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水墨青煙 -【重生之嫡妻歸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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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0 }+ D$ `* ^" T. }- i4 X* `【書名】：重生之嫡妻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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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墨青煙

【內容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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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她是燕北大婦，賢慧大度，兒媳的『楷模』，人人說起無不豎大拇指。

　　可誰知她瘋癲癡狂，陰謀詭計賜死二叔妻妾，一口一口將奪命湯藥笑喂夫君？

　　前世十八如花年華守寡，侍奉二嬸娘為親母，視夫君遺腹子為親子，事事周全，羨煞燕北老婦。

　　誰又知她心裡怨恨扭曲，親自落了腹中骨肉，與二叔苟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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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落得個人人喊打喊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的賤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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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換夫陰謀，釀成了悲劇，讓她親手害死世上唯一疼惜她的男人。全了笑面渣男，蛇蠍嬸娘的算計。

　　再次重生，龔青嵐悔悟自省。恨透了前世的愚蠢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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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世，擦亮雙眼，誓要護夫君周全，幸福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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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 c; k  W5 Z# N& N" |( H/ v: v　　可，不管她如何避讓，前世那些牛鬼神蛇纏上門。

　　二嬸娘佛口蛇心，假仁假義，奪她家業，為她『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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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 q9 ~  ~  F. P8 y0 Q$ S+ L　　二叔披著人皮的豺狼，狼子野心，利用她攀權附貴，當成禮物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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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 M1 T* m　　三妹姐妹情深，轉眼翻臉無情，背後使計要她性命，上門探親只為爬上姐夫的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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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不給她活路，她便要斷他們後路。將一個個妄想奪他性命、覬覦他財產的芻狗，拍進陰曹地府！

　　還她清靜悠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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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c7 W9 j- f　　可許多事情，與原來有些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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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o0 p/ G# G5 D　　陰鬱清冷，不善言笑的病秧子夫君說道：「嵐兒，今日二嬸送來幾位遠房侄女，占掉我們大半邊院子。為夫無用，要你操持家務，卻是守不住後院方寸之地。」

　　「夫君只要能守住清白便好。」龔青嵐手指如飛，劈裡啪啦的打著算盤，目光不曾離開帳本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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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本上都說三女成虎，為夫怕是抵不住。不如……將清白獻給娘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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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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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婚

    龔青嵐只感覺自己睡了許久，當意識重回腦中的一瞬間，耳邊傳來炮竹聲，隱約聽到賓客觥籌聲與道賀。又仿佛不是，想睜開雙眸探究這一切，眼皮子卻重的睜不開。

4 w% q8 T# W! b) ?3 V& E    這時，丫鬟紅鳶在外面偷偷看著四下無人，輕輕推門而進：“小姐，小姐？”

    她那小聲的呼喊，瞬間將睡得並不安穩的龔青嵐吵醒。

& L0 A% `' `: _: S) P& \6 M    猛然睜開眸子，入目的是遮蓋在臉上的一塊錦帕，微微有些透不過氣來，龔青嵐一把將頭上的蓋頭扯下，眼睛直直的看著手中濃豔的喜帕，讓她有片刻的呆愣！

    錯愕的抬頭，滿室的紅綢喜字，紅光輝映的屋子，映入眼簾。前方供桌上，那一對嬰孩手臂粗的大紅火燭靜謐的燃燒，橘色火焰輕輕跳動，忽明忽暗的光暈模糊了她的視線，面上尤帶著震驚和茫然。

, C5 E5 D" O4 J% ]8 _    她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與此同時，紅鳶呼喊著走入內室：“小姐，小姐？”當看到龔青嵐目光呆滯，背脊僵直的靠在床柱上，驚呼道：“小姐，您，您沒事吧？怎的就掀了蓋頭？”紅鳶見她這番的反常，怯了，但還是道：“小姐，小姐還是趕緊蓋上罷，不然稍後二姑爺瞧見了，定會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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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膽怯夾雜著懦弱的低呼聲在耳畔響起，龔青嵐轉眸看向身旁嬌俏可人的紅鳶，一身粉色丫鬟裝，濕漉漉的眸子裡有著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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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驚醒，白嫩的手掌驟然收緊，尖利的刺痛，讓她真切的感覺到還活著。

! z8 ?# U1 ?, }) Y5 s9 I' Q    可，她明明已經瞎了怎麼還能清楚的看到這周遭的一切？明明雙手被廢，為什麼手還會痛？明明已經被齊老夫人杖斃的紅鳶，又怎麼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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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d2 I" E0 D6 a! n- U6 Y    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席捲著龔青嵐。

    “小姐……”紅鳶見龔青嵐沒有反應，急的快要哭了。“小姐，你怎麼了？你醒醒，二姑爺馬上就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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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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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渾身一顫，如遭雷擊。呆滯空洞的眸子裡注入了一道光彩，一個荒繆的念頭在心底升起。

- p0 _# N: S: J5 e9 ]8 v    此情此景，無不在提醒著一身喜服的她，回到了八年前的洞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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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E3 P1 i- A+ M' ]- h, H; \9 {' B    慌亂的扔掉蓋頭，伸手摸向脖子，一根細細的紅繩，套著小巧剔透的翡翠玉瓶配飾，激動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脖子上的玉瓶是她出嫁時母親親自給她帶上，回門之後，便被她弄丟了，再也沒有找到。

    佈滿驚喜的眼底盈滿了淚水，她真的沒死！還活著！重新回到了她製造悲劇開始的那一刻。那麼，一切是否都來得及彌補？

    龔青嵐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看著為了護住她，被齊老夫人活活打死的紅鳶，淚水止不住的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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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紅鳶稍顯稚嫩的臉上佈滿了擔憂，小姐這是怎麼了？過門時歡歡喜喜，如今怎的哭得這般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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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z+ r( |5 P% b/ k3 E    紅鳶的擔憂，讓龔青嵐滿心的愧疚。緊緊的握住了紅鳶的手。這一世，她一定要護紅鳶周全！

/ \" w6 s. t. y$ w    “我無礙。”龔青嵐忍下心裡翻湧的複雜情緒，擦拭掉臉頰的淚水。

    “無事便好，小姐莫要哭，大喜的日子掉眼淚不吉利。二姑爺馬上就回來了，您妝容都哭花了，二姑爺會不高興。”紅鳶松了口氣，絮絮叨叨，走到梳粧檯上拿著脂粉替龔青嵐補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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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心底冷笑，二姑爺？多麼的諷刺？

* L- X0 N+ T- e& s! c& n* \' `  d* K    她前一世愛慕著齊家二少爺齊少恒，他的母親齊許氏親自去府中下定，她滿心歡喜、期待的嫁給他，卻不想，與她拜堂的換成了齊家病癆子大少爺齊景楓。成了過門沖喜的新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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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每想到豐神俊朗、溫柔灑脫的夫君，變成清瘦蒼白、孤冷陰鬱的齊景楓。她替自己抱屈，心裡的不甘肆意瘋長，得知是齊景楓不擇手段，逼迫齊少恒放棄她時，排江倒海的恨意噴薄而出。

( k: O9 Z0 C) J0 e. F7 H" G    她要報復齊景楓的念頭在心底瘋狂的叫囂，再也平息不去。終於和齊許氏母子幾個聯手，步步為營的算計齊景楓，替喬少恒從齊景楓手中奪回齊家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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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H: S# e% g2 r0 C: S+ G    可，她如此掏心掏肺的對待齊少恒，到頭換來的是被他刺瞎雙眼，打斷了她的手骨，賣進低賤的妓院。

    她最淒慘落魄時，救她出來的卻是齊景楓生前的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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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 g, a$ z9 j& F, e    她那時天真的可笑，怎麼能恨？怎麼能不甘呢？終究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妄圖抓住不屬於她的東西，才會蠢笨的被人利用，作踐真心實意待她的齊景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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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9 A! d5 D! \" n    “小姐，您一定會幸福。”紅鳶秀麗的臉上露出淺淺的、愉悅的笑容，真心的祝福著自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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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_# U2 d% b1 q4 G    龔青嵐心中抽痛，前一世是她自己生生毀了自己的幸福。淒苦的一笑，今世她還能幸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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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絞緊了手指頭，待會她便能見到齊景楓了，她該怎麼面對他？得知前世所有真相的她，無臉活下去，便咬舌自縊了。

* ]4 I, o! ~: [) c$ K( P    誰曾想，她還能活回來，是老天爺聽到她的祈求？讓她給齊景楓贖罪麼？

    “紅鳶，我臉上的妝容可花了？衣裳齊整麼？”對！這一世她要好好對待齊景楓，他到死都沒有怪過她，一直讓他身邊的人在暗中照顧她。在這世上，除了娘親，便只有這個男人對她最好！

- W9 C$ d% V0 t5 j& Y8 b1 f5 J1 u1 Z    紅鳶掩嘴咯咯直笑，眼前緊張無措的小姐，分明擔憂姑爺嫌棄，哪有之前一分半點的淡定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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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w  z# d1 {    “小姐，您是燕北第一美人，就算眼睛腫成核桃，也獨添一分我見猶憐，保管姑爺看直了眼，再難有其他女人入得了眼！”紅鳶自小隨著龔青嵐長大，主僕兩感情深厚，這番打趣的話，絲毫未惹惱龔青嵐，反而使龔青嵐嬌嗔迭怪一聲：“你這丫頭，怪沒大沒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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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依舊心中忐忑，下意識的摸著如花容貌，心裡有著不確定。前一世她並沒有體驗到洞房花燭夜，女子的嬌羞、緊張、期待，未曾在這火熱的夜將自己的美好在齊景楓眼前極盡絢麗的綻放。而是被矇騙的屈辱，憤怒的將他趕出了新房。發瘋的撕扯這滿室刺目的紅，最後累及，筋疲力盡的倒在一片狼藉的新房才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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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z* z7 M/ R5 v6 m/ e' o    夫妻結合，也是因為她對他心存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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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J  `- C. y) i' r. A# `    龔青嵐不禁懊惱，前世她真的該死，對他所有的好都是有目地。他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知？

, p* z3 |/ M6 i- g1 M    諷刺的一笑，她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連心也蒙了豬油，分不清好壞。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念頭，她這樣壞的女人，配得上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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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D" V* z" L9 q) {0 e, z# g0 X    “什麼時辰了？”

