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sanji32

第二十九章 糟了

　　「父親糟了。」姚宜春進門就喊起來。
4 y" _! T9 h* L
　　什麼叫父親糟了。
0 Y- m8 g9 P+ T0 }$ U2 M/ E( K/ J  W" v
+ e, L: c9 r# U$ `( D' [" I　　屋子裡的下人被喊的一驚。

　　老太太皺起眉頭，「著什麼急，有話慢慢說。」說著將目光引向內室。

5 m2 h3 l* e& X& `' T$ C　　姚宜春吞嚥一口，臉上看起來沉穩了些，卻腳步仍舊匆忙，撩開簾子看到姚老太爺就開口道：「父親，糟了，您猜陳家三爺之前帶來的表兄是誰？」

6 m& N$ N+ G0 p6 a9 t　　那個崔家少爺？
0 E; b, F& Z# v/ P0 J3 u
* S( }- r" U6 u　　老太爺慢慢地抬起眼睛，「是誰？」
- r; }5 o* b6 }" C$ E7 |
$ u9 r4 @9 T; l! O3 \% z　　「是崔大學士家的公子。」

4 D" D& O* y4 B　　本來毫不在意的老太爺一下子抬起眼睛，目光銳利起來，「你說的是崔大學士？崔實圖？」

　　姚宜春點點頭，「就是崔大學士。」

　　陳季然將崔二爺領進門的時候，他們只是簡單招待了一番，他好像連話也沒跟崔二爺說，這個崔二爺也是奇怪，姚宜春哭喪著臉，「這個崔二也太奇怪了，自己有那麼好的家事怎麼不報出來，還有那個陳季然，多說幾句話我們就知曉了，還藏著掖著說什麼表兄。」

　　「早知道，我就將人留下來多住幾日。」
! N  r) b) C& A; s) y
9 c5 @  R$ ^7 e/ n7 W: \1 m　　崔家啊……那可是崔家，姚宜春幾乎是嚎出來，真是氣死他了，在酒樓裡吃酒，聽別人說起崔大學士，他只能在一旁羨慕地聽著，當聽到崔家二爺，他幾乎直了眼睛，來過他們家做客的人，卻要從別人嘴裡知道他的身份，這不是打他的臉嗎？他還觍著臉說，整個泰興沒有誰能比得上他。

　　老太爺嫌惡地看了姚宜春一眼，「每日都帶身酒氣回家，連話也說不清楚，崔大學士家的公子來泰興做什麼事？你可打聽了？」

2 f. L8 @; q, X! l. M2 K9 G　　這件事，還真的沒有，不過他倒是聽說崔家父子鬧翻了，姚宜春將聽來的事講給老太爺聽。

　　「崔大學士氣的不得了，當著族人的面就說要將崔奕廷逐出家門，本來這個崔奕廷小時候就不聰明，比不上他兩個弟弟，崔大學士平日裡也是疼小不疼大，這次崔奕廷再一鬧，崔大學士更不喜歡這個兒子。當時崔奕廷就從崔家出來搬去了莊子上，過了幾天崔大學士氣消了些，打發人去接崔奕廷，卻發現哪裡也找不到崔奕廷，再聽到消息崔奕廷已經在京城了。」
' n4 N7 v, Z3 Q" L4 c5 }
　　姚老太爺聽得這話慢慢思量。
, B4 A% R% G" n- m, h2 o
　　這樣的人。
  [, k6 P+ P! j9 U; A
　　這樣的人不知道做起事來會怎麼樣？

　　崔奕廷來姚家的時候，他覺得除了金玉在外，沒有什麼可圈可點的地方，原來，他是小瞧了這個崔家少爺。
& J. A/ z. d2 M) `$ N5 k" T9 m
' v* l5 H1 Z1 x$ z  [1 K! P　　姚宜春沒想那麼多，只是又驚奇又羨慕，崔家是正經的讀書人家，崔奕廷竟然敢這樣和父親爭起來。

　　「然後呢？」老太爺抬了抬眼皮。
5 D7 J3 p0 A$ I4 q
　　「後面的事就不怎麼清楚了，只知道崔奕廷從京城來到泰興找了個宅子住下，除了和陳季然往來，好像還經常去李御史家中。」

　　姚老太爺站起身來慢慢在屋子裡踱步。
8 {3 T% l- z/ k4 b+ C
8 r6 @8 a- s& g+ |" h　　姚宜春的目光隨著父親來回轉動，他不知道父親在想什麼，所有事都擺在明面上，就是一個公子哥和家裡吵翻了找個地方散散心。
( y; h; a3 X+ c: [! e" e
　　老太爺道：「我看崔奕廷身邊帶著的下人不少，按理說既然匆匆忙忙從崔家走了，哪裡來的那麼多下人伺候？」
% \, H* x, \% K" ^7 s( a* k  l
6 a! k8 y" F! K- U　　「也是，崔奕廷也沒功名在身，他從哪裡弄銀錢？」姚宜春想想自己，這要是他，沒有銀錢走不出泰州府。

