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匡 -【透明光】衛斯理系列 第十集《已完本》

1月23

) _/ V7 Y, b- Q) E
& P5 A) v2 Q  b3 C【小說書名】：透明光

【小說作者】：倪匡
$ ~4 x2 I2 g* ~- Y
【作者簡介】：倪匡（1935年5月30日－），原名倪聰，字亦明，

/ l3 m, ^2 y! f, f/ r                        先後使用過的筆名包括：衛斯理、沙翁、岳川、魏力、衣其、洪新、危龍。
9 l5 r8 M" {8 p6 `8 t# W8 B9 y/ ^
$ U( Y  A3 w* o                        倪匡信奉基督教，生於中國上海，祖籍浙江鎮海。1957年逃亡到香港，

4 w- I. n# p0 Y, k4 h, P7 m0 g' _                        1992年移居美國舊金山，2007年返回香港。他是知名的科幻小說作家及編劇，
7 A2 Y' J" n- v6 B
                        被喻為「香港四大才子」之一，倪匡寫作範圍甚廣，亦曾寫作怪異小說、

+ \, ?. Z8 @9 n0 Z/ C                        也曾創作少量武俠小說。作品包括《衛斯理系列》 、《原振俠系列》、
* _: z; X8 j# W6 x
                       《女黑俠木蘭花系列》等。此外，倪匡也創作了超過三百多個電影劇本。

/ p, t0 x6 t8 V  C  M, e/ |% {. |                        另外亦曾在1989年至1990年間，與黃霑和蔡瀾合作主持亞洲電視清談節目《今夜不設防》。

/ V* P. S4 U" t2 E/ `8 q  |
+ [* p, C! z8 R' |& V9 p【內容簡介】：王彥及燕芬因從一個印加帝國遺留下來的盒子，被當中釋放出的透明光照射後導致毛髮肌肉盡變透明，
5 P( T9 U( }1 V
' n5 H2 W! ?  K1 }8 O, l9 [                        只現出恐怖的森森白骨，成為兩具「活骷髏」，作為王彥的好友衛斯理便答應為他們追尋還原之法......

9 E/ L0 l. G: B& V% v0 _) U! T
【作者其他作品】：《衛斯理系列》、《原振俠系列》、《女黑俠木蘭花系列》、《非人協會系列》
4 _% o0 @& X" R6 L+ }2 N4 ?
                               《亞洲之鷹羅開系列》、《年輕人與公主系列》、《少年衛斯理系列》

9 ]3 Y! j& F  R( p0 b$ ^) I                               《浪子高達系列》、《倪匡鬼話系列》、其他幾十部武俠小說.......      
  T: \$ E; z2 T/ R

6 }' I, l! `+ s; L/ F# I# ?

1月23

序

6 j6 u/ c$ U1 O0 A! U7 K　　寫「透明光」的時候，正熱衷於養熱帶魚，小說的靈感來自一種俗稱「玻璃貓」的透明魚，這種魚的身體部分透明度極高，可以清楚地看到牠的骨骼。
* Y$ X2 y6 L; p
$ Z& i9 V+ b) ?. A　　自然，「隱形」，也一直是幻想小說的好題材，古今中外，很多人寫過。一般都以為隱形人神通廣大，但事實上，如果真有人能隱形，設想起來，這個人一定不會十分愉快，原因就像是「透明光」中所寫的那樣。
5 A" B% u- `5 s6 z: G& ~
; N! E" b/ e2 R6 \　　「透明光」還是有早期作品的特徵──寫得太長，所以又只好分成兩部分。同樣的題材，如果現在來寫，大約故事會簡單得多，而懸疑曲折，卻會更迂迴，不會開始不到幾千字，就看到了王彥的手指骨了。

　　二十多年，寫作的風格，也在不知不覺地變，細校舊作，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得出來。

$ z/ z% @- O8 F衛斯理
一九八六、八、廿三

          ..........
, _, k% V+ B. I1 @+ A

, v) Z1 [" O( g  P+ O第一部：一隻黃銅箱子
1 N$ |! `# g' g5 Y6 w8 @/ n

$ |# [& C9 R0 e* G* ^, S5 H+ ^　　在從某國太空基地回來之後，足足有兩個月的時間，我在家中過的，幾乎是足不出戶的生活。沒有人知道我在家中，都只當我還在外地。我除了幾個最親近的人之外，也不和任何人發生聯絡，所以能夠過著沒有人打擾的生活。
/ X7 @1 ]/ T; I1 M7 d
- @/ ]' S) d# ^0 i6 v　　但是這樣的日子，究竟是不能長期維持下去的，它因為一個朋友，遠自埃及寄來的一隻箱子而打破了。
; b& a" J+ b8 i5 @& g
　　我的那位朋友姓王，是一位有著極高深造詣水利工程師。他是應埃及政府之聘，從荷蘭到那裏，參加一項極其宏偉的水利建設工程的。
2 W# q7 x! l9 m8 h" U7 y
　　這項工程，據他形容，可以稱的上是世界上最大的水利工程之一，有一座古廟，甚至要整個地遷移。
' N) Y, t  D3 W3 s: |
　　而他就是在遷移那座古廟的時候，發現那隻箱子，而將之交給我的。
: R3 V+ l8 h. G. q, M/ N; S7 C8 x7 _( |
( K! Z9 \$ @, E8 x; j0 u& z3 F　　這是一隻十分神秘的箱子，我有必要先將它的外形，形容一番。

2 j; q" f0 z: E; j4 o% W) T& q1 k　　它大約有一公尺長，半公尺寬，二十公分高，全部是黃銅鑄成的。箱蓋和箱子的合縫處，剛好是整個箱子高度的一半，而要打開這隻箱子，卻絕不是容易的事。

+ `8 F% z+ M- {! ]# J( \　　因為那箱子的鎖，是屬於十分精巧而且奧妙的一種古鎖。我敢斷言，如今雖然科學昌明，但是要造出那樣的鎖來，卻不容易。

1 v- ~9 @  l: W( E7 B　　那鎖的情形是這樣的︰在箱子面上，共分出上百格小格子，而有九十九塊小銅片，被嵌在那一百格格子中，可以自由推動。當然，推動的小格子只有一個空格，可以作為轉圜的餘地。
- n& T% K' V# H" g# h
4 s  N  Z$ Q2 b3 J; q  u　　而在九十九小銅片上，都浮雕著一些圖案，如果小銅片是按著準確的次序排列起來，那麼這些小銅片上凌亂的圖案，是可以成為一整幅圖畫的。
! U- W( J1 D- H+ a' k7 s* O
　　我的那位朋友，他相信，如果有耐心地推動那些銅片使他們得到原來的次序，那麼，整幅圖畫重現，那箱子也就可以被打開來了。

$ W; Z2 v# M8 I　　他知道我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所以不遠萬里，將這隻箱子寄到了我的手中。

　　當這隻沉重的銅箱子，到達我手中的時候，我的確大感興趣，在這箱子上沉緬了幾天，但是我隨即放棄了，因為我發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 N8 B- y: W9 l+ Y3 \7 W　　第一，原來的整幅浮雕，究竟是甚麼，我根本不知道，使我在拼湊之際，絕無依據。

　　第二，那九十九塊銅片，並不是可以自由取出來，而是只能利用那唯一的空格，作為轉圜的餘地，所以，要使其中的一片，和另一片拼湊在一起，便要經過極其繁複的手續。

　　而銅片一共有九十九片之多，我有甚麼法子使它們一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去？
" X* t$ p4 Z3 ~' @( c  m
; Y) a4 w* B# U5 R9 h: y7 j/ p　　我在放棄拼湊那些銅片之後，對這隻銅箱子，曾作過細心的觀察。

8 `2 J. l/ l, g　　在那隻銅箱子的其它五面，都有著浮雕，人像、獸像都有，線條渾厚拙樸，但是卻都不是屬於古埃及的藝術範疇的，而是另具風格的一種，看來有些像是印地安人的藝術作品。

- m# ?( E$ G4 A. E　　在兩側，有兩隻銅環。銅環上還鑄著一些文字，那些文字，更不是埃及古代的文字。

　　我打了一封長長的電報，給那位朋友，告訴他我對這隻箱子，感到極大的興趣，但是我卻沒有法子將之打開來，是否可以用機械的力量，將之打開，以看一看這隻不應該屬於埃及，但是卻在埃及的古廟之中所發現的銅箱之中，究竟有些甚麼，我並且請他敘述那隻箱子發現的經過。
" B# E* X; {% F1 Q+ X# F
% ?( T. {: w' W6 W, i1 v  H$ x% `　　我的電報是上午打出的，傍晚，我就收到了他的回電，他的回電如此道︰

' s/ g2 B' U4 w" _. S. K　　「衛，我反對將箱子用機械的力量打開，這隻箱子，可能造成已經有幾千年了，難道我們的智力還不及古人？你可以將這隻箱子給我的弟弟，他是學數學的，或許他算得出我們可以打開這隻箱子的或然率是多少。他的電話是……。至於這隻箱子發現的經過，那是一個過於曲折的故事了，容後再敘。王俊。」
/ S& p) M8 D  i
! b; C" ^" X) f　　王俊就是我這位朋友的名字，他是出名慢性子的人，我給他那封電報的最後一句話弄得心中癢癢地，因為連他都說是一個「十分曲折的故事」，那麼這件事的經過，一定十分動人。

　　而事情又是發生在古國埃及，這就使人更覺得它的神秘。

$ |) i  k4 B9 H: Q/ A9 ^' t　　我急於想知道他是如何得到那隻箱子的願望，竟超過了打開那隻箱子的興趣。我立即又請他將事情的始末告訴我。並且告訴他，我正悶得發慌，希望他的故事，能使我解悶。
7 Q# ]9 k- Q( f5 A& u
　　同時，我和王俊的弟弟王彥，通了一個電話，王彥是在一間高等學校中工作的，他接到了我的電話之後，答應有空就來。
# `& @# K. j4 ~9 {& S3 I7 h
* L4 y% h& C: u1 U0 {: i　　晚上九點鐘，我正在查閱埃及古代鑄銅藝術成就的資料，發覺我的料斷不錯，那銅箱上的浮雕，和埃及藝術絕無共通之點的時候，接著，老蔡帶著王彥進來了。

2 h( X) U2 T8 |　　王彥大約二十六七歲年紀，面色很白，但身體還是健康的，他年紀雖然還輕，但是卻有著科學家的風度，他和我是初次見面，十分客氣，而且顯得有些拘謹。

　　我將那隻銅箱子的事情和他說了，他謙虛地笑了上一笑，道︰「我只怕也打不開。」
" t! p! T# N; x; B7 |9 h. j, j$ b) x
* i( m! r3 U  G　　我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打不開也不要緊，你只當是業餘的消遣好了。」

　　王彥和我兩人，將這隻銅箱子抬上了他的車子，他和我揮手告別而去。
, q# ^- U9 z% p7 H9 E8 q
　　以後的七八天中，王彥也沒有和我通電話，我因為等不到王俊的信，漸漸地也將這件事情淡忘了。

, P) w9 X2 S& m7 {$ V! E　　那一天晚上，大約是在給王彥將箱子取走之後的第十天，那是一個回南天，空氣濕得反常，使人覺得十分不舒服。

( F) W& O9 x  Q4 U: U. R& s　　中午，我正在假寐，床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說起來十分奇怪，電話的鈴響聲，次次都是一樣的。但是有時候，人會直覺地覺出，電話鈴響得十分急，像是在預告有要緊的事情一樣。

　　我立即拿起了話筒。

% }4 C* h* ?! S2 P/ \3 Z　　從電話中傳來的，是王彥的聲音。
" G- z7 z; j8 ?% a3 I
　　他的呼吸有點急促，道︰「衛斯理先生？我……我是王彥。」

　　我道︰「是的，有甚麼事，不妨慢慢他說。」
9 X( I, k1 C. V+ e3 D5 h7 W! Y1 m
/ n) `3 p) Z: V8 L- v5 d- y　　我聽得出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道︰「我……已經將那箱子面上的九十九塊銅片，排列成了一幅浮雕畫了。」我從床上跳了起來︰「祝你成功，那你已經打開箱子了。」
! u3 y& G3 q+ _' C2 Y
　　王彥道︰「還沒有打開，但是我忽然有一種奇妙的預感，覺得打開箱子，會對我不利。」
0 C; e7 A7 |9 J5 N$ w) b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你大概受了埃及古代咒語會靈驗的影響，我可以告訴你，這箱子雖然在埃及古廟中被發現，但是絕不是埃及的東西。」

4 M. x, d) ]& J　　王彥問︰「其他古民族，難道就沒有咒語麼？」
. v2 w" ^' z( W  U
4 D& x* [1 J- R; O　　我又笑了起來，道︰「我以為學數學的人，多是枯燥乏味的，但是你卻有著豐富的想像力！」

　　王彥在那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我打開箱子之後，再和你通電話。」
. o$ u7 A8 Z) {; }
　　我放下了話筒，將枕頭拉高些，墊住了背部，舒服地躺了下來。我想，大約等上十分鐘，就可以得到王彥的電話了。
' T1 p9 o& U/ l+ J' }
4 S7 A5 W% o8 _; w' U　　可是，我抽了七八支煙，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了，王彥仍然沒有打電話來。

　　我覺出事情有些不妙，但是我卻絕不相信王彥會遇到甚麼意外，因為他只不過是打開一隻古代的銅箱子而已！
- Q" ?" e. S3 S$ ^3 L% `
　　但是，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我早已從床上跳了起來，在室中來回地踱著步，主彥為甚麼隔了那麼久時間，仍然不打電話來通知我箱子之中究竟有些甚麼東西呢？如果他打不開那隻箱子的話，也可以給我一個電話，在我的印象之中。王彥絕不是做事有頭無尾的人！
: Y4 |. ]7 [6 t( r" C
( ^0 T- X) W' U, b8 m) j  |9 U: a　　然而，當我第十幾次地又忍不住再打的話給他，而他那方面，仍然沒有人接聽電話之際，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 ]$ ]- L. R# F- r7 x9 g' P. [9 c- U
　　從王彥打電話通知我，說他已成功地拼湊起了那銅箱子面上的圖畫起，到如今已有將近五個小時了！這五個小時之中，音訊全無，王彥究竟是發生了甚麼事情呢？

" n( o, u9 y! C% u; s. T　　雖然我想來想去，王彥沒有遭到甚麼意外的可能，但是我卻不能不為他耽心。

　　他的哥哥是給了我他的電話號碼，而上次王彥來的時候，他也未曾告訴我他的地址，所以，當我等得實在不耐煩時，我又拿起了電話，請我一個當私家偵探的朋友幫忙。
' P: @. t: K( B: }( [/ b/ Q
7 b3 R: O7 j  X　　那位朋友和他的助手，曾經以極長的時間，自己編了一本電話簿，是從電話號碼來查那個電話的地址的。不到五分鐘，我已經得到了我所要的地址，王彥住在碧仙道三號四樓。

　　我知道碧仙道是高尚的住宅，正適合王彥的身份，我放下了話筒，已準備按址去找他。
) Q: V4 F  i; H- [7 X# G
　　但是，我剛到門口，電話鈴聲，遽然大作。我連忙跳到了電話之旁，一把拿起了話筒。一拿起話筒來，我便聽到了王彥濃重的喘息聲。

　　我更加覺得事情十分不尋常，我連忙問︰「甚麼事情？發生了甚麼事？」
6 h+ U* m. q" H, a
# G1 b: S, |2 m4 {' f1 n. a0 k　　王彥的喘氣聲，越來越是濃重，像是他的身上，正負著千斤重壓一樣。我一連問了七八聲，才聽得他的講話聲音，道：「我……我遭到了一些麻煩，我可以來看你嗎？立即來！」
8 c% E' U, j8 @  u( a
& j/ e# P; x  {9 I　　我聽出王彥雖然還在說「遭到了一些麻煩」，但實質上，他卻一定遭受到了極大的困擾！他給我的印象，是十分鎮定和有條理的人，但這時，從電話中聽來，他的鎮定和有條理，似乎都破壞無遺了。
& L- L3 \* V# h# s- |0 V' e  I
' V. V, l4 N! P, b" c- h　　我不加考慮，道︰「好，你立即就來。」
& Y: m( }7 J; Q# ~- s
) r  N3 _4 S9 e2 C4 ?+ C　　王彥並沒有多說甚麼。「拍」地一聲，便掛斷了電話，我手拿著聽筒，呆了一會，才放了下去，我感到，一個十分巨大的變故，正在王彥的身上發生，那種變故是因甚麼而起的呢？
6 U6 y# _) r4 I( C! b0 ~
9 o$ b$ U0 S. h　　難道就是因為那隻不應該屬於埃及，但是卻在埃及古廟中發現的箱子麼？
" ?2 l6 E, M& \
8 d( t& f+ h  j$ Q9 A! l. U　　碧仙道離我的住處，並不十分遠，在我算來，至多有十分鐘，王彥便可以來了，但是我卻足足等了二十分鐘，才聽到門鈴聲。

　　一聽到門鈴聲，我立即奔下樓去，同時也聽得老蔡在粗聲粗氣地問道︰「甚麼人？你找誰？」

' L  u- G4 u- i　　我連忙道︰「老蔡，他就是上次來過的王先生，你快開門讓他進來。」老蔡的眼睛，一直湊在大門上的望人鏡上，聽得這樣說法，他轉過頭來，面上現出奇怪的神色，道︰「他就是上次來過的王先生？」

2 O; `$ d. u5 f& f+ k$ b　　老蔡平時絕不是這樣囉嗦的人，我不禁不耐煩起來，道︰「你快開門吧。」

　　老蔡不敢多出聲，將門打開來，一個人自門外向內跨了一步，我抬頭看去，也不禁一呆！

　　這是王彥麼？

4 W" U+ |. D% n3 w" \　　難怪老蔡剛才向我望來之際，面上充滿著猶豫的神色，因為連我也不敢肯定，這時出現在我家門口的人是不是王彥！
6 u% @3 U% @1 D8 u- t
# A6 z- K/ z7 x* @; e　　那人的身材和王彥相同，但是由於他穿著大衣，一對大衣領高高地豎起，手上戴著手套，頭上戴著帽子，將一條圍巾，裹住了他整個臉，而且，還戴上一副很大的黑眼鏡！

* W+ u5 q  j, |1 ~- `　　他這身打扮，即使到愛斯基摩人家中去作客，也不必害怕凍死了，更何況今天還是一個回南天，天氣燠濕，我只不過穿著一件襯衫而已！
; H0 S, m' }( v. R, R
: j7 }$ [0 G+ c9 }　　我呆了一呆間，已聽得王彥的聲音，透過了包在他臉上的圍巾中而傳了出來，聲音雖然顯得不清楚，但是我仍然可以肯定，那正是王彥的聲音，也就是說，站在我面前的人正是王彥。

3 S' Y: P" ]1 H. n( K　　王彥的聲音很急促，道︰「你……等了我很久麼？」

　　我向前連跨了幾步︰「你可是不舒服麼？」王彥發出了一聲苦笑，道︰「不舒服，不，不，我很好。」
- V3 z$ P  z9 A
' s6 h' {! d" V, M: ?2 V7 g　　他顯然是在說謊，絕對不會有一個「很好」的人，作出這種打扮來的。我望著他︰「剛才你在電話中說你有麻煩，那是甚麼？」

# }$ I: n. {8 K+ f　　王彥打橫走開了幾步，他像是有意要離得我遠一些一樣，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卻並不出聲。

  \5 ^" q; Z* ~/ J6 t: u) I　　我越來越覺得事情十分怪異，向他走近了幾步，追問道︰「甚麼事使你心中不安？你是怕冷麼？為甚麼不將帽子，眼鏡除下來？」

1 q' m2 B( Z; l  ^　　王彥立即站了起來，顫聲道︰「除下來？不！不！」他一面說，一面亂搖手。

　　我和王彥，並不能算是很熟的朋友，所以他不肯除下帽子，眼鏡以及一切他遮掩臉面身子的東西，我也不便過份勉強他。我只是道︰「你來找我，當然是想得到我的幫助了？」

　　王彥道︰「是的，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P' [+ q) {. z. Q0 L- S2 b/ N  a
　　我作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好，那你就說吧！」王彥的呼吸，又急促了起來︰「那隻……那隻黃銅箱子……是怎麼得來的？」

" f6 g/ a8 g8 A2 e: Y　　事情果然和那隻箱子有關——我心中迅速地想著，而同時，我也立即回答王彥︰「那是你哥哥從埃及寄來給我的。」
2 _% R: t" o. k) X! \
　　王彥神經質地揮著手︰「不！不！我的意思是問，我哥哥是從甚麼地方，怎樣得到這隻箱子的，那箱子的來歷，究竟怎樣！」
& v( |1 z0 p, f9 O( i% m
　　我沒有法子看到王彥的臉面，也無從知道他面上的神色如何，但是從他的行動、言語之中，我卻可以看出他的神經，是處在極度緊張，近乎失常的狀態之中，我顧不得答他的問題，只是追問道︰「那隻箱子怎麼樣？你不是打開了它麼？它給了你甚麼困擾？」

% I. ]% g. w& s1 O' {  S　　王彥並不回答我，他只是尖聲地，帶著哭音地叫道︰「告訴我，告訴我那隻箱子的來源！」
- _0 g) L) s9 O" X
" p/ L% f5 D: s　　我嘆了一口氣，道︰「我沒有法子告訴你，你哥哥只說，他得到那隻箱子，有一個十分曲折的故事，我打了兩封長電去詢問，但是他卻並沒有回答給我！」

　　王彥剛才，在急切地向我詢問之際，身子前俯，半站半坐，這時，聽到了我給他這樣的回答，他又頹然地坐在沙發之上，喃喃地道：「那麼……我……我……」

6 z. h1 Z7 Y4 K. C0 t　　他一面在喃喃自語，一面身子竟在激烈地發著顫。我連忙道︰「王彥，你身子一定不舒服，你可要我召喚醫生麼？」
6 U8 z" G9 }/ j. E# N. u/ H
　　王彥霍地站了起來，道︰「不，不用了。我……我該告辭了。」
& K0 I0 W1 j. _9 r" i0 h/ w) _
　　他一面說，一面面對著我，向門口退去，我自然不肯就這樣讓他離去。因為我心中的疑團，不但沒有得到任何解釋，而且還因王彥的怪舉動而更甚了。
- S- Q! i* f$ \& Q  p+ ~# ~
　　我向他迎了上去，王彥雙手亂搖，道︰「你……你不必送了，我自己會走的。」

　　他雙手戴著厚厚的手套，在那樣暖和的天氣，他為甚麼要戴手套呢？

: F$ `9 z+ E9 s( K/ p: N- E　　我一面想著，一面道︰「你到我這裏來，不見得就是為了要問我這樣幾句話吧。」
2 h4 X) e- T* B, X( C1 f
　　王彥道︰「不是……不是……是的……就是問這樣幾句話。」他顯然已到了語無倫次的程度，我更不能就這樣放他離去！
% q& ?) p* i; |+ q( W0 X; v$ O
　　王彥仍在不斷地後退，在他將要退到門口之際，我猛地一躍，向前躍出了三四步，到了他的身前，一伸手。已經握住了他右手的手套︰「這麼熱的天，你為甚麼將自己裝在『套子』裏？」
. ?6 S' e7 w; I# G# V; C
　　王彥這時的裝束，和契訶夫筆下的那個「裝在套子裏的人」十分相似，所以我才這樣說法的。由此可見，我在那樣說法之際，雖然覺得事情十分費疑猜，但卻還不以為事情是十分嚴重的，要不然我也不會那樣輕鬆了。

　　我的行動，顯然是完全出於王彥的意料之外的，我一握住他右手手套，立即一拉，將他右手的手套拉脫，而王彥在那時候，雙手仍在亂搖，要阻止我接近他。

% x; ]( }. V3 f9 @9 Y, k  e* c　　然而，在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我和王彥兩人，都僵住了不動。
) x8 d$ J; D& ?4 ?
' v  L) Y& w  a5 D　　在剎那間，我如同遭受雷殛一樣！

　　我看到王彥的雙手，仍然在擺出擋駕的姿勢，他的左手，還戴著手套，但是右手的手套，已被我除了下來，他的右手，在被我除下了手套之後……唉，我該怎麼說才好呢？

* w4 s' h+ y6 |6 M( t  G　　我看到的，並不是一隻手——當然那是一隻手，但是卻是沒有血，沒有肉的，只不過是五根手指骨頭，完完整整，還會伸屈動作的手指骨！
& p2 K7 ]3 z! n+ K& t/ I
        ..........

