，父親還打算改朝換代，讓韋家人稱帝？
; |+ S% H" p5 `" G
一陣寒意倏地兜頭而下，宛如跌墜冰窟，寒意滲骨，她幾乎要喘不過氣。

" u9 ~9 R( x% h) ~& c" z; h! h$ F) Y冷汗自她頸間涔涔流下，濕透背脊，她猛地伸手拿起杯盞喝下一大口茶，可茶水已涼，吞進腹中的，又是一番驚心動魄的冰寒。
0 m1 m  Y1 k9 T- `# B
所以，他們不只要讓假皇帝立東宮太子，造成無法挽回的事實……
4 x/ V# V6 M" N4 X& `  R- R
所以，對真皇帝他們不只要逼宮，很有可能……
9 u  e! j0 ^1 g
" a+ x! P0 d" }& L: ~7 S( @略一深思，所有她想不透的環結全串起來了。

. m7 d, l; S/ W, p假皇帝立太子，真皇帝暴斃，所有證據均掌握在父親手里，屆時，父親只要把壅熙的罪狀公諸于天下，朝堂中，不服壅熙的朝臣本就很多……
& ?( Y8 t3 N# N& P3 B6 D/ `8 s
' {4 G9 R7 P, y* E兄長們更可大搖大擺，打著清君側，弒逆子為皇上報仇的口號，將軍隊開進京城，控制局面，然後……韋氏取而代之。

" k/ u+ r3 q) {父親老糊塗了嗎？除了壅熙，皇上還有許多兒子，便是五皇子務熙來不及自梁州率軍趕回京城，也還有大皇子壢熙，四皇子閱熙，以及後宮中大大小小的皇子們，便是他控制了場面，百官也不會尊父親為帝的，除非……閱熙，壢熙，後宮諸多皇子已無生還的機會……

是啊，爹爹是個心思縝密之人，怎會擁壅熙這樣的人為帝？謀逆之心，怕是早在儇熙亡于梁皓之手後，便種下的念頭。
7 @  F1 z+ ~5 b1 I9 }: C& C/ Q
從要她扶植壅熙開始，到白虎事件，到太醫韋立慶為皇帝配假藥，再到壢熙中毒失憶，深諳攝魂術的章妹憶進宮……
2 @3 ?+ N( E' m8 r
8 f4 Z1 n, ^! v$ V8 [& h4 f/ U9 @一環扣著一環，一椿接著一樁，每個事件，父親似乎事事不沾手，只是無辜而被動地被壅熙纏上，不得不錯棋錯行，但認真往深處想去……她越想越心驚。
5 G5 t* }8 j' ^* O  V
$ H! f1 r$ P. Y. z  B, i壅熙平庸，又長居深宮，豈能認識那麼多的江湖人士，並令他們為自己賣命？若非有父親在背後示意，立昌，應東，立慶……這群人，又豈會聽從壅熙號令？所以這些點點滴滴，樁樁件件，皆是父親布下的局？

" W2 t2 g* M% K, s父親膽敢在此時動手，是否代表他早已做好萬全准備，屠宮，殺龍，毀滅大燕龍氏，事事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所以為權為勢，為那個金甌九鼎，他已棄親生女兒于不顧？

( i8 [# W/ N, ~: K6 n8 F難怪皇帝要對韋氏動手，難怪要拔草除根，他不是不顧年當年之恩，而是如今，為國為朝，他都得心狠。
, S) ^0 M4 z" I' V0 d
皇後全身戰栗，驚懼的表情一一落在壅熙眼底。
4 h  r9 O/ W9 |; \+ j( B% i2 E1 C
! D9 q7 H/ _5 Y8 t# w- U他得意非凡:心底暗想:現在知道他有多大本事，能說得動韋氏人全站在自己這邊了吧，知道他的善謀智識，已獲得韋氏上下尊崇愛戴了吧，皇後權威已是過去式，未來韋氏上上下下，能指望得上的，只有他龍壅熙。
5 y6 E8 `- q% Q: Q( W
- B; r& v' W( B, C3 U% u壅熙昂首挺胸，一吐多年怨氣，他終于讓皇後明白，自己不是泛泛之輩。

"軍隊回京怎麼會沒有聖旨呢？母後別忘記，康匱可是夜里皇帝，不過下道聖旨，有何難處。"
/ O" u6 s, L5 i, X0 F% j
"九皇子，你可以告訴本宮，大皇子准備以白虎，長壽酒為皇帝祝壽，此事是誰告訴你的？"
/ d: K) X6 h: p. a
她萬念俱灰，還是強撐起一絲力氣，想追出根底，確定自己的設想無誤。
& P* R# E- y, J' j
5 K2 L6 E: A# h8 |3 `! C6 h壅熙皺眉。問這個做什麼？事實證明，這個消息是正確的不就成了。

他滿面狐疑，仍然回道:"是宮里幾個侍衛說的。"

"那幾個侍衛是不是就此……失去下落？"問題出口，她已知道答案，長長地，她歎口氣。
3 ~  W. a. C. t2 D
% G3 x( {: j; N"母後怎麼知道？"
5 F! A5 ]9 c- \% V/ V  [2 ~
皇後緩聲歎息，望向壅熙，滿眼悲淒。

原來她不是一步錯，步步錯，原來把她拴上危船的不是壅熙，而是她敬愛了一輩了的父親，父親的野心吶，竟然瞞了她一輩子。

0 z# [0 \7 C) u( l* V0 D/ D可父親憑什麼相信自己會成功？
# }8 o  E  j) _( P* H# B' G
眼前，康匱之事她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她始終不敢相信事情會這般順利，她認識幾十年的皇帝不該是此般昏匱之人，她只是在心存僥幸吶。

這下子，大軍開拔，皇帝豈有不知之理，那麼皇帝為何隱忍不發？

, k& ~6 @( B) T3 c) m答案只有一個——皇帝早做好萬全准備，父親已是皇上的囊中物。
, \) P) I6 d. `3 W1 s5 d
# k' `8 p# F4 s) q不管壅熙如何作為，壅熙始終是龍家子弟，便是他陰招使盡，這天下仍是大燕的天下，他做得不好，自有龍家人來取代，韋氏的光榮盛衰，她盡了全力便是，可父親這般作法，得承受青史上多少罵名？

( |* W+ ?6 d  O: B& Y2 M何況，父親打的，是一場必敗之戰呵……
/ W9 E0 [# ~8 J: e, t+ K; ~
累了，她不願再多言。"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九皇子，請好自為之。"
+ \4 N2 o) [! K# h. a3 G
' O* D, h* C4 j) b/ C皇後再不多看他一眼，佝淒著背，仿佛一瞬間老了十幾歲，她喚宮女進門，在宮女的扶持下，緩步走進寢宮，緩緩坐在床沿，偏過頭，她望向窗外那株牡丹，久久不轉眼。
1 k: s9 A; i; a$ u
她回想那隼的青春歲月，回想容哥哥馬背上的颯颯英姿，那首小調是怎麼唱的，她已記不得歌詞，只記得容哥哥的歌聲醇厚溫暖，像一壺上好的美酒，一點一點滲進心盧。

她總愛念一闕詞給他聽——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浪漫時，那人兒在花中笑。

容哥哥笑著說:是啊，飛雪迎來春報喜，百丈寒冰凍不壞花枝俏麗，冬天過去，春天就不遠了。
( Q, F# }1 M4 c/ Q% T' \
那話兒，明明是真理，怎地，她日也盼，夜也盼，卻盼不來春季，為什麼她的寒冬比人長，為什麼她遺失了春季。
" Q, w* F% P# R) c' l4 ^/ ?& r
轉過頭，再看一眼金碧輝煌的宮殿，這純金打造的牢籠，囚得起金絲雀，卻囚不住它想飛的心。
9 I, Y7 n- ]$ C, M
只是，她的心還能向往自由天空，她沾滿鮮血的羽翼還能飛得動？

一滴，兩滴……無數滴鮮血飛濺……

. i, [- m* e+ V/ v1 @9 G: s垂首，她看見自己的雙掌間淌著血河，夢妃死時不肯瞑目的雙眼，被毒啞的淑嬪至死都無法為自己做辯解，李美人，邱貴人，王貴嬪……一張張絕美淒慘的臉孔自眼前閃過……

埋葬在陰暗角落的劇毒記憶複活了，輕而易舉地將她堅不可摧的心，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它們扭曲猙獰地爬了出來，化為水銀，在她的血管，在她的神經，在她每一分知覺間緩緩流動，殘忍地凌遲噬虐她的四肢百骸。

& j& K% J3 l7 M8 p$ f錯了！從進宮的第一天就錯，爭奪錯了，嫉妒錯了，怨恨錯了……她的一生，竟是個錯誤的累積史……還能再錯嗎？還能再留下千古罵名？
9 g  F) o, H* ~. c/ c; D  W
% V4 @0 t) D1 k, v! c/ w2 K; \她像被霜打了的蓑草般，委靡起身，蹣跚地走到桌邊，拿起紙筆，幾經躊躇才落筆。父親大人:

昔虞夏之興，積善累功數十年，德洽百姓，攝行政事，考之于天，然後在位。湯武之王，乃由契後稷，修仁行義十余世，不期而會孟津入百諸侯，猶以為未可，其漏乃放弒……
# H# w) h! {, u
而今大燕帝君，整頓吏志，清查虧空，他推行廉政，嚴懲腐吏，他重農務本，興修水利，東北墾荒，百穿清丈，他廢除賤籍，關曆代帝王之先河……實為一代明君。
6 `$ N. }7 h" i( b3 r& O+ c
夫臣子侍朝，本該忠貞信義……父親如此作為，如何能杜悠悠眾口，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吶……
5 C3 D+ c, c! }* L, A5 G$ _
今日聽九皇子所言，知悉父親假傳聖旨，讓立邦領軍回京，如此動靜，皇帝萬萬不能全然無察覺……萬祈父親能懸崖勒馬，不要一錯再錯……

滿紙滿篇均是出自真心，真心要父親看清楚當今局勢，萬萬不可成為罪人，只恐怕她的父親，再聽不進她的真心。
. z) ]% Y( p  x  T' E
8 Z5 t1 M. N6 y$ _, ~* {/ A封起書信，她喚來貼身太監，把信送至韋府，一番諄諄細囑後，待太監離去，她長歎，複又望向窗外，望向那片找不到盡頭的黑暗。
' X/ U! A3 X  y: F0 s. r+ p
  |: Z; ^! B8 P5 v未來，她已然看不見自己的未來……
7 h: F: g( |5 W; j
& \/ n: F1 U/ _$ v6 `8 M# f3 X5 Y天地，萬物之逆旅;光陰百世之過客;浮生若夢，為歡幾何，榮華富貴，鏡中水月，人世一遭，但求于心無愧……
# P2 i* w9 p& a
& C5 V! {/ u4 d/ _一個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恍惚回頭，看見容哥哥站在那個角落，對她微微笑著。

她回他一個慘澹苦笑，眼里壓抑許久的東西終于落了下來，她輕嚅雙唇，悄聲道:"容哥哥，可我……于心有愧呵，人生宿業，點滴必報，欠下的，終要歸還……"
+ s# f- ~( y  m& X( F
人落入紅塵，不過是醉眼微瞠，遙望蓬萊，不管願不願，想不想，總會在許多情況下做出選擇，然後，不論苦甜，不論是否樂意，都得咽下自己所種的果實，只是……這選擇究竟是出自人們的真心，抑或是，冥冥之中命運的嘲弄？
; j6 B& B( E6 S. D' C
6 {) h+ B$ a" ?) ?6 W% r9 W太監走出清華宮，在禦花園里拐過幾個彎後，瞧瞧左右，見四下無人，朝壽永寓打向走去。

, H5 l, m8 v1 p+ J& E一進宮殿園子，就見汪公公在那里接應，太監微微俯首，從袖中取出皇後的家書，遞給汪公公。
+ r& M& Q. b4 W! O1 K
# u1 b9 ^+ n5 Z  \. P* j"隨我進來。"汪公公低語。

" N9 z  e$ i5 g# {9 ~4 F"是。"
: {4 D  M& h( D9 b0 T+ R; l
太監隨之進入壽永宮，一炷香工夫，汪公公拿出一封新信交給他，低言道:"送至韋府，交由國丈韋安禮親收。"

太監應諾，轉身而去。
+ [" f* G7 U4 \" o" \
  r; [; l& r6 q那封新信里面，只言八字——萬事俱備，按計行事。
( U5 `  G8 Q: P


8 }  q# A. f! Q2 ~( J+ V/ D2 p第二十六章 冒險蠻干

! Z9 y' f! Y: @& w: k京城，泰安客棧天字房。
( t3 W5 U% o( j! Q
* ]( x/ p( T8 X9 R  S茵雅靜靜聽著銀月的抱怨，她沒有責備，因為小丫頭確實悶壞了，離開熙雅小築已
8 B6 O( e# T5 A  \
經四十幾日，原本想往南方走的，沒想到謹言追上來，一句"計劃有變"留下他們。
/ a4 N. N: {7 R% a
% p' z# Z' ^; Y: n這些天，不只是她，連銀月也被關在屋里，半步不得離開，眼看她愁眉苦臉的模樣，茵雅既好笑又心疼。
) p. \6 g6 h4 Q
她攬過銀月，柔聲道:"你不是經常羨慕那些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綾羅綢緞裹滿身，珍珠羹，魚翅湯，事事人代勞？"
, d! f. |/ {& Q. M) B( H
"可不，天底下就有那麼不公平的事兒，有人一出生就享盡榮華富貴，有的人像我們這般命賤，才五歲呢，就得跟著爹爹下田，幫娘養雞喂鴨，片刻不得閑。"
) j/ B7 m' }2 O  r) D; }8 V/ {
"可我們這些享盡榮華富貴的千金大小姐，過的便是這樣足不出戶，哪里都不能去的日子呢。"

6 I9 d( I( x3 m5 F. H"哪兒都不能去嗎？"

& P3 G9 d2 {5 D) b"嗯，打出生到現在，我去過的地方，屈屈手指頭都能算得出來呢。"

- q; U, t3 Z: u"難怪夫入被關那麼多日子，也不見半句埋怨。"銀月恍然大悟，這些天，夫人身子不舒爽，吃不下，睡不香，她還以為是被憋壞的，原來不是。

"所以上天是公平的，舍了東邊，必得西方，想得自由，又豈能奢求富貴。"

"我突然半點不羨慕飛上枝頭做鳳凰這回事兒了。"
1 \! [6 g4 ?+ B2 H
8 p% W% B% Y- @2 D% j6 A"如若能做只自由自在的小麻雀，何必羨慕高高在上的鳳凰。"
- C# Q4 W# ~! G% V8 \
茵雅攬起眉頭，總有女人搶著做鳳凰，哪里知道，那身足以炫耀的羽翼正是它被人囚禁的重大原因。

"可夫人……"銀月猶豫半晌，問:"您不想王爺嗎？"
3 B8 A, f3 u* d6 A- Z7 ]/ K/ E
$ M; G- m% g$ r2 ~- X5 k( U想，怎能不想，想自己的離去是否令他太傷心？想他在那個詭譎的朝堂，是否一不小心又落入人家的陷阱？

想壢熙未來的日子，想那個可怕可鄙可恨可歎的政治，想孤軍作戰的他落在那個旋風中心，漫漫長夜，誰為他支持？
2 m' ]* ^* q$ @
她想天公不恤，月老無情，但教情投意合的兩人，不得不天涯相隔，人世分離，這個天地呵，到底是對誰有情，對誰有意？

2 U+ w  S: X3 \* ^1 K心酸著，扯著，每每這念頭出現，她就為他心疼心痛，她得找出更多的好說詞，來勸說自己，他過得很好，和自己在他身邊時一般好。
% [! z$ b7 B# G
婚禮這幾日即將舉行，茵芳那樣好強的女子，肯定會想盡辦法得到夫君的全心愛護。而壢熙，于帝于王，情愛本就不是人生大事，開創不朽基業，才是他們真正志業。

0 j* W5 E3 H3 F: r" ?3 E, e她相信他會傷心，但不會放任自己頹喪;她相信光陰會治療他的委屈;她相信天上人間，終有那麼一日，他們會再度相聚;她相信只要他快樂，即便兩人之間迢迢千里，她仍會為他開心。
9 E. ]6 R* E3 k; E' F
"夫人，你不想王爺嗎？"銀月又扯了她的衣袖，想套問出她一句真心語言。

5 ]% `& ~! f. s5 W1 K"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她淡淡說了一句，坐到床鋪上，屈起雙膝，兩手合抱，把頭埋入膝間。

壢熙曾經說過:人生最痛苦的是，所有選項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卻仍然不得不做出選擇。
$ ~& g+ k0 a! e6 |; B7 [" Q* k
, z8 A/ _+ l  i5 S& i說得真貼切，不論是成為代罪羔羊，或是遠走高飛，都不是她要的選項，可卻不能不做出選擇。

為何人世間有那般多的情非得已，是誰逆了天的意，讓上蒼懲罰起芸芸眾生，毫不留情？
% g% p) f% S9 I$ `# X0 s6 J( t0 R
看著茵雅的沮喪，銀月明白自己問錯了。
' [. ?; D+ F, w' [
8 ^" ?9 s0 k  w1 R- e她嘟囔著，背過身小小聲抱怨:"我真是個大豬頭，夫人肯定是想的，如果不想，怎會瘦那樣一大圈，又怎會念一堆沒人聽得懂的詩，謹言姑娘是怎麼回事呀，丟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就要我們待在此處……王爺呢，怎麼不快快來尋咱們，要夫人真病了，看他後不後悔……"

, b5 f6 a& e7 q8 A; Q* p3 z門板傳來幾聲輕叩，茵雅從膝間抬起頭，與銀月互望一眼，端風，立羽這麼快就州來？今兒個清晨，他們說有要事待辦，這麼快就辦完了？
$ f( B4 {& ^$ m5 R# v! d7 M
茵雅下床，銀月把耳朵貼在門板上，朝著外頭尖起喉嚨細問:"是誰？"

6 U& d# n1 m4 s6 \, p"我是謹言。"
8 ~) R# J6 F' o1 O8 [7 |
6 c; [- H' ]& Q7 [, L說曹操呢，曹操就到！銀月笑眯眼，轉頭對茵雅說:"是謹言姑娘。"

"快開門。"

茵雅略略整理發鬢，拍拍雙頰，企圖掩去自己的一臉病容。

& T" K; ?8 d# M! t* a3 g她下床，走往門前相迎接，門打開，門外是滿面憂心忡仲的謹言，她身後跟著立羽，端風，三個人臉色都不好看。

& T& L* H$ h: A4 J% l$ N不等他們開口，茵雅搶先問:"王爺……出事了嗎？"

謹言看一眼銀月，從懷中掏出碎銀兩交給她，說道:"銀月，你解禁了，到大街上逛逛吧，找找夫人需要什麼，買一些回來。"

銀月明白這是要打發她走，看一眼表情凝重的三人，她眉頭跟著緊繃，怕是有壞消息呢。

% r. x* ^( ^- i) _銀月說道:"我半個時辰就回來，回來後會待在樓下等，倘若有什麼要使喚的，銀月就在樓下。"
! G/ |( p6 q5 p( @1 n# r, z7 V
, k. J9 S2 O9 ]* H7 H"知道了，悶那麼多天，好好去逛逛吧。"茵雅給她一個安心的笑臉。

銀月離開後，端風迅速關上門，茵雅拉著謹言坐下。
6 q5 }" I6 S) }6 h
; ]0 p  D. |- o# p# x"快點說吧，發生了什麼事？"
( C+ e3 O  G& I  v  ]
謹言緊蹙眉頭，實在不知道話該從哪里開頭。她猶豫半晌，才勉強擠出幾句:"王爺同皇上，同王公大臣，同朝廷，同天底下的富商通通杠上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才幾天時間，他就能弄出這般動靜，他是想與誰過不去吶，謹言的憂心染上茵雅的眉心。這人，怎地不讓人省心？臨行前，她是怎地千交代，萬交代，他，他……他這是懇急煞誰呀。
& \: t% p/ w& r; v6 p
- e2 I3 ^- M- ?# }$ r4 s"王妃離開熙雅小築後，王爺認定是謹言和公孫先生，文師父合謀逼走王妃，王爺對謹言撂下狠話，要我把王妃找回來，否則……"
' s: H% e) D/ w( c* [6 E
* F; }9 `' B3 M! p8 k/ [4 X"否則怎樣？"茵雅急壞了，哪里聽得下她的吞吞吐吐。

"否則要讓皇上去陸府迎娶陸家千金，王爺還恐嚇謹言，倘若王妃不回去，他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
- l' h* _  d5 c
8 N# M, S0 _5 x/ ^+ z那麼不顧前後，幼稚的話語，怎會從她崇拜敬愛的王爺口里說出來？至今她也一頭霧水，而且，那些話不僅僅是恐嚇，王爺還一件一件把它們全給落實了。

"所以王爺做了什麼？"茵雅開始全身冒冷汗，壢熙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吧。
0 C- {/ k5 [! B7 ^4 H
"王爺進宮，對皇上扣著九皇子虧空庫銀一案，隱射皇上是不仁不義，陰狠殘暴的鄭莊公。"
+ @5 B8 S& b. `" a
6 k+ D! E& M5 l啥？壢熙竟然將他們的私議之言，搬到皇上面前說，他以為自己有幾條命呀，皇上便是再寬厚，也容不得兒子在眼前顯威風的呀。
! R8 T/ H( `  A, _  O
2 L" g) U# {' Q+ j3 e/ |茵雅的心像被誰拿著大錘子，一下一下敲著，越敲越大力，越敲越響，似乎吸將心給砸爛了方肯罷手。
, r$ @4 z0 ?# Q- g8 p+ z
"王爺還向皇上攤牌，說他要一夫一妻，說要與王妃永世不離，還要皇上收回成命……總之，惹得皇上震怒不已，皇上下令婚期照常舉行，並且發下狠話，屆時，即便是要派干名宮廷侍衛才能架著王爺上陸府迎親，王爺都得把陸茵芳給娶進府里。"

壢熙對皇上提一夫一妻？所以皇上知道她沒死？
! o" L+ n. f$ ]% S1 @
! ]# G8 E2 ?  l茵雅恍然大悟，可不是嗎？若非皇上睜一眼，閉一眼，誰能從皇上跟前把人救回？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做，留她一條命有什麼目的？利用她控制壢熙嗎？

可是一夫一妻……那是她連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呀，明明是讓人憂心焦慮的事，可她的心底竟然滲出一絲絲的甜蜜。
" o6 }3 ?7 X( o% }$ k1 \
" g" _* T3 L8 f傻氣，她是誰吶，怎值得他同皇上對峙，而且都教過千百遍了，宮里不是可以有一分真心便說一句真話的地方，便是真愛，便是想要永世不離，也不能這般大刺刺說出口的呀。

; t) `% j) `4 z9 n& w0 M& N"王爺硬要把九皇子虧空庫銀一事掀開，皇上不肯，藏起證據，並派了文師父來說項，王爺一火大，一口氣要徹查滿朝大官，看哪只蠹蟲鯨吞蠶食了國家庫銀，倘若讓他這一查，還能不查出韋氏的貪贓枉法？"

  @- H# O9 e7 Q3 K. \+ I是啊，傻呀傻，人人都說失憶之後，他變得更聰明，更有人性，聰明的人怎會做出這等傻事，他不早就明白，皇帝定然要當這個鄭莊公，強行揭開只會壞了皇帝的大事。

"然後呢？"

"皇上免了王爺內務府的差事，不准他再清查下去，可王爺又提出稅賦改制。目前，大燕國內，農民，商人，工匠都要繳稅，但百官大臣卻不必繳稅，王爺在早朝時提出改稅草案，認為賺得越多的人應該繳越多的稅，所以比起農民工匠，官員，商人應該向朝廷繳更多的稅。"
) ~$ H% T( _0 `1 V5 d  P  s
"王爺振振有詞，句句在理，他還算出官商所交之稅應占國庫三成，此言一出，朝堂一片嘩然，原本支持王爺入主東宮的朝臣們，紛紛轉了態度。"

茵雅苦笑。"怎能不轉換態度？哪個人肯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銀子？皇上呢，皇上怎麼說？"

( _1 z% {7 e5 v+ ?"皇上說王爺提出這麼荒誕不經的案子，根本是不把百官看在眼底，火氣一來，罰王爺在家閉門思過。"
5 j/ [# ]3 M1 V: p7 y# j- q6 i) ~
閉門思過對壢熙哪有用，他是個行動力比誰都強的人，決心要做的事必定要做到底，否則他怎麼會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里，溫室花房開了，軍隊練了，連籃球賽都進入最後的規劃……
4 z7 g0 i4 ?+ ]3 L+ v1 I3 u2 k
看著謹言欲言又止的模樣，茵雅的頭一陣陣發痛，"說吧，王爺又惹出什麼大事？"

謹言歎息說:"王妃還真曉解王爺，半個月前，京城里外，處處張貼著王爺所擬的稅捐案子，在那個案子里，真正會造成影響的，只有富商和富官，三品以下，年薪不抵百兩的官員都不受波及。"

0 H( b3 _9 x# N) f1 Y' y"在朝廷發現之前，新的稅捐制度已經成了百姓們日常最常談論的話題，許多人都在稱頌大皇于，說他仁民愛物，說他是真正把百姓當成子民的好王爺。盡管朝廷下了命令，揭去所有的布告，可此事在民間已經形成一股風潮，不管認得字不認得字，人人聚在一起，便是在議論此事。"
  o1 n' e+ T1 y  L
, U0 C+ u; M0 ?6 P+ g# F"文師父氣壞了，罵他不該蠻干，可王爺半點不在乎，說他不過是把格局做大，還說倘若王妃不回到他身邊，那個'格局’怕是還要大上幾分。"

# p5 G+ q1 E1 p3 n1 z; P這家伙……不該告訴他那個"召公諫厲王止謗"的典故，更不該教會他那麼多古史，他是那麼會舉一反三的人物，還能不一樁樁，一件件發揮得淋漓盡致？

& \9 Y$ o' B. T6 p' h) t7 J蠻干，他確確實實是在蠻干吶，這制度他們已經討論過，可他們不也說好，等他真正成了皇帝之後再來提嗎？
( w$ b' k% Z, Q8 H
茵雅明白，壢熙缺乏耐心了，他想利用百姓來逼韋氏提前造反，想要利用百姓民意，逼著皇帝把太子之位傳予他，他還想讓皇帝明白，比起陸府，百姓的支持才是他入主東宮的最大勢力。

可這麼大的動作……太冒險……

大燕不是他口口聲聲說的那個民主時代，而是君權大過天的朝局呵，便是皇帝英明，心底明白他所提的全是為百姓謀福的好政策，也不敢冒險執行。

他這般橫沖直撞，就不擔心反傷自己？

3 F- B) j, ^1 C2 t5 ~- f& L; p"王爺豁出去了，雖然民間對王爺政策大力贊頌，雖然近日不斷有士紳賢民進京向皇帝呈萬萬言書，但是宮廷侍衛已進駐王府，王爺與皇上似乎形成水火不容的局面。"

6 J2 Z% Q8 R" |茵雅苦苦一笑，宮廷侍衛怕也沒辦法拉動那頭強驢子吧。

"王爺若不是說了更嚇人的話，你怎會心急到此？王爺又出言恫嚇了你什麼？"

' s8 u) ^8 p& W  o) \她遲疑半晌，才勉強出言。"王爺說，宮廷侍衛可以架著他去把陸茵芳給娶進王府大門，可沒辦法待在新房里，觀賞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倘若新婚隔日，王府傳出新娘不堪凌辱，自盡身亡，皇上的面子不曉得往哪里放。"
; p* S9 z% k1 h1 n& g$ \
5 `7 F8 p9 z0 |. B5 f便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再怎麼說，她都是黃花閨女，王爺對她說這種話……謹言忍不住紅了雙頰。
1 {0 j1 Q" E3 A6 E# Y
茵雅真想捶人了，這哪里是皇帝的面子問題而已，他是一並連同皇帝為他花下的心思全撕爛啦，就不想想爹爹會怎地看待他，爹爹定會認為壢熙對陸家不屑一顧。

"王爺著實太任性。"

"何止任性，根本是恣意妄為到極點，文師父和公孫先生，還有府里一票幕僚全都氣得半死，支持王爺的，大概只剩下那些只聽命于王爺的隱衛們。"
6 V7 V; p( f" s
"近日，有幾個幕僚紛紛求去，王爺留也不留，還說:'我要的是能輔國的名臣將領，可不需要一票冬烘先生。’此言一出，氣得幾名先生，頭也不回走得義無反顧。若是讓皇後和九王爺知道這回事，肯定要暗地竊笑不已。"
) n( f9 }- U4 j6 _# l0 x7 {9 I+ x# o
說到最後，謹言口氣變得有幾分埋怨，端風皺眉與立羽互視一眼，是王爺性情改變，所以連跟在身邊的謹言，態度也變得不同一般？
; ]; X9 a! H) q4 k- e
以往，謹言怎會這般批評主子？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不僅要慎選朋友，還得慎選主子才成。

4 L: ?' U' c- ~6 D重重吸氣，茵雅穩下心思，把臉埋進掌心，閉目細想，久久不發一語。
; }1 \) _+ x1 C! {+ Y0 g* l+ S
/ a% G- a" C$ L3 q她告訴自己不要急，不要慌，慢慢地，一點一點厘清楚，她會知道壢熙在想什麼。
1 h6 @5 o7 _9 g3 o% ?
首先，壢熙敢這般張揚，是否代表他已經有了萬全准備？他甯願做出讓皇後和九皇子竊笑之事，是否意謂著，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
$ p' i5 E" W# W- c
6 z: y% e# Q$ p! f+ w' y2 K沒錯，認真細想，壢熙雖然步步險棋，卻也步步向韋氏，向皇帝進逼。

. S# \  {1 T) ~0 E- B: M/ A9 u皇帝憤怒，百官反彈，表面上，壢熙似乎是吃了大虧，在入主東宮這件事情上頭，給自己使下絆子。可事實上呢，一條尚未執行的政策，便讓他贏得人心，贏得三品以下官員的支持，再加上他因為此事被拘禁在家，民間會怎麼傳？他們會說:為了百姓，他們的王爺勇于對抗皇權。
8 _5 |; F6 ]' \0 G
縱然朝廷中，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掌權掌勢，可壢熙這個舉動，將會讓他名聲大盛，不管是皇帝或任何官員，未來想反對他，毀謗他的，都得先考慮到自己的名譽。

何況這波後續影響尚未出來呢，挾著民意，他日，那些反對他成為太子的官員，說不定為了自己的官譽，還要回過頭來大力支持他。再說得遠了，日後稱帝，壢熙所推動的各項政策，定能得到百姓的大力支持。

. T; J' @3 Z. [7 J3 C2 [所以壢熙能夠想得這麼遠，這麼通透，眼前的狀況定然已在他掌握之內，如果是這樣，她略略安心……

5 `& _: W( ]) W3 m& v5 o/ }張開眼，茵雅問:"文師父讓你來找我，是不是已經做出決定？"
0 n2 `" `" P6 W
1 c8 o! L+ Q& ^) t茵雅能猜得出這個決定，壢熙做得那麼狠絕，誰能不投降？
& v: [2 E7 q5 d- z0 D
只是，這樣是對的嗎，假使茵芳知道是自己姊姊的緣故，心情會怎樣？會不會變成若干年前的陸茵雅，滿心恨，滿腹怨，做出無數讓自己都鄙視的不智行為？
6 M* u  u( b3 e! ]
2 C% d  i4 i* d$ [) e雖然從小兩姊妹就不親，可她不願意這般傷害自己的妹妹。
2 [" h- O# \! e
% S1 k  s2 l7 p' ^' `7 P"皇上和文師父商量過了，要王妃回熙雅小築，待王爺迎娶陸茵芳，便讓王爺回熙雅小築見王妃。"
, m8 ^; b: r  q/ v, E) w
/ o+ B/ _4 N0 @' P! i0 p皇帝和文師父商量過了？她該不該贊美壢熙高招？萬萬想不到吧，皇帝本以為可以用她的命控制壢熙，沒想到竟被壢熙反控，身為至高無上的皇帝，眼下不知是何滋味？
5 s( U* h3 j6 O% c+ j9 N8 M3 Q- l. p
; h: T& }# t5 U" W茵雅垂首不語，她不知該怎麼辦，一方面，她感動于壢熙的一夫一妻:永生永世，一方面，為了他的未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冒這個風險。
* A1 I( d; n1 ^- {/ ]
她扭緊十指，不確定問:"王爺本性純善，應該不會殺害無辜的茵芳吧？"
! k4 o. z+ S0 r, U$ X9 {/ h
, b3 a" M" n- ?: ]1 z/ ~$ K& f她話問出口，卻半點把握都沒有。

( _# {/ ~/ a, P6 @1 Q立羽望謹言一眼，回答道:"逼急了，誰知道？王爺曾是領百萬大軍的將軍，戰場上殺人如麻，難道那些敵人當中，沒有無辜的受害者？"
% N& ~% L; z8 Z# r  ^5 a
. O; E* F1 A4 c端風也不贊成王妃就這麼潛逃，當日的情況是不得不，身為男子，他能理解王爺。
% c; i- y1 a/ P- E# F
! z. k6 M) x% ^4 b"王妃，與其在此擔心王爺的恣意妄為，您不如回到王爺身邊，在王爺走偏道時，提醒他一把。眼下，能說得動王爺的人，怕是只有王妃了。"

$ D1 S$ Z  V8 f1 q' a5 s謹言走到茵雅面前，雙膝跪地，茵雅一慌，連忙要將她扶起，謹言堅決搖頭。
; g# B/ C- s/ @) t3 n8 O
; M( E7 V+ E5 x. S"王妃認定王爺不會殺害無辜之人，那是因為您沒看見王爺語出恐嚇時的陰鷥模樣，沒看見這段日子王爺的膽大妄為。謹言不敢妄斷結果，但我真的認為王爺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
5 M& t7 z2 j$ ^7 g
: p/ B3 w  o; A- b8 c7 K& \"眼前這朝局就像沒咬破的小籠包，不知里面是葷是素，事事未見真章，人人謹言慎行，便是膽大妄為的九皇子也收斂不少，王爺真的沒有冒險的本錢。"
% a) H! i5 W, Z: J8 L3 T. k& B
"請王妃為王爺考量。"端風在謹言身邊跪了下來。
  V) |0 u3 Z& o' j* r* _( c+ Q
% g1 }# B5 Z" U, O" y"這段日子，立羽和端風夜不成寐，如今王爺身邊的隱衛稱得上高手的，不過謹言與端風二人，為王妃之事，王爺惱怒謹言，不肯讓她隨侍身邊，而端風又隨王妃出走，若是在此時，皇後暗使手段，已失去武功的王爺，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上回的紅凝香之事，可一不可再，萬望王妃替王爺著想。"說著，立羽也跪在她身前。

茵雅看著眼前忠心耿耿的他們，眉心糾結……

2 Q% d3 ]; e3 M0 D8 M壢熙盯著跪在眼前的丁嵐和劍月，久久不發一言。
' L# p0 T- E  `/ ^# f( V! p; q" ]
' V9 o3 b0 {1 U4 Z, H  \8 q( x, r丁嵐是文師父替他找的新隱衛，年紀很輕，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武功還不算上乘，但他每次交辦的事，總能做得滴水不漏，是個極細心的人物。

; L, R" b" D: q1 h劍月是壢熙很久之前收下的隱衛，擅長易容，埋伏，聽謹言說，劍月曾經埋伏在太子儇熙身邊長達五年之久。那段日子，壢熙埋在儇熙身邊的人一一被查出，唯有劍月始終沒有被發現。

"謹言去了哪里？"他對著丁嵐問。
( ?' G4 E1 B) [5 G& }, N# }# K3 ]
1 m/ w1 Q' V6 e5 N1 P"一離開王府，她便在京域里繞了幾圈，之後往出城方向行去，丁嵐武藝不及謹言，跟兩炷香工夫後，便失去蹤影。"
: V9 Q* U6 t/ b; W% A8 ?
好個謹言，肯定早就發現自己被盯梢，無所謂，只要確定她出城，確定她去尋回雅雅，就沒問題。
' c3 O. p; L$ D9 Z& m1 g& @( Y
3 L4 u: I, o; z; B, T; L# ~- c他對著丁嵐，輕輕一笑，用隱衛來盯隱衛，這種事，只有他做得出來。

"熙雅小築那里怎樣了？"

) H- K: w+ ?! |& A( ]1 ?, D"吳總管，方總管已經遵照王爺的吩咐，一切布置妥當，王爺要的東西，也依著圖像，裁制完畢。"
4 t; d( |4 U0 {0 C$ u' v- |% |
. d$ Y7 S/ G) W* {# F6 N9 P"皇宮里有沒有傳出什麼消息？"
& Y  v( s( J# p- w& G6 d
"皇後那邊異常安靜，聽說清華宮里時時傳出誦經梵音。"
; ~2 X" R* [, u, R9 V9 D
: Q, O! [; u! R4 A6 t$ R% H, R0 L肉食動物什麼時候改吃素了？是裝模作樣，還是覺得自己已經控制不了壅熙，灰心喪志，決定當個好女人？隨便，反正皇後從來都不是他的目標，至于壅熙，也是普普而已，那人好高騖遠，雖有心計卻不難對付，他認為真正難應付的，是韋家那位尚未浮上台面的頭頭。

; o  Q9 {2 B% z/ L% R"九皇子呢？"
& R! N: N! n$ M4 K9 `
; N8 p3 H/ [0 `"九皇子動作頻仍，近日經常進出韋應東的家。"

  r# `6 t6 `0 V/ ]"韋應東啊……"他轉頭，視線對上劍月。"初塵呢？他已經做好取代的誰嗎？"

韋應東是禁衛軍統領，手下有幾千名禁衛軍，當初壢熙練兵，對付的便是他們這群人。
4 @; \: P2 N/ f; m' Z' w$ _' B
不過拿到文師父的人皮面具之後，讓他心生一計，他讓初塵在暗地里模仿韋應東的言行，偷取他的軍印，在最關鍵時刻，綁了韋應東取代他成為禁衛軍統領。
' o7 A0 x. R5 f4 Y. C1 s, U0 z
到時，宮里有007團團保護，再讓禁衛軍直搗韋府，自己人逮自己人，場面肯定精彩得很。

1 Y  M! ~7 M) g宮變嘛，搶的就是先機，失卻此番先機，韋氏大計難成。
! X+ i2 z% }, f
至于皇帝那邊，他還等著呢，等皇帝把計劃晾到自己眼前，估算沒錯的話，應該快了，文師父這幾日內應該會找他詳談，他不介意同文師父詳談啦，不過先決要件是——把他的雅雅送回來再講。

"是，只待王爺一聲令下。"
: [5 B) b- H+ K% s/ ]* W" |) U
% B' _, U" s5 u$ I& I( P! c+ N"很好。"他滿意點頭。"單霧回來了沒有？"
/ \: e/ M1 D8 H% [" Q
"還沒有，不過有飛鴿傳信，已經確定韋立邦確實率了二十萬大軍往京城方向開拔。"

"皇上那邊，有無新動靜？"

"已秘密派出欽差大人到軍中頒旨。"
" n/ A4 j, {/ D% h+ ], i9 ?% T0 O
皇帝怎麼會下這麼一招險棋？"倘若韋立邦不肯領軍返回邊疆呢？"壢熙自言自語。
6 `- ?& ?/ Z% ~: m* L$ D6 I
# [$ K, F; j+ p' k# @! y7 L"皇帝另外對清豐侯李牧子以及陸因政下了聖旨，不日，兩位將軍便會領軍回京。"
3 H- f& r9 O4 C. J
皇帝的意思是想打場硬戰？沒錯，韋立邦敢帶兵回朝，造反這念頭絕對不是他單一人的想法，恐怕軍中有不少人想趁此叛變，替自己謀個好前裎。
! N2 K) }" E% f: s5 C& N# r7 {
% s$ O* I  x; R只不過打仗嘛……不是個好做法，勞民傷財，打仗打的是老百姓的口袋，何況又是自家人打自家人，死傷殘亡都是大燕百姓，如果能避就該避免。

所以……所以……

% H( }: {7 Y0 h6 R8 r! D壢熙的手指頭在桌上敲敲叩叩，好半晌才抬起頭，說道:"劍月，你發封信給單霧，讓他留在軍中，繼續監視韋立邦，再幫我聯絡宮中隱衛，讓他們時時提高警覺，待本王命令一下，立即到熙雅小築待命。"
8 H$ c& N) y* U0 B
( A2 ^8 n7 p+ X" G"是。"劍月領命，退下。
- e% F5 ]+ K5 R
他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問:"丁嵐，再提提你上次給本王吃的那個東西。"

"是，消急草是咱們家鄉的偏方……"丁嵐細細說著，他認真聽取，並提筆在紙上描描畫畫。
- ?/ f, A# p- }6 e. @! f2 ~
兩炷香工夫後，他派丁嵐出門辦事，自己卻拿出雅雅留給他的信件，再讀一次，兩次，十次。

+ n0 I7 A2 X% I" Q" C# @  R他嚴肅的面容在看見她寫著愛他時，轉化為柔和，嚴冬過去，暖春來臨，第一次，她真真切切，明明白白說著:雅雅愛壢熙。
: B' L4 ?) ^" R1 z# C: ]  ]
快回來吧，他已經准備好一切，等著迎接愛自己的雅雅。
3 v7 ?& n, p1 N3 t+ o  q! o# y0 ^& S
# F3 G& D  C) T背靠進椅子，壢熙笑得滿臉得意，這場任性多劃算吶，把他想要的每件事全數張羅起了……

g520

4 q$ i+ q$ w8 K4 I8 o" Z第二十七章大婚

經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聖上頒下召令，冊封丞相陸明衛之女為裕親王妃。
" m* G, e1 }$ o/ s  l( C- W
初三，行迎親之禮。
3 T6 K6 R9 V, c5 Y9 g1 Y3 m2 @
) X/ e- H; p4 |7 f( }' Y迎親前幾日，已有宮中尚儀局女官前來陸府，教授陸茵芳大婚禮數，任何細節都不得出半分差錯。
- f$ E! i7 p6 H" p
% _$ P! ?# L/ f$ S) c/ R0 h5 S& y裕親王爺迎親當日，京城中人頭攗動，萬人空巷，皇家大張旗鼓為壢熙娶妃，驚動甚大。

- f2 F1 I+ t! R( F8 S+ J天未清明，王府，陸府外頭已經聚集不少百姓，大家爭相觀看為百姓發聲的大皇子壢熙。

陸茵芳的閨房里，許多女人進進出出，有人為她淨面洗身，有人為她盤髻梳妝，王妃的禮服極重，上頭是金絲繡成的四爪蟒紋，禮冠上有六顆碩大的東珠，兩層純金打造得極薄，極精致的金縷花，那手工看得人人歎服。

4 X4 N1 g  e4 G% M2 u( k她望著鏡中的自己，時空仿佛回到多年前。
, p8 W% i+ m; J5 H- j3 P
那時她站在窗外，看著同樣一群女人為即將出嫁的陸茵雅妝扮，也是這樣的大紅吉服，也是這般的禮冠，她們一邊動手忙碌，嘴里沒停過話，一人一句，滿屋子吱吱喳喳，熱鬧不已。
$ S) k, M) B: ?: y! ^% ~
"算命先生說咱們大小姐命格極為尊貴，今日果然應了言。"
; _9 v2 ?1 P* J9 S5 C+ {- W, W, b
"就算沒有算命先生金口，咱們家大小姐打出生那刻起，就注定了一世榮華富貴呢。"
' C% x: ^" m" m% E: ?2 [
"怎麼說？"
. c( N  h0 `0 G3 ~; v
9 T" G& t+ `6 ]8 c- n0 O"你們不曉得嗎？夫人生大小姐那日，梨花開了滿樹，枝頭不曉得打哪兒來的喜鵲，叫一整日呢。"
" J3 {; z/ D, @2 K1 L/ S# E
"我看吶，大皇子有咱們家小姐的福氣相助，他日定然會當上皇帝。"

