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作者:尋找失落的愛情 -【洛陽錦】《連載中》

sanji32

【書名】：洛陽錦

【作者】：尋找失落的愛情
6 {9 N3 w0 ]9 E5 `4 O0 p' q
0 U. X  }* u( r) u: L. T6 x【內容簡介】：
6 x$ a1 c' C5 \& m& i: {  T
　　凌靜姝忍辱負重苟活一世，臨死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悔不當初。
) k1 w' d, I- @1 [
  f) i( o( R9 z+ S' L& z* p　　如果上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會對那個辜負了她一生的男人說三個字：

　　給我滾！！！

& g8 ?" m. _# q$ e- p: W! G" r: p  A＊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sanji32

第一章 復生

柔韌的白綾深深的勒進她的脖子！
/ i" B+ @/ }! h1 R. W) n) |& `( Q! t
全身的血液涌上腦海，窒息的痛楚排山倒海襲來。

呼吸越來越稀薄，脖間愈發劇痛。
# q" l8 P) D2 i% s6 _
不！她不想死！

; y7 }  g, N0 X( k7 |9 x3 H她還沒能親眼看著儿子長大成人，她還沒來得及為飽受屈辱的自己報仇，她還沒等到丈夫歸來，親口問他為何辜負了她！
/ q; |5 Z9 q: x/ s0 ~  w1 j
她不甘心！她不想死！
! C+ ]3 \/ {% C4 c8 G" G
" q+ m7 w% Z( l" u) G; P痛苦累積到了頂點，在陷入徹底的黑暗前，凌靜姝用盡最后的力氣睜開眼，將眼前一張張猙獰可怖的臉孔深深的嵌入腦海。

3 u0 K+ P/ ~7 e  {9 U) m  o......
% h' b1 J1 y; u' c$ n  i: f
“阿姝！你怎麼了，快點醒醒。”一個遙遠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不停地回響，一只手緊緊攥住她的胳膊，不停地搖晃著。

仿佛這麼做，就能讓她從冗長的噩夢中醒來。

" w  B, c; t! B. ]0 p“阿姝！”重復了許久之后，這個聲音終于哽咽了。微涼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滴落到她的手上。
. c/ h3 s+ D2 |
4 s: P2 J) x& y; f* D5 a2 J她的手指動了一動，眼睫毛微微一顫。
; x- {; S% D, q0 r  T
“少爺，小姐的手動了，眼睛也動了。”另一個久違的熟悉聲音在耳邊響起。
3 x! x4 g& q# m# t) n, |
4 \6 Q0 Y; l1 S8 [! \8 J3 d真是太吵了！到了黃泉，怎麼也不得清淨。

  D* [2 n) X( J0 N  P. h她蹙了蹙眉頭，緩緩睜開眼。

一張少年臉孔映入眼簾。
( U+ e0 v$ ^' m. _. J
1 f4 w  G  e4 a$ z7 i, U9 y' Y少年約有十三四歲，膚白如玉，唇紅齒白，眉眼精致漂亮的不可思議。只可惜一雙眼眸似被薄霧籠罩著，晦暗不明。
$ X) F  `. I1 @! x1 P$ X3 I
“阿霄，”凌靜姝喊出這個久違的名字，聲音微微顫抖，眼角濕潤：“真的是你麼？”

這是比她遲半個時辰出生的雙生弟弟凌霄。

八歲那年，凌霄重重地摔了一跤，救醒了之后，眼睛意外失明。請了許多名醫診治也不見好，原本天資聰慧被譽為神童的凌霄，被這場意外毀了一切。不能再讀書習字作畫，只能待在凌府里，儼然一只被養在籠中的鳥。
. C+ A# `/ B% g8 ^
何止凌霄，她也只是另一只被精心養著的籠中燕罷了。
, \& g# P& c) l! i% R/ ^
5 y! v$ U  X9 c3 b& E4 ?% [她出嫁后，凌家很快為凌霄定了親事。在成親前几日凌霄患了急病早逝。當年的她太天真了，只以為凌霄是病逝。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凌霄的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被人下毒陷害。
( m# Q- Q! a5 n3 z+ S8 K) D! r
- [& e, y# P( ~7 b- ]! B: s7 a可這一切知道的太遲了，那個時候的她泥足深陷自身難保，更遑論為阿霄報仇了......
. H) W$ Q# g0 T. v9 b+ i
激動過度的凌靜姝，並未留意到自己的聲音稚嫩了許多。

* y: y* Z6 u( d) H“阿姝，”凌霄驚喜交加，伸手摸索到凌靜姝的手：“太好了！你總算是醒了。這兩天你一直高燒不醒，嘴里還說胡話，嚇壞我了。”

2 j) _9 p1 G2 E& s5 E“是啊，小姐，你可算醒了。”一身青色衣裙梳著雙丫髻的丫鬟滿臉激動歡喜。
4 E8 M% O( ?! }+ _1 C
% [- M5 x6 C' E& j2 a0 K這個丫鬟年約十七八歲，鵝蛋臉，一雙眼睛大而明亮，挺直的鼻，菱形的紅唇，容顏秀麗可人。

“白玉，”凌靜姝眼中閃過水光，聲音哽咽：“原來你也來了......”
9 r7 ?- r3 b8 n8 L! s
白玉比她大了四歲，從她六歲起，白玉就到了她身邊伺候。主仆相伴多年，感情深厚。
9 Z; G7 }9 a4 P
* d) L4 i- b0 U! X8 C9 _$ b白玉性子沉穩，又生的標致，在凌府的丫鬟中最是出挑。繼母李氏的侄儿李二郎相中了白玉，厚顏要納白玉為妾。李氏軟言好話說了一籮筐，磨的她點了頭。
/ m. P$ F6 _, t
她一時的心軟，卻害苦了白玉。白玉嫁到李家為侍妾不到三年，就被正室折磨致死。主仆兩個至此天人永隔！
3 K$ B- B) K* x7 E# f
這麼多年來，她被身邊的人一一背叛，滿心苦楚時，時常想起忠心耿耿的白玉，心中几乎被悔恨自責填滿。

) P* L% G* }3 f6 Z$ [二十四年的生命，蒼天待她何其不公。死了之后，老天爺倒是開了眼，讓她得以和凌霄白玉團聚了。
  @8 u7 e) ?& W6 N7 I
9 V' r' G1 C/ P! s2 ~1 V不知不覺中，凌靜姝已淚臉滿面。
. r2 w5 b# b+ P. D/ v, H* F
" f7 |! Z& Q/ g% t7 F她一手拉住凌霄，另一只手摸索著握住了白玉的手：“阿霄，白玉，一別這麼多年，我心中時時牽掛你們。如今我也死了，我們三個在地下團聚，以后也不孤單了。”

凌霄聽的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 k+ c6 {. V& p. O+ Y( {
; A0 x* G; r8 ^# ?白玉無奈又憐惜地笑了笑：“小姐這兩日一直高燒不退，大概是燒的迷糊了，盡是胡言亂語。什麼生啊死的，說這些可不吉利。”

3 L  [  y6 g2 j3 a) ]( B聲音一如記憶中的柔和悅耳。

  `9 C8 L, e+ s0 j! _/ Z9 a6 V凌霄也回過神來，心疼地握緊了凌靜姝的手：“阿姝，你一定是做噩夢了吧！不用怕，我和白玉都好好的，你也一定會好起來的。”

凌靜姝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

凌霄的手溫熱，白玉的手柔軟。兩人臉上流露的疼惜關切是那樣的清晰。

還有，她此時坐在精致的雕花木床上，透過粉色的輕紗帳，能看到光滑的梳妝銅鏡，看到精巧的花瓶，看到繡著牡丹的屏風......

這哪里是黃泉地獄，分明是她少女時的閨房！

凌靜姝腦海一片紛亂，下意識地縮回手，摸了摸脖子。

她不肯自盡，被三丈白綾生生勒的咽了氣。可現在，她的脖子上沒有深可見骨的淤痕，卻溫熱光滑......
' _9 Y: d( t$ f) [, Y1 f7 S
( r% d. |0 b3 \0 `( O( Y% ^9 r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 S! R  I$ @
5 E: K' h' r0 A" Q' N5 [凌靜姝心中陡然冒出一個驚人的猜想。

“白玉，去拿鏡子過來。”凌靜姝呼吸不穩，聲音急促，臉頰飛起異樣的紅暈。
/ I/ F& j3 _! B, b6 e7 c
9 t) D4 B3 M+ T3 X; m/ B9 E白玉應了一聲，忙去拿了銅鏡過來，捧在胸前。
% ?; N0 `% L  P; w4 d% D9 H& ^
% H7 T2 b' _, W9 k光滑的銅鏡里倒映出一張猶有几分青澀的少女臉龐。

眉如遠山，不畫而黛。唇似丹朱，不點而紅。皮膚細膩光滑如玉。最美的，是那雙清澈似水的眼眸。微微一笑時，似春風拂過湖面，漾起動人的少女風姿。
9 n$ x7 Y+ ^- @- X* Y; A; ^; C4 t
十四歲的少女，宛如凌家牡丹園里最名貴的那盆洛陽錦，姣美動人，妍麗無雙。美的干淨純粹，美的令人屏息。
8 N9 E$ d! k& t* ]' J3 s+ e7 P3 q' r
, E. Q% Q; ?9 b0 U1 ?* o# U% u- S8 M死而復生，這種事實在是驚世駭俗。
. l- S8 j, {1 F1 o
( M/ v3 O$ |5 s/ t% x然而，這種荒誕不可信的事偏偏發生了！
% @' E  |8 x5 Q3 `1 N0 L* i
/ N$ F% z' J) z8 O凌靜姝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腦海中閃過的卻是十年后那張蒼白消瘦憔悴的臉孔。目光茫然呆滯，一顆心蒼涼麻木。渾渾噩噩生不如死的活著......
5 F/ r& L+ a" ^! U) H; `  j0 X
6 m& l8 ]8 C% J) h& l% b想及往事，凌靜姝的心似被細細的針猛戳了一下，那一點尖銳的痛楚迅速蔓延開來。
) T3 `# |2 X* N# H& M' d5 a
0 e" M5 J+ a2 e7 W傾城的絕色美貌，給她帶來的卻是難以承受的屈辱。她寧願生在普通百姓家，相貌平庸些，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

凌靜姝盯著銅鏡，許久沒有說話。

白玉以為凌靜姝是在嫌棄自己容顏憔悴，笑著安撫道：“小姐在床榻上躺了兩日，神色不免憔悴些。等病好了，換件鮮亮的衣服，一定比以前更美。”

; e. [2 [2 {& p凌家風水好，專出美人。長房到五房，這一輩共有十一個女孩。夭折了几個，平安長大的只有六個。
8 ?* T1 @' h( j) L9 ~5 w
凌靜姝排行第九，也是堂姐妹中容貌才情最出眾的。從十歲起就名揚定州，自是愛惜容顏。

凌靜姝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重新睜開眼，眼眸恢復了清明平靜：“白玉，我肚子餓了。我想吃你親手做的雞湯面。”
" `/ l) x% ^  M" D0 S3 U
白玉十分歡喜，立刻笑道：“好，奴婢這就下廚做面。”

......

白玉廚藝極好，動作又利索，不到一炷香時間，就捧著一碗熱騰騰的雞湯面來了。

8 e7 H( }8 y6 p5 Z- `% z+ D( [  d' t面條勁道，雞湯香濃，碧綠的菜葉點綴其中，令人食指大動。

凌靜姝聞著熟悉的香氣，鼻子微微一酸，拿起筷子，輕輕挑起一些送入口中，慢慢地吃了起來。
* I! t3 U7 u" O' b" @! w
. p- E; H* k) L3 p凌家對女儿的教養十分精心，不僅聘了女夫子教導琴棋書畫，還特意請了從宮中退養的劉嬤嬤進府教規矩。

  ^: q* K8 l+ Q3 E0 V$ U劉嬤嬤性子嚴苛，坐臥行立，一言一笑，皆有規矩。凌家的小姐們吃了不少苦頭。凌靜姝也不例外。不過，几年的教導頗見成效。

縱然飢腸轆轆，凌靜姝依舊不疾不徐，吃相秀氣好看。

' L4 \: x* w2 p4 K凌霄眼睛看不見，耳力分外靈敏，聽著細微的動靜，忍不住說道：“阿姝，你兩日沒吃過東西了，肚子一定很餓了。別管那些規矩，只管放開了吃。”

白玉也附和道：“少爺說的是。這里又沒有別人，小姐不必有什麼顧慮。”

8 B2 P8 @1 |* q5 f9 @8 m凌靜姝心里一暖，唇角微微揚起：“好，我聽你們的。”

一碗熱騰騰的雞湯面下肚后，冰冷的手腳暖了起來，全身也有了力氣。

“老太太上午還打發人來問小姐身子怎麼樣了，小姐既是醒了，也該去給老太太請個安才是。”白玉笑著說道：“奴婢這就伺候小姐更衣梳妝。”
9 ^) O; k7 ~1 c. g8 g& b: B
! H# c. s4 A4 G* p: |. x  {凌靜姝嗯了一聲，垂下眼瞼，掩去眼中的冷意。
! Y' H* f7 ]2 y) j* k
男女有別，凌霄雖是同胞弟弟眼睛又看不見，也是要避嫌的。主動起身道：“阿姝，我出去等你。”
/ k7 j: {  n+ a" k0 g7 \8 d
+ S* p7 C0 ^* L, g+ H! G白玉捧來一堆嶄新的衣裙。粉紅鵝黃淺紫淡綠，俱是色澤鮮艷明媚適合少女穿的顏色：“這些是前些日子剛做好的新衣，小姐想穿哪一件？”
1 N- \- v$ H' O. F
凌靜姝淡淡說道：“不用穿新衣，把那件湖碧色的衣裙拿來。”

小姐容貌最美，性子又柔順可人，平日最得凌老太太歡心。凌老太太喜歡孫女們穿戴的鮮亮美麗。小姐投其所好，在穿戴上也格外用心。

可現在，小姐竟穿著家常舊衣去見凌老太太......大異往常的行徑，令人費解。

5 q# J& `( h3 Q* P3 U# B, K! o大半新的湖碧色衣裙，略顯素淨了些，不過，穿在凌靜姝的身上依然格外好看。白玉又為凌靜姝梳了個雙平髻，發髻邊各簪了一朵珠花。

' n, R* M% E/ f  W  s# U6 n  q凌靜姝制止了白玉挑選手鐲項圈的舉動：“不用，這樣就行了。”
, q  S8 Y# _5 M) ^. L$ l0 T
白玉一怔，心里雖然詫異，卻沒多問。

! h( `4 E: P) u6 U+ M$ Z凌靜姝凝視著白玉，忽的冒出了一句：“白玉，以后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辱你。”

. P( t* r: R" {: B; S' S5 S0 ~白玉心頭一熱，眼眶里的淚水蠢蠢欲動。
; V. r! h0 f4 g. [* e: ~
她是何等的幸運，遇到了性子寬厚溫和的小姐。