　　「所以他去京城，京城裡有他叔父在，崔尚書管著戶部，李御史來道泰興可能是查漕運，崔奕廷從京城到泰興經常出入李家，你說這裡有什麼關係？」

6 l3 \* H. }; f- z% d" ]# Z　　什麼關係？
/ L+ D) T# Y8 E0 @
　　姚宜春一時回答不上來，只是看著姚老太爺。
" r& S' ~; }& f! R8 n3 ~! J6 L
' q- z1 E5 ^' }! z0 h: L, i' D　　姚老太爺頓時頭上冒火，他怎麼生了這樣蠢笨的兒子。

: G- J" J6 j& d* O8 D6 x- k4 u) A　　要是老三、老四在這裡，還用得著他這樣費口舌。

　　老太爺不情願地開口，「漕運。」
- x' F" ?' F4 d0 U( X
- E! B1 P8 o1 |6 j& i  ~　　「只要漕運不出事，戶部上下就過的舒坦，最高興的當然是戶部尚書崔實榮。」

　　「這個崔奕廷是替他叔父辦事，要將漕運的案子抹平。只要將這件事辦好，靠著他叔父，將來還怕沒有個仕途？」

　　「崔大學士看錯了，崔奕廷比誰都聰明。」

/ S# K' D9 N& |2 e9 w　　崔奕廷這小子不一般，能找得到最快入仕的路，將老子都蒙在鼓裡。

; i: L& g6 Q5 A+ ]8 S& ?2 \　　陳季然一樣的年紀，不過是在家裡安安分分讀書罷了。
+ m3 l# {3 N. _1 q( I
. e" z. P" w- l$ g　　聽到父親的話，姚宜春的嘴唇咧開，「那我們，我們就不用擔心了？李御史肯定是巡漕御史，有崔家人看著肯定查不出什麼來，南直隸沒事，泰州就太平，我們家也不用愁了。」
7 p" C) U8 z4 v$ k! u% c- a
　　不等老太爺接口。

　　姚宜春又想起來，「這麼說，崔尚書肯定能給崔奕廷謀個缺兒，」姚宜春腦子這時候轉得飛快，「正好崔奕廷在泰興，身邊又沒什麼親戚，不如我讓人請他到姚家住兩日，父親也看看他，若是能找個機會結個親那不是更好……」崔奕廷長得十分俊秀，堂堂一表人才，比泰州的才俊可好多了。
. j4 D$ r! Z4 F' l
　　姚老太爺不禁氣結，這上面他倒是想的通透，總想著結門親就富貴榮華，「你不是看上了陳季然，想要陳家這門親事？」

: J* g4 i& B+ [2 S$ o; A　　看到父親不悅的目光，姚宜春仍舊硬著頭皮，「好女千家求，婉如年紀剛剛好，也不怕再仔細挑選。」
! V0 D1 |8 c9 C, n3 `5 K8 ]; y5 H5 F
　　姚宜春訕笑，「我看崔奕廷也挺看重我們家，否則也不會登門，父親的名聲在泰州人盡皆知，三哥好歹也身在六部，崔奕廷有親近我們家的意思，只要父親開口，我們家和崔家就能交好。兒子也是為家裡著想，三嫂的父親拿到了爵位就是勳貴，崔家是權臣，我們家若是兩邊靠，不是更穩當些……」
& I) m9 k5 ^4 z* ?5 d4 ?
, w- V2 b6 L) Z- _2 ~* e4 t/ f% M　　「再說，崔家還算是皇親國戚……」

1 q. e9 C$ x7 k" T9 N, j; V: N' y　　他做了皇親國戚的老丈人，想想就覺得威風。

- b! N  n0 A( y3 t9 D　　姚宜春端起茶水來喝，今天這水可真甜啊。
% o# a9 j2 _! k- V: n% J+ O
0 f1 i8 r' K$ H　　這段日子被沈家拿捏住，又沾了婉寧的晦氣，現在總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終於又讓他透氣了。
7 D4 K/ S, A. R5 E8 ]
' b0 y6 U$ K) `# ]) G% j　　姚老太爺冷笑，沒出息的東西，除了盤算自己的好處，什麼都不會打算，「回去梳洗梳洗，讓人多打聽崔奕廷那邊的情況，天底下沒有白白得來的東西，就算送到你嘴邊的肉，也要你自己咬著吃。」
, j& q1 F& @4 \' ?& t
) D+ G8 Z0 v5 Z- z% `: O. [, ^' K　　姚宜春心裡掂量著，崔奕廷這塊肉，應該不難咬。
' ?) G7 e! t- l& B" z" ?7 z6 O
! f. F/ I% h+ d0 x7 u0 D$ I　　崔家是塊大肥肉，咬到一點就會汩汩冒油。
7 h7 q* G6 \$ s) {4 A. D/ k* |& W! [
　　姚宜春不自主地抿抿嘴唇，崔奕廷一個人流落在外誰也不看好，這時候伸出手來，還怕他不感激？