& p- G" D  S4 N6 r% s2 e/ X2 b

1月23

第二部：駭人的變異
! Z& C# R0 h& |5 w4 c

% J5 p0 R1 B& U& |/ m2 ^2 X　　我所看到的，是一副手骨！
: }. P4 x& m1 A0 }+ w* J8 D
+ a& J9 m0 [; n　　一副手骨在一個活人的身上，還能搖動著來阻住我接近它的主人，噢，我只覺得一陣昏眩，幾乎站不穩我的身子！
3 a# R9 \; N* \/ K: W
　　我和王彥兩人，同時發呆，僵住了不動，只不過是極短的時間，在我覺得天旋地轉，難以站穩身子之間，王彥突然發出了一聲怪叫，一個轉身，用他那隻剩下指骨的右手，旋開了門把，奪門而出！
! Z6 B% r% o( O
　　在那片刻間，我像是身浸在冰水之中，看一套恐怖絕倫的電影一樣，又像是陷入了一場不會醒的惡夢之中，我甚至沒有力量，向門外追去。

　　直到門外傳來了汽車發動聲，我才一步跨到了門口，只見到王彥的車子，像是一匹瘋馬也似地向前，闖了過去，車子竟能不撞在轉角上，也可以說是一個奇蹟！
& S& j; z8 c" g. t
5 ^1 ?4 R4 O. S2 f! n2 i" p　　我又呆了一呆，眼花了，那一定是我眼花了——我心中暗忖。
0 _  d6 O1 z. n% j: X
' e* F- {4 c% D6 p' A　　正當我在那樣想法之際，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了「咕冬」一聲，我回頭看去，老蔡雙眼發直，已經坐倒在地上。

　　我吃了一驚：「老蔡，你甚麼事？」
# J! Z- H' t* ?5 g, ?/ P) |# k7 L
　　老蔡牙齒打震，得得有聲，道：「我……見……鬼了，我……見鬼了。」我連忙道：「甚麼鬼？」老蔡抖得更是厲害：「剛才……那人……他……他……是骷髏精，他……手……他的手……」

( h. ^5 a9 `! P$ a: U　　老蔡講到這裡，過度的恐懼，使得他再也講不下去，我也不必他再向下講去，已經可以明白他剛才看到些甚麼了。

　　那絕不是我眼花，老蔡和我一樣，也看到王彥的右手，只是白骨，但那白骨卻並不落下來，而且還會活動！我吸了一口氣，道：「別胡說，你眼花了！」
! ?! q: d$ h( y9 E( L) h
　　老蔡抬起頭來，道︰「我……眼花了？」
: J5 A: R. Y6 F; m4 u) }+ @% C
　　我沒有時間和他多說，立即奔到門外，出了門，我才知道外面正在下著毛毛細雨。當然我不及再去取雨具，我奔出了幾步，到了我車子的旁邊，以最快的速度，鑽進車子，「滋」地一聲，使得車子一個急轉彎，轉出了馬路，向前疾衝而出。
/ r* r# |5 z* Z% E. k0 P
1 H  ?1 g5 t4 L　　我實在將車子駛得太急驟了，所以令得許多途人對我駐足而觀。我並不去理會途人對我的觀感如何，我只是要再見王彥一面。

　　直到我駕著車子，迅速地向碧仙道的方向駛去之際，我心中仍然不相信我剛才所看到的事實，雖然老蔡也看到了和我見到的同樣恐怖的情形。
4 A* o% G6 l, E2 _' c/ P3 P  m3 j! y
% w5 B- S- i) g" B4 @　　如果王彥是一個化學家，那麼他手上的肌肉，可能會因為實驗時不小心而腐蝕了，但是，他卻是一個數學家！

% j7 d3 F& [4 ?/ p/ m  T9 u　　而且，就算他手上的肌肉全被蝕了，他又怎能使得手指骨不會斷跌下來，而且還運用自如？
6 I$ J  x; o' G0 w- T! o# Q. r3 a
  z- S9 [; m4 [: K4 C6 g0 t　　車子在因為細雨而發光的路面之上，迅速地滑過，我的腦中也混亂到了極點，我甚至想起了「吸血僵屍」、「科學怪人」這一類恐怖片來。

　　車子在王彥住所之前，停了下來，在附近我沒有發現王彥的車子，我在大門口略停了一停，直衝上了樓梯，王彥所住的並不是大廈，而只是四層高的舊房子，我衝到了門口，只見大門閉著，我按電鈴，一下又一下，卻沒有人應門。

　　我取出了百合鑰匙來，他的門鎖只是很普通的那種，所以我很輕易地便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9 ]& a8 ~6 b# p9 P, t( Q
% M9 D1 C' P+ Y+ h0 v　　屋中並沒有著燈，但是街燈卻可以照進屋中來，我第一眼的印象便是凌亂！客廳中凌亂到了極點，我著了燈，又衝進了其它的兩間房內，一間是書室，一間是臥室，兩間房間中，都亂到了極點。

　　而王彥顯然不在這間屋子中。
7 C5 f' w( u9 Q9 d& `, ?- d
　　在他的書房內，我發現了那隻黃銅箱子，正打開著蓋子，王彥不在這裏，我當然要到別的地方去找他。因此，我只是在那隻已空了的箱子之旁經過，順手將箱蓋重重地關上。

　　王彥的確將那九十九塊銅片，拼成了一幅圖畫，那是一幅浮雕畫，線條十分古拙，是一幅藝術精品，但是畫的內容，卻十分怪異。
' D( ]: G0 p' U
　　一大群人，和許多動物，圍住了一個似火堆不像火堆，發出光芒的物事，而所有的人、獸，卻全是骨骼，令我驚異的是，人獸的骨骼，竟十分傳真，這隻黃銅箱子，至少有一二千年的歷史了。一二千年以前的藝術家，對於人體骨骼和獸類骨骼的結構，便有如此精密的了解，這的確是使人驚異的。
( |  P5 w/ M6 y# p& h8 H
　　而在地上，有著許多飾物。
# s; S7 f7 S% A' k4 a" H5 H
6 C6 x: H# v' N4 a  N　　本來，我不能肯定這隻箱子是屬於甚麼民族的。
* t& l3 Q7 f% z7 s1 D
7 j9 P- a+ {! W& h- o0 J　　但這時，我一看到了那隻箱子蓋上浮雕畫中所出現的那些飾物，我便可以肯定，那是印地安民族的藝術精品！

　　而且，我也毫無疑問地可以肯定，這隻黃銅箱子，是使歷代史學家頭痛、突然而神秘地消失的印加帝國的遺物，因為印地安民族，只有在印加帝國時期，才能產生這樣的藝術品！
; a, d0 K' M% e
9 v" [. o* z, U1 I, W8 F- `　　在那片刻間，我心中只想到了一點︰為甚麼古印加帝國的藝術品，會在埃及的古廟之中的呢？

　　在歷史學家有關古印加帝國的探索中，從來也沒有提到過印加帝國和埃及之間有甚麼關係，當然，這時我在那樣的情形之下，無法深思，我只是略呆了一呆，第二點我所想到的，便是王彥的遭遇，和這隻箱子，一定有直接的關係。

　　我重又打開箱子蓋，箱子裏面是空的，甚麼也沒有，我想弄清楚箱子之中原來放的是甚麼，但是我化了約摸兩分鐘的時間，卻得不到任何結果，因為箱子內部十分乾淨，絕沒有甚麼線索留下來。
3 F* E& c' V% o: ~+ x3 g
* b; p" X$ |& l$ E　　我知道目前的當務之急，便是再找到王彥，因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究竟遭遇到了甚麼樣可怖的事情。

　　我熄了書房中的燈，退到客廳中。正當我熄去了客廳中的電燈之際，我聽得樓梯上，有一陣腳步聲，傳了上來。那像是一個女子的足步聲——因為高跟鞋的後跟，走在路上，會發出一種特殊的聲音來的，這是每個對足步聲稍有研究的人，都可以分辨出來的。

　　本來，我已經立即要推門走出去了，但是由於這陣腳步聲，我在門旁，停了下來。
+ r, F4 w+ @6 S4 K$ W( ~9 |
　　我當然不能肯定來的女子，是來找王彥的，但是我卻不想和人在梯間相遇，因為目前的事情，看來正是一個極大的神秘的開始，我也不知道我將在這件事情之中，扮演甚麼角色。

0 @% z4 l6 ~; m6 D　　所以，在那樣情形之中，我將盡量不與外人接觸，以減少事情的麻煩，基於這個原因，所以我才在門旁停下來的。

8 e2 a7 H' Y6 w5 ?' b  R　　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來了，腳步聲竟在門口停了下來，接著，便是門鈴聲，驟然地響了起來。
' U2 ], i! f- R7 ]- q' X
( R: H! y" G* H  m& r) r( ?$ H　　我不禁大是躊躇！

　　王彥不在，卻有人來找他，我是不是應該開門延客呢？我遲疑了片刻，還未曾決定是不是應該開門，門鈴聲便已停止了，而鎖匙孔中，卻傳來了「克勒」一聲響。原來來人竟是有鎖匙的！
& O) B7 L1 C, w7 X$ `
　　我連忙身子一退，退到了大門之後，我恰好在門背後的位置。

7 M7 L. @& k2 v! n% ?' G　　我才退後，門便打了開來，開門的人，因為裏面一片黑暗，推門的動作，停了一停，接著，便聽得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彥，你剛才還亮著燈，為甚麼忽然之間，全部熄了？」
) d' @) f* q8 ?4 `; W! ]% H
　　來的女子，顯然是王彥的熟人，十分可能是他的密友，因為她不但有王彥住所的門匙，而且以那樣親蜜的稱呼來叫王彥。

　　我一聲不出，打橫跨出了兩步，躲在一隻沙發的背後，我剛一躲起，「拍」地一聲，電燈便亮了。我從沙發之後，向前看去，我看到了一張雖然在驚惶之中，也十分美麗的臉龐。
! k% V( ?, T9 R3 _+ J, A
" B4 X0 Q% b& \7 t/ M6 j7 A" |2 {　　那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少女，穿著束腰的淨色雨衣，十分矯捷、英挺，有著合乎她年紀的一股特殊的朝氣，她眼中的神色雖然驚惶，但是她緊緊地抿著的雙唇，卻說明她並未被眼前混亂的情形嚇倒。
( I- b' B& H" l- T  u3 J
　　那少女呆了一呆，又叫道︰「彥，彥，甚麼事情，甚麼事情？」
5 N2 o- _5 i6 R# e# U4 J
　　她一面叫，一面向王彥的書房中奔去。
) N3 ~% c( i, N* [7 U+ C5 q
　　我不等她奔到書房的門口，便從沙發背後。站了起來，道：「小姐，你以為可能發生甚麼事情？」
: v) t2 o- w( R
; B0 n# |5 \( A. @8 V, s　　那女郎陡地一停，迅速地轉過身來。
0 Y, P0 \& B# o; n) I0 r' I" q
6 h( T+ b) U1 w% @* k5 r　　她的反應是如此迅速和如此堅定，倒是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轉過身來之後，既不尖叫，也不張惶，只是望著我。

$ ?, t8 u& b7 l) P3 N4 Y6 q　　我繞過了沙發，向前走去，又道︰「你以為他可能發生了甚麼事。」我一直走到了她的面前，又一次出乎我意料之外，她突然伸手，握住了我的左臂，將我的身子一抖一帶，我在絕無防備的情形之下，整個身子「呼」地一聲，在她的頭上，飛了過去！
/ S0 z2 P9 W5 y4 l$ Y, w; s; h9 w
　　那女郎原來是學過柔術的，我竟一下子給她摔了起來！這不能不說是「陰溝裏翻船」了。我的身子，飛過了她的頭頂，到了她的背後。
7 k3 C% H) Y  }+ \3 X; Y
8 ]7 S* C4 E/ f, m# O, B3 R3 h　　如果我只是尋常的一條大漢，那麼這一下子，一定可以摔得我七昏八暈，半晌起不了身。但是我卻也不是尋常的人！

　　當我的身子還在半空之際，我已經有了應付之辨法，我雙腿一屈，身子迅速地向下沉去，接著，整個人又彈了起來，彈出了之後，又躲到了一張沙發後面。

6 a# `$ \1 D+ E2 D/ Q8 E! M　　那女郎十分自信，她在將我摔出之後，並沒有立即轉過身來，只是手岔著腰，顯然，她是在等著我落地時的「蓬」一聲。

* f5 ~/ i, |& u" I  M　　然而，她卻等不到這一聲響，她連忙又轉過身來，在這一耽擱間，我早已悄沒聲地又躲到沙發後面去了，在沙發的後面，我見到了一個由十分美麗的臉所作出的最驚愕的表情，她呆住了一動也不動！

　　我「哈哈」一笑，站了起來︰「小姐，我在這裏！」

　　那女郎一步向前跨來，我連忙搖手道︰「小姐，我們不必捉迷藏了，如果你是王彥的朋友，那麼我也是！」那女郎以懷疑的眼光望著我，道︰「我不知道他有你這樣的一個朋友。」
) a& t7 {7 o! S& ~4 G2 D: Q
8 ^1 K# R. O7 f; a　　我立即道︰「你現在知道還不遲，你是偶然來到的，還是他叫你來的？」

　　那女郎對我的懷疑，顯然未曾消除，但是她卻開始回答我的問題了，她道︰「王彥在傍晚時分，和我通了一個電話，說他遭到了些困擾，但是我沒有空，直到現在，才趕了來的。」
" c, V" l$ d/ `; ]
; N+ T' U: a# e7 F; n7 U6 J% s　　我點了點頭︰「不錯，他的確是遇到了一些不平凡的事。」

　　那女郎急忙道︰「甚麼事？究竟是甚麼事？」
! T+ S7 W7 @2 ?: y' _
　　我苦笑了一下，道︰「如今，我也難以斷定那是甚麼事，但是我相信，一切事情，可能都是由那隻神秘的黃銅箱子而起的。」

; u' K5 _6 [# N" `　　那女郎失聲道︰「那隻黃銅箱子——」
7 b/ S1 S6 ?7 S3 l% S( y/ J" {6 Q, j
" w& [8 T& _+ p. D　　她講了半句，便向我望來。
  m. l/ W# ]. i0 v6 u
　　接著，我看到她面上懷疑的神色消失，很大方地向我走了過來，伸出了手︰「那麼，你就是衛斯理先生了？我姓燕，燕芬，王彥的朋友。」
, `% U' b5 x2 F  ^5 {
$ l7 n; L' M- C/ C* B2 f　　我和她握了握手，道「燕小姐，你的柔道很高明啊！」
- v) i9 ?. d# Q: Q
　　燕芬一笑，道︰「如果我早知道你是甚麼人的話，那我是絕不敢出手的——」她的笑容斂去，面上又回復了焦急的神色︰「王彥他因為那隻印加帝國遺下的黃銅箱子而出了甚麼麻煩？」

　　我一聽得燕芬這樣說法，不禁直跳了起來，道︰「印加帝國？你也肯定這隻箱於是古印加帝國的遺物？」
" u# q, n0 h/ P
　　燕芬點了點頭，道︰「是啊，這並不稀奇，印加帝國雖然神秘地消失，有著高度文明的民族，在南美平原上失蹤，但是這古國的遺物，卻是十分多的，不但在南美洲有發現，甚至在墨西哥也有。」

　　這時，輪到我以懷疑的目光，來望著這位美麗的小姐了，我懷疑這樣的一位小姐，何以對古印加帝國知道得這樣熟？

# `: f1 O+ E0 t0 p- F9 @6 m  H　　燕芬也望著我，道︰「你可以不必多猜，我是學歷史的，在漢堡大學中，Ｐ教授和Ｗ教授，都是研究印加帝國的專家。」
3 r0 H' b7 M% g0 C# b0 d
　　我感到十分興奮，因為我對於這個神秘的古國，所知本就不多，本來，也沒有對一個消失了數千年的國家加以注意的必要，但是如今王彥身上所發生的事，看來卻又和數千年前的古國，發生直接的關係！有燕芬在，當然是好得多了。
) q! N% [+ ?+ ?. a' c
! u  {0 x' l$ ~% Y0 T　　我立即道︰「王彥已經打開了那隻箱子，你可有甚麼意見麼？」

　　燕芬道︰「箱子中是甚麼？」

　　我和她一起走進了書房，打開箱蓋，道︰「你看，等我趕到時，箱子已經空了。」
# p/ U$ y5 e4 g/ G8 ~
　　燕芬俯身，仔細地看著箱面上那幅由小銅片拼成的圖畫，面上現出了不可解的神色。

　　過了約摸三分鐘，她指著畫上放在地上的一隻頭盔，道︰「這是印加帝國君主的頭盔，其餘的飾物，也顯示這裏的幾個人，全是印加帝國中的首腦，但是他們為甚麼只是骨骼呢？他們是因為甚麼而死的呢？」

9 B! p; M1 G7 |5 G3 t6 e  d! e' a0 `　　我一聽到燕芬講出了「他們是因為甚麼而死」那一句話之際，便插言道︰「你以為這幅浮雕上的那些，全是死人麼？」
% f9 w7 X1 G# Z7 o- W- X& O- V
  r. J, _: Y/ n1 w　　我這樣一問，自然是有道理的。因為那幅浮雕畫上的人獸，雖然全是骨骼，但是卻十分生動，有的揚臂，有的昂首，絕沒有「死」的感覺，造這幅浮雕的藝術家，顯然在生氣方面，下了極大的功夫，所以才能有這樣的成就。
/ S, Z; N' y4 y1 S+ N9 Y
* Z: A) @: Z4 H6 ]* y7 G: ?; H1 o! T9 c7 Q　　燕芬呆了一呆︰「我不以為人的肌肉全消失了，還能活著。」
" c8 O! l0 N9 F% @! Y$ i. w
, m) Q: }9 t1 t& g& V　　我咳嗽了一聲︰「至少王彥的右手是如此！」

　　燕芬張大了眼睛，道︰「這是甚麼意思？」
( l7 b3 }0 b2 D' W
　　我道：「王彥在大約半小時之前來看過我，他全身都在衣服之中，我無意中脫去了他的一隻手套，他的右手……」我指了指那箱子上面的浮雕，道︰「就像這畫上的人一樣，只是骨骼。」
1 y1 i, x- i4 t# P
% G7 v/ p/ `& l2 v$ C　　燕芬的眼睛睜得更大，仍是不出聲。
+ J( r2 z8 O0 P! q6 H2 O
　　我嘆了一口氣︰「我知道，這種事情。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是很難對人說得明白的。」

　　燕芬苦笑著，道︰「衛先生，你的神經，是不是曾過度緊張？」

# ?5 s4 \/ \% j, l　　我搖頭道︰「當然不！」
0 U6 w& W. o5 P* f% u
* i- h7 ~- C% B5 {; ]; A+ m3 l: @0 k　　燕芬道︰「你的意思是說，王彥的指骨，竟能克服地心吸力，而不跌下來麼？」

　　我又嘆了一口氣︰「非但不跌下來，而且我還親眼看到他的指骨打開了我的門，衝了出去！」

　　燕芬一聽得我那樣說法，忽然向後退出了兩步。
2 a. ~. D. }) X% t2 T: W$ v) X  B
3 [' Q) U. K! p) j" C　　我大聲道︰「小姐，我的神經十分正常，你不必以為我是一個瘋子而避開我的！」燕芬呼吸急促了起來︰「如果你所說的是實話，那麼發生在王彥身上的，究竟是甚麼事呢？」
+ A! ?. u6 t5 Q# Z/ k# @
9 R+ O% |* a! U$ f  G8 G　　我攤了攤手︰「必須找到他，才能知道！」
% O* E6 g/ p" o6 \  S* D  T6 J
　　燕芬的面上開始失色︰「他……他上哪裏去了？」我道︰「我不知道，他離開了我家後，可能回來過，可能根本未曾回來過，你是他的好朋友，你可知道他可能到甚麼地方去麼？」
3 F; ~; h; X. X5 _: @# p
# i  X# ?8 m  Z# `$ Q. K) h3 L6 \　　燕芬呆了片刻，道︰「他是個交遊極少的人，除了我之外，他和羅蒙諾教授最熟，因為羅蒙諾是他研究工作的指導者。」

　　我是曾經聽得過羅蒙諾教授這個名字的，羅教授是一個傑出的科學家，在有世界聲譽的科學家的圈子中，他也有著極其崇高的地位。

, e; n+ [; P* P; v# e  u　　我連忙又問道︰「燕小姐，你想，王彥如果遭遇了極度的困惑，他會不會去找羅教授——甚至在未曾和你商量之前，便去找他？」
) m% X0 P9 M0 Z/ L, z( j, T
* R% J4 ]! e* y　　燕芬面上微微一紅，道︰「王彥和我的感情很好，今年秋天，我們本來便準備結婚的了，我想如果他遭到了甚麼極其危急的事情，是應該告訴我的。」

+ ?) k- x8 c6 r  g, s# q　　我道︰「可是事實上，他卻先找到了我——這或則可能是因為那隻黃銅箱子，是從我這裏取去的，或者是事情太令人震驚了，心中所受的打擊太大……」

! g- B& d- r: c4 `7 S: p2 E3 O　　我話還沒有說完，燕芬已尖聲叫道︰「那麼他怎麼樣？就躲起來不再和我見面麼？」
+ X; q; r1 f' N" a0 U
8 v: x; r! O2 H/ E　　我嘆了一口氣，道︰「燕小姐，你先別激動，我們不妨一齊去看看羅教授。」燕芬點了點頭。她是個做事極有頭腦和極有條理的人，這從以下兩點中可以看出來！她先打電話到她自己的家裏去，得知王彥沒有去過，然後，又在當眼的地方留下了字條，告訴王彥我們的去蹤，並且要王彥，無論如何留在家中，因為我們會再來找他的。

8 F; A8 e+ |# e0 b& [3 }  y　　我和燕芬一齊離開了王彥的住所，雨仍在下著，而且更密，我的手心之中卻在冒著冷汗，我要將手心的冷汗抹去之後，才敢握上駕駛盤。

　　羅蒙諾教授是住在山上的，下著雨，斜路格外難以駕駛，尤其是當你心急，而將車子駛得飛快的時候，驚心動魄的情形，隨時可以出現，車子也隨時可以翻到山下的深谷中去！
8 e. b% U; ]3 O6 t7 y! m8 D
" m( d% Z1 ~* t/ e- w8 J& b　　我並沒有減低速率的意思，我身邊的燕芬，顯然也將她的全副心神，放到王彥的身上，以致根本沒有察覺到有幾次，我們已經離死神很近了。

( o7 b. M' E2 M5 K! d" D* U　　燕芬是曾和王彥一齊拜訪過羅蒙諾教授的，她指點著路，車子終於在一幢巨大的花園洋房面前，停了下來。

　　這時，已將近深夜了，而洋房的一角，居然還有燈點著，我和燕芬跳出了車子，燕芬的聲音有些發抖，那或者是因為春寒，或者是因為激動，她道︰「你看，有燈，王彥可能在裏面。」
3 J6 N* ]# E& @) o; C5 Y
! ^2 y1 S' H. e2 |　　我點了點頭，道︰「可能。」
4 ?+ P2 _, C6 O
2 s* L1 b3 c- ]% K+ d' ?　　我一面說，一面按著門鈴，我的手停在門鈴的按鈕之上不放，使刺耳的鈴聲不斷地響著，那樣可以使得屋內的人意識到來訪者是有著緊急事情，而會立即來開門的。

　　燕芬站在我的身旁，踮起腳向內看看，她一面向內張望，一面道︰「羅蒙諾，獨身主義者，我真不明白他一個人為甚麼要住那麼大的一幢洋房，噢，他還有一個管家，那管家是一個怪人……」
# ]$ J! \4 C( t5 B% b# }
" o5 T! G/ ~1 B9 @- C) l" h! o2 R2 f　　燕芬在這時候，向我介紹起羅蒙諾來，那顯然並不是她想說及羅蒙諾的一切，而是她在等待之中，焦急的心情，得不到排洩，而要不斷地說話，來使時間過得快些，更快些！
) {7 g% y% @# l& Q: j) g
& m/ Q% j. ?) c5 Q5 s0 k) H　　我看到有人從屋中奔了出來，奔出來的人，竟然沒有雨具，那人的身形高瘦，便很快地奔到了大門之前，以一種十分兇狠的目光望著我們。

　　燕芬輕輕地踫了踫我，道︰「那管家。」

- {6 z/ s7 R. H) r- S* ^　　我連忙道︰「對不起得很，我們要見羅教授！」那管家的聲音，比他那難看的臉容更使人難受。

- N  ]' j) D  j3 a9 ?　　他用音調不十分純正的英語怒叫道︰「在這種時候？」燕芬忙道︰「學校中的王先生可曾來過麼？」

$ c# A& I* p' _) K5 E5 b4 Q　　那男管家的目光，突然轉到了燕芬的臉上，使得燕芬的身子，不由自主，縮了一縮。

  x. I& `  m) v8 c1 F9 ~　　這是難怪燕芬的，因為那管家的目光，根本就是一隻餓極了的兀鷹在尋找死屍時的目光，我真不明白羅教授這樣的科學家，怎麼會用這樣的一個管家！
- K1 C( @+ A# w9 ]
        ..........
9 x! V4 ]) V0 h; J; v
' c6 l; x3 l# q. j& S' a( K

1月23

第三部：峭壁墜車
9 s, m4 b. o: `, G$ @3 @
1 [6 P5 {; o6 Q( y& O7 h2 a
& s+ l& T* b) f8 j& c8 t　　那管家狠狠地道︰「沒有！」

　　我仍然堅持著︰「我們想見一見教授，可以麼？」
! {4 o# R, N' i, y4 k& u
　　那管家還未回答，屋門口已響起了一個洪亮的聲音︰「拉利，請來訪者進來。」

　　門口的燈光驟亮，我看到屋門口站著一個身形高大，面色紅潤的老人，拉利——那管家——悻悻然地打開鐵門，讓我們進去，我們到了屋門口，羅教授側身相讓，我與他握手︰「在這樣的深夜，來打擾你，實在抱歉。」羅教授卻爽朗地笑了笑︰「你當然是有急事才來的。」

+ ]$ g: L( @8 |: x/ U% ~# b9 M: u　　我立即道：「你的助手王彥，可曾來找你麼？」

0 j' j- s# U2 o: [　　羅蒙諾教授兩道濃得出奇的眉毛，向上翻了一翻︰「你們是警方人員嗎？」

　　我呆了一呆，為甚麼他立即會想到警方呢？我以此相詢，羅教授道︰「我怕他有甚麼麻煩了，他在傍晚時分，曾打電話給我，是拉利——我的管家接聽的，說他立即就要來拜訪我，據拉利說，他的語氣，十分焦急，拉利，是不是？」
: p: `- F% g, t
! G( v8 C1 s9 O" D% m　　這時，那個面目陰森可怖的管家，正站在我們的身邊，道︰「是，教授。」
7 \  T1 K* x& D' D" G
　　羅教授攤了攤手︰「可是他卻一直沒有來，我等了一個小時之後，便要拉利不斷地打電話到他家中去，可是他並不在家裏，是嗎，拉利？」

　　拉利又道︰「是，教授。」
- p4 H* }7 g  t; f! ^& D: a' ^8 M9 R
  Z: N: u9 ~$ H9 Z8 r$ a　　我一聽到拉利這一聲機械的回答，心中立即起了強烈的反感。而且立即斷定︰拉利是在說謊。
" T8 C$ w9 i( r! V' a  r0 ?2 i  A
　　因為，如果是在傍晚過後的一小時之後，有甚麼人打電話給王彥的話，我一定是會知道的。那時候我正在王彥的家中！而事實上，當我在王彥家中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人打電話來過。

- Z- I! B( b9 }; S, y　　但當時，我卻沒有說穿這一點，因為我只當那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一個懶惰的管家，未遵守他主人的吩咐，這又算得甚麼大不了的事呢？
5 s) @5 d) |) J. W7 z5 N0 Y
　　羅教授道︰「如今已將近午夜了，所以我想他一定是出了甚麼意外了。」
, T3 c1 P/ ~1 f/ E4 O
　　我向燕芬望了一眼，燕芬的神情十分沮喪，低下了頭去，我和她一齊告辭，退了出去，管家拉利亦步亦趨地跟著我們，直到我們出了鐵門。
% s$ n9 v) U7 x5 w  i. P  R7 N( B
　　我和燕芬進了車子，才嘆了一口氣︰「我們再上甚麼地方去找王彥？」燕芬黯然地搖頭︰「我不知他還有甚麼地方可去了。」

# D9 s4 ?% @: r6 S5 j2 z% H4 n　　我道︰「那麼，我們只有報警了。」

( u& ~1 H" s: B& j3 D* k　　燕芬忙道︰「不！你忘了王彥他的手——」
( P2 ^8 ~  O8 ^# X" q9 F0 t
　　一提起王彥的手，我便有毛髮直豎之感，燕芬頓了一頓，道︰「我想他一定不願意人家知道的，暫時還是不要勞動警方的好。」

　　我點著頭，將車子掉轉頭，駛下山去。
  [1 X- R! G% _7 E, F1 u5 S7 r
　　我們又回到了王彥的住所，希望王彥能夠回來，希望因此我們便能明白究竟遭遇到了一些甚麼怪事。但是，在焦急的期待中，一夜很快就過去了，王彥卻並沒有回來。

　　我敢斷定燕芬是一個性格十分堅強的女子，因為她在那一晚焦急的等待中，只是坐立不安，竟沒有哭出來！天亮了，燕芬美麗的臉龐顯得十分憔悴，我們兩人，相互望了一眼，我搓了搓手︰「燕小姐，我們通知警方好不好？」