! z  d# f. ]1 L她們把陸茵雅給捧上了天。而她在窗外淚濕衣襟，她暗暗下決心，終有一日，她要嫁得比她更風光。
% s/ q- X7 O( n3 t, k
這天終于來了，可那些滿嘴諂媚的人竟然不發一語，人人噤若寒蟬，好像今兒個辦的不是喜事而是喪事。
( R  x$ l& B# V1 _6 z  t4 n
陸茵芳抬眉，瞪了正在為她勻粉的婦人一眼，眼底的凌厲讓婦人心底一慌，失手將粉盒給掉在地上。

她，正是那個說陸茵雅出生那天，梨花滿樹，喜鵲報喜的婦人。
, _  v7 g$ m4 A8 n2 M& r
安靜的閨房被這個突兀聲響一擾，所有人全轉過頭來，只見陸茵芳冷冽一笑，問:"怎地，我出生時，沒有滿樹梨花和喜鵲，就合該任人這般輕賤？"

幾句話堵得眾人紛紛垂下眼瞼，滿府仆婢丫頭誰不曉得這個二小姐是難相處的，遇上了，能躲則躲，不能躲就得謹慎，字字句句小心。
! H: j& j; H+ h: x/ l& G% }! A
她揚起嘴角，得意說道:"真想不透吶，不都說姊姊命格尊貴嗎？怎會英年早逝，連個送終的孩子都沒留下？"
" e# U# [# c  o! J5 j3 O
, c8 }# l2 @9 D  |聽見此言，滿屋仆婢紛給轉開眼。
; k  c  i( f( c
  u8 {# M+ B. b3 `. P2 l二小姐嫉妒大小姐並非一天，兩天的事，淵源已久，誰也說不清始末，但正式點燃二小姐對大小姐的痛恨，大約是自從那個自稱能窺天命，知未來的算命先生預言過後。
, @7 p2 F4 H4 ?( f( W0 O
相爺不知打哪兒請來了算命先生，本是要給家里看風水的，沒想到一路上，碰巧遇見兩個小姐，便順口預言了她們的未來。
/ B) |- Y* X# C/ f
他說大小姐"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當偶萬乘之君，為華夏兆民之母，此生必定母儀天下，是個命中注定的大貴人。"

) d0 ^% e  O2 a) r卻說二小姐"機關算盡太聰明，枉費意懸半世心，一場幽夢三更醒，昏慘慘似燈將盡，一場歡喜空悲辛，歎人世，終難定。"
3 V5 ]1 w) f6 M9 z8 A
此番預言之後，本就受寵的大小姐更是成了家中珍寶，而二小姐卻變成相爺心底芒剌，兩人的待遇自此天差地別難較遠。
) Z- c  g: Q* |. B- ]7 D
性格陰沉刁鑽的二小姐雖聰明伶俐，貌比仙子，卻從此再也沒笑過，直到去年嫁入王府的大小姐死訊傳來，二小姐才又重啟笑意，見著人，便時不時拿那篇"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當偶萬乘之君，為華夏兆民之母……"大作文章。

"二小姐……"

5 y* a. L2 U) e, e$ c: J仆婦方出聲，誰知竟換來她一個響亮巴掌，一時間，整個屋里人皆錯愕不已。

  I9 E  K" @6 y8 E( l今天，是大喜日子吶，二小姐她這樣……

: T: m" w! O0 j6 q3 o她怒目望向一干仆婢。
0 v9 C5 N( \  f- O- ~
& A; I. O+ c+ F"你們難道不知道，皇家玉牒已記上陸茵芳三個字？自此我的人生，我的未來注定要與王爺同生死，共進退？什麼二小姐？哪里來的二小姐？在這個屋子里面，只有裕親王妃沒有二小姐。"

% T' A, Z4 D" \8 Q( r3 Q) N那年匆匆一眼，她便愛上壢熙，聽著皇帝的賜婚聖旨，她滿腹不平，滿心妒怨，那樣英雄偉岸的人物，怎就與她陸茵芳無緣無分？

% V) B" o) ~. }/ b( Z$ J" g在陸茵雅的大喜日子，她在窗外，聲聲詛咒，句句毒怨，她甚至在神佛面前許下心願，只要陸茵雅死，她願意終年茹素，誦經萬卷。

: B" P* i: ]7 z5 ~! @3 H: X) R+ W她的誠心感動天地，壢熙不待見陸茵雅的消息傳來，陸茵雅成了妒婦的消息傳來，壢熙迎塗詩詩為側妃的消息傳來……每個讓陸茵雅難堪的訊息一傳回陸府，她都高興的祭天謝神。

. B7 g! {, I1 R" E6 ]* n5 @然後，在她千盼萬盼之下，陸茵雅終于死了。
- B+ b0 V( H# ?: o' m$ o# N
然後:心心念念的賜婚聖旨又來到陸府，上天終于把機會交到她手中。
0 Z2 H0 H! P: [7 \5 z
再然後，她一日盼過一日，等得心力交瘁，如今，她終于要成為龍壢熙的枕邊人。

忍不住，她又想感激神佛，感激老天爺，感激自己終于得償所願，未來……她發誓，她將盡最大的力氣，助壢熙成為太子，成為皇帝，陸茵雅無福消受的華夏兆民之母，就由她陸茵芳來承擔！

伶俐乖覺的貼身婢女小紅匆匆走來，低聲道:"王妃，時辰到了。"
; Q3 Q; E% _3 C% t; Q" ^
時辰終于到了嗎？很好，走出這里，她將截然下同。

陸茵芳淡淡一笑，"母儀天下"四字印上腦海，仿佛間，她看見萬民匍匐于腳邊，她愉快地讓小紅為自己蓋上紅巾，任由一片鋪天蓋地的紅，掩去她姣美容顏，掩去她眼中的野心勃勃。
" C* V1 e1 R# J0 e
: A! y8 e$ [6 K3 E5 l拜別父母，陸茵芳讓小紅扶出大門，小紅在耳畔輕聲道:"王妃，該上喜轎了。"

3 I8 {& Z- |. H, z, ?紅蓋頭下，她依稀可見轎子處處雕龍畫鳳，是從未見過的精美華麗，此等鑾轎只有在納太子妃時才有，尋常親王本無先例，如今由皇上禦賜一輛，足證皇帝對壢熙心意。

# t. M0 i" Q1 y  k, _陸茵芳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日後王爺登基，她要享用的豈只是太子妃的鑾轎而已。

迎親隊伍起程回府，陸明衛一路送到二門外。
% f6 b- {* v  S& J+ u9 t
從陸府至王府並不算遠，卻走了近兩個時辰才到，那是因為除嫁妝之外，迎親隊伍當中還有三百名宮廷侍衛，前前後後簇擁著壢熙前行。
' o' E( s; F8 @2 R. O
喜轎從中門入府，來到前院堂前，陸茵芳被攙著下轎，踩在紅氈上一步步走進正堂，跨過火盆，她從蓋頭下往旁邊看，隱約看見一雙靴子，情不自禁地，她笑逐顏開，這一日，她等了多久呵。
+ H* N. f3 n# y4 I0 L
在送嫁隊伍進了門後，宮廷侍衛見任務完成，便由小隊長向壢熙行禮致意，回轉皇宮向皇上複命。

, j* D  G. e  q' i. k5 E正廳大門嘎地關上，屋里突然出現一片與喜事不符的安靜，陸茵芳隱約可聽見王府總管在外頭一一點收嫁妝的聲音，而屋里，似乎除了幾個下人和王爺之外，再沒其他客人？
" l  n8 i- `8 q* A# B1 X0 p
6 k! W2 f6 H0 A0 Z9 f0 R0 u( C陸茵芳耐心等著行大禮，這幾日，大婚禮數她演練過無數次，便是女官不在，她也暗自練習，她不容許自己出現一絲差錯，只是……她等了又等，只等到窒人的靜默。

3 c8 S, n" z7 P( U1 i$ F"送陸姑娘回房。"壢熙一聲令下，立刻有兩名仆婦上前攙起她。

回房？可他們尚未行拜禮，尚未上告天地，怎地就要送她回房了？

: Q8 N' s3 V4 W( H5 b陸茵芳的拳頭緊了緊，想自行揭開頭上的紅帕子，問問清楚，他為什麼喊她陸姑娘？她的名字不是早已入皇家玉牒，他這番做為是什麼意思？
3 R" {) J1 Q6 Q7 M. G, N: c
* N  U2 P1 k) o, ]: N可最後，拳頭松下，她終究是沒這等勇氣。這里，是王府，不是陸家……
* g7 @& X6 c) l) n/ i. \
喜房里，茵芳頭上的大紅飛鳳蓋頭還沒被揭開，眼前只有一小方紅色的天地，她低著頭，耐心等待，等待誰來對自己把情況說分明。
6 S/ ]% o; y+ o
她脖子酸極了，委屈在心底緩緩凝聚，聚出一絲恨意。

; U' [# h# [% Q2 J% N# k' c) g陸姑娘？什麼意思，難不成他想全盤否定她的存在？外頭傳得沸沸揚揚的斷袖說法，她半個字也沒信，怎地，還想給她一個下馬威？

2 a  b- I! ^% T她咬著牙，不甘心受屈，正想動手揭去頭巾，卻聽見房門呀地一聲打開，她止下動作，把手藏到身後。
$ I5 [! N2 k4 B5 Q
) n' e' n, o7 N她細辨著進門的腳步聲，那腳步一步比一步沉重，好似每行一步都要思索上半天。
, |; E1 X; q; O
微微仰起臉，她在紅蓋頭下見到那雙熟悉的靴子。

是他？王爺終于來了！

不過一瞬間，恨意消散，委屈遺失，她只認得他是自己藏在心底愛了若干年的男子。

笑容重新回到臉龐，她在心底迫不及待說著:快掀喜帕吧，你將會看見我珠圓玉潤的臉龐，看見我明眸若水，紳韻流動，看見自己娶了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可是，她等過許久，始終等不到壢熙來掀紅巾，當新郎的，不都是迫不及待想看看未來將攜手一生的妻子？

* W' N3 d' _$ c' n/ c6 u沒想到，她沒等到壢熙的動作，卻先聽見他趕走喜娘仆婢的聲音……
8 O  ~  B, W( d) S/ _" F; \$ \
屋里靜了，龍鳳燭上的火焰，像在熬他的心似地，面對陸茵芳，壢熙有罪惡感。

壢熙看一眼紅木桌上那柄金色秤杆:心中綁上千斤重錘，牛不想喝水，便是把它的頭給壓進河里，也成不了局面，他不明白，聰明睿智的皇帝，怎麼弄不清楚這一點。
- @! u, X9 ]6 s( U- G
他清清喉嚨，說道:"陸姑娘，今日累了吧，早點休息，這屋子就留給你，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下人。"
; L! {" o0 A1 D( c* ]: L* K4 @
話說完，他走出喜房，門推開那刻，猶豫的腳步聲轉為輕快。
8 e& C  h' c- B) }
, S; L( A  m- }陸茵芳尚未反應過來，壢熙已經翮然走遠，待她弄懂他的意思時，猛地，她扯下頭上的紅帕子，已經看不見他的背影。

$ x) k2 q( R$ n% _1 b; K4 R( @就這樣？他將她一人獨自丟下？太過分！他憑什麼，憑什麼！
9 R3 ~6 ~0 A; L; o4 N5 K: y
/ U$ n3 N! n" X9 k0 p! z' f眼眶紅了，她望向一屋子的紅，沭目驚心的紅……這不是她心心盼盼的場景吶。
( ^: Y5 o8 N4 G( E0 u
2 G% y. [4 A2 C6 e: R新房的雕花小窗半開著，皎潔的月光照進室內，兩尊龍鳳呈祥寶燭，在桌上爍爍的映著火焰，桌子上，子孫諄諄，長壽面，各色點心擺了滿桌，裝著交杯酒的銀制杯子正在嘲諷似地，雙雙在她眼前閃耀銀輝。

怒不可遏，她恨恨地摔了禮冠，陡然間，恨意像是無底深淵向她張開血盆大口，她霍地一伸手，把滿桌吃食掃落地面。

那兩尊燭火一沾上桌布，迅速地燃了起來，她細致美好的五官在狂怒中扭曲，陰毒的目光望著燒起來的桌子，眼底有著一絲報複的痛快。
$ ?, s' r9 a2 k4 T
好啊，燒大一點，再燒大一點，最好把整座王府給燒個精光，方能解她心頭之恨。
% Y- S. S7 d0 k8 f+ p
2 R# s6 J2 S* s$ j! s% C0 a返身，她粗暴地抓起床上的百子千孫被，一並丟進火堆當中。
- J6 N. U# b3 l: B* E& @; L3 e: Z5 t$ e
4 W1 A8 a1 E3 ?0 V她狂恨，她越是憤怒，怒火越是瘋狂地滋長，精瞳如電，她噙起蝕骨沁髓的笑容，狠狠地吐出一串字句:"龍壢熙，今日你加諸我身上所有的屈辱，來日，我必當千倍，萬倍還諸于你！"

5 X+ M% Q7 u9 G3 U門猛然被推開，一群下人看見新房里發生了什麼事，連忙護著王妃往外跑，然後提水的提水，救火的救火，而陸茵芳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堆火。
2 k6 B2 {- Y) b# t6 J8 N+ G
0 W5 [: X* R2 R"王妃，您受驚了！"總管飛快上前，彎腰致歉。
. o- k1 t1 K3 S. ~. @% y+ E
她回神，翻轉了幾回臉色，吞下滿腔怒意，立刻換上一張楚楚可憐的表情，哽咽道:"是我不好，我不小心弄倒燭台，本想救火，卻弄得火越燒越太，真抱歉，第一天就弄出這般動靜。"

"王妃，這是哪兒的話，您沒事就好。"總管連忙安撫。

4 |. C$ ~  J  F1 R# L8 i0 J"王爺在哪里，書房嗎？可否領我到王爺的書房，我想親自向王爺領……"
  i; s. k% V" c5 s& `9 x# x
話沒說完，一陣軟甜卻略帶尖銳的聲音響起。

$ c4 K" P( p9 k7 }) l# U8 u"想利用燒掉新房當話題，去勾引王爺與你洞房花燭夜嗎？別想太多，為了不想娶你進門，王爺不但與皇帝爭執起來，被禁足王府，還甯願讓人四處放消息，說自己有斷袖之癖呢。這般堅持的態度，怎會因為燒掉一個區區新房，就使王爺回心轉意？"

6 W% {- j% J0 {5 g陸茵芳猛然轉頭，看見一個頭頂金璃瓔珞，身穿滾銀絲邊玫瑰綾襖，足踩掐金挖云紅香羊皮小靴，面帶嘲笑，半倚在樹旁的女子，她正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眼里流出一絲落井下石的得意。

& m+ M) Y5 X! t6 h陸茵芳一下子就認出她的身分，她是王爺的側妃，塗禦史的掌上明珠塗詩詩，也是那個讓陸茵雅就此失寵的女子。
5 _, L" j. X. c5 N8 m' P7 g
她蹙了蹙眉，低頭飛快地掃一眼周遭下人。

4 H! _2 o& f$ X) s# G大家似乎都懼怕于塗詩詩似地，明知她對王妃諸多挑釁，卻也無人敢多發一語。

. K4 r" ]5 |* z4 o5 x+ A淺哂，她豈是怕事的？要鬧事得看手段，看本領，像她這般……她還沒看在眼底。

5 ^0 M4 E/ w8 d8 R! j上前幾步，她殷勤地握起塗詩詩的手，柔聲說道:"你可是詩詩妹子？對不住，都怪我莽撞，擾了你安歇，我沒別的多想，只想同王爺請罪，倘若王爺在妹子那里，姊姊就不過去了，還煩請妹妹代我向王爺致歉一聲。"

她越是扮弱，塗詩詩氣焰越是高張。

她手猛地一揮，冷笑道:"你想套我的話嗎？別白費工夫了，王爺此刻不在府里，依他對你厭惡的程度，怕是往後待在府里的時間也不會多了。你呢，就別動歪腦筋，安安心心當個有名無實的裕親王妃吧，咱們各過各的日子，誰也別煩誰。"

轉開身，塗詩詩連聲招呼都不打，逕自離去。

本來想看看這個新王妃是怎樣一號人物，企圖掂掂她的實力，看有沒有辦法迷惑王爺的心，有機會的話，或許還可以與她聯手，將王爺長留在府中。沒想到……貌美如花又怎地，還不是連丈夫的心也留不住。
8 d( n9 ?7 K3 F, X
1 n+ D. N6 Q. g塗詩詩一番話，勾起了陸茵芳的歹毒念頭，厭惡她嗎？
+ v9 ]" g* Q( p
9 R; k! Y$ y5 y6 }他們連見都沒見上，憑什麼厭惡？難道是恨烏及屋，王爺討厭陸茵雅，便連她這個妹妹也一並討厭上了。
! N5 ^: c3 q$ s9 u" k) `: A
緩緩吐氣，好吧，燒掉一間新房留不住王爺的腳步，那麼……死一個側妃呢？那時總見得到面吧，她總會有機會讓壢熙驚為天人的。
3 J6 l% {+ i3 f6 r% t1 b( `, w
. r& u6 W# ^! m' J( o& W$ j沒有宴客，沒有收禮，連府里的大小布置都省下，除陸茵芳要住的那間房，意思意思擺弄了一下，整座王府根本看不出半點喜氣洋洋。
: w7 U& l9 j  B( U2 X9 ]
粗淺交代幾聲，壢熙就和謹言一人一騎，飛快往熙雅小築奔去。
0 r7 w' x: h- n
想起雅雅，他滿面笑容，那個笑已經誇張得快要咧到後腦勺，謹言無聲歎息，那模樣不像王爺，倒像見著糖葫蘆的三歲小兒。
6 k" ]0 u; w. [( d) c7 N" `
他們抵達到溫室花房時，岩風已經等在外頭，他牽起壢熙和謹言的馬，低聲道:"稟王爺，王妃已經在里面等候多時。"

! \  A# F6 I! v  Q  J- ~說話同時，從來不笑的他，竟然露出一抹笑意，看得謹言瞠目，這是怎麼了？天地何時扭了一圈，她怎地無所知覺。
! g0 A6 x/ U8 U+ {9 Q9 F
壢熙興高采烈，丟下一句話，說:"動作快一點，你是我的男儐相。"
, p9 C: r) G  U" v$ W
端風點頭，他不明白男儐相是什麼，但該做的事，前幾日他已經演練過數次。
9 N# h6 p' i& \& T
- q1 _/ q; M# H# ~& G8 H" d吳總管謹慎小心，務求一切照王爺信上的指示辦理。

踏進熙雅小築，壢熙在吳總管的帶領下，飛快進入端風的屋里換上"銀灰色西裝"。

0 E$ C- e$ q' K0 e: b! Z這個時代的布匹織造技術還無法媲美未來世紀，不過已經看得出來熙雅小築里，全體仆傭的盡心盡力。
, k/ j% v) \" O: p8 f+ V( C
4 y# b. A- S2 E) J4 n3 B, N7 r他在最快的時間內打理好自己，拉起端風，走入大廳。
( b, t8 i% K  }( Z$ ]# q
大廳里已經照圖上所繪，布置許多鮮花，成了臨時禮堂，端風看一眼王爺和自己身上的衣服，忍不住想笑，但壢熙瞪他一眼，他立刻正色，直挺挺地站在他身邊，再默念一遍，他是男儐相。
& G! O; h$ {( [2 ^) r0 K5 Q
% ~( _3 z( F& |壢熙眼神示意，音樂瞬間響起，用國樂演奏的結婚進行曲，聽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2 {+ _# j- ?$ [" [* t# k
兩個粉雕玉琢的小花童在音樂第一拍落下時，便從地毯那端走了進來，他們一手挺著花籃，一手灑著鮮紅色的玫瑰花瓣，可愛得讓人想把他們高高抱起來。

* R* P  L0 N. o8 e- l7 f在花童身後，頭戴絲絹，身穿粉色長禮服，手握玫瑰花束的雅雅，在銀月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 S/ m8 x6 {( k, M, T( F% _
雅雅低著眉眼，臉紅撲撲的，喝了幾天的紅棗茶，果然把她的臉色給補紅了，她有些別扭，哪有新娘大刺刺地把臉露給賓客們看，可……他信上寫了，梅開二度，百度，千度，他要貪心地向她索取千年萬世，面對這樣的男子，再別扭，她也願意為他走過干遍紅毯。
  w8 b, k9 V5 @0 U8 P" l6 Z
# I0 r3 W, }+ n0 B1 U0 @銀月看著笑得闔不攏嘴的壢熙，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真好吶，這才叫做"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嘛。
8 y- H" _% A' Z$ h+ E- b
自他們回到熙雅小築後，每個人口里談的，都是這個古怪婚禮，不知道王爺哪里來的想法，竟想搞這個東西，哪家的新娘，新郎穿成這副模樣的？雖然看起挺美挺特殊的，可她長這麼大，還真的沒見過那麼怪的衣服。
6 L1 h2 o0 g, w* Y% w8 b
8 s  T  r( t- x( W. ^9 |: ?  b這還不是最古怪的呢，小孩子撒花瓣還不夠，連喜床上，都用花瓣排了個大大的心形，人家喜床上不都是撒些棗子花生蓮子之類的吉祥東西嗎？偏偏王爺標新立異，硬要與眾不同。

不過古怪雖古怪，大家倒是很興致高昂，全力配合。

0 p& W4 O( ]) E6 O. k$ X( {整場的人全都喜笑顏開，獨獨謹言眉間不郁，她並非不樂意見到王爺和王妃再成連理，只是皇上那邊……

. }7 z! b9 }4 }5 H7 W她無法預測皇上的反應，只能乞求老天爺，逼件事能瞞得密不透風，而王府的那位新娘，別鬧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 g9 Y: u; `! o, J; P" U
9 G6 G1 P, @! X- T+ E壢熙不想那麼多，一心一意看著朝自己走來的雅雅。

仿佛間，他看見二十一世紀的雅雅向自己走近;仿佛間，他聽見雅雅在耳畔對他說:我愛你;仿佛間，他們已經愛過千山萬水，千年萬載，再不需要任何的言語來證明他們的情愛堅定。
6 k3 t* m% Y( y: p$ v
真美呵，雅雅的長發像瀑布似地，披瀉在她的屑背，金黃色小花紮成的花冠戴在頭頂，她像落入凡塵的仙子，乾淨，清新，脫俗……
' z0 [8 _" ?3 `. F# j5 K) m
緩緩地，雅雅走向他，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拉到前方，他看著她，再也無法轉開眼。
, V3 N8 q) {5 O8 k: D, u; M
"……龍壢熙，你是否願意娶陸茵雅為妻，無論生死貧富，健康或生病，相守相攜……"
% }- v* G. Y6 L7 ?, G3 g. Q) }( N
5 _' w- W  P! v0 {; d! A4 o8 f# a像所有的新婚證詞後，他們分別回答了"我願意"，然後交換戒指，牢牢地將對方套住，在所有人的見證與掌聲中，他們再次結成夫妻。
7 H! O# W% Q$ e; @+ |
- o% m& o: m& j) a那是電影里面看過千百次的場景，但對于這群古人而言，新鮮有趣，大家都緊盯著這對新婚男女，不曉得接下來還有多少更好玩的事情。

在新郎送新娘入洞房之前，吳總管召集熙雅小築里面所有未婚的女子，要她們全站成一排，卻不告訴她們要做什麼。銀月笑嘻嘻地拉著謹言一起列隊，謹言想推卻，但銀月哇啦哇啦，扯著她猛說話。
/ j) b! \+ u8 H$ g
* B; |4 ?$ g+ i, k- K壢熙和雅雅背對她們，壢熙輕輕在雅雅耳邊說了幾句話。

4 s; w, `7 i1 ]9 ^- e2 G, q3 R! J瞬地，花束往後一丟……把幸福延續給下一對男女。

謹言沒注意到雅雅丟花的動作，她一直在聽銀月說話，突地，周遭發出驚呼聲，她還以為臨時發生什麼意外，眼睛閃過，發現沒有特殊狀況，唯有主子的花快要墜地。

/ a+ z) `0 Y: M7 b忠心耿耿的謹言，豈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她想也不想，發揮她的武藝，一個縱身，穩穩地將花束接起，她快走兩步，將花重新遞給茵雅。

壢熙笑著望她一眼，向大家宣布:"接到新娘捧花的女人，就是熙雅小築里面，下一個要當新娘的女子。"

& Y) I& g* j# |" t( _# S/ M; P新，新，新娘子……
( A/ @# f- V( e/ }, i/ _' q0 ?" g
$ L/ e& }0 Q( L# n- H2 Y2 d瞬地，冷漠嚴肅的謹言，聞言臉色發白，整個人看起來好像要暈過去似地。

銀月神經線大條，沒發現謹言臉色不對勁，笑嘻嘻地拍手大聲道:"新娘子有了，新郎呢？是端風哥哥嗎，還是立羽哥哥？"

謹言被她講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簡直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了。

皺眉，旋身飛快往外走。
- z4 S, B  P  @5 l& A6 L5 S
銀月那張嘴豈有饒人的，她笑著拉著端風，說:"端風哥哥，你還不快追，要是被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立羽哥哥追走，再哭就來不及啦。"

屋里人笑成一片，吳總管趕緊跳出來說話，"你別鬧謹言姑娘了，不過端風啊，你還是快去把謹言姑娘追回來，咱們就要開席了，王爺說過，這個宴席，缺誰都不行。"
7 F6 O) @! H* W/ e
端風一點頭，奔出屋外尋人。

熙雅小築里面沒有足供擺桌的大廳，宴席只好擺在外頭空地，打開連接溫室花房的大門，門里門外用花海妝點成宴客會場，來回穿梭的仆人將好菜一一端上桌，今晚花好月圓，天氣宜人，在外頭吃喜酒，別有一番風味。
+ w9 k" i0 A8 ~. E2 }  K
熙雅小築里頭的人不多，只開了八張桌子，但溫室花房那邊卻開了整整四十桌，比較特殊的是，新娘沒待在喜房里餓肚子，反而和新郎齊坐，一起向親朋好友敬酒。
9 c: Z" N; U4 x) [
0 D! j6 b1 X- \+ K; g6 k/ D, w4 N在這里，不分親疏尊卑，人人平等，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隨意坐著，幾盅酒喝下去，有人開始和著音樂唱歌跳舞，熱鬧了氣氛。
. d6 N( {, R8 q$ e) A! s5 _
席間，遠方放起煙火，點亮了夜晚天空，眾人拍手叫好，這個特別的婚禮在大家的腦海里深烙，未來幾年，人人談起，還樂得笑眼眯眯。
6 `- y# e. y) T: ]$ }/ X
看著人人臉上飽含笑意，茵雅不得不為這場婚禮籌劃人心存感激，只是呵……他那麼忙，忙著叛逆，忙著謀略，怎還有精力搞這些？

! U+ A1 e7 q9 F2 m5 W壢熙回頭，發現雅雅在看著自己，伸過手，在桌下握住她的，湊近她問:"開心嗎？"
9 P1 ^- i0 b6 V4 p3 w
9 j0 R! U& y. s/ r; m6 E2 s"很開心，只不過……你來這里，茵芳一個人在王府怎麼辦？"對于回來熙雅小築，她還是很猶豫，她不確定自己做得對不對，那顆心始終無法踏實。
. @, S2 m: s8 b" A9 |. c5 Y! A
"她怎會是一個人？王府上上下下的人比熙雅小築還多呢，況且我把整個王府都留給她，她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絕對不會有人阻礙。"他說得像打鐵似地，十足肯定。
9 ~; V. B, R" Y) C3 @
"我不是問這個，我問的是，你就這樣丟下王府里的客人和新娘走人，你們的……洞房花燭夜怎麼辦？"

提到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她頓了一下，以為自己無所謂的，以為她是受過婦德女誡的好女人，以為經過前塵往事，她再不會用嫉妒來欺負人，沒想到，事到臨頭……心還是會酸，會痛。
7 s- b4 D# @3 ?! t  r
聞言，壢熙眉心立即拉出川字，板起臉孔，像被雅雅倒了千萬元的會。"你！竟然要我同別人去洞房花燭夜？"
3 U7 N5 ^& Z4 w2 j' O% M
明明心酸的人是她，可他怎地看起來，比她還要受傷？她不懂，三妻四妾的男人多得是，何況就算沒有陸茵芳，家里還有個塗詩詩吶，他不是早該習以為常？
* l0 X6 b! I6 b4 q  t2 }! X* G
低下頭，她悶聲道:"不要又能如何，那是聖旨啊。"
2 A1 R2 |& R( X; C8 X6 x4 b
& d/ u- a3 l2 E- O她多怕明兒個天一亮，壢熙就會被抓進皇宮里治罪，正值多事之秋，少一事，賺一事吶。
9 Z2 C! b9 z1 K$ b3 E8 B
4 _- m3 G# X' ?9 F1 ?2 U"聖旨又如何，皇上能用三百名侍衛逼我上陸家，逼我把新娘帶進王府，然後呢，要不要用三百雙眼睛盯著我把夫妻之實給做齊全了？"
3 Z( V# v) ?) F  F9 b$ K' T
. T& I. c, \6 U他說得氣憤，別人不懂他，雅雅怎能不懂？他氣得把她的手捏緊，捏實，捏痛，他在懲罰她的"不忠"。
& |$ t# t! X; ]! u
"不管如何，茵芳已經嫁給你……"她的頭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 y: P# H; g/ x  t3 {' A
他勾起她的臉，意外地，在她眼角找到一滴淚珠，松口氣，那個淚讓他心情瞬間大好，原來啊，他的雅雅也會嫉妒，很好，很好，他甯願她當妒婦，也不要她當寬懷大肚，賢淑良慧，一心把老公往外送，以換得良好名聲的好媳婦。
* _: n, j6 R" d# ?+ k. e) Z
"誰說的？"他反口道。
* \& q( _; d* b# \( m7 `4 b
哪需誰說呀，滿京城的百姓都見到迎親隊伍，那已是不爭的事實。"壢熙……"

1 f; {# `! p: A; I他一把扳住了她的肩膀，讓她與自己眼對眼，鼻對鼻，不准任何人，任何事分了她的心。
9 I7 b1 `0 d- |$ K% O. e% p% R9 O
  o$ d, w1 F8 s5 x6 D"雅雅，謹言肯定把我說的一夫一妻制講給你聽了，對不？"
9 @9 R7 O& O, p5 e6 G
雅雅點頭，那麼誇張的言論，誰聽了都要被嚇到，她怎能不耳聞。
* t  N1 `2 A* S0 Z: g( I, M- [
他態度鄭重道:"那句話，不是用來搪塞皇帝，不是用來虛偽假正經，我說得到，做得到，一夫配一妻，這輩子，我龍壢熙只會有一個妻子，她的名字叫做陸茵雅。"
9 s# g+ D0 M1 I! q" P
3 s/ s. ]: K, p* J2 X, ]% \! G"至于你擔心的部分，我現在一一說明，你聽仔細，因為往後我不希望你再出現同樣的質疑。

"第一:我沒與陸茵芳行拜禮，因此，她還稱不上我的妻子，我不管皇家玉牒上寫了什麼，但我沒掀她紅蓋頭是事實，沒與她喝交杯酒是事實，沒與她行夫妻之禮是事實中的事實，所以，她不是我的妻子。"

"第二:今天的婚禮，王府里面沒有宴客，沒有收禮，如果你往王府走一趟，你會發現，除了宮里來布置的那間喜房之外，王府里找不到任何和大婚有關的訊息。"

+ Z$ Y4 u6 W2 g: A+ y- I"第三:你不必擔心陸茵芳，不必替她感到委屈，如果她要的是王妃那個頭銜，我會給她，如果她想自由高飛，我會幫她。除了與我成為夫妻這件事以外，她想做任何事，我都會鼎力相助。"
) i8 R( d: o0 h0 K, y
# K( M- J6 o5 Q3 ~9 A"這樣，真的可以嗎？"

1 U6 Z+ ~* m& }$ T8 q% w& M"可不可以，日久見人心，你不必在今天晚上擔心，因為……"突地，他呵呵呵，笑得滿臉曖昧，湊近她耳邊，輕聲道:"今天晚上，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4 p/ }( q7 _) G! P8 D% W5 M4 @

6 G; Z# Q' x# f( ~% v+ E5 |2 |3 ^5 F5 }第二十八章 云開月明
/ h4 t4 J# Q1 ]+ K1 W  t% L7 {
茵雅在壢熙懷中醒來，望著他熟睡容顏，像個孩子似地甜美，纖細手指輕輕地順著他的五官滑著，從濃濃的劍眉，狹長的雙眼，直挺如山的鼻梁到他淡淡的薄唇。
/ g! Z( C' T, p- s4 e
是誰說過，薄唇男子皆無情？

曾經，她深信這句評語，因為他對她的確無心無情，還冷漠得令人可恨，可後來，她想開想透徹了，又反對起這句，倘若無情，他又豈會對楠楠一心一意？他是個專情男子，只不過他的專心不在她身上。

/ d! V1 `4 C" u, L: B本以為此生就這樣了，誰知峰回路轉，柳暗花明，一場避不開的禍事讓他失去記憶，失憶的他，忘記楠楠，卻沒忘記他們之間的過去。

( f8 A) A2 R# }  G: z! [6 z她感激老天，給了她重生機會，也把愛情還給她，只是，偶爾隱憂升起，倘若他日，他恢複記憶，會不會一並把今日恩義全數抹去？

' F! T  M; C% }& s" M; K她屢次提醒自己，別深陷愛情，可是他的愛來勢洶洶，讓她來不及防備，硬是一頭栽進去。倘若那日到來，她怎麼辦？她是否有能力承受得而複失的挫折感？

手指來到他眉間傷口，這個傷嚴肅了他的面容，許多人因此怕他，懼他，包括她自己，而今，她不再畏懼，有的只是心疼，心疼那日戰事緊急，他面對千軍萬馬，生死一線……

/ F, v. m" n# P# B" {倏地，她的手被一把握住，他張開眼，眼底飽含笑意。
: S: }  p+ z% C$ B
"在想什麼？"

連思考也不曾，她直言:"想你恢複記憶後，還會不會記得你曾經喜歡過我？"

很意外的提問，他以為多日不見，她有滿肚子話想問，問籃球賽，問他的賦稅政策，問問他近日在朝堂上引發的一堆亂事，沒想到她想的竟是他恢複記憶後，會不會記得曾經愛過她？
6 M" u6 c5 i$ c
是患得患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是那些被冷落的日子印象太深刻，即便他全心全意呵護，她仍然害怕今日所得只是過眼云煙，不長久？

他側過身，與她面對面，兩個人弓著身子，在床上圈出一顆"心"。

"要不要打個賭？"他握住她的手指，有幾分冰涼，是緊張嗎？緊張他的答案不理想？

"打什麼賭？"
; v9 b* k% P. c- m
4 \  C0 H/ w% j0 F"賭……別說我恢複記憶，便是經過千年萬年，生死輪回，我仍然會記得我們的愛情永渝不悔。"
. K8 e6 F( S/ I+ s
"這個賭，沒人可以證實，那時我們都喝下孟婆湯，誰也不記得誰了。"
+ x- ?) S4 J* q& p  x
$ W# T$ M/ f3 t, ?; _"老天可以證實，月老可以證實，因為，你是從我身上抽下來的肋骨，所以你我的來世幸福，也可以為我們證實。"

$ ~8 \9 E8 H0 p茵雅望著他:心松開了，甜甜地笑著，真喜歡他的甜言蜜語，明明不懂詩詞不懂文，卻偏偏每句說來都入人心三分，有他這樣別出心裁的甜言蜜語，哪邐需要詩詞來幫襯。

他伸手一把抱住她，然後身子轉過九十度，把她抱在自己上方，讓她趴在自己胸口，居高臨下望他。

他捏捏她瘦了一圈的臉龐:心疼不已。"從實招來，這段日子去了哪里？端風，立羽有沒有好好照顧你？"
, \' _( K+ ~. T# G; U2 g' o
"他們是盡職的屬下，有能力，又有雄心的男子，你不應該讓他們待在我身邊，太埋沒了，派他們去做更重要的事吧，我相信他們一定很希望跟在你身邊，好有一番作為。"
1 f* O! i: W1 m4 ?
9 @, a) `9 g, u2 s"你到現在還沒弄清楚嗎？你是我人生當中最重要的事，如果沒了你，什麼作為都是假的，我便是看重他們，才會把他們留在你身邊。"

+ L& N* Z6 a: o" \' {. W% r茵雅失笑，一個不知覺，他又說了滿口醉人言語。

"可是……"她翻下他身子，側躺在他身旁，二度畫出心字樣。
* u9 B8 T. B$ K; N2 l
"放心，他們樂意得很。"
! U+ o- a  l- [
4 p! P. G) A7 U# b' N曾經他吃飛醋，想把長相比自己更風流俊俏的立羽從她身邊支開，換丁嵐和另一名女隱衛過來保護雅雅，沒想到這兩人向天借膽似地不聽他的命令，竟然敢跟他強力爭取，要留在茵雅身邊。

此事讓他火大好幾天，還檢討起自己是不是個性變得太好，讓他們忘記了主子的命令不容質疑。

( e& m" S3 ~8 r1 y- v# y) d% B不過眼前情況大不相同了，他們得繼續護衛雅雅。因為這場婚禮，沒意外的話，應該已經傳進皇帝耳里，對于宮廷侍衛沒辦法親眼見證他洞房，反而讓他趁隙和別人洞房，皇帝可能已經被惹火，他擔心，皇帝六親不認，暗地動手腳。
& v4 Q) P7 N! O7 o4 _
% @" `" Z& }# p8 f3 H( e! ]雖然他明白，眼前韋氏未除，皇帝不至于急著對付雅雅，但之後呢？伴君如伴虎，一個連兒子都可以設計除去之人，你能相信他心中存有多少親情。
' A- t* F' g( v" v/ o
0 `. z5 J& Z6 F6 q* P+ w. N. W) b茵雅點頭，如果是端風，立羽的心意便罷了。

5 g. L8 K5 H" G8 A0 L% _6 d0 O她記得銀月曾經氣嘟嘟地同她告狀:"王爺講的那些制度，事業，每次都聽得我一個頭兩個大，能躲還不逃？偏偏端風，立羽老躲在外頭，聽得津津有味，想找他們陪我玩兒，誰都不肯理我。夫人，你一定要警告他們，不可以偷聽主子說話，這是當下人的本分。"
: a; }7 `4 r9 g2 Z7 ]
% @2 V3 G" C& G* o  @: E$ I1 I看來端風，立羽同她一樣，對壢熙滿腦子奇奇怪怪的點子著了迷。
+ ~3 S" X$ _0 S4 O7 H8 E
& G; ?' x* P1 ?  H"快說，你們不在熙雅小築那段日子，去了哪里？"他大腳一跨，跨上她的身子，腳一勾，把"心"的下方扭成一團。

. U' W: O4 T0 u"哪里都沒去，才上路不久，謹言就追上來，她讓我們到京城里一間大客棧待著，等她傳來消息。"

+ C3 S8 q/ b9 C+ ^# \% F. h"就這樣？待了四十幾天？"
. E) ?+ I. m9 r" H
; ]) F; W1 w2 O' o  s6 `7 G) t那不是關禁閉嗎？好可憐哦，他的魔手摸上她的臉，她的頸子，她的胸口，凡摸過必留下痕跡，倏地，她的身子紅成煮熱的大閘蟹。
0 Q% j8 ^! e# S
' x6 q8 i$ l$ J# F1 t7 }她不著痕跡地把他的手抓下來，端正態度回話:"是啊，銀月都快悶壞了，成天在客棧里抱怨。"

6 p  Q) d+ n) v/ m: `" l! ~6 r"端風，立羽是豬頭啊，平白浪費了四十幾天，沒利用機會好好帶你四處走走逛逛，增廣見聞？有許多好玩的地方，你都沒玩過呢。"

他纏上她的手，手指頭勾勾搭搭，明明只是十根指頭的小游戲，他就是有本事把氣氛弄得曖昧不已。
* o( d$ L+ q9 ?$ C* l, O& @! U
茵雅斜眼望他，是真心話嗎？倘若她真拋下他，四處玩樂，他還能說得這麼愜意輕松？"既然你這麼講，下次你回京里辦差，我便同端風，立羽四處游玩。"
  c7 o* Q* V; F
9 E: U$ l3 N4 o: ]9 Z壢熙正色，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身後，"不許，都回來我身邊了，要玩……自然得我陪著。"
! o  ?3 w7 C9 P( J5 V  Y
+ K; W# L. c! ]2 u看吧，她沒估錯。
7 t! G7 D2 `& r# O
仰頭，望上那張朝思暮想的臉龐，壢熙垂眼對上她的視線，手臂一用力，抱住她的身子，讓她緊貼在自己懷里，身心相依，她滿足地在他懷間發出一聲歎息。

"你不必回京里上早朝嗎？"她舍不得分離，可世事不能盡如人意，何況自己已經得到太多，再貪心，天地不容。

2 _% z3 y2 g+ |/ b"忘了嗎，我才剛大婚，任何臣工，大婚之後都可休假三日，而且別忘記我還被疑帝禁足呢。"
5 }# m! I6 f8 s/ `$ T/ Q7 j
3 [) P$ S. S  m' m$ q7 L  h"你也得陪茵芳回門吧。"不管他的認定如何，總要做做表面工夫吧。

# ]% ^: {1 j. ]- J# T"放心，回門禮已經備妥，我交代王府總管陪茵芳回門，總管會向你父親解釋我還在禁足中。"突然間，他覺得被禁足真是件好事情。
, E" Y' f, Q- T1 K% i/ @# [
不過他也調查清楚了，陸茵芳在陸府本就不是個被看重的子女，陸明衛只不過藉著聯姻，一方面鞏固自己的地位，一方面收下皇帝的承諾，盡全心為皇帝辦事。
  c/ V( n& F6 _3 r% s7 n; |
"禁足的人還跑到這里，你真是越來越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茵雅對他擠了擠鼻子，這人益發大膽，真不曉得要惹下什麼大禍。

"我是沒把皇上放在眼里……"話沒說完，茵雅就急急搗住他的嘴巴，她緊張兮兮道:"萬一隔牆有耳，這話兒傳出去，還得了。"
8 r2 z" L8 `8 \/ q- C
看她慌張模樣，壢熙笑著把她的手拉下來。"放心，我沒把皇上放在眼里，可放在心里，尊著，供著呢。"他拍拍自己的胸口。
5 a' U! k8 C7 A3 U
$ G& P' [/ s. J7 i8 @# ]4 {"你別耍嘴皮子，那日你用鄭莊公之事暗諷皇上，我聽得嚇出一身冷汗。"
0 @" W: D; }- x) l7 B. U! W
+ p& u3 y  h) B" c"我故意的，便是要父皇知道，我心里有多不爽。"

& ~4 n6 I3 d+ y: E: U% H"便是不愉快，也不能這般明目張膽吶。"她忍不住瞠他一眼。

"若不是用那篇故事起了頭，我豈能同父皇談一夫一妻制，談為國盡忠，為君，為百姓盡忠，也為婚姻，為一生攜手相伴的女子盡忠。

' }+ R0 [9 o! Y盡忠？他願為她盡忠，此話自謹言口里初聽，滿心感動，琨在由他親口說出，更是激動，這是天底下男子不會為女人做的事吶，何況他高高在上，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她何德何能，能得他一心相待。
+ q7 X! D, f1 E8 u  d: g
7 G$ W1 u! F& I0 @- h: C3 a/ y; @"可天威難測，我怕皇上他……"

1 {7 [0 V  k' e; l1 g5 a( w, D"放心，現今父皇很需要我，他絕不會與我正面沖突。"只不過暗地里就不確定了，他得讓謹言好好查查，皇帝的眼線是哪些人，能收編的收編，不能收編的，找個借口趕出去。

1 z, Y- E9 X+ M9 g9 Q"你便是這般有恃無恐，才敢提那個新的稅賦制度。"她語氣有些許不滿，不是早說好，那個制度影響層面太廣，得等他登基為帝後，才提出來與百官商討的？
  r& d) L6 l, E$ ~: D
"你以為父皇心底不同意嗎？"他笑得一臉油條。