# C" w+ J3 ^- c; f5 W　　衝著父親德高望重的名聲，崔奕廷也會願意。
) P/ G% [, C+ t% o6 O5 l6 g% M
1 ^" X+ p* A9 e$ \$ M+ k　　姚家比不上崔家，但也是德行兼備的人家。

　　到時候陳家、崔家都願意結親，他還要好好選選到底做哪家的丈人好。

$ P& Q; p* ~9 m" v/ F, v3 c' g$ ^　　父親總是訓斥他，要不是他在外面跑，哪裡知道崔奕廷。

　　「兒子也沒閒著，」姚宜春忍不住道，「今天還去了二房問情形，好像是誰請了大夫去給二伯母診病，二伯母不想治呢。」
& k" S' J$ R# Q1 [3 \& b
　　聽得這話老太爺抬起眼睛，「是哪裡的大夫？」
! ^; C  f  s+ E6 a
　　「不太認識，反正不是名醫，兒子之前都料理過，只要有人去治病，就會來知會。」

& b! [4 c! t5 H" H1 G8 x: s7 r　　不是名醫。
. A3 y5 Z! ^/ @4 O5 i
　　縣醫署的藥都吃過，還能怎麼樣。
! F" ^2 H+ c# [  B( [. ?4 F
　　姚宜春低聲道，「再說二伯母都不想治了，大哥也沒辦法，我瞧著辦喪事就這幾日了，如今家裡沒有人張羅，治喪的時候定然要母親過去支持大局。」

　　姚老太爺點點頭，「讓你媳婦勤跑著二房。」這時候不孝敬要等到什麼時候？

( I) @: d9 K% M( O　　……

　　不用去李家，婉寧吃過飯在屋子裡看書。

　　這幾天姚家還算清靜，不知道舅舅那邊怎麼樣了，婉寧正思量著。

3 W8 w/ ~" {2 M5 j0 |, O　　「童媽媽。」外面傳來小丫鬟的聲音。

　　童媽媽向婉寧點點頭快步走出去。

" ?; Y- [( z6 I8 j1 l% P, ]0 \1 A　　老太太身邊的丫鬟荃兒行了禮，「老太太請七小姐過去一趟。」
/ p9 P/ E( E: E: \, Y5 q- R2 @
+ f4 q7 n& N# W% N　　童媽媽目光微深，笑著道：「是有什麼事？」
1 N) q5 N+ I- n$ c0 s3 D. ^9 U
　　荃兒搖搖頭，臉色十分平常，「二房的大老爺來了，老太太讓我來叫七小姐過去說說話……」
# E; [! \4 a3 G% A
　　童媽媽臉上露出笑容來，原來是見長輩，這是好事，從前小姐都被關在繡樓裡不讓出門。
" Q5 |& C0 R1 J% B5 T2 F- s" U- X) E
　　荃兒話音剛落，就聽有人趕過來道：「荃兒姑娘，弄錯了，六太太說，不是喊七小姐，是要叫五小姐過去說話。」
3 `. c  g1 H6 a/ t& [8 f4 J
4 I9 u  J" E8 w　　荃兒不由地臉色一變，這是怎麼回事？方才在老太太房裡，是說要叫五小姐和七小姐，現在怎麼落下了七小姐。
0 n* U4 U: F) r9 R
　　趕過來的錢婆子一臉歉意，眼睛裡卻笑容很盛，彷彿是在看笑話，「我也不知道，只是老太太和六太太這樣說，我來傳話。」
( ]- g. m7 e" a' v
　　童媽媽不禁攥緊了帕子，這是故意來氣小姐。

　　送走了荃兒和錢婆子，童媽媽快步進了門，看到婉寧還在安靜的翻書，「七小姐別生氣，都是些眼皮子淺的……」

　　婉寧「噗嗤」一聲笑出來，抬起頭臉上神情明媚，「我為什麼要生氣，我準備好的事來了，該她們生氣才對。」

sanji32

第三十章 求助
) w4 X3 q& ^% j8 Y0 c% ~) O6 W
5 B; K5 d- P8 g5 u( l- e% n0 f1 P　　姚婉如穿了一件湖蘭色褙子，看起來十分的素淨，頭上也沒戴太多頭飾，帶著桐香往花廳裡去。
3 y' X: {+ `6 X* x9 p+ Q
　　「祖母那邊來人怎麼說？二祖母是不是不好了？」婉如邊走邊問。
2 Y9 G) N7 c1 S5 O8 t5 _
  [+ Y! I+ C  m3 M　　桐香道：「也沒說什麼，六太太只是吩咐讓奴婢給小姐找件衣服換上。」
2 F6 ?% ]1 h- c: d8 J# n* m
( S: \" R4 U; U　　那就是了。
3 x" B+ ^6 \! c/ z" _
　　大伯母和大哥死了之後二祖母的病就愈發重了，算起來已經在炕上熬了一年，也該差不多到了時候。