+ i/ V- r9 P% b# i凌靜姝看著眼前感動的臉孔，想到的卻是前世被凌虐慘死的白玉，心中一陣酸楚。旋即打起精神來：“白玉，隨我一起出去。”
- M$ u9 ^. u8 t; p2 m5 U- k8 j) X
# S2 O) {. O  O4 w" b7 {! P" Z  _( P凌霄乖乖地站在門外等著，凌靜姝上前拉起凌霄的手，柔聲道：“阿霄，我們一起去給祖母請安。”
" D* c  f% W4 P9 R; L; O1 \& D
4 z" b( w" \2 J4 U9 N凌霄點點頭，笑容純良而天真。
- y7 h& l: Q$ m* a! Q
凌靜姝抿緊了唇角，挺直了腰，拉著凌霄向雍和堂走去。宛如奔赴戰場，無所畏懼地面對即將到來的風雨。
& e0 s  ~7 p( H/ i! h( J
3 F; n8 v/ Q% k2 h7 k7 i白玉沉默而忠心地伴隨在她的身后。
8 [( ?. M  m, I5 Q- G; r2 _
4 U1 q% l+ f7 _8 E" k經歷過死亡，才更懂得生命的可貴，也更珍惜身邊的人。
9 p' ^- q9 P( j* X+ |7 T
% Z- t: q9 y/ I- S! Q4 t曾辜負過她的人，曾受過的屈辱，她要一一討回公道。

/ x- S: T( g. ~哪怕對方身份尊貴，遙不可及，哪怕為了復仇要付出所有，也在所不惜。

sanji32

第二章 祖母

凌家在定州是名門望族，族譜可以上溯至十輩。凌家先祖曾做過正二品的高官，置下千傾良田万貫家財。

: k! Z' p* T) {2 l# Z8 }1 G只可惜，儿孫一輩不如一輩，傳至這一輩，家業只余祖上的一半了。

3 i# V; ^: ]& h2 x$ B2 Q4 t凌老太爺去世的早，留下四儿一女。凌大爺凌五爺是嫡出，凌二爺凌四爺都是庶子。
" ?& T3 J8 {* [( `3 o
. T3 {( ^7 w$ A8 H' q, T凌大爺考中進士，如今在工部任職。

1 |, B9 V2 F- d8 w( q; u凌二爺在學業上沒什麼建樹，捐了七品的知縣，在外赴任。

凌三爺自幼夭折。凌四爺少年時騎馬摔斷了腿，后來接好了腿骨，卻落下了行走不便的毛病。索性不再讀書，幫著打理凌家的鋪子田庄。

2 K4 j4 ]1 T5 k" c+ |  F凌五爺倒是頗有些才學，可惜時運不濟，中了舉人之后，這麼多年一直沒能更進一步。索性做起了風流名士，整日呼朋引伴飲酒作詩賞花作畫，在定州城里頗有名氣。

凌老太太一直守寡，守著凌家祖業，將四個儿子一個女儿養大。對待兩個庶子雖說不如嫡子，也算得上寬厚了。
* l9 |/ Y# p8 w
/ _' h0 r- |) r在凌家，凌老太太的地位極高。儿子們孝順不必說，几個儿媳在凌老太太面前畢恭畢敬，一眾孫子孫女更是爭相討好。凌老太太最器重的是長房長孫凌霽，最喜歡的卻是五房的雙生姐弟。

凌靜姝美貌傾城，才情出眾，善解人意，溫柔和順。
9 F! c; ^: L# ]3 D6 P! x$ K
凌霄自小聰慧，被譽為神童。八歲意外眼盲之后，更令人憐惜，一直養在凌老太太膝下。
( ]0 v' M2 K2 }/ M/ |
凌老太太偏愛姐弟兩個，也是理所當然。
$ g5 B% N1 J# W; S3 @9 B9 x6 Q
凌家祖宅傳承已有百余年，雕梁畫棟透著歲月的斑駁和滄桑。凌靜姝站在雍和堂外，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中沒有懷念追憶，只有悲愴荒涼。
  D! r* U- M- C; h" s- W
前世出嫁后的前三年，她和娘家來往還算密切。那個時候的她，除了雙胞弟弟早逝的遺憾外，只覺得一切順心如意，幸福安樂。

然而，所謂的幸福只是假象。
3 X2 C" l% v: L8 \& q, i% C, X
7 R4 u) @  i0 B/ q當無情的風雨襲來時，身邊的人一個個撕開虛偽的面具，露出猙獰的真容。合力將她推入万劫不復的深淵......
2 t  ^. R) o  a& ]# a6 V9 {& y% e2 B
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凌靜姝紛亂的思緒：“奴婢給九小姐請安。”
5 c6 \3 K; B+ x  |) y6 I  M
凌靜姝抬起眼。
+ K9 Q( A: V8 K( x
2 o7 \, _: [: T* N5 m- T這是凌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墨葵。

- F, s" C$ p' ~5 ^' @+ g墨葵今年十六歲，生的白皙嫵媚，身姿窈窕，笑的時候眼眸彎彎，頗得凌老太太器重：“老太太這兩日一直惦記著九小姐，剛才聽聞九小姐身子好了來請安，老太太別提多高興了。請九小姐隨奴婢進去。”
2 @& @; o8 r6 }% E% |; l- P
凌靜姝沒吭聲，只點了點頭，拉起凌霄的手，邁步進了雍和堂。
& \! L" `1 Y$ o! z/ j1 d
墨葵微微一怔，只覺得今日的九小姐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

2 L5 Z3 w8 e3 r哪里不同，一時卻也說不出來。

墨葵定定神，將這一閃而過的念頭拋到腦后，快步追了上去。
. g+ X7 B! @% y$ y: l) r4 _( ]
% d' Y) e: H- e3 a* i0 h......
- s6 P4 D; L) _, y9 s
+ V7 |9 k" L2 u1 o8 c剛走到內堂外，便聽到一個嬌憨可愛的少女聲音：“......祖母，還有半個月就是您七旬壽辰。孫女為您親手做了一個抹額，針線活儿若是做的不好，祖母可別嫌棄。”
- g/ s+ ^/ o- V0 h" ^
0 p6 ^' [$ ?3 h凌老太太的笑聲傳來了出來：“嫻姐儿親手做的，我豈有不喜歡的道理。”

凌靜姝腳步微微一頓。
& |7 z+ ~% }; w& i- Q' x
還有半個月就是祖母的七旬壽辰......前世所有的悲劇，都是從這一次壽辰開始的。老天讓她在此時重生，就是為了讓她睜開眼，重新選擇一回吧！

這一次，她絕不會重蹈覆轍！
$ D- q& C1 ?* b
凌霄不知道凌靜姝怎麼會停下，疑惑地低聲問道：“阿姝，你怎麼了？”

凌靜姝迅速回過神來，明知道凌霄看不見，依然擠出了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沒什麼，我們進去給祖母請安。”

* B5 A/ S4 }# C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便是坐在上首的凌老太太。
& A9 X" P$ `' l. T1 _. ]5 U
凌老太太年已七十，頭發早已花白，額上眼角滿是皺紋，一雙眼卻並未因年邁而混濁，偶爾閃過一絲精明的亮光。

3 T& r6 B5 F  L坐在凌老太太左手邊的，是二伯母岳氏。
) L$ O9 D* l) a! G- m6 X0 r; Q
. q  p% F0 l$ l+ A% k: C岳氏身邊的粉衣少女年約十五，粉臉桃腮，眼眸靈動，正是剛才向凌老太太撒嬌的八堂姐凌靜嫻。

凌老太太的另一邊，坐著四伯母王氏。王氏的身側，同樣站著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妙齡少女，生的秀麗文靜，是六堂姐凌靜婉。
3 d4 _4 ]$ O  b- m% J* @0 h
凌靜姝的目光迅速的掠過眾人，落在穿著銀紅緞襖的女子臉上。
5 H: Y% L" D$ O( h1 [+ _
3 `; c4 }" {1 l- M0 F" f) D年約二十七八歲，眼睛略小，嘴巴略寬，唇角還有一顆小小的紅痣。五官分開看不算特別美，組合到一起卻又有種別樣的嫵媚風情。

這個女子，正是凌靜姝的繼母李氏。
3 N5 k2 \( f* Y/ v$ A6 Q% Z
. q% A! m' {" q+ d$ I- R熟悉的臉孔映入眼簾的剎那，凌靜姝几乎無法克制洶涌的恨意，下意識地用力握緊了凌霄的手。
5 p$ a: X- }( V( L$ q  i. w
凌霄猝不及防，倒抽了一口涼氣，痛呼到了嘴邊，卻又咽下了。反手握住凌靜姝不停輕顫的右手，心中暗暗擔憂。
1 N0 c9 J6 C" D- d; F
今天醒來之后，阿姝似乎有些怪怪的......
! I& G) S* \" o2 t+ ~; e
還是別聲張了，免得祖母心中不快。
- j- d4 F3 b3 P4 t! j
......

% }0 d6 j: t" G! n凌靜姝很快回過神來，在心中深呼吸一口氣，然后微笑著走上前，給凌老太太行禮：“姝儿給祖母請安。”
0 S4 [- x3 V0 B$ ~6 {
高燒了兩天，熱度剛退，聲音比往日低啞一些，依然動聽悅耳。
$ c. i3 M# u  M: D8 h- Y+ D
- D% L  k( a! e; e" t  H* ?7 W凌老太太打量凌靜姝一眼，笑著衝她招手：“姝姐儿，快些到祖母這儿來，讓祖母好好瞧瞧。”

笑容如往常一般慈愛溫和。
" e5 C3 x/ G& l  h/ W. j
: P9 H0 ]  Q% z% z6 u+ Y仿佛還是那個一直疼愛她的祖母。

可凌靜姝清楚的記得，當她在夫家受了屈辱絕望的逃回娘家求助時，這張臉孔是何等的冷硬無情，毫不憐惜地命人將她捆綁好送回夫家......

& o8 s8 u, s: A# M7 U- y& H. N! [; J在凌老太太的心里，凌家的家業名聲永遠排在首位。區區一個出了嫁的孫女，受再多的羞辱又怎麼會放在心上。
8 {' J0 o# s  N$ f0 N$ v
" C/ u* p. C: ~# D; o( X7 \凌靜姝指尖冰涼，臉上卻漾開恭敬柔順的淺笑，拉著凌霄一起走到凌老太太面前。

凌老太太拉起凌靜姝的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的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衣服穿得少了。”
7 E5 j  O; S& Q* X9 C
' W8 g8 y  [# h! V手再涼，又怎麼及得上心中的冰冷。

凌靜姝垂下眼，輕聲應道：“是姝儿不好，讓祖母擔心了。”
3 I5 V5 D% y. Y" N+ W; z/ n( k& C: `
“是啊，姝堂妹病了這兩天，可把祖母急壞了。”凌靜嫻笑著插嘴，看著面容略顯蒼白清瘦卻絲毫不損美麗風姿的凌靜姝，眼中閃過一絲嫉妒。

) `3 G1 s& R: w' ]% W, m- a年僅十四歲的凌靜姝不僅容色傾城，還有一手栽培種植名品牡丹的高妙技藝，將一眾堂姐妹映襯的黯然無光。
' s/ y# I0 E; [- H5 j& |2 Q
凌老太太對凌靜姝的偏愛人盡皆知。
/ W! S0 |# B" X- d+ C
( ~' X' w  R6 J4 c. B# U5 s她花了許多心思，正哄得祖母開懷。可凌靜姝一來，祖母的眼里立刻就只有凌靜姝了。
3 K. S. `+ C1 T* d: o8 Z
凌靜姝衝凌靜嫻笑了一笑：“有嫻堂姐承歡膝下，祖母哪里還想得起惦記我。”
( l- y+ J' n& K9 N$ c4 F
9 `1 r* }7 I1 k- O! e  s凌靜嫻只比她大了一歲，素來爭强好勝，處處和她較勁，甚至和她喜歡上了同一個男子。只可惜，凌靜嫻心高命薄，從未爭贏過。

凌老太太聽著兩個孫女爭風吃醋，心懷大慰，朗聲笑道：“行了，你們兩個都是祖母的心頭肉，少了哪個都不行。”

儿媳孫女們都捧場地笑了起來。
0 _1 `9 ~% P% y" O: g. R0 s
凌家的儿孫們白天都在家學里讀書，就連年齡最小的凌雬也啟蒙讀書了。平日內宅里只有女眷，唯一的男丁就是凌霄了。
/ A, F3 Y( h+ P7 {7 N. t" f+ w' |. d
: U& N: q( Q8 f* Q& Y9 h' Y7 a凌老太太關切地詢問了凌靜姝几句后，又看向凌霄，憐愛地說道：“姝姐儿生病這兩日，你也跟著茶飯不思焦慮難安。現在她好了，你總該放心了吧！”
4 t# B1 ?0 U1 X* O
凌霄靦腆地一笑：“是，孫儿讓祖母操心了。”

凌老太太笑道：“祖母是天生的勞碌命，多操心些也不算什麼。只要你們一個個都好好的，祖母心里就踏實了。”
( \, @" }& _9 J& ]
. b' W" S6 ?6 U. }1 M疼愛憐惜之情溢于言表。
; w% v$ ], D) d* _
一旁的李氏眼中迅速地閃過一絲嫉恨，臉上卻堆出了笑意：“婆婆就是個菩薩心腸，咱們這一大家子的儿孫，誰不盼著婆婆誇贊几句。就是我這個做儿媳的，也厚顏盼著婆婆垂憐呢！”

凌老太太被這番俏皮話逗的開懷一笑。

四個儿媳里，長媳孫氏隨著長子在京城居住，剩余的三個儿媳都在凌家老宅里住著。
% a, p9 e8 I" K) Y, I, D; a
+ ?2 M- b3 E1 P( @$ O/ d, ]# }二儿媳岳氏精明刻薄，四儿媳王氏心思靈活。
2 q" m2 A7 l% K/ K; e2 w
5 j) r4 }" n0 I+ F2 V李氏出身不高，又是凌五爺的繼室。不過，到底是嫡親儿子的媳婦。在凌老太太心里，天生就比岳氏王氏更重几分。

6 K' a: ?- j8 R8 u! S7 f- ^5 g9 r李氏伶牙俐齒，巧舌如簧，又是著意地哄著凌老太太。很快，凌老太太的注意力便從凌靜姝姐弟的身上轉移了過來。
6 m. }# ?" y. b7 N, q
2 n! l9 |# w" t- V( B2 D: T“婆婆七旬壽辰就快到了，大伯一家子半個多月前就從京城出發了，算算日子，再有七八天就該到定州了。”
& L, b% m& D9 r1 I' W  A+ ~/ H
李氏深諳凌老太太的心思，盡挑凌老太太愛聽的說：“盧家人也特意遠從冀州趕了回來。儿媳嫁到凌家也有八年了，還從未見過遠嫁的小姑呢！這一次可算是有機會好好親近了。”

7 o. J: l( }/ N7 m) k8 w提起遠嫁冀州多年未曾歸寧的幼女，凌老太太的目光頓時柔和起來：“是啊，阿惠遠嫁冀州，這十二年來只有書信來往，我也很久沒見她了。這次如果不是我七旬壽辰，只怕她未必會回來。”

7 y  E3 |# j7 g2 D8 Q李氏立刻笑著接過話茬：“趁著這一回，可得留小姑多住些日子。”
6 ~0 g" ^. P* E& @
岳氏和王氏也笑著齊聲附和。

: T& w' T) J' _. L凌靜姝聽到盧家兩個字，神色未變，只是縮在寬大袖袍中的右手握的更緊了一些。

' l2 @7 F* o1 b0 Q. x) l8 w' a指甲掐進掌心，一陣陣刺痛。
+ F2 q  s# i3 y! G# s3 w
怒火和恨意宛如灼燙的岩漿，在心頭叫囂著翻涌不息，几乎快要衝出胸膛。
& O# C6 u+ J' _( _9 @9 Q% d' I7 s
就在此刻，門房管事一臉喜色的跑了進來稟報：“啟稟老太太，在碼頭處等候的管事送了口信回來，姑奶奶乘坐的船已經到碼頭了。”

sanji32

第三章 盧家

' I* R' g! z* U/ F盧家人已經到定州了？

; U1 ^* B2 V/ M* f& y, W凌老太太又驚又喜，霍地站了起來：“快快快，快讓人備馬車去接他們。”