* B; p8 L$ b2 ]"同意的話，怎會撤了你內務府的差事，還將你禁足于王府？"即便這個稅賦制度的確于國庫有益，但眼前不是提這些的好時機。
0 I) f2 c0 y2 E0 {$ A9 r2 O
"雅雅，你認為，拔除韋氏之後，朝中還剩下多少三品以上的官員？"

"不多了吧。"那些官缺幾乎都被韋氏給占滿了。
/ v. e  \' `4 F( A, V& {* N: N
4 N" c& M  a8 A5 X( R"沒錯，不多，只有二百三十七名，再猜猜，當中營商為利者有幾人？"
1 a1 s  b! A$ t% ?
茵雅不明白，她搖搖頭。

"六十三名。我提的制度，真正會受到影響的是那六十三個，至于其他人，朝廷征收取稅捐同時，亦可以在別的地方作補償，比方給予住宅補助，家中有老人的給予老人補助，總之，給的福利必可抵過他們所繳的稅。"
+ ~( `* x, ~) W9 m2 L- k$ X
意思是:這個制度並不會真正影響到朝中大臣，因此，最終他們必會支持這個新稅制度？

* b( A! b  p1 M( K* `9 y! f"可商人還是會受影響，稅制一旦實施，天底下的商戶豈不都要恨上你了。"

) h$ p  x6 F. W, v"就像補償臣工那般，我也會在別的地方補償他們。"

"怎麼補償，也給他們津貼嗎？"那麼算來算去，國庫也充盈不到哪里。

"我打算開放多國自由買賣，協助他們擴大生產，建立運送制度，改善國內治安，將盜匪山賊大力剿滅，讓他們在運送貨物時的安全充分得到保障，屆時，他們定然心甘情願給朝廷繳稅。"
$ K+ c) B  o4 f+ j* K
+ c. w+ Z2 G8 |$ x: J4 }  F"農業雖是國之本，但制造業，商業可以讓一個國家快速富裕，當我們能生產出其他國家所無法生產的東西，必然會沖擊到他們的內需市場。"

"除此之外，觀光業也是未來我要極力推動的，大燕朝內有許多可以供游玩的地方，倘若能確保邊境平安，無戰爭之虞，我必定要開放各國百姓來大燕游玩，如此，便造福了飯館客棧，帶動當地商鋪營收，當收入豐碩了，他們豈會在意那一點點的稅收？"
9 a- G; T) w$ G( j8 q! z7 U& R
"所以重點不是百姓願不願意多繳稅，而是朝廷收了百姓的稅後，為他們做了什麼事。"

他滔滔不絕講著，勾勒出一個美好幸福的樂利生活，聽得茵雅以及守在屋外的端風，立羽，謹言一愣一愣的。

) o' X2 {0 D2 S/ E雖然當中有太多他們聽不懂的詞彙，但能夠理解的那六七成，已經夠讓人向往。
8 A! B/ [' O. g
- d) ^) ^: |% w% v"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把話說清楚，卻用幾張語意不詳的公告，讓朝廷議論紛紛？"

8 u( p/ d, w* H* M0 k"沒有語意不詳，我已經清清楚楚地把所有的想法全寫在折子里，上奏給父皇。"
, k% a8 }. D% O, B2 ~
據宮里傳來的消息，皇帝看完他的折子後大加贊賞，夜里興奮得一夜輾轉難眠，壢熙明白，這個皇帝是極注重自己名聲的，而他提的那些，將會全數成為皇帝的政績，百年之後，"建元之治"四字定然出現于青史，想到那個，皇帝哪還能睡得著覺？
2 a3 O  z1 W- ^+ n
5 [8 M4 B" T* Q6 o* m( Y"那麼皇上為何要打壓于你？禁足，撤職……這些命令聽起來可不像嘉獎。"皇上聰明睿智，連她這樣的平凡女子都可以聽出大燕的未來，他怎不明白？

# k( b+ F8 q1 ?# P) Z5 j) L3 t9 j"傻瓜，要收藏珍珠，最好的方式是將之混入魚目，要保全一棵良木，便是將之藏于森林中，父皇的'震怒’原因有二，一，不願我在此次的宮變當中，涉入太深，他想極力保下我，不讓我成為韋氏的目標。二嘛……"說到二，他就笑得一臉可恨，十足吊人冒一口。

7 D; j" V/ U* w6 N"二是什麼？"
1 o- \; e8 T% j5 q2 O0 m6 y
"是小心眼。"
7 c4 y$ C- ]4 h$ w
; N. i" h! g# |, |6 J: ?* M"小心眼？"茵雅一臉困惑。

"父皇小心眼我的頂撞，小心眼我的陽奉陰違，小心眼我沒把他當成天神膜拜，每晚三炷香，年節時分再補上大魚大肉外加鮮花素果，父皇最最小心眼的是——我膽敢用一夫一妻挑釁他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

3 _& O  z% @' L1 d7 U9 w9 d( Q茵雅懂了，笑得一臉無奈。"你這人吶，不怪自己不忠不孝，膽敢頂撞皇上，退脫皇上小心眼，天底下，也只有你這號人物了。"
. R9 z, T7 `5 d. L
"所以嘍，這麼特殊的男人，你舍得把他送給別的女人？"

他笑著捧起她的臉，懲罰性地用力吻住她的唇，他吻得她氣息不順，吻得她頭昏腦脹，云里霧里，不曉得自己置身何處，這個懲罰很嚴重，像一把火，瞬間燃起一室綺麗……

門外，謹言尷尬地望了望端風和立羽，背過身道:"你們去請王爺出來，文師父到了。"
, B" o# k# ^  D: f
: \* y& C& E8 B他們早該出聲喚人的，若不是剛剛聽王爺講話，聽得太精彩，聽得忘記要緊事……現下，王爺早就與文師父碰面了。
6 a, Y! j* S! T. T  i9 s! p4 q% i
( m* H) X& y# R" B端風為難地皺起眉頭。"王妃在里面，我們兩個大男人進去……不妥。"
! o# K9 ?# q1 D' y( g2 m" G2 b9 K9 n
, Y8 F( P# P: D3 z"沒錯，我們不只會被轟出來，眼珠子若是瞟到不該看的東西，怕還會被整副挖出來，太危險。"立羽同意端風。

( A& X3 b: Z9 v& @9 I"可我……我怎麼進去？"
$ }+ `+ t) N! Z9 p
王爺又是那種不肯聽暗示之人，上回她在門外咳得喉嚨都快破掉，王爺一個勁兒的就是要同王妃把該辦的事辦完。

"既然，誰都不能進去，就，就……讓文師父等上一等吧，反正……能理解的，新婚嘛。"

1 p  D3 C" S/ Z王爺和王妃幾時新婚啦，那個真正新婚的王妃在王府里面捶心肝呢，可他們硬要拗，她能怎麼辦？
' Q; A+ |) G5 T$ T+ t
( I; A4 g& L0 F" v三人互相推諉時，救星出現，銀月恰恰領了幾個仆婦端水，端早膳，准備伺候兩人起床。

; \' y  m- M8 b& ?$ V, H: H"王爺，夫人起床沒？文師父已經在大廳里籌了。"

看見他們三人，銀月笑出一張滿月臉，真好，終于全家人又聚在一起，終于回到熙雅小築，她有了回家的感覺。
1 \; y5 k3 f) M! O  Z8 O. R
"早就起床了，怎麼來得這麼慢，里面催過好幾回。"
$ m9 g/ `$ U5 X
立羽睜眼說瞎話，臉不紅，氣不喘，不但句句講得理所當然，還帶起一張幸福美滿的大笑臉。
5 ]4 f8 ^5 c$ S) n4 s9 H
6 y! s0 R2 Q1 z# {$ n0 [. g謹言橫他一眼，害別人也別害得這麼開心吧。

. j4 n; {* e+ h8 A1 }心底雖然這麼想，可她的嘴也忍不住說:"銀月，快進去服侍吧，記得提醒王爺，文師父'已經’等了好半晌。"

- D) @- }7 g9 E( {4 `7 v  L"知道啦。"銀月想也不多想，就領著一千人往里頭走。
$ _" h7 V' }) i. Y) O0 c. {
端風的眉頭越皺越緊，銀月這樣進去，王爺不會遷怒吧，他用手肘推推立羽道:"若是王爺要罰銀月，你得出頭領罰。"

"這會兒當起好人啦，剛剛怎麼不阻止她進屋？"立羽一句話戳中他的心。
+ x) i. b1 T, f5 F
' Z0 f; q( D8 r% R5 y"有一點良心好不？銀月那麼嬌小，吃不起棍棒……"謹言道。

! l8 A6 L/ V6 Z9 j8 P+ g三人還在爭執中，緊接著，不意外地，聽見銀月尖叫一聲。
' t* h4 y7 V# f
可這丫頭也真是好樣的，竟然敢對王爺大聲吼叫——"王爺，您怎麼可以在大白天里做這檔事，壞了熙雅小築的風氣便罷，我可還是云英未嫁的小姑娘……"

4 g7 F, |* M% H9 _8 H  ^) K有種，非常非常之有種，立羽豎了豎大拇指，往後他要對銀月甘拜下風，天底下，只有她敢仗勢王妃的疼愛，對王爺大聲嚷嚷。

端風沒立羽的樂觀，他覺得一排烏鴉正列隊從三人頭上飛過，他認命說道:"待會兒王爺要罰，咱們三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吧。"

"我是女的，有豁免權。"王爺說過，女人為上，不但可享保障名額還可享豁免權。
- v  d7 V9 _, ~1 \8 B! q
4 Z; V- ~$ K" e4 {1 l1 x"豁免權是什麼？"端風問。
: ~" ~! |8 ?+ R1 A. C& J- _
: L/ B+ j" R6 R# u"想知道的話，就替我受罰。"謹言揚眉，時刻跟在王爺身邊的優勢立現，她就是比別人聰明，比他們懂得多。

. z( i  Z5 Z9 u; ?  R% O三人還在討論受罰之事，可他們當真是好狗運，也許是因為謹言接了捧花的關系，鴻運當頭，也許是昨兒個一場新鮮婚禮，讓熙雅小築到處洋溢喜氣，反正，懲罰沒出現。但是……屋里傳來嘔吐聲！

仆婦送進屋的早點，茵雅一聞到味道，立刻吐個七葷八素，壢熙緊張得跳下床，也不管滿身沾滿穢物，連聲嚷嚷:"請大夫，快請大夫……"

幾個有經驗的仆婦立刻湊到王妃身邊，對她問了幾句，然後，誰也不在乎那個難聞的味兒，一個比一個更高興，更喜氣，好像茵雅吐的不是胃酸，而是珍珠寶石。

2 r9 W/ Q- D  P/ A. E5 N一名年長仆婦走到壢熙跟前，彎下腰說:"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夫人肯定是懷上孩子啦！"
* p) n' R8 `0 ?
緊接著，先是一聲不像王爺會發出，但聲調明明是王爺所出的尖叫聲，響徹云霄。

% f4 ]# Q! @- ^4 j& z$ I5 O7 }( g然後，屋外三人看著王爺衣衫不整，從屋里狂奔出來，拉著端風，立羽大喊:"聽見沒，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
+ Z% l. x! q& ]) Q  n; @3 _  Q  C* S
那麼大聲，誰能沒聽見？他們看著不像王爺的王爺，連忙出聲恭喜。

+ N8 q3 g4 n0 n7 ]2 w4 @再然後，壢熙又奔回屋里，三人見狀況不對，怕他狂喜之下，完全把文師父來訪一事丟到九霄云外，文師父可是領著聖命來的呀。

于是他們跟在壢熙身後進屋，卻見王爺竟然一把抱起王妃，在屋里急轉圈圈，嚇得一旁的仆婦急得猛拍他的手臂，連聲:"小心，小心，千萬別傷了孩子……"

* c, i8 \8 g  H2 u2 B- m屋子里的喜悅歡樂感染了經過的下人，大伙兒開心的爭相走告，為這雙喜臨門的好事雀躍不已。

忍字是心頭上正插著一把刀，從新婚夜，孤枕難眠的屈辱，再到回門時無夫君相伴的難堪，這把刀刺得太深，陸茵芳已經忍無可忍。
4 N4 f$ x* E/ U, A9 _; s
5 u( x% ~* x8 h0 A- i9 O在陸府，她親耳聽見兩個婢女交談——

一人說道:"紅龜糅才咬一口呢，誰知道里面是甜是咸，嫁給大皇子便是好下場？大小姐不也嫁了，還不落了個淒慘。"

7 N4 f+ a/ R" C% X9 b- W0 \"可不，大小姐脾氣那樣好，都不得善待，二小姐那種陰冷脾氣，大皇子會喜歡？"

"算命先生不都說過，二小姐是機關算盡，到頭來還是枉費心，結局是燈盡，一場空歡喜。"

, U' E" t1 C$ Q% x8 q7 W"別說，別說，二小姐最恨的就是這件事，那時，她多少次拿這些話編排咱們大小姐，大婚那日還為此揭了小玉她娘一耳光呢。"
' Z. u# l& J$ i2 f2 r' y
"怕什麼，人都不在陸府了，咱們干麼還時時怕見鬼吶。"
! x: G+ E+ O% N5 q5 o1 J
聽見這些話，陸茵芳怒極反笑，尖銳的笑聲嚇得兩個婢女停了嘴。

& g# D4 v' q& _# u9 s見到二小姐，她們知道自己惹下大禍，連忙雙雙跪地，暗道不好，這陰鬼怎麼又回來了。
# c2 g  L7 i" `% I# i# T; B
可陸茵芳啥話也沒說，只是陰陰地沖著她們笑，之後她回王府時，從陸家帶回了兩個人。
" p0 h( C4 g' e# j' V
0 O0 g1 {! \  Z6 V# t6 ~" c: }+ f$ W自此，陸茵芳屋里天天傳出號哭聲，她才不一次讓兩人死呢，她要盡情虐待，把滿腹怒怨盡在她們身上發泄出來，好教人們明白，"禍從口出"是怎地一件事兒。
1 o" y% x/ Q' X% ]: f0 Y; E
打耳光賞巴掌是小事，扯頭發，捶腳趾，拔指甲，炭火烙印……兩個奴婢被整得死去活來。

! j, |/ t; A9 ?+ q) |, C% P可奴婢的哭聲解除不了陸茵芳的心頭恨，一把火在她胸口持續燒灼。
2 G9 l& E( b, y' n* J8 g
成親後，壢熙一天都沒在王府待過，而那個塗詩詩又是個沒眼色的，分明說了各過各昀生活，誰也別犯誰，偏她就是時不時幾句風言風語，火上添油。
1 |2 x0 o  T6 A6 d4 N
塗詩詩不惹事，她都不見得肯放過她，現下她卻三不五時挑針刺上那麼幾下……表面上，她笑盈盈把塗詩詩應付過去了，可她的心，哪有那麼容易過去。
2 H# J" t# s9 }5 l9 |
; O! x% h: S" [2 ^, g這日陸茵芳來到池塘旁，走到塗詩詩最常待的柳樹邊。
9 h1 w+ H# k; j
柳樹迎風飄搖，枝葉垂進水里，幾只游魚在柳枝邊輕啄，塗詩詩愛逗魚，時常折了柳枝蹲在池塘邊，挑惹魚兒來啄，再一把抽起，嚇得它們紛紛散開，便笑得前仆後仰，樂不可支。

; G4 y% `1 C4 h0 P/ u( ~陸茵芳領著從陸府帶來貼身丫頭小紅，小綠，抿唇一笑，在她們耳邊輕聲交代幾句。

' D; k+ {; t6 Y$ ^. y. h不多久，她們彎腰在柳樹旁，用手松動池邊的石頭，未了，還覺不夠，從水塘旁搬來幾塊長滿青苔的石頭，堆在旁邊。

2 [. I: F1 v: g) K2 o2 P見布置妥當，陸茵芳見左右無人，便領著她的人回屋里。
3 j0 [! c! M7 `: @
7 y( P* d# J, v8 S8 I) Z果然，下午就聽見塗詩詩落水的消息。

可惜救得早，沒要了塗詩詩的命，陸茵芳恨恨咬唇，在屋里發作一頓，又鞭笞了甫帶回王府的多話丫頭一頓後，才整整衣服，走進塗詩詩的院落。
+ ~/ z7 N/ N! J$ }/ P7 \  ~
她揮手讓底下人撤去，低頭看著塗詩詩慘白了一張臉，虛弱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一絲滿足的報複感湧了上來。
9 x( ^" Y+ a! j: Q7 o- R" W9 ^
她輕輕坐在床側，低聲道:"怎麼沒死呢？我花那麼大力氣呢，是哪個不長眼的救下你，我該不該追究追究？"
/ u' U, ?- v; b# [9 V* m3 _
緩聲歎氣，她的手指劃過塗詩詩的臉龐。塗詩詩肌膚白皙，她的指甲一劃，塗詩詩瞼上立刻出現一道紅痕。

"倘若能再用點力多好，這張臉肯定毀了吧，可惜這里只有你我，你的婢女肯定會四處嚷嚷……可惱啊，該怎樣才能人不知，鬼不覺地把你給除掉？"

她看一眼旁邊的繡花枕頭，想象著拿它壓住塗詩詩的口鼻，想象著她掙紮的模樣，忍不住輕笑起來。
, q) L. w: ?: [1 Z
( S3 \* c2 C2 z8 ?1 N起身，退後兩步，陸茵芳認真研究起她的五官，嘴里發出嘖嘖聲。
$ l! Q% X0 P* m! u, @
; Z) i( P5 R9 O. D% W7 L/ O"橫看豎看，你都稱不上美女呀，聽說還是個胸無點墨，腦子不靈光的女人，怎地你可以獨得王爺寵愛？陸茵雅再怎麼差，可都比你好上千百倍呀……你倒是清醒過來，好好同我說說，自己到底有什麼獨特的地方，竟可以讓王爺傾心至此？"
3 }0 A. b4 {7 o  J5 M& q5 k! a5 z0 d
) \' @- _3 ~  E7 N她自言自語，說了好長一段時間，未了，才笑著捏捏塗詩詩的臉頰。
7 C  i  U( T- @0 i- `
" H* P% `6 L# Y  C  v! ~"也好，這回你沒死成是好事，往後咱們還有得斗呢，否則長日漫漫，王爺又不在府里，總得有人供我消遣。"
9 u7 }9 h, y0 c8 `! d
0 q" ^( h, B  M' H輕淺一笑，陸茵芳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塗詩詩的屋子。

  W* Q! h5 [0 V  F! Z' [2 y. W2 [( u待她出門，床上原本熟睡的塗詩詩呼吸陡然重了起來，一下緊接著一下，胸口起伏不定。

她的眼皮不斷輕顫，雙頰微微抖動，被子下方的雙手握緊拳頭，不久，她咬緊牙關，猛地睜大雙眼……

g520

第二十九章 妻妾相斗

- @. D$ p: x: }6 }/ R9 V沒想到皇上那麼快便解除了他的禁足令。

. J4 M2 ~( o- {) ]! X這點有好，有壞，好處是他恢複自由，可以四處跑，不管是溫室花房還是練兵場，他正在進行的事可以繼續積極的執行，壞處是，他每天得上早朝，往返熙雅小築的時間變長了。
+ h3 _2 A6 g7 {3 q
他的運動神經還算發達，但開慣法拉利的男人，你讓他騎著四足動物到處跑，一天來回好幾個鍾頭，任誰也會受不了。
: T2 _% p3 P1 f' F6 R4 x, `$ B5 C# c
幸好文師父的人皮面具很好用，戴上它，雅雅可以在端風，立羽的保護下，回京城和他團聚。

) s, S3 J0 k! T今兒個下朝後，皇上留壢熙，文師父以及幾個朝中心腹，一起在禦書房里商談國事，皇上讓壢熙從頭到尾詳談他的富國計劃。

這一談，從午後談到黃昏，還欲罷不能，用過晚膳又談了許久，皇上才肯放人。

離開皇宮時，大臣們人人臉上掛起興奮，原本因賦稅一事而不支持壢熙的態度，變為支持，幾個人輪番阿諛，說盡好話，幾乎把壢熙捧上天。

此刻他們已經看得清清楚楚，誰才是皇上心屬的太子人選，
; k1 m$ n4 O' U4 Y: k- J
6 ~: X6 v9 C+ m2 C2 B$ S然而告退時，皇上幾句冷冷的命令，讓壢熙後頸浮起雞皮疙瘩。
7 E1 l: g% n+ c3 }: E( P# X5 Q
* q% B. Z  g) m( j他說:"人皮面具好用，卻也非全然認不出人，光是兩個男子在身邊就能保平安嗎？未必……朕左想右想，皇兒是不是該回王府，替龍氏開枝散葉了？"

皇上的警告，讓壢熙乖乖回王府，乖乖待在自己的書房，半步不出，他的態度很明白——王爺不願被打擾。

) @$ e3 c, ~- B* Y他想，如果陸茵芳是個有自尊的，自然不會找到書房獻媚，至于塗詩詩，他警告過，也給過壞臉色，應該不至于敢進書房添亂，只是往後……見雅雅的次數變少了。
* u; U- {7 b0 _+ K* D
想到這個，他的屁股像有幾百支針在刺著似地，片刻都坐不住。

數日過去，他仍然沒找出皇帝埋在熙雅小築的棋子是哪幾枚，知道人皮面具的人不多，到底會是誰呢？
7 |2 `) X1 t( `0 m! p+ N' r
端風，立羽絕對不可能，謹言更別說了，至于銀月……如果連她都有問題，那麼還有誰還值得相信？不過，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不管是誰，他都得查查。
$ `6 v" |( B  l
6 Z  Y0 s' o: @/ T2 P他一方面要擔心那邊，卻又離不開這邊，兩邊為難，再加上手邊的事著實太多，他有些心煩意亂。

0 F- o! S  F; j: j" @" M4 p他生氣，他火大，他干脆把旁邊的宅子給買下來，裝潢成熙雅小築的樣式，再從自己的書房挖條地道，直接通到雅雅的房里，那麼他就可以時時刻刻待在她身邊。
$ _1 o1 [( @  `
: `# j+ ~5 |# ^- y5 \6 s0 u  {. }/ q) {這本是隨意發脾氣，胡口亂扯的鬼話，但……微笑擴大，歡喜人眼，他越想越覺得可行。
0 ~: z- E3 h& p% p8 X
2 e; a4 k/ _4 ^7 W5 u8 B大夫說了，雅雅已經懷孕兩個月，換而言之。孩子是在她離開熙雅小築之前懷上的。

幸好他態度夠堅定，並且在第一時間威脅了正確的人，不然懷孕的雅雅不在自己身邊，一個人孤伶伶流落在外面，光是想到這點，他的心就忍不住一陣陣發疼。
% W4 d; i$ b3 h& ^3 V& t+ N
2 r6 G6 `" x5 i他知道因為荷爾蒙的影響，孕婦本身的情緒起伏比較大，心思極其敏感，如果他不能經常陪在身邊，說不准雅雅會懷疑自己被陸茵芳迷住，才不時待在王府。
9 i- ]: W" r% y: |8 G: D0 _* _
好吧，就算雅雅隱忍了，壓抑了，可他自己也是一日不見雅雅，如隔三秋的，往後皇帝一道命令，他就不能往返熙雅小築，說不定憋著憋著，先發瘋的人是他，與其如此，不如釜底抽薪！
$ F! K8 x; c' R8 V
沒錯，簡單一條地道便解決所有問題，何樂不為？

3 x# X8 ~  F# g8 `更何況，逮不到棋子，就遠離棋子，不如把雅雅自熙雅小築給移出來，再找幾個背景清楚，有經驗的仆婦在身邊照看，還有，皇上的警告提醒了他，光是端風和立羽不夠，他得另外加派人手。
+ z6 O5 v9 e8 X  j
想明白了，壢熙走到桌邊，鋪起一大張宣紙，用他不怎樣的畫技，開始畫圖。

可書房的門無預期地被打開，他最不想見的塗詩詩走進來，他滿臉不耐地抬頭，卻見到她滿臉鼻涕眼淚，一進門就撲跪在他腳邊，抱著他的腿，哭喊:"王爺，救救詩詩呀……"
& z5 P1 K( K+ K; A4 f2 ^
, C5 @+ x/ _9 s/ E這是做什麼？演歌仔戲嗎？

6 L, X% p0 x$ B壢熙停下手中毛筆，狐疑地望向塗詩詩，她瘦了，短短幾日不見，她居然骨瘤如柴，幾乎撐不起身上長衫，她的眼睛下方有兩個寬寬的黑眼圈，好像被人徹頭徹底家暴過，而她的臉頰兩側凹陷得很嚴重。
9 R7 I% @9 L" O7 v( [6 I
+ i- @. Z9 T' E2 ?" t& d& p怎麼，王府里短了她吃穿，還是下人有了新王妃，踩低拜高，對她態度輕慢？
* R  E# |, m9 }+ M+ w0 C1 K) \* c
"先起來，把話說清楚。"
2 ]' y" r: S* E7 x4 U) X* p
塗詩詩跪在地上，楚楚可憐地仰望壢熙，她沒想到自己都這麼慘了，他不但不彎下腰，憐惜地安撫幾聲，竟只是丟下無情無義的兩句話。

怎麼搞的，失憶還沒好嗎？難不成王爺真要一輩子視她為無物？

忸怩了半天，她見壢熙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才勉強自己起身。本想一個踉蹌，假裝摔倒，可看壢熙那副冷淡表情……大概她便是摔死了，他也不會扶上一扶吧……

! Q# v) f  ]- C長歎，這幾日她想清楚了，與其等人家來救，不如自救。
2 j+ a/ T  W8 u$ c7 F. c! o
$ R4 ?& A6 H; D; ]. h# j: h+ \于是落水後，她一天只吃少許食物，把自己餓得瘦骨嶙岣，她天天等著，等王爺回府，給陸茵芳來一次大反擊。

"王爺，您知道的，素日里閑來無事，詩詩常去園里池畔走走，那日，不知是誰刻意去翻動了石頭，害詩詩跌入池塘里，差點兒溺水。"

"有這回事？"他有點訝異。

3 j6 W4 f& Y# G4 j5 S"此事王爺可問府里下人，詩詩絕對沒有編造謊言，大夫來過之後，詩詩喝過藥，睡得極沉，後來王妃來看詩詩，她屏退了下人，坐在床邊，王妃擾醒了我，詩詩本想拾眼，可眼皮像是有千萬斤重似地，怎麼也抬不起來，王妃以為我熟睡，竟說了一堆令人膽顫心驚的話……"

她複述起陸茵芳當日的話，也虧得她記性好，一字一句非但沒落下半字，還能添油加醋，補上許多煽動言詞。
% Z9 s& @, c/ T2 [# ]2 z0 r
壢熙聽得眉心緊蹙，陸茵芳竟是這般人品？如果塗詩詩所言為實，那麼他何必費心為她想得太多。

"也不知是詩詩落水後身子變得差了，還是怎地，只要一吃東西就鬧肚子，我的貼身婢女見這樣不行，想親自去廚房為我熬粥，卻發現王妃從陸府里帶來的陪嫁丫頭，在廚房里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做什麼？
1 U( Y7 j  s$ u2 t' i9 R* F/ s
"原本詩詩吃過大夫開的藥，身子稍稍恢複，可那日用過廚房做的晚膳，情況又變得更加嚴重了，自那天起，詩詩再不敢進餐飯，本想讓丫頭到外頭買點吃食，可王妃定下新規定，嚴禁府里下人自行進出，要出門得層層上報，領有王妃的令牌……"說到這里，她嚶嚶啜泣不已。
- N9 y3 {! Q; z3 B* ~7 N6 i+ P% O
此話半真半假，前面全是假話，但規定下人不能隨意進出王府則是實情。

* X2 X$ k( k8 C' u* a見壢熙板著臉不發一語，塗詩詩繼續往下說。
# @0 r1 c; f2 P0 H+ Y
"王爺記不記得曾經送詩詩一只貓，好端端的，那貓竟然死了，詩詩不敢臆測是誰動的手腳，只是害怕，好害怕吶，從王妃嫁進王府，不過短短幾日，竟發生這樣多的事，詩詩現在連睡覺都不敢安心闔眼了……"

$ D8 f* R3 X& |! M# w緊接著，她又提到大婚夜里，新房起火之事，提到有人聽見王妃房里傳來下人的哭聲……

每件事都聽得壢熙心起懷疑，會嗎？她畢竟是雅雅的妹妹，兩姊妹之間竟會有如此大的差異？

塗詩詩說得起勁時，門板傳出兩聲敲叩，壢熙沒回應，門先一步自外頭推開，陸茵芳走了進來。
/ Y( u  |1 C5 Y7 Z7 w* \$ I2 g! b
她進屋，塗詩詩立刻嚇得閉上嘴巴，下意識往壢熙身後退。
4 g. `/ u1 X! A6 ^9 j0 t, Y% Y: f
$ S" z, M+ G7 S. B* U' x! L陸茵芳見狀，淺淺一笑，將帶來的酒菜放在桌上，向前挪移幾步。

"你來做什麼？"塗詩詩躲在壢熙身後問。
$ X3 l. @, U# y; q4 @0 O7 ~% D
陸茵芳沒理會塗詩詩，躬身向壢熙請安後，說道:"惹王爺煩心了，茵芳初來乍到，事事做得不夠周全，引得妹妹心生不快，如今，姊姊當著王爺的面，再次向妹妹告罪，可成？"
$ x! b1 Q( I! A  x9 v5 ~
8 j: b3 j9 O7 Y3 U4 G這是壢熙第一次見到陸茵芳的盧廬山真面目。上回有紅巾擋著兩人，現下他在近距離當中看清楚她的容貌。
: @! ~3 L) m9 ~( _
她長得相當美豔，是那種會讓男人心存非分念頭的豔麗，眼一勾，唇一翹，許多男子便會拜倒她的石榴裙下，硬要找出個人來形容……他記得媽媽那個年代有個名叫郝曼麗的女星，她們的氣質很像。
: M4 f1 Z9 s- }
& V- ]5 W2 i: ~! o, ^1 j與她相較，雅雅的五官不如她明顯，但雅雅身上那種讓人舒服的特質，她沒有。

) v% {' n" [- a) B6 o3 m3 b6 H4 {8 E他和雅雅討論過陸茵芳，雅雅說她，聰明，機智，學什麼東西都比人快一步，自尊心極強，倔強自傲。

很可能是庶出的關系，陸茵芳比誰都不肯認輸，再加上她的親娘脾氣不好，很難與大家融洽相處，她娘心情反複不走時，經常在陸茵芳身上出氣，更加造成她的冷漠性情。
& d; x/ Q2 Q/ e
/ l3 \2 e" R; S( u' Z1 M/ Q2 C7 d; Z聽起來她是個受虐兒，壢熙本想在朝廷事大致底定，父皇對他的婚姻生活失去興趣後，好好與她一敘，以便幫她安排個好去處，但他細察塗詩詩和陸茵芳兩人的互動……

) E; b0 h' m/ U6 r" Q, F* l1 d" p他並不完全相信塗詩詩的話，但她滿臉病容是真的，害怕陸茵芳的直覺反應也是真的，他不由得蹙緊了眉頭。
! n/ F8 i1 y1 S. {& Y
; K) n4 a5 t3 M! z9 q5 I8 m. ]陸茵芳向壢熙投去一眼，忍不住歎氣說道:"看來王爺果然是惱了茵芳。我認錯，妹妹畢竟是王爺最寵愛的人，我該多幾分包容的。"
. N6 U- l4 Q1 a, h/ }. ?2 l
她垂下線條完美的頸項，輕咬下唇，滿臉的委屈。

9 x; e9 O( g4 e# W& T6 @. J她在屋外已經偷聽了好一陣子，氣憤不已，卻比任何人都明白，這樣的氣憤不能在壢熙面前張揚，她的母親並非正室，從小到大，她自母親身上學會，對待男人，不能直接，只能迂回。

2 H' U6 x/ y: {6 X"陸姑娘怎麼這樣說話？本王並沒有惱怒什麼。"

一句陸姑娘，讓塗詩詩忍不住滿面得意，陸茵芳卻氣得全身發抖，手在裙擺間緊握，指甲掐進肉里，痛入心中。

6 m9 D' Q0 d; x! b- c: C- w9 ]塗詩詩笑了，道:"王爺怎麼這樣叫姊姊，好像她是咱們王府的外人似地，王爺忘記，您已經把姊姊給娶回家了嗎。"

得意忘形！壢熙在心底輕嗤，如果陸茵芳真是她口中所描述的陰毒小人，她這樣明目張膽與之對峙，到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緩下臉色，說道:"詩詩，你先下去，這里沒有你的事。"
' o& Q3 B/ C0 P+ N& q4 p( U
塗詩詩不滿，明明是她先來的，怎麼現在是要她出去？

& Y2 O; f' S+ @她想抗議，但抬眼看見壢熙嚴厲的眼神時，不得不噘嘴，收下滿肚子不平，低下頭，向王爺告退。
+ Y3 f" L7 J, [* N7 I
塗詩詩終于離開，屋子里只剩下壢熙與陸茵芳相對。
+ D, c7 K' \% x! I: y
' n6 ?7 L0 Z( `$ w9 Q她望了王爺半晌，回想王府總管所言，新婚之後，王爺都待在京城近郊，聽說那里有個很賺銀子的溫室花房，還有個熙雅小築，除那兩樣東西外，那里可還有別的東西吸引他留駐？
: U5 N3 o' W: p1 |; q, M8 C
她遲疑半晌，才哽咽開口，好似有滿腹心事似地說道:"王爺，茵芳必須為自己辯解。"

5 v) ]9 k- Y+ _. f  G& D& ^"你說吧。"

, c& K9 \, z) G/ z9 q+ U0 x"大婚那日，王爺進新房不過片刻，便說了些茵芳無法理解的言語，我怔愣半晌，才想起應該追回王爺，好好問個仔細，可那身大紅嫁衣太沉重，我已在喜房里坐了半天，雙腿發麻，一起身沒站穩，差點兒摔跤。
8 o0 `6 Q4 k9 q" Y+ n
- H/ R  [- L) d: M"慌亂間，順手抓住桌布想穩住身子，沒想到使得龍鳳燭台雙雙傾倒，造成那場大火，我越想救，火勢越是猛烈，我嚇壞了，不知該如何是好，茵芳發誓，那只是個意外事件，並非刻意放火燒屋。"

7 G. Y4 `2 b! v# ]她說完，順過氣，向壢熙望去一眼，見他微微點頭，方又繼續往下說。

9 T3 J1 n, u' W3 A5 r8 K2 i6 D- w+ n"茵芳嫁進王府才幾日，怎能曉得詩詩妹妹平日里的喜好，何況我心里始終忖度著，自己是哪里做錯，以至于不待見王爺面前，怎會讓王爺在大婚夜里，匆匆拋下茵芳離去？"
1 |7 R9 p$ p$ @
* t) L+ E# K. o# \4 N"茵芳想盡辦法要補救自己的錯誤，可既然無法茌王爺面前討得歡心，只能盡全力為王爺持家了。"

$ v8 ]% t; g: {( [5 t9 i"茵芳第一次持家，哪來的經驗，只能依著陸府那套搬過來使，可看來，我的方式惹得妹妹不歡，為此，我已經向總管提過，請他協助茵芳。"
1 u0 J: V4 M/ A5 V. f2 S- X9 ~9 s
2 |5 P: F9 H$ P- x' ^"再說妹妹落水之事，那日茵芳到園子逛逛，看見池塘:心里想著，若在里頭種上幾株蓮花，不但可收蓮藕蓮子，以應府里使用，初夏時節，滿池蓮花怒放，豈不是一番好風景。"

"因心底計劃著，才在園子里多待一會兒，沒想到不多久就傳出妹妹落水之事，對于妹妹的疑心指控，茵芳著實無力反駁。"她眼底流露出一絲無奈。
/ X7 ?, w! ?, N9 v+ E, `
她字字句句在理，每個說法都輕而易舉地推翻塗詩詩的指控，很顯然是花了許多心思弄出來的演講稿，看來今夜她已籌劃多時，不管塗詩詩所言有幾分真假，明擺苦的，她根本不是陸茵芳的對手。

1 _! @# Z3 H3 Z6 _) f壢熙說道:"是詩詩多心了。"

0 }( t6 e$ E) R& K) R0 e1 V"也難怪妹妹多心，妹妹的貓死了，聽說那是王爺特別賞賜的，妹妹疼愛不已，傷心之余，不免胡思亂想，她吃不下，睡不著，疑心生暗鬼，老說聽見我屋里有哭聲……"
6 a8 s- ?7 H9 R% c( W8 I& ?5 K0 {
' I& m) ^' c, S6 k! O她緩緩歎氣，擺出一副豁達大肚的模樣，偷眼望向壢熙，壢熙明知陸茵芳在審視自己，卻刻意做出蹙眉深思的表情。
9 p) A0 A; A' w: Y8 b+ ]4 q
, n4 Z0 n; v$ x, V/ D- O"茵芳幾度上門關心，妹妹總是閉門不理，我讓總管請大夫進府，為妹妹號脈，妹妹卻相應不理，這些事……王爺都可以去問問總管。"
/ d  }. t3 v# ^! }/ e+ Q, S
% v  {' _/ X( \" [' X( X4 Z) U"知道了。我會讓大夫上門替詩詩好好看看，這段日子里，你委屈了。"他臉色趨緩，暫且把塗詩詩之事擺在一旁，給她一個安慰笑容。
1 ]! G5 Y: a* g" ^: }
陸茵芳著壢熙的眼色，見他眉目由緊轉松，看來，他相信了自己，得意一笑，塗詩詩想同她斗，再練練功力吧。
7 y9 a" y" ?: J
她屈屈身，拉起一抹笑意說道:"只要王爺不疑心茵芳，茵芳就不委屈。"她看一眼擺在圓桌子上的酒菜，猶豫半晌，才遲疑問:"自大婚夜，王爺離去，至今茵芳尚無機會與王爺一敘，倘若今日王爺不忙，我們……茵芳可否與王爺談談？"
3 M. E9 `1 X& A5 k
恰好，他也想多"了解了解"她。"大婚那晚，是本王處理不妥當，也好，藉此機會，咱們好好談談。"
1 z/ e! D% O* U& ^# p' d1 U
陸茵芳沒想到壢熙這麼好說話，忍不住輕揚嘴角。

) ]  b+ d6 O) ~+ N) _, x8 C她走到桌前擺碗布筷，待壢熙緩步行來，服侍他入座後，自己才坐下。
' N; n' y- H( G, E& `. S; U
0 M) N8 p7 g. U+ u! R. M她為兩人各斟了一杯酒，在舉起酒杯時，說道:"夫妻間不該有秘密，今日茵芳大膽直言，倘若我所言有差，還望王爺海涵。"
/ ]# ^5 A- _  x" T. {
"有話直說，別顧慮太多。"
9 H# Q) U# t% G9 D
"我猜想過，王爺那日如此對待茵芳，是否因為……茵芳是陸茵雅的妹妹？"

本來，一仰頭，壢熙想干掉那杯酒的，但他捕捉到她提及"陸茵雅"三個字時，嘴角扭曲，眼尾帶恨，一個遲疑，他略略放下酒杯。

壢熙沒回答，卻給她一個"你怎麼知道"的表情。
7 x3 a+ n' [9 ~* N; K# b" i" m
陸茵芳笑開，她賭對了，陸茵雅便是橫在他們兩人之間的障礙。

傳說是真的，壢熙非常討厭陸茵雅，兩人處得水火不容，他甯願自青樓帶妓女回王府，也不願意與陸茵雅在一起。

% z8 q4 y3 C: J8 `6 Z2 Z3 R* Z0 w她刻意皺起眉頭，說得萬般委屈。"事實上，我與陸茵雅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名義上雖說我們是姊妹，不如說是主仆。"

0 R' \  _* T0 W9 z# J& s"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壢熙凝眉望她，她連聲姊姊都不喊？她與雅雅之間……不急，再觀察看看。

6 Q; g! h: Y+ q$ Z: s4 s5 z$ C"茵芳本不該說自家人壞話的，但為了與王爺的夫妻情，便是要冒著遭人誤解的險，我也認了。
3 S% G$ i$ {8 \( {& o& K
# T9 \: e" S) D4 X$ {"陸茵雅是正房夫人的女兒，自小備受寵愛呵護，養成驕縱傲慢的性子，她對家里側室的弟妹兄姊，口氣態度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5 r$ n2 |* y' R: o/ `
"那年家里請教席，教席先生見我資質尚佳，有意讓我與陸茵雅一起上課，可她生氣，說不屑與低三下四的雜種同席，便轟了教席先生，父親依著她，換來新師父，茵芳雖求知若渴，卻也只能在窗下偷偷學認字。"
  t3 m4 e5 w6 i% X8 X# e% z. z' ]+ E
# c% S6 L. ?" Q) |* _, ~2 d- B好個冒著遭人誤解的險也認了。雅雅提到陸茵芳時，為她的倔傲與不服輸感到滿心憐惜，憐她受親生母親苛待，沒想到自陸茵芳眼底看去，雅雅竟成如此不堪之人。
/ s: H1 d2 l& W6 e
壢熙面帶奸商笑，略略點頭，好似對她的話題相當感興趣。可他心底想的卻是:好得很，歪打誤著，竟教自己瞧見狐狸尾巴。
; }0 k) d+ z, T# ?5 G& M0 L; v/ O/ x
$ F( @2 L8 {9 _4 ~. }+ |: k望著壢熙的笑，陸茵芳心底更形得意，她找對話題了，他對陸茵雅和自己一樣，同仇敵愾。
9 z; [9 k" Q2 w4 w
她回想方才屋里的情景:

塗詩詩跟在他身邊多時，膽敢向王爺告狀，定然是明白王爺的性情，對于弱者王爺是包容同情的，因此，她決定讓自己成為受害者。
: l! I; J/ m4 h2 r7 h
"姊姊眼底容不下一顆沙子，她見不得妹妹在父親面前受寵，自然無法忍受女人在王爺面前受寵，每每外頭傳言姊姊是妒婦，爹爹聽見後就忍不住大發脾氣，埋怨大娘沒將姊姊教好……"她拿起酒杯，喝掉杯子里的酒，她明白那酒會使自己雙頰更添幾分豔色。"王爺，喝杯酒吧。"

# X; J- M! Y; ~# I壢熙不喝，他連她手摸過的杯子都感覺肮髒，可她硬把酒杯舉到他嘴邊，他無法拒絕，只好接過酒杯，懷首，以袖掩嘴，把整杯酒灑往身後。

她又替兩人倒酒，繼續說道:"姊姊嫁到王府，給王爺惹不少麻煩吧？

* L6 U, E' X0 r. a3 S6 M" z"小時候，有個算命先生來府里，給家里的姊姊妹妹看面相，他說姊姊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當偶萬乘之君，為華夏兆民之母，此生必定母儀天下，是個命中注定的大貴人。
- |0 Z/ A) g! k2 s9 M0 \
& m! U4 F2 m9 }# X0 i"那日之後，姊姊更不可一世了，家里下人誰不肯巴結她，不肯對她阿諛媚語，說她是未來的皇後娘娘，她就幾棍子把人給打跑，她越鬧越不像樣兒，爹爹一怒，罰她不可出府……"

陸茵芳講過一件又一件，每編造一件事，就勸壢熙進一杯酒。
$ @1 ?" R2 H; h; c. J5 d# z5 j. X
, m% \3 J$ c4 ~壢熙氣到頭頂冒煙，恨不得幾巴掌把她打醒，卻又逼自己忍下來，他真想聽聽她還有多少謊言可講。