' G0 q3 G: P/ j! v　　姚婉如想到這裡，走的更快些。
: D! |9 p! c5 d9 u
　　「五小姐，慢一點。」桐香小跑兩步才能跟上。

　　進了花廳，姚婉如向老太太和壽氏行了禮，壽氏招手，「到這邊來坐。」

7 z9 h9 _+ ^& l$ r　　話音剛落，老太爺和二房的大老爺走進院子。
2 O5 }5 P0 u' M
* h8 i- O. J0 E3 M2 |　　壽氏湊到姚婉如耳邊，「別亂說話，聽著就是了。」
, q; [1 G* v. P% a$ S* d2 Z- l$ h
　　姚婉如點點頭，「母親放心，我知道了。」
4 n+ B; x& d4 u8 b3 b2 ~9 V& h( ?
1 x* j  h# |$ W' Q5 T　　簾子撩開，老太爺先進了門，然後是姚宜州，姚宜州看起來很憔悴，一雙眼睛滿是紅血絲，開口說話聲音也嘶啞，「三嬸。」
& x7 E2 d, d+ O) R8 _6 a7 ~  q4 R: q! q
$ L4 ~3 ^3 y1 F　　「這孩子，」老太太上上下下地打量姚宜州，「怎麼累成這樣，我早說你若是忙不過來就來知會，我讓老四媳婦和老五媳婦帶人過去幫襯。」
% i! j. X2 Y2 w* G- F) m+ Y
　　看樣子二老太太是不行了，壽氏目光閃爍，二房的人平日裡最不願意登他們家的門，現在老太太要死了，大伯還不是過來求助。
2 \% R1 i3 H* l: e
　　從前他們三房在姚家是算不得什麼，可是這幾年不同了，族裡想不承認也不行。
6 v, \; i0 [% [! R) |* R
　　族學早早就在三房辦了，二房捏著宗長的位置不松手，等到二老太太一歸西，大伯勢單力薄，爭不過老太爺。

　　老太太忙看向姚宜州，「二老太太怎麼樣了？」
$ b* H% }* G3 u% _" Y
% |8 D2 Q  @( y　　姚宜州臉色沉重，搖了搖頭，「母親不太好，好幾日不怎麼進食。」

; u0 w& D% A+ S2 c. U　　老太太一臉愁容，「這可怎麼辦啊？要不然再託人找個大夫來看看？」
7 ?4 b* K4 N- o7 H0 C  K
　　「看了，」姚宜州道，「這次請了個好大夫。」

" s. _; b. f* C, ]　　請了好大夫？會是什麼大夫，壽氏不動聲色地看了姚宜州一眼，縣醫署的人也是衝著老太爺的面子才上門診治，也用了不少好藥，都不見起色，再找大夫又能好到哪裡去。

6 i+ x" _8 g! F  M　　「大夫怎麼樣？方子可有用？」老太爺一臉關切。
: d  }0 ~2 C4 n) N+ S/ f$ k% b' t# V
　　姚宜州不知在想什麼，頓了頓才說，「母親不肯吃藥，大夫天天上門勸說，母親總算是吃了些。」

　　老太太最想知道下文，二老太太到底怎麼樣了，那個大夫的藥到底有沒有用，姚宜州和平日裡不太一樣，往常來三房有事說完就走，飯都不肯留下來吃，今天卻磨磨蹭蹭，眼睛裡有許多化不開的難處。
' q/ O9 S  l  y; L
　　現在真是遇到難題了。
+ x& ?- W; ~/ q" D7 [
' X6 @7 k3 p) D　　她早就說，二房的長子沒什麼能耐，別看這時候端著架子，早晚要求上門來，她吃的鹽比他們吃的米都多，一眼就能將這些看透。

$ j/ h: d5 `; t5 K1 G* G- Z　　現在果不其然被她言中。

( ^0 z% l+ v* d( |$ ]8 t　　二老太太不行了，姚宜州這個大孝子卻不肯說出口，明明是來請她過去主持治喪，就是不知道怎麼求她。
0 s# G+ L1 W. t2 k1 ~; e
* K* F  i! r4 @3 v7 D　　既然如此，她也不提起來就讓姚宜州憋著，憋憋他的性子，讓他日後也懂得尊崇三房，到時候老太爺的宗長之位也就順手拈來。
# Q9 a1 D0 U" ^, `- D
　　老太爺嘆口氣，「你啊，家裡沒有個女眷主持中饋，你一個男子到底有想不到的地方，這時候應該找個人幫你才是，你父親走的時候我就說過，從今往後你就如同我親生，不管是家裡外面我都替你做主，二房、三房用不著分的那麼清楚，當年我們兄弟雖是分了家，到底還是一家人，我當年趕考你父親還幫我操辦，我早說姚家子弟只要有一人出息就是全族人的功勞，不論將來如何，你只要安心讀書叔父就供你一直科舉，將來你也會像你三弟一樣。」