“婆婆一高興，忘了有馬車在碼頭等著麼？”李氏笑吟吟地接過話茬。

: m6 P1 k. L! N- g3 x凌老太太啞然失笑：“瞧瞧我，真是高興糊涂了，連這事都給忘了。”
) Q8 E. B' u& P" S3 K1 @3 W& g: y
8 |( B6 x* Y$ ?0 h0 j# c- z6 F" t& ?岳氏見李氏搶盡了風頭，心有不甘，立刻笑著說道：“碼頭離我們凌府有半日路程，適才有管事回來送信，看來馬車已經到了半路，說不定片刻就會到了。”
- G# c8 {" O3 p  E1 q, q# j; L9 u3 y
5 G5 T. o) u% N! z王氏也含笑說道：“客房早就准備好了。趁著他們還沒到，先讓丫鬟婆子們將客房再打掃一遍。儿媳記得，小姑未出嫁前最喜干淨了。”
( `9 z2 l4 u' A/ T7 z
9 k! b! S: i' N. z! Q: n; G最后這一句話，深得凌老太太的歡心。
; ^: \0 L; l9 ?" z6 @1 H
凌老太太贊許地看了王氏一眼：“還是你想的最周全。老四這几年管著鋪子田庄，你跟著老四后邊倒也學會了不少。”

王氏抿唇一笑，恭敬地應道：“多謝婆婆誇贊。四爺常說，能為婆婆分擔些瑣事，是為人子份內的事。若是他知道婆婆這般誇他，心里不知多高興。”

4 B' f" G& R% D" X) v3 r, ?岳氏和李氏心中各自冷笑，不約而同地瞄了王氏一眼。
- R% D" b& s: R) c4 r. r
( \5 H* D0 V4 a! d. A這個王氏，平日里看著話不多，哄起老太太來可絲毫不弱于她們兩個。

+ a  _  |' }! M  d8 T% s$ G王氏似是沒察覺到岳氏和李氏隱含嫉恨的眼神，虛虛地攙扶住凌老太太的胳膊：“盧家人就快到了，婆婆不如回寢室稍稍休息片刻，換身新衣，再重新梳洗一番，看起來也更精神些。”
2 l! d1 h+ x5 ?' i: b& ]9 h
6 t* S3 ~, `3 t7 k4 f' A& z8 |  ^凌老太太欣然點頭。
( n) |% n" B; h* r9 z+ k
/ I7 |# d% }' j" j  S$ w8 m李氏反應極快，立刻攙扶住凌老太太另一邊胳膊：“四嫂說的對，儿媳這就伺候婆婆休息。”
. z6 x7 K) q$ n; C9 y, }% T
岳氏搶之不及，眼睜睜地錯失了逢迎討好的良機，恨的暗暗咬牙。
! I% A# b8 H/ u4 C# T- Y6 M
凌靜姝看著這熟悉的一幕，心中哂然冷笑。
/ p4 [: W% Y  c8 q
凌家一直未曾分家。除了一直住在京城洛陽的長房外，其余三房的人都住在祖宅里。

: D  C+ U( y4 f3 H0 Y府中瑣事分給了儿子儿媳，庫房的鑰匙卻都在凌老太太手里。各房除了每月固定的月例之外，想多添置些東西或者額外的花銷，都要經過凌老太太首肯。

几個儿媳中，長媳孫氏出身名門，陪嫁頗為豐厚。又隨著丈夫在洛陽生活，地位超然。岳氏和王氏都是庶女出身，李氏門第不顯，陪嫁私房都不豐。自是要使出渾身解數哄得凌老太太歡心，多爭些好處。
6 D; A7 i/ o' x' w
可惜凌老太太雖然老邁，卻半點都不糊涂。安心地享受著儿媳們的逢迎伺候，從不輕易許處什麼好處。
' B% f9 U$ P: m& p+ V+ {4 p2 b
& B, ~" F8 ^* h7 W% ]3 b總而言之，几個儿媳想和凌老太太耍心眼斗心思，還差的遠呢！

, W% r- z8 ^; w' x岳氏忿忿不平地收回目光，正好和凌靜姝洞悉了然的眼眸碰了個正著。

岳氏有些被看穿的羞惱和狼狽，卻不肯失了長輩的矜持，咳嗽一聲說道：“姝姐儿，今日盧家人到了，晚上肯定有接風宴。你身子剛好，可別站的久了傷了元氣。”
, d- [; o0 D. p' R: H
5 w3 v$ V5 N9 k& N凌靜嫻笑著接口：“姝堂妹，你先回秋水閣歇著，到時候我去叫你。”
' e' v' Q; d: P5 W  ?
0 L. ?3 M$ ^* Y$ ]“不必勞煩嫻堂姐了。”凌靜姝淡淡說道：“我身子尚未痊愈，今晚接風宴就不出來了。免得擾了貴客的興致。”

凌靜嫻眼睛飛快地閃過一絲喜意，說道：“姑母領著表兄弟們遠道而來，這接風宴你怎麼能不出席。祖母若是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的。你還是撐著來露個面吧！”

( U- H5 l; v, M5 H+ C$ y: i. A口是心非！
! W; Y1 Z* B  O2 F5 W
凌靜姝扯了扯唇角：“在貴客面前失了禮數，豈不是丟了祖母的臉。再者說了，有嫻堂姐在，我露不露面只怕也無人留意。”
4 e" E- P  r$ ~% D8 X  `4 v* Y9 r
千穿万穿，馬屁不穿。
9 O+ m# R! }( X& I+ |
3 \  m: [, J1 p" Z6 R. }9 g更不用說，這樣的話還是出自素來壓她一頭的凌靜姝之口。
* T+ [% F) A/ C
凌靜嫻臉上閃過一絲洋洋自得，假惺惺地笑道：“這怎麼會。姝堂妹可是一眾堂姐妹中最出挑的，家宴若是少了你，豈不是大大失色。”

% C- u: x6 @9 k; F, [" s凌靜姝沒心情和她周旋，衝她們母女斂衽行禮，便退下了。

......

剛回了秋水閣，凌霄就迫不及待地問道：“阿姝，姑母一家子來做客，你為什麼不想出去見他們？”
# I( B$ h+ C9 \; [/ B0 a% `
, J6 H) `! _" a9 S$ n8 p! [: v白玉也是一臉的疑惑不解。

小姐身子雖然虛弱些，在接風宴上露個面的力氣還是有的，剛才的話一聽就是托詞。
" c& ^! w7 n2 \; y3 i2 Y! c' u) S
# q3 V; s* b, y4 U, P凌靜姝默然片刻，才輕描淡寫地說道：“等我身子徹底好了，再見他們也不遲。”

2 K$ Y6 {1 l. _' L. n5 P" z* t3 _前世凌氏回門，在凌家整整住了三個月。她不可能一直避而不見。不過，她現在還沒有面對盧家人的准備。
2 Y' U' _; @, t+ T" ^- z# o
9 a/ t0 ~& W+ n9 z7 w以她此時的狀態，見了前世的仇敵，只怕心緒不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會露出馬腳惹來疑心。

不等凌霄追問，凌靜姝又換了軟言懇求的語氣：“阿霄，若是祖母問起我來，你替我解釋几句可好？不然，祖母一定會生我的氣。”
+ |- M2 Q4 Z; ~. d/ z
凌霄立刻心軟了，也不再追根問底，點點頭應了聲好：“那你好好歇著，等有空了我再來陪你。”
  ]  W. g8 A) ?8 d* n
站在一旁的丫鬟景玉走了過來，細心地攙扶著凌霄離開了。

8 @7 a- d# X) w1 T1 o3 P白玉悄然走上前來，柔聲道：“小姐，你身子還沒痊愈，不宜勞心勞力，還是躺到床榻上休息吧！”

既是以病弱体虛為由不願出去，索性做戲做足全套。

. [' T1 H) }+ g" E+ j/ }5 k4 l凌靜姝點了點頭。
0 C9 w2 B3 r8 H7 F$ u$ [1 \) Z
......

申時正，盧家人終于到了凌府。

“姑奶奶當年出嫁的時候，奴婢才剛出生，沒見過姑奶奶。不過，聽過府里的管事媽媽提過不少回。老太太過了四旬才生了姑奶奶，愛若掌上明珠。可惜姑奶奶遠嫁到冀州，這麼多年都沒回過娘家。老太太和姑奶奶母女重逢，別提多激動了。”

3 z- F) R# p" s0 f小丫鬟萱草站在床榻邊，眉飛色舞地稟報著打聽來的消息：“奴婢沒敢湊上前細看，只遠遠地偷瞄了几眼。這些都是聽別的丫鬟說的。”

“當時的情形真是太激動人心了。老太太和姑奶奶又哭又笑，四老爺五老爺掉了眼淚，還有几位太太，都哭紅了眼眶。少爺小姐們也各自抹眼淚，哭成了一鍋粥。”

萱草只有十二歲，嘴皮子麻溜性子伶俐，平日專門做些跑腿傳話的事。今日被委以“重任”，萱草心中雀躍欣喜，跑起腿打探起消息來也格外賣力。
% U! I+ z2 m( {0 V  }
凌靜姝坐在床榻上，蓋著柔軟的絲被，斜斜地靠著厚實的靠枕，漫不經心地聽著。

此時已近傍晚，屋里尚未燃起燭台，光線有些晦暗不明。
- x+ _) K, T* _
凌靜姝精致無暇的俏臉似也被籠上了一層輕紗，明明近在咫尺，又有些異樣的陌生和遙遠。
0 W: m7 h; |. f. o  ]
白玉悄悄打量著自家主子，心里暗暗思忖著。

) U* ^: E  p. {# @: e: o小姐今日醒了之后，似乎和往日不一樣了！

8 f7 ~6 M3 X; M# y# P2 l* U十歲那年，她被賣進凌府。戰戰兢兢地和其他小丫鬟站在一起，緊張地連話都說不利索。年僅六歲的小姐挑中了她，為她取了白玉這個名字。
/ p" Z1 F: n7 J; ]1 C
1 {0 O% v' J) i2 \  V從那一刻起，她的命運和小姐緊密聯系到了一起。
2 }% M: M& n4 O5 g/ d; ]- y
' b. ?. E4 \( M: q- S丫鬟們的賣身契都在主子手里，遇到脾氣不好的主子，挨罵挨打都是家常便飯。最怕的是主子隨意將自己許配出去，或者是被發賣出府，淪落到腌臜的地方去。身為奴婢，命運掌握在主子的一念之間。

: M" V; C" L  p主仆相伴八年，小姐待她敦厚寬容。在她心里，早已將小姐視為最親近最重要的人。
: T  T6 h" p/ w( R' s; f. U2 z/ r- z
不管小姐變成什麼模樣，她都會一如既往地忠心追隨。
  b9 f3 M, O' S4 h
萱草繼續興致勃勃地說道：“后來，盧家的下人搬行李忙著安頓，姑奶奶領著兩位表少爺去了雍和堂。奴婢個子太矮了，踮起腳尖也沒能看到表少爺的樣貌。只聽說有一位表少爺生的面如冠玉貌若潘安俊美倜儻，可惜奴婢沒能親眼看一眼......”

“萱草，”凌靜姝忽的張口打斷了萱草的滔滔不絕：“你做的不錯。現在再去雍和堂一趟，有什麼最新的消息，隨時回來向我稟報。”
8 r* G. l+ k/ Q4 \
7 P. f) k/ |. {萱草得了誇贊，心里美滋滋的，脆生生的應了，興衝衝地退下了。
. ?$ I7 J3 \7 s; z) Z
2 }5 z8 I2 S/ s  {7 |& y面如冠玉貌若潘安俊美倜儻的盧家表哥......凌靜姝譏諷地扯了扯唇角。

前世一見鐘情山盟海誓的戀人，和她共結連理互許終身的良人！

沒人比她更熟悉他的模樣！
( ]2 O: f- t" x+ v! k+ m
她曾以為他會是自己一輩子的依靠和未來。可無情的現實給了她致命的一擊。

新婚短短兩年的恩愛甜蜜后，他遠赴洛陽科考。高中狀元的喜訊傳來后，她高興的几夜沒睡。對著只有兩個月大的儿子念叨著：“你爹考中了狀元，要留在京城做官了。他很快就會回來，接我們娘儿兩個一起去洛陽......”

可是，之后數年，他再也沒回來過。

俊美多才年少得志的他，得了大周最尊貴的公主青睞。他要攀龍附鳳享一世富貴，所以拋棄了遠在冀州一心盼著他歸來的妻儿。
, k* I/ w! _; a) g6 G
" V+ s& @) M, y: H+ t他將她扔在了污濁不堪的盧家受盡屈辱含恨而死......
; t. L3 X: c  h) f9 a6 w. @7 N
0 t- p8 V6 a/ C' u' n直至她滿心怨懟不甘痛苦地合上眼的那一刻，都未曾再見過他。
# a# m, U9 A" D2 H

sanji32

第四章 傾心

深藏在腦海中的記憶，呼嘯尖銳襲來，狠狠地撕開心底的傷疤，露出鮮血淋漓的痛楚。
& s; X; M4 e0 E/ j  k# F  \0 z
凌靜姝眼中閃過濃濃的自嘲和痛苦，胸口似被巨石壓著，沉悶地近乎窒息。

白玉最是細心敏銳，早已察覺到了凌靜姝的異樣，關切地問道：“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覺得不舒服？”

5 x" L; k9 t7 z0 w/ Z& O( |凌靜姝顫抖著伸出手：“白玉，讓我靠一會儿。”

她摟著白玉，將頭埋進白玉溫暖的胸膛，肩膀微微聳動著。

! v& o/ X) H( G) R; s4 L9 I8 m親娘早亡，雙生弟弟眼盲需要人照顧，她身為長姐，要護著弟弟，要竭力表現爭奪祖母的寵愛，要在繼母嬸娘和堂姐妹的虎視眈眈中站穩腳跟。
9 O, g8 y: n, m) G. E, r1 ^
她殫精竭慮，小心翼翼，不敢出錯。遇到委屈難過的事，甚至無人可以傾訴，只能靠在白玉的懷里悄悄哭上一會儿。
; ?4 S6 o5 x6 m# o# E$ f
/ Q( E7 l4 C; h$ j白玉下意識地摟緊了懷中纖弱的身軀。
, ^5 ?) A0 }) t8 @% t3 }9 D
聽著凌靜姝隱忍的低泣，白玉的心也被揪緊了，柔聲安撫道：“小姐，到底是怎麼了？有什麼事不妨說出來給奴婢聽一聽。奴婢雖然無力為小姐分憂，不過，總能為小姐分擔些心事。”

耳邊的溫柔細語，和記憶中的一般溫暖。

) ]$ o' i' x# [9 {$ J6 ]凌靜姝的哭聲漸漸停了，坐直了身子，用袖子擦了眼淚，慢慢說道：“我沒什麼，就是心里不太舒服，哭會儿就好了。”

白玉最大的好處就是從不饒舌多嘴。凌靜姝不想說的事，她便不會多問，順著凌靜姝的話說道：“沒什麼就好。小姐好好歇著，奴婢去廚房熬些粥來。”