    “亥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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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提著自己一針一線繡好的喜服，走下床踏板，施施然的來到銅鏡前，裡面倒映出巴掌大的鵝蛋臉，鳳眼瀲灩，仿若蘊含著縷縷煙絲，朦朧而勾人心魂。瓊鼻猩唇，襯得肌膚越加光潔賽雪。剛剛及笄的年紀，已初綻光華，卻仍顯青澀。

    櫻唇勾著譏笑，正是這美豔的容顏，讓她目中無人。自認整個燕北，唯有她能做燕北第一美男子齊少恒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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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如願將目光投在她身上，未曾想，處處透著算計，利用她的美貌來對付齊景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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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b& c6 o4 W7 H3 Q6 M    鏡中人兒，眉宇間凝著一抹憂傷，眼眸裡蒙上一層氤氳水霧，泫然欲泣，楚楚動人得極為惹人堪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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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9 a: h( b8 Y, t7 P- U    窗外傳來陣陣腳步聲，龔青嵐驟然握緊了桃木梳，扭頭緊緊的盯著緊閉的門扉，一顆心‘撲通、撲通’的急促跳動，似要蹦出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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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你早已不是當初天真少女！你是二十三歲的老女人！連死的都不懼，何時變得如此膽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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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 Y2 C0 G    狠狠的將剛湧起退怯的念頭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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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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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扉由外而內的推開，一抹清瘦頎長的紅影信步進來。龔青嵐霍然站起身，背脊僵直，垂在身側的手指骨泛白，桃木梳齒刺破細嫩的手心，尖銳的刺痛，絲毫分不走注視那抹紅影的半分視線。

    此時的他年方二十，墨發半紮半束柔順的披在背上，幽黑的眼中綴落著點點星芒。大紅的喜服映照下，清冷而秀美的面容沒有絲毫紅光，顯出一種病態的蒼白。駐足在門邊，渾不覺流露出高貴淡雅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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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7 i' a2 x+ A5 Q6 ^    濃密如遠山之黛的眉微挑，望著立在銅鏡前梳妝的女子，墨黑的眸子有一瞬的詫異，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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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捏了捏發汗的手心，喉嚨乾澀的發緊，齊景楓一瞬不順的目光，仿佛可以在不知不覺間看透她的心思。

    “咳咳……”齊景楓掩嘴咳嗽，拉回龔青嵐走神的思緒。

    再次真切的看到他，恍若隔世。心如擂鼓，在他錯愕的注視下，鎮定自若的走到床邊，自顧拿起掉落在地的四方喜帕蓋在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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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e# N% U: v- T( Y) I& j% @& s9 M; t    短短的距離，費盡了心力，一腳一步似踏在她的心尖，渾身痛的發顫。任由愧疚和悔恨在心底蔓延成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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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罷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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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 {+ A* i$ C' u9 {9 C    前塵往事，過眼雲煙。前世她太過蠢鈍愚笨，才會遭人利用。今生今世，她只想好好待他，為他守住家業，彌補前世的虧欠。

$ v& P1 H1 u+ y4 y    倘若他們那對母子，再敢來算計她，休怪她心狠手辣！

; u7 u1 W* W( Y9 Y! ?  }    紅鳶見到齊景楓的那一剎那，面色發白，竟然不是二少爺！而是病癆子大少爺！那個克死父兄，獨掌齊家大權的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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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x2 s+ v, g# W3 e. u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小姐她知道麼？紅鳶驚惶無措的看向小姐，卻見她鎮定的坐回床邊，蓋上喜帕。紅鳶以為小姐撞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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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a7 ]  e% I5 b, E* f    天知道小姐有多愛慕二少爺，她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反應呢？不敢錯漏了龔青嵐的反應，紅鳶睜大了眼睛，捕捉到她微微顫慄的身子，紅鳶‘恍然’，小姐怕是受不了這天大的打擊，藏在喜帕下哭泣呢！

    “大少爺，您是不是走錯屋子了？”紅鳶氣的面色發青，緊緊的攥著拳頭，橫檔在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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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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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h" C8 h( S0 _$ l3 C1 O5 ?    一聲怒喝，氣氛陷入凝滯、尷尬。

- g& p4 i3 {" c3 G# H    仿若一切都靜止，唯有供桌上一對龍鳳喜燭在燃燒，跳躍的火焰，照耀在齊景楓清冷的臉上，忽明忽暗，幽魅而詭異。滴滴滾落的‘紅淚’，直落在他的心上，處處灼燒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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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3 W+ }2 h! X' l    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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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劈裡啪啦”蠟燭燃燒的爆響聲，猶如一道閃電劈在龔青嵐的心頭，在耳畔炸響，驚起心底狂湧的波瀾，直打在心頭，澆滅了彷徨不安。

* P9 S% x3 e6 d8 ^    松了松緊握的手心，汗水侵浸傷口，尖銳的刺痛使她鎮定下來。紅鳶並不知道她婚禮換夫，而當初齊家下定，是由齊許氏出面，並沒有說明是替哪個少爺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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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誤會了，齊少恒溫柔體貼，細心細緻的呵護，加上他母親齊許氏出的面，自然而然的以為是齊少恒，一切都在誤導著她。早已忘記齊景楓掌管著偌大的家業，府中庶務是齊許氏管理，府中少爺、小姐的親事自是由齊許氏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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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鳶，你出去！”龔青嵐沉靜的一笑，她要嫁之人，龔府除了她和母親全部都知曉。莫怪前世回門，他們一點也不詫異，十分熱情的接待。可笑她認為家人皆為她打算，期望齊景楓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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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境變了，一切都會發生轉變。曾經讓她厭惡的新房，變得無比的溫馨。甚至前世覺得他一臉病容，滿身的藥味噁心而刺鼻。如今，便覺得他清雅舒潤，賞心悅目，淡淡的藥香勝過無數香料。

    在她眼中，他每一處都是極好的。

    紅鳶不可置信的咬緊唇，小姐得了失心病麼？這是大少爺啊！紅鳶在心底吶喊！很想抓著她的手晃醒。可觸及到小姐白嫩的掌心上月牙傷口，心底一陣酸澀。小姐是怕鬧大了，夫人在府上難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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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為小姐抱屈，外人羨煞的第一美人有何用，小姐的苦誰能懂？都是他！都是這病癆子毀了小姐的幸福！惡狠狠的剜了齊景楓一眼，腳下帶風的離開。

5 n! J" N" G( ~1 v+ k    喜房內只剩下兩人，龔青嵐緊張的捏著裙擺，滿臉忐忑期待的等著他揭開頭蓋。嘴角上揚，淺淺的笑容，拿捏著恰到好處的弧度。

    許久，久到臉部的肌肉僵硬，依舊沒有動靜。龔青嵐心底一慌，他是因著紅鳶的話生氣了麼？

' u& L+ D9 j# o- L) i8 k' d$ F: M    霍然掀開頭蓋，幾步之遙的男子屹立在眼前，修長的手指修剪的乾淨圓潤，緊緊的握著如意稱，身上帶著一股清冽的酒香，微醺的醉意使他漆黑的眸子格外明亮而深沉。

) t6 D! Y% K# h  B5 C1 N    觸不及防的撞進一雙清亮的眸子，齊景楓微怔，抿緊了秀氣的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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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子，喜娘沒有教你揭蓋頭麼？”龔青嵐受不住這壓抑的氣氛，悶得她喘不過氣，便苦著臉打趣一句，蓋上喜帕，遮掩住紅紅的耳根。

2 R# m! a: A( y8 ^. R( u; X; F" G    齊景楓心頭一顫，不禁莞爾。哪有新娘子提醒夫君揭蓋頭？眼底染上點點笑意，璀璨生光，清冷的臉上柔和不少。如一塊美玉，散發著溫潤的光芒。

/ E! X7 Z; j$ B# x1 p2 b( [2 N, [    隨即，好似想到什麼，斂去笑意，執著玉如意掀開了蓋頭，喜帕飄落，露出嬌顏玉容，面頰羞赧酡紅，擺在膝上的手合攏握緊，顯露她此刻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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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m. Y! s0 q8 [# g    齊景楓清雅一笑，眸光幽暗晦澀，執起兩杯交杯酒，兩人交手飲盡。龔青嵐心思複雜，苦中帶甜，祈望著此後夫妻二人琴瑟和鳴。

+ Q: b5 X% N: F3 a$ s/ [& Z    “今日你還未用膳，我吩咐長順備了膳食，你先吃點。”齊景楓吩咐丫鬟擺好膳食，喚紅鳶伺候龔青嵐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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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眼眶發熱，望著他單薄清瘦的身影，心裡流入一道暖流。起身隨著他一道進入內室，透過紗織屏風，殘輝暗影彰顯他在寬衣沐浴。

    步子一頓，吐出一口濁氣，踏步而入。見長順望著她時的訝異，微微一笑，示意他出去。

; d/ t1 i+ _; ^. x7 _6 G3 G2 k    長順一直守在新房外，聽到了紅鳶那一番話，心底本隱隱擔憂。如今，見大少奶奶如此，提著的心落了下來，悄悄的退出去。

3 S7 w+ Y+ n. ]* v$ a$ ^    龔青嵐站在他身後，替他脫下外衫，雙手自他張開的腋下穿過，環著他的腰身，解腰帶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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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 s4 R8 w- G$ k1 i( y* V    幽香入鼻，齊景楓心中一動，垂眸看著腰間一雙白嫩的手，有條不絮的解開玉帶，眸子裡墨色洶湧，閉眸壓下心頭的震動。轉身，微涼乾燥的手抓著龔青嵐的手腕，制止道：“別餓著，出去用膳，我不用伺候。”

/ h0 X/ o# n4 j+ [5 B; O! e    龔青嵐低著頭，不為所動，我行我素的替他繼續寬衣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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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x+ \% Y1 _8 a    齊景楓輕歎，笑了笑，揉著她的頭頂，似誘哄小孩一般的口吻：“乖，餓壞了如何伺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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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i! x0 K2 ]" \9 o. p8 r+ k- d1 ]    ‘轟’龔青嵐臉上紅暈蔓延耳後根，想到等下便是要洞房，心‘撲通撲通’的似要跳出胸腔，緊張的後退了幾步，轉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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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梳洗後躺在床上，想著他揉了她的頭，龔青嵐臉上火辣辣的，一絲絲甜味在心底蔓延。前世裡，齊少恒對她做過無數次這樣的動作，甚至有些更親昵，她都沒有這種感覺。