* ~5 l, w! u, w　　燕芬無言地點了點頭，我拿起了電話。
' G* W6 ^4 ?; e* O1 j$ G
5 N1 h2 \* u1 H, d' V8 d7 Y　　可是，我只撥了兩個「九」字，門鈴陡然響了起來，我放下了電話，衝向門口，以最快的手法，將門拉了開來，同時準備伸手出去，將門外的王彥拉住，因為我怕王彥一見到我在這裏，又會逃走。

　　但是，我手伸出去，立即僵在半空，站在門口的，並不是王彥！
$ F$ p# |. H: N+ A# b
　　我起先一呆，繼而不禁苦笑，站在門口的，當然不應該是王彥，王彥回到自己的家中來，為甚麼要按門鈴呢？因為我和燕芬兩人心中太希望王彥回來了，所以一聽到門鈴聲，便以為是他。我縮回手來，定晴看去，只見門外共有三個人，一個是警官，兩個是便衣人員。
7 _+ E; a, B2 E% `5 A
　　我回頭向燕芬笑了一下，道︰「警方人員已經找上門來了。」

5 s& n2 V  o$ g) U5 B1 _! t7 R　　燕芬的鎮定，正在慢慢地崩潰，她面色變白，道︰「三位來作甚麼？」

　　那警官踏前一步，道︰「王彥，是住在這裏的嗎？」
; x" n& w' g# n/ ]* {
　　燕芬道︰「他出了甚麼事？」
1 E& c& k$ n; a; C& F  K5 x
　　那警官又問道︰「小姐，你是他的甚麼人？」

& n$ }8 C0 s2 m/ y2 ?　　燕芬吸了一口氣，挺了挺胸，道，「我是他的未婚妻，這位衛先生，是我們的好朋友，我們在這裏等了他一夜，他沒有回來。」
, u& H7 u7 L3 e' _9 S6 e* i
　　那警官的聲音，變得十分低沉︰「燕小姐，你要勇敢一些，鼓起勇氣來面對現實。」
  I7 i. h  {5 ]( V3 [
　　燕芬的聲音在發顫︰「他……他怎麼了？」
+ `2 k1 a4 Y. [' A/ ]. }5 t, y# R2 Q
9 v& X6 S' |  p; ^% r8 C. u; H# e　　那警官攤了攤手，道︰「清晨，在上山頂的公路之下，一個峭壁之上，我們發現了他車子的殘骸。」

% G2 L% \8 Y4 I　　燕芬的身子開始搖擺起來，我連忙過去將她扶住，燕芬的勇敢，使我也驚奇，她沉聲道︰「那麼他人怎樣，還有希望麼？」
! M. l4 c  h2 e' V% I2 l% {2 {
　　那警官道︰「他的車子踫巧擱在一塊大石上，已經毀得成了廢鐵，小姐，照我的經驗，在車子毀壞到這樣的情形下，駕駛人是絕不能生存的。」
. i- g3 i' d% r  r6 i( h- D6 f
　　我聽出那警官的話中有蹊蹺，忙道︰「你的話是甚麼意思，可是沒有發現他的屍體麼？」

/ p9 b, n3 ^/ v. s, ~1 V! L　　警官嘆了一口氣，道︰「峭壁下面是大海，車子滑了下去，撞在石上，一定是先將門震開，先生，請相信我，在那樣的一震之下，任何人都會立即昏迷過去，車子擱在大石上，他則跌下了海中。」

4 }8 f8 L$ m+ V: W* `& @; ~9 ^: A& S, Y3 f　　我和燕芬兩人一聲不出，燕芬雙手掩面，終於哭了起來。

　　我想說甚麼，但是我的喉間，像是被甚麼東西哽住了一樣，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那警官除下了帽子︰「他死得可以說是毫無痛苦的，願他入天堂。」

　　燕芬突然抬頭起來，道︰「他的屍體——」
1 R( L5 N4 ?1 b2 D
. Q- M7 a) ^( b' P( V( n% q3 c1 Q　　那警官道︰「警方正在設法尋找，但是怕希望不大，難以如願了！」

　　我連忙道︰「他有沒有逃生的可能？」
1 {: |& i0 U& N0 `3 e0 [
6 {4 ]7 s2 A1 C3 K　　警官嘆了一口氣，望著我︰「衛先生，我不以為他會有，即使是你的話，在那樣情形之下，也是難以逃生的。」

" [& Y# \- ?* G' l6 u. D) S　　我呆了一呆，其實我早應該想到，高級警官認識我的，比我認識他們還多。
5 [) ]* C' f( d( K
　　我苦笑了一下，沒有勇氣望向坐在沙發上，正在哭泣的燕芬。當然，如果王彥的汽車翻跌下了峭壁，他自然是難以逃生的，因為他只是一個數學家，而不是過慣冒險生活，身手矯捷的人。
! o6 m1 V) A! R* s1 W( t- g0 P
　　那警官伸手在我的肩頭上拍了一拍：「衛先生，勸慰燕小姐的責任，落在你的身上了。」

　　我還未出聲，已聽得燕芬道︰「我不用任何人勸慰！」她的聲音，雖然還十分乾澀，但是一聽便可以聽出，這種聲音是發自一個勇敢的心靈的。
  h; ?& V% N7 z" N' L
　　我向她望去，只見她已站了起來，她眼中還含著淚，但已不再泣啜了。

　　燕芬吸了一口氣，續道︰「警官，你可以帶我到現場去看一看麼？」

　　那警官猶豫了一下︰「可以的——」他頓了一頓，才道︰「勇敢的小姐。」
7 Y  |& I( C: i" h" @
　　我連忙道︰「我們一起去。」

　　燕芬默默地點著頭，我們一起出了門，下了樓梯，警官的車子正等在門口，我們一齊坐了上去，車子向前疾馳而出。

　　那一天的天色，十分陰沉，仍在下著濛濛細雨，天氣陰寒，車子中的人多，車窗上很快便蒙上了一層水氣，看不清外面的景物。

　　但是即使如此，我也立即發現，如今這輛車子所行走的道路，正是昨天晚上，我和燕芬兩人到羅蒙諾教授處所經過的，我向那高級警官道︰「他是在這條路上失事的麼？」

$ `- I' t5 i6 l. u: [& B; ^　　那警官點了點頭，道︰「在將近山頂的地方。」
' F) h& Q5 g! ?/ S0 X
7 ^  e7 i7 V  C　　我尖聲道︰「那麼，他一定是去看羅蒙諾教授，路滑天雨，所以才失事的。」

　　燕芬低著頭，不出聲，那警官反問我道︰「王彥和羅教授是相識的麼？」
# O  Y8 l* P; i
　　我道︰「王彥是羅教授的助手，學生。」那警官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失事的地點，離羅教授的住宅，只不過三十來碼，我們發現車子的殘骸後，曾經拜訪過羅教授，他和他的管家都說曾經聽到過像是車子墮崖的聲音，但他們萬想不到，墮車的人，竟是他們的朋友。」
8 `3 S$ J1 D5 B3 u2 X8 N2 A
' `# U: {$ r3 n4 A　　我的心中，又覺得奇怪，道︰「羅教授可曾說起他聽到像是墮車的聲音，是甚麼時間的事？」
1 T  F: S$ |- E
　　那警官道︰「大約是在凌晨兩時。」
" D% \1 ?6 d6 {- e2 w
　　凌晨兩時，我和燕芬兩人，昨天離開羅蒙諾教授的住宅之際，已經是午夜了，如果我們能在路上等著，是不是可以防阻這個意外呢？
) y$ K' X! [3 s  y9 f, B
　　我心頭十分沉重，一時之間，車中沒有人再說話，直到車子停了下來。
. T+ a+ N! A8 q# V1 j: ~0 ~8 q) s
6 Y: Z0 l9 S; e$ L6 z- v　　我第一個下車，看到有幾個警察站在峭壁邊上，向下指點著。我連忙趕了過去，向下看時，看到了王彥車子的殘骸。
2 h0 j( @) k9 n
, r0 [# i( j' K# l, Q' \0 i" C7 O% V　　車子的殘骸離我們所站的地方，約有五十公尺，是一塊凸出來的山頭，下面便是陰沉的海水。他的車子有一半在大石之外，另一扇門恰好勾住了石角，所以車子才能不跌入海中。

　　我看了沒有多久，身旁的警官，便遞了一個望遠鏡給我，從望遠鏡中，可以將車子的殘骸看得更清楚，車牌還完整，警方當然是從這車牌上，才知道了車主人是甚麼人的。
* Q# s- @1 _0 S9 J9 z: Y
　　通過望遠鏡看來，車子的毀壞程度，更是看得清楚，那簡直已不是一輛車子，而只是一堆廢鐵。我看到了這樣的情形之後，對於那警官聽說，王彥絕難生還這一點，不得不表示同意。

　　我看了一會，又將望遠鏡遞給了身邊的燕芬，但是燕芬卻並不接過來。只是道︰「甚麼時候將車子吊上來？」那警官道︰「這輛車子已沒有吊上來的必要了，在你們看過之後，準備將它推到海中去。」

　　燕芬默然無語，我突然想到了一點︰王彥的身子，縱使已跌到海中去了，但是他是不是會遺下甚麼物件在車中呢？車子並沒有起火燃燒過，如果有甚麼東西遺下的活，應該是可以找得到的。
7 S/ B, q2 r: L/ u9 h+ o  c5 l) j
/ q& ^" b4 Y: w7 ~　　可是，因為車窗玻璃全部震得裂紋縱橫，我不可能看清車廂之中還有些甚麼。

& u$ g" t' C; u* R　　我又拿開了望遠鏡，向陡峭的峭壁看了一眼，道︰「我要下去看看，王彥可有甚麼東西留下。」

　　那警官道︰「我看沒有這個必要了，山壁很滑，除非有人用繩子將你吊下去，否則太不安全了。」我笑了笑︰「不要緊，我會安全下去的。」

　　那警官不再出聲，我抓住了石角、樹枝以及一切可抓的東西，身子慢慢地向下，縋了下去，約摸十分鐘，我已經到了那輛車子的殘骸之旁，這時，我身上也全是污泥了。
+ s: @0 M, h! g# z, k: }
, [+ ^* i( [' A) E　　我打破了一塊滿是裂痕的玻璃，將頭探了進去，只見駕駛盤已經扭曲折斷，我費了好多時間，才打開了車頭板上的小抽屜，但是除了一些零星的東西之外，卻沒有甚麼其他的物事。
8 O. i$ Z7 O! {8 B) f
* O+ |5 |  Z, M& ]. ]1 ~　　我感到非常失望，因為王彥的遭遇，王彥的手，對我來說，仍然是一個謎。我縮出頭來，突然之間，我的眼光停住在已經斷折的駕駛盤上。
- Z  i/ \7 p; M8 {  |8 s8 u/ \1 ~
　　駕駛盤，和車頭的木板上，都十分乾淨，一點血跡也沒有。
7 J$ u) v6 i8 }$ x; P5 a
: L- F: A8 s4 {1 F* I5 D! Y　　我心中立即自己問自己︰王彥在車子毀壞到如此程度的情形之下，難道他的身子，就立即震出車門，直跌落海中，而事先一點也未曾受傷麼？

　　如果他事先曾受傷的話，為甚麼車子中竟一點血跡也沒有呢？

　　我一想到了這一點，心中的疑惑更甚。在車旁又站了一會。事情只有兩個可能︰其一是王彥並沒有受傷便被震出了車子。其二則是王彥根本不在車子中，跌下來的，是一輛空車！

8 q  a( |4 h! o* L5 f" h　　如果真是第二個情形的話，那其中就大有文章！

4 U  z2 S+ U0 x5 h& y　　我又攀上了峭壁，我並不向那警官說甚麼，只是拉著燕芬，向外走了開去，燕芬看出了我的面色十分沉重，她低聲問我︰「你發現了些甚麼？」

　　我回頭看了看，懸崖邊上的警方人員，正在商量著如何將那輛車子的殘骸推下海去，當然，在警方的檔案之中，這將是一件毫無疑問的交通意外了。
& _9 l+ ], K3 Y" U6 j
+ g+ u" v2 |1 [: |4 P' C& Y　　但是我卻不以為那樣。我吸了一口氣︰「車子內部一點血跡也沒有，可能當車子墮下懸崖的時候，王彥根本不在車中。」

　　燕芬震動了一下，停了下來。

; R0 {  f& e7 f2 ~( [/ o　　她還未曾表示甚麼意見，一輛車子駛到了我們的面前，我拉著燕芬，向外避了一避，我看到駕車的正是羅蒙諾教授。
% B% ?3 P' T: R; y( o  `7 G
　　我連忙揚手叫道︰「教授！教授！」

7 l, t" G2 r# [0 i! i& m　　羅蒙諾教授是應該聽到我的叫喚的，我只不過想告訴他，王彥已在他家的附近遇難而已。但是羅教授卻並不停車，車子的去勢更快。

2 C7 {5 e6 C! N  R　　而正在那時候，我忽然看到車子後窗上，露出了半個人面，向我和燕芬望來，雖然那半個人面，只是略露了一露，立即便縮了回去，但是我卻可以肯定，坐在車子後面，在車子駛過我們之後，從車後窗向我們張望的人，正是羅教授那個面目陰森可憎的管家！
7 E8 ^! {1 T& P. `  h
　　羅教授開車，他的管家坐在車後，那已是十分令人可疑的事情。
5 o9 `% m; u& ?" q
) ?6 N* P0 f4 B　　而且，剛才當車子在我身邊駛過的時候，我並沒有看到車子的後座有人，那管家當然是伏著的。他為甚麼要伏著？是不想人發現他麼？他又為甚麼不希望我們發現他呢？

: A/ s% @- Y6 p　　羅教授的車子早已遠去，但是我腦子中的問題，卻是越來越多。
0 q& Z8 r& r# j+ d- X2 `" B
　　直到燕芬開口，我才猛地驚醒。燕芬問道︰「衛先生，你說王彥並沒有因此罹難？」
9 O, h5 a8 y$ G! G( t
2 Y# E* |+ \$ W. ~0 {　　我想了一想，道︰「事情很難說——燕小姐，你說羅蒙諾教授的家中，只有他和他的管家兩人？」

; k8 H/ S* z4 q" S; b6 q$ h+ z　　燕芬顯然不知我為甚麼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忽然問起這個問題來，她怔了一怔，然後才點了點頭。我道︰「剛才，他的管家在車子後窗中窺視我們，你可曾看到麼？」
, R% B+ c4 T9 l3 x
　　燕芬驚訝道︰「是麼？」
1 i: e5 v/ @+ h0 a* Q8 P
" i# g6 U) v% _8 ]7 r　　我低聲道︰「燕小姐，我要去做一件事，我相信是對王彥的神秘遭遇有利的，你能幫助我麼？」燕芬抹乾了淚痕︰「能的。」

　　我走向那警官，告訴他，我為了要勸慰燕芬，我們要步行到山頂去，叫他們自顧自的辦事，根本不必等著送我們下山去，那警官答應了我的要求，我和燕芬慢慢地向山上走著，不一會，便已經繞過了羅教授的屋子，到了他屋後的山崗上。

# d  R" ^# i7 ~6 L& q- w　　那時，我們已經看不到那些在峭壁旁工作的警方人員了，我停了下來︰「燕小姐，你在這裏等我。」燕芬睜大了眼睛，問道︰「你上哪裏去？」

　　我向前指了指︰「我潛進羅教授的屋子看一看。」燕芬失聲道︰「這是作甚麼？警察就在他屋子前，你竟要作犯法的勾當。」

　　我苦笑了一下︰「進人家的屋子去看一看，也算是犯法麼？要知道，或許這一看，可以有許多發現。」燕芬追問︰「你想發現些甚麼？」
. S; n) S) m7 b: z+ U0 R! H
　　我踢著山坡上的小石子︰「很難說，我如今只不過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但是卻還不切實際，需要有新發現來支持。」
: R3 K6 Y+ V: r2 ?, x3 h* z
　　燕芬卻不肯就此放過，道︰「你心中的概念是甚麼？」我道︰「王彥是來找羅教授的，警方認為他是未到羅教授的家中，便失事跌落了海中。根據羅教授的證明，墮車的時間是在凌晨兩時。」

　　燕芬點了點頭，道︰「正是那樣。」
, [, N% P9 r; c4 f3 k0 K9 v
　　我道︰「我卻擬了另一個可能︰王彥是見到了羅教授的，他的車子卻不知怎地，跌下了峭壁，當車子跌下去的時候，他根本不在車中。」

　　燕芬表情嚴肅地望著我︰「你根據甚麼？」
1 M: q- c: Y  J; z( ~7 C
% Z2 r/ ]: y1 A% w2 g　　我道︰「我根據的，就是車子的殘骸之中，一點血跡也沒有這一點。」

        ..........

1月23

第四部：冷血的殺人狂
) ?/ a+ B/ W% Q  U; e' e
* w/ _1 l, r7 F) a& K! J
- ]1 p0 Y, j3 B/ n" {1 P, G　　燕芬又問道︰「那你懷疑羅教授甚麼？」

　　我攤了攤手，道︰「那就很難說了。」
" I7 `/ C/ Z' c
. F7 \; V4 K( X4 _; s　　燕芬呆了片刻︰「好，你可是要我『望風』麼？」我對於燕芬居然知道「望風」這一個名詞，表示驚訝，燕芬已在一塊石上坐了下來，我則攀下了山崗，到了羅教授住宅的後面。
2 e# q2 S, R; _; ?5 E
　　在羅教授住宅的後面，有一間小小的石屋，大約是儲物室，門上有鎖鎖著，但是我只是輕輕一扭，便已將鎖扭了開來，推門進去。裏面十分昏暗，果然是堆放雜物的地方，我穿過了許多雜物，走到了另一扇門前，打開那扇門來，發現那是廚房。

　　我一步跨進了廚房，可是我卻立即縮回了腳來。

7 P* R, M/ U" b, \8 u+ x　　同時，我又以最輕巧最迅速的手法，將門掩上。

2 E$ f; h; V9 L　　雖然我是抱著對羅教授懷疑的態度而潛進這間屋子來的，但是我總相信燕芬所說的話︰這屋子只有羅教授和他的管家兩個人，而他們兩人剛才既已離去，這裏自然是沒有人的了。
; A/ g* j7 ?/ V* X8 i! N
　　然而，剛才我一踏進了廚房，卻看到煤氣灶上，一隻咖啡壺正在骨嘟嘟地冒著熱氣！
3 n7 R; w! g# `% [. I7 q
　　廚房中有咖啡壺在冒著熱氣，那即使是白痴，也可以知道︰這屋子中是有人的，不是空的。

% x% T' N3 a4 V. d0 H0 f/ A　　我立即縮了回來，已經覺得事情十分不平常，我連忙俯身，將右眼湊在鑰匙孔中，向前看去，我的視線，恰好可以看到煤氣灶的附近。

5 v& y0 Q7 x, P( b- c　　不一會，我聽到皮鞋聲傳進了廚房，有一個人，走到了煤氣灶附近。
, y* Z4 u8 E# O4 I9 ~) g
- B. t) s5 |% T% E/ k　　那個人當然是來取煮好了的咖啡的，我握住了門把，已經準備突然衝出去，先將那人制服再說的，但是在剎那之間，我卻呆住了！
( O8 n8 w8 q1 y$ l) p+ S: F
9 M7 Y0 _, k. s; c6 }9 z/ I& t0 `　　當那個走人廚房的人，走到煤氣灶旁的時候，我從鑰匙孔中看進去，並不能看到他的全身，只能看到他的腰部。我只看出那人的身形十分粗壯，一定是一個彪形大漢。

) F; z& x9 x; v/ a0 e5 q　　就在我準備推門而入的時候，那人已經轉過身來，他一轉身，我就看到了他的腹部，我看到那人是用一條白色的鱷魚皮帶的，而皮帶的白金扣子，鑲滿了一粒一粒的小紅寶石。
+ H7 B) p# F" j4 C8 l
　　紅寶石排列成為一個「Ｂ」字，在那人身子轉動之間，我的感覺中，那一個「Ｂ」字，像是由一滴一滴的血珠排列而成的一樣。
5 n0 x: g$ V3 u: ?
3 {) K% J4 ~3 d- K4 I　　在那片刻之間，我真正地呆住了，不要說我顧不得推門進去，我甚至僵住了不能直起身子來。

　　我以前未曾看見過這樣的白鱷魚皮帶，也未曾見過那樣的一個豪華奢侈的皮帶扣。但是，我卻曾不止一次地聽人講起過這樣的一條白鱷魚皮帶，這樣的一個皮帶扣，和它們的主人。
9 r5 o' d7 @, B" q, @% y
9 F! s- B2 z: D1 m' }) w　　它們的主人是一個國籍不明來歷不明，在任何國家的警察當局，特務部門，對他都沒有任何可資稽查檔案的一個神秘人物，而他是一個真正的殺人王，只要有他所索的代價，他可能會毫不猶豫地謀殺他的親生兒子！他殺人的方法是如此眾多，殺人的手法，是如此乾淨俐落，以致許多件明目張膽的暗殺，明明是他所幹的，卻也因為拿不到任何證據而無可奈何。

9 w' ?: {# @9 e4 I　　他的「服務」範圍，也廣到了極點，從為私情而要除去妻子，為了爭奪權利而要除去政敵，他都可以「代勞」，他不認識任何人，只認識錢！他不但有著冷酷如石的心腸，而且有著驚人的聰明，尤其在各種機械方面，往往有著驚人的發明。年前，轟動國際，某國元首遭暗殺一事，誰都知道「兇手」又被人槍殺，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冷血的勃拉克——這是殺人王的外號——當時正駕駛著單人飛機在上空盤旋呢？當然，那個國家的保安人員，事後曾經傳訊冷血的勃拉克，可是，世界上最優秀的軍火專家，也無法證明勃拉克是有罪的。
) I0 V' Z6 X4 o
　　因為當時勃拉克的飛機在極高的高空，似乎還沒有甚麼槍械可以由那麼高的高空致人於死，於是，他又在沒有證據的情形下獲得了釋放。
3 F, P8 j$ p) G
　　只是，那個國家的保安人員和國際警察部隊都知道一點︰當時既然有勃拉克在場，那麼不論他在天上，還是在海底，事情總是和他有關的，勃拉克可以窮三五年的時光，去研究一件世人所難以想像的殺人武器，而只使用一次，絕不再用，使得世人對他的謀殺，捉摸不到任何線索！

' L9 A1 i8 {  C6 r* k6 e　　這是全世界四十億人中，最最瘋狂，最最恐怖的人，許多幹練的警方人員，寧願面對魔鬼，也不願面對冷血的勃拉克！

　　而如今，這樣第一號危險的人物，居然就在我視線可及的地方！

　　在那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之內，事情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 Z5 f  |% Y+ U# g# V
　　本來，我只是對羅教授和他的管家起疑，懷疑王彥可能到過這裏，所以才潛進來看一看的。

+ U) I# k$ m3 p) p# j9 H! p　　但如今，我竟在這裏看到了那麼危險的人物！換句話說，這裏也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地方了，天！我竟叫燕芬在外面「望風」！

& _0 g; p7 P2 y, Z$ n1 F# [　　我身上感到一陣一陣發涼，只盼勃拉克快快走出廚房，好讓我立即退了出去，和燕芬一齊離開，再想辦法。

　　但是，勃拉克站在那裏，卻沒有意思離開，他的皮帶扣閃耀著紅光，使我幾乎難以忍受下去。過了約摸有一世紀那麼久，我才看到勃拉克慢慢地轉過身，出了廚房。
7 G$ y8 l" f* e
　　我連忙後退。

% v% N& G; C) c/ D　　唉，平時我絕不是遇事慌張的人，而且，我所經歷的冒險生活，也絕不是自今日始，但是一切有關冷血的勃拉克的記錄，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而且，我又想及，若是燕芬給勃拉克發現的話，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所以我行動竟慌張起來，在向後退之際，腳後跟竟踢在一隻空了的鐵桶上！
' b# {/ Z7 J, t
, X& ^. {/ F6 E1 O; y* Q, J8 J7 h　　那一下，發出了似乎是震耳欲聾的「彭」地一聲！

, P1 A9 x8 B  ^6 k9 }　　在那時候，我知道我絕不能再慌張下去了，若是我再慌張下去的話，我可能成為勃拉克手下的第八百號犧牲品！

6 `3 |/ A. n9 J9 k2 V; n2 ^3 X　　在那「彭」地一聲還未曾散盡之際，我身子一躍，已躍到了那扇通向廚房的門的旁邊。
, q0 W  N+ \, R# T' L
5 Y$ F* h9 s8 i) ?3 j( k. V　　也就在這時，「砰」地一聲響，廚房門被打了開來，廚房門一開，我的身子便恰好在門後，我並沒有看清楚勃拉克其人，在那不到十秒鐘的時間，我只聽得一連串「嗤嗤嗤嗤」的聲音，和無數縱橫交錯的火光，像是有人在廚房的門口，放了一個大煙花一樣。

　　但是，那當然不是煙花，煙花是不會令得鐵罐發出巨響，飛上半空的，也不會令堆放著的雜物，受到那麼徹底可怕的毀壞！

　　每一道閃光，都是一顆子彈，而它的聲音是如此低微，速度又是那樣地快。
0 f. i1 q& P1 Q. V) T
　　照我的估計，在那十秒鐘之中，至少有五十發子彈發射了出來。
2 i- ?8 N& c5 p0 O$ `0 J* a
" E( W! _) B9 R　　老實說，我從來也未曾聽到過有甚麼槍械，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發射那麼多槍彈的，這當然又是勃拉克的創作了。

2 ]% z1 i: ~& p0 }) y　　在那十秒鐘內，即使儲藏室中原來有一連人的話，這時一定也盡數死亡了！
1 t1 |1 f: x; z2 e* {: F
5 T! A4 i/ m" H5 f& S6 `6 g! [' t+ _　　但是我卻僥倖地還活著，因為剛才，我一踢到那鐵罐，我便立即躍到了門旁，勃拉克所發射的子彈，及到了儲藏室的每一個角落，就是門旁的「死角」，是子彈所及不到的！

　　勃拉克究竟是甚麼樣的人，我仍然未曾看清楚，我的身上，已出了一身冷汗。在剎那間，我耽心燕芬，多過耽心我自己！
/ D$ f! Q8 }  s9 y% T8 e
　　因為儲藏室中發出的聲響不小，而燕芬則在離儲藏室極近的山坡上，如果她聽到了聲音而來查問的話，那實是不堪設想！

　　我屏住了氣息，一聲也不出，儲藏室中，突然又靜了下來，接著，又是「拍」地一聲，從上面高處，跌下了一隻死貓來。
1 O; S2 W0 H/ c- x: D( g/ j& x6 O
　　那死貓的身上，已中了四五槍之多！

　　我聽到門口，有人傳來了「哼」地一聲，那是冷酷低沉到了極點的聲音，接著「砰」地一聲，儲藏室的門又被關上。

# e9 o& U4 {2 T3 n; R: I8 K　　我鬆了一口氣，那隻死貓，解了我的大圍。如果不是那隻死貓的話，勃拉克一定仍會進來查問的。他手中有著那麼厲害的武器，吃虧的毫無疑問是我。但如今，因為有了那隻死貓，他便以為剛才發生「彭」地一聲的，是那隻貓兒了。