  K7 D8 E$ x' R/ r; S. Z; _凌府主子們的飯菜，都是由大廚房做好送來的。每個院子里都有小廚房，方便燒些熱水做些點心之類的。單獨開伙可以，不過一應用度就得自己承擔了。
$ E; P: h" }/ s) }1 L0 [2 t% ~
凌靜姝的身子虛弱，不宜吃太油膩葷腥的食物，喝些清淡的粥最好。

% Y! [" ?/ e9 ?$ Z* O  C% j凌靜姝也覺得餓了，笑著點了點頭。
5 ]1 {' _4 {4 a" d9 _3 h
待白玉走了之后，凌靜姝收斂了笑意，默默地對自己說道：凌靜姝，眼淚除了讓心疼你的人焦慮憂心之外，再沒有半點用處。

1 q! B) t9 P' |2 O. b. r從現在開始，她不會再軟弱無助的哭泣，要堅强的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
% m9 F4 H0 P7 t+ B- z" n
......
) l5 i, E- y: T+ _
凌靜姝在秋水閣里“養病”，在床榻上一躺就是三天。

五房的人口不算少。凌五爺共有四個儿女，長子凌霆是妾室夏姨娘所出，凌靜姝姐弟是原配姚氏嫡出，凌雬是李氏所出，今年只有六歲。
% e6 J6 f* V7 X5 e
! m4 M" v! H. G& T" }6 D. Y凌五爺是風流名士，整日里飲酒作詩呼朋引伴在外流連，根本沒有過問她的身体如何。繼母李氏礙于顏面，來過一回。只略坐了片刻，不痛不癢地說了几句便離開了。
6 f/ k$ e5 ]0 ~% L2 @
, V& T/ b. h/ C, t; O2 {7 s凌霆凌雬每日要忙著讀書，自然是無暇來看她的。

只有凌霄每日來看她三趟，早中晚各一回，來的比吃飯還准時。
# S' `/ b( Y4 D* p
親疏之別，一眼可見。

4 `9 \. U$ ^$ e5 O% E" S凌靜姝也沒覺得失望難過。真心待她的人，她會以真心回報。不在乎她的人，她又何必在意他們的言行舉止？
% ?5 p! k# i( S4 p
% a" N3 @8 v* Z6 M! j凌老太太也打發墨葵來了兩回。

2 s$ E7 e1 M8 V6 ~+ }6 J9 A墨葵說話頗為委婉，含蓄的暗示凌靜姝快些養好身子。

$ ]% [" P' e1 n& _8 ~府里有貴客在，凌靜姝一直避不露面實在不太禮貌。凌老太太口中不說，其實心里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 A3 w6 m0 p( |9 H* R$ X凌靜姝沒有裝著聽不懂墨葵的暗示，含笑說道：“多謝墨葵姐姐的提醒。說起來，我這身子也著實是不爭氣，這几天一直躺在床榻上靜養，讓祖母也跟著憂心了。請墨葵姐姐回去替我回稟一聲，明日早上我就去給祖母請安。”
- E% d) g: ~, L# T6 N: L
說著，衝白玉使了個眼色。
9 m  ?) u- \7 W# o
6 s) n" W( e( s/ }) {( }  L白玉立刻將准備好的荷包塞到了墨葵手里，親熱地低語道：“勞煩墨葵姑娘在老太太面前，多為我們小姐美言几句。”
& i! q' c1 }8 M8 z
墨葵假意推辭了几句，才收下了。
! g5 @0 G; Y/ y5 t* W. @: j; \
待墨葵走后，白玉才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小姐，墨葵剛才的話說的已經很清楚了。你一直避不露面，老太太心里不高興了。”

在這凌府里，凌老太太就是眾人頭頂上的那片天。想在府里過的好，是万万不能讓凌老太太不快的。

這個道理，不用白玉提醒，凌靜姝也心知肚明。她心中再怨恨凌老太太的冷漠無情，也絕不能表露半分。她必須要像往日一樣，竭盡全力地討好凌老太太。

  p8 a0 }- d& s8 A2 Z( J否則，她將會落入真正的困境。
5 ]9 G% j1 o$ J9 Y
“該怎麼做，我心中有數。”凌靜姝衝白玉笑了笑，眉宇間浮起自信：“你就放心好了。”
, ?& Y' }. P( N' r7 K6 [
' E4 l6 Y3 n& y6 m% q看著凌靜姝胸有成竹的笑顏，白玉惴惴不安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7 F9 U$ f# s. X
“小姐，”萱草進來稟報：“八小姐來看你了。”
: y2 @+ K, D( M  N6 t
4 ~; n% D6 q+ Q7 n......
2 T( V8 A5 A1 ?4 F4 n8 a
; Q" ]! x6 f6 M# b凌靜嫻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進來，笑著喊了聲姝堂妹。

" |* i  P" [' Z: E今日的凌靜嫻，穿著一襲鵝黃的衣裙，臉上薄施脂粉，容光煥發，嬌俏可人。一雙眼眸，閃著異樣的神采。
8 R1 x6 l  W% t5 R! D9 D
9 n8 _# a/ b$ @* x: e9 I3 Y凌靜姝眼中掠過譏諷的笑意。
( R9 ^6 `5 E/ Q
少女情竇初開時，几乎將那份喜悅都寫在了臉上......當年的她，也是這副蠢樣吧！
: S( H) X' v/ o( T$ N6 w. M
: A5 G7 i- g" `4 e& y# H9 |凌靜嫻和她素來不和，今天特地來“探望”她，顯然是別有用心。

不出所料，凌靜嫻扯了几句閑話之后，很快便將話題扯到了盧家表哥的身上：“......姝堂妹，你這几日一直閉門不出，還沒見過泓表哥吧！”
: G$ U, n6 ~  _$ I3 {
/ G+ I" |- w# y泓表哥......叫的可真是親熱。
0 A! K& e9 ^( F- o1 r9 b; z% c! V- F0 U
+ v( c* s4 N) G' T. ?凌靜姝扯了扯唇角，眼里卻沒什麼笑意，漫不經心地應道：“這麼明顯的事還用問麼，我自是沒見過了。嫻堂姐怎麼會忽然提起這個？莫非這位表哥有什麼不對勁麼？”

/ h- t5 ]9 x4 a- J凌靜嫻咬了咬嘴唇，臉上悄然浮起了紅暈：“也沒什麼不對勁。就是......就是......”

0 a9 _  g+ s' n1 x7 ]就是了半天，也沒說出下面的話來。

6 ?  c2 U1 N2 h' @9 c$ P3 S凌靜姝冷眼看著凌靜嫻裝模作樣。
! A: r6 j; ^4 Q4 R$ _5 e
* c# ~0 ~( x* `前世盧家人到凌家的時候，她隨著眾人一起相迎。然后，她和盧泓一見鐘情。盧泓的眼里只有她，再也容不下別人。凌靜嫻雖然傾心于盧泓，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和盧泓花前月下兩情相許。
; b! T1 h. y7 E: |  y5 q( d& @
# O+ c0 |7 X( D. e6 i盧泓求凌氏為他提親。凌氏身為繼母，和盧泓的關系一直不冷不熱。盧泓鐘情娘家侄女，凌氏自然是樂見其成，很快向凌老太太提出了親事。

凌老太太几乎沒怎麼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1 X, \+ X7 U- C7 d盧家是大周望族名門，凌家雖然也算不錯，和盧家相比，卻差了不止一籌。當年凌氏嫁到盧家，不過是繼室。如今盧家正經的長房嫡子要娶凌家的孫女為妻，凌家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 T' V, n7 h& J
更何況，盧泓年少俊美，風度翩翩，博學多才。和凌靜姝站在一起，宛如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絕不會辱沒了凌靜姝。再者，凌靜姝嫁到了盧家，婆婆就是嫡親的姑母，總不會苛待了她。

凌老太太還有一些不為外人道的私心。凌氏遠嫁，又是繼室，和繼子關系冷淡，總是個隱患。娘家侄女成了儿媳，日后肯定會站在凌氏這一邊。凌氏執掌中饋，也能更順暢輕松些。
5 l$ {8 _- H2 Q% l( h0 [
凌老太太做主定下了親事，凌五爺對盧家的家世頗為滿意，對盧泓的文采風流更是十分欣賞，對這門親事也是樂見其成。
/ H8 z4 N8 m: P/ I4 @
, I* D1 |0 N' ]( r& T. p那個時候，誰能想到這門人人誇贊的“金玉良緣”會落到那樣的下場？

......
; a2 D& I! H% \6 u% y7 I
思緒游離，想的有些遠了。

只說眼下。這一世，她一直避不露面。盧泓還未和她見面，自然也沒了當年一見鐘情的佳話。先見到盧泓的人是凌靜嫻！
$ f# p. V, }9 i: g& M
她想，她大概是猜出凌靜嫻的來意了......
( V& L& p# S; s3 O! [- U# q- u
凌靜嫻忸怩了片刻，終于鼓起勇氣說道：“姝堂妹，我有些要緊的話想和你說。”
# s- L+ B% g! g% O7 c4 z. J% }5 {
凌靜姝似笑非笑地瞄了凌靜嫻一眼，那洞悉了然的眼神，令凌靜嫻一陣心虛，下意識地垂下了頭。
4 }- v+ F: T6 D' j! I
, E, q/ M7 _+ f9 x. i( V0 T5 H“白玉，你們几個先退下。沒我的吩咐，不准進來。”凌靜姝淡淡的吩咐一聲。

. `: g/ |& L# p, t丫鬟們很快都退下了。

3 ]  G/ I- c# x$ R8 t屋里只剩下凌靜姝和凌靜嫻兩人。

凌靜姝看向凌靜嫻，不疾不徐地說道：“嫻堂姐，你到底有什麼話想說，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 l! n0 Z: H! d( I) G) Z% O' T凌靜嫻紅著臉，小聲說道：“姝堂妹，我到了五月就及笄了。”
6 l+ U- J: e) ~% F
及笄之后，就該談婚論嫁了。
. h* J: v3 ]8 }! m. H; a1 P4 }
凌靜姝眸光微閃，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嫻堂姐，你是不是喜歡上那位泓表哥了？”

* K% {& i) q& X! e& O5 [凌靜嫻：“......”
8 V% \6 j; A8 M
被猛地說中了心事，凌靜嫻再有心機，畢竟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少女，俏臉頓時緋紅一片。卻沒有否認。

半晌，凌靜嫻才低聲道：“姝堂妹，我不怕你聽了笑我。這兩年，我隨著娘出門做客，也見過一些年齡相當的少年郎。可我從沒動過心思。三天前，當我見到泓表哥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歡上了他了。”
- w7 S8 S5 g2 j' V! @. V
“他生的俊美如玉，就像天上的皎皎明月。衝著我微笑的時候，我一顆心都快跳出了胸膛。這几日，我像著了魔怔一般，時時刻刻總想著他......”
% i" T; {0 E' i
聽著凌靜嫻動情的剖白心意，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天真痴傻的自己。

凌靜姝心緒有些不穩，不耐地打斷凌靜嫻：“嫻堂姐喜歡泓表哥，應該悄悄告訴你娘，想法子促成親事。告訴我做什麼？”
3 N2 ~/ S, k6 P" k* {
) G5 Y2 b; C2 r) S( U8 \

9 F$ J8 p) G; D. K4 ?8 n

sanji32

第五章 心思

3 x4 Y' V9 |+ K凌靜嫻一腔的柔情被硬生生的打斷，笑容頓時有些尷尬僵硬。
4 V6 t6 W6 `2 ~$ o/ B& V$ D/ @) O
一時不知該如何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7 S9 ?5 `$ `: U  B5 l5 V
凌靜姝看到她這樣的反應，更確定了心中所想，只覺得凌靜嫻自私的可笑。也懶得和她兜圈子了，直截了當地說道：“這儿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 t# A% v7 }' Q( O6 h
. M3 ], |+ O# d- k8 h) i4 Z* a凌靜嫻有些難堪地漲紅了臉。

凌靜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凌靜嫻。

4 L' c8 x& ^0 p- {" |9 @% |以她對凌靜嫻的了解，既是來了，心里盤算的那些話無論如何都會說出來。

不出所料，凌靜嫻憋了半天，終于厚顏說出了請求：“姝堂妹，我一心喜歡泓表哥，等祖母壽辰過了，我就會央求我娘暗中和姑母提起親事......你不要和我搶泓表哥好不好？”
/ Z$ }1 j$ O8 U% @
% q" s9 i; i3 R* m凌家堂姐妹眾多，最美麗出挑的是五房的嫡女凌九小姐。有好事者，在背地里給凌靜姝封了個定州第一美人的稱號。

凌靜嫻和凌靜姝年齡相若，也時常被人拿來做比較。最常聽到的便是：“貴府的八小姐生的秀外慧中花容月貌，不過，九小姐更勝了一籌......”
- K# e" h" p. R8 W9 Q: q4 }# f- a
“聽聞九小姐擅長種牡丹，凌家牡丹園里的名品牡丹大半都是九小姐種出來的......”
; V0 x0 Q' X8 @& r
“真不知誰家儿郎有幸，能娶了凌九小姐......”

凌靜姝！凌靜姝！總是凌靜姝！

6 n) t8 ?" A7 R只要有凌靜姝在的地方，她凌靜嫻就成了一片不起眼的綠葉。她心中嫉恨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平日卯足了勁頭，總想著要找機會壓過凌靜姝。
& K: q  D9 Q1 w& q
此次盧家人登門做客，她對盧泓一見鐘情，暗暗立誓非盧泓不嫁。她雖然不願承認，卻也很清楚，一旦凌靜姝露了面，只怕盧泓的注意力就會被凌靜姝吸引過去......思來想去，終于想出了這個法子來。
" u+ z! O. }& B+ d
: |$ ^- b$ u" l& E0 O她要先表明心意！
& o4 n9 ]0 ]7 C5 r; E4 B
: ~# ^5 p: ~% E+ f4 ?凌靜姝知道了她的心意，自然要和盧泓疏遠些。

......
% |8 O0 G; _. Q- q8 |+ e
果然如此。
" o: P, H9 ~6 e/ e' v
凌靜姝不怒反笑：“嫻堂姐說這些話未免太可笑了。這几日我一直待在秋水閣里，根本沒見過那個什麼盧家表哥。這個‘搶’字從何而來？再者說了，你喜歡誰想嫁給誰是你的事，和我有什麼關系。如果你就是為了這些來找我，實在是荒謬。”

句句犀利，毫不留情。

  `# l! v& p! G8 \4 V% ^- p) E凌靜嫻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 c6 C1 z7 E+ @
) W4 }- @6 _! ?5 b+ Q& t這個堂妹素來溫和柔順，偶爾吃些悶虧也不吭聲，所以她才會厚著臉皮前來，提出這般不合情理的要求......沒想到，凌靜姝反應如此强硬冷然。

. i( ?+ t8 V5 G. ^" v5 K凌靜姝冷冷說道：“嫻堂姐若是沒有別的事，就請自便吧！”毫不客氣地張口攆人。

凌靜嫻也顧不得什麼顏面了，拉起凌靜姝的手，軟言懇求道：“剛才是我不好，說話不妥，惹得你不高興了。我給你陪個不是，你別生氣了好麼？”

“不過，我剛才沒有騙你，說的話字字出自真心。我們兩個姐妹那麼多年，我還從沒有求過你什麼，你就答應我這一回吧！只要你離泓表哥遠些，不搭理他，就算幫了我......”
: s9 u$ a6 x& n, k$ ]/ S
自說自話，自以為是。
2 A5 X3 X- H- w- J' W" g% W
" m4 S3 `% P0 v4 F7 u她憑什麼以為自己會答應這種自私透頂的請求？

凌靜姝譏諷地扯了扯唇角，正要不留情面地斷然拒絕，腦海中忽的靈光一閃。

! M+ u3 x4 d: G4 K2 v今生今世，她再也不願和盧泓有一絲半點牽扯！既是如此，何妨助凌靜嫻“一臂之力”？

3 \: K8 u8 M, L不，這樣不妥！

, a# N3 T; t- f5 ~縱然兩人感情不睦，到底還是堂姐妹，並無深仇大恨。明知道盧家是個火坑，她就這麼坐視凌靜嫻跳進去，總是于心不忍......