$ s, h' H6 n8 a* J, E* i# V然而慢慢地，她越來越顯出不對勁兒，原本還守著禮儀的她，口氣越來越輕佻，動作越來越放蕩，她的臉色紼紅，薄薄的汗水滲出頸間。
9 u2 Z' z9 Y7 n. ^' n! W& ?8 _9 a- J
她扯著衣襟，微露酥胸，漸漸向他靠近，不斷在他身上蹭著。
1 [  K' L1 D+ ^! x) v9 h" e
4 l+ Z/ Q) W8 W% e" h* o那酒有問題！
! S0 U& Q! u( _0 v
; V+ D* S; X; l/ C壢熙一把將她推開，可她又嗯哼啊哈……幾聲呻 吟向他靠過來。
: d6 J& X0 c+ ^# B- V1 [. Y  [2 x
懂了，原來她的計劃是這樣，談話為假，造成事實是真，她以為爬上他的床，一切就會不同。
4 M8 c* i$ y3 X
看來，塗詩詩的話有幾分真實，陸茵芳心思果真歹毒，她都敢對他下藥了，怎會小敢弄死一只貓，害塗詩詩墜池。
$ e' n' m) E  o; O4 p- b7 f) i3 D
1 \* O& r$ s6 a6 c% ]9 S笨，這種劇情電視里已經演過千百次，她應該學著創新。可……就算是爛梗，他還是差點兒著了她的道。

幸好陸茵芳說了雅雅的壞話，幸好她讓他非常厭惡她，厭惡到看到她倒的酒都嫌髒，幸好她的謊話讓他火冒三丈……算來算去，還是雅雅救了他，太好了，雅雅果然是他的福星，他怎麼能片刻離開她身邊呢。
4 ]1 u! w( G8 [/ U) i+ x
得意笑開懷，他向陸茵芳望去一眼。

  S4 o' N7 y0 k9 E3 L9 o8 `& x# c微露酥胸怎能勾引得了他？他可是在花花公子和a片充斥的世界里長大的，就算她全身脫光光，在他身上蹭來蹭去，也不見得能讓他"性"致勃發。
  g2 u9 V6 j' g/ M, u' {" o+ q
好，想造成事實是吧？沒問題，悉君所願。

8 o  ?" \6 Z" X; r5 \+ |. _1 h. ^/ p壢熙把又往自己身上巴過來的陸茵芳推開，用力一扯，把她微露的酥胸變成半露，再拿起剩下的大半壺酒，走到書房外面，招手，喚來一名巡守的王府侍衛。

4 W2 X/ ]; f7 K0 C! ^. ?5 d"天晚了，喝點酒，提提神吧。"

! r/ D3 I7 q9 I5 L$ J: z侍衛有幾分猶豫，可酒是王爺賞賜的……在壢熙的催促眼神之下，他硬是把酒全給喝進肚子里。
9 C. I$ |5 p) P( O. u
, Y2 o0 w' g( p, A2 J8 a& E- S壢熙拍拍侍衛的肩膀說:"王妃在里頭喝醉了，幫個忙，將王妃送回屋里，我還有要事得與總管商量。"
+ p+ ~  U$ w& j' ~# k: V
% H9 M) S1 D5 K; f* i7 O"是，王爺。"他拱手，直到目送王爺轉出院子，才進屋。
' C* G. d2 y4 ^  j4 J
沒想到，一進書房大門，他就被一雙玉臂緊緊摟住，他低頭看去大吃一驚，怎麼會是王妃？
, I3 \% v% k& [1 b  b  z! }& g" @( W
4 @. q: E4 v; ^8 n1 ^6 b心急，他忙著想將王妃昀手給扯開，沒想到，她像八爪魚似地，緊圈著他的身子，他想出聲大喊，可嘴巴才張開，一股香氣便順勢堵上他的嘴，軟軟的唇瓣貼上他的。

怎麼辦吶！

他越想越急，拚命使勁兒想把王妃推開，卻發現不知怎地，自己四肢無力，一股子熱潮從身體下方升起，本想推開人的手竟然纏起王妃的腰肢。
8 {( N- _; Q5 B5 Y) M
昏了，蒙了，腦子混沌成一片了……那股柔柔軟軟的香甜怎能淺嘗即止，低下頭，他想一嘗再嘗……
( p# ?& j: R( Q
壢熙看一眼糾纏的兩人，奸商式的笑臉再度揚起，那是他在談判桌上成功後，經常露出的表情。
' G" y4 f" D* J; b- v4 Y
接下來呢？

- u1 c2 D+ ]0 @* |7 r給點時間，讓他們再盡情盡興些，他先找留守在王府里的隱衛們問問，聽聽看塗詩詩和陸茵芳誰是誰非，倘若陸茵芳屋里真有女人哭聲傳出來，基于好心有好報的原則，他該去把人救出來。

3 m, u+ h% ]4 L再然後，對了，通知塗詩詩來看場好戲吧，接下來，兩人手上握有彼此把柄，妻妾相斗的戲，仿佛八點檔連續劇……肯定好看得緊……



第三十章 宮變

第一場籃球賽在京城開打了，因事前的宣傳做得相當好，而推廣籃球運動的大皇子，又恰恰是百姓心目中為國為民的好王爺，因此不管有錢沒錢，大家都樂意掏出銀子來看這場球賽。
' ], o: y4 }4 L  r; G0 w1 J
不過，與其說是來看球賽，倒不如說是來看大皇子。
( [3 r( ~5 z) F+ X7 ~% R
7 Z! c3 \. c* q5 ~" ~當他進球場開球時，百姓的歡呼聲幾乎震破耳膜，大伙兒高喊著"王爺萬歲"，好像他真的成了萬歲爺。
0 m3 w; m/ l* B# @
, w* c% ~+ i) J9 s3 T* V而壢熙也不負期待地，在球賽結束之後，向所有觀賞球賽的百姓們宣布，今日門票所賺的銀子將全數捐出來，送到東北，買米，買糧，買耕具，給飽受旱災所苦的百姓，幫他們度過這一季田無所出的日子。
: c7 ]! W' W3 l' ]
此話一出，百姓們更是歡聲雷動，掌聲久久不歇。
% g1 x8 \5 y' Z6 Z% d  ?! C  k. H
壢熙成功地將自己的名聲推上有史以來的最高點，當然，他沒忘記在最後的演說中，把功勞全歸給當今"勞苦功高"，"厥功甚偉"的皇帝老爺，他可不想變成皇上眼紅的小釘釘。
% h  C( R( i- j5 o) V
當所有人都在為壢熙宣布的事歡呼時，獨獨銀月滿心不歡，她嘟起嘴巴說:"那麼，今兒個大伙不就白忙一場？"

前幾日，她湊在王爺和夫人身邊，聽他們估算買得的門票能收邊多少銀子時，整個人心情跟著沸騰起來，她選用帶點撒嬌口吻問:"王爺賺那麼多，能不能分一點點賞賜給我們下入吶？"

2 D$ x# n# y# \2 o% w' @$ P. X王爺聽了樂呵呵，慷慨地說:"我就是欣賞銀月這副性子，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賞！一定賞！你把夫人照顧妥貼，本王一定重重有賞。"

; k8 ^# r6 P0 B+ _0 R現下可好，銀子全捐出去了，還賞啥？說話不算話！

$ G/ T7 m' Y+ H$ A! V9 ?* Z+ `% ?噘嘴，膨臉，她扭著身子，踢著腿，充分表達自己的不樂意。
6 M# ~0 n7 j2 L4 \# u* x/ `
瀝熙見她那模樣，忍不住好笑道:"放心，今兒個門票收入還不算多，待會兒，准有一大筆銀子要往熙雅小築里堆。"
  f& w) t4 I$ H/ L
"哪來的銀子？"一聽見銀子，癟下的小臉立刻飛揚起笑意，銀月兩顆眼珠子閃閃發亮。

, B9 u' n9 a6 Q"你沒見到剛剛穿梭在看台上的小販嗎？"
2 T; w$ K; V! R  t
"看見啦，生意好得很。"說到這里，她明白，自己口袋的賞賜又有著落啦。
7 w4 {. N' P+ m9 D4 E! O3 R8 N: u
) ?3 `2 h! r' m1 W8 ^5 B# T"若是沒估算錯的話，以剛剛球賽時，百姓的熱烈反應看來，待會兒周邊商品肯定賣得很好，到時銀月想要多少賞銀，還怕沒有？"
. r7 Y$ Z  z: ~7 E/ I
聽見這個，銀月握緊雙拳，樂得站起來跳幾圈，再坐下，抱緊茵雅道:"夫人，夫人，銀月沒說錯吧，王爺是全天底下最最最好的男人……"緊接著，一連串的阿諛之詞不斷從她嘴里冒出來，連找個空檔呼吸都省了。

茵雅望著銀月誇張的快樂，笑得闔不攏嘴，她早知道壢熙另有盤算，否則計劃中的溫室二，三，四，五……十號要怎麼實現？
. H- `3 u5 s8 T# s6 E; W$ l" I
# d+ `3 \* @  H/ r' v時序不過秋至，溫室花房已經開出好成績，花房里培養的養花種菜高手，已陸續前往各地，開設新溫室。
- d1 h4 q  S$ g
* h7 ^! ?/ U/ ?, `可買地要銀子，蓋溫室要銀子，雇工人要銀子，銀子像水一樣流了出去，大家都在等籃球賽開打，把所賺的銀子拿來填滿熙雅小築的庫房。

6 X9 D( F* [/ O壢熙說:錢賺多賺少不是重點，重點是溫室可以造出多少就業機會？機會越多，便有越多的百姓有工作，有錢賺，百姓便不至于貧窮饑荒。
! O) G# m4 c% r3 u$ Y/ F# ~" J
待各地溫室的技術傳遍全大燕，屆時，他就可以收手，把溫室轉交給平民百姓，由他們繼續經營。

0 m2 q5 b$ c" p此事讓茵雅看明白，壢熙不是皇商，不是想豐富自己的收入，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大燕百姓，這樣的人不當皇帝，還有誰更適合？
/ z2 c% v: T# I* |
遲早有一日，皇上會發現自己對她的承諾，是最正確的選擇。

銀月又叫又跳，一下子抱謹言，一下子又抱夫人，她的快樂感染了大家，連端風，立羽也跟著她笑不止，可謹言看不下去，扯住她的衣袖說:"別這樣，夫人著男裝，王爺還在旁邊，你這舉動會讓人覺得王爺治下不嚴。"
: T* g% b: T, |; R! H. S
  p: ?, q) h' Y. w0 H銀月擠鼻子，做鬼臉，反駁謹言說:"正因為夫人穿男裝，我抱夫人肯定比王爺來抱夫人，還好得多。"
: d$ g, a9 B7 R1 C
1 D1 @6 b5 I6 Q! K"頂嘴！"立羽伸手，一個爆栗彈上她的額頭，惹得銀月哇哇大叫。
8 \+ C+ T  @9 d0 s
"沒大沒小。"端風往她後腦一巴掌打去，前後夾攻，讓她躲都躲不掉。
$ P' {: E3 c1 R" M: t
"王爺……你看你看，平日里他們就是這樣欺負銀月的，誰不曉得，他們都打心底喜歡謹言姊姊，為巴結謹言，銀月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

& L  ], _8 u- \+ u7 T"是啊，不是人，你已經快被夫人寵成妖精了。"立羽道。
1 A6 u2 y7 U% H+ d
5 V0 k0 Y! h1 \  `9 W( F他們一人一句，斗嘴斗得正熱鬧時，一名穿著青色布衣的男子向他們趨近。

那人是練武的，有些內力，腳步輕穩，端風，立羽聞風辨人，迅即起身，團團將王爺夫人圍在中間。
+ b9 ?* `  c% r4 m- I) J3 l. a
  G# q2 F& l: e* K+ i- c直到謹言看清楚來人是女扮男裝的丁嵐時，眼神示意，端風，立羽才雙雙退到壢熙和茵雅身後。
$ h' R0 _* g( G
"王爺，文師父的密信。"
6 H9 d! p4 x9 t0 z8 {3 R8 B( S
9 T& d+ P. Y  n, D$ q8 M0 U3 e壢熙接過信，逐字看去，信里將文師父上次到熙雅小築時提過，由壅熙精心策劃的"真假皇帝之計"再細講一回，並暗示今日宮中定然有變，讓他帶領千名士兵在宮外待命。

看完信，他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意。

來了，終于讓他等到了，不過這一關，風平浪靜的日子不會到來，因此，比起緊張焦恿，壢熙更多的是興奮。

, S9 w* Q: a/ N  Y! c& K養兵千日，今天終于可證實自己的訓練有用無用。

他起身，卻發現雅雅凝結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飽含憂郁。
# i( X* c* c9 Z5 H: R+ ~' R
& L# j1 W& O2 b" U"已經開始了嗎？"雅雅聲音里有著微微的戰傈。
& F8 Y$ w4 d. @- n2 m5 y  ~" S
"對，開始了。"

自文師父來到熙雅小築那日起，她便等著，等這一天，這場硬仗。可……就算早已經做好心理准備，但事到當頭了，她還是無法不心焦。

1 E0 H5 |9 S. h& c" r8 L6 Q+ K見雅雅那模樣，一陣不舍湧上心頭，壢熙不管旁人眼光，笑著擁她入懷。
7 t$ p1 K" E* Z9 S+ I
# i' Z# B+ F, ~; @. x他得笑，笑得自信，笑得張揚，笑得讓她相信，這件事于他，不過是易如反掌。
. ?$ i+ i3 q5 W
他抱起她，在她頭頂上輕聲問:"回答我，從來，我有沒有一次讓你失望過？"
/ K0 Y; F* k# _2 O& Q6 w7 Q
' g- l3 K7 U4 J; E9 s' {# l" U8 X) K茵雅搖頭，他不是個會讓人失望的人物。
6 F' D2 b! T0 S6 L* Q4 A
' `. c4 Y0 Z+ E; X/ M' [* X+ u0 w"很好，那麼我要你再一次相信我，這回，我不但不會讓你失望，我還要成為你的驕傲，好不好？"
- D. o+ c' }- I* [8 I# C
他的口氣好篤定，眼神好篤定，連態度也篤定得讓她不得不跟著深信，成功在望。

# h3 L3 y4 P# }/ F7 Z, }! C% B"好。"

' X: \1 f8 H- [! d8 O% G+ d% ["答應我，為了孩子，不管外面傳出多少謠言，不管我有多久時間沒有與你書信聯絡，記得，你要相信我安好無缺。不可以擔心，不可以憂慮，你必須比誰都更堅定，因為你將要為我生下一個勇氣十足，性格堅毅，足以撐起國家朝局的兒子。"

她用力點頭，硬逼自己在他面前，展現出無比信心。
4 u# s  T  s- T  W& A) L
可不是嗎？這段日子里，如果他的表現還不能讓她充滿信心，那麼她就不是個足以匹配得上他的女人。
" c1 p! o' \8 R+ J7 \7 N
"我知道．你會好好的，發膚無傷地回到我身邊。"她咬唇，用力說。
. r& s# }7 v6 Y: e) {; C- s& `
  I: w# ?9 J; A2 |7 i- V! t1 S! a0 K- E3 E"對。"他點頭，點得半點不猶豫。
8 s2 K) D: B0 t, n, R
"你已經答應我，這輩子，要比我多活一天。"而他是個對諾言再重視不過的男人。
; E: F7 p6 P8 c3 @6 K$ j
"對。"

+ T1 n1 U7 b+ ^( f  G2 z7 M"你說要親自給兒子命名，要陪我坐月子，還要陪我風花雪月一生世。"
9 b3 k3 @8 p/ s
* x  k3 d) \2 U3 V9 x"對。"
" f& ^5 M, F8 W. D4 E0 `
( q4 G, W1 ^' b5 @; p6 Z2 T/ F# q"所以你的命是我的，我沒說可以丟，你就得牢牢掌握。"

"說得好，就是這樣。我發誓，必定平安去，平安歸，平平安安地回到你身邊。"
) w0 y- w" K* p* B8 M
壢熙再次用力抱緊雅雅，而她在他懷里鄭重點頭，像是彼此間的某種承諾。
9 c! f0 A) I: \5 _8 t" q/ W
他松手，轉頭，雙眼直視端風，立羽，他的眼神嚴肅凝重。"我把王妃托付給你們了，承諾我，用你們的性命保護她，周全她。"

"屬下領命！"兩人雙雙拱手，眼底有著堅決。

# I7 w0 l3 W. X0 M& T"丁嵐，你回去調派府里的隱衛，讓他們齊聚熙雅小築，務必把那里保護得密不透風。至于宮里的隱衛，速速發出密令，命他們全數聚于熙雅小築，負擔起同樣的任務。"

% e; v# A# i' M0 x$ W" m"是！"丁嵐領命。
# ^- q/ D1 F) q# u& K8 l: @
' C8 S/ B/ `( k/ c他看一眼謹言，他們已是默契十足的主仆，謹言回答:"信在前日已經寄出，四皇子，五皇子接到信後，會按兵不動。"
1 V' Z0 d- A; L4 B0 j" n
2 Y1 B% b( b# e"很好。"他握握雅雅的肩，再允她一個信心十足的笑臉，然後一點頭，轉身離去。

茵雅咬緊牙，望著他們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人，才轉身對端風，立羽說道:"走吧，我們回熙雅小築等候消息。"
: p" S" r  \+ J$ w+ G' g
入夜，皇帝寢宮上方以及其隱密處，都藏了壢熙的007部隊，自然，文師父也身在其中，與他們一起守護著皇帝。

除此處外，其他的007成員也已喬裝改扮，混入各個宮殿里，不管是皇太後的壽安宮，還是瑜妃所居的勤恩宮，或者大大小小的皇子居處，都有人埋伏。
9 Q# q. D. o/ n& _7 @
! C2 q- W: `$ j  u4 O$ @" [% x這些士兵各個身懷絕藝，攀牆，挖洞，偷襲……還有隊員與隊員之間的合作默契，都是當代的第一把交椅。
3 ^. r+ d! m( u9 I- Y
- Z# s1 h0 d% W5 S# H* J2 M+ l/ h3 p不同的組別有不同的密令，而他們的任務就是百分百，達成目的，用任何手段或方法都可以。

: h" z6 X1 N5 q* |1 B亥時三刻，壅熙和章妹憶，康匱齊齊走進壽永宮，身後跟著韋應東和他所率領的數百名禁衛軍。
' S/ q; u$ U* p2 S: }/ z# W8 D
半路上，壅熙得意揚揚地說道:"你可知那個大皇子今日在做什麼事？"

* y! e6 f" h+ X4 S章妹憶一笑，輕輕地靠在他肩上，愛嬌地回答:"不知。"
' K' ]1 v/ i7 Q* F
' e" {$ c6 L+ F5 [# T6 m"他今日辦了籃球賽，聽說還真的狠狠地撈了一大筆，可那人腦子有病，竟然說要把銀子全捐出來，送到東北給飽受旱災的災民，你說，這是不是叫做沽名釣譽？"他滿臉不屑，嗤笑幾聲。
& m/ K8 I, g+ t+ w9 [
"九皇子在乎嗎？"

"我在乎？呵呵，我為什麼要在乎？明日早朝，我將要成為皇太子，而他再過不了幾天好日子，很快將成為階下囚，當他通敵叛國罪證傳遍大燕時……"

"名聲，假的，受人愛戴，假的，很快，那些對他歌功頌德的百姓將會反過來指責他，怒罵他，他將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今日:就由他去樂逍遙吧。"

8 ^% z! M- v# t7 f, c"九皇子說得好，真正要成大事者，豈會把心思花在那些細枝末節，康匱，你都准備好了嗎？"她轉頭問。

康匱自信一笑。"朕早已經准備妥當。"

2 k  [0 T5 t1 |6 R/ [& o' z: _近日他的模仿越來越像，不論是口氣語調，身形動作，無一不是皇帝的模樣。
0 }* S2 w0 r8 X, u4 K
昨兒個他甚至騙倒了皇太後，連當娘的都認不出自己的親生兒子，那麼要欺騙平日連頭都不敢高抬，與皇帝對視的百官，有何困難？
. Z1 _, W$ |2 H3 P  [
"成敗輸蠃皆看今夜一舉，大家小心為甚。"壅熙對眾人道。

4 H, S2 O$ j- V/ a( O% Y"是。"眾人應諾。

6 a  z' Y+ x( S7 |壅熙笑的得意滿志，想到明日此時，他即將成為東宮太子，而月余後，"父皇"暴斃，"太子"理所當然披上龍袍，那些膽敢反對的大臣，他必然殺得一個不留。

他真想讓皇後參與今晚之役，讓她看看自己有多大能耐，可惜皇後那日之後，像是吃錯藥似地，深居清華宮，再不踏出宮殿一步，成日吃齋念佛，啥事都不管。
0 q; }$ m8 m) A4 P0 C- E
隨她了，反正他已經不需要皇後的扶持，他早有翻云覆雨的能力。
! P2 W9 ?1 f/ E+ _6 S
% j- ?  Y; o  C1 o( u  v"九皇……不，皇上，一切謹遵聖命。"

" y2 ?. A* e' w2 |& @& I章妹憶的稱呼讓壅熙心底一樂，暫且把皇後之事拋諸腦後，回口:"妹兒，我的皇後，接下來全靠你了。"

章妹億揚眉輕笑，眉宇間盡是風情。
  U  h* ^( G$ x9 h
- S' c3 t$ Z4 o) l7 B他們雙雙踏進壽永宮之前，兩人斂起笑顏，垂首，似平日般恭謹，她站在壅熙身後，與康匱一起走進皇帝寢殿，將禁衛軍暫留殿外。
+ Q7 M, i! E" `8 @
皇上見到他們，態度和緩問:"壅熙，這麼晚了，有事？"
  |  x5 E) c) A: `; v" b8 n$ w7 V5 q
"父皇，兒臣有一事疑惑不已，想請教父皇。"他向前幾步，輕浮地拿起皇帝的紙鎮把玩，皇上目光一斂，忍下。

"說吧。"
5 J4 L, L+ K( a2 U
"兒臣不懂，為何父皇如此看重大皇兄？就兒臣所知，大皇兄不忠不孝，對上抗旨逆倫，對下瀆職栽贓，實不為臣民表率。"
1 b: S4 W) ]1 i
語畢，壅熙砰地一聲把紙鎮放下，與皇上四目相對。

這個父親吶……他還真是陌生得緊，從小到大，他回首看望自己的次數，不知十指可不可以算得出。
3 R+ \9 p/ h4 I1 w6 B( \; [7 q# G! r
"是嗎？你是這樣看待你大皇兄的？"
$ c: x" V  j: t) |) m
"是，兒臣認為他受父皇重視，不過是因為他有個好母妃，而兒臣背後缺了那麼一個人。"他講得理直氣壯。
% a( I9 T% J, F. y; E
1 W. \+ Q, Q1 r% K" m皇上緩緩搖頭，原來人永遠看不清楚自己，此話是真非假。"朕很遺憾，自小沒好好教育你，令你缺少自知之明。"

* z3 U( S8 W; }& y. k自知之明？哼！果然是夫妻，他和皇後一樣看輕他。
) j# h& I- U  N
深吸氣，他仰起下巴哼道:"兒臣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實力，便是今日將父皇取而代之，也絕對可以讓大燕天下，長保萬年平安。"

"治理大燕有你想象的這麼簡單嗎？好，我問你，東北大旱，換你為帝，你打算怎麼處理？"
+ z8 f# B: ~2 w% F1 i
"只要把百姓舉家遷到南方，不就解決所有問題了？"

他不認為到處撒銀子是正確的，也只有龍壢熙會笨到從自己口袋里掏銀子，不過……無所謂了，反正龍壢熙口袋里的金銀財寶，很快就會變成他的。當一個口袋滿溢的皇帝，豈非天下最樂之事。

聽見壅熙的回話，皇上啼笑皆非，幾十萬百姓同時南遷有那麼容易嗎？收容百姓的土地從何而來？交通工具哪里來？
$ `: I4 K/ M  W9 ?( D/ v9 B# J& c
南遷時，吃的，穿的樣樣都要銀子，那些可比賑銀要多上數十倍，難不成要停擺全國上下朝政，專注精力于百姓南遷？
* i3 p' z9 O4 j" A
姑且不論百姓是否肯放棄墾植了數代的土地，百姓遷移，不是等于把土地空出來，等著他國入侵？
) ]* {6 {# f% x; S
3 S( q' v$ S" K6 w皇上苦笑，他還嘲笑劉備不懂教養子孫，結果自己還不是教出一個扶不起的阿斗。

"你這般人才見識，別說是當皇帝，便是當個七品小官，也糟蹋了國家米糧。"皇上棄筆，不願再與壅熙多談。

. R0 C4 l' N. E0 l聽皇上一言，壅熙雙眼冒火，皇後瞧不起他，連皇上也瞧不起，為什麼？
% g- x+ T, B( _% h' b. i+ a* C8 B
龍壢熙到底哪里比自己強，幾次出手，龍壢熙哪次不是著了他的道，哪次不是摸著鼻子，只能把委屈往肚里咽，他不信，不信這般軟弱無用之人，竟是比自己更合適的帝王人選。

章妹憶見他惱怒，輕輕地握了握他的手，對他搖頭。

旋身，她看向皇帝，笑得萬分嫵媚，開口說:"皇上，夜深了，您已經疲憊不已……"

但這回和平日里不同，皇帝不但沒有因此呵欠連連，反而精神奕奕地回望她。"朕怎麼會累呢，這才幾更天吶。"

* F. z  N3 G6 V) j; c$ V1 X) e& U皇上的聲音方止，便有幾名黑衣人從屋頂上竄下，他們還來不及反應，三人便被迅速制伏，幾柄匕首壓在喉間。

9 d9 B5 J. |" A! }章妹憶倉皇間，想出聲喚來屋外武功高強的禁衛軍，沒想到文師父比她更快一步，兩指飛快封住她的啞穴．教她張口卻發不出一言。
) w: |4 m# T. ?) t/ x, [# r' b
她滿面驚疑不定，瞠大的雙目緊緊盯住文師父，他是哪號人物呀，不就是個從宮外來的土郎中嗎？怎地武功高強至此，教人措手不及。

2 `. E8 K+ O9 i3 K, t文師父思索什麼似地，上上下下打量起章妹憶。

他緩聲問道:"真正的攝魂術不是那樣的，聶云老兄沒把全部訣竅皆傳授于你，是否發現你的性情品格有異？好吧，下回碰到聶云老兄，再好好問問清楚。"

章妹憶大驚，他認得師父！

文師父並沒有猜錯，她早已被逐出師門，只是為了一樁小到不能再小的搶奪事件。

她愛上有婦之夫，想要對方休妻，用八人大轎將自己迎進家門，沒想到那男的只想同她玩玩，沒打算對她負責認真，她一怒之下，殺光他全家上下三十七口人，此事被師父知道，不聽她解釋，就把她逐出師門。

"文師父，你不要多事，待我登基為帝，一定封你為國師，賜你良田三千頃，宅第一座再加上黃金萬兩。"壅熙天真地以為施以重利，必能讓文師父倒戈。
6 |; @8 q( s  J
% K3 l5 K' ?& N: d/ `* D+ W文師父與皇上相視，緩緩搖頭。

/ I9 a& Y$ t) H皇上使眼色，文師父同時點住他和康匱的啞穴。
) W  w( O1 I" ~  U
" T6 {0 g8 _$ ]: v5 A/ I4 ~文師父走至章妹億跟前，溫溫一笑，說道:"這樣吧，今日讓你開開眼界，就由我來教你，什麼是真正的攝魂術，真正的攝魂術，連話都不必多說……"

( c6 |7 s! Y1 N; n* F3 `接著，他對章姝憶淺淺笑開，只是個平淡無奇的笑臉，但對方看在眼底，卻仿佛看見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散發出來無限溫柔，無限嬌媚的笑意……她想抗拒，卻無法抗拒那樣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笑臉。
" o, R9 W: F4 i0 U! p8 n0 u
- N: P/ c' Y; A# l7 k1 J) u只見他眉頭微彎，她就忍不住跟著他笑，他拉大兩分嘴角，她整個人便溺進一潭深不可見底的水里。

) i( g" u" f* r$ f1 G4 a在那里，她像游魚，像水草，好像水中是她千百年的家鄉，在那里，她安詳甯靜，所有的事全照著自己的心意走，她舒服，她溫暖，她但願永遠都不要醒來……

文師父握起她的手，她立刻緊緊回握住他，像是兩人可以心意相通似地。
  Z! H8 t" e5 a: N& b. M2 H8 Y$ g
" S' ?" ?8 f# z/ @' R- N  U就這樣，經過片刻，她緩慢而滿足地歎息，聲音軟嫩地回答:"是的，我全然明白了。"

文師父點點頭，轉身對壅熙和康匱做了同樣的事，他們比章妹憶更快便進入情境。
; F) z$ W& U$ w) D8 E
* v- [2 {0 _2 y! L& F: A在三人茫茫然時，他轉過身，對皇上說:"真正的攝魂術是這樣的，不必任何言語，對方就能理解你的心意，在清醒之後，他們不會曉得自己已被施予攝魂術，還會照著你要的意思去做。"
5 H* C) I$ V' D3 u3 ]
"太可怕了，倘若不是章姝憶的攝魂術尚未到家，朕豈不是早就遇害。"
2 d  S% |5 v/ [. a
"皇上請放心，世間懂得攝魂術之人少之又少，並且能在這方面修練得有所成者，必定是心無貪欲之人。"

"幸好如此。"皇上松口氣。

/ N) x( b; S! F0 s; F在隱衛們的協助下，康匱易好客貌，坐在床沿，文師父讓皇帝斜躺在地，並于他身上灑上大量斑斑點點的紅色血跡，待解開三人穴道，文師父連同隱衛們隱入梁後。
' [, b% \4 R4 ~* W/ L
1 m- X7 d& B4 C5 ?文師父一彈指，章妹憶，壅熙，康匱同時間，像被什麼打醒似地，回過神。
: L5 D  }. y$ U6 V. k7 N4 r
0 b9 x6 i1 D7 n4 w5 K; t章姝憶看看左右，對壅熙一笑:"皇上，都處理好了，我們快點離開吧。"
+ U7 q( P1 ~* i) a
4 L+ ^* }5 G( z9 A+ [* u"是啊，免得被人撞見，越是緊要關頭越要謹慎。"壅熙握住章妹憶軟軟的小手，引得她臉紅，兩人就這般大搖大擺走出去。

走到門口，壅熙按照原定計劃，對門外守候的韋應東說道:"事情處理好了，你派幾個人進屋，把皇上送到化人場燒了。"
$ [5 D1 V( a0 r- W% w, t+ l
2 K7 K4 i8 t/ }/ n韋應東點頭，應諾著，"是。"心里卻想，這麼容易便得手？
/ B! C5 a: Z) ~7 ]# ~
$ {6 H( a3 X3 l# D待兩人走遠，他不放心，自己先進入房里查看，確認重傷的皇帝已無氣息後，才召人進屋收拾屍體。

"你們幾個進去把屍體給帶走，其他人跟我來。"

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忙，首先，得控制皇宮里其他大小皇子和嬪妃們，沒有皇後襄助，整個後宮里，要壓制的人不少。
! W6 k6 ]' l$ _; y2 i" W  _
) `, A( E  X2 a再則，殺皇太後，斬瑜妃，將跟壢熙有關系，會幫他一把之人，全數滅盡，才能高枕無憂。
* I2 D2 u5 J3 X$ @8 d/ i4 C' o
十數人應命，留在壽永宮，准備將皇帝屍體移走。
9 ?0 F# |" |& K
他們進屋，發現康匱已在床上熟睡。

1 `( J7 P" k" G2 Z5 R: J3 Q. N兩人取來大被子，本想將地上的屍體包裹帶走，可一陣窸窣聲出現，他們猛然回頭，還沒看清楚什麼事兒，就被人兜頭蓋上布袋，幾個猛力重擊，在最短的時間內，喪失性命。

  G3 n& D2 I& O/ W4 Y9 }' ~9 C文師父扶起皇帝，和躺在地上的禁衛軍對換衣服，用被子尋了個身形和皇帝相似之人，包裹起，往化人場方向走去。
8 P7 K3 c5 _; w. G# a
" G3 F3 }4 K; F5 K$ R! D& z9 ~丟下屍體，他們沿著旁邊的小路出宮，宮門口，已有數十匹馬和士兵在那里待命，皇帝上馬，一群人齊往城門方向疾行。

# K, V9 I4 D' v臨行前，皇帝與領隊士兵低聲交代幾句，對方應諾點頭，留下幾人傳訊，剩下的數十騎便飛快離宮遠去。

剩下之人，回到壽永宮，先處理掉壽永宮內的屍體後，換上內侍太監的衣物，分別按計劃所指示，混入各個宮房，與其他人相接應。

半個時辰後，壽安宮傳出大火。
6 t4 ^; r9 X$ U7 N5 e
消息傳進壅熙耳里——皇太後喪生，幾十名太監和宮女也在那場大火中活活燒死。

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拉起一張燦爛笑臉，與章妹億對視，又解決掉一個，事情是益發順利了。
+ H9 ^1 D+ d1 N! z2 W. q0 k  h/ E
同時間，壽安宮里的地道中，幾十名007領著皇太後和碧玉姑姑走出宮外，宮外已有人在那里接應。
0 [) s/ l! r! ^5 J( Y$ A# r
一乘大轎，是韋家的轎子，上面刻著韋氏的族徽，那是他們費了一番工夫，才摸出來的戰利品，有這乘轎子，哪里去不得？更何況，守城的早已換上自己人。
, y- S! O& n9 D) M% v& F
$ h, Q$ H0 b+ F& I  H( b  B再不久，瑜妃，宛妞甯死不屈，咬舌自盡的消息，由幾名禁衛軍飛身來報。
9 d2 }/ z: c& k  J( T
聽到此事，壅熙攜上章姝億往清華宮走去，現在，他最想看的是皇後的表情，不知道她還敢不敢再鄙視他，能不能再說什麼"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

在壅熙往清華宮里去時，瑜妃所居的勤恩宮後，有一片不大的森林，森林後頭是宮廷圍牆，現在，那個牆被打了個洞，不大，恰可容一人穿身而過。
9 j+ ~" w8 L0 f' [- Z- y
夜半三更，幾個打扮成農家婦人的女子，在007的帶領下，鑽過那個新挖小洞，直達宮外。

! W, ^: ]9 @  j! B* e幾十輛裝載著果子的馬車，已在外頭等候許久。"宛妃娘娘，瑜妃娘娘，得罪了。"一名小隊長上前，屈身。

# M) p: E9 r% U) K3 z兩人點頭，道:"說什麼得罪，本宮該感謝英雄相救。"小隊長拱手，向身後士兵一揮手，立刻有人上前相扶。
# w0 ^! h7 y: R5 ^
瑜妃，宛妃由人扶著，進入一個大木桶，木桶上方有隔板，她們坐好後，隔板被放了下來，緊接著，聽見果子咚咚咚，落在隔板上頭的聲音。

她們屏著呼吸，不敢說話，兩人看著彼此，耳里聽著車輪壓過馬路的吱吱聲，心犴跳不已。

( P: ?1 j2 [/ T9 Q5 V) e7 n3 k不知經過多久，木桶外頭兩聲輕輕敲叩，說:"請娘娘再忍耐一下，我們已經出了京城，很快就可以讓娘娘出來。"
% p" {0 p2 r5 M6 u
, Q8 K  P: E0 P  H) v- _7 j5 O0 M她們舒口氣，危機……暫時解除……
6 X& \$ b# w6 g3 w, G) g3 [! ~
. Q! }9 n" U5 F( X2 E( o$ ~) _時間在等待中，更顯緩慢。
2 x* K0 m# Y: w
9 C$ q7 t+ p# b( t- F0 R  i0 I終于，天亮起，干名禁衛軍齊聚，當壅熙聽見所有皇子，嬪妃，都已經淪為階下囚，樂得手舞足蹈，一夜無眠的他，神采奕奕，他抱起章姝憶，輕浮地在她頰邊重重一吻，快樂，囂張。
6 N1 f0 k3 e( v: I
( ?+ O( o+ {; M+ Z"成了！我馬上就要當皇帝。"他伸展雙臂，大聲呼喊。
/ t. P& o0 P4 j; _' x
"恭喜夫君，賀喜夫君。"章妹憶款款一拜，風情萬種。

"走吧，就快早朝了，咱們去找康……不，去找皇帝，再商榷一下冊封東宮的新聖旨。"
+ g! c6 e+ P0 p4 h* O* n( f9 P
" |: X" U5 W+ a6 T# n  j/ u7 K4 o4 L"好。"她笑盈盈地與壅熙攜手，走向不久之前才離開的壽永宮。
7 P! n+ K% Z$ y
宮外，東方的天空，出現一抹魚肚白，再不久，天即將大明，盛陽照耀，大燕的新太子即將誕生…
" S8 }/ V0 t2 t9 Y6 s" c

g520

% X$ f: a9 K6 M/ L1 f  @9 w& b1 @第三十一章 貴客來訪

球賽後回到熙雅小築，茵雅並沒有立刻進屋里休息，相反地，她召集了溫室花房里的所有伙計長工，以及小築里所有下人。
% M- J- X, p% p( C
她調派人手，三人為一組，一天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有十二組人馬，按照負責區域輪流巡視花圃和屋子里外，一有事就吹哨通知。

許多狀況，必須遇上了才知曉，壢熙無法預告她太多事項，但看他將王府及宮里的隱衛全數召至熙雅小築，她明白，定然有事將證生。
, K4 F% `& x- C; J& g
端風，立羽帶著佩服的眼光看著王妃，她並沒有因為王爺那番話給嚇著，反而表現出無與倫比的自立自強與堅毅，那是多數女子無法做到的。

  Y7 M! v: \8 e; V果然，打從下午開始，溫室就有不少人陸續潛進來，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隱衛很快就抓到賊人，將他們送至茵雅面前，等候發落。
# d6 t0 H$ s" X8 G- `, _% R6 K6 ?9 U
但即使溫室伙計盡心盡力，速度飛快，還是有幾個小角落被人放火燒去，所幸搶救得宜，並未造成太大損失。

茵雅並沒有拷問他們，只是旁敲側擊，用錯誤的訊息引出他們的答案。

7 W% i! E0 [+ \5 i) P* g她交互詰問，軟化他們的心志，好不容易，終于弄清楚他們的來曆——他們全是京城里的禁衛軍，隸屬韋應東手下。只可惜，怎麼都問不出他們的目的為何。

9 r1 P+ c7 |7 y. A  v( ~( B端風，立羽一一點了他們的穴道，分處囚禁，免得他們串供。
: ]2 S7 h& G8 s/ {) g0 f
( F% M7 ~, w7 i6 v& T茵雅反複思索，為什麼他們拿熙雅小築為目標，東邊放一把火，西邊制造一點混亂，既不偷，又不搶，其目的也不是要毀掉溫室，那麼……他們行為背後的目的是什麼？

她來回在屋里不停走著，一趟一趟又一趟，幾乎要把地面給踩出窪坑，同樣的問題在她腦海里不斷翻騰，立羽看不下去，催著剛進門的銀月，快點把燕窩遞給夫人。

可茵雅接過手，看也沒看就又把碗放回桌面。
* |4 C; B5 |1 S/ a3 e. ?' d* S
立羽上前，叮囑了一句:"請夫人不要過度勞神，為王爺珍重自己。"
- h0 K# I7 P2 m
  s3 d% t# L1 T"哦。"她敷衍一聲，轉頭問銀月。"你覺得咱們熙雅小築里有什麼東西，會吸引旁人的覬覷？"
; ^$ I3 v& L3 N% E3 v$ g! V
銀月翻翻白眼，好像她問了個白癡問題似的，"那還用說，自然是銀子嘍，如果我是小偷，第一個就想找出藏銀子的地窖。"

, ?- ~. y: r$ J( t是吶，茵雅一拍手。"這麼簡單的事，我竟然沒想到！"
% f1 J# J# |; [5 q9 t
5 O1 `$ M2 A$ {; A+ z銀月瞠大杏眼，指指自己。"我……說對了嗎？"
* F  s8 X; S8 a1 b9 h+ x1 K
& E. I- l5 }) p$ b茵雅笑得滿臉燦爛，捏了捏她的兩頰說:"你真是我的福星，一來就把我苦思不得其解的結給拆開，你聰明，你智慧，你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 f7 N% M; v# |; F' [2 t"唉呀，我沒那麼厲害啦，就，就頂多是夫人說過的啊，智者千慮，愚者也千慮……"
% P& U/ O' c0 o0 {$ L
銀月沒說完，茵雅匆匆把話補上。"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放心，我們家銀月聰明得很，半點不愚笨！"
: L) q. u5 W0 V  s
( w% `; K" U5 c% S& x1 b話丟下，茵雅旋身就要往外走去，端風不允許，擋在大門口，向銀月投去一眼。
1 Y3 [5 c* x5 p% G6 o
+ k7 }1 C3 w$ m. H3 _7 l4 l銀月怎會不懂他的意思，她笑著把燕窩端到茵雅面前。"夫人，有什麼事先擱著吧，這燕窩我熬了好幾個時辰呢，意思意思喝一點。"

茵雅笑了，端過燕窩，一匙一匙喝掉，搖搖空碗問:"行吧。"
5 w/ }. }! }6 K4 {* G- c6 [) ~2 M0 l
"行，夫人想去哪里，銀月陪您去。"

' h6 f/ Q/ q! E  x( X"走吧，端風，立羽一起來，我們去會會那些禁衛軍，不過……你們得幫我演一出戲。"

+ n" X" G$ K7 _* P片刻後，茵雅和一名禁衛軍面對面坐著，她的口氣並不咄咄逼人，反而慈善可親，像個堂堂的大家婦人。

會挑中他而不是其他人，一來是因為他打死不肯放出半點風聲，嘴巴緊得像蚌殼，就算他們當中已有人承認自己是禁衛軍，茵雅拿此話來套他，他還是文風不動，半句不肯透露。

; }: }3 N# [4 `& I% J/ h/ V0 I想來他不是泛泛之輩，職位必定在眾人之上，再者，端風，立羽認為抓來的眾人中，以他的武功最佳，因此左算右算，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 m8 ~. Y- Q3 Z
禁衛軍們是分組活動的，被抓到後又是分頭囚禁，因此誰也不知道彼此的狀況，這點，讓茵雅的計謀得以發揮。
+ u: Y- k  y! l/ S  U# Y+ M
她凝目看著臉上一片血汙的男子，將帕子遞到他跟前，他別過頭，相應不理。

茵雅收起帕子，為他斟上一杯茶水。
& k2 X3 j" b, h- t( E2 {* T
# e) Z. I* _# o6 x: N* s"這位軍爺，我思來想去，還是想不通你們為什麼會來此鬧事，您知道這里是大皇子的地方吧？倘若知道，身為禁衛軍的你們怎麼會入侵這個地方，可如果不知道……"
( y' A# r) C+ c% T5 K6 A% O! }
$ j8 E! X% H0 f+ Z"但怎麼可能呀，大皇子築溫室之事，怕是滿京城的人都曉得，既然如此，是誤會嗎？還是大皇子在朝堂上得罪了誰卻不自知？偏偏你們的身分又這麼特殊，總不能把你們送進官府吧，那可是要掃了皇上的面子吶，可真讓人左右為難。"
7 }  l8 _+ Z7 e! M
她看著無動于衷的男子，繼續自言自語似地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明白朝堂上的事，只不過受大皇子所托，好好照料這個地方，可今兒個接二連三讓外人入侵，四下放火，溫室的花毀了七八成，我都不曉得該怎麼同大皇子解釋了。"
& V. o/ c1 g0 o
8 X/ g+ E$ i, e2 C+ i$ O"近日里要出的貨，被你們一把火燒掉，各個商家若是上門理論，要咱們依契約上的條款賠銀子，可怎麼辦才好？"

- U8 C" s! U( h( q4 y( a8 B  G她緩緩啜飲茶水，眉頭緊蹙，一指在桌上輕輕敲著。

"偏偏眼前，為著在全國各地建新的溫室，府里的銀子一批批運出去，府里只剩了個空殼子……"

9 h3 v7 h" C$ n2 o# g& E, z銀月歪著頭，驚問:"總管夫人，您別嚇人吶，早上的球賽聽說所有的門票全賣光了，垃窖里還有不少銀子吧。"