　　而且，在經過他那樣的掃射之後，除了我藏身的那一處地方之外，其他地方，有人而能不死，那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7 z" g5 r- N( E1 x8 ^0 S: B* y0 m. ]　　而能在兩秒鐘之內，立即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躲避這樣掃射的人是不多的，難怪勃拉克肯放心離去了。

　　我連忙又俯身向鑰匙孔內看去，只看到勃拉克的左右雙手，都提著一柄樣子十分奇特的槍。一看那槍的形狀，便知道那絕非大規模兵工廠的出品，因為它十分粗糙，只求實用，絕不求外表的好看，乍一看來，除了兩根槍管以外，其餘的部分，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機器，零件組成之複雜，我在那一瞥間的印象，只能以「嘆為觀止，無以復加」來形容它。

3 ]. I1 G, V& z% [1 u7 ?- Q; a1 b　　我看到勃拉克將這兩柄槍放進了他的上衣，又拿起了咖啡壺，走了出去。
6 H* b! g, c$ X2 o1 C! W  y9 ^  N9 X6 f
　　由於我自始至終，只是在鑰匙孔中張望的關係，所以我也始終未曾看到這大名鼎鼎的殺人王，冷血的勃拉克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當我再度後退的時候，我已有隔世為人的感覺。我曾經和不少兇徒打過交道，曾經在七八柄手提機槍的指嚇之下而面不改色。當然，我並不是自誇自己的勇敢，而是在以往的事情中，我知道，指嚇我的槍口，即使離得我的胸口再近，離開發射，總有一個間隙的，在那個間隙之中，便使人轉敗為勝。

　　可是，冷血的勃拉克，卻是絕對不肯給人以這樣的機會的。殺人，絕對不問情由、不問目的地殺人，他殺人，就橡我們呼吸一樣地普通，對著這樣的人，怎能不便人心驚肉跳？

# B) e' M1 e! w* J6 _5 o　　我輕輕地向後退著，當然沒有再弄出任何聲音來。

　　當我退出了那間儲藏室的時候，天色仍是十分陰沉，但是我卻覺得，即使是十分陰霾的天色，也可愛得緊，因為我剛才幾乎與之永別了。
5 V6 w1 W" ^( I$ S, q$ O' L
　　我俯伏著身子，揀草深的地方爬行著。

# y+ J$ P% p3 \% n, v　　我來的時候並不知道屋內有著這樣一個可怖人物在，所以大模大樣，絕無懼色。但這時，勃拉克卻可以在屋後任何一個窗子口看到我，我不能不小心萬分！
. s& Q' b0 g% ?5 q5 A, |
　　我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坡，燕芬還坐在那塊大石上，我不由分說，一拉她，便伏了下來。燕芬被我一拉，跌倒在我的身上。
! t9 @# }; K% r, c
0 d: Q7 d0 E( a5 R$ q7 q　　她自然不知道我的行動是甚麼意思，立即翻身躍起。
0 \# S8 O/ p& e' Z
　　我低聲道︰「快伏下來！」

　　我的面色顯然難看之極，所以燕芬雖未弄清是怎麼一回事，身子也蹲了下來︰「你在那屋中發現了甚麼？」

# j" P  ?" Y$ l$ R　　在那片刻之間，我心中已想到了不少事情。
+ Z% E7 k" [3 K7 S, ]
& w: r" k/ p4 `" H　　我知道，世界知名的冷血的勃拉克，會在這裏出現，那絕不是簡單的事情，勃拉克就像是散布瘟疫的瘟神一樣，他到甚麼地方，甚麼地方便一定會有禍事發生。

　　老實說，如果事情和我完全沒有關係的話，那麼即使由於偶然的機會，發現了勃拉克的話，我不會去招惹他。

3 E$ Z8 S8 c0 D& M4 @　　我不想做大英雄大俠客，我也根本不是那樣的人，這樣的事，留給警方去做好了。但這時，事情和我有關，我卻也沒有退縮的打算。
9 i8 q; x; k- k5 d5 v& E% Z
　　事情當然不是和我有直接的關係，但是我以為和王彥有關。

# h, I3 A5 I# E6 Y+ R+ N  R/ i: {　　在王彥究竟遭遇到了甚麼可怕的事情還未曾弄清楚之前，和王彥有關的事，自然也和我有關，因為使王彥平靜的生活起波瀾的那隻銅箱。是我交給他的，而他的哥哥王俊，又是我的朋友！
9 V- r' Z9 R2 b1 H1 K
  l  l- `$ f7 M1 k6 `' H　　但是，無論如何，我卻絕不想令得勃拉克這樣可怖的職業殺人王，和燕芬那樣可愛的小姐聯繫在一起！
/ @0 b2 L; A7 K
　　所以，當燕芬問我，在那屋中看到了一些甚麼事，我便開始撒謊。
  q2 s" O7 {+ c9 f. t5 e
　　我搖了搖頭︰「沒有甚麼，那果然是一幢空屋子！」我自己以為我說謊說得十分高妙，是足可以瞞得過燕芬這樣的女孩子的。
& ^8 {6 V  y3 h4 x' ?3 k9 f$ \5 I
0 X) n1 G9 X/ P8 D0 `: x　　然而，我卻料錯了，燕芬聽了我的話後，並不出聲，卻以一種十分奇異的神情望著我。那種神情，一看便知道，她是已經覺察了我在說謊，但是卻又不來拆穿我。
% R. c; ^/ M3 l
9 X, e9 j& n8 I- r" Z　　我感到十分窘，補充道︰「燕小姐，的確……沒有甚麼。」
! F$ V; N$ T7 B$ K3 z0 k
　　燕芬笑了一笑︰「好，既然沒有甚麼，我們也應該離開這裏了。」

% s& S' W5 D* B$ r　　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話，我決定不向燕芬說實話，因為讓燕芬那樣純潔的女郎，知道有冷血的勃拉克這種人的存在，便是大煞風景的事了！

　　我和燕芬兩人，一面向後退去，一面仍注意著那幢房子，那幢房子看來十分寧靜，若不是剛才曾經親眼目睹，我是絕想不到在表面上那麼寧靜的屋子中，竟會有如此危險的人在！
: U  l. a1 j! e1 _9 w
; E+ U0 P' r: D% {# e8 f　　我們透過了屋子，又回到了路上，不一會，便又到了王彥車子墮崖的地方，警官已經離去了，只有一個警員在留守著。

　　我看到了那個警員，心中便不禁猶豫起來，我是不是應該向警方報告，說我在羅蒙諾教授的住宅中，看到了殺人王勃拉克呢？
" K1 I4 }+ N1 n1 l! x; h# [' F# c# e9 h
1 U5 R, l/ {& {4 ^$ O8 A2 G% u8 `　　我如果向警方報告了這一點，又有甚麼用呢？勃拉克在這裏並沒有犯罪，警方也拿他無可奈何的。

  Y* s) I. y, e) P" `. j* e　　我心中不斷地思索著這件事，以致在下山的路上，我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不一會，我們便來到了一個岔路上，那裏有一個街車站，有幾輛空車等著。我和燕芬兩人，到了車前，燕芬自己打開了一輛車門，道︰「衛先生，你不必送我，我自己回去了。」

6 W+ C* m* ^2 v3 I, {5 ?/ K+ ]　　我呆了一呆︰「你到哪裏去？」
4 U' v/ A- h, ~6 ^( I9 P/ l  G* o
　　燕芬轉過頭去，不看我︰「我覺得十分疲倦了，我……要回家去休息一下。」
' h( h0 ~0 h7 y  I. u
+ H0 u9 g7 E1 I/ p! i8 S　　燕芬既然那樣說法，我自然不能硬要和她在一起，而且，我和她相識雖然不久，王彥的怪遭遇，雖然令她傷心，卻還不致於使她崩潰！
4 R/ s4 T' H# o6 F! }6 d
! C$ G8 V' N+ {; y　　唉！當我在這樣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對燕芬的估計已經十分正確了。怎知卻大謬不然！不錯，燕芬是一個十分堅強的女孩子，但是，她個性之剛強，卻遠遠地在我對她的估計之上！

　　她是我從來也未曾遭遇到過的充滿自信的女子！

　　當時，我卻並不知道這一點，我送她上了車，眼看車子駛了開去，我也上了另一輛的士，吩咐司機駛到電報局去。

; F9 a8 e; n% q, o; |, W- _　　由於王俊是在一個龐大的工地上工作的，我無法和他通無線電話，我只是發了一份加急電報給他，電文也很簡單︰「令弟因為那隻神秘的銅箱子，而遭到了極其神秘的變故，我需要知道你是如何得到那箱子，以及那箱子的真正來歷，速回電。」

* y- c6 Q) s8 p' o4 ?　　我發了那樣的一封電報之後，便回到了家中。

　　我躺在安樂椅上，思潮起伏不定。

　　我甚至不知道人應該如何著手去做才好！

5 U6 r' t8 S) g6 q　　如果王彥的車子翻下山崖的時候，他正在車中的話，那麼。他自然是死了，一切也就就此終結，就算王俊詳詳細細地告訴我得到那箱子的經過，我也不可能了解王彥究竟曾發生了一些甚麼事了。
/ i! T& S. B, }( c: \7 y
　　但是，根據我的判斷，當車一墮崖之時，王彥不在車中。
. r! D+ ]* u6 V" c5 u0 h7 A
  r# O; y" v4 u　　王彥究竟在那箱子中發現了些甚麼？他何以會有那樣神秘的事？他如今在甚麼地方？問題一層一層地推開去，可以發展到羅蒙諾教授究竟是甚麼人，他和勃拉克的關係究竟如何，勃拉克在這裏，是為了甚麼？

　　我一層一層地想下去，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甚，我發覺我自己，完全在一團黑暗之中摸索，根本一點頭緒也沒有。
, x9 p( q' }1 ^( W8 {7 N
　　我並沒有休息，因為有那麼多的疑問困擾著我，我根本無法休息。我通過我所認識的關係，查問羅蒙諾的真正身份，但是我所得到的答案卻是一樣的，羅蒙諾教授是一個國際知名的學者，從來也沒有甚麼人對他的身份表示過懷疑。
" o6 |7 D: ?9 i9 q1 b  f! Q
　　有幾個朋友，甚至勸我不必要在這上面多費腦筋，因為羅蒙諾教授是極其專心研究工作的數學家，我去懷疑他，簡直是白費心機。
9 M( y8 K$ o( @4 \3 r
2 E6 M) l" g3 _# {/ i5 _& I　　當然，我在向這些朋友查問羅蒙諾教授的一切之際，我絕沒有說出，我曾經在他的家中，看到殺人王勃拉克的這件事。
6 X. W$ S; t! V* Q0 @
　　由於羅蒙諾教授的聲譽是如此之好，就算我說出所見的事情來，都不會有人相信的。

　　我考慮了半晌，覺得要肯定王彥是生是死，還得從羅蒙諾教授處著眼，我放了一柄精緻的小手槍在袋中，又帶了一些必要的物事，然後，才睡了一覺。
. [! g4 {7 G. n7 h2 f
, X6 s( f0 k$ U# V+ n: \　　等到我醒來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 g4 c8 S1 I4 A2 p2 C. b　　我用凍水洗了一個臉，使自己的精神充沛，因為我可能和勃拉克面對面地進行鬥爭，和那麼可怕的殺人王打交道，若是頭腦稍失清醒，那麼，你就可能永遠在地球上消失了！

　　我在臨出門口的時候，才想起應該和燕芬通一個電話，因為我此去，實是甚麼意外都可以發生的，我必須告訴燕芬，如果我在一定的時間內不回來，那麼她應該向我的幾個朋友告急求救。
' w, z" `* M) I  u3 v+ K2 S
* u  h  j9 e; o　　本來，這件事我可以交持我的老家人老蔡的，但是基於一種連我自己也說不出的原因，我忽然要和燕芬聯絡一下，將這件事情交給她。

　　這或許是一種潛意識，我也沒有法子將之解釋得出來，當我打通了燕芬家中的電話的時候，接聽電話的是一個焦急異常的中年人的聲音。
/ t/ W0 B# w' K4 w% ^% ^& M, z
1 F& }$ N$ B$ B! C- S　　我請他讓燕芬來聽電話。但是，那中年人卻以十分焦迫的聲音問我︰「你是誰？找她有甚麼事？」

　　我感到十分奇怪，因為對方的口氣，不客氣得有些過了份。我道︰「我是和她新結識的朋友，她在麼？請你叫她來聽電話！」
7 l! s2 S" t- V9 t( @! O4 _
　　那中年人的聲音，「唉」地一聲，道︰「她如果在，我會不叫她來麼？她從昨天晚上山去之後，直到如今還未曾回來，唉，真急死人了！」

* J9 Y/ h4 t$ `3 ^, [! Q: ^  C0 H4 v　　我猛地吃了一驚，道︰「甚麼？她沒有回來過？今天早上，她沒有回來？」
5 q& K, i9 `, l1 X6 g- d* u" C$ ~9 b
0 x& n6 d, Z% T7 R6 {　　那中年人忙道︰「甚麼？今天早上，你見過她麼？你是誰？」

　　我吸了一口氣，在那一剎間，我心緒翻騰，想起了許多事來。
: p7 U2 u1 N& Z8 m% I+ b
　　我想起了燕芬那一副絕佳的柔道身手，想起燕芬堅強的性格，想起了我從羅蒙諾教授家中出來的時候，她面上那種對我的話顯然不信的神氣，而她至今，還未曾回到她的家中！

4 B$ Q: M8 j5 n5 G7 q! F- s　　這還用說麼？她一定是自己到羅蒙諾的家中去了！
7 |5 G$ {. b& U8 k* p
　　我的天！當我一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整個人都為之直跳起來１
0 j& t- t5 Y6 z9 x! m
- H2 d- l+ X8 U　　如今已是黃昏了，她是早晨和我分手的，這……這麼長的時間中，她和冷血的勃拉克……

  `; ^4 z. z3 t  j3 e6 R　　我簡直沒有勇氣再想下去！
3 L4 v3 \: B& z- l& H* I
　　電話那邊，那焦急的中年人聲音，仍不斷地在問︰「你是誰，你見過她麼？」

　　這中年人可能是燕芬的父親，但是這時，我卻沒有法子去安慰他了，我驟然地收了線，衝出了門外，我也顧不得途人的詫異，以我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奔到了我車子的前面。我是受過嚴格中國武術訓練的人，當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奔出之際，那速度的確是驚世駭俗的。
6 w! X: R9 e) O' W& N( C' T! v
6 b* X9 g9 f# r( _; r4 z　　如果不是事情緊急到了極點，我是絕不會用這樣的方法，來惹起人家的驚異的。

% D4 |; Q, R& l! |1 F( v　　然而，如今事情已經太遲了，遲到我非但不能再浪費一分鐘，甚至不能浪費一秒鐘！
* f% G6 _$ E; M7 Q
　　在我人尚未在車座上坐穩之際，就已發動，車子的速度更快，我不顧一切地闖過了三處紅燈，和發生了六七次幾乎撞車的事件。
( m5 m: e$ z2 D3 N! y, d
  C  d: W0 G  f　　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我相信我的車牌，至少已被五個以上的交通警員記下來了。但是如今我卻甚麼也顧不得了。
! a( u) b/ y% @  C6 j
' Y  t- F+ ^: V$ V7 z　　我只知道︰在早上，燕芬一離開了我之後，她並不是回家去，而是回到了羅蒙諾教授的家中，她一到羅教授的家中，必然與殺人王勃拉克會面，而她直到如今，還未曾歸來。
! b( M- `7 h! u; ^5 ?+ j
/ l' }2 j+ P* {$ W　　車子在上山的斜路上，更如同一匹瘋馬一樣，如果不是我的駕駛技術還過得去的話，我早已掉下峭壁去了。有幾個駕車的人，在避開了我的車子之後，大聲叫罵我是瘋子！

% j, x& W% R6 O: B$ w* b: N　　我的確快瘋了，當我想及像燕芬那樣美麗純潔的女郎，可能和殺人王勃拉克在一起已幾乎一整天之際，我怎能不近乎瘋狂？
! }7 H$ O! g* ]
　　天色黑得極快，當我的車子，將要到達羅教授住宅附近之際，已經黑得不能看到四五碼開外的物事了，而且，山頂上的霧很濃，更加阻礙了視線。
8 e) }# V/ T! d; b  G7 N
- p8 M6 H( ]) e* y$ P$ D　　但這卻有利於我的活動，我將車子遠遠地停了下來。

& C( E, Y  Y. Z9 ~        ..........
7 F4 {- V1 C, y
5 V& R% p" ?/ w. U

1月23

第五部：撲朔迷離的教授身份
, C7 s' \+ X8 X5 W$ j2 O

　　當然，我是恨不得駕著車子，直衝進羅教授的住宅去的，但是我卻不能不小心，因為殺人王勃拉克知道有人在晚上接近他，他會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擊！
' d; W( A8 h5 w
　　我停下車子之後，在濃霧之中，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巧的步法，向前奔去。
; @- c7 F3 H) p: P  L
　　不一會，我便看到濃霧之中，有著兩盞黃色的燈光，那是羅教授住宅的大鐵門上的燈光，我停了下來，傾耳細聽。
/ v# v2 p4 j3 T$ H5 S" g( e/ R
　　四周圍一片寂靜。
4 R9 V* J3 y9 t$ H  [5 D
" W. p  z+ d# W' C9 C8 J1 t+ M　　我又繼續向前走去，不一會，我已經到了鐵門之前，正當我準備繞過鐵門，越牆而躍進院子之際，突如其來地，忽然有一個人，出現在我的眼前！

　　由於當時，霧已經十分濃，那人是突如其來地在我的面前，由濃霧之中，冒出來的。如果不是我停步得快，我們已撞一個滿懷了！
" U% A" o  u8 J9 T9 V# R; M$ o$ e0 U
5 T. s: n$ f% B7 X  |  V　　在那樣的情形下，我實是沒有躲避的可能！

　　我陡地站住，那從濃霧中出來的人，也陡地站住，我們兩人鼻尖相距的距離，不會超過一掌！

% b: Y" A' t! E6 l" I　　我猛地一呆，立即向後退出了一步，抬頭向前看去。我首先看到一柄指住我的手槍，在那一瞬間，我身子內所有的精力，幾乎都要迸發為一股使我的身子能夠跳躍而起的力量！事實上，我的身子，也已向上，疾彈了起來！

　　但就在我身子疾彈起來，希望有萬分之一的希望避開勃拉克的子彈之際，我卻聽到了羅蒙諾教授的聲音︰「年輕人，原來是你！」
4 p' J$ a2 o2 U' Z5 ~5 ]: @: ]
6 \' }9 v# F' D7 X% {) B$ K　　我連忙落下了地來。
! ^  K3 y; P- |1 }# [( W2 Q& E
　　不錯，站在我面前的是羅蒙諾教授，並不是我想像中的勃拉克！
; L1 ~4 N8 \7 @& v
& n) ?( ]# l0 W8 Z　　雖然羅蒙諾的手中，也持著手槍，但是那和勃拉克手中持著的手槍相比，卻是大不相同了。誰會見到女佣拿著菜刀而吃驚呢？但誰又會見到了狂漢揮舞著菜刀而不吃驚呢？
. Z- X3 j% I2 r. G
　　我的神經鬆弛了下來，羅蒙諾教授以奇怪的眼色望著我，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竟立即收起了手槍︰「年輕人，你來作甚麼？」

3 D' `6 m/ C: z2 B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我除了開門見山之外，實在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9 |' K# c2 Y' }9 J: G- @9 Z. v6 i
$ M3 s8 R5 o$ d( P1 X8 n; d* Z& m　　我直截了當地道︰「我是來拜訪你的。」

) `8 v, @' ~/ N6 e5 y　　羅教授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在這樣的天氣，用這樣的方式？」
) v: a, m1 S, m
　　他所說的「用這樣的方式」，分明是指我偷偷地接近他的住宅一事而言。我冷冷地道︰「教授，當事情和一個可愛的女郎的性命有關時，即使天上下著刀子，我也要來見你！」

　　羅蒙諾教授面上現出了迷惑的神情。

　　他不但是一個傑出的數學家，而且是一個傑出的演員——我心中想。
8 B+ }# a. V" Q4 U+ A
　　羅教授更以迷惑的聲音道︰「我可以給你甚麼幫助呢？」我踏前一步，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同時，以極快的手法，自他的衣袋之中，取出了他的手槍！
5 O* S9 p0 E! U0 c' n
　　我的動作極快，在我想像之中，羅教授至少應該作抵抗才是。可是他卻一點也未作抵抗，面上的神色，更是不勝駭異之至，大聲道︰「年輕人，你這是作甚麼？」

! l9 V( Z- J$ y3 U% g　　我心中略感奇怪。

3 T, m  }: d! M& z　　因為羅蒙諾教授這時所表現的，純粹是一個受了驚的老人，而絕不是甚麼負有特殊任務的人？

　　但是，日間我曾見到勃拉克的白鱷魚皮帶，紅寶石鑲成的皮帶扣，勃拉克的快槍，又幾乎在半分鐘之內，將我的身子作蜂巢，這一切，對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 m# r2 y, @" D
/ b0 M! z& s* Q4 k; s+ k　　所以，我立即以槍抵住了他的脅下：「沒有甚麼其他的用意，只不過想在和你的談判中，略佔上風而已！」
. l( A( Z4 J% a) z6 w' J) c
　　羅教授以吃驚的聲音呼叫道︰「談判，甚麼談判，天，我踫到了一個瘋子！」
5 U3 d# R" p" q& T$ e8 I
+ }+ ~/ ~9 [. a- m　　我冷笑了一聲：「別裝蒜了，我們快進去吧！」
, P. c9 ~# c/ V; j7 J0 I
0 Q9 R' Y1 C6 P: Y( z2 r　　羅蒙諾教授在我的指肋下，當然不敢不聽我的話，他打開了鐵門，我和他一齊走了進去，進了客廳，客廳的燈光亮著，我和他在一張長沙發上，坐了下來。
! O0 b$ |# P- }: B3 }1 C1 c
　　自始至終，我的手槍沒有離開過羅蒙諾。

  V* Q( D5 {4 b. H6 l! U8 ~　　因為，我推想勃拉克和羅教授，可能有著十分不尋常的關係。
* l' h! q( n$ y6 h" V7 R
) D- h$ c0 Q" z6 G. l- k　　那麼，我脅制了羅教授，勃拉克就算出現，他也不至於驟然向我下毒手了。
+ G) D# V3 ?% o8 Y/ e8 a2 z
　　我坐了下來，四面一看，似乎沒有人出現的跡象，我立即道︰「好了，我們談正經，燕小姐呢？她是死是生？」

, P8 y6 H1 G% I: x. A" g+ Z　　羅教授卻並不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大叫道：「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隨著他的叫嚷聲，有一扇門，發出了「砰」地一聲，打了開來，在那剎時間，我的神經，又緊張到了極點，我連忙將羅教授的身子，拉了一拉，遮在我的面前。

　　在我的想像之中，那一定是勃拉克出現了，我已經決定了，毫不猶豫地將他射傷！

$ U- `! V. t  r% i7 Y　　可是，門開處，幾乎是跌進來的，卻不是勃拉克，而是羅教授的管家。那管家只跨進了一步，便站著發呆。羅教授則高叫道︰「叫警察，快叫警察。」
% j# d# M. W4 @+ y8 O% d
7 d5 V8 k$ ]2 z　　我則冷冷地喝道︰「叫警察？只怕對你們的朋友，不大方便吧！」
3 y; _0 [; E+ C  K# [* f
, \1 T. w- p! D7 ^　　羅教授氣得臉都紅了，道：「甚麼朋友？」

　　我「嘿」地冷笑一聲，道：「冷血的勃拉克！」

　　我滿以為這是我的殺手鋼，一說出來之後，羅教授一定會軟下來的。

+ G2 `; R4 W4 d9 z　　可是，羅蒙諾卻只是呆了一呆，隨即以手加額︰「天，你在講甚麼？」

1 o# l  P& f; [4 Q' e　　我沉聲道︰「羅教授，你別再演戲了，殺人王勃拉克在這裏，你真正的身份並不是甚麼科學家，本來，你們所從事的骯髒勾當，我絕不會來干涉的，但是我要你將燕小姐和王彥兩人交出來，如果他們已死了，那我將會替他們報仇！」

　　羅教授的面色發青，道︰「你……你是一個幻想小說作者麼？」
! I- K" K5 a* F
　　我被羅教授的態度，弄得暴怒起來，我猛地站起身來，以槍柄向羅教授的頭上擊去。但是，當我的手槍擊中羅教授之際，我突然聽到了電話號碼盤轉動的聲音。
6 ]5 {7 }+ f3 l. l
　　我連忙回過頭去，只見那管家不知甚麼時候，已到了電話機旁，他已經撥了兩個「九」字。

　　我連忙一揚手，喝道︰「停止！」
. k6 G* K; z. I5 L6 E6 x; `
　　那管家的動作，立時僵住不動。
, C+ u* m8 X1 Q/ f
0 E* [, u, H3 |+ j" q' u　　我又喝道︰「放下電話！」

　　那管家以一種十分陰森的目光，望了我一跟，依言放下了聽筒，當然他是不敢不聽的，因為我有槍在手中！

3 i2 H1 e0 ~; [& g3 \9 T　　那時候，客廳中的三個人，都僵立不動。

　　羅教授和他的管家，看來是被嚇呆了，而我之所以不動，是我想到︰如果他們和勃拉克是有來往的話，他們敢驚動警方麼？

: E# F9 U& Z, u( @; e　　因為，儲藏室中累累的彈孔，可以輕易地證明這屋中有著一個極其危險的人物！
9 _9 j+ I% y# ~, ~3 U
　　然而，剛才若不是我阻止得快的話，那管家已連撥了三個「九」字了！
4 R+ z+ O# r: R2 u" \  @9 P: ]: s
　　難道羅教授和勃拉克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那簡直不堪設想，因為勃拉克進入廚房去取咖啡壺，他完全是住在這屋子中的。

　　我揚了揚槍道︰「勃拉克先生呢？不妨請他出來會會面。」
6 r2 m, _& n+ n* L3 ~$ u9 y
, h# z6 m9 S% T' c6 w& L  y, y　　那管家以十分陰沉的聲音道︰「先生，我們不明白你在說些甚麼？」

6 N7 j2 O7 _! [3 M) |6 E, A) i　　我冷笑了一聲，道︰「你到儲物室中去看一看，大概就可以明白了！」
' C* h" B! T: U1 A  ^& @8 L
$ f, K5 j5 B$ b$ |) h/ r8 k　　羅教授叫了起來，道︰「儲物室？老天，我越來越糊塗了，你這瘋子究竟想在我們這裏，得到一些甚麼？」
7 y* V' \; b; q: G9 v
% c3 H. m4 v2 k- l　　羅蒙諾竟賴得這樣乾淨！