只這一遲疑的功夫，便被凌靜嫻抓住了機會。

" r9 x, _, A- J, t2 ]; r% N凌靜嫻眼中閃出喜悅釋然的光芒，握緊了凌靜姝的手：“姝堂妹，你不說話，我可就當你答應了。”

9 _+ S# |7 e* p5 \, o凌靜姝蹙眉：“我什麼時候答應......”

“將來我若如願以償，必不忘你今日的恩情。”凌靜嫻對凌靜姝的話置若罔聞，迅速地說道：“我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姝堂妹好好休息。明日清晨我來找你，和你一起去給祖母請安。”

& O' {0 n9 n6 ]4 c說完，便急急地起身走了。
+ ?. v/ y, P+ r) a; V9 I
) @6 P$ l6 K; E6 v% F; \! ?" E3 w4 X凌靜姝：“......”
7 e* c4 v. R/ E/ k" Q$ k* k$ {$ y' ^# c: f
凌靜嫻走后，白玉很快走了進來。當看到凌靜姝不愉的臉色時，白玉立刻關切地問道：“八小姐和你說什麼了？”
6 p" a+ a! g  X" e
8 X- f# x* l3 [4 ^1 C. ?1 M凌靜姝忍不住哼了一聲：“不知所謂，懶得理她！”

# T- b; U& t; F3 a1 ?0 ?白玉聽的一頭霧水。
' X+ Y9 V6 V8 G1 ~5 u
凌靜姝用簡潔的話語解釋了一遍：“嫻堂姐對盧家表哥一見傾心，今日特地來央求我，日后離盧家表哥遠一點。”

白玉：“......”
: w6 d4 y! `2 d
白玉的俏臉上浮起憤怒的神色：“八小姐怎麼可以這麼說，實在是太過分了。”

3 S9 }0 j* h! Q9 \% `, x+ t9 F1 v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 `; Q/ M  J4 m# H
' a* S4 X- ^* l2 C) o別說小姐尚未見過那個盧家少爺，一切都無從談起。就算見了面，盧家少爺喜歡上了自家小姐，難道要拱手讓給八小姐？或者說，這樣就要怪到小姐身上不成？
; ]8 F5 Y' E+ A& I4 x3 j% N
. _0 H3 \% L( b: E" U$ u0 U* v凌靜姝本有些惱怒，看著為自己忿忿不平的白玉，那絲惱怒反而很快散了：“罷了，些許小事，實在不值得生氣。”
: `. T1 D- y% N, h* v6 j) |9 G
, y5 ?9 v) `; u6 M+ O頓了頓，又淡淡說道：“其實，就算她不說，我也會離那位盧少爺遠遠的。”
; w1 Z6 ^" E$ `/ C8 ^0 j/ p
& l3 d1 B2 r1 q* _: n* K只願今生今世，永遠陌路。
- Y$ m4 j$ s( z$ R5 }
. g  Z! j7 ~5 m% `# B" t, H凌靜姝微微垂了眼瞼，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緒。

......

第二日清晨，凌靜嫻果然早早就來了。
  U, m0 r8 U( M2 z# t! ?% h
( V: |; Y. ]0 j. ?8 ]9 q5 U) m0 j一見面，便親親熱熱地喊了聲姝堂妹，然后主動為凌靜姝挑選衣服首飾。

' Z( w/ _/ _7 N3 g: ?% v“姝堂妹，來，試試這條藕色的衣裙。還有這套赤金鑲紅寶石的頭面首飾。”凌靜嫻揚著燦爛明媚的笑容，熱情極了。

  l. u. u2 P: G" }9 H. a& G白玉在一旁看著，真是一肚子悶氣。
/ ?" j2 N- a9 D; t$ N/ C: x5 d
這種藕色顏色有些暗，不夠鮮亮，當日挑布料的時候，是府中几位小姐挑剩下的。小姐好脾氣的沒計較拿了回來，做成衣裙之后從未穿過。

還有那套赤金鑲紅寶石的頭面首飾，是凌老太太過年時候賞下的。做工雖然精湛，卻也顯得老氣了些。

  [4 ^; ~9 j" g  `8 x凌靜嫻挑了這些，根本就沒存好心。
9 c) d6 s5 l! r6 D8 g: k  C/ j/ h
+ @# m6 r3 G. g9 Q( K白玉咳嗽一聲，委婉地張口說道：“八小姐，還是另外再挑一件......”
$ R2 i6 q' V: Y7 @8 w/ s' @
. [/ E  J" ~- n4 W“嫻堂姐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凌靜姝笑盈盈地打斷了白玉：“就穿這件好了。白玉，來伺候我更衣梳妝。”

; g. V2 ^; d% |. ~0 v4 D: Z白玉無奈地應了一聲，在心中暗暗咬牙。從凌靜嫻的手中接過衣裙時，到底忍不住譏諷了一句：“八小姐果然是好眼光。我們小姐今日這般穿戴，想來一定會給大家伙儿留下‘深刻’的印象。”

白玉故意將深刻兩個字咬的重重的。
  k8 z( j( k% x& w& W& {
凌靜嫻小心思再多，到底還沒修煉到臉厚心黑不露聲色的境界，頓時尷尬起來。
, m4 e! n- u) l" v
凌靜姝不動聲色地衝白玉使了個眼色。
" r1 a7 m9 e1 B8 t" \+ h, k
白玉只得住了嘴，很快伺候凌靜姝更衣梳妝。

8 n2 V! e$ Z! L0 `4 ?當收拾一新的凌靜姝出現在眼前時，凌靜嫻驚訝地睜圓了眼睛。
% c8 x- t& r, @3 C* g1 U0 E, |
0 e& d4 l& d; T+ W0 f' {8 o- p不太討好的藕色，穿在凌靜姝的身上竟出奇的好看。白皙似玉的臉頰，被映襯出淡淡的粉色。如云的秀發挽成了秀麗的凌云髻，一整套赤金鑲紅寶石的頭面首飾佩戴整齊，顯出了遠勝同齡少女的端庄沉穩。
) H8 I+ _/ u  |  w* u# t; u/ K
  f* @) n) U2 w6 I9 W' V0 J# p3 X雖然不像往日那般驚艷，卻愈發耐看，讓人移不開眼睛......
# j3 ^# a, D# O- M+ s/ X' v- E
明明故意挑了色澤暗淡的衣裙和樣式老氣的首飾，可凌靜姝穿戴在身上，依然艷冠群芳奪人心魄。
4 z8 `* ^/ n+ }( x6 k3 E
3 g+ |4 U5 ^& V2 ~9 H) Q! M凌靜嫻心中又嫉又恨，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2 b7 @# P5 R2 U% v+ d
白玉看著凌靜嫻有些扭曲的俏臉，憋悶了半天的心氣頓時平了。故意笑著問道：“請八小姐好好看看，我們小姐這般穿戴，到了貴客面前不會失禮吧！”
1 c5 D7 P0 a! G. c1 k4 ]; m" M
凌靜嫻擠出一個笑容：“姝堂妹美麗出眾，穿戴得体，怎麼會失禮。”
% X  k" U" }, V4 R. O# T
' @; _/ ~" l3 C  i2 k0 M6 N白玉故作釋然地松口氣：“這樣就好。也不枉八小姐費心挑衣裙首飾了。”

凌靜嫻：“......”

白玉如此護短，讓凌靜姝覺得窩心又感到好笑。縱容地任由白玉奚落凌靜嫻几句，然后淡淡笑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去雍和堂了。”

% G2 E9 \1 Z6 F3 v凌靜嫻來時的興致已經被打消了大半，神色怏怏地應了一聲。

% w- z5 d. _, \- M......
5 ^, S" Q2 M$ _7 `' l, O
姐妹兩個手挽手，很快便到了雍和堂。
0 C5 `+ p6 q6 B! Z  T4 ~4 j5 b# C
% D# a( P! e  c: ~$ I2 p9 l4 w此時，雍和堂的內堂里已經有不少人了。
9 U2 M) C- t' d9 A( v8 o
凌老太太依舊坐在上首。不過，今日坐在凌老太太身邊的不是儿子儿媳，而是遠道歸來的女儿凌氏。

: S* c8 e# T6 f! x. p- f% }凌氏今年二十八歲，養尊處優錦衣玉食保養得極好，看著比實際年齡更年輕，氣色紅潤。容貌倒不算特別美，不過，眉眼間自有成熟婦人的動人風韻。
$ H. I% b9 k7 y* w
那雙微微上挑的眉梢和眼波間偶爾流露出的精光，和凌老太太如出一轍。
% Z( r  r3 O  t, T/ j7 L: y! B
可狠厲絕情的手段，卻是凌老太太也望塵莫及的。
" _3 k- n1 j9 V+ r- t0 v' C
為了自己的地位，不惜將嫡親的娘家侄女推入火坑，用孩子的性命要挾她屈從。數年后，又親自用三丈白綾勒死了她......

/ B* J$ y$ i7 i5 {. w4 b6 @+ ^“這就是五哥的女儿姝姐儿了吧！”凌氏笑的親切，目光十分和善：“快些過來，讓姑母好好瞧瞧。”

sanji32

第六章 重逢

這三天里，凌靜姝無數次想過與凌氏重逢的情景，設想過自己會有的憤怒激動。真正到了這一刻，她竟然如冰雪般冷靜。
/ |7 ?1 S* ?7 n. |# l, |! O4 h& P
所有的仇恨和怒焰，都被嚴嚴實實地壓進心底。

( {9 V4 s. I& n- J1 o9 Z靜待來日，噴涌而出。

凌靜姝漾出一抹淺笑，走上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侄女給姑母請安。”
* ~3 }  S, @6 y1 W3 |2 p+ ]% j
聲音如黃鶯初啼，輕柔悅耳。

. i+ j- ^" p' `1 [) L凌氏心中暗贊一聲，定睛打量凌靜姝几眼。只見她眉眼秀美無倫，神色沉靜如水。更難得的是沒有半點浮躁跳脫之氣，令人望之生出好感。
7 G( v5 p: C- j, P! |
凌氏眼中閃過訝然和驚艷：“當年我出嫁的時候，你還不到兩歲，連姑姑都叫不清楚。這一轉眼的功夫，已經出落成水靈標致的大姑娘了。”
9 Y/ ]' B0 X2 V5 _8 W2 U
6 N! a! n/ e" {) K凌靜姝垂下頭，柔聲應道：“姝儿不敢當姑母這般盛贊。”
5 n! z% ~8 {( O! p; {4 C$ }1 |
1 L% B  I. i+ M* x  [9 n3 q凌氏笑吟吟地拉起凌靜姝的手：“前几日你一直生病沒露面，姑母給你准備好的見面禮，今天總算能送出去了。”
; ?3 V" L  F. G1 M5 S6 I
) @7 @* v- I7 I9 {說著，轉頭吩咐一聲：“魏紫，回屋取梳妝台上的錦盒來。”

7 g. {; e0 N, l! {0 n! H穿著靛青衣裙的丫鬟應了一聲，轉身退下了。

凌氏似是格外喜歡凌靜姝，就這麼握著她的手，又和凌老太太閑話起來：“我嫁到盧家多年，只生了阿潛這麼一個儿子。一直想要個女儿，可惜沒能如願。如今見了溫柔乖巧的姑娘家，就格外眼饞呢！”

& e$ T' T2 j+ Z, H, _& \. x  g  d一席話說的詼諧有趣，逗的凌老太太笑個不停：“你這丫頭，如今也是當了娘的人了，還這般淘氣。也罷，你和姝姐儿這般投緣，走的時候索性將她帶回去好了。”
4 C: j6 W8 i5 m- u7 l' J; J
明知凌老太太是在說笑，凌靜姝心里依然浮起陣陣寒意。
  A8 n5 l( O, J& I# @& O- T
凌氏熟悉的笑聲響了起來：“這話可是母親親口說的。二嫂四嫂五嫂可都聽見了，也為我做個見證。”

妯娌几個自然不會掃興，有意湊趣：“好，我們几個都做見證。就算五爺回來了，也沒地方說理去。”

6 X" i* L5 g8 t* H' j4 q- l! V凌氏回到娘家，心情頗為舒暢，立刻笑著接過話茬：“五哥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儿，若是被我搶走了，不和我翻臉才怪。”

+ o2 s! I) @6 M0 d0 L凌靜姝强忍住用力抽回雙手的衝動，垂著頭，露出恰到好處的嬌羞歡喜。
8 h6 G+ o( M. T# e, Z
( I& y) @1 d% Q5 S+ c7 m站在一旁的凌靜嫻卻快笑不出來了，心里的嫉火熊熊燃燒。

每次總是這樣！凌靜姝一出現，眾人的目光就會圍繞著凌靜姝打轉......
4 R4 Q7 D- b8 F2 e3 B6 o
魏紫很快捧了錦盒過來。

凌氏打開錦盒，取出了一對玉鐲來：“這玉鐲雖不是極品的和田玉，質地也屬上佳。來，姑母現在就給你戴上。”
0 Q: L( M, A& c* y% k8 S" P7 j# G
一邊說，一邊親自為凌靜姝戴上玉鐲。

* D6 B& g: \1 Q5 G凌靜姝適時地露出感激又感動的笑容，趁著行禮道謝，順勢抽回手。

: }) p: `3 d4 s" v/ N8 r......