    忽而，龔青嵐眉宇間隴上愧色，眼底閃過悔恨，覺得她渾身都很髒，即使她知曉回到了從前，身子很乾淨。可，她的靈魂骯髒不堪的令她厭惡！

    恨透了前世的愚蠢！

6 j, L( V# |2 l/ @    齊景楓捕捉到她眼底的悔恨、自責、掙扎，眸光一暗，衣袖拂動珠簾，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驚醒了龔青嵐，慌亂的斂好心神，蒼白的臉上露出恬靜的微笑，讓出半邊床。

% K- T+ h2 s6 a  [    齊景楓熄燈，上床。

    龔青嵐見他呼吸平緩，並沒有動靜，心一沉，他還是介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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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的咬著唇瓣，新婚夜未能洞房，便不是實至名歸的夫妻。可若她主動，他會不會覺著她很孟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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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 D$ T- t' }3 F% [( H3 e9 q    即使她壞到骨子裡，也掩不去她身為女人的羞態。握緊了拳頭，牙一咬，心一橫，管他呢！暫且拋卻矜持，先圓房再說！

4 c; G+ Q: `8 x2 [) }    緊緊的閉著眼，挪到他身旁，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欲語還休的望著他。

5 B7 s3 O- `1 w! L    齊景楓身子微微一僵，面對她的主動，似乎有些無措。知曉她的心思，最終他只是溫和的揉了揉她的頭，笑道：“睡吧，今夜我喝了幾杯酒，身子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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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 ?+ K0 z, M6 H6 I1 S    黑暗中，龔青嵐滿面通紅，羞愧不已。翻身，側對牆壁。

& C0 W+ p& J8 D" G$ o) s/ B8 ?    心裡的不安逐漸放大，前世她將他趕出了新房，他一直睡在書房。今生，她主動，換來的是拒絕，事情有些顛倒，險些令她招架不住。漸漸的，湧起一陣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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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X; r! x. r/ z3 R4 w$ q) R    前世對他視而不見，恨之入骨，他對她呵護備至。如今，她委曲求全，事事依順，他卻不冷不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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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真是報應麼？

7 P' L( R# L4 R$ g    兩人各懷心事，齊景楓凝視著她的睡顏，恍然憶起初見時的驚豔。她很美，美的張揚奔放。踏進新房時，心仍舊不可抑止的顫動。突然想到幾句熟記爛於心的詞‘鳳冠霞帔，冰肌玉骨。嬌顏玉容始顯出，絕色而生香。’

    她是委屈的，心底裝的是二弟，所嫁之人卻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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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是一段錯緣，但我必不會讓你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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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衝突

    一夜未眠。

. X  H+ p8 \- Q, e& t    龔青嵐眼瞼有一圈青影，睜了睜眼，側頭見齊景楓還未蘇醒，撐起身子，翻身橫跨過他，正要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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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T. n# _4 `- z7 g  h# \    可眼角餘光那一瞥，驀然一慌。

    齊景楓漆黑幽深的眸子，一瞬不順的盯著她。龔青嵐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落在自己胸口。因她雙手撐在他身旁兩側，俯身面對他，稍稍寬鬆的裘衣下垂，露出裡面紅色繡鴛鴦的肚兜，映襯得她雪白的肌膚，吹彈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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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頰薰染上兩抹霞光，心裡略微有些許緊張。女子是不能從夫君身上跨過，否則，會帶走他的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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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1 b1 p; ^; ~. C$ m6 C    如今，她腦袋昏沉迷糊，倒是忘記了風俗。從他身上跨過也就罷，還被當場捉住，且春光外露。知道的興許是她不知禮數，不知道的誤以為她生性孟浪，大清早起床勾引人。

2 q0 }9 p7 H. `' W  {& N: ]    經歷昨夜她的暗示遭到拒絕的那一遭，生怕今日無意為之被他曲解，尷尬的解釋道：“夫……夫君，妾身……妾身見你睡得沉，不想攪你清夢。所以……所以才……”從你身上跨過去。

' r* K' o( |# Q3 o$ j    後面幾句話，龔青嵐在他清冷的目光注視下，說不出口。只得用食指，指著裡側床榻和自己，在他身上掃過，指著地上。

    這樣，他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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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夫身體虛乏，便睡沉了一些，倒是妨礙了你。今日後，由你睡在外側。”齊景楓目光幽幽的滑過她半露的春光，輕咳一聲，別開臉望向別處。

; |, A- z" S7 X3 c/ E. W4 o    他別有深意的一瞥，使龔青嵐臉紅的如煮熟的蝦子。再不敢磨蹭半刻，麻利的爬下床，整理好微敞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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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8 W0 V6 Z$ L    覺得她太大驚小怪了，前世二人都有了肌膚之親，看一眼，怎得就害臊了？

# K" h0 x% O5 s* l: H    深深吐納了幾下，化去心底的尷尬。稍顯稚嫩的臉上，露出端莊溫婉的笑容。從衣櫃拿出紅色繡暗紋的錦袍，走到床邊道：“夫君，妾身伺候你起床。”掀開被子，扶著齊景楓坐起身，替他穿戴好，扶著他的手坐在銅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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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去洗漱，讓紅袖為我束髮。”齊景楓眸光微動，微涼的手指，按住龔青嵐握著桃木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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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微微一愣，清亮的目光落在兩相交疊的手上，心裡掩不住的失落。前世裡她希望與良人倚窗畫眉，品茶論酒，舉案齊眉，恩愛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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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8 {3 q, t$ R9 H    可是一場換夫，顛覆了她未來的夢想，雙手沾滿了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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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N6 Z# e" p4 @& ]5 f/ N    他臨終前說此生的願想是：她的雙手能為他束髮，他執筆的手，為她畫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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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到死，自己都沒能滿足他的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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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t& K; c- a. k    如今，她想要為他束髮，卻遭到了他的拒絕。巨大的落差，一時讓她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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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4 v) ^& y4 o2 s' F+ x, i    齊景楓從銅鏡中，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失落，便知她是多想了。輕歎一聲，溫雅道：“你還沒有洗漱好，若為我整理好，會耽擱敬茶的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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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j9 A0 v& V; Y" n0 }    聞言，龔青嵐展顏一笑，心底松了口氣，幸而他沒有多大的改變。轉身喚紅鳶進來伺候齊景楓，自己便由著紅玉梳妝。

    “吱呀——”一聲，閉上的門被推開，嬌俏的聲音隨之入耳。

: a9 R) X! N2 P( n8 P    “大少爺，大少奶奶，奴婢給您們送水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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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F/ f) U/ q: r$ D6 F* A    紅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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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y! P: R; {0 o    龔青嵐嘴角微揚，露出一抹冷笑。紅袖是齊景楓身邊伺候的一等丫鬟，相貌也是一等一，生的十分美麗，嬌俏可人。一顆玲瓏心，也是活泛的。

    五更天他們便要起身，收拾著去老夫人秋爽閣請安敬茶。她拖延到五更三刻送水來，不是給她下馬威麼？

( H7 b7 l) \) f+ f9 t    前一世，她將齊景楓趕出了新房，第二日，也是這個時刻，紅袖端著水進來，明朝暗諷了一番，更加激怒了她。

  a2 o0 E+ i7 @' p# L2 k    呵……一個丫頭竟敢明目張膽的落她臉面，她全歸結為齊景楓指使。

- z' D. d, a! L& r    重活一世，知道真相的她便也明白，這是二嬸齊許氏在背後搗鬼。推波助瀾，挑撥她和齊景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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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f' Z  |9 J) a" P$ X    紅袖掀開珠簾走進內室，見到裡面的情形微微一怔。齊景楓已經被收惙好，手中正拿著濕帕子擦手。龔青嵐上好了妝容，端莊矜貴的立在齊景楓身旁，吟吟笑望著她。

    紅袖心頭一緊，覺得龔青嵐笑的別有深意。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端的銅盆，羞憤不已。

    她按照二夫人的吩咐，明明告誡廚房莫要給大房提供熱水。她隨後姍姍來遲，送水為二人梳妝，耽擱敬茶吉時。讓大少奶奶惹怒老夫人，好讓二夫人熱心為大少奶奶解圍。

    可事情怎得不一樣了？並沒有按照她的預想發展，反倒讓她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 C7 [- z, c5 m9 \  R% I2 x- H2 M    微微咬著唇瓣，訕笑著解釋道：“奴婢以為大少爺與大少奶奶洞房夜會起身稍晚一些，所以奴婢來遲了……”

' g' ^& V, m) N. w9 @  F6 m" K    紅袖那點心思她豈會不知？仗著自己的容貌，想要爬上齊景楓的床。前世她對齊景楓不甚在意，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看見。今世不一樣，她想要好好的報答齊景楓，與他好好的過日子，自是不容許一個心大的丫頭覬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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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9 R* W/ o* n% H: S    龔青嵐淡淡一笑，朝丫鬟輕輕的揮手，道：“你先下去吧，我伺候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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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Q. k& T  B    紅袖放下銅盆，磨磨蹭蹭的不肯出去。看了眼齊景楓，想到自己伺候了大少爺七八年，豈是剛進門的龔青嵐能比的？不過是一個衰敗的書香門第家的女兒，不以為然道：“大少奶奶，奴婢近身伺候大少爺多年，瞭解大少爺的習慣。您還是出去用早膳，由奴婢伺候大少爺。”見龔青嵐面色平靜，紅袖嘴角彎了彎，有著得意。

6 [" m) d. \4 `6 _! I5 g/ l9 [    大少爺已經娶親，便可以納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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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挑了一下眉梢，頗為好笑的看了一眼齊景楓，再看看紅袖。唇畔溫婉的笑容，有些意味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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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袖心裡‘咯噔’了一下，莫名有些緊張。隨即想到二夫人的應諾，心裡有了底氣，挺直了腰板，直直的看向龔青嵐，眼底有著挑釁。

% b) Y& x- X3 T5 q; M    齊景楓眉宇一沉，冷聲斥道：“紅袖，出去！”