　　我冷冷地笑道︰「我們一起去看一看，就可以明白了，走！」我拉住了羅教授的手臂，又將槍抵住了他的脅下，同時向那管家喝道︰「你也走！」
2 O9 b! r& h9 l; {- ~' e5 i
% i6 D( F+ @# m3 x& N6 j　　那管家的面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到儲物室去……先生，你不是想在那裏……將我們解決吧！」
8 H, J3 J6 U2 h/ N  k+ @/ g
　　我冷笑了一聲︰「是我，差點在那裏，被你們的朋友所解決了！」

　　那管家和羅蒙諾教授對望了一眼，兩人都不出聲，我又喝道：「快走！」

* @1 c- y: d. j* B　　那管家轉過身，向前走去，我和羅蒙諾教授跟在後面，我又吩咐那管家道︰「你一路向前去，將所有的燈開著！」

, j' D( J+ S& p9 E4 x- h/ P　　老實說，如今我制住了羅教授，雖然說佔了絕對的上風，但是我對於勃拉克，卻還是有所忌憚，因為在傳說中，他可以在昏暗的情形之下，連發七槍，都射中撲克牌紅心七的七點紅心，而那張撲克牌是在他三十公尺前面的。
1 e3 V! t  w* z1 ?
* r. z& U3 k9 N　　對著一個槍法如此神奇的人，如果他在暗，你在明，那你便等於有一隻腳踏進棺材去了！
2 A3 S; L3 h" P9 M
　　那管家依著我的吩咐，一面向前走，一面開著了所有的燈。
# s$ C& x2 S3 {
　　屋子之中，大放光明，我仍然不敢絲毫怠慢，我將羅教授的身子當著盾牌，擋在我的前面。
3 P& X' P6 H0 P3 K) D
6 o/ F/ R& r0 K- j8 b- W# @5 z: P7 U　　等到來到了廚房中，並沒有發生甚麼意外時，我竟鬆了一口氣，像是走了一段長路程一樣！

　　廚房中的一切，和昨天我所看到的一樣，那隻曾為勃拉克握過的咖啡壺也還在，我斷定冷血的勃拉克如今一定不在屋子中，否則，他早已出來了。

6 L2 D% ^2 p9 B" P; J+ A8 T: k+ |# @　　那管家在通向儲物室的門前站定，轉過頭來看我。
* g/ m9 m9 h7 V0 ?6 H
　　我已經決定，先要羅蒙諾承認勃拉克是在這裏，然後，再逼他說出王彥和燕芬的下落來，這一切，當然最好是在勃拉克回來之前辦好！

$ _* S# [. O5 ]　　我揚了揚手︰「將門拉開來。」

　　那管家將門推了開來，不等我吩咐，又著亮了儲物室的燈，我用力推了推羅教授，使得他踉蹌地向前，然後喝道︰「你看——」

　　然而，我只講了兩個字，便立即踏前一步，將羅教授扶住，本來我那一推，是要將羅教授推跌在地面上的，然而這時我卻趕緊將他扶住，唯恐他跌倒。

　　剎時之間，靜到了極點，我們三個人，誰也不出聲，我只覺得心頭怦怦跳。在寂靜中，唯一的聲音，便是一隻貓在「咪咪」地叫著。
% D7 a6 e+ d5 u6 A2 E
2 \: ~4 k( K: Y　　不錯，是一隻貓。

　　儲物室中有一隻貓，也不是甚麼出奇的事，儲物室通常都雜亂無章，在許多雜物的空隙之中，正是貓最喜歡藏匿的地方，可是這隻貓，卻使我一見之下，就整個人怔住了，作聲不得！

) y; n4 A3 l4 R9 W; O- N　　那頭貓兒，有著黑白交雜的斑紋，我是見過的，那正是昨天身中幾槍，從雜物上跌下的死貓！至少十分相似，但如今這隻貓兒，正望著我們在叫著。
. H& Y' B8 ]* J" y( {
3 {& v" u1 C3 W; R　　除此之外，我還看到了儲物室中的情形。
7 Q$ E% }# I4 Q" i& _" C, `
$ X3 U. h: p1 O* F　　不錯，那是一間儲物室，其中堆滿了雜物，和所有的儲物室一樣。但是卻一點也沒有甚麼暴力的痕跡，沒有槍洞，沒有被破壞的物事，沒有倒下來的東西，塵埃甚厚，顯見堆在其中的雜物，久未給移動了。

; u1 _8 b  p' [; F! `. o8 C　　老天，這算甚麼，我是在做夢麼？

　　我乍一見到儲物室中的那種情形，我的腦筋的確混亂到了極點。
' R5 A# ]% g' L& z. D" ]: @
; R! n' P) s; G7 I　　但是，沒有多久，我立即鎮定下來。

　　我還不知道目前究竟發生了一些甚麼事，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我昨日的遭遇，絕不是幻覺，而我如今，也正是在同一的屋子中！

. u( f$ V% G' H, ?5 _. g- d　　當然，事情已經過去近二十個小時了，有那麼長的時間，來布置一間滿是埃塵的儲物室，將有彈孔的東西搬去，噴上塵埃，補好牆壁，另外找一隻相同的貓兒，並不是甚麼難事。
) ]; _$ P$ V0 F$ L% I! s1 e
% b5 [7 n# G/ m8 s) s1 x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羅教授的身份是甚麼呢？他顯然是要掩飾勃拉克的存在，那麼，我如今的處境，可以說是危險到極點了。
+ W' d8 n+ G6 Q! o. _" [/ d
  L  \: q- k2 a; h! A5 G　　我將羅教授的手臂握得更緊，我只想到一點︰我必需立即離開這裏。早就有人疑心勃拉克表面上是單獨行動，但是在他的背後還是有著一個大組織的，現在我可以證明這一點了。而我一個人，是絕對沒有辦法和這樣的一個大組織作對的，我要立即離開這裏，並和警方秘密聯絡。那時，羅教授像是無可奈何望著我，這老狐狸，他的表演功夫真好。
* t3 c, m6 j& D9 u" l. A4 j
　　他道︰「年輕人，你剛才提到儲物室，這裏就是了。」我道︰「啊，我一定弄錯了，你們這裏很和平，是不是？」
9 ~7 Y( L/ O8 Q( m1 j! v
　　羅教授道︰「就是你來得太不和平了。」
6 @6 V2 @3 O% T' @& ^
! A. O9 H! N$ x1 X　　我冷冷地道︰「我退出的時候，也非用武力不可。」羅教授道︰「那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我道︰「我不想傷害任何人，但是我卻也不想被人傷害，我要你陪我出門口。」羅教授點頭道，「可以。」
6 y! S+ A4 q7 c8 n: P) O
　　我推著他，出了花園的鐵門，濃霧依然，這對我很有利，因為當我放開羅教授之後，可能有許多人持著槍想殺我，但是在濃霧的遮蔽之下，他們將難以如願。
5 X& B+ B$ E! j6 `
2 ^! E  Q5 x% z9 E+ C: _　　出了鐵門，我將羅教授一推，推出了幾步，而我自己，即立即向後倒躍了出去，沒入了濃霧之中，躲了起來。

　　濃霧像毛毛雨一樣，草叢之中，早已濕透，我躲了五分鐘，身上也濕了，我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向前望去，依稀可以看到羅教授在門口站了一會，然後向門內走去。

4 |- U  g0 X& y0 `　　他只走出一步，我便看不到他了。
) `+ M2 l, p, u6 K! N
　　但是，我卻聽到了一陣急驟的腳步聲，接著，便是那管家的聲音，道︰「教授，要報警麼？」羅教授道︰「不必了，年輕人不知受了甚麼刺激，我想他是不會再來了，快將我的自衛手槍收好，你一直不贊成我槍中不放子彈，但今晚幸而沒有子彈，要不然，我一發現他的時候，只當他是小偷，幾乎要放槍了。」

: u" U- W9 |- L' o( A　　羅教授的聲音，漸漸遠去，再接著，便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 t/ i! w8 @; |5 k8 d' x: e9 @　　我又呆了半晌。
- J7 m3 t# U8 l) n9 J
+ q: O* U  @& l　　事情仍然有兩個可能。其一︰羅教授根本是無辜的，是我庸人自擾，找錯了目標，但是，冷血的勃拉克的出現，又怎麼解釋呢？其二，羅教授和管家，是明知我沒有離去，這些話是講給我聽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兩人也實在太深謀遠慮，是難以對付的敵人！
' f6 b" F8 ]) N, |2 Q
　　我又伏了三十分鐘左右，才輕輕地順著路，走了下去，找到了我的車子，打開了車門，駛著車子下山去。
6 U# U8 H3 I+ B  x
: ]: s# g* V" W5 U& Y　　我十分心急和警方秘密工作室聯絡——這個工作室的存在，也是不公開的，它所擔負的，是最繁重和最難以應付的事情，例如勃拉克的出現之類——所以我下山時，車速仍然很高。

+ p1 k* M$ V5 f( m9 a+ p# F0 h　　我的車子在潮濕的路面滑行著，在一條坡勢陡峭的路上，我突然發覺，車子下滑的速度，已不受控制，同時，我看到路面之上，閃起了一種奇異的反光，那是油而不是水！
6 F0 {1 |  ^( i. ?! p% N+ W
5 z) \2 J% L( \9 X  K　　在陡峭的路上，有人倒上了油！

　　這是何等卑劣的謀殺手法！
& F- D5 q8 \( K# C& w4 b' }
, g* `+ ]  R0 l9 K　　我心中不禁冷笑，因為想害我的人，手法也未免太低了，憑我的駕駛技術，在路面上倒些油，就可以使我命喪了麼？
, u2 {* Z# u/ |. i! X* T
　　我踏了下車掣，可是，車掣卻是鬆的！

　　我立即感到，我是太樂觀了，敵人十分高明，他們將我的煞車掣也破壞了，車子迅速地向下滑去，去勢越來越快，我已不及作其他的考慮，我打開了車門，身子向外，穿了出去。

　　幾乎是我的身子才一著地，還在打滾間，在我前面六七碼處，已經傳來了「轟」的一聲巨響，我的車子，不知撞在甚麼地方了。接著，便是熊熊的火光，在濃霧之中，亮了起來，我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這時，倒是路面上的污油救了我。
$ S/ G$ B4 h6 K7 ?
　　因為我曾在路上滾了幾滾，令得我的身上，也都沾滿了黑色的滑潤油，所以，儘管火光可以及到我伏身的地方，我伏在地上，卻也不容易為人發現。
, w" ^( A/ E" @2 ?  d; ?
5 |6 _3 F8 ?4 F3 L, {" L8 f% _　　我之所以說污油救了我的命，那是因為我又看到了冷血的勃拉克！

　　我看不清那人的臉面，是因為火光閃耀和濃霧的原故，但是我卻看到了那人腰際一團閃耀的紅光，那紅寶石的腰帶扣子。
$ J! @/ B, @0 j: n  y
　　同時，那種站立的姿勢，也是勃拉克所獨有的，他站在那裏，就表現出他那種冷酷、無情、嗜殺成性的可怕性格來。

　　破壞我的車掣，在路面上撒上滑油，使我車毀人亡，這對勃拉克來說，實在是小事一樁，因之他站著欣賞的時間並不長，便動身向外走了開去。我兩次見了勃拉克，但是我兩次都沒有見到他的本來面目。
% \/ T- B! _+ z3 p, b: y
& n7 D  A/ F: F6 A" s7 z　　勃拉克沒入了濃霧之中不久，我便聽到了有汽車發動的聲音。

　　我站起身來，我的車子仍在燃燒，但已只剩下一堆廢鐵了。

+ @8 B: D: \5 `7 e* [7 a　　我並無意憑吊我的車子，我只是站在車旁，回想剛才那生死一線間的經歷，如果我遲躍出車子十秒鐘，那麼我……我如今已是一團焦炭了。

6 X/ u# R% C2 c% ~* Y5 d　　我在想︰勃拉克一定是太自信了，這人是可怕的魔鬼，但是他的自信，則是他致命的弱點！他除非不失敗，要不然，他一定失敗在他的自信上。

% V$ y9 ]- C& {/ j　　而事實上，他已經失敗在他的自信上了。

　　昨天，他自信在他自製的特級快槍瘋狂掃射之後，便不會再有生存的物事，但是我卻恰好躲在門後避過了他。

* H/ w7 ?7 {- Y3 x　　而如今，他以為車毀之後，我一定燒死了，竟不詳細檢查一下，就離了開去，而事實上，我則早已躍出車子了！

/ ?8 }6 _" R8 K* \  q　　我本來認為和勃拉克作對，幾乎是難以想像的事情，但如今我的想法不同了。

6 d/ Z6 ?. r% y9 {' U. f5 U' t　　一來，是因為勃拉克既然要將我置於死地，我必需與他周旋，這其中，絕對沒有轉回的餘地。二來，我已發現了他的弱點！
$ x8 n6 ]8 a, y1 K
　　只要發現了他一個弱點，便可以進而發現他更多的弱點，使他失敗！

9 {# m1 G8 g  Q　　我吸了一口氣，沿著路，向山下走去，經過了兩個的士站，我卻遠遠地避了開去，我身上滿是油污，接近人是會惹人注意的。我要先回家再說。
4 @+ m0 y0 O6 x' @+ l
　　我當然不是放棄了追蹤王彥和燕芬兩人的下落，只不過我要採取另一個方式——並不是獨力進行的方式。我準備一回到家中，便立即和警方秘密工作室聯絡。

　　我花了將近一小時，才步行到家門口，我看到我家樓下大廳，燈火通明，這時已經是下半夜了，老蔡難道還沒有睡，正在等我麼？我快步來到了門前，取出鑰匙來，打開了門。
8 z' `4 X) ~- c1 \% i* r3 v. u6 \
        ..........

1月23

第六部：骷髏精又來了

- X' T) u0 E9 c' |- }% ?' G  e
' s: S( A! d8 N" z* S& L　　我才一開門，便聽得老蔡的聲音，道︰「主人回來了。」我呆了一呆，心想︰原來有人在等我，那是甚麼人呢？我跨了進去，只見老蔡已迎了上來，他以充滿了驚訝的眼光望著我。

　　的確，這時候，任何人見了我，都不免驚訝的，因為我由頭到腳，全是可怕的油污！
- a5 u& r3 R  i$ h
3 _9 a/ k/ |. p2 p1 Y　　我忙道︰「有人來找我麼？」

! V* a- [) @' j) S& i! E* d　　老蔡向大廳角落的一張沙發指了一指︰「不錯，有一位小姐來找你……」老蔡在講這句話的時候，壓不住他心頭的恐懼。

/ C& z4 _; P# Y. R2 I6 S　　我聽說有一位小姐來找我，心頭正在奇怪間，老蔡已壓低了聲音︰「我……我怕。」
; j4 T& I+ X9 Q* P
* g( l5 N  U* E9 v2 H5 p　　我呆了一呆︰「你怕甚麼？」老蔡的聲音更低了︰「那位小姐的打扮，就和上次的那個骷髏精……是一樣的。」

" m: c1 x. V  v  o0 W& O' w4 K　　我叱道︰「別胡說！」老蔡卻還拉住我的衣袖，道︰「千萬要小心才好。」我一推，將他推開了一步，高聲道︰「誰來找我？」

　　我已向老蔡剛才指的角落看去，也看到了有一位小姐坐在一張高背沙發上，但因為沙發的背很高，幾乎將那位小姐的全身，盡皆遮住，所以我只能看到那位小姐放在沙發扶手的手臂，並看不清她是甚麼人。
  u% U, i! ?5 m' p8 G' W
' e4 ]2 |' Q9 b1 _6 V, e7 k　　我一面問，一面已向前走了過去。
6 j, @2 O* p* P) D5 F
　　我才走出了兩步，便聽得那位小姐開了口︰「衛先生，請你別再向前來。」
4 Q* G9 \+ k* M: Y) a
) [, C! G/ `) ^2 Z# f　　我一聽那聲音，更是大奇，因為那分明是燕芬的聲音！我為了她一日未歸，而幾乎車翻人亡，原來她卻在這裏，她在弄甚麼玄虛？

9 D7 B, k$ ]3 [+ S( R8 v　　我當然未曾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我繼續向前走去，一面問︰「燕芬，是你麼？你可有和家人通過電話麼？你到哪裏——」

; ~! U* v- O+ \6 |% c+ P& _. H4 A! {　　我才講到這裏，已來到了燕芬的近前，燕芬突然離開了沙發，向後連退了幾步，尖聲叫道︰「別再走近來，別再走近來。」
- e' T& v+ ^/ W* i8 E, L- l* a, u6 _
* \; e: G! k1 q/ O　　我抬頭向燕芬看去，不禁呆住了。

　　燕芬穿著一條長褲，外面則穿著一件不很稱身的長大衣，帶著手套，頭上至少包著兩條深色的絲巾，將她的頭臉，完全裹住，而且，在午夜，在室內，她也戴著一副黑眼鏡。

　　老蔡說得不錯，燕芬這時的打扮，和王彥上次來的時候，幾乎一樣，將她的身子，完全遮蔽了起來。
/ u( d5 `6 p6 V
　　突然之間，一股莫名的恐懼，像是突然襲到的電流也似，穿通了我的全身，我震了一震，指著燕芬︰「你……你……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燕芬的聲音，聽來反倒比我還鎮定得多，她道︰「衛先生，你不必問這些了。王彥的下落我已找到，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7 ^7 T; I7 V, ^- o2 m0 S　　我踏前一步，燕芬後退一步，我沉聲道︰「不，事情沒有過去，正在開始，王彥怎麼了？你怎麼了，你們必須對我說！」

　　燕芬尖聲說著，幾乎是在高叫︰「我說事情已過去了，你不必多管閒事，就是幫了我們的大忙，你更不可以通知警方！」
. T* d/ R! j- T' c0 Z
　　我緊釘著道：「為甚麼？」
5 s; ?  c$ d. m
9 C9 V% e5 g  R: W: R( L6 W$ a　　燕芬吸了一口氣道︰「因為事情已經過去了，何必再驚動甚麼人？」我一聲冷笑︰「事情過去了？燕小姐，你為甚麼作這樣的打扮？」

　　燕芬的身子向後縮了一縮︰「我……我得了重傷風，所以才這樣的。」

1 H% ~4 q! \: B. X  [) R　　我斬釘截鐵地道︰「不！你遭到了和王彥相同的遭遇，是不是？你說啊？你怎麼不開口？你們究竟遭到了甚麼事？」
/ |7 b/ h+ \8 x  o$ V8 h% I# `' D
　　我一面說，一面一步一步，向前逼了過去，燕芬則一步一步地向後退著，她終於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了，她背靠在牆上，急速地喘著氣，道︰「你別近來！別近來！」我自然不聽她的話，手一伸，已向她的肩頭搭去，我看出燕芬的神經，正處在極度的恐懼和震驚之中，我要先按她的肩頭，令她鎮定下來。

　　在那一瞬間，我忘了燕芬在柔道上有著極高造詣這一件事了。
- g# `5 h2 ~) O0 R! k' n
7 ^- v. B% N0 Q　　我的手，才一搭上她的肩頭，她猛地一側身，已經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只覺得身子猛地一轉，身不由主，「叭」地一聲，跌倒在地上。

! N" H5 @$ B( C1 y/ G! Q! ^　　然而，我在跌下之際，卻還來得及抓住燕芬的一隻衣袖，那隻衣袖。在我整個人的重量壓墜之下，「嗤」地一聲響，被我撕裂了下來。

　　燕芬發出了一聲驚呼，向外奔去。
& D: a. h, Q& y8 H# \
　　我不明自她何以驚呼，她只不過被撕去了一隻衣袖而已，我仍然沒有發現甚麼異狀，但是燕芬向外奔去，卻使我非截住她不可，我猛地撲出，燕芬慌亂地以她的手臂來擋格我，我又抓往了她的衣袖，她又猛烈地一掙，我又將她襯衫的袖子，拉了下來。

( H) {6 |# T/ u0 b　　在她襯衣的袖子被我拉下來之際，我猛地一呆，我第一個感覺，是我在做噩夢，我第二個感覺，則是我並不是在做夢，但是我是在作甚麼呢？我卻說不上來，我除了呆呆地站著之外，甚麼也不能做。
4 t" q$ N+ f7 J) s$ G
　　在襯衣的袖子也被我拉下來之後，燕芬的右臂自然裸露了。可是那是甚麼樣的裸露？我看到一條完整的手背骨，一端連在燕芬的肩上，另一端，則還戴著手套！

　　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燕芬，擺動著那條手臂骨，奔出了我的大門。

3 j3 N" y4 U+ p3 V$ l9 ~9 y0 p; M　　我呆呆地站著，直到又有「蓬」地一聲傳來，將我驚起。

　　那「蓬」地一聲，是老蔡站立不穩，而跌在地上所發出來的聲音，我向他望去，只見老蔡的面色，白得極其可怕。而我相信，我自己的面色，一定也好不了許多。老蔡身子發著抖，站了起來，道︰「我們……要搬家，這裏住……往不得了。」

　　我快步趕到了門前，道︰「別胡說！」
* E; b! P" |4 j4 o! c
) d( f8 O. H5 X9 V8 ?4 z　　我向外看去，門外黑沉沉地，早已沒有了燕芬的蹤跡了。我知道追出去也是沒有用的，因之只得頹然轉過身來，慢慢地向樓上走去。
( y5 A4 h6 c. j/ f
　　一直到熱水由我頭上淋下來，我開始洗去我身上的油污之際，我的腦中，還只是亂轟轟地一片，嗡嗡作響，一點頭緒也整理不出來。
5 S: i' g8 _# }7 g7 w
　　我先用熱水淋浴，再以冷水淋浴，企圖使我的頭腦清醒過來。
( O# `3 W' d( j& q0 g0 B
) t9 i% [! N4 G1 \/ m( u  ]　　但是，當我重又穿好了衣服時，我的腦中，仍然亂成一片！我只知道，燕芬和王彥兩人，已遭到了相同的怪事，他們兩人，如今當然也可能在一起。

　　然而，我的天，那究竟是甚麼事呢？他們……他們的肌肉，去了哪裏？為甚麼他們一個的手，一個的手臂，只剩下了骨骼？還是他們全身，都已剩下了骨骼！——當我想到這一點時，我不自由主，尖聲笑了起來，我覺得我自己的想像力，太豐富些了，一副骨骼——人能在變成了一副骨骼之後，依然會說話，會思想，會走動，甚至會使柔道麼？

　　我只覺得自己的腦中，越來越是混亂，燕芬和王彥兩人遭遇的神秘，比諸冷血的勃拉克，有過之而無不及！我那時，根本已不及再去進一步設想，在勃拉克、羅蒙諾教授和王彥、燕芬之間有著甚麼關係了。

　　我在我的書室中踱來踱去——其實，與其說是踱來踱去，不如說是跳來跳去好得多。我心緒煩亂到了極點，坐立不安。
/ M) V3 L/ ]) M8 b$ j" y
　　我可以說，在以前，我從來也未曾遭遇到這樣的事情過。在「藍血人」一事中，我遇到了來自另一個星球的人，但這總還是可以接受的事情，因為人類早已知道在其他星球中，也會有高級生物的。

) Q# q4 p2 I; f# B　　但是如今，難道我當真相信老蔡的話，王彥和燕芬兩人，都是「骷髏精」麼？

　　我在書房中，一直折騰到天明，老蔡才來叩門，我打開了門，他交給了我一份電報，說是剛送來的，我拆開一看，電報是王俊打來的。

6 M9 B" o& }- m- T# _1 Q9 p　　我精神不禁為之一振，希望從他的來電中，得到一些甚麼線索。
) M3 b; y. U3 ^3 K# I
/ j0 @' {7 Y; v　　可是該死的王俊，他全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麼嚴重的事情！他的電報說王彥是一個性格孤僻的怪人，大可不必去理會他，又說他得到那隻黃銅箱子的經過太複雜，斷然不是書信來往所能夠講得明白的，最後他還說，如果我閒得無聊，何不到埃及去和他作伴，他看肚皮舞也看得厭了。
4 F# z/ L2 ?3 ^2 @
　　我匆匆地看完了這封電報，衝動得立即將之撕成了粉碎，王俊的口氣，竟然還如此輕鬆，去他媽的肚皮舞，你的弟弟，可能正在跳白骨舞。
9 c) ^1 t2 G: F
　　但是，我隨即冷靜了下來。

　　我可以絕對肯定，王彥和燕芬兩人，所遭遇的怪事，一定和那隻古印加帝國的黃銅箱子有關。我如果能知道那隻黃銅箱子的來龍去脈，對於了解整個事件，一定可以有極大的幫助。
6 }2 p1 a7 u, }$ F  ?7 z! S9 m
　　我為甚麼不能真的上埃及去呢？
/ K# W! B" f2 j* p2 K$ B8 b
8 h/ n! V  h9 L" Z6 w　　但是，難道我拋下王彥和燕芬兩人不管了麼？雖然從他們兩人的行動來看，他們似乎不要我的幫助，但我相信，那多半是由於他們以為我無能為力。

　　而我是不相信世上有甚麼無能為力的事的，連土星人我都有辦法送他回土星去，難道王彥和燕芬兩人的奇怪遭遇，我會不能幫助他們麼？

0 f# D5 L( B; t' w　　我下樓去，草草地用完了早餐，在喝咖啡的時候，我已經決定，等上三天，如果王彥和燕芬兩人，再不出現的話，那我就趕去和王俊會面。

　　這時，我相信王彥、燕芬和勃拉克之間，並沒有甚麼關係，因為如果燕芬曾經到過羅教授住宅的話，何以他還能夠脫身來到我這裏？
- c8 y# W) l) v4 i6 f  d
　　我以為我自己的判斷是非常正確的，但是卻不知道在實際上，我這時，已犯下第三個錯誤了。我第一個錯誤是未曾留住王彥，第二個錯誤是未曾留住燕芬，第三個錯誤是︰我竟以為勃拉克、羅蒙諾和王彥、燕芬之間，並沒有甚麼聯繫，而我之發現勃拉克在此，只不過是一種巧合！
  @3 Y- w0 k3 R3 Z
6 h9 o* v7 G( i　　我一面喝咖啡，一面和警方秘密工作室的負責人，傑克中校通了一個電話，我告訴他，國際知名的暗殺專家，冷血的勃拉克，正在本地。
( n: p" b2 f1 o' `+ X
　　傑克中校的聲音十分激動，但並不震驚，因為他知道勃拉克在遠東，但是卻不知道他就在本地，我將發現勃拉克的經過說了一遍，我提到了羅蒙諾和他的管家，但卻沒有提到王彥和燕芬。

# `5 ~9 \+ R8 o5 @3 q　　傑克中校和所有的優秀的秘密工作者一樣，並不喜歡多說話，他只是「唔唔」地聽著，然後說一句「多謝」。
3 S' b. g7 H) C& j/ Z  M) M6 z
　　和傑克通過電話之後，我覺得鬆了一口氣，因為我已經將勃拉克的事，交給了警方，我自己只要去弄清楚王彥和燕芬兩人的下落就行了。

  r, ?, a, f5 ]　　要在一個大城市中找兩個人，自然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要找王彥和燕芬那樣打扮的人，應該不會是甚麼困難的事。
' V  ?( w# N% l7 P9 H3 I! l
　　我又和我的幾個私家偵探的朋友，聯絡了一下，請他們派所有的手下，去追尋這樣兩個人的下落。然後我自己也出動去了解王彥和燕芬平時所交往的人，想通過我自己的努力，而發現他們。