茵雅注意到，銀月提及地窖時，對方的目光一閃，在漫不經心中，透露出兩分精明。

7 V" h! [$ x% Y) O: w  @) \1 m2 x" Z蒙對了，銀月真是天才！

; e/ J8 I- z7 j+ ^8 [2 r"你還不懂咱們王爺是怎樣的一副急性子？王爺吶，說風就是雨，才向百姓宣布要把銀子送到東北賑濟災民，左手收了門票的碎銀，馬上到錢莊兌銀票，我連銀票都沒見著呢，就派人往東北送去了。"
: W: x( ~$ m7 f) L" r4 Q. g0 r
' x6 K! q! H; R# m"說得也是，可如果不是王爺是這種立刻要做到底的脾氣，溫室哪能在短短一年里就建起來，還有如此成績。"銀月幫襯著對話。
6 H, |+ N& d2 V, u$ l
4 T0 W/ A3 H" v% ~4 X3 _% {"現下我最擔心的是如何應付上門的商戶，這批貨，咱們是打了契約的，倘使出不了貨，要賠出去的銀子，唉……"茵雅眉頭緊聚。
" _% @/ r$ j/ @( k9 V3 x0 _, Y' _1 V
立羽向前一步，屈身道:"夫人不必擔心，屬下已經派人到王府報訊，明兒個早朝之後，王爺便會快馬趕回來。"
+ Z3 U7 @/ @7 i% T0 w
"也只能如是想了，銀月，立羽，你們隨我去地窖里瞧瞧，看里面還有多少應急的銀兩。"
. L; X( Z) t0 c
茵雅起身，臨行前，她走回禁衛軍身邊，再次歎道:"要委屈軍爺在此地多等一些時候，待王爺回來，定會同您好好把問題解開，請您稍安勿躁，更別做無謂的反抗。"

; O) o. G, L4 D5 W8 w0 T"熙雅小築和溫室里有許多防宵小的機關，傷了你們二十幾位軍爺，我滿懷愧疚，現已延請大夫診治，您的傷略輕些，晚一點，等大夫醫治好那些傷重的軍爺，自會來為爺看傷，您先用點點心，稍事休息吧。"

* M$ c, I( `7 _+ S( X7 |# G" j! O說完，她把桌上的點心碟子往他面前推去，屈身，告了擾，離開屋子。

/ X- m" a# }7 M% ^3 Y# G1 }待茵雅一行人走出屋子，他立即起身走向窗戶邊，他的目光緊緊追隨茵雅的背影，目測其方向，地窖……原來是藏在後院的地底下啊，他們全都找錯了位置，難怪……
1 M8 n. b# h  }1 r6 g
8 b5 p4 Q. Z; \! o6 Q1 }; y  v扯起嘴角，他輕鄙一笑，這麼重要的地方，怎能讓婦道人家掌理？果然是皇族子弟，半分不懂得營生，他拿起一塊點心，安心地放進嘴中咀嚼。

8 l) k8 |/ Z3 H5 B; l# w7 _茵雅低頭快步走著，顯出一副心急模樣。
! N' v; \% X8 m; j
1 F2 A" [" R$ ]- w她一面走，一面低聲:"立羽，他……在盯著我們嗎？"

"是，看得可認真了。"立羽失笑，這人再硬，還不是讓夫人給套了底。

"你覺得他夠聰明到會想辦法逃出去嗎？"就怕他不動作，一動作，他們才曉得接下來該怎麼應付。
2 s0 d. X( h$ O8 _. `+ P" \2 X
6 |: R- U* p2 A) {"他不聰明的話，咱們笨點就行了。"要放人還不簡單，只要不露出破綻即可。
) T! x' c* N) U" o% d4 l8 ~/ j/ o' B
"也只能如此，你立刻派人將地窖中所有銀子運到我屋子底下，只留二千兩在舊地窖中。"
! U7 w" U4 D5 S' m
茵雅的屋子下方，本就挖起一個地窖，原是打算突發狀況發生時，用來確保茵雅安全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是。"
& k: b  Q$ `/ `  o" }
6 x9 ]# V/ m- y3 @"記住，路線要避開囚室。銀子運完後，加派人手看守地窖，待一切准備妥當，再讓大夫去為他治傷。"
* D: P8 z( l9 l3 F* v8 E% d7 F2 b
, f, o. z* A, t"是。"

"溫室的巡邏不能停，至少在那人潛逃出去之前，要更加小心……"茵雅一句句叮嚀，再細小的部分全都想齊。
% M' Z  S9 K0 |; s" e  K
銀月忍不住望向茵雅，閃閃發光的眼睛里透露著無比的崇拜，第一次，她為夫人的聰明才智折服。
9 v. w& F6 L4 \! Q0 ]9 R( t
戌時三刻，大夫進屋為俘虜而來的禁衛軍上藥，可還未動手上藥，就被打昏在地。
! i/ t/ z6 x! m( W! m' ?
大夫的衣服被除去，不久軍爺換上他的衣服，堂而皇之地走出屋子，守在屋外的家丁只稍稍望他一眼，就轉過身，用鐵鏈將門鎖起。

他來到後院，看見十數名家丁來來回回守著一個小坡地，他尋機，想趁勢而出，卻苦于手上沒有武器，不能一刀結束他們的性命，可也不能多做打斗，那樣易驚擾到旁人，引來更多的家丁，因此他只能認准穴道，一出手就點得對方昏睡倒地。
: U7 n6 F- J; k) T1 P& S( `3 }+ ?
他飛快奪過家丁身上的刀子，暗運內力，一把劈開鐵鎖，飛身進入地窖。

' m4 {- U% G/ p( I2 H4 b' ^; @5 `那婦人沒騙他，一排排的架子，盤子和鐵箱，果然是藏銀子的地方，她沒騙他藏銀之處，也同樣沒譫他，庫房里確實沒有多少銀兩。
8 h* O" M$ @% h. d
% m& h4 M" {; P, M( z% F隨手取了兩錠銀子入懷，以證明他來過地窖，此地不可久待，他飛快離開，疾奔出熙雅小築。
' ?9 F$ ]2 k& G3 U! ~
1 w% g# c" r- q禁衛軍的武功不算低，幾個飛高竄低便離開溫室花房。
, ?6 n# c: V9 ?" i& n* z
可他沒注意到自己身後有個穿夜行衣的男子緊緊跟隨，那男子武功明顯高出他數倍，因此對方雖然跟得很近，他卻全然無察覺，只一心一意盡快回到主子身邊。

/ ]& F' i$ T  V4 o- D; \7 J2 I那名武功高強的黑衣男子是端風，受茵雅之令，追查此事源頭。
0 v$ b5 j$ y3 J
8 n  A9 d3 g3 p  Z& R3 s) ^7 G' `茵雅又在屋里來回踱步，那是壢熙給養出來的習慣，好像多走幾步路，便能把事情給想通順了。
: C: r$ Q% I: A0 [. Z$ R
" R* j: r3 o% d- ~- @, A"夫人，你先休息一下吧，端風沒那麼快回來的。您不也要他確定消息之後，先往王府里向王爺報告嗎？再怎麼算，端風都得過了明日午後才能夠回來。"銀月像麻雀似地，在她耳邊吱吱喳喳說個不停。
. t- T2 h$ l# x% W3 f' T6 @
5 G$ [/ a8 O" T/ s5 H# C"我明白，我只是在想，這件事情處理得……是否還有疏漏之處。"
2 z3 R3 e, p/ Q2 j  g  I
, S3 p0 t6 S& d/ V' ^' R3 o"沒了，沒了，夫人已經做得夠好，便是王爺在，大概也會這麼處理。您是有身孕的，千萬要好好保重，王爺若是知道你不吃不睡，回來後，肯定要把銀月給罵死了。"銀月在旁邊急得跳腳，來來回回，叨叨絮絮地念著。
# ?( Q! q0 J3 |
% q6 S1 t& ~$ N; U" O"銀月，你歇歇吧，你念得我一個頭兩個大。"茵雅無奈道。

, Z: b, O5 q+ l0 ~+ h. E"行，我歇歇，夫人也歇歇，我歇嘴，您歇腿，您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兩顆頭又會恢複成一個。"

茵雅被她的話給逗笑了，搖搖頭，看來她不休息，銀月真會一夜念到天明。
2 J! U/ M, @7 k) |% m
銀月見茵雅不再堅搏，連忙拉起她往床邊走去。
% C1 Y/ c+ q( E2 z% i3 f
- U3 `! M" R4 n/ V4 z2 L0 n* Q可，不知哪個沒長眼的，竟在這時候急敲門板。

端風這麼快就回來？他聯系不上壢熙嗎？這念頭讓茵雅升起隱憂，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甩開銀月，走往門邊，猛地將門拉開。

3 F/ e6 G8 C0 Y  o8 b8 S不是端風，是立羽……還好，還好……

8 B7 w2 a  K' R" n1 k"夫人，巡邏的隱衛發現有幾匹馬，飛快往熙雅小築方向疾奔過來。"
- O& J" n+ t3 B2 ]0 n/ v7 h7 W
眉底一郁，她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銀月就扯起她的手。"夫人，咱們快躲進地窖里。"

7 l% J, O) {4 n她搖頭，快馬……與下午隱匿行蹤，潛入溫室的禁衛軍不同……
7 H4 i6 w, O, Y/ M
! m) }$ `2 Y* Y1 C那麼，是消息已經傳到他們主子耳里？
6 S2 [0 R# f/ @" r; x
& r6 k9 [& b* ?* f6 B不，區區二千兩，對方應該不至于大張旗鼓來搶奪，何況，來往京城一趟，便是千里快馬，也斷無這等速度。
3 V3 p$ A, }7 U- Y
6 l6 e: V+ `* ^: u5 j- s0 e; |" i! s倘若不是禁衛軍，還有誰會想到這里？等等，文師父的信中暗喻宮中有變……
/ Q: c8 p  n- N/ w
她想起壢熙曾提過訓練那群籃球隊員的真正目的，宮中有變……腦子轟地一聲。

"立羽，快開大門，迎貴客。銀月，去找吳總管，把所有的下人集合起來，整好儀容，到院子里等候。"
9 j5 o6 Z+ E4 D  E3 D
" s1 h% h# t% w: D; E4 ]7 x2 b"夫人，您知道是誰要來？王爺告訴過您了？"銀月急問。
+ _4 T7 n) j$ o6 j3 J& S3 }9 Q" u
7 L/ i4 _9 p3 ]% A- H) Z"沒有，我只猜測，不定准不准，不過會在深夜此時出現，約莫**不離十。"她也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但……這種事哪里是她能控制？
6 [5 C) O6 u/ `# _2 O2 J4 H
! x5 d3 T# s6 i1 M( K"那個，那個**……不離十的人是誰？"銀月揣著心思問。
+ z% T5 f9 n, d
"皇上。"長長歎息一聲，她怕是躲不了了。
+ A0 V7 F3 a# \" r; A' j7 k
終于要再次見面，自被賜死之後，她便與那個宮里斷了消息，而今再見，恍如隔世。

"皇上？！"銀月驚呼。
- f) a* F# y( w
7 b2 g' v5 y/ H/ G4 n"快去吧，教大家做好准備迎接皇上。"

立羽和銀月一驚，依言下去，分頭辦事，茵雅坐回梳妝台邊，略略整理容顏。

世事難測，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她還得面對宮里人，面對……賜她鴆酒，自己卻還要磕頭謝恩的男人。
" H, N8 v# c! H/ j) \9 Y: @
時空仿佛回到那天，心戰傈著，無以言狀的恐懼像藤蔓，絲絲密密地將她整個人攀滿，透不進半縷陽光的陰暗，寒冷，讓她宛如在冰水中載浮載沉。

" ]6 U0 T- n7 W! p& J5 l. q好冷……分明還算溫暖的季節，她怎地感覺全身發寒……下意識地，她想逃，卻在此刻，她想起壢熙的笑臉。

他說:不可以擔心，不可以憂慮，你必須比誰都更堅定，因為你將要為我生下一個勇氣十足，性格堅毅，足以撐起國家朝局的兒子。

& k: f+ _$ b% t+ C0 ^6 A他的笑臉，把所有寒冽驅逐，瞬地，她鼓起勇氣，不再恐懼。深吸口氣，她對著鏡中的自己一笑。

"你恁麼能夠躲避？壢熙的一夫一妻制，已經把你攤在陽光下，有溫暖的日光支持，何必畏首畏尾，硬要躲進陰暗角落，他有勇氣為你向皇權抗爭，你怎沒有勇氣為他……站在皇帝面前？"

挺了挺背脊，她離開椅子，堅定起目光，這一關，壢熙雖不在她身旁，但她立志與他並肩闖。
: R/ G1 d' F9 H# s$ f
茵雅走至前院，不知是銀月，立羽的速度夠快，還是大家聽見皇上的名號，竟在短短的時間內集合完畢。

2 c+ w& X: p8 a; ?; n7 c7 e1 q$ P吳總管讓他們按次站好，安靜等待，茵雅望向眾人，見人人臉上掛起興奮期待，好家自己迎接的是生命中難得一次的光彩。
3 [, ~4 Q. A' q+ j
3 i% b" l8 |  I/ j* @% {是光彩，還是凶險？她不知道。

輕搖了搖頭，她低聲囑咐，讓幾名婦人去燒水，准備吃食，再把自己的屋子騰出來，里里外外打掃一遍。

: m2 D, _& @9 ~( g9 U) ~兩刻鍾後，門外終于響起馬蹄聲，身著禁衛軍服飾的皇帝，與文師父和十幾名士兵走進熙雅小築。
4 H- t' |' B) ^2 O( V
! d3 A. [0 N- u7 Z5 g( a" Z茵雅帶頭跪地，"陸茵雅率熙雅小築一干人在此恭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 n6 X$ y- o- i& q& h皇帝爍厲的目光落在茵雅身上，她怎知道自己要來，那是他臨時決定的，原本壢熙打算安排他們進軍營，但他認為韋安禮行事縝密，早晚會出兵將那千名士兵或剿滅或收為己用，相形之下，溫室花房是比較安全的地方。

3 L$ N( X( d' z# j"起來吧。"

茵雅起身，如同印象中一般，皇上仍是那個面如冠玉，俊朗不凡的人物，雖然年歲在他身上添入痕跡，卻也磨出他無與倫比的堅毅與自信，韋家想和這樣的皇上斗？自取滅亡罷了。
" O8 H3 e) e- s/ N$ Z) ^
* V/ Q9 U: H3 A$ Y; y" u" p& u四目相接，茵雅心猛地一蹭，那是雙飽含穿透力的眼光，深邃睿智，讓人猜不透這雙眸子背後，藏著怎樣的心思？
  N8 j0 V9 p4 [9 w" \- w
他雖與身後的十數人穿著同樣的衣裳，但天子威儀，誰都無法模仿。

硬著頭皮，茵雅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穩自若。"皇上遠道而來，定然相當疲憊，請進屋里，好生休息。"

茵雅在觀察皇帝同時，皇帝也在審視她。

陸茵雅……很不一樣了，她眉間抑郁盡掃，眉目五官比之前更增麗色，言談舉止間充滿著自信光彩與篤定，讓他的眼光幾乎轉不開去。
: {; P* U* v  w1 a1 B
這孩子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卻從沒有一刻，他覺得她這般美麗過，是壢熙的"一心一意"改變了她？

"不問朕，為何深夜來訪？"他試探問。
5 J7 E5 V9 ?9 Y+ d
"不問。"她搖頭，想也不想便回話。

"為何不問？"有趣，面對皇帝突如其來的造訪，她竟能鎮定至此，他終究是小看她了。
+ D% O; J  b+ }0 }- ~$ _
+ j+ t/ U- s5 Y/ C) f- Y"皇上做事自有深意，茵雅是婦道人家，不能懂也不該懂。"

換言之，她就是懂了？很好吶，這是第二次她預測出他的心意，果然是個聰慧敏銳女子，行事心思比他所料的更為細密。
: H. j& O6 L6 z" f8 W
2 k% C% U% o$ U"好吧，朕累了，你要安排朕住在哪里？"
  q) J- V/ L! }; k
"請皇上隨茵雅來。"
6 H- Y: ?8 u8 @/ o1 o# b
; `8 R2 _. i) t她領著皇帝往自己屋里走去，壢熙的衣服已備下，浴室的水也已經放滿，她讓銀月和幾名小婢進浴室里服侍，但過不久，皇上便讓其他人出來，只留下銀月服侍。
: w1 A/ R9 E, H: j+ M7 T+ _" p
- A4 C) L9 T3 S7 u2 y, R4 B( H趁這時，她讓下人將自己的東西收走，走出房間，本想進廚房問問吃食准備得如何，卻見端風一陣風似地急匆匆進門。

"你怎麼那麼快就回來，沒見著王爺嗎？"
7 @/ k0 B& W+ H
她往端風跟前飛奔，立羽嚇著，連忙跟上前，有身孕的人行動怎能那麼莽撞，若有個萬一，他的皮不讓王爺給親手剝了才怪。
4 o% X, B; q- I7 k
端風一樣嚇到，連忙加快腳步，跑到茵雅身邊。

# E6 X: H. u; }! r% k3 i6 c"見到了，本待明日再回這兒，但王爺臨時得知消息，知道皇上往熙雅小築方向來:心底急壞了，卻又不能親身前來，便命我快馬加鞭回來保護夫人。王爺要端風帶話，要夫人小心伺候皇上，一見苗頭不對，就讓端風，立羽保護夫人往江南躲。"

這人，怎把自己的親爹看成洪水猛獸了？茵雅失笑。"他多慮了，皇上的態度還好。那個逃走的禁衛軍……"
# u( p3 [7 K6 W, T
"已經查出來，是九皇子下的令，九皇子覬覷溫室的收入，想趁機獨吞王爺的財富，聽到溫室庫房只剩二千兩，氣得猛踹那名禁衛軍小隊長，他雖身懷武藝卻不敢還手，就這樣被踹得滿身傷。"說到這里，端風忍不住想笑，這就是跟錯主子的下場。

"王爺的看法呢？"
* y+ u, V- M. Z% \; q
"王爺說了，不要太相信表面上的事，雖是九皇子下的命令，禁衛軍統領韋應東不見得就沒有黑吃黑的意圖，王爺還說，今晚的宮變，似乎除韋應東之外，其他韋氏人啦沒有涉入太深，那是假的，王爺認為如果不是國丈韋安禮的全力支持，資質昏昧平庸的九皇子，絕不可能撼動朝堂。"

"王爺還提及，夫人此事處理得相當好，您假傳的那些話，會讓韋氏和九皇子誤以為溫室失火，商譽岌岌可危，不再把溫室當成一塊肥肉，皇上留在熙雅小築也會相對安全。"
+ L5 u! l3 h8 c
7 n8 ]+ P9 {% ^; a& Y% Z"另外，王爺請夫人耐心等待，最遲兩個月內，整起事件就會結束，千萬不要被外面的謠言撼動了心思。"

"我知道，端風，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緩緩喘息，有壢熙的話，胸口里的那顆心終算落定。

"還有一言，王爺要端風轉告。"

1 Z9 `; @- h" [5 ~* x( e"什麼事？"

" q2 O3 G6 ^4 Q) C+ V"皇上既然來了，夫人也許要多加預備，或許皇太後和幾位娘娘也會出現。最後，王爺要我轉告夫人，i love you。"

; ]; v$ K9 I! [2 _# B茵雅一笑，這又不是他故意挑惹來的，說什麼抱歉。"知道了，端風你不能回屋里休息了，我得把那里空出來給皇太後和幾位娘娘住。"

"端風知道。"
' ^( Y( ?- G- W" m
"那你先去找間屋子休息，明兒個還有事要你忙的。"

+ S. M$ T5 y: H7 n"是。"
- s2 H. c& D4 v! i& s
他拱手，本想往後院走去，但頭一偏，想到什麼似地，走到陰暗處，運氣，施展輕功，飛簷走壁，直奔夫人的屋子，伏身于簷下，悄悄窺伺皇上的言行。

茵雅對在門外等著召喚的吳總管招了招手，苦笑說:"今晚，大伙兒可能得累上一宿了，吳總管，您擔待點。"
% Y, h4 i  F3 r9 E: x
) w3 n7 H' G$ r1 _! L; w+ P$ K4 P3 {1 E"這是什麼話兒呢，這可是咱們第一次得見天顏啊，此生無憾了。"吳總管的口氣里帶著無比的喜悅，往後，把這事兒講給親戚們聽，臉上何等光彩吶。

茵雅輕聲道:"您先將下人分兩批，一批休息，一批過來把端風，立羽和銀月的屋子收拾妥當，等皇太後和娘娘們到來。"
6 ^# V3 T: Z! b1 n# ^
"是。"
4 L' A% S1 ?: z( U' G% ?- {. C  K) a. E# @
"廚房水火不能斷，若皇上要進食，得隨時都有茶湯伺候。"

"是。"

"挑幾個手腳俐落，模樣伶俐的年輕丫頭，到皇上跟前伺候，若是人手不夠，就先從溫室那里找些人過來，萬萬不可以對外調聘人手，另外，你去一趟溫室，把掌事的方先生叫起來，讓他先騰好屋子，近日里，會有許多人住進來。"

"是。"吳總管想，經過這番鬧騰，說不定方先生早已經在外頭等他。

"這段日子，閑雜人萬萬不可往前院來，盡量自後門進出。"

6 z( ^: j7 n# \" o3 f; ^. e6 D- B"是。"應諾完，吳總管還在等著茵雅其他吩咐。

她想了想，道:"暫時先這樣，您下去吧。"
- r6 j: L% N) n* ]: `
7 f: c' s1 N0 W+ [: x9 K6 s吳總管離開，她向立羽望去一眼，他前進兩步，回道:"夫人不必擔心，今晚，我已分派隱衛，大家會牢牢守著熙雅小築，待護送完皇太後，王爺所練的士兵也將一批批化整為零往溫室來，屆時，熙雅小築的安全更不必擔心。"

"謝謝，這時候有你們為我分擔，我輕松許多。"

% `5 P6 ^. h$ _2 w4 ?0 L& Y! |"夫人要不要休息一下？"

$ m4 `, H/ M6 h; O" A0 `"怎麼能，王爺沒估錯的話，恐怕再不久，皇太後就會到了。"

" t4 Q4 P1 i1 F4 O果然，前話未歇，就有人跌跌撞撞沖了進來，說:又有貴客來了……



( _9 o, w/ F' ~1 ?- ~; C/ e* V第三十二章 故人重逢
1 s) z/ s1 k* Y& R3 D
因皇帝的突然來到，下人房里辟出幾個房間當正房，連溫室里的長工伙計，也讓出七成的房間預備著。

( E' t- D8 i9 k1 b* @& T; T在皇太後和兩位娘娘進熙雅小築之後，便開始陸續有一批批，幾人到十數人，喬裝成平民百姓的士兵，進入熙雅小築。

9 z0 r6 x6 {3 K  E- }) G/ O茵雅忙得團團轉，連吳總管，方先生也跟著忙和，不停給大家安排住處，吃食，掌杓的大嬸煮了一鍋又一鍋的湯飯，添柴火的小廝片刻都沒休息過。

天終于蒙蒙亮起，茵雅召集所有下人和伙計在溫室廣場集合，三，四百人里，不管是休息過或徹夜忙和的，全都精神奕奕，眼底閃著光芒。

* k0 L+ N! s: N. z6 e; J( Q茵雅歎口氣，這下子，所有人全曉得昨兒個深夜，皇上進了熙雅小築，她終究遇事不多，思慮得不夠周密。

她先走到吳總管挑選出來，要服侍皇帝及娘娘們的丫頭跟前，細細叮囑:"昨兒個皇上和娘娘們，忙了一夜，肯定累得緊，今日若無傳喚，你們就在屋外待著，昨兒個，總管大人已經教過你們該怎麼服侍主子了，對嗎？"
+ h7 l" x" I/ z! j* A% z! U- r2 w
"是，夫人。"她們齊聲回答。
/ I1 L: p" _8 w/ b# {6 q
這群模樣整齊的丫頭們，換上乾淨衣裳，臉上勻了點淡粉，看起來乾淨清爽，茵雅逐一望去，滿意地點了頭。
: y! O* \5 n/ m- Q+ r
"很好，有幾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必須再叮嚀一次，你們定要牢記在心。"

6 Q% }; ]' D$ i, Z( U  z5 X" e0 J) W"是，夫人。"

% D. P7 t6 E; [' A" j$ ?"第一:若無命令，不可直視主子。第二:不可以直接喚皇上，皇太後，而要喊老爺，老夫人，瑜夫人和宛夫人。"
; Y) m0 x4 |/ N1 C
. d2 Y* k. Z. a. i2 U$ e$ B7 {) X/ G! m7 k"最重要的一點是，千萬管好自己的嘴巴，上面沒讓你們說話，千萬別開口，對外頭一律封口，絕對不能讓人曉得府里來了'貴客’，即便對自己的親人也一樣。"

她強調貴客兩字，臉色凝重，讓在場所有人也跟著嚴肅起來。

3 b, c. U4 B$ p7 V6 ]6 V, ~' z"是，夫人。"
# z6 [8 ]  L4 f/ Z
她走到中間高台上，低頭俯視眾人，緩慢啟口:"經過昨天晚上，我相信，你們心里多少有幾分底，眼前是非常時刻，我們都不曉得朝廷里發生什麼事情，為什麼'老爺’會在深夜造訪，未來是好是壞，無人知曉。"

"但無論如何，'老爺’在熙雅小築之事，萬萬不能傳出去，倘若不慎被外人知曉，咱們定會招惹來殺身之禍，若死咱們一人一身便罷，我擔心會牽連更廣，我們的親人，家人，父母……"說到這里，她歎氣搖頭，語帶沉重。"我不是在危言聳聽，恐嚇你們。"
/ H3 }! Z6 _1 q& e" c
但茵雅的確在危言聳聽，壢熙教過她，成功的政治人物，必須是個好戲子，得透過聲音表情動作，用誇張的言論，用自身的魅力，取得百姓的崇敬，大家才會齊心為你辦事。

6 ?8 c( W/ q# l& X' \+ Z, L因此行銷包裝是必要的，否則就算做再多的事，百姓不明就理，也是白搭，倘若不慎再傳出些許謠言，進了皇帝耳里，說不定還會引來禍事。
) y% l. W2 ]  D) G6 \" k; M: f) B4 d
他們之所以討論此事，是因為她批評他沽名釣譽，說他施小慧，勾引民心，壢熙才會發表這一大篇。
" i3 y- h8 V; ]* b0 |+ q! t% D/ G
7 C9 t  P/ A% V9 N1 r壢熙還說:不光政治人物，就算是商戶，要底下人忠心辦事，除施恩予惠之外，更需要形象包裝，要令他們認同，令他們相信，只要照著你的話去做，你就會帶領大家走向成功。

% u! o6 h/ y- X3 w9 O茵雅將信將疑。
% }" K3 ]* P% i
2 Q4 N* H, u# @. _5 s于是他提了個叫做賈伯斯的洋人，說他腦子里裝了許多奇奇怪怪的點子，多數人聽到他的點子，第一個反應是——這個人瘋了。
' v5 C* S  E& b: @/ I* p
- Y; {* Q. H( x* c, j但他永遠有辦法利用自己的魅力，讓大家照著他的意思做，到最後，他的點子成功了，他變成洋人世界中，最有影響力的人。
4 K* q5 T, w6 a+ p& t
她追問:賈伯斯有什麼瘋狂的點子？
% K. M+ ~( Z/ V/ j: ^  x7 e
他神秘一笑，回答:不能說，我一說你肯定要說我瘋了。

- N, Q' i+ N* G: V# a- P4 |" G/ @8 i  J她逼著他說，他不講，一天不成逼兩天，兩天逼不成逼三天……

後來，他舉雙手投降，說:賈伯斯想做一種掌心大小，比紙片厚不了太多的長形盒子，我們可以從里面聽到曲子，看見戲子演戲，那盒子還可以自動休息…

壢熙形容沒幾句，她就認為他發瘋，尤其他說:"他真的把盒子給做出來。"

于是她回答:"如果我信你，我也瘋了。"
- `3 S6 g1 ]8 I" r" z3 P$ E
/ Z" ~/ f6 f3 x% P2 g不過她同意他講的"領袖魅力"。眼前，要讓溫室和熙雅小築里的三，四百多人聽她號令，與她齊心，不論誇不誇張，是否危言聳聽，她都得扮一回戲子，說得大家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 K* I4 ?; |6 L% g
茵雅的視線逐一掃過所有人。"今日面對的狀況，我們必須小心翼翼，謹言慎行，行一步，望三步，每做一件事情之前，要再一意慮，想清楚這麼做會不會發生問題？"
1 B7 ]& d0 \' F( q
"如果你們碰到任何疑慮，可以請示吳總管或方先生，也可以直接來問我。這段期間，我希望大家能夠通力合作，繃緊神經，好好應付過去。"

"你們和我一樣清楚，咱們的皇上是位仁君，自登基以來，風調雨順，處處為民思慮，他不輕賤任一百姓，他把軍隊送上戰場時，也把自己的兒子送上戰場，這樣的好皇帝，咱們是不是該盡忠盡義？"

"倘若今日之舉，我們為朝廷立下大功，我深信，咱們有仁有義的皇上，定然不會虧待在場每一人。"
5 I- Y& k% R' K; i3 s# {$ o! s
( }# |1 }1 V* V9 y- y先恐嚇，再安撫，她的話讓眾人眼里的光芒更盛，不但激勵了眾人，也讓大家明白事關緊要，不得殆忽輕心。
0 F4 N8 z$ z4 O# ~, ^; k
- x- v4 f2 V- w& ?5 T6 l& P' E他們轉頭望了望身邊的人，雖然彼此之間沒有多余交談，但他們從同儕眼底眉間，看見了堅決與肯定，他們相信眾人一心，其利斷金，他們認為自己一定會為朝廷立下大功勞。
8 D" x* o5 ?# x6 R0 D: b
望著茵雅的吳總管和方先生，眼睛幾要轉不開了，素日里柔柔弱弱的一個夫人，沒想到過事竟有這般魄力，讓人不由得打心底興起幾分敬佩。
. b, Q' y7 F% E7 `* R# h
點頭，她的目的達到了。

" @+ Q; G, P2 M* ~"倘若都聽明白了，大家各自分頭做好自己的事情，吳總管，方先生，你們兩位先把工作分派好，再到我屋里一趟，我有事相商。"

! G6 _% N& K+ n  G"是，夫人。"
1 g/ {' w  I3 S( \, o
在端羽的攙扶下，茵雅走到銀月面前，握了握她的手，有些心急的問:"銀月，你昨晚服侍皇上，還好嗎？沒出什麼事吧？"
( p2 S, z& }/ T2 F
"沒有，沒有，皇上人很好呢，比我想象的還親切，夫人別擔心我，多擔心擔心自己的身子吧，要吃要睡，別忘記，您的肚子里還有個小王爺……"她頓了頓，想想後說:"不行，不行，我看……夫人，您還是讓我回去服侍您吧，在皇上身邊，我老惦記著您，做不好事的。"

銀月滿眼憂心，說得真情流露，卻沒發覺端風飽含深意地望了她一眼。

. \) D; J6 z1 J# d"放心，我有端風，立羽守著，我倒是比較擔心你，你多話慣了。"
8 \; ]* j, N/ x; m8 V: U, N
"擔心什麼，皇上才愛聽我說話呢。"

* t" l3 t, o$ c& h8 w2 d7 q, ~! p這丫頭連皇上都可以收服？看來，天真瀾漫的人果真無往不利，她摸摸銀月的頭發，柔聲交代，"既然昨晚沒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應付過來，我把這些丫頭今交給你了，如果她們有不知不懂的，你一定要多教教她們。"
6 o) ^# o6 ^5 V9 c0 N
"知道了，夫人。"
% @+ K) E7 y. q" b7 j9 T: W
"那麼，你們快去吧，皇上那邊不知道，但皇太後習慣早起，說不定要使喚人了。"
# [" \9 b  a; ~+ {# x9 c7 \; K
  q! S' ~2 n( f* M  {6 t- O$ v茵雅望望每個人，輕拍她們的肩膀，給她們一個鼓勵眼神，只是簡單的動作，但丫頭們都深受感動。

/ k" j+ C2 {6 U" t3 Q' _丫頭們下去後，茵雅說:"立羽，府里的隱衛歸你管，你負責分派他們任務，務必保得皇帝平安。"

"是，夫人。"

見所有人全走光，茵雅疲憊地揉揉太陽穴，看一眼身邊的端風。"王爺他……"

3 a+ v2 a$ r3 J' H$ i: \端風接口:"王爺很好，他要我再三叮嚀夫人，相信王爺。"
/ D% x5 E2 D' W# X, p4 T( S. u
"是，我信他，也信老天有眼，他這般人才，這般心善，若不能平安順利，就太有虧天道。"她說得信心十足。她不確定自己做得夠不夠好，但她說過，不管壢熙在哪里，她都要與他並肩作戰。這話，是真心的。

. P7 F5 b3 y+ }2 H; c- Y: Q' O; b端風與立羽互視一眼，笑道:"夫人沒說錯，但銀月也沒說錯，夫人應先休息。"
8 W6 E, P% t9 \( o+ s0 {
7 H. p: M  j, R8 @"好，我與吳總管，方先生談過後就休息，端風，立羽，你們再陪我一下，再辛苦一會兒，好不？"

' I" i1 b- n' k' ^/ d: |7 c0 w"是，夫人。
* F* [+ _& u8 |0 P
這是個狹窄，簡單卻乾淨的屋子，本是兩個丫頭共住的房間，現下讓出來給茵雅住，除一張床外，只有一張方桌，四張長板凳，和幾個櫃子。

" i. U; U3 d( g( ]. t* O+ f1 E茵雅坐在桌前，端風，立羽站在她身邊，桌上有兩盤小點和一壺茶，他得時時提醒，茵雅才會記得要吃點東西。

6 }, r3 l- E) E* L; e+ [8 S- @兩名總管一起進門，她開口先問:"兩位都還沒時間用早點吧，一起吃一些。"
2 [8 k# J  {" Z
- ^$ u' A; E/ l茵雅把盤子往前一推，兩個總管互視，這不合規矩，誰也不敢先動手。

方先生是個三十歲開外的人，身骨纖細，臉面白晰，看起來不像個總管，倒有幾分讀書人的氣質，聽說，他出生大戶人家，還考過秀才。

原本掌理溫室的是程先生，壢熙便是見識了程先生的種植技術，才興起建溫室的念頭，但此人擅農，卻不擅于禦人，管理三五個手下可以，管理三，五百個就有問題了，因此才從外頭聘了方先生來管理溫室。
$ z6 F7 u  b, n7 l
( g- y* ?8 v& g. f- T& q方先生是個能干精明的人物，與吳總管不相上下，且一手生意做得響當當，成為壢熙倚重的人物。

* h% b6 z' Y4 ~% J# I; R& U! X壢熙說過:他日等溫室技術在大燕普及之後，打算把城郊這個溫室送給方先牛和程先生兩人，讓他們合力經營。

( A2 k3 I1 P4 M' m而吳總管本是王府里的老人，從小照看著王爺長大的，忠心耿耿。

, f& H% k3 G7 F1 S8 f: ]! @"在這屋子，你們別謹慎，出了這扇門，你們再去小心吧。眼前狀況特殊，我怕你們待會兒出去後，就得一路忙到天黑，再沒時間坐下來吃東西，喝兩杯茶水，所以別客氣，快點吃吧。"

7 o2 L. ~  ?; m( w0 d$ t! N4 v"是。"他們應話，把小點心一口一口塞進嘴里，越吃越快，看來果真是忙壞餓壞了。

; S8 M$ |+ U2 d3 Z6 F茵雅等他們吃完，才徐徐開口。

+ ?" f7 `! p, p2 K6 l  Z1 n* t' a$ E"吳總管，熙雅小築歸你管，平日里，您的能力自然不需要我多言，必能把宅里大大小小事務，一手照管得清清楚楚，可今日情勢不同一般，請原諒我插手。"

: k# Y6 z+ k% |* U" @3 W; K"夫人，您說的這是什麼話，這宅子里大大小小事，本當由夫人作主，是王爺體恤，不舍得夫人為這些瑣事費神，才讓我掌理，如今府里出現這等大事，夫人若不出手，老朽怎能擔得起。"

茵雅笑笑，回答:"既然如此，我有幾項要務得請吳總管做到。首先，制令牌，嚴控一日當中，進出府中人數，若是能夠，府里人盡量別在外頭走動，免得人多口雜，把消息給泄露出去。"

& q, V6 M  x/ C% ?1 D: A6 Y% Z1 b"因此近日里，府中所有采買，聯絡之事，都要偏勞吳總管費心，最好是領著幾個可信的心腹親自處理。"
" }* P$ ^) s7 c8 r3 h1 w& N
"這個自然，方才我已經把此事宣布下去，還取消了近幾個月大家的例假，本以為會有人心生不滿，沒想到大伙兒心思一致，都認為眼前皇上的安全最重要，便是少些自由，也沒關系。"

茵雅與吳總管交談時，端風眉頭一緊，右腳略略轉了方向，准備必要時出手，可下一瞬，雙眉松懈，微微一哂，將右腳踩回原位，繼續聽夫人說話。
' l+ S% J+ n' D& J! V
( n5 Y4 [$ ^- o% q"您做得很好，再來就是皇上，皇太後以及兩位娘娘的飲食。我明白，吳總管一心想進城，采買最好，最昂貴的食材回來，替皇上准備三餐。但一來，廚娘們只會料理家常小菜，要做那些宮廷餐點必定有困難。二來，若是暗地里有人盯著咱們，您這樣做法，豈不是表明告訴大家，我們這里有尊貴的客人？"
$ l1 s6 U  n) {0 b
"再者，皇上還要在此待多久不曉得，再加上陸續進溫室的幾百口人，從現實狀況而言……方先生，吳總管，你們也明白，王爺為了在各地建新溫室，讓更多百姓有工可做，咱們這段時日里賺的銀子，一批一批都給運了出去，府里的銀兩所剩不多，著實難以應付龐大花用，所以……"
- \1 w* ~9 x2 Z" X, R8 r
+ Q1 F, N) Q& H$ L6 O這下子吳總管為難了。"可是，只給皇上家常菜，會不會太寒酸？萬一皇上怪罪下來……"

7 J( n4 K) d! O- T2 q, z"不必擔心這些！"

' s2 ]+ K/ \- b% O門自外頭推開，誰也沒想到皇太後和瑜妃，宛妃竟然同時出現。

" j/ t& `3 y" b# F端風，立羽退後一步，半點不覺吃驚，他們早就聽見有人走近，而皇太後蹣跚的腳步，讓他確定了來人身分，之所以不動聲色，是想讓她們親耳聽聽，為他們，夫人費多少心思。

, \* [  [9 F. A( g+ D4 r& L/ l立羽扶著茵雅一起走到前頭，准備跪迎皇太後。
5 L! o, n  e3 p$ S+ f  c- Q- [
4 g$ F! Z$ H5 |3 J0 G可皇太後一把扶起茵雅。"不許跪，地上涼，有身孕的人還不曉得小心，你啊，第一次當娘，竟這般粗心大意……"
* T% a( g$ W# X# J
皇太後的口氣里有埋怨，有溺愛，還有著更多的心疼。
: X' w# g9 t2 p6 Z
那日為保住壢熙，委屈了茵雅:心底始終藏著說不出口的愧疚，今日見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站在自己眼前，那份感動吶……讓她握住茵雅的手，久久不舍得放開。

% ^! R0 k+ P0 _"皇奶奶，我沒事的。"

皇太後怎會知道自己懷了身孕？心思一轉，還用問，不是銀月就是府里的丫頭，雖然干叮萬囑，要她們謹言慎行，可遇著大人物提問，誰不是有一說一，有十說十。
& _6 b* J. G. ^) ?1 F! y( J
% I; b; ~; a" ^"還記得我是皇奶奶？人平安了，怎就不記得捎封信給皇奶奶？"她似怨似嗔地捏了捏她的臉，像小時候那般。
4 p5 P, [/ k. k' ^$ m  W
' {8 P2 }0 B* @: D. _7 o1 F+ C8 C瑜妃也走過來，緊握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她，頻頻點頭。
- F( F4 G0 @  S5 X* L
"真好，果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壢熙這孩子失去記憶，卻也變得溫柔體貼，變得有良心，把我一個好媳婦調理成出脫拔尖兒的人物。"
2 ]* W- U* q2 v: h# e
% G+ l7 v* Q, G' w) T; T望著茵雅，瑜妃眼底淚水湧上，她還記得壢熙和塗詩詩大婚前，她召了茵雅入宮，那日茵雅心痛欲絕的哀傷容顏，在她心底深刻烙下。

+ ^7 I" A+ j8 m! {, D  I明知道壢熙愛的不是她而是楠楠，明知道壢熙娶她，目的是為了保全另一名女子，茵雅還是在最重要的時機跳出來，為壢照奮不顧身，那得有多少的愛支撐著，才能辦得到。
3 [! i  {( J1 c3 Y) _
可知她對茵雅有多少感激，又有多少埋怨？

她感激茵雅保全了自己的兒子，卻埋怨她讓自己成了壞人，這段日子，她天天在佛堂里跪求，求佛祖把茵雅帶在身邊，好好照拂。
7 R) v! F$ A4 J& Y! G7 t' o
昨日混亂中一見，震驚得她久久無法言語。直到今晨，她才從皇太後口里，曉得壢熙動用隱衛救下茵雅之事。是不是打那個時候起，壢熙終于才恍然大悟，誰是他該一生鍾愛疼惜，認真對待的女子？

5 q# i" Q6 h- S: J7 Z: `# [" W& i/ Z"要敘舊，待會兒再講，咱們先歇歇，讓茵雅把大小事全發落了再說。"宛妃輕聲提醒。

"說得也是，老太婆老了，想得不周全了。茵雅，別理會我們，你忙你的吧。"

8 ]& d( E( e. W2 s8 q* o) {: m茵雅見她們沒有離去之意，便走到床邊，把棉被鋪好，讓皇奶奶和母妃，宛妃娘娘歇息，然後走回桌邊，交代未竟之事。
9 _. B8 l- j5 L# r
* e6 Q- U/ A7 n3 P"既然皇奶奶已經發話，吳總管就照做吧，只不過，食材要新鮮，安全，每道菜上桌之前，先用銀針試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是有奸細冒充府里人動了手腳，就糟了，因此要層層把關，處處謹慎。"

" M3 u" b! }! s' m: D/ n"是，夫人。"

茵雅轉向方先生。"方先生，您知道，昨兒個抓到的那些人，有什麼目的嗎？"

  i4 v. k' F4 ~"不知道。"對于這個，他始終摸不清原由，他連自己是否在生意上得罪過人，都徹頭徹底想一逼，也想不出那些惡劣家伙是打哪兒來的，怎麼會做出這等沒天良之事。
0 ?5 u6 F0 i7 r; x: r
! G& D9 \3 h9 m! [4 X/ o"他們的目的是咱們的庫銀，為追查他們背後的主子是誰，我使了點小計策，誆了里面一個領頭的，說他們放火把咱們花園菜圃全燒光，近日里不能向商家出貨，定然要賠償人家許多銀子，還誆他，地窖里的庫銀所剩無幾，我和銀月合演一出戲後，設法讓他回去向主事者稟報。"
! |& C7 c8 V- R) l5 Z
. n3 n" r1 X7 [8 F% ]4 l"我本意是想讓他們別再把咱們當成大肥羊，少關注咱們一些，別再派人手來奪來搶，但如今看來，反而是件大好事。"
. [/ e9 }" E, u: ^5 N9 [& [) Z' V
' E7 {1 M  c5 m$ H' O9 D' f* c5 ["這幾日，你領著幾個帳房到京城里，向每家商戶一一道歉，就說咱們的溫室被歹徒入侵放火，燒掉七八成，短時間內不能出貨，盡量把情況說得誇張，讓京城百姓們四處傳說此事。"