/ t/ [% Y  x1 _3 H請安行禮后，凌靜姝和凌靜嫻一起站到了凌靜婉的身側。
! a: `9 S0 I5 N3 {! ?4 D6 T% X$ H
長輩們在說話閑聊，小輩們也不用太過拘謹，湊在一起免不了要竊竊私語。

* E6 Z, h6 T8 m2 I* n% B“婉堂姐，”凌靜嫻悄聲問道：“泓表哥和潛表弟人呢，怎麼沒和姑母一起過來？”
8 N& Z, }" T& s. O
凌氏此次帶了盧泓和盧潛兄弟兩人一起回來。盧泓是原配嫡出，也是盧家長房嫡孫。盧潛是凌氏所出，今年十二歲。
2 {  L0 d( h3 r% K8 s
當年凌氏年初出嫁，進門就懷了身孕，孩子不足八個月就早產。凌氏難產差點丟了性命，之后數年一直沒再懷過身孕。
- c6 N! O) Z- q; V' b4 S2 U' \
凌潛天生体弱自幼多病，凌氏為了這個儿子平安長大費盡心思，對他也格外的寵溺。

想到凌潛，凌靜姝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旋即恢復如常。

凌靜婉自是沒留意到凌靜姝的些許異樣，笑著說道：“泓表哥在府里待了三天，嫌太悶了，今天一大早便和潛表弟一起去了凌家的家學里旁聽。”

7 ~6 b+ \6 O. j# k. d“泓表哥真是好學上進！”一提起盧泓，凌靜嫻的眼眸頓時熠熠閃亮：“聽聞泓表哥已經有了秀才功名，將來必定能金榜題名。”
; Y6 `3 ~* \; z
凌靜姝好笑地瞄了凌靜嫻一眼。
) K8 W% Y8 q' b; U; T
瞧她那副激動亢奮的樣子，盧泓金榜題名了和她又有什麼關系？

  t. k5 A; f( [5 T' l; Z  {凌靜婉十分細心敏銳，顯然也察覺到了什麼，笑了一笑：“泓表哥看著就是有大出息的，將來一定非池中之物。雖說我們只是表親，不過，我們也都盼著他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0 @* T6 ]" Y% h5 E9 D
* t$ m. s5 D$ c# @4 q有意無意地將表親那兩個咬的重了一些。
/ G+ o7 K9 ]. [; r. p/ B
說表親其實有些勉强。盧泓是原配所出，和凌家根本沒有半點血緣關系。

' ~+ d# n; w* \0 m' E凌靜嫻有些訕訕地住了嘴。

3 H" M3 p+ T: R2 B! o) ]7 w( l. h凌靜婉轉頭看向凌靜姝，笑的頗為欣慰：“姝堂妹的身子總算是大好了，這些日子我心中一直牽掛憂心，現在總算能放心了。”
1 q, o7 g- @1 c. Y( r
如果真的關心她，這几日怎麼從沒去秋水閣探望過一回？
+ j' h8 G& F+ p! V# t
凌靜姝抿唇一笑：“多謝婉堂姐關心。”

內宅女眷多是非也多。凌府里人口眾多，人人不是省油的燈。凌靜婉看著秀麗文靜，實則心思機敏。

凌老太太最器重寵愛凌靜姝，凌靜嫻心中嫉恨，凌靜婉也不是聖人，心中豈會不暗暗嫉妒？只不過，凌靜婉更擅表面功夫，比凌靜嫻隱藏的更好罷了。而且，凌靜婉的親事在年初就定下了，如今一門心思待嫁，和凌靜姝較勁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8 d; Y0 v7 B  D
......

凌老太太年齡大了，最喜熱鬧。正午時，留了眾人午飯。

' R* E  _0 {  }都是女眷，也無需分席，圍著大桌子坐下了。

( |; A( ~; {  g" Z( E. ~; x+ ]凌靜姝不偏不巧地坐在凌氏對面。偶爾一抬眼眸，凌氏那張笑的滿面春風的臉孔便撞入眼中。

* ]' U& `8 I3 w熟悉的笑容，刺的人眼痛。

凌靜姝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明明仇人就坐在眼前，就在觸手可及之處。可她什麼也做不了！
' |# J4 x4 }$ ?& ~6 g2 Z4 s; R
: b' Y; f8 {( B! i' K* H* Q  |要報仇雪恨，難道要像前世那般嫁入盧家？
! T: r6 ~* h2 W
這個念頭剛一掠過腦海，便被凌靜姝毫不猶豫地拋開了。今生，她再也不願和盧泓有半點牽扯。想報仇，她必須要另尋別的法子。更何況，她的仇人遠不止凌氏......
8 x. H6 K6 c. |4 @7 c; s
“姝姐儿怎麼一直都沒動筷子，飯菜不合你的胃口嗎？”李氏故作關切地看了過來，一派假惺惺的慈母做派。
' }- V3 l" U4 N( b3 _! d
1 V  j8 k! a" `6 C5 G6 D6 P/ S眾人的目光頓時看了過來。凌靜姝碗里的飯菜果然沒怎麼動過。

坐在凌氏對面，她能吃得下東西才是怪事。

凌靜姝淡淡應道：“雍和堂里的飯菜哪有不好的道理。只是我身子剛好，胃口不佳。讓母親費心了。”
7 B' v2 j% ^8 J5 l. ~
不冷不熱，讓李氏碰了個軟釘子。
0 ]% C  p% }2 \
李氏心中暗暗惱怒，臉上卻沒露出半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女儿家的身子本就嬌貴些。以后可得慢慢養著，別落下什麼病根。”
1 y. c/ e1 h* [
凌老太太嗔怪地接過話茬：“你這丫頭，胃口不好，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讓廚房准備些清淡的吃食就是了。”

, z7 f, F) O- n# A1 J說著，吩咐墨葵：“你現在就去廚房，讓廚房燉一碗燕窩給姝姐儿。”
% {, V: Y) g* o& C/ J5 N, _1 r
話音剛落，凌靜姝便接收到四道隱含嫉恨的目光。其中兩道當然是凌靜嫻的，另外一個則是凌靜婉。

燕窩價格昂貴，凌府里也就只有凌老太太每日吃上一碗。

其實，此時別說燕窩，就算是龍肝鳳膽，凌靜姝也沒半點興趣。不過，這代表著凌老太太的寵愛，不能也不容推辭。

凌靜姝露出感激地笑容：“祖母待姝儿真是太好了。姝儿一定是上輩子積德行善，這輩子才有幸做了祖母的孫女。”

這馬屁拍的，肉麻地自己都想吐了。
% [; s9 H: q$ O, x' `; D7 T- ~
凌老太太倒是頗為受用，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舒展開來，笑著扭頭對凌氏說道：“阿惠，以前你沒出嫁的時候，最會哄我高興。這些年有儿媳和孫女陪著，我倒也不寂寞。”

當然了，儿媳在凌老太太心中的分量遠遠不能和女儿相提並論。就算是一眾孫女，也及不上凌氏。
& P* k- t. p' @, c) D5 I( p
凌氏回來這几天，凌老太太心情十分舒暢，臉上的笑容几乎沒停過。

6 J4 G8 _9 @7 Y" @: F4 J“母親說這話我可不愛聽。我當年是一片孝心，可不是成心哄你高興。”凌氏哄人的功夫果然是一流的，短短兩句話便讓凌老太太眉開眼笑。
. I9 H: T# D# v
5 n& z! _7 u2 @. H5 N......

' l+ F# P( v+ F5 N1 g燕窩需小火慢燉，等宴席快散了，燉好的燕窩才送來。

凌靜姝裝著滿臉歡喜的樣子，在眾人或羨慕或嫉妒或虎視眈眈的目光中，食不知味的將一碗燕窩吃了下去。

$ ~% e! q9 B% Z9 W# {) a6 R) P午飯后，凌老太太習慣了午睡。眾人識趣地各自告退。
4 D5 g; A9 H8 x7 o, w9 ]; C9 C1 u
" \" |( @! O: n& P7 f. X2 S9 ^凌靜嫻臨走前，目光復雜地看了凌靜姝一眼。

凌靜姝只當沒看見，領著白玉退下了。
/ }* W3 l+ u3 d
" e" J* N2 L& ], g“小姐這些天一直待在秋水閣里，一定悶的很。”白玉笑著提議：“今日天氣晴朗，不如去牡丹園里看看。小姐去年種的那几盆牡丹，再過些日子也該開花了。”
# L/ L) B, C# l* }: A! o5 n( W
凌靜姝心里一動，點了點頭。

自重生之后，她一直悶在秋水閣里，陰暗痛苦的往事整日在心里翻涌，又要面對凌氏，難免陰郁氣悶。去牡丹園里散散心也好。

sanji32

第七章 盧泓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春暖花開，空氣中漂浮著花香草香。
& `$ a! g) b( A) O
" l2 @# J' X' s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光景。
# W& Q/ \' x( X
  Z- Z$ o' n7 W) M+ k5 U時人都愛牡丹，大周帝都洛陽牡丹，更是名動天下。定州城內，也不乏愛牡丹之人。家境富奢的，多以修建牡丹園為雅事。

凌家的牡丹園在定州極有名氣，各色名品牡丹多達數十種。今年還種出了最新品種的復色牡丹，在三月就開了花，比尋常花期早了一個月，一時名聲大噪。引得不少人心中好奇，送了拜帖想登門賞花。

因著凌老太太壽辰臨近，府中上下忙著准備壽宴，無暇待客，只得委婉地拒了拜帖。這麼一來，反而更惹得人愈發好奇，紛紛暗中打聽是哪個花匠種出來的。當得知是凌府的九小姐妙手種出的復色牡丹時，凌靜姝的名聲在定州城愈發響亮。
6 E( L% s9 d+ k* j
8 D/ Y3 ?) \" N, g: [( s* r凌靜姝這些日子一直在秋水閣里靜養，自然不知道這些。就是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經歷過前世種種痛苦磨難，受盡屈辱而死。如今重生而回，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閨閣少女。滿心所想的是如何報仇，哪里還有閑心關注這些虛名。
; o& x6 }. K* L! u7 w
% _. b* T) Y) J* ^) i占地約有十几畝的牡丹園里，一共有三個花匠。還有一些做雜事的下人。見凌靜姝進了園子，各自放輕了手腳，悄然退了下去。
/ O5 C% J. M. I
1 j' l! }) N5 \9 K7 z此時還沒到牡丹花期，牡丹園里的牡丹尚未開放，觸目所及處是郁郁蔥蔥的枝葉，顏色各異的花苞點綴其間，別有一番韻致。
1 A$ P. M: h4 y9 C! R
: j& ^% N# ^4 q7 l凌靜姝慢悠悠地在小徑里走著，目光隨意流連，心情漸漸放松下來。

. X0 X' g7 e1 h# ^7 k" [- m白玉隨在凌靜姝身后，笑著說道：“小姐，你去年嫁接培育的那盆復色牡丹已經開花了。小姐這些日子一直待在秋水閣里，還沒親眼看到呢！”

( O2 z6 @- k4 y, w# }凌靜姝舒展眉頭，唇角揚起：“好，我這就去看看。”
; ?# f0 J3 K* f$ T! v$ a0 a
大片種植的是普通的牡丹品種，真正的名品牡丹大多是盆栽。用分株、嫁接、扦插、壓條等諸多辦法，精心培育出品種稀有的牡丹。

凌靜姝自幼喜歡牡丹，特意跟著手藝高超的花匠學習了牡丹栽培之法。她心靈手巧，極有慧根天分，短短几年，便青出于藍勝于藍。

; V- d  J. S* Q. R園子的東北角擺放了許多名品牡丹，諸如白玉景玉墨葵姚黃之類。凌府里的大丫鬟，大多是以此命名。
0 i) e/ c9 P) @6 Y" I
; N( Z- U8 }  ?: J% l& D3 O凌靜姝平日除了讀書習字練琴學規矩，閑暇的時間几乎都耗在了牡丹園里。這些牡丹，有大半都是凌靜姝精心栽培養出來的。

凌靜姝在一盆牡丹前停下了腳步。

這盆珍貴稀有的復色牡丹，俗稱二喬，又名洛陽錦。

$ m' T2 ^0 n- E9 J; U( f洛陽錦的珍貴之處，在于同枝上開出兩色不同的花朵。不止是花朵顏色不一，兩邊的枝葉也全然不同。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兩株牡丹合並長成了一株。令人嘆為觀止。
  X' e( Y8 ^6 G8 M; e
, v3 h6 {/ G. q4 n粉白色的花朵聘聘婷婷，紫紅色的花朵嬌艷明媚，花朵有碗口大，花瓣溫潤厚實，色澤艷麗繁復。
, J1 k9 ^* p3 |6 H- p% w, W+ @
" b* Y* L0 Z+ M  e. Q$ d翠綠欲滴的葉片，閃著翡翠般的色澤。

凌靜姝微微俯身，清冽的香氣迎面扑來，沁人心脾。
+ T, n  s* d. b3 J. u1 y
她深深呼吸，閉上眼眸，幽幽的香氣吸入腹中。唇角高高的揚了起來。

......
$ h! C7 I2 h4 o1 E+ G9 m% d
$ L) R; {, [2 n) d% C, I突然響起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靜謐。
% J5 n# W( M! g( I' C2 h$ a) Z! }1 Y
1 @& D( V5 w0 M/ w7 O2 ?是誰？
( I5 X. C1 u1 Y6 V, K5 i$ e- I
; |' O/ |) r! H% h$ V% Q凌靜姝沒有站直身子，只略略側過頭。
: {/ f$ ~, e  [. m5 `! B
5 ?! Q: H4 w5 m$ s8 S( [/ f- ?午后明媚耀目的陽光灑落在她如玉般細膩光澤的俏臉上，黑亮的眼眸如寶石般閃著溢彩，一縷調皮的發絲，輕柔地垂在臉側。紅潤的唇邊笑意尚未收斂，如花綻放。
" @9 J' A8 }* v6 y( G0 t; I4 P
色澤鮮艷美麗奪目的牡丹沒能奪走她的風姿，一抹微笑，便足以令群芳黯然失色。

這一切美的不像真的，如夢似幻。
% G7 q/ I! d7 g
0 w: I( ~7 A: \3 c' T7 w, H忽然出現的錦衣少年，愣愣地站在原地，竟忘了舉步。目光緊緊地盯著花叢中的少女，無法挪開。
2 ]( j6 U8 X0 n& C# v6 l" f2 X
& s* k- [$ E7 J1 ^& H2 M多年來從未萌動過的少年心，在這一刻怦怦跳地飛快。
, k5 |" t( B6 W" {% M6 P8 Q9 }; ^, }5 l
逆著光，凌靜姝一時沒看清來人的面孔。可在過去的數年里，這個人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深地鐫刻在她的心里，沒有一刻或忘。

宛如驚雷乍響，一瞬間，熱血涌上腦海。
# r% \8 D7 M9 H" K
6 B: ]+ v% h$ |$ x' x( W7 {$ h盧泓！
1 \& I$ Y- ^9 v9 n7 @6 y
$ R8 s# Q) m" r6 \% z你怎麼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

0 U; D2 C; K, V  s, w$ E! n" H你怎麼還有臉來見我！

) H$ R( V0 q7 j! B......
* l# N9 I: L) K" w7 M& v
明明只有短短剎那，時間卻像靜止不動，凝滯在了這一刻。
( L0 U6 |$ x1 R4 I$ Z2 u! @* Q/ o
白玉輕輕咳嗽一聲，低聲打破了沉默：“小姐，這應該是盧家的表少爺。”
. r1 V. E. r8 l. f4 b3 z4 T$ O" h  J
凌府的內宅園子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雖是陌生臉孔，卻隨意地邁步進來，顯然就是凌靜嫻口中的那位盧家的表少爺盧泓了。

# x. w6 J( d, b1 b: g少年約莫十五六歲，身材修長，穿著一襲淺藍錦衣，劍眉星目，鼻若懸膽，唇似丹朱，面如冠玉。

" O4 j  i7 Y" ~# G凌霄也生的極好，可是和眼前的少年一比，卻少了那份顧盼神飛的神采。
7 q  j3 T, ^3 X# C
0 b( ~" k$ z# q* j% U5 P怪不得凌靜嫻不顧少女矜持顏面央求自家主子。這位表少爺，果然是千里無一的翩翩美少年......
% s3 ^( |& p0 v( L9 n, Y, O
白玉心里暗暗贊嘆不已，當目光落到凌靜姝的臉上時，卻不由得一怔。
$ O8 i! I4 W* n0 T6 q
: G, ~& h- ?  J! P神情僵硬，目光冰冷。不像是見了貴客，倒像是遇見了不共戴天的仇敵一般......
; [5 _( H8 N2 V7 c% M
“白玉，我們走吧！”凌靜姝逼著自己垂下眼瞼，淡然的語氣里聽不出半點不妥。
8 B/ u7 C5 s3 W7 P9 {5 h
' f. N' b: L9 B- g, T白玉略一遲疑，低低地說道：“小姐，既是碰了面，還是打個招呼吧！就這麼走了，似乎有些失禮。”

; c4 T! @& ~0 \! e% W9 G$ u% c來者是客！更何況，這位表少爺可是盧家的長房嫡子，身份尊貴。就算是看在凌氏的顏面上，也不能怠慢了。不然，凌老太太知道了，心中一定不喜。
9 n' F4 ]3 K$ I  y% x
這些話，白玉不用說出口，凌靜姝也是心知肚明。

這一遲疑，盧泓已經走了過來。

* \+ \! o, c# g) S) p0 F4 N想避也避也不過去了！
# k# w$ f. S& |6 o
) |, p6 V8 P& v. N- o* [凌靜姝定定神，抬眼看了過去。

+ N( i) V2 U. g# U  O盧泓的相貌生的極好，氣質更是出眾。走路時不疾不徐，風度翩然。
% y) i  J" [9 U  x9 n9 o$ r
6 f. p0 `  d& @, T. i就是這份風姿，迷住了大周朝尊貴的公主。甘願頂著奪人丈夫的名聲，也要留他在公主府里......
7 n2 O9 J. \! ~3 c' _" s$ r+ |' b
1 W) z9 p: v: Z7 L* L0 k“凌府里的兩位表妹我都見過，你一定是五房的姝表妹吧！”盧泓在兩米之外就停下了，雙手抱拳，行了個平輩禮：“我姓盧，單名一個泓字。你叫我一聲泓表哥就是了。”

溫文有禮，風度翩然。禮數周全，無可挑剔。

相較之下，凌靜姝的反應就冷淡多了，十分隨意地回了個禮：“原來是盧家表哥。”
: i1 E  V9 v7 d
; A% G, h( G/ g' O8 x- H臉上的勉强敷衍之色，清晰可見。

盧泓碰了個軟釘子，也沒生氣。略有些熱切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凌靜姝異常冷漠的俏臉上：“我和二弟隨母親一起到凌家來做客，聽聞姝表妹病了，一直無緣得見，心中甚憾。今日總算是見到姝表妹了。”
6 ?6 m- l* p& B/ D; m
8 f. B4 m: {2 a* B" }: R一邊說著，一邊在心中暗暗懊惱。
( B+ a5 B; K' J
: L2 w0 u  q! S( N5 J他竟然白白浪費了三天的時間？
. {" {% J' t  ^! {# k$ D
  h: g; X4 k% p" w$ y8 A' s應該在來的第一天就去探望她才對。這樣也能早點和她相識了。
" _6 s( K) w+ e  r
' v0 O9 [' W6 ?& \3 z2 f4 R; N' \......