　　壽氏不禁讚歎，老太爺說話真是滴水不漏，讓人信服，如果她是大伯，一定很感激老太爺。

　　現在是二房最困難的時候，真的需要一個人去幫著管家。
% @4 }" W& W, k3 ^1 m! `; A
4 ]6 _/ K& P" S3 f9 ]. f" n$ \+ c/ n　　姚宜州想了想，好像終於想明白了，「父親也說過姚氏一族上下一體，家裡有了困難不要羞於開口。」

　　老太太不由地欣喜。
/ J* F! O6 [* E/ g
　　老太爺讚賞地看了姚宜州一眼，「這就對了。」

　　壽氏露出笑容，大伯這個牛脾氣終於想通了。

, _3 `) b) F9 G6 c8 d- m0 `" A　　老太太看向壽氏，「你帶著老四媳婦去趟二房，上下打點一下，勸著二老太太吃飯吃藥。」

　　壽氏點點頭，她早就安排好了，選了她信得過的下人，到時候一起帶去二房，不出幾日就能將二房上上下下摸個清楚。
7 p4 `1 f8 K$ J7 y) }; L+ c/ C
　　掌家。

; Y' `: E5 M( B0 X% V　　說到底就是要她這樣的人才行。
. I1 k0 e5 t8 P6 f& q+ O
　　整個族裡的女眷誰能及得上她，給長輩治喪，臉面上好看不說，將來誰也別想跟她呲牙，都要信服她。

2 a: P! W9 C& A3 J) W　　壽氏越想越得意，看向婉如，「你也跟我一起去看二老太太，跟二老太太說說話。」
7 R- j  B5 a$ Y8 T$ Y
8 N) m* j2 v$ l3 Y$ e　　婉如點頭，硬睜大眼睛顯出幾分難過來，「我也想二祖母。」
9 s9 h) U' A9 y- z- \# R2 f& e
　　壽氏說完話就站起身要安排。

　　「等等。」

　　姚宜州卻站起身來。

* f2 E, s% ~; D　　「現在家中都好，還不用勞煩六弟妹。」
0 Z) ~* I& E0 d6 O- x
& {4 {7 W$ ~/ A0 U+ f- c　　壽氏慈善、溫和的表情僵在臉上。
8 r% c% m" G! J* ]0 d1 ~
　　這是……怎麼回事？
3 u; Q5 o7 K/ Z1 T$ V- e  c7 {
5 s4 x) h; x6 T　　方才不是已經答應了，現在怎麼又反悔。

6 a( z" Y$ ]# [' p: K　　老太太也有幾分驚訝，既然姚宜州今天上門，就是來懇求幫襯的，姚宜州羞於開口的表情她看得清清楚楚，老太爺一番勸說，姚宜州才一鼓作氣地說出來。

0 W( W" I8 d7 Y& n" A　　突然之間她弄不清楚，姚宜州到底要做什麼。

　　「三叔、三嬸，」姚宜州抬起眼睛表情十分莊重，「侄兒今天來，是有事要求兩位長輩。」
$ o& C! Y6 s! h4 ?1 c
　　老太爺頜首，「在家中，你只管開口。」
" M6 X5 ]1 M3 [2 J, P. h
, l# B$ S! h3 ]) a　　姚宜州停頓片刻。

' V5 i" f8 `  y& D　　花廳裡十分的安靜，不知怎麼的壽氏有些緊張，一股熟悉的感覺從心底浮起來，她卻又弄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麼。

　　「我想請婉寧去家裡照應母親。」

7 U8 w+ N9 t( P1 e' j　　婉寧。

; k6 K2 d0 Q" @　　這兩個字，讓壽氏頭皮一下子炸起來，胸口憋悶喘不過氣，手腳也跟著發麻。

　　婉寧，怎麼是婉寧，姚宜州怎麼會突然想起婉寧來。

7 ]) B4 c$ T0 ]0 D: g- |) }+ v' k, b　　二老太太的病還沒這樣重的時候也打發人來給婉寧送東西，但是這半年二老太太自顧不暇，也沒再來問婉寧的事。

, q" s* b6 A; u% L　　怎麼在這時候突然來找婉寧。
  v( v$ D; T2 \8 }; f3 h% X) E3 d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 v2 L4 V. p! F- Z6 X8 h1 v
　　壽氏求救地看向老太太，不能是婉寧，絕對不能是婉寧，讓婉寧去二房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事，沒有誰比她更清楚，上次婉寧只是和沈四太太見了一面，就讓她處處受挫。
; H  E6 \4 ?4 k- p0 A, O* P
　　不行，不能是婉寧。