    紅袖難以置信的瞪圓了眼，叫她出去？怎麼可能！抬眸看向齊景楓，觸及到他眼底凝結的寒霜，心底一顫，不敢忤逆了齊景楓。想到大少爺不顧他們多年的情份，幫助龔青嵐這賤人。眼底閃過怨憤，不甘的咬緊牙關，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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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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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 p9 x! v& k. x    龔青嵐與齊景楓坐上青布小轎，朝老夫人的住處而去。

    搖搖晃晃的轎攆，晃得龔青嵐微微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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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爺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老夫人育有兩子一女，大兒子是齊景楓逝世的父親。次子便是齊少恒的父親，小女兒遠嫁京城。最是疼愛二房，瞧不上病怏怏的齊景楓，不乏齊許氏在其中作梗。還有一個庶子一個庶女，自老太爺去世，被老夫人拿著錯處，發落到偏遠的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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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記得，前世她初過門時，將齊景楓趕出門外。敬茶時老夫人並未責罰，待她熱情慈愛的若親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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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a9 r# _/ v    想到此，龔青嵐心中不是滋味。擺放在膝蓋上的手，覆蓋在齊景楓膝上的手掌。掌心寬厚，因長年纏綿病榻，而削瘦無肉。手指卻是修長，骨節分明。

& G1 _2 H) X, s3 q$ X& s6 V    溫熱的觸感，使齊景楓渾身一震。清冷的眼睛裡墨色洶湧，深邃的眸子望著手背上白嫩的手，閃過一道幽光。

    “無礙。”良久，齊景楓似乎感受到龔青嵐的小心思，嘴角勾出清淺的弧度，揉著她的頭頂，安撫他心思靈敏的小娘子。

# ?& O# z0 ~9 _2 g    小娘子？

2 C5 l; o$ y( i( H$ v& a; ^    狹長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暖色，嘴角微揚，顯示他此刻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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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給揉散了。”龔青嵐撇頭躲開，真把她當小女孩兒了？伸手整理被他揉過的地方，不滿的迭怪道。語氣中有著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小女兒家的嬌態。

    齊景楓身體孱弱，卻是掌管著家業，與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對細微的語態、神色變化，非常的敏銳。冷清如一潭死水般無波的眸子，蘊藏著一絲寵溺。

    下意識，伸手再度揉上她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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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 m+ O  U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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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打落他伸來的手，異常蒼白的手背，紅了一塊。

3 M% M" T) f# |& u3 }6 N& F    微微一愣，龔青嵐心中懊惱。不斷的警告自己是來報答。他開心，自己忍忍便是，別不小心再次結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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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景楓望著手背，眸子暗了暗，倒是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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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正房，婆子們打起轎簾，龔青嵐下轎。轉身，攙扶著齊景楓下轎，手臂順勢挽著他的手肘。

. ]& L# l' D3 p& F    抬眸環顧四周，門口兩株臘梅開的正旺。嬌嫩的花蕊迎風搖曳，嫵媚多姿，為院落添了一抹亮色。

& s* T! K3 l7 }: L2 W* {3 g, D    由丫鬟引著往內而去，穿過亭廊畫壁，來到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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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9 X8 l) E4 V9 t, z( ~    老夫人並沒有在，只有老夫人身邊的丫鬟綠水候在一旁。見兩人來了，便恭敬的行禮：“大少爺、大少奶奶，老夫人昨日貪杯，犯了舊疾，如今還未起身。奴婢先進去看老夫人好些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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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與齊景楓對望一眼，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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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水轉身進了內室，看著老夫人坐在拔步床上。腰後墊著引枕，腳邊一站一跪兩個丫鬟捶肩捏腿。磕著瓜子兒，哪有一分半點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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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o6 [4 E+ j, d" E# b) I1 \+ W    “老夫人，大少爺、大少奶奶，過來請安敬茶。”

0 l7 G% V: x0 ^    聞言，老夫人臉色沉了幾分，她不喜歡大房，看著齊景楓就礙眼。一個隨時會死的人，憑什麼霸佔家主之位？這也就罷了，還不如老二家的孝順。她做祖母的也不好與小輩置氣，好心替他尋了一門親事，卻不識好歹的拒絕，娶了龔青嵐這個家道破落的貨色。

" @0 h8 e0 f* V3 Z    她自是不會同意，老二家的說這女人會幫他們對付大房，便勉為其難的點頭。如今見兩人歡歡喜喜的進來，老夫人肝火旺盛，火氣蹭蹭往上滋長。冷哼一聲：果然是沒見識的女人，被齊景楓的權財迷了眼，背叛了老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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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見，我病得起不了身。”說罷，便將綠水遣了出去，渾濁的老眼閃過精光：“慢著！他二嬸待他有養育之恩，受得起他們一杯茶，也算是孝敬了我。”

. O* y/ Q4 F0 j3 r# }5 N5 B    綠水愕然，這於理不合，老夫人這般作為，傳出去會被人笑話。可隨即想到長居佛堂，連兒子大婚都未出來參加的大夫人，也不覺的老夫人這作為過分。

% ?0 ?* k, ^6 i* c0 i. {5 r$ _    大夫人可是燕北王的女兒安郡縣主，大老爺過世，老夫人可是讓人抬著空棺木橫在燕北王府撒潑鬧事，要休棄了大夫人。逼得大夫人過不下去，交出了府中庶務給二房，老夫人適才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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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b$ S/ Z. T    縣主老夫人都敢不給臉面，何況是家道不如齊府的龔府？指不定日後老夫人會如何作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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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水不敢遲疑，將老夫人的話稍稍潤色，轉述給齊景楓與龔青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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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景楓臉色微白，目光深幽的不知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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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多想，我不覺委屈。”龔青嵐拉著齊景楓的手，朝他露出一抹溫暖人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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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與老夫人相處過，她的這番舉動在意料之中。叫她給齊許氏敬茶，無非是要齊許氏看看她‘背叛’了齊許氏？今日敬了茶，日後便是要給齊許氏立規矩，讓齊許氏好好刁難她。

    老夫人打得好算盤，不想見他們礙眼，又不甘心放過他們，乾脆將他們丟給齊許氏對付。

    而二夫人齊許氏，在看到被老夫人打發過來的嬤嬤取來的元帕時，臉色霎時一變。以她對龔青嵐的瞭解，揭蓋頭時，發現新郎不是恒兒，定會勃然大怒。可昨夜非但毫無動靜，更是圓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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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P6 M$ r. ?, a& f    冷笑一聲，她以為傍上齊景楓這病秧子，就有好日子過了？目光投在擺放元帕的匣子上，嫌惡的說道：“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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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的奶娘一見二夫人不高興，立即將匣子扔給一旁的香蘭，端上茶水遞過去，“這事也沒影兒，許是有我們不知道的內情。”

$ p3 @( D4 Y/ c. u" W    齊許氏對自己的兒子倍感信心，想想也覺是如此，齊景楓與齊少恒相比，一個手指頭都趕不上她兒子，想著待會便試探試探一二。

% _6 p" _2 Z/ _+ _5 X+ z4 u# g    這時，丫鬟進來通報：“二夫人，大少爺、大少奶奶過來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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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陰沉的臉，霎時堆滿了笑容，和藹可親的看著並肩而來的二人。“可算是來了，可用了早膳？”

    龔青嵐目光落在二夫人臉上，緊了緊袖中的手指，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微微一笑。連忙福身行禮：“侄媳婦兒給二嬸娘請安。”鳳眸含笑的環顧著四周的少年、少女，歉疚道：“讓二嬸娘與小叔、小姑久等了。”

    二夫人擺擺手說道：“一家子人，客氣什麼？”卻是沒有喊她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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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眸光微閃，眼角眉梢都染著笑：“嵐兒若再客氣倒顯得生分了，便恭敬不如從命。”說罷，自動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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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嘴角顫了顫，心裡有了幾分不悅。見此，奶娘立即端著兩杯茶水給龔青嵐敬茶。

7 Q7 R. ^7 B4 p, H) Z: W    “二嬸娘，時辰也不早了，嵐兒已經一一見過家眷，侄兒便帶嵐兒去給母親敬茶。”齊景楓清冷如月輝的眸子，掃了眼託盤上的兩碗茶，淡淡的說道。

9 ^! J4 }, G- N+ i. u9 L  n& D    龔青嵐剛進門，便給老夫人落了臉面，若今日給二房敬茶，今後便要日日來二房立規矩，斷不能再委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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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k4 p' l, i0 |    她還不能吃龔青嵐敬的茶了？這賤蹄子還巴不得敬給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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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 `7 f; H$ J/ G+ C# i    二夫人咬緊了後槽牙，心底憋著一團惡氣，偏生不能發作，臉上還要維持著慈愛的笑：“嫂嫂怕是對十年前的事情不能釋懷，就連你們大婚……唉，罷了罷了，好孩子委屈你了。”

    龔青嵐仿若沒有聽出二夫人話裡挑撥的深意，垂眸笑了笑，道：“嵐兒出嫁時，母親便叮囑要孝敬公婆。若能在公婆身邊伺候，也是嵐兒的福氣，談何委屈？”

    二夫人怔怔的看向龔青嵐，想要從她眼中看出一絲虛假來，可她神態誠懇，情真意切，哪有半分勉強？周身淡雅溫婉的氣質，倒是與提親所見，換了一個人一般。

' u! o" q$ w+ L' z# M    難道真如婆母所說，這賤蹄子看中齊景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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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很好的掩藏好眼底的探究，龔青嵐權當沒瞧見，依舊笑意漣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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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4 p4 I; e! l    “人長的標緻水靈，生的一顆玲瓏心，賢慧大度的氣派便是名門仕女也比不得。若是恒兒能娶這樣通透的人兒，便是他此生的福氣。”齊少恒在龔青嵐身上下的心思可不少，二夫人不甘心這是一顆廢棋，便開口用齊少恒來試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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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猛然一聽這名字，心神一晃，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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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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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w9 S8 c2 ~! B" S% O    二夫人見此，心裡甚為滿意，想來她心中是有恆兒。為何會幫襯著齊景楓，不過是小女兒飄忽不定的心性。一時被灰蒙了心，待恒兒回來，一兩句話她不就乖乖的任由恒兒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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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辰不早了，楓兒也有近十年不曾見過嫂嫂，今兒個你大喜，理應帶著侄媳婦兒去看望。”待龔青嵐在安郡縣主那碰了釘子，自是會想起她的好來，不免會對齊景楓寒心。