0 E8 T0 b- a4 a) W7 d　　但是，一天下來，我卻一點結果也沒有。
2 F% Q7 D' ~' R2 |3 H
　　當天晚上，我覺得十分疲倦。那不是因為昨天晚上我根本沒有睡，而且因為一天下來，我根本一點進展也沒有！
+ z/ h7 y8 r  q1 A/ x+ a
　　王彥和燕芬，這兩個怪人——我可以這樣稱呼他們，仍然一點信息也沒有。
5 ]6 X/ a5 W& c
　　當晚，我雖然疲倦，但是卻睡得不好，第二天一早，我便醒了過來，莫名其妙地到處踱著，直到老蔡遞了早報給我，我才無聊地坐下來看報，突然間，我的視線停在一則平時我絕不會注意的小新聞上。
# p4 x1 B5 [3 H6 c0 }, q+ c
+ E- N! x1 {: L5 O. n2 ]　　那是屬於「時人行蹤」一類的無聊新聞，但這時卻給我意想不到的刺激，新聞標題如下︰
% w2 {/ w6 H, \2 i: v
" b0 x' @% ?5 o  R* _% e9 \7 I, ]　　國際知名數學教授羅蒙諾赴埃及考察。

8 {' |0 v4 R/ c' N　　內文很簡單，大意是說羅蒙諾教授，已於昨日晚上，搭飛機到埃及去了。

　　數學家到埃及去，有甚麼可以考察的，我實是弄不明白，而我一看到這則新聞，我卻覺得，在一些事情當中，有一條線在連貫著。

" Y, d3 t# i6 e  Q% ?3 `9 j0 G5 X　　這一條線，還隱隱約約，不能捉摸，但至少已有一個概念了。
8 e* O1 e. ]5 ^! ^. }1 w, G
- E. s3 o: e1 v7 d　　那隻黃銅箱子，是從埃及來的，王彥打開了箱子，便發生了意外，後來又和羅教授可能發生關係，如今，羅教授又到埃及去了。

　　這其中，不是有著一條無形的線在連貫著的麼？

　　雖然我想到了這一點，但是我對於整個事情，仍然是一片模糊。只不過我看到了這篇新聞，我便作出了一個決定︰我也到埃及去。
' S; f3 y( k5 a2 |2 s7 @0 j9 e, B
　　我到埃及去，一則是為了和王俊會晤，二則，也好監視羅教授的行動。當然，我不是立即就去，我至少要得到王彥和燕芬兩人的消息才走。
- L* K! _& U' ^4 |3 X
　　那一天，我又花了一天的功夫，茫無頭緒地四下找著，當然是沒有結果。我到了家中，我所委托的偵探朋友，紛紛打電話來，報告是一樣的，沒有結果。
' M! [+ T! @% R- w
　　沒有結果！我嘆了一口氣，甚麼時候，才會有結果呢？我連晚飯也沒有吃，便倒在床上，呆呆地想著，突然之間，電話鈴響了起來。

# }% l% w- C0 P　　我到這時，才看到時間，原來在沉思中，時間也過得那麼快，已經是晚上十一時了。我拿起了聽筒，只聽得那面傳來的，是一陣急速的喘息聲。
; k: w( g1 a- }2 A  p) n) |$ q
　　我疾聲問道︰「誰？誰？」
9 C7 c; W) v8 ^# U, t1 T% F
　　那面的喘息聲停止了片刻，接著，竟傳來了王彥的聲音。如果能夠從聽筒中伸進手去，抓到對方的話，那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地伸進手去了，可惜不能，我只能聽到王彥的聲音。
- G3 W2 Q( k$ `5 s& \# k
) y2 l1 Z: c$ h! a: ]2 q- h6 _　　他的聲音在發抖，道︰「衛先生，求求你，別再理我們的事了，別再到處派人，打聽我們兩個人的下落了，好不？」

9 e6 r( Y  `9 {9 ]( a1 Y　　我知道絕不能操之過急，這時候，我只能捕捉到王彥的聲音，如果我一急，他一收線，我便再也沒有法子去找他的下落了。我必需要和他盡量地多說話，好探明他在甚麼地方！
* l) c; o( C0 T3 |; u& k
4 I7 r6 Z, h4 s0 r$ z' U3 k　　所以，我裝著若無其事，「哈哈」笑了一下，道︰「打聽你們的下落？王先生，那只怕是你的多疑吧！」
7 E1 r  |7 Y7 G: n# Y* V
' L8 F1 h) L4 i: n- t　　王彥道：「還說是我多疑，我今天才和我們的熟人通電話，每一個人都問我們在甚麼地方，都說有私家偵探來調查過我們，不是你是誰？」
$ \8 ?- }6 A8 d# d  \
$ d( g) C* t) I* d, G　　王彥說「我們」，那足以證明我的推斷不錯，王彥和燕芬兩人，是在一起。
9 v0 t, I! v; d+ U; R. v1 B% B: g
　　我笑了一笑︰「那也不錯啊，你們兩人，在這一天中，一定覺得十分有趣了？」
* p+ y" ]# X* `) u. Z
. b8 ^+ W1 B) w( v6 R" N　　王彥的聲音變得十分粗暴︰「有趣，嘿，有趣，我們是在逃避著所有的人，與荒山野嶺為伍——」但講到這裏，像是發現再講下去，會洩露他的行蹤一樣，突然住了口。
9 b$ C3 ^, a$ U: ~* p/ }# @4 Y
　　我連忙道︰「你究竟在哪裏，我急需與你會面。」
( a. @: e0 ~; h( m. D
　　王彥怪笑著，聲音聽來，十分駭人：「不會的，我不會告訴你的，而且，我也不會再涉山過水，來打電話給你了，你不必再費心機來找我們。」

　　我連「喂」了幾聲︰「那麼，我怎向你的哥哥交待呢？他這幾天就要來了。」
! |5 ?7 I: G. G) F( M$ E8 g
) V& a4 a8 }$ |% e0 h: G　　這是一句謊話，但是這一句謊話，卻顯然發生了預料中的作用。
3 a) J' H' c& {1 y9 p* f  D" t; l# l  y
+ p, g6 s! C% Z# {　　王彥不出聲，他沉默了許久，才道︰「不，不，他不會來的。」
# i: s, m% V( j; |8 c* u. y
$ i; N1 ?7 @2 H: `, R9 _5 W　　我誠懇地道︰「你和燕芬兩人，或者是遭到了極度的困難，我們何不見面，再來慢慢商量，共同解決？」
/ E4 H. u8 l9 i
, v! O+ z0 i' H( O" b4 N8 \: O　　儘管我的語音充滿了善意，但是王彥卻還是斷然地拒絕了我，道︰「不，不，我哥哥如果來了，那你就告訴他，如果他還要回埃及去的話，再有機會發現那種黃銅箱子的話，千萬不要打開它！」
% U* Z' l- j6 u  L6 A! P; G9 E# X
% J. a# h8 d4 j/ Q4 x2 ]. R　　他話一講完，便傳來了「嗒」地一聲，我一連「喂」了幾聲，王彥早已不在了。

　　我可以說甚麼線索也沒有得到，但是，我卻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1 K% l- s8 s6 D7 g8 T. F: a　　我從王彥的電話中，可以肯定他不是在市區。最大的可能，他是在一個沒有人到的離島上。因為我早已查到王彥有一艘小型遊艇的，而日間，我曾到碼頭去看過，遊艇已不在了。
1 U9 {5 K5 o& x0 B9 X3 o; N
5 U7 l, P1 y% G3 `" [6 L$ |& B　　他和燕芬在一起，在一個荒島上。
2 A3 E: I7 Z6 H' ?
" n+ c' p) k. x　　到如今為止，我所知就是那麼多了。我心中亂到了極點，我更加沒有睡意了，我踱到了書房，閉著眼睛，在書架上取下了一本書來。我決定不論那是甚麼書，都要讀它，到我有了睡意，或是天明為止。

! e9 z% D1 V/ ^: [# \  F/ D  n　　書取下來，我向封面一看，不禁苦笑，原來那是一本日本人所出的「原色熱帶魚圖譜」。有一個時期，我對養熱帶魚，發生過狂熱的興趣，這本書也是在那時候買的，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下，我卻要強迫自己看這樣的一本書，這的確令我啼笑皆非。
; e7 ^% V/ Y4 ^% f5 q) i% s: {
; C- t' ~7 ?0 i5 F　　我將這本書在手掌上拍了拍，正準備將之換回書架上之際，我的腦中，突然想起了一個念頭！
$ V8 }  O  L/ n, [
( v( ~' C8 d4 f- g# ~　　那念頭是突如其來的，而且，我心中以為這念頭，幾乎是近乎瘋狂的，但是，我的手指還是迅速地翻動著這本書。

8 A0 u, }: ?! O; w) i3 x9 L　　不到一分鐘，我已經注視著一幅圖片，那是一條魚，熱帶魚，正確地說，是一條透明的貓魚。
$ r' d* L4 F, x5 T8 d% M  F8 R/ t
5 Z1 _2 r7 c& a9 Z2 U　　這條魚，大約有七公分長，半公分上下寬窄，所有的內臟，集中在頭部，百分之九十的身子，只是一條魚骨，排列得十分整齊的魚骨，因為牠的身子是透明的。

　　這種魚並不是甚麼珍品，在任何水族館中，只要一元美金上下的代價，便可以買到一對了。

% O& Y! S# y0 A, X( [  ]9 M        ..........
& ^* d3 h# L6 {9 r7 C
8 O2 A( i- ~6 K

1月23

第七部：兩個透明人
0 S/ N+ ^5 k; l, a
" s/ r$ g) Z6 H3 W* f- O: Z" }
　　那畫印刷精良，原來的相片也拍得很好，就像是一條魚骨在游水一樣！

　　一條魚骨在游水！
+ f$ a7 _: v. K2 Y
　　我立即將之和「一條臂骨在揮動」、「一副手骨在開門」聯繫了起來。

! G" v2 t9 K) O( j# h+ R6 r& y　　我的雙眼，定在那幅透明魚的圖片上，我覺得整間屋子，像是在旋轉一樣。
0 ], g: ~; l) M) T& ~
+ F' U4 w0 W' A6 T　　透明魚，魚身的肌肉絕不阻礙光線的透射，所以牠看來就像是一條魚骨在游水一樣，那麼，王彥和燕芬兩人，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呢？

　　是不是他們的肌肉，已經完全不能阻擋光線，因而，他們的肌肉雖然存在，但因為光線能夠順利通過的原因，而不能被人類的眼睛看到，所以，他們兩人，實際上已變成透明人了呢？
7 N+ Q9 `/ }* q7 m: _; R) a$ ]
　　噢，我一面感到自己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太狂妄太無稽了。

　　然而，我卻越來越覺得我的想法，已經捉摸到一些事實了。
7 k5 _& M: ]3 K8 |2 t- g" g
; O- i% {. |7 y% j* @　　絕對沒有一個人的手上肌肉，手臂上的肌肉完全消失了之後，仍然可以毫無痛苦地活動自如的。
2 Y. g1 l* ~) f1 c0 J
　　那一定只是他們的肌肉，在我的視線中消失而已，實際上，肌肉是還存在著的。
0 u6 U% c* e* [; |1 n  ^8 h
! c0 m! T" \! q　　我的心怦怦地跳著，這是不可思議的事，這是駭人聽聞震撼人心的怪事。

1 _9 z6 {3 a5 ?- R* Q$ E　　我雖然自信已找到了答案，但是我卻無法知道他們兩人，何以會變成這樣子的！

　　我呆了好一會，才想起去看一看那透明魚的說明。那說明十分簡單，說這種透明魚，原產在南美洲的若干小溪之中，近年已在水族箱中繁殖成功。這種魚有著強烈的自我恐懼感，若是和其他的魚養在一起，牠一定遠離其他的魚，即使因之餓死，牠也不會接近其他魚類的。

　　這一段說明，有兩點是使我十分注意的。

　　第一，這種透明魚原產南美洲。而對歷史有研究的燕芬，則肯定那隻黃銅箱子是印加帝國時代的產物。印加帝國正是在南美洲建立了他們的高度文明之後，又神秘地消失了的。
- d9 N4 T# k7 V" s" R
　　第二，那種魚有著強烈的自我恐懼感，如今，王彥和燕芬兩人，不也是這樣麼？
3 A. F  U- }2 r* F$ i
　　實在，這也難怪王彥和燕芬兩人的，試想想，當你站在穿衣鏡前，當鏡中反映出來的你，並不是了具有血有肉的人，而只是一具枯骨的話，你能不在心中產生出強烈的恐懼感麼？

8 |1 Q& z9 ], l% T$ q: ?8 K　　當你只能觸到你自己身上的肌肉，而不能看到那與生俱來的肌肉時，你能不陷入極度的恐懼之中麼？

　　我相信，王彥和燕芬兩人，相繼來找我，都是因為他們想來求助於我之故。

　　但是他們卻終於未曾開口，便奪門而出！

. s8 M/ ?2 u8 F5 ]) T! ?( s8 w　　那自然是因為他們一見到我，便產生了強烈的恐懼感之故！

　　我真懷疑，一個正常人，在這樣的變故之下，他的神經，能支持多久，而不崩潰。

/ _7 D( M4 T$ u+ \. N' v　　我驟然放下了那冊「原色熱帶魚圖譜」：我要找到他們兩人！
3 x3 V4 j9 B3 K' z: V; @& X
/ ]) L! H- M. Z4 I　　我已知道他們兩人在一個離島上，當然我不能逐島逐島去找，但是我可以通過我和國際警方的關係，要求本地警方，派出直升機助我去尋找。

. s* B  t8 [2 Q& l$ N) q, M　　通過直升機的直接尋找，和周密的空中攝影，要發現他們，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我甚至可以不必向警方解釋，我在找尋甚麼，沒有我的請求，警方也一定會答應。
$ |. m( u, R7 C4 N+ g* e7 G
　　我立即和警方聯絡，直升機是現成的，隨時可以出動，空中攝影機的裝置也只是極短的時間便可以完成的事。我只要一個幫手︰駕駛員兼攝影師。本來我是可以自己駕駛的，但是我恐怕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當我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之後，必需將直升機降落在島上，他們便會因為極度的恐懼，而生出甚麼不智的事來。
8 {# w& h! L, o% r9 p9 m. B( C
　　當我到達直升機機場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明了，我向機師傳達了我的命令。我命令他︰不斷地在各離島上空盤旋，直到有所發現為止。
; L9 I  T  z9 p% N  }- ?
0 ?% @+ V* [! F) _　　我們攜帶著充足的燃料，在上空盤旋，又盤旋，我以長程望遠鏡，注視著每一個荒島。

　　到了下午，直升機已經兩次飛返基地，補充燃料，我真懷疑王彥的遊艇，是不是能夠駛得那麼遠，但是我還是一個一個島找著，而且我還吩咐機師不要飛得太低，以免王彥和燕芬兩人，警覺我是在找他們。

　　暮色漸臨，直升機的燃料，也不容許我們繼續找下去了，我正準備放棄搜尋，回到家中去仔細研究空中攝影之際，突然，在一座孤零零的小島之旁，我看到了一艘中型遊艇。

' L  Q0 E9 i9 I" A& P7 M, n　　在望遠鏡中，我可以清晰地看到艇尾的英文字「Quaternion」那是一個數學名詞，創自蘇格蘭數學家滿彌登，中譯好像是「四元化」。王彥是數學家，他正是以這個名詞來命名他的遊艇的。
! U  d7 K9 @  U% }  {, B' s
　　我發現了王彥的遊艇，我的心情興奮得簡直難以形容。
$ V+ ~$ u1 F  H' V& V( p
　　我令機師飛開去，然後，直升機接近海面，先放下了一艘打氣的橡皮艇，然後，我也從直升機上跳了下來，落在橡皮艇上，直升機升空而去，留下我一個人在茫茫的海面之上。

( X. Z! V& }  Q: e& `8 u　　暮色散佈得很快，當我在海面上，划到一半之際，已經很黑暗了。
8 a; I% x) s2 s, S1 S9 ^1 g/ f7 v
' C4 ]. z7 V% H　　幸而我還可以看到前面的那個小島，不致於失去了目標。

4 o  o( A+ p+ h6 I　　當我的橡皮艇，無聲地駛近那個島之際，我繞著小島，划了半周，使我接近王彥的那艘遊艇。遊艇中顯然沒有人，他們兩人是在島上。
# z, t( C- _$ y  F2 c+ F& n
2 }$ \9 f2 u- l2 |7 c  l　　我將橡皮艇隱藏在兩塊岩石之間，然後爬上岸。

　　島上一片黑暗，也十分靜寂。當我在海面上向這座小島划來之際，我只覺得那小島十分小。
0 }9 Y8 t  @& r( D+ z
　　但當我上了島，卻又覺得要在嵯峨的岩洞中，在深深的灌木叢中找兩個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7 i& `/ l5 Q# k+ k　　我以最輕的步法，向前走著，天色十分黑，是對我有幫助的，因為那使我不會被他們兩人發現。
! s, Z  H$ p2 j% a; B
8 y/ U7 S9 c3 L- K2 v- b6 z　　我一面走，一面用心地傾聽著，當我來到了島中心的時候，我突然聞到了一陣焦味，那是屬於食物所發出來的焦味！

　　我立即停住，仔細地辨別那一陣肉焦味的方向，然後再慢慢地向前走去。不一會，雖然在濃黑之中，我也可以看到一個帳篷，支在一道小溪的旁邊。
' ?. c* B5 x% ^' {% h8 `% J
　　我一見到帳篷，心中便不由得緊張起來。
0 s1 ?( V" l1 l
　　因為我再向前走幾步，就可以和世界上僅有的兩個透明人相會了。

4 u7 t2 F$ a/ M, n! M' X' d　　我慢慢地掩近帳幕，到了我伸手可以踫到帳幕粗糙的帆布之際，我聽得帳幕之中，傳出了王彥的聲音，道︰「芬，你——在想甚麼？」

　　我連忙停住，惟恐驚動了他們。

" {+ f# N5 H9 V. c. x% ?　　我當然是要讓他們知道我已經找到了他們的。但是我卻得找一個最妥善的現身方法。如果這時，我突然出聲，甚至現身，那我想他們兩人，一定會因為過度的震駭而發瘋的。

8 e/ s2 \6 Z0 ^( T" V8 ]9 X9 o/ [　　我伏著不動，只聽得燕芬的聲音，也從帳幕之中傳了出來︰「彥，你或許不相信，我並不在想我們本身的事。」

　　王彥道︰「那你在想著甚麼？」
* X# t4 x' Q0 H: t
　　燕芬道︰「我在想，我已經解決了歷史上的一個大謎，但是只怕公布出去，沒有人會相信我，沒有一個歷史學家會相信我的結論。」

　　王彥嘆了一口氣︰「到如今，你還在想著歷史！」
" I) U! H# u* j0 f+ u& c1 I! P* D
+ \$ g$ Y" m( R. W+ ~/ M　　燕芬苦笑了一下︰「我不能不想，無論如何，我要設法使世人知道這個歷史上的謎已被我解開了。」
3 w) c; \! U8 I1 P6 T
　　王彥的聲音，顯得十分無可奈何︰「你解開了甚麼歷史上的巨謎？」

, d& s6 V! l! ^3 ?* E8 |; h  g　　燕芬的聲音，卻很興奮︰「印加帝國，南美平原上的印加帝國，印地安人中的一族，組成了印加帝國，那是當時世上最具文明的古國，可是後來，這個古國的所有人，全不見了，只留下精緻的廢墟，給人憑弔，至今無人能夠研究出那是為了甚麼原因，是甚麼原因使這個有著高度文明的古國消失的？」

, i- c# U; ~* ^/ e6 g  h$ P' b" K　　王彥仍是苦笑著，道︰「那你說是為了甚麼呢？」

　　燕芬道︰「那還用說麼？當然是所有印加帝國的人民，都遭到和我們同一命運！」
2 K0 i& S8 D; a& j4 [3 `
& z* l3 I- F! y8 l5 u0 n5 h　　王彥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驚駭︰「芬，你說我們會死？」

　　燕芬道︰「你怎麼啦，人總是會死的。唉！」

　　王彥默然不出聲。
( G$ s0 r: h2 V. R5 V: M
' u7 c/ l( E/ Q2 L3 f% e　　燕芬又嘆了一口氣︰「我們是現代人，神經自然比古代人健全些，但我們遇到了這樣的事，已經震駭到這種程度，你想一想，若是古代人，他們將會怎麼樣？」
: K6 ^1 Y8 w. Z% Z! c4 q  k  D. f
　　王彥仍然不出聲。

　　燕芬的聲音，十分沉重︰「自殺，古代人一定以為那是世界末日來了，那一定是一場可怖之極的集體自殺，使得印加帝國的人完全死光，陡然之間，一個古國不見了！」

# N* \8 [" W3 Q& H9 m) c- j　　王彥仍然不出聲。

　　燕芬的聲音，聽來像是正站在歷史學家會議的講壇上，在發表她具有決定性的學術演講一樣︰「但是，還有一些人，並不是立即就神經慌亂到自殺的，他們鑄成了那黃銅箱子，將那——」

$ \' X0 l3 I' n　　燕芬講到那裏，王彥突然叫道︰「不要提起那魔鬼的東西！」

0 Z! u! u9 S" \6 T! j　　燕芬頓了一頓，沒有說出那黃銅箱子中的究竟是甚麼來。

　　她續道︰「他們還在箱面上，鑄出了當時情形的浮雕畫，一切生物，都只剩下了骨骼！」

　　我聽到那裏，不由自主地震了一震。我的猜想，已被燕芬的這一句話證實了。果然，燕芬和王彥兩人的肌肉，已經消失了——在人們的視線之中消失了。

　　王彥尖聲叫道︰「別說了！別說了，我受不了了！」

　　他叫了幾聲，忽然又道︰「你點著燈看看，我們或許已經恢復原狀了。」

　　燕芬道︰「不會的，你別妄想了。」

  P. W/ o) }7 `9 ]4 Y1 R" S　　王彥卻堅持道︰「我們會突然地變得那樣可怕，自然也可能突然的恢復原狀，你點著燈，我們來看看！」
% G  x: w0 d7 B6 n5 \8 d
　　在王彥的聲音中，充滿了急切的希望。
4 Q4 T  `9 n% l
  B8 _; A( ?8 z6 b) E1 f8 s　　我聽了一陣摸索聲，接著，燈光一亮，我連忙將眼湊在帳幕的一道縫上。

! l, p9 s3 W# n& L# @9 t; {　　從那道縫中，我可以看到帳幕中的情形。
+ V! Z" _& A: ]7 ~
  R& f+ }3 ?7 R　　我的天，我不由自主，緊緊地握住了我可以握到的帳幕繩子，兩手中直冒著冷汗，我……我該說甚麼好呢？我該如何說才好呢？

# N7 R: b/ F2 Q- q! ~: l& s　　我所看到的，我所看到的，唉，那是不是真是我所看到的事實呢？

　　我看到，在一盞馬燈的燈光下，兩具完整的白骨，一具坐著，一具蹲著。

　　我可以毫無疑問地因為盆骨的構造不同，而分出他們的性別來，坐在地上的那具是女的，那自然是燕芬了，而蹲著的那具，自然是王彥。
) [+ u4 |* Y3 Z1 A- b2 l; Y6 _/ Q
　　我看到王彥以他的手指骨，在離他臂骨寸許的地方，拼命地按著。
( M% `4 ^; u6 r, r: `: J/ u$ g
　　他的指骨並沒有法子踫到臂骨。
% ~7 @* J7 l+ U: o; t- H
　　這是當然的事情，就像你和我，都不能以自己手指骨的尖端，踫到自己的手臂骨一樣，因為手臂上有肌肉，只不過變成了水晶般的透明而已。

, }) R6 q) k/ M4 }　　他的聲音之中，充滿了絕望，道︰「看不到了，甚麼都看不到，沒有肌肉，沒有神經，沒有血液，沒有毛髮！為甚麼不連骨頭也變成透明呢？那我們便是真正的隱身人了！」
6 l' h% M3 Z& ]! \, i0 X3 d; G
3 H! z8 x) F1 q' t7 s$ n9 P　　燕芬也開口了——我看到上顎骨和下顎骨在迅速地開合︰「可惜那東西不在了。」
; A: Q6 I- K  f; ]+ r; s4 b5 O
　　「不要提起那東西！」王彥叫著。
: j8 N0 ^9 W  H. @) e) P
7 y7 H2 @3 o) C. c2 z; y　　這時，我看到了他們兩個人和枯骨唯一不同的地方，那便是，他們兩人的眼珠還在眼眶之中，眼骨眶中，就是那麼孤零零，黑溜溜的兩顆眼珠，看來更是令人冷汗直淋。
+ c* R- C; w2 I' `  h" v
& }( a2 `7 Z4 }4 k! T& y* D( \　　當然，他們的眼珠我是一定可以看到的，那是因為如果光線甚至能透過他們眼珠的話，那麼，他們本身，便甚麼東西也看不到了。

　　王彥隔了片刻，才道︰「……你又提起那東西來作甚麼？」
' M7 f3 ?+ i, N+ |/ n( k
% ?! d" `1 q0 Z% h  v　　燕芬「嘿」地苦笑了一下：「我是說，如果我們對著那神秘的光線的時間長一些，或者次數多一些，會不會連我們的骨骼，都變得看不見呢？」

& c/ F, X- v5 b# |, ?　　王彥躺了下來，以他的一條臂骨，繞住了燕芬白森森的頸骨。
4 Z' C0 q' `1 Y# M; Z9 {* @
　　我可以看到他們兩人全身的骨骼，當然他們身上是甚麼衣服也沒有穿著的。這是十分可以理解的。他們本來就是未婚夫婦，陡然之間，遭到了如此可怕的遭遇，他們不知道自己可以活到甚麼時候，以及如何活下去，他們為甚麼不趁還活著的時候，盡量享受一下人生呢？
8 T2 r+ r% i7 U/ M% O
　　如果他們身上的肌肉我可以看得到的話，那麼此際帳篷之內，一定是春光旖旎，我一定會臉紅耳赤的了。
3 Z5 U& |7 j9 d6 p+ _& H* j- w
0 G" g8 N6 ^' V! l　　但如今，卻只是兩具白骨，並排躺在一起。
+ a) L3 F2 R2 y( p$ g+ b" i4 o
  a2 n& F/ m7 W3 u　　忽然之間，我想到我們被一層看得見的肌肉包住了骨骼的人，如果全能夠來看看王彥和燕芬這時候的情形的話，那麼一定會徹悟的。
3 b# N- a6 T0 ]2 K( Z1 ^; v4 W
" p- q7 y' I3 T$ M5 `　　人生數十年，遲早會化白骨的，即使在未化為白骨之前，也只不過是薄薄的一層肌肉，在裹著白骨活動而已，既然如此，又何必勾心鬥角，你爭我奪，又何必有那麼多的七情六慾？
7 C+ q: l" T+ [' {  P* G
, A, s, G& P. G4 k　　只聽得王彥嘆了一口氣，道︰「把燈吹熄了吧。」
  l8 X! {7 O' @( |7 V4 E' R& d- t. D
& T4 B! y! d# Z9 Q9 U/ k　　燕芬彎身起來，我可以看到她肋骨的正面和反面，也就是說，我可以看穿她的身子，但只是見到骨骼，除此而外，甚麼也看不到。