"緊接著，再請大家放心，就說咱們已經調了籃球隊的千名兵丁到此幫忙重建溫室，最慢，年底定然可以恢複供應蔬菜，鮮果以及花卉。記住，要以哀兵之姿，向商家要求先結帳款，便說是為了蓋新溫室要用的。"
2 S, S& d# p# X! q7 Y+ ^5 y
3 |" m" W. E' _5 _8 }! i+ F& g/ a1 ?端風眼光中閃過一抹欣賞，真聰明，這樣一來，韋應東自然不會追查干名士兵的下落，另一方面，不但解決了府里銀兩欠缺之事，又斷絕了九皇子的貪婪心。
9 q( T/ L5 h) c" B
  W# J5 R* ~5 l# O# I"可這對咱們的商譽……"

5 Q2 B2 b; q, U"我明白，但兩害相權取其輕，假設他們三番兩次命人潛入探查，若是由現防護疏漏，被他們查知皇帝在此，情況就嚴重了。再者，他們若還想要溫室賺的銀子，就得讓溫室有時間重建，加上千名士兵駐守于此，對方應該不至于敢隨意挑釁。"
6 B2 h/ `9 ^  O
"是，方某佩服，這是一石三鳥之計。"除了損失些商譽之外，夫人的計策的確是可行。

"聽說近日里溫室第一批蔬果可以收成了？"

# w% l/ `$ J9 z  ?" u"沒錯。"
+ H0 [5 `9 e7 F9 g4 F3 F, e) l% ]  ^
"正好可以拿來供府里使用，不必對外采買，至于花卉，就挑些好的來布置府里吧，皇奶奶和娘娘們，都喜歡鮮花。"

) J+ T9 G, d" S6 D/ r8 b) v"是，夫人。"

! o8 E$ x3 A* w"前些日子，聽說王爺又打算買下二百畝地，立契約了嗎？"

9 R7 c9 d) U* S# }* O) R"已經銀貨兩訖，王爺打算利用現在多種一些短期可收成的果蔬，待冬季來臨，蔬菜水果量少時，在市面上推出。"

冬天里賣蔬菜，這點子，壢熙已經把算盤敲過幾百回，正摩拳擦掌准備大賺一回，若非朝廷有事，他肯定正得意揚揚地說著他的生意經，沒關系，就輪到她來幫壢熙撥一回算盤，當一回正牌王妃。

"正好，既然要演戲，咱們就演逼真一點，你在京城里大敲鑼鼓，四處購買建溫室的材料，咱們就把那二百畝地給蓋起來，耕起來，待王爺回來，再向王爺討賞。"

( E; R2 ]1 u7 N5 D/ E  y"是，夫人。"

! l% L" q: [6 J+ E/ G8 ?9 _$ E"這段日子，要請吳總管和方先生麻煩些，日日抽出半個時辰來此，告訴我各項事務的進度。"

- \8 ?$ C/ a0 \"是，夫人。"會議結束，兩人起身，他們向茵雅，也向幾位皇族娘娘行過禮，連袂出門。
; |4 _# f$ b7 W/ \( I
7 n' D) ]5 s, h$ j端風，立羽也隨著他們出去，把門關上，站在外頭守著。
4 ~& I/ [1 l" \! K) N1 w: q
待人全走光了，皇太後笑吟吟地走向茵雅，拉起她的手，一起坐在長凳上。
) Q& E" Z5 u9 g+ J" T1 |% c
"想當初，咱們茵雅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指天指地說要嫁個需要自己保護的夫君，沒想到一下子就長大了，大得可以把府里大小事處理得這般清楚俐落，我這才發覺自己是真的老了。"

"皇奶奶……"她羞得拉拉皇太後的衣袖，嬌憨的模樣一如當時年紀小。

"可不是，那年說要保護咱們壢熙，今兒個連皇奶奶，皇上全保護了，這番見識，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宛妃贊道。

"她吶，膽子大著呢，竟敢在匪徒面前作戲，說說經過，我們想聽……"瑜妃見皇太後興致起，又想著宮里事讓皇太後煩心，便催促著茵雅說些新鮮事，分散皇太後的心。

4 U7 t, C  F3 V# j+ _就這樣，四個女人在房里說了半日，端風，立羽在屋外苦笑皺眉，看來，要讓夫人休息，還有得等……
6 o, A* e# T( I( e- {& {3 @

g520

, z# z8 y; K& W3 |/ |5 g4 q第三十三章 遭禍
- [* U' c7 T5 C+ r
4 [1 e4 N+ Y( \4 i" \' i5 W0 N: U王府里氣氛凝重，自皇上下詔，立壅熙為太子之後，大伙兒連走路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生怕腳步聲重了，會惹得王爺大怒。
% n6 v  [" S; S1 a2 q
王爺成天板著臉孔待在書房里，不經吩咐，沒有人敢越雷池一步，不管是王妃，側妃，她們都乖乖垃待在自己的屋內，誰也不敢主動挑惹是非。
4 }% V( @* O! k! u: M: I
9 ?2 D0 P( C' o' p% B# l0 E因此，王府里倒是安靜了好一段日子。

) m5 P; C4 Q$ E! R+ R3 x$ i! c# Y沒想到，一大清早，禁衛軍惡狠狠地敲開王府大門，幾百個人在太子壅熙的率領下，齊齊沖進王府。

那陣仗，嚇得總管一身冷汗，急急忙忙把府里上下全動員起來。

不多久王爺，王妃，側妃全聚在大廳里，跪接聖旨。

& ~5 X3 `( N# A# g8 F# @耳里聽著聖旨內容，所有人的臉，一寸灰過一寸，整個人像被一大桶冰水給澆得透心涼。

) k7 s& F" x2 b# }壢熙緊抿雙唇，鐵青著臉，惡狠狠地瞪視壅熙，塗詩詩顧不得場面，雙手搗住臉龐，嚶嚶啜泣，而陸茵芳跌坐在地上，咬著唇，不發一言。

大家心底都想著同一件事，怎麼會？王爺怎麼可能通敵叛國，怎麼可能勾結賊人？這是哪個人誣告啊……

可，便是誣告又如何，如今韋氏得勢，陸家一門傾倒，皇上決定由壅熙入主東宮，誰能說什麼？

前一陣子，不是聽說，有評議朝野的百姓被關進牢獄里，不服聖裁的官員，一一獲罪抄家，連大官們都保不了自己，他們這等賤民，能敢多話？

( L, P: F; y& h4 W1 W" Z# ^2 w壅熙一語不發，看著壢熙的神情，心底樂不可支，終于啊終于，讓他等到這一日，終于他把龍壢熙踩在腳底下，像踩死只蚱蜢似地簡單。

# M3 ?% W/ G' [4 {9 [. [他輕佻地湊近壢熙鼻前，笑逐顏開道:"大皇兄，今日之事可怨不得壅熙，是父鼠親自下的旨意，你不高興，也只能到父皇跟前說去，只不過……依我看，大概沒機會了吧。"

他吊兒郎當地坐進太師椅中，蹺起右腿，左腿抖個不停，挑釁似地逐一看過王府里的下人。
5 Q6 W/ x0 [% P/ L5 {
壢熙別過頭，不肯理他，神情是一貫的倨傲。
/ F; G$ h9 p( Z( `/ j
0 k* Y% {) g% A9 T壅熙不滿，眼神陰沉了下來，冷冷笑道:"大皇兄，你以為這次還有上一回的運氣嗎？沒啦，陸茵雅已經死絕了，再沒有哪個笨蛋會跳出來，高舉雙手說:'不是王爺，不是王爺，通敵叛國之事，是我做的’。"
8 `1 w( s$ \2 U  E3 {
他掐著喉嚨，細聲細氣，嘲諷似地模仿女子的聲音。
0 h5 f  [8 \2 b) _$ o* h
/ r% a9 K+ ^7 A- U* x身為太子，此舉輕率不莊重，可他哪里管得上，難得可以把壢熙給踩在地上，便是得意忘形又如何。
% X# b% K& H' h# r. C
都怪龍壢熙，他不該處處強過自己，死了一個龍儇熙，他總算被人看見，龍壢熙憑什麼事事搶在他面前，好像只有他有能力，有資格坐上那個位子，現在……硬生生看著肥肉落在別人嘴里，心底不知是怎番滋味呢。

他彎下腰，伸手拍了拍壢熙的臉頰。
; _  F$ n2 W' D  x1 ~! x
"大皇兄，沒機會了，半絲半毫的機會都沒啦，您呢，懂事的話，就讓事情早早結束吧，若是不懂事……休怪我不講兄弟情，還是老話，掌管宗人府的，可是我韋家人。"

韋家人？原來他是韋家人，不是龍家人，壢熙忍不住失笑，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當今皇帝竟然生出這號人物，也算是天下奇聞啦，這龍氏天下至今還真是易了主。

壢熙笑容里的輕鄙惹得壅熙震怒。
7 I3 C4 f0 e3 u/ D
就是這號表情！壢熙沒說話，可他卻仿佛聽見皇後那句"不學無術"。
% J7 L2 x3 }4 e. z  r
為什麼？為什麼天底下的人都看不起他？他已經成了太子，為什麼他們還是瞧他不上眼。
# v: y  [/ p; }: P1 C
  r! p7 w: d* w火氣倏地燒上頭頂，他氣得想跳腳。
0 U5 O. k' B/ u3 X# F
想起前日，他至冷宮探望皇後，本想好言好語勸慰一番，想著她若肯好好巴結自己兩句，看在同是韋氏人分上，或許還可以把她從冷宮里放出來，再次穿金戴銀，金食玉喂。

沒想到她還是那副死臉，好像多看自己兩眼，會汙了她的乾淨。
$ Y' o, v# o  t+ P7 E# Y! r2 F
4 z+ E3 p; g  Y別說巴結，她竟然還冷冷嘲笑道:"放心，我還不會死，我要張大雙眼，看你龍壅熙的下場！"
9 b! g; Y0 Z4 K. o
下場？他的下場還不清楚嗎？他的下場是當太子，當皇帝，當大燕朝的九五至尊！
9 P  D* b$ R0 B& A: v
- S$ F0 j' g" s/ L$ N$ @- o他狂吼:"與其擔心我的下場，倒不如擔心你自己的下場！"
9 m, C+ k/ k. n; h) `) B! O
4 `) m4 c7 w9 K: w& S9 _可他的吼叫沒驚嚇了她，只換得她滿目輕蔑，那個眼神……讓他氣得狂性大發，他砸爛了冷宮里的桌椅杯盤，將皇後身邊的小宮女踢得口吐鮮血，他吩咐下人，不准給冷宮送食。
0 _2 [& `6 p/ t9 X5 T1 h. I
盡管如此，他還是無法解恨，深夜輾轉難眠，干般萬般不甘願，夜半，他至冷宮放火，那場火，燒掉冷宮，也燒掉獨占後座多年的皇後娘娘。

& A* o; r; O' T7 m+ \% C% Q他發誓，要把所有看不起他的人，一一毀去。
7 u$ }8 O" D- u
; d+ o/ U  O1 c2 j3 E$ w, M, ]反眼怒瞪龍壢熙，很好，他遲早要讓他知曉自己的手段！

"來人，把龍壢熙扣起來，送進宗人府！"

壅熙邪魅一笑，他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他匍匐在自己腳邊，像狗一般，舔自己的鞋底。

9 E5 _' [7 C( c  @( e) r# \- a/ G"是！"

" \4 x% s6 q4 D1 C% n8 l, f; b1 y幾名禁衛軍沖進門，將壢熙上枷鎖，送進囚車，當車輪敲著地面，發出吵雜的叩叩聲時，塗詩詩面如青筍，她比誰都明白，此次再不會像上回那般，全身而退。

壅熙拿起桌面上的花瓶，左看看，右瞧瞧，對著外頭的禁衛軍說道:"看來，王府里還有不少好東西嗎……你們在做什麼，還不快動手，難不成要本太子親自動手抄家？"
* a' z: K1 Q+ o# @% m7 V9 [
他眉一挑，所有的禁衛軍如虎似狼，喝地一聲，四散開來。
7 n! P7 c; }) b
: Q3 P0 t+ J4 E5 z# h( k一時間，府里傳來尖叫聲，哭鬧聲，東西砸毀聲，宛如人間煉獄般。
) t, E6 Z# z6 m+ X" b
他們像強盜似地，見了東西就搶奪，連見著面貌清秀的丫頭，也要輕薄幾下。
( q1 h3 E- Q$ B( O' p! }' s
6 \& m. x( S  ~0 A- P耳里聽著吵雜的哭喊聲，壅熙滿意地揚起嘴角，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塗詩詩和陸茵芳，那塗詩詩便罷了，容貌一般般，若不是有個好父親，豈能嫁進王府里享福。

8 j, r& x8 {; [至于陸茵芳……太監在宣讀聖旨時，他那雙眼就離不開她的臉，三不五時向她一瞧，那雙媚眼，那張豔麗容貌，那個風姿窈窕的身段，看得他心不斷發癢。

是個尤物啊，陸茵雅已是人間極品，可她沒有陸茵芳身上的豔骨，尤其是那雙會勾魂的眼……他蹲下身子，勾起陸茵芳的下巴，手指在她臉頰邊輕輕磨蹭，笑得邪氣而輕佻。

: a! }1 |) r+ A7 y; v% m% r"聽說，我那個不識貨的大哥，連碰都不肯碰你一下？蠢吶，放著這麼美的女人，真搞不懂他腦子里在想些什麼？"

他的手指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進她的衣領，輕輕地挑開她的扣子，撫摸她的鎖骨。

陸茵芳滿面驚懼望向他，竟連反抗都忘記。

+ w+ N7 r5 H7 q" `2 k: I( F壅熙湊近她耳邊，在她耳畔呼氣，低聲問:"肯不肯從了我？倘若伺候得我舒服，說不定將來封你個嬪妃做做，如何？本太子可是一見你就傾心，再見你……連心在哪兒都忘了……"說著，他呵呵笑個不停。
  Q" |# P; C$ P% \
3 t& f( D$ Z% B  ]3 P, d4 b太子……未來的皇上……一時間，那幾句她背過千遍萬遍的句子浮現腦海。
) R  G0 r1 Q) ~6 E; W# w. \
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當偶萬乘之君，為華夏兆民之母，此生必定母儀天下，是個命中注定的大貴人……

當偶萬乘之君……母儀天下……

' |- A8 e# \3 y0 L爹娘倒了，她再沒有一個陸府可依恃，王爺待她不好，枉費她在他身上落下一片心，從今爾後，她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了。
0 f1 ?7 A: b/ x( a2 T+ a6 u$ n
% B# ^( s; f4 B. i6 c( k  G2 [; |9 m. ?. a她要爭，要搶，她的命運不該隨著不愛自己的龍壢熙走，她要改變，她的人生不能就此斷絕，叛國罪是要滿門抄斬的呀！

重重點頭，她柔弱無骨地倚靠在壅熙身上。
2 Z  e0 ]( b0 ]5 Q, ]
$ w4 l! [* h' M! }8 b+ V這般豔骨呵，壅熙哪里忍受得了女人如此撩撥，他竟不看場合，一把抱起陸茵芳，狂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本王就最愛你這種絕頂聰明的女子！"
* i5 R' e2 O* a+ m. Y, D
他不避嫌，至今天下，還有誰比他更大？誰能管的著他？

5 T9 e6 u  Y) E$ e2 N  n0 Z! j  J他說過，要把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盡數毀去，所以他要毀了龍壢熙的王府，毀了他的命，現在連他的女人，也要一並毀去，明兒個，他就要去探監，告訴龍壢熙，他的女人是如何在他身下宛轉承歡……
8 U  B# z" m+ v
身為男人，豈能受適種侮辱？

. a4 @2 ^9 ]% f: d0 b抱起陸茵芳，他大步走向最近的屋子，塗詩詩不甘願，全家遭禍，陸茵芳憑什麼全身而退。

/ d- G! V, Y, W她一把抱住壅熙的大腿，哭道:"太子殿下，此女淫 蕩成性，王爺不喜見她，是因為她與府中下人苟合……"
/ B2 c( j0 c3 T+ ?
6 ^( S% l5 _5 N' h  Y, k壅熙滿腔欲火，哪里聽得下去這些，腳一踹，將她踹飛在地。
. m+ a" Q$ K* `3 Y& c' \# F
+ d: ^- F3 H! A2 y: Q, y* v+ G+ L塗詩詩猛地抬頭，視線與他懷中的陸茵芳相接，她滿眼怒意，嘴角邊的鮮血流出幾分陰厲。
: Y3 x. \- V. |+ E( U1 O
; H% n: R' F, e* r% C% U9 i5 h陸茵芳冷淡一笑，趴在壅熙肩膀，雙手勾住他的頸項，在他耳邊吐著氣，軟軟說道:"請太子為茵芳作主，塗詩詩自我嫁進王府，便三番兩次想盡辦法陷害于我，幾次茵芳死里逃生，若不是命大，今日怎能遇見英姿煥發，卓爾不凡的太子？"

她說他英姿煥發，卓爾不凡？壅熙仰頭大笑，從出生至今，人人都說他形貌猥瑣，不得帝心，如今，竟然有這樣一個大美女說他英姿煥發？
/ g. u! e1 l- y$ H. Y
0 m! Y$ C; O9 P  q2 w7 \" H9 _9 g5 m3 F"你這張小嘴真會說話，講得本太子龍心大悅，你說，你要怎麼處罰這個賤故人？"

# f% l. l/ E1 g3 Q1 I"她既說我與下人苟合，不如殿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她坐實了這個汙名。"

* G4 h; A" y3 p/ o- Y. }"哈！這個法子夠陰，夠狠，我喜歡，來人吶。"他揚聲一喊，韋應東迅即應聲。

"這女人賞賜給你們了，教你們也嘗嘗側妃的滋味。"

"謝殿下賞賜。"
# Y$ Q- O0 c: P' m& ~5 y
8 y) F9 B& T  t6 ?: g- m! ~' P- Y韋應東從地上拉起塗詩詩往外走，見壅熙和陸茵芳那般，他早忍耐不住，現在肥肉到了嘴邊，豈有客氣之理？
+ F5 L, W& _% s! @
  Y6 \; f5 X" G& A' q/ m& c塗詩詩一路大哭尖叫，她撕腸裂肺地喊著救命，可這時再無人能救得了她。

陸茵芳聽著塗詩詩的淒厲哭聲，想著這段日子里的短兵相接，想塗詩詩時不時拿她與下人苟合之事譏笑于她，她忍不住有股報複的暢快感……
, |1 p. V+ G% S  @1 N( A7 z
人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塗詩詩選擇與她作對那刻，便選擇了今天的遭遇……

八月初十，皇帝下詔，立九皇子為太子。
. p" y. K, p% ?; @) d% [( t
* R/ z# @9 T. A9 Q) q舉國嘩然，有異議者在街頭巷尾評論大皇子與九皇子，被禁衛軍得知，逮捕入獄，一日之內，竟有三百多名百姓入獄，一時間獄滿為患。
- o8 N0 S. J/ F3 o3 t
: g0 [0 V: N& f八月十七，皇帝為九皇子賜婚韋大學士之義女韋妹憶。

: L! Q) c/ @9 y" G/ n- \/ ^0 X八月二十二，皇帝下詔廢丞相陸明衛。

% {5 g, |. q, o& K5 d7 `& ~8 N八月二十三，皇帝廢後，改立壅熙之母云嬪為後。

8 J0 R3 [. M; K八月二十七，禦史查獲大皇子龍壢熙通敵叛國罪證，大皇子被捕，關在天牢等候聖上裁定。

此令一下，百姓，文人書生滿腔不平，認定九皇子鏟除異己。
$ g9 }7 ^" j9 ~% S7 v2 _
雖百姓不敢多作言語，然隔日，京城內外，處處張貼告示，告示上暗指大皇子才能卓越，九皇子嫉妒成恨，惡意栽贓。
9 T9 I% |  f& i
八月二十九，龍壢熙于天牢仰藥自盡。

壢熙仰藥自盡的消息傳進照雅小築那日，灰蒙蒙的天，滿是窒人的烏云，接著狂風驟雨，鋼珠子似的雨點，猛烈地砸在地上。
/ k! c" h) M! x/ Q- C0 M
一股悶氣自心底升起，茵雅備受沖擊的心一陣疼過一陣，可她死命咬緊牙根，不教淚水落地。
! [- |) h/ c( {/ ^# T/ m( j( E
然而所有人，人心惶惶，謠言四處叢生，茵雅不得打起精神，再次聚集軍營千兵，溫室伙計和宅第下人。
$ I  a9 @0 x5 z; r' f5 }5 s
- @9 L2 f  ]! v! \她的眼神鎮定，目光堅絕，她的表情寫滿不容置疑。

站在高台上，她沉默不語，只用著堅定的眼神逐一掃過眾人，半晌後，她開口問:"你們相信我嗎？"
- F/ P9 N; j: w
1 G0 h3 e+ j# E$ c! I此話一出，許多人低下頭，默不作聲。

7 _& w# j8 }$ {2 i" }/ E* M要他們相信一個女人……太困難，根生蒂固的觀念里，女人本就該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如今，若非情勢迫切，誰會聽一個女人的號令？
/ [! J6 v9 x  @4 j
3 k& X% x, q. i; A雖然她這陣子，確實將所有的事處理得一絲不苟，雖然她是王爺的夫人，但眼前是眼前，跟著她，並非長久之計，何況王爺已經自盡于天牢了呀。
0 D; f9 e* J: N0 ]
0 w" e2 Y1 M0 X  }: o7 w5 g; z8 T) i茵雅明白，這些不斷傳進宅子里的消息，會大亂人心，別說下人們，便是自己，也得咬緊牙根，才能不教人看出憂心膽懼。

, Q- ~. L; n6 t她吞吞口水，逼自己再堅強一些，握緊拳頭，用盡全身力氣說話。

" b3 B' s+ F8 o! {"你們和我一樣清楚，皇上在八月初九深夜來到熙雅小築，如何能下詔立九皇子為太子？"
; w+ B) L) x; p5 N7 B
% }3 U0 a1 e( L  X5 e她一句話，問出眾人心底的疑問。

. ?& O4 S7 ~6 P8 Q/ C1 \"所以由此可以證明，消息是假的，九皇子沒有成為太子，王爺沒有通敵叛國，更沒有因羞愧仰藥于天牢，那麼，所有的假消息代表什麼？代表著一個陰謀正在如火如茶上演。
+ `* \# L+ y6 L: Z; }; K
"眼前，全天下百姓都被欺蒙了雙眼，我們不但不能被欺，更要堅定信心，努力地成為皇上和王爺最堅強的後盾……"
* [* K4 B. j# t$ Z  ^% y, U8 u, G0 f6 A8 s
話至一半，一個年輕人出聲發問:"夫人，不是我們沒辦法信您，實在是……外頭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便是我們里頭的人不出去，都可以聽到風聲，可見得事情根本不像你講得那麼簡單，更何況，我們都沒見過皇帝，怎麼知道那天夜里，來的人是真皇帝還是假皇帝？"
; O, |, ]6 X; m
$ F3 n# f. K* X幾句話，句句在理，問頓了茵雅，她詞窮，一時間無法回應。
5 X; I, y# @4 K4 R' K
' H- S/ T: D! p3 t: [端風見狀，正要搶身上前，沒想到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沖動，端風回頭，意外發現，來的不是旁人，而是皇上。

端風要跪地叩首，皇上輕搖了搖頭。
' S5 i( l2 s' _+ o# U
- o. Z$ D% M5 z: j他從端風身邊經過，來到高台茵雅身旁，當她發現皇上，自然也是滿面震驚。
" {6 ~7 [, l, y* J6 w
這些日子，皇上忙碌異常，時常有朝廷中人喬裝百姓，在文師父的引領下，進出主屋，而熙雅小築之人沒得聖命，誰也不准進主屋。
5 L4 G$ V' {3 ]4 H! Q* G+ ^
因此，除卻那夜匆匆一晤，茵雅至今尚未與皇上碰上面。

+ K+ o$ ?# Q0 P; o5 j2 v她沒想到今天，皇上竟然會到溫室里來。
6 r6 W, j6 d- @7 d( Z3 y9 }
他輕淺一哂，什麼話都沒多說，一雙古井無波的雙眼靜靜凝視所有人，懾人的氣勢，恢宏氣度，毋庸多言，便可明白，他非尋常人物。
' x; B  U) l( \# \5 `5 b  A  Q
! e2 c! m# V/ {5 [6 L. N他開口，收斂起威儀，化出一抹親切。"年輕人，你質疑朕是真皇帝還是假皇帝嗎？"
/ h( L6 p3 T6 `$ h6 _2 K7 s
/ i) G8 W7 {2 F  J' u; R3 V8 J明明已褪去厲色，口氣親切得像家中長輩，可那雙熠熠眼神，就是會壓迫得人說不出話來。

"我……我……"年輕人結巴了，他有些後悔自己的出頭。
" m% ^+ h: d# P. [# P
8 c& t0 B  ~! V/ a: F$ f, F2 E$ E"不是你的錯，朕相信在場有許多人都有這種困惑。能夠證明朕是皇帝的，大概只有自皇宮里護送朕出來的幾名士兵。那日，參予皇宮之事的兄弟請上來。"

6 F  c+ O3 t+ u( Y, P他一聲令下，數十個青衫少年脫離隊伍，走到皇帝身後，列隊。

皇帝一一向他們望去。"你們親口告訴在場的所有人，朕是真皇帝抑或假皇帝？"

3 {5 O  w  n9 o3 f/ G# r  `他們毫不猶豫，大聲回答:"真皇帝！"
5 Q  C* {1 x+ ]" @
那個震天聲響，那份氣勢，此刻，再無人心存疑慮。

! p6 E4 x& z4 ~- z0 c: i& |"很好，今有數十名弟兄證明朕的身分，倘若還有人不信，到屋子里來，朕讓你們見識見識大燕國的開國玉璽。"

"你們給朕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朕必定風風光光回轉皇城，屆時，于朕有恩之人，朕不會吝于獎賞，倘若在此刻，有人敢于私底下傳謠言，亂人心，端風，立羽！"

皇上厲聲一喊，端風，立羽刻意露一手上等輕功，縱身高竄，幾個凌空旋轉，俐落地立于台上，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 F" u) U/ X2 l1 k: K
他們兩人站至台前，單膝落地，手相拱。"皇上，臣在！"

皇上滿意地看向兩人。
4 h9 I2 a4 ~7 F: D
2 ?& o! O* ]2 y4 }  ^. M7 n3 Y壢熙調教出來的好心腹，聰明，懂事，擅于創造局勢，他身邊怎麼就沒這種人物？

"若有人敢散播謠言，渙散人心，殺無赦！"
0 }! J2 b4 Y4 K8 b
"臣遵旨。"

& D! K' @7 S3 Z" n' _/ B# z8 R4 u. K"很好，你們替朕留下台上弟兄的名字，朕將封他們為六品帶刀侍衛，行走于內宮不必卸甲。"

皇帝所言震懾了眾人，大家都沒想到今日竟然會有這番際遇。
: N: M1 G6 U- _6 k" }6 Z
他們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年輕人，家境貧寒，空有一身蠻力，只想到軍營里替家里掙一些糧米，沒想到被大皇子看上，選進營隊，打了籃球。

能拿著王爺給的白花花銀兩回家孝敬爹娘，此生已無所憾。

6 h* m' d& P4 o  ~! L+ F沒想皇帝金口一開，他們竟然一口氣成了六品官，那可比七品縣太爺還威風吶，想那縣太爺寒窗苦讀敷十載，才換得一個走路有風，沒想到……
3 P( C4 ?$ p: \# j
9 F& g# ?9 F7 M, i% u感動感激之余，他們齊齊跪地磕頭，扯開嗓門大喊:"謝皇上聖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 \7 }. `2 b  c! z7 t" S( h' g) w皇帝滿意地望一眼眾人，轉身下台，行經茵雅身旁時，低聲道:"隨朕來。"

8 [* m3 F6 n& l7 ~茵雅遞了眼色給吳總管和方先生，便隨著皇上離去。

片刻後，他們回到皇上屋里，銀月見茵雅隨皇上身後進門，嚇一跳，偷眼瞧茵雅，她回給銀月一個安心笑臉。
, X3 U  M7 @* |' M' J0 L' x
皇上入座後，說道:"銀月，扶你的夫人坐下。"

"謝皇上！"茵雅叩謝後，端坐在椅子上。

8 p. j3 ~& z* g" {( r, z"皇上？你不喊朕父皇？"可她卻喊皇太後皇奶奶？她對他:心底畢竟有恨……
9 A/ s$ _3 \+ u* ^' J
8 a5 V0 g; ^6 n! O4 b可是怎能怪她怨恨，于她，他是傷她性命，斷她未來的劊子手，能把恨藏得這麼深，這麼妥切，已經不容易了。

"稟皇上，茵雅已從皇家玉牒中除名。"

9 D# ^- ?! O" r- C: r她堵得他沒話可講，他也是用這句話，逼得壢熙娶陸茵芳進門，一來一往，沒有誰輸贏。可很明顯的是，這孩子已經不是那個忍氣吞聲的陸茵雅。

8 a5 \/ P( n+ i, M  `# P人的個性何其多變，小時候正義大膽的孩子，長大後被女誡婦訓，教導得乖巧吞忍，一遭生死來回，壢熙的專寵放任，又引回她的真性情，他不知該為她慶幸，還是為她失去王妃身分而惋惜。
* c! u" E& f- a& ~) N: h
"你真相信壢熙沒死？"
: O$ P. G+ `/ ?3 @
"是。"
( v6 r* l# y7 V# i
"你從何而來的消息？"
! e$ h; k" P* b8 D
: i9 J+ e4 r/ G; |* F7 Z/ }"稟皇上，茵雅沒有任何消息。"

"既然如此，你憑什麼相信？"

+ W# P" l  g' A+ y0 M2 A- u) C0 S她垂眉，認真想了半晌，才回答:"倘若，連我都不相信，王爺豈不是太可憐了？我不願意拋棄王爺，所以只能選擇在最艱困的時候，信任他，與他一起度過，即使，他並不在我身旁。"

又是"不拋棄"這三個字，那時候，她代壢熙死，就請求過他別拋棄壢熙……是什麼樣的堅韌，怎樣的感情，讓她時時刻刻惦記著，不放任壢熙一人獨行？
/ |! d* Z" q. }# W# e7 u
"如果消息不是謠言，如果壢熙真的死去的話，你怎麼辦？"

這回，她想了更久，才緩慢開口回答皇上的問題。

"王爺一心想保得皇上平安重返朝堂，茵雅必會竭盡全部心力，完成王爺的願望，之後……"她把下唇咬出一排齒痕。
7 b( H" {9 w& c+ r8 i* e
"之後？"皇上催促她的答案。
  l3 x# m; f- t6 y
"之後萬望皇上成全，為王爺，為茵雅，教養腹中孩兒健康長大。"
- k6 ~) A- L: U4 ~# f% R
3 n8 H6 A% a' ~$ r9 x* T2 ~"你又要朕再次允諾，讓你的孩子接任帝王？"
" k9 j7 Y* {8 ~+ A8 }$ p
她苦笑搖頭。"不，我要我的孩子有權利選擇他想要的人生，完成他想要的夢想，如若他有能力，有意願，便請皇上扶他走上帝王路，如他無能力，無心，請皇上放任他自由。"

# o1 x  r" z7 ]3 j"為什麼你不親手教養親生孩子？"
& a' \/ ]# H+ b9 y8 |5 _- n: e$ U
"茵雅待孩兒平安出世，便要追隨王爺而去。王爺曾允諾茵雅，要多活茵雅一天，而茵雅允諾王爺，在黃泉路相待，王爺雖沒做到自己的承諾，茵雅卻不忍他在黃泉路上等候太久，我……永不拋棄王爺。"
" Q) o* D6 a/ L
再一次的"不拋棄"？！
" Z4 U$ t5 G8 |# t% m# v, A( A
皇上震撼極了，是陸茵雅這樣深刻不悔的感情，讓壢熙決定對婚姻忠心？是她陸茵雅一次又一次的不拋棄，讓壢熙甯可放棄權力襄相助，甯可身陷險境，也要對她專一？
7 N# T1 j% R4 T) e9 W
難怪壢熙膽敢提出一夫一妻，敢與硬聲相抗，也敢為了茵雅的離去，諷刺皇上不仁與陰狠，因為，他背後有一個永遠不拋棄他的女子…
" l4 k& ~# z0 f  Q0 b3 N" u
被打敗了，他被儇熙，被惠熙，閱熙，也被壢熙的愛情聯手打敗……
+ r7 I* V& N- F" {% V1 r. L2 K+ l
/ g% e, m# A* m0 g" U2 F0 w# u) d他是個失敗的父親，第一次，他後悔為儇熙找了李荃紫，後悔把惠熙深愛的查晴兒配給閱熙，後悔硬把陸茵芳嫁給壢熙……

1 H( G. y7 d! g) F6 ^: j他會不會因為這次的錯誤，再度失去一個兒子？

害怕了，他開始感到害怕，一股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害怕，染上他的雙瞳……
" M' [& s* F" B* v; C
- b  @' B% V( l8 H' r4 `
8 E5 h5 h6 k3 @) i5 p" l( z
第三十四章 造反

4 D9 X7 ~4 X/ Y九月十七，帝崩，太子龍壅熙繼任帝位，頒詔書，下皇令。

皇令千奇百怪，光怪陸離，讓人目不暇給，原定三年一次的選秀，下令改為一年一選，科舉考試卻由三年一試，改為六年一試。
2 J4 s% b. V" r0 ~1 a- L
; Q5 d  r* i- V, F8 D為平衡國庫收支，一年一賦改為一年二賦，此令一下，讀書人抱怨，家有女兒的皇族抱怨，平民百姓更抱怨不已。
% A5 K& ]4 n' K/ O8 F# G- P* N" I! U! s
# h4 U3 H& U  u, s( y可民怨上不達天聽，京城中禁衛軍喬裝打扮，天天在京城游逛，一見百姓批評皇令，便亮出令牌，逮人入獄。

- N6 T/ Q! ~8 K, z1 L; s( L前幾天，午門廣場砍了十數位讀書人之後，百姓噤若寒蟬。

自此，壅熙認定自己已坐穩王位，再無半分憂感之心。
! o1 M# i9 i2 f% n, k
2 _6 K6 ^+ o7 |% T6 i; B' T他專擅威權，窮奢極欲，恣行乖戾，肆惡虐眾，他的寢宮富麗堂皇，虎皮作氈，金玉為盞，夜夜燈火長明，笙簫管樂，美女作陪，飲酒到天色徹亮。
" X+ R# a2 R. z) H0 P5 H9 @
" N7 r' q+ _  _$ o$ C/ R人人皆云其暴戾不仁，恣意捶撻忠臣，茶毒百官，惡行惡為怒天震地，早晚遭天所棄。
- t' H$ Z( v' }& u2 _2 @6 f' _5 n
深夜，軍營里燈火通明，建威將軍韋立邦坐在案後，面目凝肅地望著眼前的將兵。

3 ?+ K. D2 s4 ?這回領聖旨班師回朝，二十萬大軍直到城郊，韋立邦才說要造反，此言一出，除開心腹們外，嚇壞了其他兵將，大伙兒正襟危座，不曉得該怎麼回話。

2 ]/ V2 M7 \0 t6 A8 h; D韋立邦義正辭嚴，滔滔不絕地說著:"我清楚，你們當中有少數人不甘與我齊心造反，不同意龍氏天下被韋氏取代，但這幾天的探子回報，你們也聽見城里傳來的消息。龍壅熙殘暴不仁，待百姓如芻狗，所有惡行，令人發指。如今他的帝位尚且不穩，便無視于天下子民，待他帝位坐穩之後，天底下還有你我自在呼吸之地？
4 Z9 h2 u/ b' R5 d' ~0 {1 s5 B6 A3 T
"無論你我，都沒有人願意背上叛國之名，若非情勢所迫，誰願意走上這一步？
9 L# z# r5 v$ Y) j
! \" P$ H1 s; r, a3 ?6 z% Z# H"當初，宮廷傳來消息，先帝已歿，太子壅熙以假亂真，讓一名太監假扮皇帝，打算立自己為儲，我殺假傳聖旨，逼咱們退兵的欽差，並將此事講與眾兄弟，你們將信將疑，如今我先前所提之事，一一驗證，總該明白當日本將軍並非危言聳聽。

8 M5 L: M1 q: v- b/ g. d"我帶領大家打回京城，不是為了改朝換代，謀奪一己之私，而是為了大燕千千萬萬百姓，百姓們需要咱們保衛國家，更需要咱們保障他們的生活，我深信大家心中都深植正義，為著男女老幼，老弱婦孺，為了親戚家人，無論危險，我們都有責任義務，便是犧牲性命，也非行這著險棋不可。"

. U* F- \3 {6 h" i3 L0 [韋立邦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讓躲在帳外的龍壢熙忍不住想豎起大拇指，給他拍拍手。

明明欽差傳的是真聖旨，他硬要說成假聖旨，明明就是要改朝換代，謀奪一己之私，卻口口聲聲為男女老幼，老弱婦孺，說謊可以如此面不變色，心不著慌，韋立邦是天生的政客。
/ {9 G- d8 o$ O( Y
"雖是如此，我們為何要擁立國丈韋安禮為帝，卻不擁護其他皇子？"一名留著大胡子的將領提出疑問。
' h) f- M; F, Q8 c1 h" i
. Z; o3 a4 X, H2 U/ k0 {4 f1 X此將軍不是別人，正是劍月假扮的王將軍，他擅長易容與埋伏，宮變之後，他立刻領命前往韋立邦的軍營，與單霧交換任務，並改頭換面扮成營里最不合作的大胡子將軍，正因為不討喜，所以被派去負責糧米。

# r6 H  l, [; J$ h' v+ s"放眼宮廷，有能力撐起朝堂的，只有大皇子壢熙，無奈，他與先皇均遭九皇子所害，再說了，朝廷發生此等大事，四皇子閱熙，五皇子務熙為何至今尚未現身？答案只有一個，他們也已遭到毒手，這時候，我父親是唯一能重整朝局，拯救萬民于水火之中的，家父稱帝，正是為了不教大燕朝毀于龍壅熙手中，是真正的忠君愛國。"
2 Q, H7 P, u# u3 _1 [% `- A1 F
# f3 J/ H: v$ q# x5 Q& A& r) w9 n"這話未免私心太過，倘若韋國丈真是忠君愛國，可立其他年幼皇子，輔佐至皇子成年，再將政權交還龍氏呀。"

+ N3 R2 ~7 d4 |3 i; j劍月問得韋立邦臉上青白交錯，可韋立邦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豈會因幾句話，就落入下風。
+ ~6 _) c& i% ^9 L7 f
( p9 \4 D! b( a7 J- t"王將軍，你有所不知，宮里密探傳來消息，早在宮變那日，眾皇子就被囚禁天牢，這段日子，家父想方設法相救，均不得其法，皇子們怕是……已經不在人間了。"

耳里聽著他的話，壢熙冷笑不已。
& R( y& \6 \2 V: e
想方設法相救？若真讓韋安禮救成了，他們還有命在？
* t5 G* S& h/ E+ \  k( T/ F7 Y
幸好他比誰都明自，那些大弟弟，小弟弟，大姨娘，小姨娘，一個個全被他的007挖地道，送至安全地方，不然，他還真要上韋立邦的當。
' e+ w. {- f# t2 J( s3 Y* T7 C4 G
"既然大家再無異議，三日後我們便拔營開往京城，有咱們二十萬大軍守護京城百姓安全，家父便可當朝揭發龍壅熙弒父殺君的事實……"

三日吶，怎麼就這麼恰恰好是三日，不是兩日，四日？看來連老天爺都來幫忙了，壢熙微笑。
% v7 E; ~  C( w" Q( c+ X
韋立邦繼續說話時，兩個黑色影子飛竄到壢熙身邊，那是謹言和單霧。

壢熙點頭，兩人一左一右搭起他的臂膀，提氣，運起輕功，忽地，耳邊風嘯聲呼呼吹過，他像坐云霄飛車似地，一會兒高一會兒低，轉眼間，已經離開軍營七，八里遠。

他們進入林子，林子里有一間茅草屋，推開門進屋，四皇弟閱熙正領著一干大臣在里頭等著。

這里是京城近郊，與熙雅小築在不同的方向，一東一西，相距半天路程，當初會選擇這里為據點，是因為文師父料想，此地必是韋立邦率大軍開拔回京必經之地。

$ N; w8 F+ Z; I) ?) d+ x, a, ~"大哥……"閱熙見他走近，立刻向前。
; q! h8 E3 k0 s' f6 [
"待我喝口茶後再說……"
% @/ I( I9 E3 f2 [
長途云霄飛車坐得他胃快顛了出來，他得趕緊坐下來，不然會吐得七葷八素，在大臣們面前做出這等表現太丟臉，他必須快快吞下幾杯水，連同嘔吐感一起咽回肚子里面。
7 ~( g6 P' D7 x1 B  x
$ U* a7 T: B& |8 K* ]" x& L單霧眼見王爺強撐的模樣，竊望謹言一眼，兩人都忍不住抿嘴輕笑。

他們不約而同走到壢熙身後，雙手貼在他的背脊，一股暖意悄悄地滲入他的背，他的胸口和胃，突然間，他像被人打了一針止吐劑似地，整個人突然舒服起來。

5 e6 y' J( K: O: h7 }深吸氣，元氣回複，壢熙緩慢開口。"林尚書，現在宮里情況如何？"
7 \) c% M, D- S* O4 b
"皇後被廢，並被貶至冷宮，前些日子一把大火，燒得皇後屍骨無存，眾人皆知九皇子所為。九皇子對韋立昌的話言聽計從，處處為惡，一天一詔令，搞得民間雞飛狗跳。"
3 b3 w/ [0 n* e4 S
- I$ s) y( f2 _5 P" B0 w& w# o說到此，林尚書忿忿不平。想他當官數十載，什麼錯誤都沒犯，就因為曾經和韋宜昌鬧出不愉快，竟然聖旨一出，就讓他辭官回故里。
/ T* b- A+ u( |( F) n$ g' n; {
; ^$ i! \1 L, W/ L6 z4 m林尚書有個侄子在宮里當差，時不時從里頭傳出一些消息，依他從政多年的經驗，那些事透露出一個訊息——龍壅熙的帝位坐不久矣。

% t& j, S' W( ]) d他本想關門閉戶，在京城等待進一步的消息，沒想到竟然等到四皇子龍閱熙上門，他領著自己來到此地，才發覺這里已經聚集許多當朝大臣，連先前第一個被罷黜的丞相陸明衛也在當中。

直到見著壢熙，知道大皇子沒死于天牢，再確定了皇上平安，他那顆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心才算穩下來。
$ u+ q7 f: l. f: H
聽悉皇後之死，壢熙有幾分赧顏，看來他們全誤解了皇後，奪朝篡位之事她不曾參于。

不過，這個國丈韋安禮很強嘛，完全不顧女兒的安危，死活，還一面下指導棋，讓壅熙當個頭頂長瘡，腳底流膿，從頭壞到腳底板的惡皇帝，待名聲造成，再挺身討伐，了不起，這出戲唱得挺熱鬧。
5 P8 j2 x- F% p3 ?: O2 _/ S/ }
"現今朝堂上的情況如何？"壢熙問道。

"亂成一團，朝廷有些膽敢帶頭反抗新政的，一一獲罪入獄。"

6 t* Y) i0 I9 j+ b"最近，京城里人人噤若寒蟬，最熱鬧的地方只有韋府了，韋府天天有官員進出，像是在密議什麼似地。"幾個大臣輪流回話。

"現在舉朝上下都不安，到處一片混亂，宮門深閉，京城里全靠著韋應東帶領的禁衛軍在維持秩序。"
- X3 ^- `2 v  Y. d9 o; d9 @
"我的裕親王府呢？"
+ ?; ^$ S$ E, P; g& x# o- U3 q
4 Z  z8 D- i5 \"說到這個……"林尚書本來想破口大罵的，可目光一轉到陸明衛身上，下意識低了低嗓音。

"說吧，情況很糟嗎？"壢熙續問。

" c# R  ~* c* D) p; ]: `/ e. v有多糟他也不是不明白，那日初塵戴起人皮面具，假扮他跪地接旨時，他正在單霧和謹言的陪同下，坐在梁上看好戲。