6 i" u) ]1 e2 k    順手將準備好的禮物遞給龔青嵐，一套紅瑪瑙頭面，一隻赤金掐絲的手鐲，兩根白玉鳳紋釵，一對赤金嵌紅寶石石榴耳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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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 L3 w8 p8 u( C  m; A/ z% v    二人走出院子，二夫人散了眾人，倚在軟塌上，腰後墊著引枕，臉上洋溢著愉悅的笑。

1 ~8 W: K# Q3 y  `    香蘭一見二夫人歇了手，趕忙打扇，捶肩捏腿，“夫人，為何要給大少奶奶體面？”老夫人面都不露，壓根不承認這個孫媳婦兒。二夫人如此抬舉龔青嵐，豈不是打了老夫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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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不以為意，老夫人糊塗，她可不能犯渾：“我對她越好，她便越記在心底。待會兒，見了自持清高的安郡縣主，一杯茶水都沒得喝，興許門都不給進。兩兩相比，傻子都知如何抉擇。”安郡縣主是燕北王的女兒，從小身份尊貴，做事交際全憑喜好，怎會討老夫人的歡心？否則，如何叫她掌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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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p$ z/ N  d; ^/ r    眼底閃過一抹陰冷，身份高又如何，還不是被她壓在底下？她能鬥敗安如意，她的兒子自然也能取締了齊景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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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英明。”香蘭笑著奉承。

    “就你嘴甜。”二夫人聽的順心，極為享受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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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齊景楓與龔青嵐離開了二夫人的院子，比肩朝大夫人清修的梧桐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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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的看著緊閉的大門，門口的石階佈滿青苔，齊景楓清冷的眸子閃過幽光。站在十米開外，悠揚的注視著院落，並沒有進去的打算。

( Y: X2 K1 l8 z9 Q) T- ~    龔青嵐靜默的立在他身後，知曉他小站片刻，便會離開。

    大夫人被老夫人鬧得心力交瘁，心中卻是記掛著齊景楓。不知發生了何事，讓大夫人心灰意冷的修建佛堂，住在與齊府西側偏院的院落，十年未出。

1 Q3 N) |% q; {( R/ Y  r  E    前世她也目光膚淺，並沒有將大夫人放進心上。真正見到大夫人，是在齊景楓死後的第一天。齊景楓下了葬，大夫人便離開了齊府。

    她被齊少恒弄殘弄瞎賣出府後。偶然聽人說過，大夫人將齊景楓的遺腹子接走。齊少恒自是不願，獅子大開口的讓燕北王免去齊府的五年稅收，適才把孩子交給大夫人。

    龔青嵐嘴角掛著自嘲的笑，齊府家大業大，五年的稅收可以養活燕北十萬百姓兩個月。這麼龐大的一筆銀子眼都不眨一下，豈會是不愛齊景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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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y2 d- f# U- @5 Q) Y. T    龔青嵐望著了無人煙的院子，眼底閃過微光。齊許氏按照前世的套路，一一行事，儼然是不打算放過她。若是大夫人願意出來，與二夫人抗衡，想來她要算計齊景楓，也要掂量著來。

    大夫人身後有王府撐腰，怎會鬥不過齊許氏？不爭不搶的妥協，定是其中有其他的內情。老夫人大鬧燕北王府，那般打王府的臉面，王府都毫無動靜……心中一沉，怕是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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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你不進去麼？”龔青嵐很想惙攛著齊景楓一同進去，可她知曉齊景楓心底有個結。不能激進，需要慢慢的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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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v( \6 ]( n' ]+ I$ [    齊景楓微微頷首，眸子如古井無波般深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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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K, C$ |4 m    “回去吧！”清冷文雅的嗓音，帶著一絲隱忍的歎息。手握成拳，抵在唇邊悶聲略帶壓抑的咳嗽。

    龔青嵐心神一動，握上他的指尖，果然一片冰涼。他臉色白如珠玉，泛著透明的光澤，細細一看，都能瞅見裡面青色、紅色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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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一個眼色，紅鳶便從手中捧著的包裹內拿出一件佛頭青緙絲白貂皮襖，恭敬的遞給龔青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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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A8 u9 K# x2 ]% M+ ~: Q3 J    龔青嵐抖開，披在齊景楓肩頭。寬大的皮襖裹在他身上，略顯寬鬆，更顯清雋削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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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0 `+ ~  b9 ?7 s    肩頭一暖，齊景楓眸子裡閃過詫異，垂眸凝視著替他整理衣襟的玉手，一股暖流流淌進心頭，觸動了某根心弦。

    原以為那包裹中是賞給家中小輩的禮物，未曾想到是為他備著的皮襖，預防他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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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動了？”龔青嵐瞥見他眼底的波動，鼻頭一酸，更加堅定了心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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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景楓低低的笑出聲，清冽的嗓音如玉珠落盤，溫潤悅耳。似乎是他身上的皮襖起了作用，溫熱了他的身子，聲音也化去了冷意，暖暖的如三月的春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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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淺淡的笑容，使他陰鬱清冷的病容，平添了幾分神采。龔青嵐一時竟看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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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F. V. ^    齊景楓覺得她凡事淡定從容，沉穩的超越了她的年齡。碰上洞房換夫之事，只不過一怔，便坦然接受。光是這番定力，便是無幾人及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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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被他一笑，卻是呆了。不禁起了捉弄之意：“突然發覺為夫樣貌俊美？”

    “咳——”紅鳶覺得姑爺通身散發著拒人千里的冷漠氣息，表情行為一板一眼，未料到也有風趣一面，一時驚得嗆了口水。

    幾聲咳嗽聲，倒是驚醒了龔青嵐，記起自己的糗態，一時紅了耳根。

    “起風了，快些回去，小心受了涼。”龔青嵐語速極快的說完，便擰著帕子匆匆走在前頭，一個眼角都不敢看齊景楓。著實驚嚇不小，前世齊景楓雖對她極好，做事循規蹈矩，嚴厲的如同小老頭。哪會如此打趣人？

    齊景楓望著前頭躥得比兔子還快的身影，嘴角微揚：他有這般可怕麼？

, s+ t4 _/ f#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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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 m( B! G$ ]    齊景楓用完午膳，便去書房處理公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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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6 Y" e- `6 A- ?    龔青嵐吩咐紅鳶整理好茶具，讓婆子送到梧桐苑門口。叮囑紅玉看守院子，領著紅鳶去大夫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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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8 ?/ H* u5 U: |    敲敲爬滿常春藤的院門，裡面毫無動靜。斷斷續續敲了幾下，一個中等身材的嬤嬤走了過來。身形清瘦，包裹著頭巾，穿著極為樸素。粗布衣裳泛白，卻漿洗的極為乾淨。

    “是大少奶奶？夫人身體抱恙，不便接待。”嬤嬤笑的和藹可親，一雙細長的眸子暗藏精芒，上下打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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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福了福身，這是燕北王妃從皇宮裡太后身邊討來的三品女官，隨著大夫人陪嫁到齊府，一生未嫁，受得起她一禮。

    “倒是嵐兒來的不是時候，便不叨擾母親清靜，嬤嬤且先回去照料母親。”龔青嵐自是知道身體抱恙是說詞，也不惱，閒適的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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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嫺熟的燙杯煮茶，待茶葉下沉，芽葉舒展，湯麵水汽夾著茶香縷縷上升，如雲蒸霞蔚。幻化出含苞待放的蓮花，片片花瓣層層疊疊的綻放，如夢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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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k2 s7 M! `+ ~+ o8 @    藏在一角觀察龔青嵐的嬤嬤，老練的眸子裡迸發出驚愕，健步如飛的去了大夫人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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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禍事

    得願進梧桐苑在龔青嵐的意料之中，大夫人與自家祖父、祖母親厚，最是鍾愛牡丹與茶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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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曾經學習茶藝不過是討好附庸風雅的齊少恒，如今卻是真正的派上了用場。不禁感歎：有所得，便有所失。雖是進了院子，卻讓大夫人更加懷疑她的用心了。

    花婆子攙扶著龔青嵐的手小心翼翼的踏過青苔石階，踏入院子。龔青嵐細細的觀看，一路走來，廂廡遊廊，小巧別致。院內不似外邊奢華壯麗，多是山石樹木。小道兩邊一指高的嫩綠草地，上邊零星點綴著各色花朵，甚為素雅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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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恍然，這座院子當年是二老太爺一家居住，後因財產糾紛，一家劃分為二，這個院落也算是獨立的門戶。然，並無多久，二老太爺步步升遷，在京中文淵閣任內閣學士。一家大小遷至京城，院子至此荒廢。

4 F& g7 e, o# }# I" @- a    說到這，不得不說齊府發家史。在燕北也是底蘊深厚的百年世家，當年高祖父那一輩是大地主，後經商做起了絲綢錦繡。家業越發壯大，子息卻單薄，一脈單傳。直至曾祖父那一輩，適才生了兩個兒子大老太爺齊旺與二老太爺齊盛，人丁開始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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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入住，簡單的修葺了一番，又恢復了往日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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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嬤嬤，母親近來身體可好？”龔青嵐真心實意的想要親近大夫人。齊景楓的日子太苦，所有待他好的人，都心存算計。唯一親近他的，卻是不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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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人逢喜事，精神便爽利了一些。這兩日能下床走動，胃口也增進了。”徐娘打量著龔青嵐，妃紅蹙金海棠花鸞尾長裙襯得肌膚粉白。兩彎柳眉下，一雙鳳目靈動傳神。微闔的櫻唇嘴角凝著笑，瞧著便喜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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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 W2 {/ t% K, E- j( S6 D    溫婉沉穩的性子，不似外邊傳言那般出格不穩重。未經過父母之意，便於外男私定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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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容更濃了幾分，神態恭敬，不卑不亢的請龔青嵐坐上炕。“老身這就去請夫人。”