那熟悉的眼神，讓凌靜姝死死壓抑的怨懟和憎恨又在胸膛激蕩不休。
% a8 O! }5 P7 H7 y" H8 U  Y
* W" X  h7 T: B& T  H) l日復一日的等待，日復一日的絕望，在無盡的羞辱和痛苦中掙扎。日夜等著他歸來，救她于水火。可等來的，卻是他負心另有懷抱的噩耗。

當年有多愛他，后來就有多恨他。
1 S. X+ C! t: K! k
+ x) v; x! D' j2 ]  `1 Q她怎麼可能若無其事地和他周旋？
* i! V6 I4 T6 z
她恨不得手中有利刃，狠狠地戳進他的胸膛！
" b. G7 w0 `* N$ f. ^/ G
盧泓正沉浸在莫名地激動欣喜中，一時也沒留意到凌靜姝的沉默，笑著說了下去：“來的第一日，我就聽外祖母說起你了。聽說你擅長培育名品牡丹，還種出了復色牡丹。今日我去了家學旁聽，吃了午飯后有休息的半個時辰。便到園子里來賞花。沒想到，竟在這里遇見了你。”
: [7 a5 |: A8 u" {( S( l3 [
' L) f8 P6 s: S  J) ^$ B2 {. k# C盧泓等了片刻，不見凌靜姝說話，終于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再迎上凌靜姝冰冷敵視的眼神，心中愈發疑惑不解。

兩人初次見面。他處處守禮，不敢唐突佳人。為什麼她的態度如此不善？
* L) O; e# q% k7 N5 K, }, u/ D
' u2 [$ z/ ?( C# v" U3 P“姝表妹，”盧泓將心里的迷惑按捺下去，竭力表現出自己最佳的風度來：“我自幼喜歡牡丹，盧家也種了不少的名品牡丹，只是這復色牡丹不易栽種。不知可否請姝表妹指點一二？”

指點過一回，就可以厚著臉請教第二回......

0 a) k. _- C) k! q凌靜姝面無表情地拒絕；“這是我的獨門秘藝，從不外傳。”
$ ~% W4 w: t3 i  G! @  j2 F9 {
, M% V. X) k) v盧泓：“......”
4 d8 g; ]) ]8 Z9 a# M4 ]& ]
5 ]: M. F& Y4 C9 x) b% l5 H& |盧泓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長這麼大，遇到的閨閣少女也有不少。或是含羞帶怯，或是端庄有禮，還有膽子大一些的，對著他含情脈脈暗送秋波。

/ a1 O9 D8 M6 b$ b* }; I像今天這般主動搭訕示好卻碰的一鼻子灰的，還是生平第一回。
) s' a' Z! s! H: K/ n+ `
尷尬，難堪，憤怒，懊惱......想拂袖而去，卻又挪不動腳步。

種種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心高氣傲的盧家大少爺僵立在當場，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 n/ o1 [: x8 T# D4 k凌靜姝狠狠地出了一口心頭惡氣，心中只覺得十分快意，淡淡吩咐一聲：“白玉，我們回去。”

4 B+ P/ h8 m3 W/ t3 Q0 e% U說著，看也不看盧泓一眼，從他的身邊走過。
( P; ~5 R5 }1 m& A
  N5 ~( {3 g! N4 C, g. y7 b白玉楞了一愣，忙追了上去。
) T5 l+ J  x) {
1 w; n6 s+ Y2 t1 t' P1 ?只剩下盧泓，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著佳人窈窕動人卻冷漠無情的身影遠去。

sanji32

第八章 盧潛
& O4 m% |& r' I7 X8 W8 K
9 |- z: s+ \; T8 H+ Q( s$ N5 U+ Y盧泓在原地魂不舍守地站了許久。
* j" |( C+ O% S$ J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大哥！”
. Y, f* M5 ?: x
' S8 d) L* C5 J" s& e, E' f& @盧泓回過神來，笑著喊了聲“二弟”。
$ d' [. X3 Y) i, P5 |; r7 z
站在他眼前的少年，約莫十一二歲，生的皮膚白淨，眉目清秀。正是盧家長房的二少爺盧潛。

/ e$ m$ i( X6 D4 T* P0 \盧潛不足八個月就出生，自幼体弱多病。不知吃了多少名貴的補品和湯藥，才平安長大。身体遠不及同齡的少年郎，個頭也不算高，堪堪只到盧泓的胸口處。
( @0 o  v1 [7 f" M$ V8 u; b- s9 g4 u
盧泓和繼母凌氏關系淡漠，對這個弟弟卻十分疼愛呵護。兄弟兩個感情頗為深厚。
: t3 J# o1 a6 N1 `7 C+ |/ U
4 S9 P+ p4 A9 o4 p“剛吃完午飯，就不見你蹤影。”盧潛有些不滿地抱怨：“害的我到處找你，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儿發呆？”

盧泓下意識的不想提起偶遇凌靜姝的事，隨口敷衍道：“牡丹四月才到花期，凌家的園子里種出了三月就開花的復色牡丹。我一個人閑著無事，索性來開開眼界。”

! ]  f8 _, D8 d  C' Z/ }唯恐盧潛追問不休，忙指著不遠處盛開的牡丹說道：“快看，這就是洛陽錦。一株開出不同顏色的花，枝葉也各自不同！”
. C7 g8 |1 {* ~" g& t' U% C" k1 j! u
盧潛順著盧泓的目光看了過去。

碩大的花朵掩映在翠綠的枝葉間，嬌妍明媚，美不勝收。
8 A5 }" y4 t' {; k# ?7 Y
“果然很美。”盧潛笑著驚嘆：“聽外祖母說，這是姝表姐栽種出來的。姝表姐真是蕙質蘭心心靈手巧，可惜她一直在養病，我還沒見過她......”
5 M7 n4 [8 H- j# m. C$ q5 d
“姝表妹剛走了沒多久！”
% I$ Z% \$ o% I) O: s0 g" E4 I
盧泓脫口而出。

盧潛的眼中迅速地閃過一絲熱切的光芒，聲音有些奇異的輕顫：“大哥，你見過姝表姐了？”

盧泓沒留意到盧潛的異樣，點點頭應道：“嗯，見到了。之前我來牡丹園的時候，她恰巧也在。”

初見時的驚艷，深深地烙印在心頭。大概此生此世都不會忘懷。

遺憾的是，不知什麼原因，凌靜姝對他的第一印象似乎不太好......這麼說還有點客氣了，是很不好。
/ f, l' C4 d4 {7 G0 v
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誤會。下次見了姝表妹，得問上一問，解釋清楚誤會才是。
* p8 o! @1 }. @1 _
盧泓心思浮動浮想聯翩，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
2 x) n( G0 g! ?' X% g
這一回神，正好迎上盧潛探詢的目光：“大哥，你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在想姝表姐？”
8 S. E% {5 m, [- m7 [  U7 o3 C
/ t6 |6 g9 J1 F7 }0 s6 ~9 ^盧泓有些心虛地咳嗽一聲：“沒有的事，你別亂說。”
' m# D4 B( u. b7 o' P* s1 H% @
; c) b2 b5 P4 l  [* A2 l" b盧潛眨眨眼，忽地笑嘻嘻問道：“大哥，姝表姐是不是長的很美？性子溫柔麼？”
* p. @6 \8 R; |  C+ ^8 d
盧泓按捺住心里的蕩漾，點了點頭：“是，確實很美。”人生的極美，可實在算不上溫柔。眼神冰冷地能把人凍僵。

盧潛繼續追問：“你剛才和她說了什麼？”
% p% Q; M$ t- a$ M' S: _
盧泓剛要回答，忽然覺得不對勁，不由得失笑：“你這麼追根問底做什麼。我和她初次見面，不過是互通了姓名見了禮，根本沒說上話。”

8 X* D9 A. h( D# a示好卻被斷然拒絕的事當然掠過不提。
$ v+ `" B# H) o+ q; h
/ g9 t" d  \* c- u9 k盧潛笑的有一絲不自然：“沒什麼，我就是隨便問問。”很快又扯開話題：“午休的時間快過了，我們現在就去凌家的家學吧！免得遲了。”
9 I  s% e1 @! r) Q$ H5 K2 _: G7 [
7 M# Z: \& T7 G( R$ {盧泓笑著應了一聲，臨走前，下意識地看了那株盛放的洛陽錦。

2 v9 C! \2 j: J2 }) t# a, n盧潛將盧泓的微妙舉動盡收眼中，眼底掠過一絲與年齡不相稱的陰郁。

......

8 ?. N3 C$ [' O- l+ J白玉憋了一路，回到秋水閣之后，忍不住試探著問道：“盧家表少爺生的十分英俊，又頗懂禮數，並無失禮之處。小姐為什麼要讓表少爺那樣尷尬難堪？”

小姐平日里溫柔和善，就連對待下人也極少板著臉孔。今天對著剛見面的表少爺卻異常冷漠不近人情，實在令人費解。
" V& K8 v. Q* E3 t
凌靜姝接連見了凌氏和盧泓，心中起伏不定情緒不穩，遠不如外表顯露的平靜，略有不耐地應道：“沒有為什麼，我就是看他不順眼。討厭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

8 n3 N" {" `' o3 ^白玉：“......”

0 Y: W+ f: ?! e- i凌靜姝噎了白玉一回，心里暗暗懊惱自責。白玉是出于關心才會追問几句，她怎麼可以遷怒到白玉的身上？

9 X9 i  k4 Y* J0 j6 F* n; x“白玉，對不起。”凌靜姝語氣軟了下來，臉上浮起歉然的神色：“我不是有意譏諷你。我只是不喜歡盧家的人，打從心里覺得厭惡，不願和他有半點來往。”
; K$ S* x+ d5 q% X1 h" p5 l, Z6 C5 }
( K- V4 ^: z& R  Q白玉心里一陣感動。

* Z6 ~. d8 Z! A' H5 W此時奴仆地位低下，主子心情不好了，打罵出氣是常有的事。哪有主子向丫鬟道歉的？小姐待她太寬厚了！

8 L0 ?' e5 e3 T- f" M* K6 J“小姐既是不喜歡盧家少爺，日后不理他就是了。”
: ?" E5 s! g' r- I! Y
白玉迅速地扭轉心態，開始為凌靜姝出謀划策：“姑奶奶此次回來，肯定會住上一陣子。盧家少爺住在凌府里，以后少不了見面的機會。小姐不如多和八小姐親近，若是盧少爺主動來說話，八小姐一定會為小姐擋了去。”

% p; ~( e" k$ z& r) }- @這倒是個好主意。
0 h) U2 Y2 q  @$ s& U1 R
凌靜姝笑著點了點頭。
% N1 z$ D; z1 y, Y/ {
  V! j: Z# \' n4 m白玉見自己的建議被采納了，心中十分快慰，又笑著說了下去：“若是盧家少爺到秋水閣來，小姐就裝病不見好了。”
& L) ~. l4 f6 n% W( o9 s
凌靜姝口中笑著應了，心里卻不以為然。
( V6 M3 O; _% q4 z
- M1 z5 Q: P- M5 ~. r, ]白玉這麼說，是因為不了解盧泓的性情。
- ?) ]1 u) ~1 M6 a6 z& K
他若是打定主意想接近討好一個人，多的是層出不窮的辦法。一味躲避絕不是解決之道。不過，她早已心冷如鐵，絕不可能動容，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5 L$ [, @0 [% q- ]
......