　　老太爺目光落在姚宜州臉上，不知在思量什麼。

" k$ v0 y1 b- f3 a1 r8 w; n　　老太太先挪了挪身子，「怎麼想起婉寧了？婉寧年紀小能幫襯什麼，恐怕過去要添亂，還是等二老太太身子好些了，再叫婉寧過去說話。」
: h# A; ~7 i0 V8 @: n! y6 `
　　壽氏跟著點頭，這裡是三房，三房是老太太做主，老太太一句話勝過別人十句，說什麼也不能讓婉寧這個禍害去二房攪合。

　　姚宜州低沉的聲音響起來，「這次侄兒說什麼都要將婉寧帶回去。」
6 u* t- \6 J* N- B6 _; d
　　老太太臉皮有些僵硬，「這是為什麼？」
$ E, _( g2 m) h2 B( }- |' U1 `
　　花廳裡所有的人都是面色古怪。

　　「因為，那位有名的大夫，就是婉寧找來給母親治病的，大夫說，母親身邊最好有婉寧在，這樣才更方便診治。」
  W% E3 F2 E8 Q# {- P  m0 S" q
　　大夫說，什麼大夫，怎麼是婉寧請來的大夫，壽氏臉色越來越難看。
% c/ `& |2 c2 k- Y1 X
+ \  {, c0 N' W% `　　婉如已經忍不住喊出聲，「哪裡來的大夫，一定是婉寧騙人的。」
4 j$ G) W$ t$ P2 A9 ?# @' F( o: l

sanji32

第三十一章 知道
. f8 G' I$ k2 z5 ]4 `: P  Y& d
  e6 Y0 G) V$ U9 b　　姚婉如左右看著，明明所有人都不相信，卻誰也沒有幫著她說話，大伯父也沒有理會她，而是徑直看向祖父。
5 K" i3 r$ N" i: ~; E. g9 X
8 S; x5 @+ C9 H! o* G8 r" x% n　　「三叔可能不知道，」姚宜州直言，「母親之前不肯吃藥已經有些時日，這幾天要不是這位大夫每天上門，母親的病怎麼可能會有轉機。」

/ k1 [9 g+ p) {0 K　　壽氏哆嗦著嘴唇，依舊不肯相信，「大夫和婉寧有什麼關係？」
9 R) W/ v* ^8 K7 @1 w
　　姚宜州這才將目光落在壽氏身上，「六弟妹，說來讓人汗顏，婉寧不過十二歲的孩子，卻能求了揚州名醫秦大夫上門醫治，」說著又向老太爺行禮，「侄兒以為三叔、三嬸一起幫著婉寧，特來道謝，原來只是婉寧一人作為。」

　　壽氏「啊」地長大了嘴。

　　原來姚宜州是來道謝的，他們根本不知曉。

. z2 y2 M, \, b　　什麼時候婉寧去揚州請了名醫？

　　什麼時候又送去二房？

5 v8 [0 X% {8 t  L9 A6 {　　婉寧這段日子到底做了多少事？
5 L4 r& x* _) X1 @1 h* B
　　老太太朝老太爺看去，姚宜州上門她是猜到和二房老太太有關，怎麼能承想是因為婉寧。

( @+ S& w' r7 [" @　　每個人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 n9 R# h& t, t/ Q! R; d" j  C/ Q' i　　老太爺半晌才悠長地嘆了口氣，口氣十分平穩，驚訝中又有些安慰，「沒想到婉寧這孩子倒是有這份心。」
' F/ o8 i) f, k+ v/ [; ]
　　壽氏只覺得脊背上有冷汗流下來，心裡卻如同被潑了滾油，她咬緊牙關卻忍不住渾身發抖，她明知道老太爺這時候不會當著姚宜州的面斥罵婉寧，她卻還懷抱著一絲僥倖，這時候沒有人會埋怨婉寧，婉寧求大夫給二老太太治病有什麼錯？
" F- {: P' `5 E! ^5 ~% n+ l0 z
　　誰還盼著二老太太死不成？

3 a4 f( A0 R4 w) j7 Z4 c- W　　當著姚宜州的面，老太爺只能讚賞婉寧，讓二房知道，三房都是盼著二老太太病好。

　　壽氏整個身子忍不住晃了晃，一口悶氣噎在喉嚨裡，讓她眼睛裡差點湧出淚來，這要怎麼辦？她要被婉寧牽制到什麼時候。

. K+ T/ }# T1 Y! Q) R　　盼著婉寧受罰，卻一日日過去，從老太太到老太爺只是一味安撫婉寧。

- b! |6 p4 C1 O) Y% `　　婉寧不但走出了繡樓，走出了家門，現在還要走到二房去。

6 H, U: J, w" U& S1 o3 \　　她就被一個孩子束住了手腳，辛辛苦苦安排好的事眼見就要付諸東流。

　　「六太太，」賴媽媽忙上前扶住壽氏，「您可要小心點。」

　　賴媽媽的話傳進壽氏的耳朵，壽氏吞嚥一口，勉強穩住心神。

4 |; V- J5 F  H6 z6 s+ h1 t　　在姚宜州面前她不能失態，她還是一個處處周到的六弟妹。
9 }6 O, Q9 H; ~& _7 k
　　「老六媳婦。」老太太的聲音傳來。