3 Y2 Y/ I$ |$ `; G! Q: s7 |    “徐嬤嬤，莫要驚擾了母親。我省得的，您先忙。”龔青嵐並未上炕，而是撿著東面的椅子上落座。屋內的丫環見狀，忙捧上茶水。

% ]3 @  s* i8 a+ E& ]    見她如此知禮，徐娘打心眼裡替夫人高興，也算是了卻了心底一樁心事。連忙掀簾進了內室，將事情仔細說與大夫人。

    龔青嵐一面吃茶，一面打量著屋子，卻是不著急大夫人的傳見。以大夫人的性子，能請她進來，已是不錯。當年齊景楓求見，都被拒之門外。

! Y  n6 M0 e; o  u8 I7 h. W    考量她的大夫人，冷凝的眉目舒展開來，本來以為她如傳言那般不知檢點，明知是二弟媳安排的親事作踐楓兒。她卻不能出面，日日睡不安穩。如今見了，倒是個靈巧的人。

    “她倒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大夫人心口壓著的石塊落地，心底輕鬆了不少。能為了見她一面，特地打探了她的喜好，光是這份細膩的心思，品性也差不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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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許榕相來的人，能是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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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片刻，拔下手腕上血玉鐲塞進徐娘手中，算是認同了龔青嵐。“徐娘，你讓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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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娘將東西交給龔青嵐，龔青嵐雙手接過。端了兩杯新茶，依次磕了六個響頭，一一放在託盤上給徐娘端進去：“母親，兒媳與夫君不能侍奉您膝下，極為不孝。日後兒媳定會與夫君常來探望您，報答您的生養之恩。”

* t. O" Z1 w. T6 @: P. I    徐娘聽的眼睛濕潤，想到少爺的病，夫人的苦，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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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微微動容，兩碗茶水全部都喝得乾淨：“日後她來，便由著，莫管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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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r* V9 e# ~5 |0 C. r; ]$ {" X    徐娘心中一喜，默念了幾句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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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S  B+ s4 V    這頭龔青嵐走出正屋，身邊跟進來的花婆子被支開了。穿著青色褙子丫鬟領著她穿過花園，朝側門而去。

$ ]" ]% s/ Y0 O3 w& j' Z: n    “呀！”丫鬟望著花園裡焉吧的牡丹花枝，驚呼了一聲，臉上露出驚慌之色，連忙尋找剪刀與水壺。焦躁歉疚道：“大少奶奶，您知曉回去的路麼？這牡丹花是夫人最喜愛的花種，若是折了，夫人怕是又不會好生歇息，照料花圃。她的身子會吃不消！”

    龔青嵐心神一動，前世她性情癡癲暴燥，難以靜氣。偶然在齊景楓的書房內，瞧見無人照料的盆栽，便開始照料起來，後來更是愛上養花，特地與花農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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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 ~3 S) b+ |3 d1 f8 [% `) R    沉吟了一番，梧桐苑採買都是由著另一道側門出，幾乎與府中隔絕，應是不會有太多的算計。拿著剪刀修剪了枯萎的花枝，施了花肥，澆灌了一點兒的水，瞧著精神不少的花枝，便含笑的起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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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G2 Z0 a9 q% Q: Q    回到海棠苑，還未進屋，便聽到幾聲壓抑的咳嗽。龔青嵐臉色一白，慌忙提起裙擺小跑了進去，正巧看到紅袖端著一碗湯藥，失聲道：“站住！”

    不等紅袖回神，奪過紅袖手中的湯藥，嗅到了熟悉的藥味，一口‘撲通、撲通’似要跳出嗓子眼的心，漸漸平復了下來。

/ V( p  W/ o3 z/ F2 ~' G! b    前一世也是二夫人的人端來湯藥，她一口一口親自喂齊景楓喝下去，看著他在自己眼前斷氣。如今想來，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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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背後涼絲絲的沁出了冷汗。斂去了眸子裡的慌亂，揮了揮手，冷靜的說道：“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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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P" Y% \3 q* t5 k. @/ h& V    不待紅袖回話，龔青嵐掀開珠簾走進內室，見他臉色發青，唇色發白的闔眼假寐。眸子一暗，端起湯藥湊到嘴邊淺嘗了一口，濃郁的苦味在口腔蔓延，眉頭微皺。抬眸便看到他眉眼深深的凝視著她，一眨也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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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8 ^% R/ |' R: T    “我嘗嘗甜不甜。”龔青嵐端著藥碗，坐在床沿，一勺一勺的親自喂他。喝完了，替他擦拭了嘴角，挑揀了一顆蜜餞塞進他嘴裡，抱怨道：“太苦了，虧你也受得住。”

    “良藥苦口。”齊景楓撐坐起來，龔青嵐在他腰後塞了秋香色纏枝牡丹紋的引枕，輕聲道：“身體不適，帳房的事兒先放一旁，沒有什麼比身體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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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景楓幽深沉靜的眸子微微閃動，捂著唇斷斷續續的咳嗽幾聲，避開了話題：“咳……咳咳……你去了母親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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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 k- J4 I4 o% c, b' X! v    龔青嵐頷首，將血玉鐲掏出來給齊景楓，含笑道：“這是母親給的。”

  `, ~! b# W$ ^8 f- f2 {) o9 Z    “母親給你的便戴著。”齊景楓執起她瑩白的纖手，將手鐲套進她手腕上，映襯得皓腕如白玉般晶瑩剔透。

. o5 G3 ~3 D  g  c! ^4 S/ d! E    龔青嵐左右看了一遍，很喜愛。心底莫名的湧起異樣的情緒，將她的心漲得滿滿的。

2 ], x. p( b! o0 b+ e) D    “大少爺、大少奶奶，用膳了。”

    這時紅玉掀開簾子，笑著將膳食端進內室，擺放在桌上。

    龔青嵐攙扶著齊景楓下床，為他洗漱好，候在他身旁伺候他用膳。

# V  L& p+ j) @+ K1 v+ s    齊景楓看著碗裡堆滿了他喜愛的菜色，眸子一暖，拉著她坐在身旁的圓凳上：“不用伺候，你也一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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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 w5 T, S$ y3 E3 Q7 h3 {    龔青嵐眼眶微熱，看著玉牒裡的水晶蝦餃，百味雜陳。端著碟子，埋首吃了起來，遮掩了眼底翻湧的情緒。

    齊景楓啞然失笑，正待開口叫她慢些吃，便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5 {) f3 \0 Q  X: C    “大少奶奶……不好了……大夫人花圃裡的牡丹，全都枯萎了……”紅鳶喘著粗氣匆匆走來，滿面驚惶。大夫人大發雷霆，嚴厲審查丫環婆子，有人供出大少奶奶動了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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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拆招

5 w* @4 }; j5 V' l, t& S+ w    破天荒的，第一次梧桐苑大門打開。零星幾個丫環婆子貓著身子，探頭探腦的想要瞅清楚內裡發生了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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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內，所有的丫環婆子奴僕全都聚集在花園旁的空地上，大夫人冷厲的臉上佈滿了怒火，陰沉沉的掃視著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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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聞訊，忙不迭的帶著丫環婆子趕來，湊湊熱鬧，順道挑撥挑撥大房婆媳關係。

    “大嫂，你身子不好，莫要為這些沒眼力見的氣壞了身體。侄媳婦兒是個心善能幹的，都是一家人，交給她處理就好。”二夫人滿面擔憂，狹長的眸子裡卻是藏不住的幸災樂禍。她與安如意早已撕破臉，根本就沒必要裝。她很樂意沒事兒過來給安如意添添堵，噁心噁心她。

    徐娘看著二夫人這挑事精，見縫插針，暗惱沒把好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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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冷冷的看了二夫人一眼，眉一皺，淡聲道：“楓兒他們新婚燕爾，便不拿這些醃臢事讓他們鬧心。”

* |, g1 n" Q4 U2 z  K0 f    心中惱怒龔青嵐擅作主張動了牡丹花，在二夫人面前，卻不能表現出來，丟了大房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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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能說是醃臢事？這滿園的牡丹都是大嫂精心照料，光是這份心血不說，牡丹花種可是前燕王為大嫂栽種。這份難得的心意被踐踏了，可要好好收拾那些不開眼的下作東西。”二夫人看著花圃裡花葉枯黃，從根莖開始爛的牡丹，心底一陣爽快。牡丹對大夫人意義非凡，親自為大夫人栽種的前燕王已經不在人世。所以向來都是大夫人親力親為，從不假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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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是敬重的祖父心意，一邊是新過門的媳婦，她倒要看看安如意要捨棄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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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v5 n' U+ D& _) v% I0 i    大夫人臉一沉，正要將二夫人趕出去，抬眼瞧見幾個丫環婆子擁簇而來的兩人，目光一頓，落在清瘦挺拔的身影上。心底一震，他長高了，削瘦了，已經成家了，身體卻更差了。

- D0 l+ C3 ~4 s4 |- a, j    記起雲遊的瘋和尚說他活不過二十四歲，心底陣陣的絞痛，看著龔青嵐的目光愈發的冷沉，她會是瘋和尚說的旺楓兒的貴人麼？

    龔青嵐背脊一涼，心道：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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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景楓感覺到她背脊僵硬，按了按她的手心，安撫著龔青嵐。正要開口，手背她一甩，便瞧見她跪在地上。眸光微動，捏緊了掌心。

+ v$ U6 m5 H7 s    龔青嵐連忙跪在地上，眼眶盈滿了淚水，委屈道：“母親，兒媳不孝。沒有為您分憂解勞，反倒累您操勞。”