　　帳幕內的燈熄了，過了好一會，我才能有力道退出了幾步，坐在地上。

　　我已經發現王彥和燕芬兩人了，但是我該怎麼辦呢？我現身去和他們相見麼？
4 ~+ e/ t! p, D2 E. |, M! i
- F$ X: _, I/ f6 N　　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我成了這樣的怪模樣，那我會怎樣地躲避著他人呢？我當然不願與任何人見面的，與他們相會，那絕不是辦法！

" j) C& z3 I# O- ?0 ?# c. N　　那麼，我是留下一封信，然後躲在一邊，來看他們的反應麼？

　　那也不是辦法，因為他們看到我留下來的信，和見到我的人一樣，都會受到極大的震驚。

! R& P2 t, q, r1 o　　我呆呆地坐了許久，仍是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我暫擱下了這個念頭，又將他們兩人的遭遇，略為歸納了一下。現在，我知道王彥在打開了那隻黃銅箱子之後，箱子之中乃是一種會發出神秘的光芒來的東西，王彥首先變成了透明人。

　　因為那種神秘的光芒，先照射到他的身上。
# E) F# m/ U3 }$ H% y
　　然而，燕芬也有了同樣的遭遇。
; V1 ]- V' L1 v* D' l
' \  `3 {8 n/ D6 E. n+ z　　燕芬是在甚麼地方見到王彥，為甚麼她竟會有了同樣的遭遇，她和王彥又是怎樣來到這個小島上的，我完全不知道。
% k4 }/ M0 }# X! i
0 @0 J" z' h$ w' L8 ^2 ?　　我所知道的只是︰燕芬所發生的這一切，全是她在那天早上，和我分手之後，一天之內的事。
* b" C% {1 o! h  `# {" V
! n: j4 \9 _, s4 s　　而且，我還知道，那會發出神秘光芒的物體，如今已不在他們處了。

5 u0 {- m6 ]7 V/ n& f% s' M　　我是如何急切地希望問他們，那究竟是甚麼東西，和這東西如今在甚麼地方啊！但是我卻不敢現身，怕驚動了他們。
1 J! z4 k( d4 m. y6 H, y7 c
/ R2 Y: \/ ?% S* U/ ], J　　我又悄悄地向帳幕走去。

2 w% c9 j3 L! e  Z0 V　　我希望在他們兩人的交談中聽到多一些東西，因為我知道他們兩人，是必然不會睡得著的。

　　果然，我在帳幕旁隱伏了沒有多久，便又聽到了王彥的聲音，王彥先嘆了一口氣，然後道：「你說的話，有些道理。」
7 S/ `, b* M' `2 T
　　燕芬道︰「我說的甚麼話？」

& m6 @  s# T  n9 y( H, g) V　　王彥道︰「我們經那種光芒的照射幾次的話，可能全身都透明了，成為隱身人，那麼我們的處境，就會比現在好些了。」

5 B) g& W7 A: Q0 q" v, w* [　　燕芬道︰「是啊，可是那東西，卻在羅教授家中，我們有甚麼法子去到羅教授家中？我實在不想再將身子全部包住，混在人中了。」

! [. \, u. ]9 c, R8 d. G  O4 A( b　　我心中暗踏吃驚，原來事情當真和羅教授有關的。看來我原來的推斷一點也不錯。王彥在離開了我的住所之後，便去找羅教授的，當他的車子墮崖之際，他並不在車中。

/ P) o# w$ t* _) p" G9 R: u8 J$ S　　他那時在甚麼地方呢，是不是在羅蒙諾教授的家中呢？

: i2 [& s) _1 e) b5 W　　我只聽得王彥道︰「我還要去試一次。」
1 @- u" r2 g1 Y$ `, }% T
4 A& y' @( l/ {( \, b　　燕芬則以十分驚懼的聲音道︰「別去了，別去了，昨天晚上，你去市區打電話的時候，我一直發著抖，直到你回來為止！我實是不敢想，如果人們發現了我們，會怎麼樣。」

1 V) ]$ z& L* }0 u  A9 n5 a　　王彥苦笑道︰「事到如今，至少已有三個人知道我們的秘密了，一個是衛斯理，還有兩個，是羅教授和那個叫勃拉克的石頭一樣的古怪男子。」
1 @# S8 k+ a/ u& i! w1 o
　　燕芬嘆了一口氣，道︰「不知道這三個人，會不會將我們的事傳出去？」
6 M$ I  N0 w7 a- @1 B, d& }0 c
. Q" T0 ]' m/ c3 f  K! s　　王彥道︰「我想不會的。」
' E' M# A, @' V6 Y4 Q7 W/ ~
　　我偷聽到這裏，心中的驚駭程度，也已經到了我所能忍受的頂點，如果再有甚麼意外發生的話，我一定會因為忍受不住而出聲尖叫起來的了。

　　原來王彥和勃拉克也見過面了！
  e/ h5 u8 G' l7 z3 z9 f* c
  `; a- r6 J* V, A$ h& k" h, T　　他們和勃拉克見面的地點，當然是在羅蒙諾的住所，那麼，羅蒙諾和勃拉克之間，的確是有著關係的，只不過我去的時候，捉不到證據而已。
' R4 x. V1 A; S. M" j6 A* x' `+ y
$ h3 c5 f& F# }5 X: C5 S　　由此推論，羅教授忽然有埃及之行，也一定不是偶然的事情了！

　　燕芬又道：「如果肯定我們能變為隱身人，那倒不妨冒一次險，但是如今，我們卻只有在這裏居住下去。」

　　燕芬續道︰「昨晚你帶回來的食物，足可以供我們一個月的食用了，而我們在這裏，又不會有人發現的。」
8 `. v8 A) g  |/ ]/ p( N
5 f& k$ s. p( ]/ i. B　　王彥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也只好這樣了。」
: E8 Y/ C6 U8 }8 @' h
, V) A$ G: N1 C) E0 ~- p　　他們講到這裏，便靜了下來。

* L  H/ v: c6 a+ n) X　　我等了一會，聽不到他們再講話，我使悄悄地向後退了開去。

　　在我退開去的時候，我已經有了決定，我的決定是，我絕不會驚動他們。反正他們有著足夠的糧食，在一個月之內，是不會到其他地方去的，為了確保他們不離去，我會在離開之際，對王彥的遊艇，作小小的破壞，使之無法行駛。
9 l- R, x8 @% m3 ^* L, p
9 U  Q! R5 s0 `3 A4 i" O　　而在這一個月中，我要盡量為他們設法，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得更清楚，我要知道羅教授到埃及去的原因等等。

$ y7 J& y. ?7 u7 o, `$ f- M　　如果一個月的努力，並沒有法子使他們的現狀得到改變的話，那麼我再和他們相見，共商對策，也還不算是太遲。

* F9 H2 L0 t2 p! E6 \　　我退到了海邊上，將王彥的遊艇馬達上的電線，拉斷了兩根，我相信王彥是絕對不知道他的遊艇在甚麼地方損壞而致不能行駛的。
( G2 S* K  E+ y/ s+ S! _
( u, n+ U" Q$ ^! T' E0 ?        ..........
' e/ |6 z2 u6 Z0 S( I4 K% I
+ O7 {4 S, t  P, x; m

1月23

第八部：情報員之死


　　然後，我跨上了橡皮艇，慢慢地在海上划著。
: X6 H6 |3 X: o4 P: j( `
* X; p5 I5 _* F% ^7 X. _　　當然我不是划回家去，這個小島離市區十分遠，我怎能划得回去？我只要在海上飄到天明，直升機自然會來接我回去的。
. A  x; n( R1 B. ^  R# k. w7 I
　　第二天天明時分，我聽到了直升機的聲音，我已經到了看不到那小島的地方，我放出了一枝信號槍，直升機發現了我的所在，放下長繩，將我拉上了直升機中。出乎意料之外地，負責秘密工作的傑克中校，居然在直升機中！

4 W  `1 s8 n9 x5 n　　我和傑克中校見面的次數並不多，面對面所講的話，加起來大約也不會超過三句。那是因為，我根本不喜歡傑克中校的為人。

0 @1 ], _5 q' T( q8 x# @6 \　　如果世界上有甚麼人，天生下來就是做特務，間諜的話，那麼傑克中校就是了。

　　他有著一副普通之極的面孔。奇怪的是，他是澳洲的地道英格蘭移民，但是他即使混在東方人中，你也不能認出他來。他的相貌，幾乎可以混在任何人中間而不被人認出來。而如果不是你先開口的話，他也永遠不會出聲，只是毫無表情地望著你！

　　這時候，在直升機中，他便是這樣毫無表情地望著我，像電車中的陌生人一樣。

　　我坐了下來，聳了聳肩，道︰「中校，我不認為我們的相會是偶然的巧合。」

' z- X' w3 J$ X: R　　「當然不是。」他的面上，仍然毫無表情。我的心中忽然想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我覺得，傑克中校和勃拉克，其實是同一類型的人。燕芬和王彥不是以「和石頭一樣的古怪男子」，來形容勃拉克麼？
- _& ?$ c" P& D; t
　　在傑克中校和勃拉克之間，所不同的只是一個做著非法的殺人勾當。而一個是做著合法的殺人勾當而已！
* D  w$ ~" W! b
　　我又追問道︰「不是偶然，那自然是有意的了？」
+ x: N; y  ~0 k$ q* X6 x  R8 Z
' g/ E$ d! B% l  F* Y7 b# ^9 @3 _　　傑克中校沉聲道︰「不錯，我知道你將會在這裏附近的海面登上直升機，所以特地來向你道謝的。」

　　我不禁覺得十分奇怪︰「向我道謝？」
( i4 ?5 Q8 R9 a1 P+ ]% j6 g
　　傑克中校點了點頭，道︰「不錯，因為你向我們提供了有關勃拉克的情報。」
* M. Y* c( T2 _3 d: o/ C
　　我吃了一驚，道︰「中校，你以為這是在任何場合都可以公開討論的事麼？」

9 H8 T+ V$ v# P　　我已經說過，我不喜歡和勃拉克這樣的一個冷血動物周旋（當然，說「不喜歡」實則是我心中對勃拉克的一種害怕），所以，我才將這個情報通知警方秘密工作組的。

; c- X1 _  M( q- d8 X+ e$ y　　這種告密，傑克中校當然應該為我嚴守秘密，絕不應該胡言亂語的。如今，雖然是在直升機上，但是至少還有駕駛員在，我實在想不通一個老練的情報工作者，竟會這樣不檢點。
4 O  G8 J4 D2 v9 [
2 [5 d/ k# g' {( e  d$ C　　傑克中校斜眼看著我︰「衛斯理，你在害怕麼？」

3 A) ~- U& v. B6 h/ H, y. D$ W　　我不禁從心底升起了一股怒火！
  w% V, t, [' D& K; j- g" j7 p: {
　　我不是容易發怒的人，但這時卻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一般來說，一個人發怒，或是由於對方蠻不講理，或是由於自己的弱點被對方一語道中。

1 |; Q0 i& @; p! q　　如今，傑克中校既不講理，又一語道中了我的弱點，我如何能不怒？
$ Z, f! I2 I& o7 Y
　　傑克顯然在我的面上，看出了我的怒意，他冷冷地向駕駛員一指，道︰「在他的面前，我們用不著保守甚麼秘密。」
4 k9 Q9 ^4 G3 S6 F4 R; h
　　我向那駕駛員望去，這才發現，今天的駕駛員，已換了一個。那是一個一望便知是倔強得過了份的年輕人，這時正緊抿著嘴，一聲不出。

: I. e. h) m2 I1 I0 g. U# g　　傑克中校繼續說道︰「他是我們工作組中最優秀的情報員之一。而且，他的哥哥，昨天因為調查勃拉克的行蹤，而從一間大廈的天台上，失足墮下！」

　　傑克中校講到「失足墮下」之際，特別加重了語氣。那位情報員當然不是真的「失足墮下」，而是遭到了勃拉克的暗算。
/ s7 {8 j0 U7 p! F
　　我的心中，感到了一絲寒意。我沉默了片刻之後，已有點明白傑克中校趕來和我相見的原因了。

4 d- o: H9 ]  R7 S! }" E9 K* {6 V　　我不等他開口，便搖了搖頭，道︰「不，你不必希望我會參加你們的工作，我自己有自己的事，而且，特務情報工作，是一國政府的事，我是平民。」傑克中校慢慢地道︰「我們秘密工作組，不是特務機構，只不過是隸屬於警方的一個工作組而已！」

$ f9 k( G0 a; x9 I# ?/ w　　我大搖其頭︰「不，我自己有十分重要的事，可能立即要遠行，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可好？」
% J1 X. d% U5 O- m
( X4 c& M, W" o; ]4 k9 O　　傑克中校不再出聲。

5 \5 ]1 N' M7 C. o: _　　這時，我突然感到，有一股凌厲的目光，向我射了過來，我轉過頭去，以那種目光在望著我，正是那個年輕的情報員。

　　看年輕人的神情，我自然可以知道他心中在想些甚麼和準備說甚麼。

　　我比他先開口︰「看前面的儀表，不要看我的臉，否則，不等勃拉克來找你，你就要沒命了，年輕人！」
0 e9 ^# y( K% P9 f! z& \3 K
$ x+ k) t7 P8 A. ~. C　　那年輕人給我堵往了口，不再言語，轉過頭去。

0 ?4 M" s  J3 R$ b3 F9 ~　　我的斷然拒絕，顯然使他們兩人，十分失望。
0 N* J7 ]3 l8 J; |
　　但是我也有拒絕的理由的。王彥和燕芬兩人，亟需我的幫忙，我要設法使他們復原，或是索性使他們徹底地成為隱身人。
7 x" \) Z" \# a3 `- U% f$ a" _
　　這需要極其努力的工作，我又怎能去兼顧殺人王勃拉克呢？
; G8 L) z; a& ~' U' Z' R
/ o1 l6 r' X+ u7 u　　直升機翼的軋軋聲，有規律地響著，機艙中沒有人再說話。

　　不一會，直升機已緩緩地降落了，當我和傑克，先後跨出機艙時，我立即準備離去，但傑克中校卻將我叫住︰「衛斯理，你不和我握手道別麼？」

　　我轉過身來，和他的大手相握。

　　他直視著我，道︰「你不想知道勃拉克為甚麼到東方來麼？」
! l$ n! e0 x. u) `4 Y7 E3 m
　　我搖了搖頭道︰「我是一個普通的平民，這不關我的事。」
  u) v0 _+ T6 }! M
　　傑克冷冷地道︰「你不是平民，你是持有國際警方的特種證件的，你是一頭卑劣的老鼠！」
9 M0 B" [9 p' C% b
% }$ _1 v# m6 f* O　　我面上變色，道︰「你膽敢罵我？」
. {! h) e6 E  Y# n- N
+ G! e- R2 E5 m, w5 ?: \' t; t' s　　傑克中校鬆開了我的手，「呸」地一聲，轉過身去。我實是忍無可忍，一個箭步，竄了上前，對準了傑克的屁股，便是一腳！

　　這兜屁股的一腳，我是以腳背踢出的，當然不會踢傷他，但是卻令他向上騰起了兩三尺，然後又重重地跌在地上。
  }! [5 e3 S8 X  R; u6 h# b
1 r7 i3 z4 b( |3 w" F+ }　　這個直升機場，是本地警方專用的。這時在機場上有著不少人員在，有的是高級警官，更多的是普通警員。
3 a% l% R( A. e8 S9 A
　　傑克中校在警界的地位之高，是人人皆知的，這時，我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腳將他踢倒在地上，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向我望來。

6 P. J; ^9 n! o' \7 W* {3 Q　　而不等傑克爬起身來，已經有三個身形高大的武裝警員，向我衝了過來。我身形微微一矮，準備大鬧一場，但是傑克中校卻已站了起來，喝止了那三個警員，向我冷笑一下，道︰「衛斯理，我會記得你這一腳的。」
4 U% r1 n  _, c0 O5 J' `* C' S1 ?7 F
　　我狠狠地回答他︰「我也會記得你剛才那句話的。」
: s& B  J  h' v+ a
　　我話一講完，便轉身向外走去，有幾個警官，顯然表示不服，還想攔路，但是在傑克中校的阻止之下，他們都沒有甚麼動作。

4 k) V5 F. |9 y8 e' V　　我憋了一肚子氣，出了直升機場，又走了一段路，才喚到了一輛的士，回到家中，倒頭便睡。

　　一覺睡醒，已是下午時分了。

　　我這才開始思索，那黃銅箱子中的神秘物體，究竟給王彥放到甚麼地方去了。照我的料想，當晚，王彥一定只帶著那物體去找羅蒙諾教授的。

- p: o& F+ @7 e1 r" E/ j, f+ d　　那麼，這神秘的，能使人體的肌肉組織變為透明的物體，極有可能是在羅教授的住宅之中了。
6 {4 n- }/ ^- M3 l
; L, I- R$ r& }6 j( O. j) e　　羅教授已經到埃及去了，勃拉克已經為警方注意，那麼，這神秘物體有沒有變換了地方呢？我想了片刻，覺得還是應該再到羅教授的住處，去看一個究竟，才能有所定論。

( @9 p& y, i. k& Q8 s　　我準備好了應用的一切，正待跨出書房之際，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 ?! Z" r7 N% B5 p3 L0 x
/ j8 c* b, s2 A0 X　　我一拿起話筒，便聽到一個悅耳的女性聲音，道︰「請你準備接聽來自巴黎的長途電話。」

　　我呆了一呆，巴黎來的長途電話，自從納爾遜先生死了之後，我在巴黎並沒有甚麼特別的熟人，會打越洋電話給我的。

　　我拿著聽筒，呆了一會，那面傳來了一個十分沉著的聲音，先報了一個姓名。我一聽得那個名字，便吃了一驚，道︰「原來是閣下。」
! U/ y: Y+ f! g
　　那是一個十分烜嚇的姓名，在國際警察部隊中，他的地位，猶在我已故的朋友納爾遜先生之上。

　　「聽說你拒絕了傑克中校的邀請。」那位先生的聲音很穩、很沉，他講出了這句話，使我確信他的身份。
  b8 d0 r( [. y
& l) P" X$ W& }　　我心中在暗罵傑克這頭老狐狸，居然討救兵討到巴黎去了。

+ R, r+ y7 r$ ^　　我沒好氣地道︰「傑克並沒有邀請我做甚麼，他只是罵我是一頭卑劣的大老鼠。」

　　「不，他說你是一頭卑劣的老鼠，並沒有說是大老鼠。」
0 N! @& Z6 _' Q* s+ s8 E" r. Q
　　「那有甚麼分別？」
! Z% P8 c! C$ ~
* H6 E) d( ?; y　　「於是你便重重地踢了他一腳？」
3 K+ Q+ U  R4 ?/ a' \, m
5 @  p  z" n7 ?# u& I) B+ Y9 N　　「是的，他也向你說了麼，我也有更正，我這一腳，踢得並不重。」
; C6 ]& r5 P6 T& q
　　「好了，這不值得再討論。」那面忽然嘆了一口氣︰「我只是在想，如果納爾遜在世上的話，你會作怎樣的決定？」
3 T% t/ Q% Q/ G7 X) L% M+ m. d
5 J' X, O+ g+ S　　我默然不出聲，我在悼念我的好友，心情變得十分沉重。
8 o' B+ s8 Z  u# W0 n- }
　　「沒有甚麼了，祝你快樂。」那面竟準備就此結束談話。

9 d0 `, y% Y$ U$ k' ^! s: j　　我連忙道︰「慢，你打長途電話來，就是為了祝我快樂麼？」

　　「我希望你快樂。」

　　「你還希望我作甚麼？」我幾乎在吼叫。
! B; T( g3 L: x9 x) P
　　「噢，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希望你再和傑克中校聯絡一下，向他問一問，他屬下的那位優秀情報員，是怎樣跌下高樓來的。」

　　我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好，我會和他聯絡的，希望他不要再惹起我的怒火。」

; b$ _0 J1 g2 A0 N& f5 e+ K0 v　　「我想不會的了。」那面的聲音始終如一，絕不激動，也絕不再緩慢，說來總是帶有那麼一種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f# k1 B$ }; S! S
　　我放下電話，然後，撥著傑克中校的專用電話。
& x4 e' U9 L: F# l( `5 g! }
　　電話一通，我便不客氣地道︰「是傑克麼？」
" A7 K" k9 i9 z( i5 C
　　「是，衛斯理！」他早知道我會打電話給他的了。
6 `1 ?; W6 H& C9 @  C' g
　　我冷冷地道︰「不必多說了，你們那寶貝情報員，是怎樣從大樓上跌下來的？」
2 ]3 @8 ]# n. K9 q+ k/ j0 Y
! v* R7 C  |( m0 \  X2 K2 r" k5 v) D　　我聽得出傑克的聲音在忍受著極大的怒意，道︰「你能來總部聽取詳細的報告麼？」
7 z' H( F, S" G+ |
; Z, j9 _- o, I& Z' T; B/ y　　我道：「不能，在電話中說！」

) H+ p. u+ l9 u: @% _　　傑克中校道︰「那位情報員墜地之後，並沒有立即死去，而講了幾句話，那幾句話，在我們聽來，是不可思議的。」

　　我一口回絕了他，道︰「既然你們那麼多聰明的頭腦，都認為是不可思議，我也一定認為是這樣，不必再說了。」
) {9 A4 @6 q) O2 r2 E
　　傑克中校怒道︰「你是一頭——」
. K% Y2 f  A5 k% [
$ x* j2 d7 L- r& H+ I8 V　　我不等他講完，便道︰「卑劣的老鼠！」
3 \; N: e4 t6 o, ~8 a: z
/ ?! t& y* M; S　　他還心有不甘，補充道︰「大老鼠！」

　　「砰」地一聲，我們兩人幾乎是同時摔下了電話筒的。我鬆了一口氣，因為我又回絕了他。激怒他是最好的辦法，因為我絕不想接受他的邀請，去和勃拉克交手。

/ f# J5 H3 w  a9 q* H　　我轉過身來，然而，我一轉過身來，我不禁呆住了。

! Z9 g8 b! t8 d% ~　　我看到我書房的門柄，正慢慢地在旋轉著。有人要進來了。
) {3 Y& P0 U  [, ?
8 H! q* R' ]0 o* L6 h( u3 J/ D- L　　那是甚麼人？老蔡絕不會不出聲便自己開門的，如果說有甚麼人在進行著非法活動的話，剛才我在打電話，聲音如此之大，難道那人竟是聾子，聽不到我的聲音，還是有恃無恐，公然來與我作對？

, n+ q+ i9 e" [7 I) \6 e6 N　　我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之內，已經作出了決定，先躲了起來再說！

; W! z) U2 L# k9 D% U* I　　我身子一閃，閃到門旁。

% v- R" S" N( c' p+ d　　那是一個十分有利的地位，當日我能夠在那儲物室中，躲開勃拉克所發射的近五十發子彈，便是佔據了這個有利地位之故。
) d) r& @8 v2 v4 }( q- i
　　只要門一開，我的身子，便會被門遮住，踏進門來的人，也不可能立即看到我。

) G; c8 b$ D3 Z8 V$ |5 ?　　而且，在我的書房中，這個地位更是有利，因為就在門旁，有一道暗門，那道暗門可以通到我的臥室，而且，暗門上還有一個十分巧妙的裝置，使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書房中的一切，而在書房裏看來，我的藏身之處，只不過是一道牆壁而已。

　　我一背靠牆站定，便已輕輕地按了打開暗門的按鈕，以便必要時，立即可以了無聲息地進入那道暗門。
( @- y' |" V/ g0 Z
! a2 z. S8 ^5 R　　當我作好了準備之後，門已被人扭了開來。
) M# f6 w  V) N6 ^% Z
　　直到這時，我還想不出那推門而進的究竟是甚麼人來。因為那是情理所無的事情，有甚麼人會那麼大膽呢？我側著頭，那樣，我就不必等那人現身，只要門一打開，我就可以從門縫中向外望出去，看到站在門外的是甚麼人了。
, v! ?5 m2 G. T# s: @$ s! P
2 \) G# t9 Z  I& p1 K/ ?- U* \1 m( \$ F　　在門鎖被扭開之後兩秒鐘，門便被漸漸地推了開來，門已被推開了尺許，我所站的地方，側頭看去，門縫也已有半指寬窄了。
' d+ K  Q, E" R% c- M- g
: o' s3 q$ B! I　　門外面沒有人！
$ w0 u8 P. B- Y4 H& K4 r' a+ S
7 w/ {, R# L: A3 U　　我疑心自己是眼花了，連忙揉了揉眼睛。
( H% m5 V, e9 F' W
- p( k6 B! v6 L% B　　這時，門已被推開了一大半了，我從門縫中向外望去，外面的一切，全可以看得清楚。
" C. F; \: Q. y6 g% a% d. k9 L
　　然而，外面的確是沒有人。
  H7 S5 z7 H. q( g: M: d0 F( V2 s9 p; ~* J
　　在那一剎間，我完全糊塗了。是風麼？甚麼風的力道可以扭開門柄呢？我絕不知道目前所發生的究竟是甚麼事，但至少我卻可以知道，如今我所經歷的，是我一生之中從來也未曾遭遇到過的怪事。

　　我連忙向後退出了半步，以背脊頂開了暗門，不到一秒鐘，我已經置身於暗門之內了，但是我仍可以從一塊特殊的玻璃窗中望出去，看到書室內的情形，同時也可以聽到書室中的聲音。
" S. g- H. X% V# b4 P* Q
3 y$ Z* s0 t8 A6 b9 v4 i: c　　那玻璃是特製的，從一面看來，完全和普通的玻璃無異，但是從另一面看來，卻又和我書房中的牆紙，完全沒有分別。
, T% W# n: R- n: a2 G; r) }
　　我一躲了進去之後，便看到書房的門完全被打開了，但是仍然沒有人，我心中的疑惑，到了極點，正想從暗門之中，跨了出去。
2 V  T, f6 A7 u' f
　　然而，就在這時候，書房的門，突然以極快的速度，「砰」地合上，那情形就像有人用力地將門關上一樣，但是，沒有人，我絕看不到有甚麼人！

　　我心中的寒意，越來越甚，那股寒意，迅即傳遍了我的全身，如果不是我極力地克制著，說不定我上下兩排牙齒，已在得得發震了。

　　我絕不是膽小的人，這時我也不是害怕，而是那種詭異之極、神秘之極的氣氛，使我體內的每一根神經，都如同繃緊了弓弦一樣，緊張到了極點。
7 m8 u0 ~: C7 R
% C" K3 p8 g2 F" a　　我屏住了氣息，在書房的門被關上之後，甚麼動靜也沒有，我的心中，又不由自主地想，難道那真正的是一陣怪風麼？
+ |6 w& z$ I! p. [2 q/ X
2 Z) d, S: c( _) Q　　但是我的想法，立即被我眼前的事實所推翻了，怪風能夠令得我寫字檯的椅子，發出「吱」地一聲，而坐墊當中，陷下去麼？沒有甚麼「怪風」可以造成這樣的情形，然而我如今卻看出了這樣的情形！
( }( r. Z% Z; b% v+ L/ [4 ]: |" d
5 K. x! \1 m& a% `        ..........
* ?' n6 L" y* W9 `4 b; M1 `