　　壽氏的心砰砰亂跳，抬起頭來，半晌才聽清楚老太太的話。
" j  m; D, @2 ^0 V0 @7 |: V4 b
　　「快讓人去喊婉寧過來。」
5 ?2 w7 u: {$ g4 f8 C
　　壽氏只覺得這幾個字如同針一樣扎進她耳朵，她眼前忽然出現婉寧的笑容，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她，目光中毫無懼意，仰著下頜，輕蔑地笑著。
0 c4 z5 a+ {( q/ p
　　「是。」壽氏勉強吐出一個字，轉頭看向賴媽媽。
% v4 ]2 n& A. k0 l4 e
　　賴媽媽忙道：「奴婢這就去喊七小姐。」
7 E$ B( j* s) Y! T! P+ Y- d3 G
9 N  t2 r/ [+ g　　……

　　荃兒領著幾個小丫頭在茶水房，聽到賴媽媽的聲音迎出來。
5 j7 r* ]* K5 q2 U% R
( Z2 A/ x. i1 l　　「快去請七小姐。」賴媽媽臉色鐵青低聲吩咐。
3 n( b7 m! b" r/ b% o
　　「這是……怎麼回事？」荃兒抬起眼睛向花廳看去，「一會兒喊七小姐，一會兒又不喊，現在到底是個什麼主意？」
; x; j) j2 d: X) r% m. n
, E: ~2 u4 ~4 F& D+ n　　賴媽媽暗自咬牙，是個什麼主意？

　　之前六太太這樣安排是為了讓七小姐知道，在這個家裡凡事還輪不到她做主，小懲大誡，就是這個道理。

" B4 a, q: s: N* W& D　　可是現在……
4 e. y5 P- t5 Y, J
$ b7 `; r! f. I( O* k/ z! @% x* ~* E　　誰能知道二房家的大老爺登三房門就是為了七小姐。

　　早知如此，六太太一定不會這樣自己打自己的臉啊。

! Z' b; L; C! _$ w% p; j　　「荃兒姑娘快去喊吧，大老爺想要見七小姐呢。」賴媽媽不想說太多，只是略微揚起聲音。
! p6 g5 |0 o! v
4 |6 B5 U8 u) A　　大老爺要見七小姐。
, K+ G5 \9 F; k- _
　　真是奇怪，誰都知道六太太是個笑面虎，賴媽媽平日裡也是虛虛假假，難得今天會將怒氣擺在臉上。
: }5 K3 N3 F$ d1 O. x1 m
( {2 j8 i0 J" t- E0 s* o　　到底出了什麼事？
0 ^/ l3 u5 Q9 T7 ^8 G$ @4 ^! [
　　……

　　姚宜州將話說了清楚，花廳忽然之間就冷清下來。
! O1 _' P* V8 b( V0 a
　　老太爺問了姚宜州的功課，「這次鄉試可準備好了？」
/ w5 `# P1 K% M( q2 m1 W
- q; g7 s0 h. ?: n! ^: A+ ]" G* l　　姚宜州搖搖頭，「母親身子不好，家裡沒有人照應，我也不放心，不想去趕考了。」
7 B* X1 o% H( a
5 ^3 K( s& V4 N; P+ B7 K* A　　「那怎麼行，」老太爺皺起眉頭，「讓族裡的女眷去侍奉，該去科舉還是要去……」
: l% j4 I3 y! J
3 b" {; l5 K- F" k/ G　　父親去世的時候，他就在外趕考沒能趕回來床前盡孝，這次他說什麼也不能丟下母親一個人離開。
# t- h& F0 X; O, \" i) i
. D. i( g, ?) Z+ W/ {) d6 k　　科舉是小事，盡孝才是大事，再說如今身邊……再也沒有人可託付。姚宜州邊想著邊看向門外。

% S, D; `, ?' D# M! o; o1 w　　婉寧，他沒想到轉眼功夫會出落成這樣。
( H# _9 X$ W/ V) C" N
　　秦大夫上門治病，他還以為是三房安排的，誰知道竟然是婉寧。
  @+ ^: B4 A. s3 K8 k  [* u
0 ~4 i; ?3 p7 N/ b$ f. G+ z　　婉寧今年才十二歲。

/ [* N  h6 @$ O+ w0 u& }　　十二歲的孩子被送出家裡，他沒能照應，卻反過來讓婉寧想著母親……
1 ~, _4 v6 H' K: |$ {% B! a
　　想起來他就覺得羞愧。