, y3 q' h' K0 a7 E: ?    二夫人憐惜的看了龔青嵐一眼，道：“我說大嫂，嵐兒是剛過門的新婦，哭得這樣委屈，傳出去以為我們齊家怎麼欺負她了呢。侄媳婦也是無心之過，便不要計較罷。不就是一園子的花？讓他們晚輩盡點心意，重新為你栽種便是。前燕王是前燕王，媳婦兒是媳婦兒，哪樣不是人情、心意？何況，前燕王德高望重，最是讓人敬仰。知曉侄媳婦兒無心之失，也會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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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D% n) f' E- A2 G" z    二夫人說的話，說的極為誅心，連帶著奚落了前燕王。若是大夫人不依不饒，便是沒有將龔青嵐放進眼底，一個正經兒媳婦，連花都不如。心思細膩的，多想一點，不就會心寒？挑撥了龔青嵐的同時，又讓大夫人對龔青嵐心生不滿。新婦第一天便落淚，不是跟嚎喪一樣晦氣麼？既不穩重也小家子氣，有失長媳的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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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兒媳娘家雖不如齊府，教導女兒卻是極為嚴謹。事事謹小慎微，可瞧著母親一院子蔥郁的牡丹，極為可心。媳婦兒在家便是喜愛盆栽，瞧著有的枝葉枯萎，只當在自家一般，修葺一番，卻不想被人抓住了把柄潑髒水。一個奴才都敢如此欺主，擺明未曾將大爺放進眼底。”龔青嵐心底冷笑，齊許氏我忍你讓你躲你，你卻偏生揪著我不放，真當我還是當初那般任你拿捏擺佈的粉麵團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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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眾人面色一變。龔青嵐話裡話外是我娘家門第不如你們齊家，卻是作風嚴謹，操持有道。看著府中的花枝開敗了，當在自家一般打理。若你們覺著出格，便是不把她當一家人。一個奴才都敢爬到主子頭上，儼然是當家主母治家不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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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被嗆的面色漲紅，倒未料到龔青嵐是個牙尖嘴利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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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面色同樣難看，齊景楓是當家家主，掌管家業，一個奴才敢在他頭上作威作福，儼然是背後有人授意。

    齊府是二夫人主持中饋，不用想，便知道是誰。

, A2 D: n8 \6 a3 w    所有的事情聯想起來，大夫人心底明鏡一般，眉宇間厲色一閃，冷聲道：“當日職守之人，杖責二十，扣掉這月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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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l2 X/ w( H1 g/ L" W    院內當值的人，全都知曉梧桐苑規矩。龔青嵐碰牡丹花時，卻無一人勸阻，便是他們的失職。

    下人面色齊齊一變，二十大板能去掉半條命！本是貪了桂枝的好處，便全都為她兜著。現下牽扯到了自己的利益，遠遠大過桂枝的好處，心下有些按捺不住。

2 {+ ^, q, q0 f: ]' X. B    “大夫人，是奴婢們眼皮子淺薄，被桂枝拿好處攏絡，支走大少奶奶身邊的丫鬟，借機陷害大少奶奶，請大夫人恕罪！”參與的丫環婆子，全都跪在地上。

    桂枝臉色一白，求救的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橫眼掃了下人們一眼，訕笑道：“侄媳婦兒是新婦，剛進門下人給臉子，不是讓侄媳婦兒下不了臺麼？傳出去，還以為咱們府上苛刻了她。”手中的帕子擰得變形。

, c; Q) w5 L$ n0 R6 i, U    桂枝想開口喊冤，被二夫人一記刀子眼掃過，垂頭不敢噤聲。

+ G! F# V0 u8 S+ ]0 d5 s0 m    龔青嵐扶著花婆子的手起身，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到花圃裡，撥弄了幾株牡丹，選了兩棵連根拔起。走到大夫人的身邊，指著花枝說道：“這一株是我修剪，刀口是斜的，而這誅刀口是平的。我們看這花莖，從根底開始爛，我走了才一個多時辰，水澆多了或是花肥施多了，也不可能糟踐成這模樣。”今日若背了這壞名聲，日後她便在府中無立足之地。

    大夫人湊近一看，確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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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 _/ Y; \6 a9 Y3 T. N    跪在地上的桂枝，心底‘咯噔’一下，連忙申辯道：“大少奶奶，是您要奴婢幫忙為您修剪的。”話說出口，忙咬緊了唇，怯怯的看了眼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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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望過去，那丫頭是之前送她出院門的人，心中冷笑一聲，“我嫌它長的太賞心悅目了，便讓你將滿院子的牡丹花枝都參差不齊的剪一遍？叮囑你用熱水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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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落，有些人忍俊不住的‘噗嗤’笑出聲來，可瞧見大少爺與大夫人冷厲嚴峻的氣勢，生生的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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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e/ y5 \/ p& @0 A    就連素來嚴謹的徐娘，也是悶笑了幾聲。只要不是個傻的，有這閒工夫作踐花草，倒不如親自在縣主跟前伺候。況且，這壓根不是討好，而是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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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臉色有些古怪，壓下心底的不安，僵硬的臉上擠出幾分笑容：“侄媳婦兒懂得真多，連這花是被熱水澆的都清楚。二嬸嬸是個沒眼力的，瞧不出這些門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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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k1 @. [  a0 J" _. h! m    言外之意便是，不是你指使的，怎麼知道是熱水灌的？

    大夫人皺眉，她極為愛惜花卉，也瞧不出來，龔青嵐怎麼知道？心中不禁起疑，龔青嵐今兒個是與二房唱雙簧，打消她猜忌龔青嵐是二房派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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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敗陣

+ x! }4 w! j3 W1 R) ?7 G' o    龔青嵐心知大夫人與二夫人積怨已深，相互防備，她恰恰是二夫人‘特地’為齊景楓選的妻子。大夫人對她心存懷疑，也是意料之中。

, O4 z  u2 P. }! ?    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蹲在地上，拿著小鐵丘鬆土，不顧髒汙，伸手掏出深處的泥土，揉成團捧到大夫人面前：“日頭烈，不易散熱。熱水澆灌滲進泥土，時隔不長，還是留有餘溫。”頓了頓，補充道：“若是水淹死，致根部腐爛，葉子也不會捲縮枯黃的這般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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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L2 V$ G* j, q: J+ b) }    聞言，大夫人卷起袖擺，捏了捏泥土，確實是有些熱。

    二夫人嫌惡的避開，乾巴巴的笑道：“侄媳婦兒，你如何知曉泥巴不是給曬熱的？”心底卻暗恨不已，明明把她娶進府，是用來噁心安如意母子倆。不知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讓這賤蹄子反幫襯安如意來對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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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A% z1 {0 ~% {2 ?5 G    龔青嵐抿唇不語，顧自在旁邊沒有栽花的泥土刨坑，同樣的深度，捧出一團泥巴。大夫人捏了捏，觸手一片陰涼。

    見狀，二夫人眼皮子一跳，臉色有些難看。這賤人怎麼懂這麼多？她不是只有一張臉皮兒拿得出手麼？就算恒兒給她詩詞，她都大字不識一個，還是恒兒耐著性子教她，方才看得懂。

    探究的打量著落落大方，舉止得體的龔青嵐。二夫人臉色鐵青，覺得她一定是給龔青嵐騙了！往深處一想，心底越是慌亂。難道齊景楓知道她的計畫了？所以乾脆利用龔青嵐，將計就計？

. k5 I' R6 N  [6 N. U. P; Y, V; a4 s    二夫人心涼了半截，不敢再想，連忙打住這荒唐的想法。只有兒子和她自己知道，齊景楓怎麼可能知道？

    暗恨桂枝辦事不利，被龔青嵐抓到了錯處，陰惻惻的瞪了桂枝一眼。

- n/ K6 D0 H' R% X- }    桂枝渾身瑟縮，心中叫苦不迭。二夫人不是說大少奶奶是個沒有腦子的人麼？現下看來大少奶奶不但頭腦靈敏，且心思細膩，根本不是好對付的主。偷偷睨了眼大夫人，正巧對上陰冷的目光，霎時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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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將這欺主的奴才杖責五十，找個婆子發賣了。”大夫人眸子裡一片陰冷，這片牡丹花對她意義深重，陪伴了她十年，竟被這奴才用來對付龔青嵐的犧牲品！

    “夫人——饒命啊——”桂枝滿目驚恐，臉色慘白的癱軟在地上求饒。五十大板能要了她的命，就算有幸活下來，也是將她發賣到窯子裡。瞳孔一縮，將所有的希望放在了二夫人身上，哭喊道：“二夫人——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她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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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u# I% s$ V    “賤蹄子，當真是你陷害大少奶奶？原以為你與你母親一樣是個老實本分的，遣你過來伺候大夫人，不想心這般大。毀了大夫人的花圃，還累及剛過門的大少奶奶的名聲。就算你母親在老夫人身邊伺候，我也救不了你。”二夫人咬緊了牙根，就等龔青嵐為了護全名聲鬆口。雖然是個丫頭，可她畢竟是新婦，成親第一天就鬧出人命，看她日後有何臉面在燕北貴婦圈露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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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拿老夫人來壓她一頭呢！

    龔青嵐面容溫婉，慢條斯理的擦拭掉手指上的泥濘，清淺的笑容愈發溫柔：“二嬸娘，你是要救她？只要二嬸娘開口，侄媳婦兒便在母親面前討個恩情，將這奴才交給您處理。”目光清冷的環顧四周，道：“二嬸娘向來知規矩守禮，從不逾越徇私。相信二嬸娘會公正解決，樹立齊家主母威信，讓諸位敬服。”

    二夫人死死的絞著錦帕，眼底閃過怨毒，忙擠出僵硬的笑容道：“二嬸娘雖然掌管著府中中饋，可兩房私事，互不插手。這……欺上背主的奴才，還是大嫂處理的妥當。”

    開什麼玩笑？她無論如何不會為了一個丫頭，授人口舌，好叫龔青嵐給她按個治家不嚴的名頭，有機會從她手中奪走管家權。那麼他們二房，不得徹底看大房臉色？

    桂枝嚎啕大哭的哀求：“二夫人——求求您救救奴婢——”她知道怕了，不該聽母親的話陷害大少奶奶。可現在她不敢將二夫人托出來，受累的會是母親與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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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沉著臉，別過頭，不看桂枝一眼。

    幾個粗使的婆子走過來，拖著掙扎的桂枝下去。外面傳來尖銳的嚎叫聲，隨即嘴被堵住，接著便是木杖打在屁股上的‘噗噗’聲。院子裡的人聽著心驚肉跳，眼底有著驚慌與心寒：他們這般為二夫人做事，二夫人為了自己，眼都不眨的捨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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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起了眼底的輕蔑、不屑，再不敢不敢小覷，大少奶奶絕對不像她表現的那般溫婉無害！

    “大嫂當真好福氣，娶得一個蕙質蘭心的媳婦兒。”二夫人暗藏諷刺，冷哼一聲，帶著丫環婆子匆匆離開。

    大夫人耐人尋味的睨了眼龔青嵐，厲聲道：“全都將牡丹挖了。”轉身，便去了正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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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娘看了一眼目光不曾離過龔青嵐的齊景楓，嘴唇翕動，卻是沒有開口，追著大夫人去了。