1月23

第九部：看不見的敵人

" S! l$ Y. O; F% l" p
　　有人坐在我的椅子上！但是我卻見不到任何人，我沒有變瞎，我可以看到書室中的一切，但就是看不到那個人！

. T& R. N% @" n  ?+ `3 J; q　　一開始之際，我的腦中，混亂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然而，我立即鎮定了下來。我已經知道目前發生的是甚麼事了。
' q" P) W4 {* |% R5 `
3 j: j- E- s0 }- }3 M7 C7 n% \　　有一個人在我的書房中，我可以肯定他的存在，但是我卻看不到他，一點也看不到他，這個人是甚麼人呢？透明人！隱形人！

" h6 T8 s: n) E" m/ k8 z1 M　　在我的書房中，有著一個看不到的透明人，我忽然之際，又想到︰究竟是一個還是兩個？老天，就算我的書房中，擠滿了人的話，我也是看不到他們的，只要他們全是透明人的話！

　　如今在我書房中的是王彥還是燕芬？還是他們兩個人都在？我又準備跨了出去，可是我還未曾起步，我又看到了我書桌上的一枝鋼筆，突然自己凌空而起，旋轉了起來。那當然是那個透明人在轉著那枝鋼筆，也就是因為看到了這一點，我決定不出去了。
; s/ G, z8 z% o1 W( @
* C( {& B9 S7 C$ x: D* Q　　因為，那鋼筆在轉動的情形，和一個槍手在轉動著他的左輪，是沒有甚麼分別！我不相信王彥和燕芬兩人，會有這樣習慣性的小動作，也就是說，我知道︰在我的書房中的透明人，不是王彥，也不是燕芬。

! p+ j6 |2 x' R5 N4 p% Q, Z　　我當然不知道那是甚麼人，因為我根本看不到他，一個人身上有幾十億細胞，那個透明人的每一個細胞，都不反射光線，在我的眼前，根本甚麼也沒有，但是卻有一個人在！

3 A  V* P0 o# E+ D- r　　我不知該怎麼辦，我只得在暗門後等著。

　　那透明人在我的椅子上，坐了並沒有多久，便站了起來，他一站了起來之後，我便不知道他在甚麼地方了。
. m7 f; q2 A7 l+ B
2 Y" m# A2 @5 J　　接著，我看到通向陽台的門被打了開來，他到陽台上去了。
! I5 m8 }9 u" d$ _% X
　　他在陽台上作些甚麼，我看不到，過了七八分鐘，門又打開，他回來了，我看到一朵黃色的玫瑰花，在半空中緩緩地轉動著。
$ x6 x. s( ]9 O7 ?. f( c
　　那朵玫瑰當然是被那透明人摘下來的了，那種緩緩轉動花朵的動作，是普通人將花朵放在鼻端嗅花香時常有的。
; d1 ~1 K- j6 T3 f- k
2 \$ P/ [% p/ }& x　　如果這朵玫瑰花是在那透明人的鼻端的話，那麼這個透明人的身子可說是高得出奇了。

　　那是西方人才有的身材，這個透明人難道是西方人麼？

　　我看到我的椅子坐墊，又凹陷了下去，同時，一張紙自動移過，鋼筆豎起，在紙上簌簌地移動著，那一切，就像是在看著一部由極佳的特技所攝製成功的神秘電影一樣。
+ W. u# r: K& ^$ C: N+ \; h2 S5 f5 S
　　我看不清紙上寫的是甚麼字句，但是我卻可以看到，紙上寫的是英文，接著，我的一柄西班牙劍仔形的拆信刀，飛了起來，「拍」地一聲，穿過信紙，插在桌上，劍柄在抖著。

　　那柄拆信刀絕不鋒利，但是這時，插入桌子很深。我又多知道一點︰那個透明人是一個腕力強得出奇的人。

　　我看到書房的門被打了開來，又「砰」地關上。

* `, \1 b' P; V. @　　我連忙從暗門中出來，將門拉開一道縫，向外看去，不到兩分鐘，只見大門也打了開，又砰地關上，接著便是老蔡從廚房中出來，望著大門，滿面皆是不解的神色！

　　那透明人走了！

; J" f( F: P3 G6 C5 y# u' @: X　　我連忙又到了通向陽台的門前，躲在窗簾之後，向下面的街道看去。

　　街道上的情形，和往日絕沒有不同，我當然完全看不到那個透明人了。我這才縮回身來，看著桌上那張紙。
' X; X; J: ~) a
　　紙上的字，令我觸目驚心︰「你逃得過這一次，絕逃不過下一次了！」沒有稱呼，也沒有署名，那兩句話中，卻是充滿了殺氣！

: L. R0 |% j0 V4 H$ M! g. F+ {　　我拔起了拆信刀，將紙摺好，放入袋中，我拿起電話，撥了傑克中校的電話號碼。
0 M8 k! T4 e. w/ ?
　　「傑克中校麼？我是衛斯理。」

3 X& C4 R, J0 X! ]( j　　「大老鼠，甚麼事？」
5 y3 o7 M; l& I$ }: m1 _
# y, a6 C2 z1 R( ^) t2 {　　「你準備有關勃拉克的資料，我立即來。」
6 _8 O. ~& m0 I, l! g) P. i6 f- P
　　「歡迎，歡迎！」傑克中校剛才的聲音還是冰一樣冷，但是一聽得我要去，聲音卻熱情得有點像夏威夷的少女。
' r' e" Q- z; U: d8 C: B
% c% O" Y7 X# G6 y; R4 e9 N% u! X3 W& A　　「你不敢不歡迎的，老狐狸！」我收了線，從後門走出去。
3 S6 \7 d0 e9 _( i% a# w
　　我出去之後，吩咐老蔡立即離開我的住所，到我的朋友家中去暫住。

9 h3 v, @7 u: k' |) K7 l　　我不用自己的車子，而且，轉換了幾次交通工具，才到了秘密工作組的總部。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在跟蹤我，而我也根本沒有法子去弄清楚這件事，極可能跟蹤我的是透明人，那我怎能發覺他呢？

; D# @4 W! c5 h+ ?( m7 r* c　　由傑克主持的秘密工作組，絕不是在戒備森嚴的地方，而是在一座商業大廈的頂樓。門口的招牌是一家進出口公司，以前只到過這裏一次，這次是第二次來了。我推開了玻璃門——那是世界上最好的防彈玻璃，兩個人立即迎了上來。

+ D7 o9 A/ }: u# X1 t7 X0 l　　他們一齊低聲說︰「老闆在等你。」
4 O6 M) c! b4 K, ~0 @, }
　　「老闆」當然是傑克中校的代號了。我不多說甚麼，跟在他們兩人的後面，到了一排文件櫃面前，其中一個人輕輕一推，便將文件櫃推了開來，現出了一道暗門，他在一個按掣之上，輕按了三下，那扇暗門，便打了開來，我已看到傑克中校，在一張巨大的寫字檯後站了起來。那兩個男子退了開去，我走了進去，暗門已無聲地關閉。
$ J3 i) s  r1 G9 Y& z& P& Q. I
　　傑克張開了兩臂，作歡迎狀，道︰「是甚麼使你改變了主意？」
0 P0 I  E' Z" r$ ~; Q! ?
. w# `, L5 d" E1 C1 W　　我聳了聳肩，自袋中取出那張紙來，道︰「你們這裏有冷血的勃拉克的筆跡麼？」

, H% X; O: C! y0 U; a7 E　　傑克點了點頭，道︰「所有國家的警方，都有勃拉克的筆跡的影印本，那是幾封他寫給一個女子的情書，信不信由你，所有的人都叫他冷血的勃拉克，但是那幾封情書，卻是十分纏綿熱情。」
0 Q9 ?) L4 o* I0 n$ H0 V
　　我打開了那張紙︰「那麼，這兩句話是誰的筆跡？」
9 ]1 R, Y% p0 A% x
+ A- g! g& n( u, n7 r. x2 b( r　　傑克道︰「勃拉克！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
  C- T/ E9 T$ ?/ g' p& F
　　傑克中校是這方面的專家，我可以毫不猶豫地相信他的話，我的恐怖的想像被證實了，我坐在一張沙發上，托著額頭，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 k9 H$ u( l' _. M* b
　　那個闖入我書房的透明人，是殺人王勃拉克！

　　勃拉克是危險之極的人物，而他變成了透明人之後，危險的程度，增加了豈止一萬倍？本來已是神出鬼沒的勃拉克，如今簡直已是神，已是鬼了！

: S& L: W/ q; }7 N　　傑克中校一聲不出地望著我，我額頭的汗珠滴了下來，弄得我眼睛也睜不開來。
9 g9 [4 H! Y* P3 U9 t
) n. u3 t* y: i　　傑克不以為然地道︰「我不知道你為甚麼這樣害怕，衛斯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我抬起頭，道︰「害怕？本來我並不害怕，只是不準備和勃拉克交手而已，但如今，不但我害怕，你也要害怕了。」
/ a0 I5 T# ^: J
　　傑克慢條斯理地道︰「請原諒，我要更正你的話，我是不會害怕的。」

3 ^% `" B; ]1 p- {; `& u) x　　我冷笑一聲，道︰「那是你不知道勃拉克如今已怎樣了的緣故。」

　　傑克疾問道︰「他怎樣了？」
$ H1 b/ y# @5 t8 J5 f1 u; c! ]
; F* i6 ^8 r2 D" E0 ^　　我吸了一口氣︰「先告訴我，你們那情報員是怎樣跌下來死的？」傑克中校伸手騷了騷頭，取出了一頁文件來，道︰「你自己看，這是他從大廈頂樓跌下來時，還未斷氣時的話，完全是照原來他所說的一個字，記錄下來的。」

　　我取了過來，只見那記錄果然十分詳細，那位情報員，顯然是想用他最後的一分精力，講出他的遭遇來，但如果是不明情由的人看來，卻仍然完全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 {( @2 P) y: }0 C2 w
5 S8 U- g6 X1 F　　他道︰「我覺得有人在跟著我……但是我卻看不到他……他離得我極近，我甚至可以感到他的氣息，他突然推我……我不知道和誰抵抗才好，我根本看不到對手，但是我卻被一股大力推了下來，告訴……傑克中校，我……沒有完成跟蹤勃拉克的任務……」

　　這人無異是一個其極優秀的特種工作人員，他到臨死，還念念不忘他的任務。

. V! o, J+ Z5 e# u) @6 O　　我看完之後，將文件還給了傑克中校，傑克中校急不及待地問我︰「你看，這些話是甚麼意思？」我攤了攤手︰「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推他下去的人，是一個隱身人。」
5 ~+ ^2 `: I$ ^' }1 a% r/ M, T, V
　　傑克手抵在額上，戲劇性地叫道︰「哦，衛斯理，我不是要你供給我幻想小說的題材，我要——」
) q8 A; u% u% g! i9 r
　　我不等他講完，便打斷了他的話頭，道︰「我不是在供給你幻想小說的題材，我是在告訴你事實，而且，我知道那個透明人是誰，他就是冷血的勃拉克，如今是隱身的勃拉克了！」
' e) m/ k  `7 w. c: U0 w! Q& e7 m
3 k+ x' c% c2 T6 d# A+ X6 H　　傑克中校將眼睛睜得不能再大，望著我。
( Y, H9 w- n9 k! F, A, P% v9 P
6 ~& |7 P  P  b8 z$ A+ V, A　　我也望著他，過了好一會，他才道︰「衛斯理，他是完全透明的麼？」

　　我答道︰「完全透明的，當他在我的書桌上留下這張字條之際，我只看到一枝筆在動，看不到任何東西。」
) L+ \* Z! L+ B0 [. I& Z
　　傑克中枝道︰「甚至沒有兩個黑點。」

& q3 p/ X# q2 o( i! Z2 Z  J　　我不明白，反問道︰「兩個黑點？」
' t6 Q1 ?. o1 w9 d
4 c. T: f8 c' ?# x3 b4 E8 `# P3 U4 x　　傑克中校道︰「是的，他的一對眼珠，你可看得到？」我肯定地道︰「看不到，甚麼都看不到。」傑克中校將背靠在椅背上︰「我以為我們在說的透明人，是實際上存在的一個人，只不過人類的視線看不到他而已，並不是存在於四度空間，不可思議的怪物，是不是？」
( w* E" ?) H# p. |* O( f) p
. @4 x* d+ B" v; z% `　　我點頭道︰「我同意你的說法，到目前為止，勃拉克還只是一個普通的透明人，至於他會不會成為四度空間的怪物，使我們不但看不到他，而且踫不到他，那我卻不得而知了。」傑克中校道︰「就算你所說的全是事實——」

  G5 x: x8 \7 b+ i9 y( ?# Z6 ~　　我大聲地打斷他的話頭︰「我所說的一切，全是事實。」傑克擺了擺手，道︰「你大可不必那樣大聲，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
9 h" S/ m* u- O' O( m! T# C0 v
　　他講到這裏，忽然停了下來，四面看了一看，然後向我發出一個苦笑。
! L6 @8 @6 u" `0 `8 L( G
　　我知道，傑克中校事實上，已經相信我的話了。他剛才的行動，意思十分明顯，那等於是在說︰「如果有一個隱身人在我們的旁邊的話，我們又怎能知道？」
$ u' x( `8 @. |2 _+ ?- ?! t- F
+ K- z9 e7 s  Z( h' o# t2 p+ M　　我也苦笑了一下，道︰「你相信了？不然我為甚麼要來找你？」

　　傑克的面色灰白，道︰「但是，科學家已經證明，真正的隱身人是不可能有的，他的一隻眼珠一定要被他人看到，如光線能通過他的眼珠，那麼他也就看不到東西了。」

: l6 @9 m6 `5 E) C　　我搖了搖頭，道︰「可是勃拉克卻是可以看到東西的。」我想起了燕芬和王彥，他們兩人的眼珠，我看得到。我又想起了勃拉克闖進我書室之後的行動，一切行動像是十分緩慢，但是他當然是可以看到東西的。或許他所看到的一切，十分模糊，所以才使他的行動，十分緩慢麼？

　　我腦中亂成一片，傑克中校也嘆了一口氣，道︰「衛斯理，我們遇到真正的難題了。」我並不出聲，當然，那是不用傑克再加以說明的事，當然，那是前所未有的難題。傑克又呆了半晌︰「他是怎麼會變成一個透明人的呢？」

4 F- U+ r4 o) l1 u; U　　我道︰「關於這一點，我倒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因為與我的兩個朋友的秘密有關所以我不能講給你聽，我可以告訴你的，只是一點，那就是他之所以變成隱身人，和現代科學，並沒有關係，是因為一件數千年的古物之故。」
- y3 u# i! T( s3 J
　　傑克自嘲地笑了起來︰「甚麼古物，是有咒語的指環麼？」

　　我大聲道︰「不知道，我若是知道的話，可能我也成為隱身人了。」

, d8 L4 i: ]: D$ u, c; ?' b　　我站起身來，準備告辭。傑克中校忙道︰「你準備走了麼？」我聳了聳肩，道︰「我不走又怎麼樣？」傑克中校道︰「你還是和我們在一起安全。」
- ^8 f5 \. G% l$ y
) h  O) i9 A$ S! v: s; b; u, P& Y　　我搖頭道︰「不怕，我可以改變我的面貌。」

, Y/ Y( }6 A) n  z  b$ G0 q2 W　　我一面說，一面已從袋中取出了那製作得精巧之極的尼龍纖維面具來，一個轉身，將面具戴上，再轉過身來︰「你還認識我麼？」
2 y- \. {4 u3 G. U+ h5 n3 o
. _8 y# m8 U4 W1 y5 T　　我那時，已經變成了一個面目黝黑，飽經憂患的中年人了。

　　傑克呆呆地站了一會︰「衛，我忽然想到了一些頭緒。」

: j  y6 \& x, m  Z* D　　我也從他的面色上看出了他正想出了甚麼，我忙問道︰「你有甚麼辦法可以對付勃拉克？」傑克道︰「如果勃拉克已成為一個透明人的話，我不認為他身上是穿著衣服的。」
" L) d, q& U! ~! B* T* y0 n# e0 L
　　我點頭道︰「我也認為。」

　　他將中指和拇指，用力一扭，發出了「得」地一聲︰「如果我們用濃厚的顏色液汁，噴向他的身上，那麼他的原形畢露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傑克不以為然地看著我。我道︰「不錯，在地上鋪上沙，讓隱身人在沙上走過，根據足印判斷他在何處，然後給他一槍，於是隱身人倒地死去，是不是，但是這只是小說中的情節。」

　　傑克冷冷地道︰「你認為不可能麼？」
* {1 w/ Z1 M' ^( E( s2 w. e9 |
1 ^; {9 j& R# F9 {* Y+ j  v　　我道︰「當然可能，但首先你要發現他，知道他的所在，其次，要他站著不動，更不用他那在一秒之內可以放射十發子彈的快槍！」
" _- {  O) W- L! ~
　　傑克也站了起來，瞪著我︰「那只是困難，不是不能！」我道︰「是的，只是困難，你試試上天下地，去我一個根本看不到的人吧！」
9 a: L6 A8 D5 ]1 F
+ s, x* V& c+ b6 c& G6 r　　傑克仍是望著我，過了好一會，他才道︰「衛斯理，我未曾和你合作過，但是聽說你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為甚麼這一次，你退縮得這樣厲害。」
7 l' C" S. i4 U+ _9 k
　　我呆了半晌，道︰「是的，我過去不曾怕過甚麼，我甚至和土星人作過對，但是我可以看到土星人，如今，我看不到勃拉克，我根本看不到他！」

　　我一面說，一面激動地揮著手，忽然，「拍」地一聲，我的手踫到了一樣甚麼東西，在我的感覺，那像是一個人的手臂。
7 m, L) e5 M$ x7 I/ N
　　然而，在我手臂可以踫到的範圍之內，根本沒有人，根本沒有任何東西！
9 L$ i5 M/ T& O; Q8 ~% v% q
　　我神經質地怪叫了一聲，立即向後退出了一步，傑克也聽到了那「拍」的一聲，他的面也青了，他呆了一呆，立即抓起一瓶藍墨水，向前拋了出去，「叭」地一聲，藍墨水瓶跌在地上，墨水灑了一地。
+ Z  ^3 B! @8 i& e7 h
　　他連忙拔槍，我則舉起了一張椅子。

　　在那瞬間，我反倒鎮定了許多，因為我知道，勃拉克在這間房子中，他當然是一直跟著我，所以才會來到這裏。

8 {$ ]8 [5 W! K2 c- Q　　而我的神經，還能夠鎮定下來的原因，是因為勃拉克顯然未曾帶著武器。

8 q/ E) q7 W% P+ X" R. }　　因為他如果帶著武器的話，那我們便應該可以看到一柄槍在懸空遊蕩了。
  E% |. C6 p/ E% f0 G
7 c; T2 g1 H- B' ~- M　　而如果靠徒手肉搏的話，那我相信，勃拉克絕不是我的放手，因為我是受過嚴格中國武術訓練的人，我雙臂用力一振，將那張古老的木椅，拉成了兩半，何前拋了出去，同時叫道︰「放槍！」
7 r3 t" g% j. e4 @0 _/ j
" G- H+ D8 a  j0 U( t4 W" Y　　傑克顯然也給嚇慌了，他多年特種工作所養成的鎮定，也不知去了哪裏，他慌張地放著槍，有一槍，幾乎射向我這邊來。
/ t) P, m5 i8 H. _
　　而聽到槍聲，推門進來時，他的屬下更差一點成了槍下的冤魂。
6 ^+ ]. m4 O1 n! D5 @! [, H9 ?6 L
5 z4 x# `9 y' d; K/ G! M. {0 R7 i　　門既然已被傑克的屬下打開，傑克也停止了放槍，我們倆人，互望了一眼，我道︰「他一定已經中了亂槍麼？」
/ s. q* Y# \) f) P" N. [# h& i
- |8 G) _# o/ k! v0 [. P4 E: E　　那個一進來便伏在地上的情報員，這時才站起身來，睜大了眼睛，道︰「誰？誰走了？」

4 [6 B, ]8 Q/ I- ~; n' t　　更多的人湧向門口，傑克厲聲道︰「快退出去，快退出去，將門關上。」
8 a2 V  E& v4 [8 N7 ~
　　那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傑克和我們兩個人是不是發了瘋，使他們終於還是服從了命令，退了出去，將門閉上。
( j* d6 H& x; t& V& Z2 V/ ~
　　傑克在抽屜中取出另一柄槍，拋了給我，我接在手中，靠墻而立，可能勃拉克就在我的身邊，但是我靠牆而立，至少可以使他不在我的身後。

　　傑克也和我一樣，他開始講話，道︰「勃拉克，你還在麼？」

5 |' R0 j  `' _7 v　　沒有人回答。傑克道︰「勃拉克，你不要以為你一出聲，我就會開槍，我絕不想殺你，因為你來遠東的任務，根本無法完成。」
0 c/ M1 l. e; U6 u, _# u, a
4 ~" [2 B" g, B1 Z; m8 i* {( j　　仍是沒有人出聲。
" G; Q1 [( @5 ^& k$ n5 ]/ u, A
( o. D7 _: V( P- ]　　傑克又道︰「我不以為你作為透明人，會十分好過，想想看，到了冬天你怎麼辦？」
  [7 T- s  l9 {5 ?. h5 D- C
, [% z. ], C0 V& P( J' T　　我幾乎笑了出來，那的確是十分滑稽的事，因為那幾乎不像是事實上會發生的事，傑克的話，就像是在夢囈一樣。
8 q6 |, Y. x# S( v( \
& I1 f: i0 J; F% ^# z0 I( X　　我吸了一口氣，道︰「傑克，他不在了。」
9 ?  v# Q+ H' S: x: t5 y7 n
　　傑克中校道︰「不，我知道他在。」

　　我沉聲道︰「為甚麼？」傑克道︰「直覺，老友，我感到他在。」
4 R) Q6 \% B$ O! a: k, l8 q  C; T8 F
5 Z+ s: H7 b6 j0 f　　我聳了聳肩，道︰「如果他在的話，那麼我們的朋友，或者要我們放下手中的武器，才肯和我們交談了。」
) K5 `" G3 G: w& c
　　傑克呆了一呆，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放下槍，那實在太危險了！因為勃拉克隨時可以搶到武器向我們開火的。

　　我握著槍，竭力想看到勃拉克究竟在甚麼地方，要看到他本人，自然是沒有可能的事，但是我卻想著他是不是在走動，或則他的視力，正如我和傑克所估計的那樣，不是十分好，那麼，他在行動之際，或者會踫跌甚麼東西，我就可以發現他的所在了。

: f% k. U& B  l" S9 ~4 N" E9 A, _　　傑克也屏住了氣息，注視了五分鐘之久，還是一點結果也沒有，我先開了口，道︰「傑克，他可能已趁剛才開門的時候走了，你要知道，勃拉克本人，沒有甚麼值得可怕的，厲害的是他自己發明、自己製造的那些武器，如今，他為了使人家看不到他，當然不敢帶武器，那麼，他怎敢留在這裏？」
0 X/ J. t0 N$ ^1 Y, R! i6 ^' e
: B2 F0 w! R, p+ L& v3 V* Z# K* y　　傑克又大聲道：「勃拉克，你在這裏也好，不在這裏也好，有幾句話，我必須向你說一說，人家雖然看不到你，但是，你的職業兇手生涯，也從此完了，因為你不能穿衣服，你穿了衣服之後，就成了一個怪物，你也不能攜帶武器——」
% q+ T1 _6 e0 o
　　傑克才講到這裏，我便大聲喝道︰「小心！」
3 K5 V; a, ~7 K
　　隨著一聲斷喝，我向前「砰」地射出了一槍，我那一槍，射中了一隻文件櫃，而一隻水晶的鎮紙，則向傑克的頭部飛來。
, X/ G5 ^9 |+ T8 O+ `! }
8 m8 j5 Z& b: f　　傑克一揮手，以手中的槍柄，將那隻水晶玻璃的鎮紙擋了開去。

　　也就在這時，我們看到，房門陡地被打開。
2 t. ~+ n$ G7 p% V3 r9 i
; C1 T0 y2 b" H　　打開房門的當然是勃拉克了，我和傑克兩人，立即舉槍向著房門，可是我們兩人，卻都沒有放槍，因為房門一開，傑克屬下的許多情報員，全在我們兩人的手槍射程之內。

　　如果我和傑克兩人放槍，那麼很可能打不到勃拉克，反倒傷了自己人。
! n. B! `0 E6 l5 \5 E8 C3 _: r
3 J2 u! \+ p7 n5 t5 k　　而就在我們這一猶豫之間，我們看到外面一問的門，又自動被打開。這時，傑克的屬下，都望著我們，所以並沒有發現那扇門自動打開的怪事。
, E6 t4 {2 f3 p( N; l
& A" S, \' F* v3 {　　我和傑克互望了一眼，都不由自主鬆了一口氣，道︰「他走了。」
# J% n9 y4 D6 m1 y' A, z! g
% V' `& g2 p6 ~( |$ I9 {+ |$ @5 s( b　　傑克連忙將門關上，面色十分嚴重，他接連打了幾個電話，我不知他打給誰的，只聽得他向電話說的話，全是那幾句︰「事情十分嚴重，絕不可以妄動，否則，對他的安全，我們不能負責。」

8 J4 I: c- d7 z6 K　　傑克打完了電話，坐了下來，抹了抹汗，拾起頭來，道︰「衛，剛才我錯怪你了。」
4 P; W9 {/ f# D+ E
　　傑克沉默了一下：「你也害怕，可是麼？」

9 |: I& r$ ^4 z7 \$ T! B, O( w　　傑克沉默了片刻，才道︰「人類的一個大缺點，便是詞彙的不足，我不是害怕，我相信你也不是，而是那種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像是身在夢境之中，絕無依靠，傳統的機智、勇敢、膽量全部失去了作用……」

　　他顯然仍難形容出我們兩人心中真實的感覺，因之他講到了一半，便搖了搖頭，不再向下講去。我也靜默了半晌，才道︰「勃拉克東來的任務是甚麼？」

1 y% J% ^7 P( S) P7 W　　傑克道︰「是暗殺，東南亞一個新國家的元首，在他的出國訪問中，將要經過本地，勃拉克當然是準備將他在這裏暗殺。那個新國家有一個十分希望她國內發生混亂的鄰國！」

　　我點了點頭，道：「我明自了，勃拉克就是受那個鄰國所收買的？」

　　傑克道︰「正是，那個國家的獨裁者，最近批準了一筆為數甚大的外匯，那當然是用來付勃拉克之用了，我已經發出警告，勸那位元首。還是在他自己的國家中不要妄動，可是——」

1 v- w4 [% b4 A# @' [& f' L        ..........
6 J% `1 ~( _4 S* o2 I. h
) m7 v7 C' ~4 T- J* q& X+ B) 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