7 Y$ n$ ]5 j5 M) v# r後來初塵入天牢，壅熙手段使盡，各種狠毒刑罰一一在他身上使盡，幸而初塵是練武之人，熬磨出一副銅筋鐵骨，沒將那點皮肉傷看在眼里。

0 e. P$ d! S) ]" N( Q; I+ m也是韋應東那家伙命該絕，為巴結壅熙，竟深夜獨自造訪天牢，一瓶毒藥想結果初塵性命，沒想到，關在天牢里的，不是武功盡失，被酷刑折磨得形銷骨立的龍壢熙，而是武功高強的初塵。

0 ~- R3 c5 R' k8 |簡單幾個過招，初塵就將韋應東制伏，把那瓶毒藥一滴不剩地塞進他喉嚨里，不消片刻，韋應東死于天牢。

6 @) V! f4 v2 |原本計劃中，初塵的任務就是取代韋應東，統領禁衛軍，在最緊要關頭守住皇城的，如果韋應東不上門，初塵還得想法子從天牢里逃出去，他早備妥易容成韋應東的各項物事，只是未遇到合適的時機，這下子可好，他一出現，讓事情變得簡單幾分。

# p# J2 [; P9 I: k# w7 |. e) g" ^初塵替換兩人衣物，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覆在韋應東臉上，他立刻成了龍壢熙，而初塵將一進天牢便藏妥于牆邊稻草底下的韋應東面具戴上，大大方方走出天牢，搖身一變成了禁衛軍統領。
1 b, Q" w* c# r. ?3 j5 |$ x2 Z6 }/ f
隔天，壅熙聽見壢熙仰藥自盡的消息，樂得命人即刻將屍體送至化人場，連口薄棺也不肯給。
7 M1 c5 J, K# y. `- d! l
# R  X" p- W; X, D"稟王爺，王府已被掠奪一空……"許多話，他在喉間吞咽，不敢盡吐。
+ A5 p4 P3 |9 J. E1 @, X( l
  y- @" D# D7 O* I' w壢熙知道林尚書不想得罪陸明衛，他偏要林尚書把話說清楚，講明白，不然他干麼讓閱熙辛苦這麼一趟，特意將他找來。
5 E$ m/ g) I4 y. J+ O1 a
* M# m5 r3 j/ z* ["本王的王妃和側妃呢，如今下落為何？"

"裕親王妃改嫁九皇子，甚得九皇子恩寵，如今已受封為芳貴妃，在後宮勢力頗盛，人人都畏懼于芳貴妃淫威，不敢與之沖突，近日有傳言，芳貴妃夜夜在九皇子耳邊吹枕頭風，九皇子似乎有意重新起用陸丞相。"

: g9 ?  k! `; ?他還不敢說芳貴妃與韋大學士的義女妹貴妃，兩人爭風吃醋，明爭暗斗，勢同水火呢。

陸明衛臉上一陣青紅交替，看著同朝為官的臣子紛紛別過身，低聲訕笑，面子再也掛不住，怒聲道:"我陸明衛沒有這種寡廉鮮恥的女兒！自此而後，我與陸茵芳斷絕父女之情。"

塗禦史心急女兒下落，不待壢熙發話，自己追問:"側妃呢？她如今淪落何處？"
( e6 @; W0 Y# Q
"側妃……"才喊出兩個字，林尚書覺得有礙王爺面子，改了稱呼。"塗姑娘如今已是韋應東的妻妾一切安好。"

' L5 l# f# m0 r: g) N  b4 {塗禦史後悔多言，掃了自己顏面，有女如此失節，敗壞門庭，往後人人傳上這樣一段，他這張老臉要往哪里放。
- E9 Y. g- z1 x9 O7 N
壢熙見目的達到，愁起雙眉，假作痛心。

"陸丞相，塗禦史，請不要責怪兩位王妃，她們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卜，避逢亂世，也只能任風飄零，與其讓她們與九皇子正面相斗，為本王殉節，本王甯願她們保存性命，好好地活在人世間，只是請兩位大人諒解，本王有本王的驕傲，自此往後……本王再無法視她們為妻妾。"
8 P. m! I# A- Q, t0 s5 V0 ^6 M
7 J' Z+ u: `, }# {* M他果真是奸商，先作寬大之言，再提殉節之事，話說完，繼而掩面一番做作，使得陸丞相與塗禦史除心懷感恩外，哪還能有其他想法？自然是一個勁兒地點頭。

謹言見了好笑，這樣表里不一的王爺，人生首番見識，她當真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T9 [0 z& J, @0 s: K1 f
她低聲咳兩下，提醒王爺時間不早了，該布局的事還很多，容不得他再浪費時辰。

, O* E! ?# |. u) X( y6 f壢熙抹了抹眼角，假裝強作堅定，說道:"各位大人，本王有事要相商……"

6 `( P, d! Q4 W' B) ?( F: h7 E接下來是冗長的議論，壢熙先讓陸丞相回京與初塵所假扮的韋應東會合，藉禁衛軍之力，團團守住宮廷。
6 y) b* w0 G. _+ O
; N3 X) ?/ C$ v, i再派各路大臣，隨同單霧回熙雅小築接回皇帝。

7 S' M' u# K  i- m3 N; Q3 E3 J三日後，由"韋應東"假傳消息，說建威將軍韋立邦的二十萬大軍已將京城團團囤住，待國丈韋安禮在朝堂上高聲一呼，結合韋氏余眾合力造反，揭發壅熙同時，正牌皇帝便可以正式上場，解決殘局。
$ P1 P8 m& Z- N+ I" H$ w6 ?6 M
2 m9 O$ ~! ?( u8 {情勢至此，韋安禮定然不會乖乖束手就擒，何況他自恃有二十萬軍眾，及數千禁衛軍護著，待他真面目一出，命令"韋應東"抓拿皇帝和壅熙時，便是韋氏的末路了，因為"韋應東"很明白，誰才是他該抓拿之人。
! l$ k, r3 ?# ^: q  J
韋安禮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栽在"自家人"手里。

) G" \" M; D+ E至于韋立邦的軍隊，明天一早，壢熙將與李牧子和陸因政的軍隊會合，之後，韋立邦二十萬大軍的戲碼也該准備下檔了。

# d5 }8 _$ c4 J0 o3 C5 G至于如何在一場戰事中，以最少的損傷，獲得最大的勝利，端看擅長計算成衣所得的他要怎麼做了。
+ E1 c3 M8 _* F) o
0 j; I8 W9 `4 v% p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隨意損傷是不孝至極的大壞事。

5 l6 ^$ W7 c, W" l2 r' E這個道理，壢熙懂，但這一局如果沒有龍壢熙本人出馬，成不了事，因此無論如何他都得走上這麼一趟。
# F3 N7 B3 K5 B* i
5 B+ K4 m3 S0 B( T0 i9 n日出前，按密函所指，壢熙，謹言在林子東方十公里處與李牧子，陸因政會合，密議了近兩個時辰後，大隊兵馬由壢熙發號施令，先就地紮營休息兩晚，再往韋立邦紮營處推進。
& E. k& ^2 A+ C5 U
第三日清晨，軍隊迫近于韋立邦營地。
5 D1 [3 l' N+ T1 w) E
5 ~* k$ _5 g# y4 R5 o3 c  o, ?壢熙端坐在一匹通身如墨的披甲戰馬之上，身形俊雅，筆挺如劍。
; B8 O8 _2 F' k# H6 y# @1 E2 K
& [6 [  d* [0 z他與身邊著重甲，佩刀劍，頭戴盔帽的將士不同，雖僅著一身白衣飄飄，卻豐神俊朗，體態軒昂，濃眉飛揚間，不怒自威，天家氣勢不露自顯。
! T1 h( E4 R/ g8 D# V$ x- r% L
: G; d; e! C) N8 ~- c, Z& h他高舉右手，身後著黑色盔鐵甲的鐵騎全停了下來，他們分作九列，嚴陣肅立。

8 b1 P9 \/ V2 h' m"大皇子，前方軍營尚無動靜，怕有詐。"他們已經這麼靠近，韋立邦是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沒道理至今尚未發現敵軍來襲。
6 }5 z9 c$ f$ r( Y; w% c
0 y$ A2 B$ o. y5 S. m壢熙微微一哂，毫無動靜嗎？那麼便是劍月已經成功得手。

7 o8 o# j7 D& F兵不厭詐，為減少戰事所引發的傷亡，他向丁嵐要了一袋……嗯，不，是三大袋消急草。

這東西，說毒？太過，可說它不是毒嘛……吃它一天，像吃著元錠，不但無害還可健腸整胃，幫助排便。吃兩天，抵抗力稍差的會有些拉稀，但不減精神，萬一吃三天……那就不是普通淒慘了，它能讓人拉肚子拉到手腳發軟。

因此壢熙聽見韋立邦說軍隊要在三日之後開拔時，頓時精神一振，覺得天時地利加上人和，所有事都配得樣樣恰當，如若不是童女在暗中幫忙他，那麼肯定就是觀音大十出手了。

1 }' s4 r# r) D0 F- |' v可這藥比較麻煩的是，不能一口氣下太多，容易被發覺，因此接連數日，劍月來州于各兵營之間，把消急草給和進飲用水里。

! F$ g: N' |& n"李將軍！"壢熙喝令。
  _" S% u% e+ G
8 E8 q2 t' F  F: B7 g5 y"是。"李牧子向前請令。
" h' ^; H2 X* m! A
# I* [1 \! l" K( {"照之前研議，你領三萬大軍將兵營團團包圍，務必做到滴水不漏，連一人都不許逃出。"

"李牧子領命！"
' k) g, [! h& j9 d. l4 q
"陸將軍。"

) p7 d/ E3 G. c- |# [5 C"屬下在！"陸因政策馬上前。

8 f2 A6 V2 B6 v: A"你帶著聖旨收歸叛軍，記住，他們不是敵人，是我大燕子民，若是願意歸順，萬萬不可傷人性命。"
/ p8 M9 p' d8 l( n9 W3 L* A6 p
6 b- @7 L! e- @2 I9 C. U"陸因政領命！"

: r4 T( z" n! e. P  C"至于韋立邦，就待本王好好去會會了。"

壢熙吐氣，望向東方旭日，待他在軍營里露過臉，證實大皇子未死，揭穿韋氏陰謀後，他便要正面與韋立邦一晤。
! J& ]& }5 Y) |
* l9 u: j- x9 J6 a* ^$ `這是最後一役，過了此關，再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阻撓他回到雅雅身邊。
6 L$ O  ]5 t. t( x
雅雅，雅雅……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她還好嗎？有沒有被不實消息嚇壞？有沒有被不按牌理出牌，硬要造訪熙雅小築的皇帝給驚得夜不安甯？
/ W# t$ {$ t: E2 ?
' \* ~0 N+ v" R* v4 k  m0 D不會的，他相信雅雅有能力可以應對，就如同她能使計找出放火元凶，使計讓韋氏和壅熙誤解溫室正面臨重大困境一樣，他信她！
4 f8 p/ G9 f5 r1 P- G
壢熙一馬當先，提韁先行，身後九列鐵騎依序而行，步伐劃一，每一下蹄聲都響徹原野大地。

營帳中，韋立邦一身純紅的戰袍，盔上一簇白纓，他灼灼的目光死命地盯住壢熙的臉。"你居然沒死？"
9 A7 d4 y, }, b/ q( H1 G
' M$ `! M8 a* n' i3 h在他驚覺整營士兵被下毒並看見壢熙那刻，他就清楚父親失敗了。他們所有計劃緊密相扣，一環接著一環，連環計出，龍壢熙還能成為漏網魚，那麼皇帝呢？被罷黜的百官呢？他無法樂觀相應。

壢熙望向癱坐在椅中的韋立邦，好樣的，肚子都拉成這樣了，不但說話中氣十足，還能穿起盔甲准備回京，如果不是大軍無法開拔，他恐怕爬都要爬回京城吧。這人不同一般凡響，若他不是韋氏中人，那麼他將是個好用的人材。可惜……

0 m: J8 }9 r; O$ v' E, x-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壢熙一笑，望著他，眼底有英雄惜英雄的惋歎。

"那麼獄中死的是誰？"
1 a8 Y. n9 a% k* k
2 X! x* J+ d' h! Q6 g9 Z6 D"韋應東。"
3 b+ ]  W2 P* G8 I+ T8 D3 @1 H% v
7 \1 Y5 V) O+ w" M6 R# T"什麼？怎麼可能，應東他……"

"近幾日l，自京城里給你發信的那位不是韋應東，而是我的人。"幸好韋應東是個莽夫，寫信都需師爺代筆，否則韋立邦肯定會看出破綻吧。

" R; i: A( {3 D% b: R"那麼我父親，伯父……"
- G( |8 c: F/ B5 o
3 Y) b! R4 H) f: y"很抱歉，必須告訴你這個消息，現在……"壢熙望一眼帳外的日頭。"他們的處境大約不會比你好到哪里。"
/ c: r( m6 E; @/ D1 q2 P; I$ [
1 U& n1 F6 P6 p$ {至于那些在外為官的韋氏族人，也會陸續在近日內遞解回京，然後，一一正法吧，他猜。

壢熙不贊同這種殘忍手法，但古人宗族觀念強，民主觀念弱，再加上叛國本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他不認為自己有本事說服皇上，放過韋氏人。
% G8 K( a7 D0 x- x
; z5 @4 {$ `/ q他反而比較好奇的是龍壅熙，皇帝會怎麼處置他，也一刀砍了他？真正做到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韋立邦頹然地垂下頭頸，本是預料中的消息，但親耳聽見:心底卻無法平息……

: B' N8 G9 ~7 ?# k# i) e之前說得慷慨激昂，為百姓不惜拋頭顱，灑熱血，才是軍人本色，但龍壢熙一出現，把他的謊言拆個七分八解，再不會有人肯追隨他了，使是營里的韋家軍，恐怕此刻也各自保命，否認曾經積極同意反叛這回事了。

"皇上呢？他也沒死，對吧？"
% A  U7 J' p# U# ?$ X
" v/ p, Z, _3 d5 S: z  Z$ e( U1 b"是。"

"從一開始，皇帝就洞察所有計劃？"

& H# v1 {0 x' s# Y, Z"一開始？你指的是哪里的一開始？自從韋立昌的庶子韋應男，在江南當一個小小的縣令，卻濫用職權迫害人民，強奪財產，占其妻女，大量斂財開始嗎？"
$ X" r: X. g& H0 ^- s
( {3 |4 m3 h/ F% Z1 @"也許，此事傳到皇帝耳里，定然會想，為什麼韋應男需要大量銀子，要養誰，養什麼？為什麼他必須定時帶著巨款回京，給誰，為什麼給？除了韋應男外，其他外放為官的韋氏人，是不是和韋應男一般斂財？"

"許許多多的問號出現，皇上自然要追根究柢的，這一追，還能不追出答案線索，追出本就因權勢龐大而讓父皇處處忌憚的韋家，私底下處心積慮圖謀的是什麼？"
2 M) v7 w7 t$ P' I% ^. i
) G1 k' e. C* A9 A* ^; w1 k"牆會倒塌，不見得全是因為強大的天災**，很可能起頭只是因為一道小小的裂縫，很不幸，韋應男便是那道裂縫。"
  b; G' M+ i' n& @
這樣一查，白虎事件，紅凝香毒，攝魂術……一個幽居深宮，平庸愚昧的龍壅熙，豈有本事得到江湖人士大力襄助？若非權勢大過天的韋氏，若非有大筆大筆的金銀在背後支持，蜉蟻豈能撼樹？

# X" i, w& y, D+ Q' }: K( Z: a' k說到底，還是得感激自己為啞婆婆編造出來的身世，如果不是那樣，今兒個，說不定龍壢熙還是得早死，雅雅還是得在古代當一回寡婦。

3 ~2 U: _1 F' e; x! r3 c不，他要與她相守相攜一生，要親眼看著他們的孩子出世，要陪孩子長大，要成為一對老夫老妻相望于山林。

2 `6 H2 w- }& F"韋氏滅，是樹大招風惹得的。"韋立邦苦笑。
% ?" _0 m9 Y1 l0 R/ Q: f
, ~/ n. n4 W5 w1 ^/ P"錯，韋氏滅，不因樹大招風，而是因為野心勃勃。已位居極品，仍不甘屈之人下。"
" {2 H: l+ `7 R: Y
9 y) C& r* U* m/ l"皇帝本就是有德有能者居之。"

2 N- Q( b/ ~. [+ ^9 V2 R% b壢熙聽著，禁不住咧唇苦笑，原來古往今來，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當老大的不二人選，難怪皇帝，總統明明是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還是有人搶著當。

' s* V$ x3 R! J4 o"我不與你爭辯，世間許多事本就沒有答案，吵翻天也不過是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罷了。你就合作些，隨我回京面見父皇吧。"韋立邦的信念堅定，他就算費盡口舌，怕也說服不了他。

$ R  T0 W& {0 @- c! k- o壢熙望一眼謹言，她領命，准備上前捆綁韋立邦，沒想到已經全身虛脫的韋立邦，竟然還有力氣，一個縱身跳躍，自身後抽出預藏的凶器。

4 B" o4 w3 e7 ^3 \# A6 j情勢瞬間大逆轉。
7 z/ s  I- O3 W# P5 l, {" L0 h
' |) X8 g9 J' c4 X; Y明晃晃的刀刃轉眼劈空斬到，電光石火間，謹言合身抱住壢熙，試圖將王爺護在身下，但韋立邦的動作比她更快一步，雪亮刀光晃得兩人眼前一片慘白……

下一刻，劍刃直沒入柄，紮進血肉的悶聲清晰入耳，壢熙不敢置信地看蓍眼前一幕，他盯著韋立邦猛然自他腹間拔出長劍，鮮血激射，一蓬猩紅在眼前散開。

/ T9 L  c4 Z/ L; M: q$ k& g. N中劍……他還是忒大意了……都是過度自信惹的禍……意識一點一點散去，他看見眼前有無數黑影在搖晃，刺痛灼熱感自傷口處向四周蔓延，一寸緊抓著一寸，吞噬他的知覺。

"你是把毒下在水里吧？你恐怕沒料到我是半滴水不喝，只喝**和烈酒的男人，你行，你有本事下毒，害我幾十萬兄弟，今日我就讓你嘗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什麼樣感覺。"

他高舉劍刃，讓壢熙看清楚，劍身上微微閃出的幽藍暗芒。
; I, T* e/ P2 ~) a* q( n! V
2 i, z5 P  W: o: n* O自發現二十萬大軍中毒後，他立刻明白自己已落入人家的陷阱中，他可以逃的，但多年軍旅生涯，他放不下這群弟兄，更放不下京城中的父母親人，他孤注一擲，企圖找出答案，便預藏起喂了毒的劍刃，等待敵方。
( K5 Q* h" S" O9 I
他曾想過，是否計劃環節有誤，也想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在腦海間，做過無數的假設，就是沒想到自己等來的，竟然是他認知中，早已死得不能冉死的龍壢熙。

見主子受傷，謹言震怒，搶身上前，雙掌一揚，沒想到韋立邦躲也不躲，硬生生接下她一掌，任由她奪走手中武器，泄恨似地在他身上進進出出戳進無數個血洞。

韋立邦是個漢子，被謹言戳入那麼多個窟窿，卻還是堅持著不肯倒地。
! V9 k9 R+ ~3 W7 |2 {, q
他揚起詭譎笑容，鑒向壢熙，"我韋立邦一條命換你龍壢熙一命，值得了……"

g520

- w7 I: [; I2 z. b8 s' I
( a5 K: h' J$ j+ a' G+ J: Q7 I8 H第三十五章 生死攸關

送走皇帝已經兩天了，茵雅讓籃球隊的兵丁們一路保護皇上回京，她將溫室上下打理好後，總算能夠松口氣，她累趴在床間，一動不動。
5 V$ h/ `1 N9 g+ B  [. o
$ ~' E. Y$ g( `3 o銀月在旁邊催了又催，她只是輕扯嘴，淺淺一笑，繼續閉上眼睛。
. g2 J8 ~& m) e) h
"夫人，起來嘛，這里的床又硬又難睡，咱們回主屋，那里已經收拾好了。"
* [8 ~5 D% L) H- b$ Z
  U0 w# J- e& t# u. C) k+ s她對茵雅喊話，又看看站在門邊的端風，立羽，這兩人最近是怎麼啦，時刻守著夫人，不讓她和夫人單獨在一起。
5 H  C% z% ?9 s2 F
作啥？她會把夫人偷走嗎？

& b6 ?  ~# W% {6 a"你們出去啦，你們在這里，夫人不好起身。"

銀月動手推推兩人，可他們像銅牆鐵壁似地，怎麼也推不開，她氣得跺腳。

- ~2 A; {4 P, Z0 b; n9 D, Y# J: W9 B"厚，你們真是怪耶，自從皇上來過以後，就一天到晚排擠我，什麼話都不同我說，只會板著臉孔熏我，端風，立羽這樣也就罷了，夫人也是，好好的屋子不睡，硬要和下人搶房間，你們是打算聯手起來整我嗎？"
% y4 b0 P9 P. i5 L6 ^/ ~* M
銀月嘮嘮叨叨說不盡，嚶嚶嗡嗡的聲音持續刺激茵雅的耳膜，她不得不舉雙手投降。
  R. k: ~- a+ V9 U; J
" X4 e/ P. P, m% }"行，行，行，我不睡了，我們回房間……"她只是懶嘛，累了那麼多天，便讓她懶上一回……唉……

1 c' W+ A: @- {# O0 S1 `銀月滿意地向立羽，端風望去一眼。
& [. q% \7 G& h: u- \6 y
) l0 Z; L' [8 T. L2 s6 l, D愛排擠就排擠，只要夫人站在她這邊就成。

  [2 c1 t# a4 H, A& X* e茵雅張著惺忪睡眼，一路往自己院落走去，腳步有些虛浮，幸好銀月在旁守著，端風和立羽乜一樣緊張兮兮，半步不肯離。
% _0 }. ]+ Q8 j, {- N- n
她忍不住想笑，都是壢熙威脅太過，害他們如臨深淵，如遇大敵。

走著走著，她終于走回自己屋前，可……

張眼，閉眼，閉眼再張眼，她竟然看見壢熙站在那里耶！不信，揉揉眼睛，他還在？不可能，朝廷事尚未拍板敲定呢。
/ ]# P3 @: d# l. Q7 s" o- g
& o5 ]/ m- c" g$ v2 F茵雅失笑道:"真是的，連大白天都作起夢來了，真是累得太過，得找大夫瞧瞧。"說完，她低下頭，逕自從幻影身邊走過。

% x1 L4 R2 R  T2 ?' W8 ^沒想到幻影竟然握住她的手，她抬眼，看見壢熙那個會把冬天變春天的笑靨。

5 R. U' T/ X- Y8 m5 x' N/ A# j( ^"你要去哪里？"
7 a3 |$ I# H' X( y. T
% t0 J0 |* U, {3 W/ i+ b( m手腕間的觸感那樣真實，他的笑臉那般真實……她發傻了，呆呆地問他，"我住作夢嗎？"

  W3 l8 B" \  t! h3 [$ E6 W& S"不是，是我回來了。"

他，回，來，了……她又用力揉揉雙眼，之後，笑臉從一分增至五分，再擴大成十分，她笑得滿臉甜，滿眼蜜，笑得天地合親，舉世同慶。
/ h; W2 w+ ^' o# g* E
% c1 c8 t* ~* N+ n, f! P她就說，壢熙哪有那麼容易死，那個天牢啊……他是熟客了呢;而且，他允諾過活著回來見她，他是個重承諾之人，怎麼能允許自己愛死就死。

她只要充滿信心，他就不負所望，他們吶，是天底下最有默契的一對夫妻。

. q; V/ d- {, m+ X; ~" G她明明是在笑，喉間卻像是哽了什麼東西似地，酸了鼻眼心。
2 d0 e: P  P- s8 S* V
"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哦。"她在撒嬌，撒得很張狂，撒得不像話，撒得失去大家閨秀立場，可她才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因為，她的壢熙回來了呀！
* \& V5 N6 x- J8 e
* p; \/ ^3 L& H! R6 k"對不起。"
1 \# @" Q, S4 f, a$ l5 r
5 R- c' f0 p/ a, m$ s7 k3 z9 P"告訴你哦，我表現得很好，皇奶奶誇我，皇上誇我，母妃也誇我做得很好，我一點沒有丟你的臉。"

才不管是不是野人獻曝，她就是要說，不停不停地說，把這個月來，滿肚子的話，滿肚子的思念一次清空。

"不用人誇，你本來就是最好的。"
, H8 B! M/ Q) l( g1 r: e: m/ ^
"方先生，吳總管都誇我很好，說我臨危不亂，說我有見識，說我能獨當一面，說我是配得上龍壢熙的女人。"

她努力了，很努力很努力，再辛苦也不停止努力，她要為了他，花盡最後一分力氣。
- z7 Z+ z3 S7 d% `7 c
"這樣啊，這樣我就安心了。"
, N+ O6 e4 d8 a
"是啊，你安心當太子，當皇帝，安心讓我在這里當你最愛，最愛的小三，安心浪我替你賺銀子，安心替你養兒子，你一點心都不必擔著。從今而後，你無須再花心思寵我，因為我已經有能力寵你了，我會把你寵得裉好，照顧得很好，我要讓你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8 `0 x9 y5 E* r& G7 x. b
她不在乎自己舌過其實，不在乎自己是否誇大不實，她只要真真切切地讓他明白，她不再是他的負擔，她也能負責起他的幸福。

從現在起，"我愛你"她來說，"甜言蜜語"她來主動，所有和愛情有關的計劃，她都要當里面那個積極角色。

壢熙笑著點頭，想告訴她，她從來就不是小三，她是他的唯一，心中的唯一，真愛中的唯一……

% }! C* }* f1 `0 i8 l1 z$ P/ D他也想抱緊她，捧著她那張憔悴的臉，吻她千遍百逼，心疼地擁她入懷，暖暖地說一聲:"你辛苦了。"

/ i! [0 M0 q4 |  Q- v可惜……他沒有力氣了，大夫的藥氣已經走到底，一路舟車奔波，他的意志力只能挺到這里。
  z. I5 S6 L8 G
張開蒼白的雙唇，他勉力地道:"雅雅……i love you。"
+ x) m" J, h, E- z
大夫說，他無能為力，只能想盡辦法讓他回去見夫人最後一面。
' d) V: C- n8 C
這已經是最後一面了嗎？可他還沒把雅雅的鼻眉眼唇看個仔細，看清楚，他還沒交代好遺言，他要做的事還沒完成，難不成，"一面"就是貨真價實的"一面"，再無多余空間？

/ Q% V, n5 {# K3 t可是不行吶，他什麼都沒交代，放心不下啊，雅雅肯定會想也不想就生死相隨，她是個死腦筋，不懂得螞蟻尚且偷生……

眼前陣陣發黑，他感覺力氣自身軀漸漸抽離，意識緩緩飄浮在空中，他快死了，他知道。

茵雅急急說道:"沒有抱歉，不要抱歉，再苦都過去了，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願。"

, h' m( k. g" C0 H% n! r3 i淚水模糊了雙眼，再大的委屈，她咽，再多的痛苦，她吞，只要他待在她身邊，她願意付出所有條件。

茵雅不管不顧，她已經忍受不住，不管是否有旁人在場，不管別人會不會笑話她失去分寸，她就是要抱他，親他，就是要把自己塞進他懷里，別人愛怎麼評論，隨便。

反正她已經做好決定，當小星，當賤女人，當狐狸精，當所有別人不齒卻可以盡情愛他的女子……

展開雙臂，他不來抱她，她來抱，今天，她要對他說出千百句以前說不出口的"我愛你"，要一遍遍在他耳邊問:"世界上如果有人比陸茵雅更愛你，那個人會是誰？"

等他從父皇母妃皇奶奶到兒子女兒都猜過一遍，她才要公布答案:錯錯錯，那個人叫做雅雅……

8 Z+ K2 u  U2 C3 Z0 X$ a3 N% J: T于是她抱了他，她耳邊卻聽見他一聲悶哼，滿臉的燦爛笑饜隨著他那聲悶哼，隨著他冰冷的身子觸到她的臉，隨著她鼻中嗅到的淡淡血腥味，隨著他的體重漸漸壓在她身上……笑容凝結在眉眼間……鏗地一聲，她聽見自己的心碎。
! g/ G# @0 A6 Z' z$ p" l2 f% Y% P- z
她看見謹言哭倒在端風的身上……她看見銀月死命搗住嘴巴，不讓哭聲出場……她看見立羽垂下臉……

+ [# h) x" N. s# Z* {1 v7 Z為什麼哭？怎麼能哭？今兒個是好日子呀，壢熙守諾，回來看她了呀，他們約定的天上人間就近在眼前了呀……
4 v# M& V" k9 v1 J) C4 {. }' s& `
不准哭，不許哭，這樣好的日子，大家該笑得闔不攏嘴才是……
" M4 p4 ]  }, W! S% k* r% W6 M& {+ I
  b; J5 ^# \/ I% {5 C% R1 i她不哭，但淚水一串串，爭先恐後自眼底冒出來，她想笑，但擠壓出來的笑容，在她的臉上劃出一道道的心碎裂痕。

緩緩地，她環起壢熙的腰，帶著幾分抱怨說:"壢熙，你好重哦，我快抱不住你了呢，你得減肥才成，下回我盯著你，好好練健身……"
4 x* @) Y6 D. L
+ H) O7 f; y" R- e"夫人。"立羽和銀月搶過來，一把撐起壢熙。

' V- j  ^$ |3 z7 T# x; I但茵雅哪里肯，哪里肯把他交給任何人，她的手不放，仍然緊圈著他的身子，她的臉磨蹭著他的臉，別那樣冰冷呀，把她的溫暖全數拿去吧，夠暖和了，就請睜開眼好好看她。
8 {% k5 R. W. J0 T" M" p: Q
如果拿走溫暖還不夠，那就……那就連她的命都拿去，只要換得他能蹦能跳能笑能幸福，要拿走什麼，她通通不計較。
1 }* s! e/ Y, e& j( Z
% D; Y% n. s7 B, |& _. c- F3 R3 V/ i謹言見狀，隨之過來，從茵雅身後，想把兩人分開。

茵雅死命咬牙:心底怒吼著，別分開他們，求求禰，不管禰是天地何方的種明，不管禰用什麼方法，就是請禰，請禰千萬千萬別分開他們，上窮碧落下黃泉，天地人間他們要常相見。
& T) |' a: Z$ l5 C& ~- @, u% b
2 ]+ L& f* H. T; B  m"夫人，請您放手。"

, K  C, u! Y% v. `* I7 F8 n6 @3 K"不放！"她咬緊牙關，緊緊死扣住這兩個字。

. K/ p$ |; [% X& _7 T: ~) D+ R對，她不放，只要堅決不放，就沒有任何人可以分開他們，她抱他，抱得更緊，她要用全身的力氣，把自己賴在他身上。

是啊，賴他，他允許過她，賴他一年十年，賴他一生三世，賴他永恒萬代，她得巴著他，賴著他……

"夫人，求求你松手吶。"

端風也搶過來，想扒開她的手，但不知道打哪里來的力氣，她的十根手指頭緊扣在一起，任誰也無法把她拉開。
+ B5 O* F  ~, K3 x
7 Y6 C/ t& J( Q( n- j2 R" O她不能松，一松手他就走了，走到她不認識的世界，走到沒有她的地界，他要走了，她知道，她真的知道，他就要走了……
0 `, C# t8 s) R0 s5 f
不松，打死她也不要松手:

/ i# V3 s! M; A' m/ X+ o"夫人，你再不松手，王爺就要死了，你快放開王爺，讓大夫瞧瞧吶！"

銀月幾句話狠狠地砸上她的腦子，像被干針萬針刺著似地，她痛得松開雙手，一群人七手八腳飛快把壢熙抬進屋里。

怎麼辦？她松手了吶……聽不見她的心碎，他是不是就要走得頭也不回？茫然四望，眼前的景物全在她眼底變了形體。
6 j8 q9 @8 Y& \/ l3 }. Q: l
8 Q2 e& ~' B. w# K3 u" f不是說風雨過俊就會出現彩虹？不是說寒冬過後春天將近？不是說天空暗到底，太陽就會露出痕跡？怎麼那麼多的話，說到底卻只是一篇篇諶人言語？
) G1 w5 A4 X$ h- c' b% w
6 A+ a9 H4 r* x9 |2 t不公平，不公平！怎麼可以她咬牙迎向風雨，可彩虹不見蹤跡，她熬過寒冬卻跌進冰河里，她忍受黑暗，等待天明，沒想到等來的卻是暗不見天日的地獄……

8 x7 s; L9 l4 F3 s  M不要，她不要……她要生死相隨，她要生死與共，她要永世不棄不離，可她……終究是松手了呀……

2 L5 i" {' E( N! ]5 f% g" B# H0 A她失去了所有力氣，緩慢蹲下身，她把自己蜷成一團。
) K1 T7 B: @$ Q; B3 t9 p! I
累了，她累壞了，本以為死命撐到最後，能撐出一片晴朗天空，沒想到命運從不照著人心走，那麼，好！她不要了，通通放棄了……
" w9 b$ l: U! w& w8 W( b( X
趴在冰冷的泥地上，她歪著頭，冷冷地嘲諷那片她曾經敬畏的天地……
% z0 P& |: e- h
茵雅握著壢熙的手，已經好幾日，天黑天亮，天亮天黑，她再不去扳著手指過日子。
+ C1 a; {" O. d7 \- v* S
維系他的是一縷淡到幾乎感受不到的氣息，文師父要所有人早做准備，她卻不知要准備什麼？

* S* a" C) K/ U5 r  ?; U准備送走壢熙嗎？

2 @+ H$ ~) f9 |: W% P% T. ?傻！誰要做那種無理的准備，她只會准備好菜好酒，等他醒來，與他大醉三百回合。她只會准備滿肚子和相思有關的詩詞，一行一行寫，一句一句念，念得他明白，相思有多麼折磨人。

"夫人您這樣不行吶，您腹中還有孩子，要為孩子著想。"銀月的聲音在耳邊乍響。
7 v1 q9 ]; F4 Y2 I+ }# \
沒了爹娘，活著也是個苦字，何苦留他在人世間遭難？
! z$ g1 e; }: Z- C* r
  M, v2 l% h" n8 G- h0 G5 _茵雅淒涼一笑，原來她竟是說大話呵，沒有壢熙，她根本不可能獨力把孩子生下，她是個惡毒的壞母親，沒了愛情，連孩子也沒力氣要。
+ V1 E0 p  S& z! n2 h/ q
3 \2 _; v6 @  b8 f4 |: D, _  L"夫人，王爺知道您這樣，會不舍，會心疼吶。"
! z0 `$ B0 K5 w; ]
: i( z0 x# U$ Y8 {該死的月老，王爺和夫人是得罪了你們多少，竟要受你們這般欺凌，銀月悶得眉心拉出豎紋。
* y$ @' C* w* R! y9 h: H
"心疼到底，他會不會睜開眼睛看看我？"
# c& a( x& \: m3 s  T& B
她問得銀月無語，跺著腳，恨恨走出屋外，埋怨地看著立在門口的三根柱子。
( y4 @% v( P. T+ r: v$ o1 U
"你們在做什麼吶，就沒有人可以進去勸勸嗎？別到最後，王爺倒了夫人也……"說著，她哽咽出聲。

端風望她一眼，厭煩！"別做作了。"
) R* V- E. A2 `( }
7 U9 O2 z+ w& v' I" K"我做作！我哪里做作？你們不心疼夫人，我心疼，于我而言，她不是主子，是姊姊。"銀月氣得猛跺腳。
5 J- u, ?( X$ \
"世間竟有背叛姊姊的妹妹？說心疼，太矯情。"不多話的端風竟然一口氣講這麼多話？謹言驚訝。
5 U& @6 x- `& k, P
"你說什麼背叛？"銀月反口，一腳恨恨踢上端風腳背。
- `4 y  M  f; I; ^: [+ H3 g
7 x# v7 @) n6 Y& H+ L立羽沒好氣道:"這當頭還演戲，你不是皇上那邊的人嗎？"

, t8 \/ B9 K1 j  m' O; F如果不是她沒在皇上面前講半句不利于夫人王爺的話，他早早一掌結束她的性命。

銀月吃驚地望向他們，自己的身分……

"沒錯，我們已經知道，你是皇上派來監視王爺，夫人的細作，再不必假惺惺，說什麼心疼。"立羽怒瞪她一眼，此刻大家的心情都很糟，沒有心思理會她，聰明的話，最好悶聲喘大氣，別惹人嫌。

那時他們滿宅子查進查出，怎麼都查不出誰是皇帝派來的人，沒想到那個人竟是看起來最單純無害的銀月，虧他們把她當成自己人。
% ^, x8 a: o) g. |6 ?
1 X4 O( {- p" c! K, G- g( E5 O"是！我是皇上派來監視的，可我發誓，從來沒說過一句王爺夫人的壞話。從小到大，沒有人像夫人待我這般好，我的的確確把夫人當成自己姊姊，如果這句話有半分虛假，就讓我遭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謹言看看銀月，再望望端風，立羽，歎息:"你們不要吵，這件事王爺已經知道了，他相信銀月，也相信有她在皇帝面前說話，夫人會更安全些。"
- a: p  W$ a+ i) m% G/ i* w0 v+ A
# M( n6 C# w3 x+ o她訝異于王爺的處置方式，但事實證明，王爺並沒有看走眼。

銀月怒瞪兩個大男人。"你們隨時想撻伐我都行，但眼前，我們能不能合作，先想辦法勸勸夫人，再這樣下去，我真的很擔心她的身子，別忘記，她肚子里還有孩子。"

謹言同意，低了低眉，說:"銀月，你到廚房里，拿一點稀飯過來。"

"好。"有事可做，她快馬加鞭奔向廚房。

"立羽，你去向總管要一些各色鮮紙。"
) c) }# U- M4 T  q: n0 q9 b6 k& N
立羽一樣問也不問，轉身就照著謹言的話去辦。
: ~* e: u( }& _, _4 w7 g
片刻後，謹言端著米粥走進屋里，強硬掰過茵雅的臉，讓她望向自己。
, q! Z/ }) y4 V  I
$ {$ ^8 z9 @: m; P"夫人，您這樣握著王爺的手哭，便是眼睛哭瞎了，也對王爺沒幫助，您先填飽肚子，我們來做些對王爺有助益之事。"
/ A3 o: G7 b2 p" j' f
"助益？"
3 }2 d. @+ c" B
"王爺曾教過謹言一個法子，是洋人用的法子，您先乖乖把粥喝了，我才告訴您。"

8 i4 g+ [' d* Q( J$ B* h$ l謹言聽過，越是傷心之人越要讓他有事可忙，才能暫時遺忘痛苦，所以失去親人時，要用繁複的喪禮來轉移人們的注意。

謹言看著臉色慘白，呼吸微弱的王爺，輕咬唇。
; i# E: h1 v% S/ J, _
- l( W- ^, b; q6 a9 ]9 @這幾日，皇太後來了，瑜妃，宛妃幾次探望，連重掌朝政的皇上也在百忙中出現，皇上對王爺承諾，只要他活過來，定讓他心想事成。

可活過來……說得容易做來難，醫術精湛的文師父都要他們做好准備，謹言無法樂觀，可夫人這般狀況，她便是裝．也得裝出幾分樂觀。

"你先說。"茵雅堅持。

. y, E: ^$ Z) u' p謹言明白自己拗不過她，一把拉來正在案邊裁紙的端風，拿起一張方紙。

6 A5 i% r9 O, b9 e3 Q"王爺說過，洋人碰到困難之事，便會把自己的心願寫在紙上，折成鶴，一只一只串起來，掛在床頭，那些紙鶴便會把心願帶到天上給神明，讓我們心願成真。"
4 o/ S' y" b: }3 `  h5 j; w! k
, y6 p% v0 y+ x; M( f) U; Y那次王爺在書房里等著宮里傳來聖旨，定他叛國入獄。

% W! p6 o( q3 _7 B: I% U% ]& C他在桌前拿起宣紙，寫下字，慢慢地折出一只鶴，謹言雖沒多置喙，但他看出她的疑問，便告訴她這個洋人典故。

之後他把那只紙鶴送給謹言，她慢慢拆解，憑著印象再折起，于是她學會折紙鶴，也看清楚紙鶴里面寫的兩個字——平安。

茵雅凝神望向謹言，確定她所言是假是真。
) N  b8 ^2 d" D" l$ N" L! C
半晌，茵雅端起碗，仰頭，唇舌像是失去感覺似地，絲毫不察覺粥燙，一口接一口，囫圃吞棗，把粥全塞進腹間。
, q  @/ a- }2 ?9 C
' T' |- O# g* L* U9 p"立羽，端風，你們幫我把桌子搬過來。"她不肯挪動腳步，不肯離開壢熙半分，她想要隨時隨地一轉頭，便看見他的容顏。

他們應了，搬來桌子放在床邊，謹言磨墨，茵雅拿起紙，連想都不想，就提筆寫下滿腹希冀。

她寫，端風，謹言折紙鶴，立羽把紙鶴串成串，一一垂掛在壢熙床邊，他們從早忙到晚，直到三個有武功底子的人都累癱在床邊，桌邊。

但茵雅卻像瘋魔了似地，一張一張往下寫，沒人知道她有沒有休息，只曉得，他們睜開眼的時候，她的筆沒停歇，而手邊一疊寫好的心情，不斷累積。
- x' }- v) V9 u  z! M& v1 R0 ], U* `
瑜妃娘娘在閱熙的陪同下再次拜訪熙雅小築，瑜妃也拿起筆，一一寫下自己的祝願。

她一面寫，一面對壢熙說:"孩兒呀，你此生有幸，得茵雅之愛，你怎舍得就此離去，留他們孤兒寡母在人間受苦？"

2 M: V. F+ v- n淚水翻滾而下，一顆慈母心禁不起這般折騰，天上人間真有月老嗎？如果有的話，怎舍得讓這樣一對愛人受生離死別之苦。

1 f6 ]) z( `! q閱熙握住大哥的手，沉默不語。
  d# I) `- e, x* W8 @3 @: T
- D3 {7 z% J' p6 q, h. L那些沒有母後照顧，兩兄弟只能相互扶攜的日子多辛苦，可再苦他們都熬了過來，他怎能在這關低頭？

望著大哥沉睡的容顏，閱熙舌根像含了苦膽。

那年他們五兄弟搶奪楠楠，太子儇熙贏了，得到楠楠的全心全意，卻沒想到一場戰爭奪去他的性命，楠楠義無反顧為他殉情。
1 e$ y8 z; ^( ?2 G6 T
老五務熙聰明，他不執著，愛上安穎，自此過著幸福和樂的生活。

5 |# v) U' `" K, H. v0 \三哥惠熙運氣好，碰上查晴兒，碰上他此生正確的女人，可是自己愚蠢魯鈍，竟因為查晴兒身上有太多楠楠影子，企圖把她搶回身邊，結果活生生釀成自已和三哥的悲劇——

: i4 c4 @! m- C查晴兒在大婚夜里為愛殉情，三哥從此人間蒸發，不見蹤影，他在全國各地利用所有人脈想把三哥找回來，真心誠意向他說聲對不起，可是三哥始終杳無音訊。

/ ]8 O% G7 g9 e0 a/ L+ w7 o6 ^有人說見他一身灰布衣，在道觀里修行，有人說他遠赴海外，離開這塊傷心地，他不知道哪個消息是正確的，只能任憑良心背負著罪惡感，日複一日。
, r  ?* [" ?; N4 x* d/ H7 z& X
至于自己的愛情……他在失去後才曉得，原來愛情已經從身邊悄悄溜走。

) C% z- W/ R( {# g她是查晴兒的陪嫁丫頭雨兒，她不像楠楠，但她有楠楠的聰慧，善良，她琴棋書畫樣樣通，她是越相處越見真心的女子。
( M, G/ ]; v1 h; `  H1 x+ [, K% X
" L% I9 K( _8 u1 W' v! m6 q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把正妃晾在一邊，日日走到小婢女身旁，聽她說話，對她說話，好像所有的煩憂只要有她，便能得到紆解。