* Z, {* i, m, a2 J; w% ?    “徐娘，你怎麼看？”大夫人淨好手，端著茶杯坐在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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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娘忙寬慰道：“縣主，奴婢想大少奶奶是個好的，大爺要給她求情時，她便率先一步認錯，無非是不想讓你們母子難為。若說她是二房的人，今日斷然不會如此打二夫人臉面。”分明是沒給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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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也聰明，不但逆轉了形式，還借縣主之手，殺雞儆猴！

    “人心隔肚皮，不能妄斷！”

; g4 Y4 g3 T& b2 H9 w' d0 m* y    似乎想到什麼，徐娘面色大變，再不敢為龔青嵐說話。

    就在這時，茗香小跑著過來，微喘著粗氣道：“縣主，大少奶奶將所有的牡丹都收好，讓人將燙壞的剪掉，晾在了陰涼處。”

    大夫人心中一動，擺手道：“隨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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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青嵐一一收拾好，滿意的點頭，牡丹與芍藥相似。她要按照前世師傅教的，將花枝嫁接在芍藥花枝上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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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的滿身大汗，抬手擦拭著額頭掉落的汗珠，笑道：“夫君，我們先回去。”

/ y' `6 ]8 V) P. F    齊景楓微涼的手指勾著她一縷黏在臉頰的青絲，別在耳後，掏出錦帕輕柔的擦拭她額頭的泥土，溫聲道：“讓下人忙就好，何必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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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g; B3 b+ U& [- h  O8 V    “他們不是正經的花農，許多細微處不懂，我不想外祖父與母親的心血，變成一把殘草枯槁。”龔青嵐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隨即自己一愣。興許是心底接納了齊景楓，便將他的家人當成了自己的家人對待，所以才願意用心。

    齊景楓一怔，眸光湧動，清冷的眼底蘊含著真實的暖意。“你有這份心，母親也會諒解你。”

9 {9 V& P9 i# k# h; \; ?+ G* e    “妾身無礙，只是累及了母親，打擾她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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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q, w1 v! \* {! j* c    龔青嵐目光悠揚的望著二房的院落，心想：他們已經開始出手，這次沒討著好，下次斷然不會如此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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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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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吃了敗仗，肚子裡憋了一團的火氣，怒氣衝衝的回了芳菲苑，砸碎了一整套的茶具，方才解了恨。

& }. I3 y1 l) ?2 v$ \9 D    “哼！這賤蹄子果真是眼皮子淺薄，被安如意母子倆給收買了！”說著不甘心的一手捶著小幾：沒瞧著大房的笑話，倒叫她丟了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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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嬤嬤心疼的看著二夫人手上的劃痕，忙讓香蘭將殘渣碎片收拾，寬慰道：“夫人，老奴多嘴一句。今兒個的試探，著實不該。您將她安插進大房，這般試探若是幫襯著您，豈不是與大房鬧翻了？這步棋也起不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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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X' }) m/ _& i! K, s! l    二夫人猛然看向秦嬤嬤：“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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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3 A4 i9 k9 D    秦嬤嬤目光一閃，笑道：“夫人，若您是大少奶奶，該如何？”

, ]  ^/ A7 s- N# Z* F' l: T! `    二夫人眼底一亮，右手捏成拳捶著手心，恍然大悟道：“不管在不在理，她都要將自己摘清，維護大房。才能得到齊景楓的歡心，在大房站穩腳跟。她倒是個聰明的。”冷哼一聲，頗有些不以為然。

" e8 |- y! e  r* ]7 Y; z0 [1 ^    秦嬤嬤見二夫人是個明白的，不禁舒了口氣。心想：希望夫人莫要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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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香卉走了進來，稟報道：“夫人，紅袖求見。”

    “讓她進來。”

8 x; e8 z+ ?* c2 R! K7 K    香卉領著紅袖進來，便轉身出去。紅袖看著二夫人目光深沉，淺啜著茶水，並不搭理她。心中一顫，慌忙跪在地上，哭訴道：“夫人，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自從大少奶奶進門，都不許奴婢親近大少爺。今日喝藥，大少奶奶也將奴婢支開，今後如何為您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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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真？”二夫人眸光微閃，隱含厲色。

' H' V0 O* T9 ?" a0 q$ D* K9 \+ V    “可不是？奴婢且聽大少奶奶身邊兩個大丫鬟說待回門後，便要插手府中的庶務。當時奴婢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她們便說大少奶奶是正經的主母，掌管中饋也是順理成章……”紅袖低垂著頭，斂去眼底的狠色，不住的給龔青嵐上眼藥。“仗著有大少爺撐腰，大少奶奶根本沒有把您放進眼底。”

3 J/ l$ x2 u$ g4 \1 `/ v    “啪——”二夫人將手中的茶杯砸到地上，滿目狠厲。咬牙切齒道：“好！好！好！她好本事！”若說之前被秦嬤嬤說動搖，這次卻是完全被紅袖的話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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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8 R3 d3 Q2 O7 y  [    紅袖被滾燙的茶水濺到，也不敢吱聲。心裡一陣得意，二夫人雖精明，但碰到財權之事，便會昏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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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嬤嬤怎會不知紅袖的小心思，卻也知道龔青嵐風頭正旺，未免她得意忘形，有必要警醒她，便也沒有聲張提醒二夫人。

    揮退了紅袖，秦嬤嬤提醒道：“二少爺被派到南邊做生意，這兩日便要啟程回來。這件事夫人莫要放在心上，交給老奴處理。”

% j6 r, ~8 q% v: x3 {: ~. ]    秦嬤嬤是二夫人的乳娘，亦是心腹，能爬到這個位置，少不得秦嬤嬤出謀劃策：“嬤嬤，你當知道我最是信得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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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 q* P- a! H% Y1 w! r; m    風平浪靜的過了兩日，轉眼便到了回門的日子。

    龔青嵐早早的便起床梳洗，收拾好。恰巧齊景楓悠悠轉醒，忙上前伺候他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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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委屈你了。”許是剛醒，齊景楓漆黑的眼珠似蒙上一層薄紗，往日明亮清澈的眸子，詭譎如海，一眼望不見底。

$ d0 B% J) K- q0 T    龔青嵐替齊景楓更衣，淺笑吟吟的搖頭，握著他寬厚乾淨的手心，將他拉到銅鏡前，親自為他束髮。“伺候夫君是妾身的本份，夫君這般客套，倒是生分了。”那日自梧桐苑離開，齊景楓便被長安喚走，昨夜寅時才回來，怕是為了今日的回門。

3 O% Y% ]; E6 l4 q    齊景楓自銅鏡中捕捉到她俏皮的眨眼、吐舌，眸色深沉，心中百味雜陳。“回門禮長順已經準備好，你看還有其他需要準備？”拿著一張紅紙遞給龔青嵐。心中多少有些歉疚，新婚第一日便離府，讓她獨守空閨。

/ U( g3 g: x$ g+ {( g2 _    龔青嵐推回，他心思細膩縝密，這些事無須她插手，“夫君做的事，妾身放心。”

* h- Z% [+ E7 o& {! [3 _    齊景楓深深的看了眼龔青嵐，握著她小巧細膩的手，觸及到掌心的凹凸不平，攤開便瞧見結痂的傷口，眸子一暗，清冷的臉上線條冷硬，抿緊唇，沉默良久：“府上除了母親，其他人你不用放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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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u( m+ i$ i) h  [+ D4 i    龔青嵐心口一滯，百感交集。她以為一步步踏著屍骨，走近目標，心早已千錘百煉，堅硬如磐。沒有人關心她，只是如同無底黑洞，漫無止盡的向她索要，都已成了習慣。回頭觀望，一句簡單的話，如同炙熱沸騰的熔岩注入心房，冰封高築的堡壘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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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H# q" i$ r" U    原來，她也是嬌弱矜貴的女子，需要一顆大樹為她遮風避雨。

& `1 J9 R5 c5 y! t# r+ f$ g    “二嬸娘是長輩……”龔青嵐輕柔的嗓音暗啞哽咽，長而卷翹的眼睫沾染著幾點晶瑩水珠，一眨一眨，融入那一汪清潭古井的眼底，蕩漾著絲絲漣漪，直蕩進齊景楓乾澀的心底，乾涸枯裂的心房濕潤，霎時柔軟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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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禁伸手輕輕將她攬進懷裡，修長異常蒼白的手指拭去她眼角細碎水光，輕輕歎口氣：將她拖入泥潭，終究是對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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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2 n8 s3 o9 N2 O+ O    “尋常你便避著她一點，找上門來，不要有顧慮。”頓了頓，有些不自在道：“有我。”隨即想起牡丹花事件，微微尷尬。

  Z* k( V( G+ q2 Z    眼眶濕潤，龔青嵐緊緊的抓著他胸前的衣襟，硬梆梆的話，並無多少柔情，卻是勝過任何甜言蜜語。

    這是眼前這個男人許給她的承諾！

& n9 A7 M. l' n    悔恨如洶湧的潮水猙獰著張大嘴朝她而來，似要將她給吞沒。以前她當真是瞎了眼，放著這麼好的男人看不見，莫怪最後齊少恒刺瞎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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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自我厭棄：心瞎了，留著一雙眼也清明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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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Q! a% P* |4 ~& ]& V1 q    “我去趟帳房。”齊景楓推開龔青嵐，看了眼她紅腫的眼睛，喚紅鳶給龔青嵐梳妝。

) x0 m" y# G8 X8 g  Z9 _2 v; g    龔青嵐猛然抬頭，只來得及看到他翩然而去的背影，眸光黯淡，止不住的失落。

    這時，紅玉氣喘吁吁的趕來，喘著粗氣道：“少奶奶，回門豬壞了。”紅玉忐忑不安，昨夜才做好，這樣的天氣不該壞了。可今早一瞧，兩頭豬全都散發出陣陣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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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5 q1 S$ t- G- ^6 n    龔青嵐呼吸一滯，回門豬是回門禮不可缺少的物品。女子娘家收到回門豬後便分予親鄰享用，表示自家女兒不辱門楣。

    可——

    龔青嵐軟軟的手指緊緊的扣著桌沿，手指骨泛白，眼底泛著絲絲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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