隔日清晨。
/ Q. x$ S5 M/ h5 \1 s( j& i
" ~4 n# m8 a; j4 B2 r, _剛到雍和堂門口，便迎面遇上了盧泓盧潛兄弟兩人。

" y; w+ J, y* M6 Z. T$ _- `0 ]( x“姝表妹，”盧泓的眼里閃過一絲驚喜：“我和二弟來給外祖母請安，沒想到這麼巧，在這儿遇上你了。”

2 l6 `$ ?! M" O1 P; @9 E( e盧泓今日穿了淺藍色的儒衫，用同色的方巾將頭發綸起。比起昨天少了貴公子的奢華，卻多了几分斯文蘊秀。英俊之極的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一雙黑亮的眼眸溫柔地凝視著她。
$ c. r$ C: ?$ E$ m% d& {
; c8 O6 I2 C# X* d. L: F哪個懷春少女，能拒絕這樣的翩翩美少年？

2 N8 f7 e0 E: v. H. s  @好一個“巧遇”！
- S. E3 L6 Y: [  C- m% p
; ]" i5 j% A. |+ x$ K2 g- ]分明是早就在附近等候，暗中吩咐下人盯著自己的動靜，制造出這麼一個不期而遇。

凌靜姝扯了扯唇角，眼中一片冷漠，淡淡地喊了聲盧表哥。

$ Q( P  x( L* ^* t% m" E盧泓費盡心思才“巧遇”凌靜姝，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小的挫折就退縮，笑著說道：“姝表妹不必如此生疏，我比你年長兩歲，你叫我一聲泓表哥就行了。”

# H+ \. [$ [4 M凌靜姝神色依舊淡然：“我先進雍和堂給祖母請安，盧表哥若是不急著進去，煩請讓一讓，別擋著我的路。”
+ h' e. W! Z2 a; r
# {6 C' F% n4 X& \+ b7 D- R+ y盧泓：“......”
+ `5 ~$ V" O" H# `; C  n
/ b7 e3 K0 u" R+ L1 t白玉看著面色忽紅忽白的盧泓表少爺，心里莫名地浮起一絲同情。

真是奇怪，素來溫柔和善的小姐對這位表少爺似乎格外的厭惡，連禮貌的敷衍都不肯。冷臉冷言冷語，只差沒直說“我討厭你你快閃開”了。

盧潛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目光緊緊地落在凌靜姝冷漠的俏臉上。心里的震驚，無人知曉。
& h$ _# Q' p1 c3 m$ w1 ]
那目光猶如實質，令人難以忽視。迅速地勾起了某些久遠的令人不快的回憶。

凌靜姝心里悄然一動，看向盧潛。

! s$ H4 _3 Y$ Q4 X“姝表姐，”盧潛几乎是立刻恢復如常，笑著抱拳作揖：“我是盧潛，姝表姐叫我潛表弟或是阿潛都行。”

略顯單薄瘦弱的少年身量不高，甚至比她還要矮一線。白淨的臉上揚著討喜的笑容，清秀的眉眼像極了凌氏。
5 a' P+ ^$ G$ W3 X0 c
8 \+ n) f$ D, I0 m) {) Z9 G凌靜姝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很快舒展眉頭，稽首為禮：“原來是潛表弟。”

態度不算熱絡，不過，總算比對著盧泓時的冷漠好一些。
  J8 q) i# A" `( w% p
0 z3 y% A* {  Y& A盧潛笑嘻嘻地說道：“既是一起來了，我們就一起進雍和堂給外祖母請安吧！人多也熱鬧些，姝表姐先請。”
( e/ W# c' a, q: S* v/ S
& M" B& |5 f1 ^+ P; C: q說著，讓了開來，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 d7 Q( r9 v# q. T2 w' e
- r) P6 n& s$ G2 ?6 H  Q7 i0 z0 j只是盧潛一臉的青澀稚嫩，偏要做出這等舉動來，倒是顯得有些故作大人的可笑了。

凌靜姝想拒絕，也無從拒絕起，索性坦然應了一聲，率先邁步走了進去。
" m4 Y' @9 A& T4 `  W, C
( B" F0 `; ^/ d' P* O盧潛眼中閃過一絲歡喜，笑著招呼盧泓：“大哥，我們也進去。”

4 T: H; h9 v3 N" N( r% E1 c0 ?& V盧泓一腔熱情被碰了壁，從里到外凍得冰涼，又自覺在盧潛面前大大丟了臉，一時緩不過勁來。胡亂點點頭，心里別提多郁悶了。

sanji32

第九章 往事

% Q; H$ }  k6 ]6 n自凌氏回來后，雍和堂比往日更熱鬧了几分。

凌老太太舍不得女儿，索性讓凌氏在雍和堂里住下。盧泓盧潛兄弟兩個住在客房里，每日過來請安。一眾儿媳孫子孫媳孫女每日晨昏定省，就連凌四爺凌五爺也露了面。
( m0 N8 w4 j- H6 n/ e
雍和堂的正堂雖然寬敞，可這麼多人待在里面，也顯得擁擠起來。

長輩們坐著說話，晚輩們沒有坐著的份儿，便站在一起各自小聲說話。
* q4 a6 Y+ W+ Y
" X0 V# `/ C( o凌靜姝習慣性的站到了凌霄身側，低聲問道：“阿霄，昨天你去哪儿了？怎麼一天都沒見你人影？”

; H! V# F9 }( X. y( Q' n; s凌霄一天總要來秋水閣几回。昨日卻一直不見蹤影。
& u+ @8 ~; @3 K6 {7 ^
凌霄笑著答道：“大哥領著三弟去家學，見我閑著無事，便讓我一起去旁聽。”頓了頓，又嘆了口氣：“不過，有很多我都聽不懂。”
9 y5 q0 g& n" ?+ E! i# L
1 u, _* x! d& V2 B$ \俊俏的臉上流露出黯然失落。
/ ^1 K( Z2 ]# L( f1 k$ l
/ W/ y( R& Z$ \6 [眼盲之后，不能再讀書習字。這是凌霄最大的遺憾。
6 O% f* H; e7 I2 t# a
% ~! w- m4 a$ @  A9 X  m. V" P4 H凌霄身邊的小廝有識字的，時常讀些書給他聽。不過，沒人給他講解書中經義，聽的一知半解模模糊糊。到了家學里，倒有大半都聽不懂。
4 |/ d) c) P( M3 m& M5 |
凌靜姝心里一酸，拉起凌霄的手，柔聲安慰道：“阿霄，你若是喜歡讀書，也不是沒有法子。”

( e* V3 x2 u0 a! X“阿姝，你就別安慰我了。”凌霄沒精打采地嘟噥：“我眼睛看不見了，哪里還能讀書。”
: [7 b; j8 f" @- i3 q8 N( i; U
凌靜姝笑著說道：“你身邊有小廝每日讀書給你聽，若是有不懂的，你可以去請教父親，也可以問一問几位堂兄。或者去求父親，讓一個小廝代你每日去家學讀書，學會的東西再細細講給你聽一遍。”
) o4 o- Y- U, {
除了不便習字練字之外，也差不了多少。

凌霄臉孔一亮，下意識地攥緊了凌靜姝的手，聲音里滿是雀躍驚喜：“阿姝，你怎麼能想出這麼好的法子來！”
' T" n, ]* x4 |& @8 M$ ^) m4 X  Q
凌靜姝見凌霄如此歡喜，心中也覺得快慰：“這几日我一直在想這件事。阿霄，你喜歡讀書，就想法子讀下去，不要荒廢了。也讓父親看到你的勤奮努力。”

. c6 V. o  f- I, I" W$ i- B- e6 F她心里還有別的計划打算，不過，此時人多，不便和凌霄細說。
8 m1 N' S/ A4 M  H' ^& A0 l
2 O. Z& b0 D$ L" V$ b% g) w- k5 Q# |凌霄天性單純，藏不住心事，心里的歡喜几乎都擺在了臉上。

“二弟，你和妹妹在這儿說什麼這麼高興？”
8 R8 q& j. e6 f! M' e
: `6 ?8 S! O# w0 Q+ W& \! o6 l一個清朗的少年聲音在耳邊響起。

凌霄耳力極為靈敏，准確無誤地“看”了過去，喊了聲大哥。
' m1 q! c9 [' ~
凌靜姝笑容微斂，抬眼看了過去。
# d2 S: ^$ A' R$ E
' t, I" G/ b- v3 r( m十五歲的少年穿著一襲杏色錦袍，相貌俊朗英氣勃勃一臉笑意，看著凌靜姝姐弟兩個的目光頗為親切。

這個少年，正是庶出的兄長凌霆！

......
9 n1 C7 z3 a. s1 X' k
0 M+ `3 \: h% d6 g0 h凌霆的生母夏姨娘，本名夏荷。

夏荷生的花容月貌，自小伺候凌五爺，頗有些情分，后來做了凌五爺的通房丫鬟。姚氏剛過門不久，夏荷便懷了身孕。
4 N, j6 j+ s: }8 Z
姚氏心中自然氣悶，可畢竟是新婦，在夫家尚未站穩腳跟，不便對一個通房丫鬟動手。又過了几個月，姚氏也懷了身孕，專心養胎，更是無暇過問有孕的夏荷了。

生了凌霆之后，夏荷理所當然地變成了夏姨娘。
8 f: R/ \; {9 ]! i) _" B9 |
& }- s8 E) u& l( i好在不到半年，姚氏便生下了一對龍鳳雙生子，心里的憋悶委屈頓時一掃而空。夏姨娘縱然得寵，也無法撼動姚氏的地位。

可惜姚氏命薄，在凌靜姝姐弟五歲時生了一場大病香消玉殞撒手人寰。隔了一年，凌五爺娶了續弦李氏。

李氏的父親只是六品官員，出身比不上姚氏。論相貌才情，更是遠遠不及。不過，李氏心思活絡頗有手腕，一邊小意殷勤逢迎，一邊籠絡得寵的夏姨娘，很快在內宅里站穩了腳跟。

兩年后，李氏懷了身孕，將院子里的瑣事都交給了夏姨娘。
: t- p+ V: S: H# f
7 [& G4 A! I( O2 h+ U1 n也就是在這一年，天資出眾聰慧過人的凌霄在假山旁摔了一跤，頭重重地磕在了假山上，血流如注。之后眼睛失明，再也看不見了。

凌老太太震怒不已，將當日在附近的所有下人都盤問了一遍，卻查不出任何線索，只得無奈作罷。
6 ?$ }, i. D# v4 r7 w* ^; _
凌五爺心疼愛子，一腔怒火都遷怒到了掌管院子的夏姨娘身上。怒叱一通后，便命人將夏姨娘關了起來，之后再也沒踏進夏姨娘的屋子半步。

: L0 \4 ^" ^) j0 |' I夏姨娘熬不了兩年，便纏綿病榻抑郁而終。
+ A. e7 Z! `' s8 M" |" q' T
安心養胎的李氏，表面看來和這一切無關。在夏姨娘被軟禁之后，還曾為夏姨娘求過情，做足了好人。
6 w8 D; ]4 H+ ~
在生下了儿子凌雬后，李氏在凌府終于站穩了腳跟。
5 ^/ x1 A: V- Q5 o# i& w# S: J$ H
  K9 Y5 l& i6 P" d0 H2 @* \五房共有三子一女，凌霆是庶出，生母又為凌五爺厭棄，在府中地位不高。凌霄是正經嫡出，卻因為眼盲成了廢人，凌靜姝雖然美麗出眾頗受老太太寵愛，畢竟是女儿，總是要出嫁的。

這麼一來，年齡最小的凌雬反而成了五房地位最高的，也最得凌五爺寵愛歡心。
9 q/ i8 [2 Q% n' y% t1 _
( t2 }6 o1 y( X# B+ W6 H至此之后，凌五爺的院子里，再無人能成為李氏的威脅。

再過數年，凌靜姝出嫁到盧家，凌霄在成親前“意外病逝”。李氏的眼中釘肉中刺終于全部拔除，心里不知有多暢快。
4 h4 E: a" k; S" s5 X2 x
4 d; V/ c+ b" f1 t8 W1 _......
% g7 J/ o5 R3 G* n# d; g, l6 o
% g' c' Q$ O6 \# U$ Z% D因為那一年的意外，凌霄雙眼失明，夏姨娘也因此失寵丟了性命。

! R% d6 Q# u8 p( ~凌霆口中不說，心里卻不可能毫無芥蒂。和凌靜姝姐弟之間維持著表面的客套，平日里來往不多，並不親近。

" ^. p. n) Y1 ?( m! P5 m( m- l沒人知道，這一切都是李氏暗中搗鬼。一石二鳥，既謀害了凌霄，又除了得寵的夏姨娘。
3 S+ k1 T& g9 y6 ~- Y
凌靜姝對凌霆也一直有心結。可如今的她已經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再看凌霆，已經沒了當年的怨懟冷漠，反而多了一絲憐憫。
! ]2 ~9 C" ?- Q& Q5 S: Q! E
“......大哥，剛才阿姝給我想了個法子。讓我身邊的小廝每日代我去家學里讀書，回來再細細地講給我聽。”凌霄興致勃勃地告訴凌霆：“這麼一來，我也能繼續讀書了。”
, m3 q& U8 b+ u2 Q0 |# S* C
凌霆眸光一閃，笑了一笑：“這法子確實不錯。你眼睛看不見，每日去家學多有不便。讓小廝代你奔忙倒是個好主意。雖說不能習字練字，也不能參加科考，不過，多讀些書總是好的。”

凌霄原本滿心歡喜，聽到最后兩句，臉上的笑容頓時暗淡了几分。

是啊，他讀再多書又能如何。一個不能寫字的瞎子，沒資格參加科考，更不可能入仕途......連普通的事情都做不了。他只能做一個被養在內宅的廢人罷了！
9 o8 a2 i* Z, {5 D
“讀書能讓人明是非辨事理，”凌靜姝含笑的聲音在凌霄耳邊響起：“多讀書總是有益處的。至于將來能做什麼要做什麼，都是以后的事，現在無需多想。”

邊說邊不動聲色地看了凌霆一眼。
* }: a& b0 V& u0 G* ~% M; @; t6 M
素來溫柔平和的眼神，竟透出几分冷冽。

* j: d+ q+ W  D6 ]凌霆心里暗暗一凜，下意識地住了嘴。
; O, H! B* p, V5 M
  j  m; @  I3 A. h凌靜姝又笑著哄凌霄：“阿霄，待會儿我陪你一起去找父親可好？”
4 s' a3 e, w; a/ m. [. {
凌霄眼盲之后，整日待在府里，極少接觸外人，性子天真單純，沒有同齡少年的沉穩，還是孩子脾氣。有些低落的情緒，被凌靜姝柔聲哄了几句，很快又高興起來：“好，我都聽你的。”
: |9 r) a5 N7 [! E( l( J0 E) h
......
# X" x: i3 s: W$ ?3 i4 D
盧泓站在凌氏身側。長輩們說話，盧泓心不在焉完全聽不進去，目光時不時地落在不遠處的凌靜姝身上。

不知凌靜姝在和凌霄說什麼，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目光更是柔和似春水，令人心神蕩漾......
  z. D1 O! X- _" p; q6 Q6 H
. y. O) K# `8 `  E可惜這樣的笑意溫柔，只是對著凌霄的。當她的目光自凌霄的身上移開，立刻冷淡了下來。

想到之前的碰壁，盧泓的心中更是沮喪不已。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盧泓，沒有留意到身邊的盧潛和他一樣，正凝視著凌靜姝。
' P( y6 B! t  L
* l5 }' O% _& O- ^目光專注而復雜，蘊含著隱秘的喜悅和不安。
- R: ?) Q' X( e' b; J
兄弟兩個都心思不寧心神恍惚，根本沒留意凌氏在說什麼。
1 t0 U% C3 s0 I0 C9 Z
+ Z3 ~" h8 Y7 N. d2 ^1 y“阿泓，阿潛，”凌氏喊了一聲無人答應，不由得皺了皺眉，音量抬高了一些：“你們兩個在想什麼，怎麼我叫你們也不答應。”

6 i3 ^7 \) V* ^+ a0 ~. a凌氏這一揚高聲音，頓時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 e+ T# \+ V. K- I. n# v/ Q0 ]4 }$ M
盧泓俊臉微微一紅，迅速收斂心神：“不知母親有何吩咐？”

凌氏笑道：“當日我們提前出發，先到了定州。老爺公務纏身，當時和我說好了，要遲几日再出發。估摸著再有兩日也該到了。你們兩個在府里沒什麼事，多留意些碼頭傳來的消息。到時候去碼頭接你們父親。”

/ J* _- x0 \, G* [, K  |1 \盧泓不假思索地應下了。

盧潛也應了一聲，迅疾地抬頭看了凌靜姝一眼。

凌靜姝的俏臉在剎那間僵硬蒼白，身子微微顫抖。她不願被人察覺到自己的異樣，迅速地垂下了眼瞼，遮掩住了眼底所有的痛楚和怨恨。
2 Q  x( U0 \2 g
眾人都在聽著凌氏說話。無人留意到凌靜姝的異樣反應，只有盧潛看的清清楚楚。
$ F1 W  q6 s  A$ V7 t& W
3 G" G# i. x* y0 j. S盧潛的眼中閃過震驚和了然。無窮無盡的痛苦和無奈在心中激蕩不休，似要衝破單薄的胸膛。
: \. [3 a2 F3 E2 Z4 s  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