7 x) u8 j7 P. n' M! g1 K天底下，她只見過兩個不在乎地位身分的女子，一個是楠楠，一個就是雨兒，只不過楠楠不愛他，而雨兒只要能夠留在他身邊，不介意他愛不愛她。

這份感情，他理解得太慢，直到雨兒被他的正妃所害，失去性命，他才曉得，自己的心早已淪陷愛情。
7 q" u- x6 T1 |7 c# T, N; C
因此他懲罰自己也懲罰王妃薛羽蝶，他時時請調出皇差，便是留在京城里，也不再再踏入王府一步。
3 o" p: O- j1 s+ B. [
他一直以為，除務熙之外，其他四個兄弟的愛情均得不到善終。直到大哥因壽禮人獄，陸茵雅傾全力相救，直到大哥失憶，把一個早就不應該在世間的"雅雅"寵上天。

- C0 W0 O( d' E2 P  K他以為，他真的以為，他們之中，總算有人能圓滿起愛情，沒想到壅熙的貪心，韋氏的叛變，破壞了他們的圓滿。

- u5 X. u$ A! R# l1 e1 w他們兄弟是做了什麼大壞事，為什麼月下老人竟要這般懲罰他們？可惡的月老！
$ ?8 o/ U; U. e' T: d
深吸氣，他俯下身，握住壢熙的雙肩，極其鄭重而認真說道:"大哥，請你醒來，如果你還在乎這個被失望折騰得不成人形的女人，請你為她，再活一次。"他們不需要再重複儇熙和楠楠的破故事。

, L. x1 S' }! m; R8 z! k; _+ y. J茵雅不說話不笑也不哭泣，對于他人的聲音恍然無聞。該喝水的時候喝，該吃飯的時候吃，該洗澡也不反對，她乖得像人偶，順從旁人的心意，但其他時間里，她只專注著一件事——寫字。
1 g- d% j# e" o, }  J
8 D  Y) i. {' o, z6 J寫她的願望，寫他們未完成的故事，寫她的愛情，寫她的相思，一字一句，都是她最真的心意。

紙鶴越來越多，掛滿了屋子，掛進庭院，熙雅小築的主屋里，每個角落都掛滿紙鶴。
* E7 `8 X- E+ P0 l% x
折紙鶴的第三天，茵雅眼角下浮起濃濃的黑眼圈。
1 H9 e1 n0 ^$ Q7 ?# H
( G' ]/ U" H4 G4 \7 J2 r她雙頰凹陷，十指沾滿黑墨，肩頸酸痛，手腕沉得幾乎抬不起，但她卻不願意停止向上蒼祈願，她寫了不下百次，他生，她生:他死，她死:女子的堅貞只為她心愛的男人。
& k2 f) `! X+ I! y2 V! }$ y, L5 ?
8 \4 b; q4 R0 k0 _# r4 N0 |第四天，宮里送來滿滿兩車的紙鶴，里面有皇帝親手在國師指導下寫的續命書，身為九五至尊，號令天下軍隊百姓，如今他要霸氣一回，也號令起天地山川諸神，保下他的大兒子。
! [! @/ v1 F) _" T9 d  o* v' w
2 H1 F. E4 u& c6 \% b第五天，茵雅已累得睜不開眼，但她憑著一股意志力，一筆一筆寫下她的相思情意。

" K+ y2 a, C  v" E0 O+ W5 `1 l這天，她昏倒兩次，但一醒來便掙紮著回到桌邊，繼續寫。

茵雅的情真意切深深感動了所有溫室和熙雅小築的人，大家自動自發，利用下工的時間，也寫心願，折紙鶴。

紙鶴掛滿了熙雅小築，掛滿溫室，掛滿每個壢熙走過的角落，他們求天地，求鬼神，求七爺八爺，牛頭馬面，千萬千萬別帶走他們敬愛的王爺。
8 w2 J, q1 _5 ?9 s! m2 c, Z
. D3 b5 C( v- k第十天，王爺傷重的消息傳遍整座京城，有百姓不知道從哪里學來，也在白紙上寫下"願王爺平安"，然後折成白鶴，串成串，掛在家中窗戶，掛在門邊，一時間京城家家戶戶全掛上鮮彩紙鶴。
; z$ S- t4 f9 P; e/ v
+ |- i7 u8 X7 W昏迷中的壢熙急瘋了，穿越時，他感覺自己像從窄小的管口被塞進瓶子里椰，現在他覺得自己被卡在那個瓶口不上不下。

; g7 Z4 a* X; D2 ]1 n7 E這段日子里，他聽著所有人在他耳邊說話，看著茵雅日漸消沉，卻無能為力改變現狀。

" ?4 F0 Y+ V$ B# Y他不斷思考著，如果他就此死去，雅雅豈能獨活，可他找不到自己活下的方法，連文師父也是每出現一次就搖頭一回，惹得他心煩氣悶。

"童女，童女，童女。"這是他第一百六十七次呼喚童女。

因為呼喚次數太多，他已經不存希望，他認為童女老早就遺忘他們之間的約法三章。可是……意外地，這回像被人倒進通樂似地，咚地，瓶口通暢了，他整個人順利從瓶口滑出來。
. u5 }/ H1 O4 V
轉頭，他看見童女坐在窗台上，她身後的紙鶴迎風飛揚，第一次，他覺得她有仙女的味道。

"做什麼？"她一面嗑瓜子，一面搖著兩條腿。
5 x+ d4 K. ~5 j( R+ @7 I, n+ _
"你沒遵守約定！你說我需要幫助，會隨時隨地等我的召喚。"他一出口就是質詢，如果他去當立委，這種氣勢一定可以為自己博得版面。

"我是啊。"
, j( S, r4 G# w1 j7 y0 v
3 Y3 d! I' O% q, }/ G& Q"可我已經喊你一百六十七次。"
9 x' {. H# g" P" A  d
, e  M  }9 ]6 g8 ~) H$ z9 O"沒辦法嘛，我心胸狹窄呀，你知道你要死不死的時候，有多少人在心里質疑月老公公，責備月老公公？沒錯，不多不少，剛剛好一百六十六個人，誰罵上一句，本童女的耳朵就會聾一回，所以，因此，于是……"她笑得一臉痞樣。
1 c! p1 S: ]8 h5 {' ~" u  e& ]3 s
/ _5 V: p, v" n0 D當神仙又不給百姓收月俸，了不起聞他們兩炷香，收幾朵鮮花，干麼碰到感情事，就把矛頭全指向神仙？
" _: y' T1 Q( |. w5 y7 z: n
' z+ `' F4 J- t8 v' ?2 a尤其那個第八十九號，這輩子叫做龍閱熙，下輩子叫做方允蔚的男人，最最不要臉，她不懂，自己昀愚蠢干麼賴到神仙身上，神仙又沒做啥，怎就得概括承受他們的錯？
: m9 R! |% \) [3 `: Y/ Q# O
: I' v% g; X' E7 ~5 v2 a- A; h龍壢熙拿她沒轍，只好就此略過，歎口氣問:"現在，我該怎麼辦？"

+ g5 P" H# Q: S2 c. G"都十幾天了，你還沒想好該怎麼辦？"童女驚訝。她以為他聰明睿智，滿腦子陰計的，這麼簡單的事竟然搞這麼久還沒想通？

全城百姓不都掛了紙鶴？皇帝不允了他"心想事成"？一片光明坦途就擺在他眼前，他還問怎麼辦？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決定自己要怎麼辦？"

, ?9 k: f0 U2 s" q"我不老早講過千百次了，人類的命運，遭遇皆來自于選擇，性格會影響選擇，態度會影響選擇，瞬間念頭會影響選擇，獨獨神仙不會影響你的選擇。"下次別一出事，就賴到神仙身上，ok？
$ A. P' X7 h/ \1 |, ?
"可人的壽命不是有長短嗎？不是說:'閻王要你三更死，留你不到五更天’？"
' v9 N3 W1 |; n1 o1 l
8 i3 ~8 S- u+ e& Z# A% K" \% [她伸出手背，在他胸口很沒誠意地拍了拍。"厚厚，黎大哥，有進步哦，現在開始相信神嘍，我還以為你還是無神論者，相信人定勝天咧。"
$ q8 q5 {8 i5 \! K; R- y
"你就是要跟我耍嘴皮子，拖延我回去的時間就是了。"他一眼，看懂了她的熊度。也是，他穿越的目的不就是要圓滿龍壢熙和茵雅的愛情？現在就剩最後一步，她沒理由不讓他回去完成任務。

童女笑望他。
5 L9 f2 y4 \) h/ L. ^
沒錯，上回三催四請，才把他催進龍壢熙的身體里面，這回他急著想回去了，她偏偏要給他拖個三天五天。

壢熙見她不答話，說:"既然是我的選擇，我選擇馬上回到壢熙的身子里。"

3 [8 s' C" P  f"你不怕二十一世紀的雅雅，等你等到發如雪，鬢成霜？"她涼涼說著，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悠閑嗑著。

0 T) G- n, L+ O1 j; q% t+ }+ k"我們約定過了，你說過，無論我什麼時候回去，清醒來的時候，一定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而不是焚化爐里，至于雅雅，還是一樣貌美如花，和我閉上眼時看見的一樣年輕……"

"行！"她阻下他的話，不爽地癟癟嘴角，他的記憶還真好，竟然連她隨口講講的話都記得那麼牢。"我記得自己說過什麼，你不必提醒我。"

8 g) H- D. a7 u" S- O3 o( q"那麼，快送我回去。"
: R% Z: @! E+ G; o1 l5 [$ m
她還在那里嗯嗯啊啊，想掏出幾句話來浪費一點時間，但他已經迫不及待飄到龍壢熙頭頂上方，只等她一施力，把他給塞回去。
8 `% g0 x& B& H% D$ S- w- P
這家伙，這比龍惠熙還難搞的死奸商，童女沒好氣地說:"記住，我喜歡吃辣。"
1 B" ~$ B9 K% s* e4 S" M& Z  ^
話說完，壢熙又經曆了一回塞瓶經驗。
# I4 U* ?! k) Q, a8 X5 k
% i$ _7 g6 x& L! h( m: F"王爺醒了！"

第一個發現壢熙睜開眼睛的人是謹言，手提毛筆的茵雅先是觸電般一愣，接著緩慢轉過頭，幾日不言語，她艱澀地張開口，低啞問道:"你，醒，了？"
) n+ q3 m4 ~4 {- d3 F# B1 {
+ v! E$ ?  E( y* j% s9 Z. J5 f壢熙初初醒來，原本混沌的心智在看見茵雅枯槁的容顏時，立即清明了起來，心像被誰澆了一桶熱油，火燒火燒地痛著。"對，我醒來了。"

4 x+ r8 q$ z, M/ I5 L+ M"那你，還會不會昏迷？"茵雅直直盯著他問。
" K7 h4 O! e; Z3 A0 i, ~
5 w8 M. B1 ^. V+ p"不會。"他沙啞卻堅定的回答。

聽見他的應話，她像吞下一顆定心丸，眼底眉間的抑郁在轉瞬間消除，眉平了，心整了，天地在她眼前展開一片坦途，她微微一哂，"這樣，很好。"
; j* A  s  t3 |5 L, x
四字說完，她旋即掉入一片黑暗……


+ W0 y4 y" ~( |0 m2 H+ M
3 g2 U$ }2 Q4 p7 B第三十六章 三定陸家干金
, I, o- r3 f) I4 t; D) G  @$ \
, t' h9 A6 ]& {, x. w9 L4 s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 n( P3 |8 R; H; ?6 D短短兩個月里，朝廷好似天翻地覆轉了一大圈，情況匪夷所思到令人難解。
5 p2 |5 B6 @4 h1 B% u
% \+ _" G6 o4 \9 A4 p& C. p9 L6 [. w先是立了個不討喜的九皇子為太子，此事被民間討論得幾乎炸了鍋，為此朝廷還抓了幾百個老百姓，關的關，殺的殺，一時間嚇得再無百姓敢亂說話。

之後，皇帝莫名其妙駕崩，太子接位。

% p4 c  _  g8 A, ^: Z4 l  A# z, ~一連串你連想都沒想過的新政一條一條出現，惹得民怨沸騰。不過有之前的經驗，再加上午門前砍了十幾顆讀書人的頭，老百姓學會閉嘴。

3 o, \+ z, B, z; r. P然後大皇子龍壢熙因通敵叛國罪被押入大牢，幾日後于獄中仰藥自盡，接下來，當當當當，戲劇性的變化開始了。

國丈韋安禮不知打哪兒來的膽子，竟敢反咬九皇子一口，說他弒君叛國，還抓了九皇子的妹貴妃，說她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彩虹仙子，擅長易容術和攝魂術。
4 t" ?2 f7 _- g+ x+ O/ e* B
$ x, U& E- e' T9 q之後更是一把撕去她臉上的人皮面具，說皇上就是他們合力害死的，韋安禮指證曆曆，提及皇上身上有多少傷口，清楚得像親眼所見。
% D/ D: C0 L) v9 p, o/ j1 |
: ^2 M, R/ X6 d6 Y3 ^6 c4 }1 B) `& U說書人一講到這段，會習慣性地在此刻抓起板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誇張地兩臂往外大張，揚聲說:"這時候，幾道金光閃過韋安禮的雙眼，他的胸口突突突地跳著，抬眼，望見眼前一身明黃色龍袍的舊帝好好的站在眼前，他雙腳像是被秋霜打過的荷葉，軟啦……"

- R! \5 O' ?7 a$ l5 c* \! `朝局在極短的時間內翻轉過來，皇帝頒下一紙詔書，將此段時間內，朝廷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予百姓。
% a4 v' S5 ~) w( f3 Z% w% c, `) H$ Y
; e( A4 u! z: G: [0 [7 Q- u百姓弄懂了情況，知道叛國的果真不是他們心目中的英雄王爺，而是弒父殺兄的龍壅熙，以及權勢逐日坐大，劣跡惡行罄竹難言的韋家，許多人忍不住一拍掌，大聲喝采:就說吧，情況果如我所言。仿佛自己有真知灼見般。
7 [! L1 ?* ?0 ^- x$ O2 l6 X
舊帝重掌朝政，恢複被罷黜的清廉官員職務，廢除龍壅熙所下的種種不合理聖令，將龍壅熙送進宗人府。
. d0 H& J3 W3 N8 s. n* W; b' n
: I9 {. F- i: k9 J更大快人心的是，多年來仗勢後宮皇後，魚肉百姓的韋家倒了，近百個在地方上作威作福的韋氏官員被押進京，一一伏誅，民心大樂，連日里，地方上天天有人放鞭炮。
5 {7 e  P9 i/ O" S$ \. x9 n
7 [6 s- p4 N" Y( m/ J  e但高興沒幾天，城郊溫室那里傳來消息，說大皇子為阻止建威將軍韋立邦造反帶大軍屠城，以利其父韋安禮稱帝，親身犯險，被韋立邦所傷，命在旦夕。
' y# ]0 g: ^1 _) G: F5 \
一時間，城里廟宇香火鼎盛，人人都來求神，庇佑他們的好王爺。

9 O" l( Q* G$ L( Y' ~  u再不久，城里紛紛仿效起溫室伙計，在紙上寫下平安字句，折紙鶴，串成鈐，掛在家門前，只求為王爺盡一份心。
+ M! |* H5 e( `( h/ A# o2 C4 M& _0 B
百姓的虔誠感動天地，他們的大皇子從鬼門關前平安回來了，皇帝下詔書，感念百姓為大皇子所做之事，減稅三成，此令一頒，舉國歡騰。

: E: o% Q- J- x7 ~, w5 q不僅如此，此次宮變中，有功的臣子均升官一等，護持皇帝的溫室伙計們，一人賞賜黃金十兩，千名007均封為六品武官，願打球的，可留在原營指導新將，不願打球的，可進宮服侍皇上。

; I1 L$ y- M1 e/ p! T9 l王爺曆劫歸來，大燕百姓也平安度過一場劫難。
4 j# ?5 Z8 M  N9 @+ G) G
皇帝下令，封壢熙為太子，入主東宮，並為他迎娶另一名陸府千金陸雅雅為太子妃，新婚日，京城百姓夾道歡呼，人人均在心底祈求，他們的王爺此後無災無禍，平安順利。
. ]0 d9 z+ ?$ p
" ~" O( Q! ?1 E9 k, P7 ]& C陸府的嫁妝比上回嫁陸茵芳整整多了五倍，抬嫁妝的隊伍長長地繞過三條街，新娘已經進了王府大門，還有部分嫁妝尚未離開陸府。

* c. Y: M7 E% k( ?; H9 Y2 o# _夜里，王爺辦流水席，大宴賓客。
( j8 L/ H# x2 O1 X8 l6 _, R- r+ Z3 L. i
6 [; a  L; B6 K) Y, S2 T# |4 m溫室伙計和熙雅小築的人手全來幫忙了，上回抄家被弄得一團混亂的王府，在短時間內，又是一派新景象，主屋按著熙雅小築的設計圖重新布置改造，讓雅雅一進王府，便備感熟悉。
- e9 n& Y8 X1 _4 H
一身大紅袍服，紅蓋頭下方，是茵雅滿滿的笑臉，這是她和壢熙的第三個婚禮，她抗議過，但壢熙說:無三不成禮。

- I3 E  U( r7 F4 L" h% n她明白，他真心想做的是讓自己重入皇家玉牒，成為他唯一的太子妃。
: ^; ^* H' l8 Y( N- I$ e
; {" n- y7 j4 z走過風風雨雨，他們終于修得正果，未來……她相信，就像壢熙保證的那般，只有晴朗歡愉，再無哀愁悲慟。她確定，自己將會一世幸福。

! e; J( `+ Y  |" h( c; c+ w身子有些重了，懷胎五月，孩子比她想象的更堅強。
) Q1 e7 A' E  P* i
在皇上駕臨熙雅小築，她里外操勞忙碌時，孩子乖乖地與她一起承擔起諸多責任。在壢熙昏迷不醒，她求生意志全失時，孩子支持著她走過每一天，他是她見過最堅強的寶寶。

- l# i2 N: N* k: f( ^/ {2 P# B壢熙說:這樣的孩子，才是我的驕傲。

未出世，他已經為父親的驕傲了呀。
) M8 }+ W% k! Q4 L4 @7 m
6 s7 E/ V& _! q" s2 F撫撫肚子，好乖的孩子，從來不曾為難過他的母親。

+ a8 C' z8 t0 P$ R7 f門打開，壢熙比她想象的還早出現，在喜娘指揮下，他用喜秤挑開紅蓋頭。

3 b! |  {# o, T兩人喝過交杯酒，聽喜娘講一大堆吉祥話，壢熙明明失了耐心，卻還是乖乖等著，幸好，喜娘也是個懂眼色的，飛快把禮數做全了，趕緊出門，讓兩人單獨相處。

屋子里靜了下來，兩張微醺的瞼相對望。
! k* E2 O/ ^& G7 P& P9 j
壢熙好似眼睛一黏上她，就再也分不開似地，她被他看紅了臉，用手肘推推他，推得他回神。

壢熙滿足地一歎息，握住她的手，把她擁進自己懷中。

: Q+ G4 c  e( ]/ r- M/ h終于，她又與他密不可分，他們又是不能被分割的一體，一聲輕喟，他說:"再見到你，恍如隔世。"
& R2 O9 U/ Q: h8 U! x
2 h  m& @& ]) _1 h; ~1 B  B! t: ]3 H"誇張，我才回娘家一個月。"
3 {1 y( B& }, F+ H
9 l2 }* g" d7 J& q9 E8 ]; {' w) A因為壢熙的堅持，她重新有了娘家，父母女兒再次相見，才是真正的恍如隔世。
! q7 `0 [. ]2 i9 M) @0 E
他說，她必須有強大的娘家依恃;而她說:他是她最大的依恃，有他在，便是天塌下來也不怕。然後，老學不來甜言蜜語的雅雅說:你就是我的天。
* k0 ?3 K+ r* y2 Y
含蓄的古代女子，終于學會對深愛的男人表真心。

他輕手輕腳為她除去沉重的嫁衣，禮冠，他真不曉得古人為什麼要折磨新娘，那麼重的東西，是想讓女人打退堂鼓，還是想警告女人，從嫁人這天開始，就沒有好日子可過？

. Y1 Y  V1 M$ ~"你有沒有聽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等你等了快一百年，瞧瞧，我頭發都發白了。"

: k+ D" i4 Q5 J8 T7 D茵雅抿唇一笑，她何嘗不是？可幸福要靠等待換來，這句話，是他在送她回陸府時說的。他是個矛盾的男人。

他抱起她，輕輕地放在床上，他趴在她身邊，由上往下看著那張怎麼看都看不厭的古典俏臉。
  q! M3 \$ Q2 n. u1 Q
& J% N0 U6 g; ^5 ?3 }" Y- p"可不可以為我解答一個問題？"
3 E  o& z3 P+ I7 Y1 ~5 T! q
, |) r) Z, e, ^4 _: y"什麼問題？"她晶亮的雙眼始終與他的視線不離不棄。

"是哪個惡劣人物的惡劣規定，不准心焦的新郎去見自己的新娘？"

噗哧一聲，她失笑，之後，很認真地回答。"大概是宇宙洪荒之際，天帝定下的規矩吧。"
: c  _) K4 c  ~
8 V5 G- n+ r. h- A& F2 w"這規矩得改一改，不然會死人的。"
$ _2 M: T( B' t/ W- s& v
7 s4 ^" j% A: n1 Y  Q- U% l"怎麼說？"自古以來，還沒有聽見哪個新郎因為這個規矩死去。
/ H: U% r# E9 c& f
5 I4 a- r! \; m* e"我想學輕功，偷進你的香閨，端風說至少得學上十年才能有小成。我放棄，讓端風，立羽挾帶我進陸府見你，他們竟敢違抗主子命令，還說他們體質特殊，如果看男女親熱會長針眼。害得我夜夜念清心咒，清淨自己汙濁的心，不然我會死于欲火焚身。"

- p/ C+ ^! S1 Q她聽聞，大笑。

壢熙與她並肩躺下，攬起她，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回陸府，有沒有一堆嬤嬤在你耳邊嘮叨，試圖逼你背女誡，三從四德？"

"哪里來的嬤嬤，而且那些課，早在我第一次嫁給你的時候，全學過了。"何況……孩子都懷上了，再背那些，有何用？

6 \4 x& p2 R9 @6 M"所以這次回去，沒受苦？"他已千叮萬囑，只差沒把熙雅小築的人全搬進陸府，讓他們隨身伺候。
: r* O6 y' l& T0 v4 F: u: N% R
"怎麼受苦啊，宮里天天送來藥材補品，我成日吃吃睡睡，爹娘說沒養胖我，不准我嫁。對了，茵芳發生什麼事，她怎麼會跟了壅熙？"她突然間想起。
& k! \. F. y& k) E9 n2 F
9 m1 L. Q5 `5 D" b: e) h+ n+ p* p在陸府這段時日，聽見府里下人又重提當年算命先生的預言，說茵芳機關算盡，還不是落了個一場歡喜空悲辛，歎人世，終難定。"
& c3 d0 |0 h- O+ _- I$ V
她處處找人問，只曉得茵芳跟了壅熙，卻問不出前因後果。

壢熙不想講的，尤其在這麼美好的洞房花燭夜，可懷間的女人好奇心大盛，不滿足她，恐怕會一夜折騰。

于是他從陸茵芳入府的事說起，到她設計陷害塗詩詩，兩人結仇;她想用春酒魅惑他;他從陸茵芳屋里救回兩個被折磨的半死的陸府丫頭;再到壅熙領旨抄家那日的情形，以及她與壅熙死罪可免，活罪難饒，被皇帝貶為平民，趕出帝京，現以賣柴火，漿洗衣服為生的經過。

"你從沒告訴我這些。"茵雅皺起眉目。

( f0 b  b0 J# ~9 S"你不也沒告訴我，她是個嚇人的狠心巫婆。"
) B9 @* H& z* d8 G
不講實話就罷了，還說她是受虐，受家暴的可憐賣火柴女孩，好啦，現在她真要去賣柴火了，樂了吧！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4 p8 Y* \0 ~9 r8 [
他的手伸進棉被，在底下緊握住她的，食指緩緩地，重複地劃著她指間的戒指，那是在熙雅小築的現代婚禮中，他為她套上的，從此他套住她的心，她的情，她所有關注力只能聚焦于龍壢熙。
- n, |) }. n. Y9 R8 M  k$ c
0 J+ {3 i* v5 z* g5 C2 t% A; Y"你說什麼呢，她是我妹妹，只是從小未被善待，才會養出這份心性。"沒有人天生下來，就喜歡當壞人的。

  Z4 U& p4 R! o# m$ D1 H0 X" E"換句話說，你也同意，孩子要好生善待，照顧，疼惜，在充滿愛的環境下，才會健康成長？"他轉移她的注意力。

3 T1 y( V/ `/ m0 h& Y"自然是。"她仰起頭，看著他，別說小孩，便是大人也一樣，在充滿愛的環境下長大，才能學會自信與勇氣，如同她自己。
" S6 d/ n3 a3 g3 P" D7 h
"可你沒養過孩子，肯定不知道怎麼照養小孩。"
# F: G' S, X, G0 d7 M0 f
"我會認真學的。"

"等你學上手，孩子就長大了。"

她失笑，哪有人這樣貶損一個快當母親的人。"就這麼不看好我？"
& f* T: I+ R$ Z# [+ B) Q
  V- t9 d' H' _4 j" t( N"不是不看好，只是有個提議，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 {' l$ w4 `* W" G
- c& h: C) Q  E) T4 `' s4 o"說說看。"
& e8 C  j4 T& v, L
% {8 N: [9 Q0 v; k, J. O"我想，把小時候將你帶大的奶娘給請回來，我們三人，一人負責一項，奶娘負責養他，我負責教他，你負責愛他，成不？"

( ?% b+ b" c3 A5 C; p奶娘？他指的是被父親遣送回老家的奶娘？他竟然知道……她不敢置信地望向壢熙，眼底淚光一閃一閃的，滿心感動。

他本來還想補上句，往後你想怎麼幫奶娘梳頭全由你。
5 K" O6 G. Y( N7 b
可話在嘴邊又吞了回去，那是她和啞婆婆之間的私密話，他可不想讓她誤解，他派人在身邊監視。

1 U) z( x6 j4 X# r& o他捏捏她的臉，笑說:"別這麼感動，往後，我要讓你感動的事，還多著呢。"
* x8 T3 d  x% g9 o2 q) N1 K) O
"還有什麼？"他重新抱她入懷。"拭目以待嘍，不過，就從最簡單的一夫一妻制開始吧。"他是個說到做到的現代男人，從走入婚姻開始，他許下的是一世永恒不變的承諾。

$ i* O  l& c9 {( ]9 ]) f她幸福一笑，纖細的雙手環起他的腰。"壢熙，我愛你。"
+ V0 G9 H- J- M6 {, u& u
"我也是，雅雅，i love you。"
6 R" f& n+ v* G: O; J6 ?0 b- @
  V8 ~3 A! |# o"什麼？你又有什麼事對不起我？"

上上次他說對不起，然後離開她，上次他說對不起，然後陷入昏迷，這次又說對不起……她像驚弓之鳥，彈起身，圓瞠了雙眼，望向他。
! X/ u  l( w: }2 q8 r
壢熙忍不住大笑，他捧著腹，笑得滿臉曖昧。

0 j4 V9 l0 ?8 x* q1 x! Y茵雅心急，拚命推他，"說呀，快說，你又哪里不對了，你要離開家嗎？你哪里不舒服嗎？是不是你的病根本沒痊愈……"

$ }6 G3 o" K+ P$ o看著她滿臉慌色，他心疼不已。
- D- r% ], R0 D# Y
0 J: I, m" i8 s2 K壢熙一把將她往下拉，環起她，抱住她，他貼著她的額頭說:"傻氣，i love you不是對不住，而是我愛你，我拐不出你這句話，只好撒謊騙你。"

原來……loveyou不是對不起啊，恍然大悟……原來她已經說愛他，說過很多次……
8 S- G% b# F) L: L7 G  C
她也跟著笑開，沒有因為被騙而生氣，茵雅也沒有因為這三個字而擔心，因為他連昏迷之前，都記得說他愛她……
* ^5 B! [7 `4 |  B; d; f; d
這個晚上，他沒有激烈的動作，只是輕輕摟著她，吻著她，不斷說話。
: R4 @3 b6 y6 I8 G% K0 h7 L
他說，在最辛苦的時候，總會記得，為了雅雅，成功是自己的唯一選項，而她說，他沒有權利失敗，因為他搭進去的，不是只有自己的命運。

: C* Y) L5 _0 u2 G5 s! m他說這段日子，自己碰到的每個驚險情節，以及每次心煩憂悒時，想到她就不知打哪兒來的篤定自信，而她對他說，她是怎樣巴結公公婆婆，即使她只是顆他養在外面的小星星。
! ?/ p0 m' s! c" I3 L$ a
建元三十年，茵雅為壢熙生下一對龍鳳胎。
& r- T) Z8 W, X# J9 n' q- @
哥哥小溫，聰明活潑卻帶有一絲霸氣，妹妹暖暖，可愛嬌憨，一雙靈活的愛笑眼睛，常常惹得大人開心不已，兩個小孩七個月大的時候，茵雅帶他們進宮里，逗得皇奶奶，母妃和宛妃舍不得放開手，皇帝看著自己的孫子，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

茵雅要帶孩子回府時，皇太後心底像卡了什麼似地，硬要將孩子留下來住幾天，兩個孩子也不認生，這個抱抱，那個啾啾，整個後宮和樂融融。

7 J7 t. A5 N2 Y, |3 z4 N建元三十年冬天，壢熙在京城修建一座月老廟。

8 g& |8 x0 K% R& p8 m2 ^2 N0 V, `2 }這座廟與眾不同的地方是，他在月老身邊供了一尊童女神像，他花大錢請全京城最出名的雕刻師父，雕出栩栩如生的童女。

那童女面貌清麗可人，眉宇間看得出一絲調皮與兩分活潑之氣，而供奉童女的食物，全是四川辣菜，不論是雞丁，豆干，腐皮……每樣都辣得讓人跳腳。
% C% d" j4 b. b
& y+ c3 _  J: Y3 Y% J5 W; r因為有求必應，所以廟宇香火鼎盛，童女桌前的辣菜，多得疊不完。
; j8 w& y; V0 r: ?7 T% d! c
! a/ u9 j8 J' Q& ?, [7 b建元三十一年春天，宮里發布消息，皇太後薨，卒謐孝德太皇太後。
8 Y2 _2 t# T9 Z5 N$ s7 F
一輛藍色的馬車在清晨時分，自宮里出來，車簾微掀，滿頭銀發的阿甘望著自己住了近一輩子，那個琉璃金瓦，富貴繁華的天地。

放下簾子，轉回頭，視線對上她的翔哥哥。

"阿甘，舍不下嗎？"文俱翔問。

"有什麼舍不下的，這是我夢想過大半輩子的事，沒想到一只腳都踏進棺材里了，還能實現。"
7 I& |- |: l; w& m2 m7 a9 C- i
回首過往，那個身不由己的婚姻，那個不斗就生存不下去的險惡後宮，她一輩子為父兄，為家族，犧牲了所有，沒想到家族的腐朽敗壞，比她想象中的更快。
% e9 J6 x3 {! O2 b8 k! g0 V! C
# x3 e9 m5 T  }- J6 I7 h她常想，倘若當年，父親不讓她進宮，家族在平穩中求得發展，是不是就會避開今日禍端？

"放心，你兩只腳有我看顧著呢，想踏進棺材，沒那麼容易。"
5 s: ]- @& k" O( X
9 A3 ~: R9 n. J; c; }5 R文俱翔握上她的手，在他眼底，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是那個紮著兩根小辮子，任陽光把小臉曬得紅通通的女孩。
6 h, ^  w/ E% u' N
皇太後微笑。"真要走了，還真舍不下壢熙那兩個小娃兒。"
" U* }' p) Z, X. {6 V2 A+ s
"提到壢熙，昨兒個他進宮，給我這個。"他從懷里掏出一個木匣。

"是什麼？"
$ |; }. W1 @( m3 G' z9 v1 H: U9 j
4 u/ B; V) [$ `# N- S4 [0 u"不知道。"
3 ^( {7 K. S0 B/ D7 F
他打開木匣，除一封信外，里頭還有幾張面額干兩的銀票，一疊金葉子，最下層擺著一方刻印金牌。他拆開信，與阿甘一起並肩看。

- M, r* F+ r, ^. `  _* U文師父，皇奶奶:
5 m9 i7 ~# q0 H" |; z' d
6 z. ]' i8 T% M. ~出門在外，銀是鐵，金是鋼，什麼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錢，孫子給你們准備了一些，倘若銀子不夠使或臨時有急用，就拿金牌到"熙雅溫室"，需要多少盡管跟管事開口。
7 t, g# s( x- \: @/ S3 s, J
$ P1 J; v) X0 e4 C0 ^( r3 t奶奶年享已高，又未曾修習武功，身子需要時時調養，萬望師父不要吝于花費，盡可能在衣食住行上……
, F" ^* P& [: _: H
8 q3 G7 {( ]7 c$ _文俱翔闔上信，笑道:"信很長，交代來，交代去，講的都是同一件事情——我們家皇太後好日子過得多了，出門在外，千萬不能虧待。"
4 K$ P# M; Q) G6 y; _/ Z' ^
+ y& v+ J- v3 Q% ^! Z皇太後莞爾。"這信如果讓茵雅來寫，肯定不會這麼單刀直入。"

- c$ U& c% @, o9 T, W% E7 @# x不過不管是誰寫的信，愛護皇***心，都是真誠的。

文俱翔點頭。"以前我認為最會賺銀子的是惠熙，由他來掌管戶部再適合不過，沒想到壢熙不打仗了，賺錢本事半點不遜于惠熙。"
$ E; Q) F1 \* P- @$ m
* W& q) V% G6 I4 \, B  B  y1 W"茵雅告訴我，壢熙想做的並不是賺錢，而是讓更多的百姓有機會賺錢，還說過幾年，待溫室的種植技術流傳到民間，就打算把溫室全數脫手，讓百姓自行去經營。"

"當皇帝的人該有這等雅量，將來，壢熙定會是個好皇帝。"

"我同意。"
0 Q2 l2 _! X  C& R5 K6 _% H* I( s8 l7 Y
馬車輪子挽轅地響起，車子出了城，進城出城的百姓很多，許多人嘴里談論著壢熙提議的賦稅新制，一興奮，越講越大聲，百姓的臉龐幸福洋溢。
) l( i6 M) i% j$ e' O- ^
建元三十二年，全國籃球賽開打，替國庫賺進數百萬兩紋銀，這筆錢，皇帝用來替大燕貧民修繕房子，並開立免交學費的學堂。

& ~1 B1 o9 w( M/ s2 \太子領一票官員制定新法，未來每年球賽收益，均將五成花在窮人改造上頭，壢熙發下豪語，要在十年之內，讓大燕國境看不到一個乞丐，一個貧戶。

! u; [. y! W% A% s9 V. U8 R建元三十四年，茵雅生下第二胎。
5 r/ l2 W3 ?* e! e
仍然是雙胞胎，只不過這次兩個都是兒子，小名取作希希，望望，這兩個兒子雖是同胞兄弟，性格卻有天壤之別。

希希像蟲，成天動個不停，動不動就放聲大哭，非要把大人的注意力，全引到自己身上;望望除了肚子餓，絕不哭鬧，便是大人逗弄，也只會無聊地打個呵欠，然後別開臉，繼續睡。

$ H/ K& L+ d! G- j; U! p# w2 N建元三十五年，壢熙在全國各地開設米行，糧行，與壟斷市場價格的商戶對峙，有朝廷的支持，很快地，壓下米糧賣價，並抬高向農民的收購價，米糧買賣不再是一家獨大的暴利行業。
3 r; R4 P2 i+ a) Q! I- {
建元三十六年，有鑒于各地商行運貨時，經常因運送途中，因道路不平順或盜匪劫掠，造成貨物損失。
; A6 `7 c6 Q, K. k
為此，朝廷派兵，將國內盜匪一一剿滅，並修橋鋪路，短短一年內，大燕朝中，鋪路七百二十三條，造橋一百三十七座，此舉，得全國商人齊聲喝采。
( p' p' z9 V; E, W
4 b$ P( i3 D$ _( {建元三十七年，惠熙無預警地回到朝廷，他的歸來，讓皇帝滿心喜悅，父子間，兄弟間放下賺隙，敞開心懷，把舊事說開，第一次，皇上親口為查晴兒之事向惠熙致歉。
0 K& N. x( B1 j* S( J: _+ B4 @
5 E2 P+ V& }. a+ K  }壢熙見到惠熙時，即使早就知道他就是自己的表弟方蔚平，還是狠狠地被嚇了好一大跳，那樣肖似的面容與目光……他都不曉得該怎麼說才好。
# |0 ^. b6 W- g8 {3 B( E
惠熙是為壢熙回來的，因為壢熙推行的仁政，以及各種經商手段，樣樣都讓他贊佩不已。

對于生意，他有強烈的熱情與企圖，查晴兒的死讓他消沉很長一段時間，但壢熙這些年來做的事，不斷勾引他的心，于是他決定返回朝廷，在余生，為朝廷，為國內的商業盡一份心。
7 f8 Z( b1 t( f2 J1 K( m& P
惠熙回到京城後，壢熙把惠熙和閱熙帶到月老廟，指著那個女孩說:"她是童女！"
2 A0 D* R- u2 `$ a! q
然後將兩個弟弟帶到後殿，鎖起門。
6 Y8 A$ V# q  Q3 I3 i
他臉顏凝肅，開宗明義第一句話:"我不是龍壢熙，而是黎慕華，千百年後，你們將會投胎轉世，成為我的表弟方蔚平，方蔚允！"
. `5 x: S9 ?! A; i! \# |
閱熙，惠熙面面相，直覺大皇兄腦子有問題。

2 D7 ^* h: U( I7 P: F$ ^) B* e壢熙不理會他們的眼光，在投下第一顆震撼彈後，繼續發表長篇言論。
6 Q) m/ @# p7 H/ J4 R, ]4 ]
他拿童女當開頭，從自己穿越，附身到自己的前世，以彌補對雅雅造成的錯誤說起，再講到同是穿越人的楠楠，為什麼她特殊，與眾不同，為什麼她能夠吸引古代男子的目光，皆因為她和自己一樣，來自二十一世紀。
& q5 b! ?( a9 M$ b7 e- u
) D, k) B' Y& K5 z) @最後，他還預言，干百年後，他們將再度與心愛的女子再續緣分。
5 @& |. p+ p# I; o& y! o2 U
% {0 b7 J* Y9 k他的故事說得很動人，但惠熙，閱熙根本無法相信，壢熙只好對著空中大喊三聲童女，要她現身在兩人跟前。

當惠熙用眼神對閱熙示意，他們該合力把大皇兄給送回府，再找幾名大夫來診治時，突然間，半空中浮現一顆人頭！

  K" U# b0 P+ j# P他們努力眨了眨眼，發現這顆頭，竟然和外面受人供奉的泥塑木雕的童女一模一樣，然後她的身子長出來了，腳長出來了，她還，還，還沖著他們瞪眼睛……啊，啊，啊……他們嘴巴張得比雞蛋還大。

4 G% o6 v8 h& W# D童女歎氣，如果不是吃了壢熙太多的辣子雞丁，而且還盼著人家繼續供應，她才不想出現咧。她懶懶說:"我不想說話，你們不怕死的話，就跟我走一趟二十一世紀。"
; h' Z) T; O! A6 a1 X
閱熙和惠熙都是不怕死的男人，于是決定隨童女走一趟二十一世紀，他們看見二十一世紀的自己，看見晴兒，雨兒和自己的圓滿愛情……醒來昀時候，兩人相視而笑。自此，他們齊心協力輔佐壢熙，兄弟三人合力，開創大燕盛世。

, K/ h7 c+ ~8 m$ k; _8 ^7 q建元五十二年，皇帝駕崩，傳位太子龍壢熙，改年號觀平。

0 w; N/ X0 F8 R7 @+ S3 f9 B  u0 G5 T壢熙在位二十一年，在位期間風調雨順，四方太平，史稱觀平之治。

) A( k: f6 o+ l( d8 m他一生只立一個皇後，並無任何妃嬪，因此宮斗事件在他在位的二十一年間，從不曾出現。
) y8 q- ]; G$ k* j2 c
他育有三皇子一帝姬，不分男女，每個都受到最好的教育。
( z! B" U6 B- [2 a6 e
與前朝的皇子公主不同，三個皇子和公主在成年後，就離宮到各個地方學習，有人選擇軍中，有人選擇熙雅溫室，也有人直接隱瞞身分，到縣衙門當一個小小的書吏。
5 c/ Z1 H" K& n
( q; `, k4 N2 f9 q% T2 h6 x5 }待他們再回朝時，有了閱曆，有了看法，所提出的每個奏折，想法都讓人為之驚豔。
+ T; ]$ ?  f+ m4 l
觀平二十一年冬，這年的雪下得特別大，瑞雪兆豐年，人人都預期，明年會有好收成。

9 Z$ |& j8 S( ~) Y  S* J入秋後，雅雅的身子就不大好，禦醫的藥沒停過，禦醫見皇後病體日漸沉痼，提醒皇上，時辰將到。
1 M. A: ~. m8 o# f/ E0 \
今天晚上天氣特別冷，屋子里燃起好幾盆炭火，茵雅裹著裘衣，躺在壢熙懷里，她帶著病容的臉上，淺淺笑著。"壢熙，i love you。"

3 {# i9 r6 R, h* C" u1 a"我知道。"
  b* B2 ~8 }, r2 t/ R
* N* _% c" h, f+ S"你相不相信，人有來世？"

"相信。"如果這番經曆，還沒讓他相信前世今生，那麼他不是鐵齒而是白癡。
9 X( H3 l' b8 e( Q- `
  I% f) w2 _. @0 ]" ~"你腦子好，可不可以努力記得我，找到我，再把我娶回家？"

' A3 e( |; i3 R1 ~"可以，但如果你忘記我，拒絕我，不肯讓我把你娶回家，怎麼辦？"

"那你就布題目，讓我慢慢解，慢慢解，解出一個答案——'你愛我’。"

3 c" O5 f' `, X1 g. M"好。"
( ^, U) _# u9 I# _5 g
"壢熙……"

"怎樣？"
& i8 ?3 E- [' Y  g0 N
0 ]* g% w& O. _4 Q7 H"會害怕嗎？我不在以後，你一個人好孤單。"
% z) d, e& m3 J
"不怕，因為我只會比你多活一天。"

她笑了，說:"自殺是愚蠢的行為，你說的。"

% c: }1 E" ^' |& v"我沒說我要自殺。"

"那你怎麼知道，只會比我多活一天？"

"我就是知道，因為我很聰明。"
* c$ n6 O. Y' B* t& q- y7 a
, c0 \3 R8 e  P她笑了，沒同他爭辯，然後他們開始聊天，聊過去的幾十年。
- F6 w* _9 e/ ^
0 \  n) N; J: {1 j聊他們相遇，聊他們從不愛轉為愛，她與他並肩，走過繁榮，走過艱困，他們之間的故事很多，多到可以寫出一部紅樓夢，只可惜曹雪芹在這個時代里尚未出現……

6 A8 q4 ^% G, ]3 a$ ^) Q! w在雞鳴第一聲時，茵雅含笑離開人世，壢熙把小溫，暖暖，希希，望望叫到跟前，把該交代的事，全數交代完整。

5 g- o8 H* m) s# x1 N7 ~1 C+ b5 G2 Q5 P' I然後他躺在雅雅身邊，拉好棉被，在被子底下握住她的手，像他們第三次成親的那個夜晚一樣。

9 z1 b0 @1 P3 ]他在心底喊三聲童女，這次童女很合作，沒有等他喊過一百六十七次，而是第一聲就來到他身邊。
+ C4 M4 o) z/ l0 A7 e  J" j" T# d
! g2 [; g6 J" J' P; _  H  N- B兩人很有默契地一笑，壢熙緩緩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