　　最讓他沒想到的事，秦大夫是因為婉寧給李大太太治病才會來到泰興，婉寧還將給李大太太治病的方法教給秦大夫。
  s2 a- z% ~* J: L
7 R" R) [5 B6 Z. q6 S0 R& [3 D　　沈氏在姚家的時候經常帶婉寧過去說話，他印象裡婉寧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

　　轉眼的功夫就變成了這樣。
* J, D* A) I( ?; P  Q
2 @; n9 X" M% y　　要不是在族裡過的不好，哪家的小姐會這樣辛苦地去給一個陌生人治病，如果他不見見婉寧，他會日夜難安。
4 a3 y$ }1 e' l8 l
4 L1 E" X. O. o$ ^　　再說秦大夫說的清清楚楚，婉寧懂醫理，如果在母親身邊說不定母親的病會有更大的起色。
0 {  M% d0 {' L4 X  Q+ q- U
　　姚宜州正想著，琉璃簾子掀開，走進來一個嬌小的身影。

% F9 |# E. o# R6 {7 V4 w9 V　　十二歲。
# E4 ~( H- A- Q3 T
* c% z" e8 u0 S" l　　婉寧。

  h- i3 q' k5 k5 g; e　　不是只比婉如小不到兩歲，怎麼會差這麼多，不但個頭比婉如矮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也很單薄。
$ E' D1 }0 d7 I( [
　　婉如臉色紅潤，身邊跟著三五個丫鬟，穿著打扮十分的精緻，婉寧和她比起來，只能勉強說是穿著還算得體。

　　根本不像出自同一家的小姐。

# i! g+ U( G* c8 B) h　　婉寧上前給老太爺、老太太和姚宜州行禮。
, e( _8 [+ J/ `5 l
" V0 P1 X3 R8 O% |0 I/ r5 b　　姚宜州沉著眼睛仔細打量著婉寧。

　　沈氏在姚家的時候，婉寧可不是這個模樣，再說這幾年每逢過節母親都會送一份禮物給婉寧，怎麼婉寧連身上戴的小荷包都是很舊的。
$ F) V4 z" S6 y4 {9 j) g
$ i3 z* t3 w0 Z　　他想到提起婉寧的時候，婉如失態的喊聲。
# ]1 W; H' ^( U. Q( H
) q  O1 G$ Q6 _　　屋子裡的大人都能裝樣子，只有小孩子才會不經意間將真實的情緒暴露出來。

4 x5 V6 M! S5 v1 `7 {　　婉寧在三房過的不好。

( f& S1 D: l( O9 x: p　　姚宜州從椅子上站起身，「婉寧，跟我去二房住一陣子，過幾日我再將你送回來。」
; ]8 f' x' x0 N% M, o' O) |: d
9 U( Q3 z8 m# c9 z　　婉寧記憶裡大伯是個寬厚的人，小時候母親常帶著她去二祖母家，二祖母會將莊子上新鮮的水果端到她面前，大伯母還讓人買點心給她。

2 f) {# M7 C  t1 p- N　　相比較而言，祖母和祖父從來都是板著臉，總是訓誡母親要好好持家。
2 x+ p3 E" {% v5 N2 x* G' V4 B
　　母親被休的時候，二祖母還找人勸說父親。
9 H5 Y2 M4 \3 @1 Q0 Z2 N5 e
# |, D7 u) o5 F7 T) r9 {9 C　　這些她全都記在心裡。

# T) g3 @# l, E: E9 z　　二祖母病了，她想要去探望二祖母，祖母和壽氏肯定不會答應，在李家遇到秦大夫，她立即想到請秦大夫上門為二祖母診脈。

2 i' \- H$ j- ?　　婉寧轉頭看向老太太，「祖母，我……能和大伯去嗎？」
' Z8 o* v0 r: k0 N
　　婉寧這樣說，好像她會不同意，老太太點點頭，「去吧，不要給二房添亂，你二祖母還病著。」
9 ^, L% z. [$ m0 m# }$ ?5 O
, g# a9 N7 B1 M2 N: k( H( S　　「那我們走吧。」姚宜州垂下頭溫和地看向婉寧。
* O- p2 a% A5 N% J$ h

sanji32

第三十二章 來客

3 y* O  M" j9 K/ T2 J) ^　　怎麼就那樣放婉寧去二祖母那裡。
* Y) \6 S4 p8 P+ f* K
　　姚婉如慌亂地看著屋子裡所有人。

　　「祖父，祖母，母親……」姚婉如要哭出來。

　　老太爺抬起頭看了壽氏一眼，「婉寧去二房，恐怕會多有不便，你也要時常過去打理，畢竟婉寧是我們三房的小姐。」
+ Y& A" J! D  B: A) a
! c2 i3 Z6 x; e　　壽氏就像是受了驚嚇，只能連連點頭，現在這種情形只有聽老太爺的，壽氏正準備聽下文。
" _- f) U- _3 e$ m; O1 r
% l: }& J2 y7 S, ^: I/ y7 k　　姚老太爺卻不欲多說，站起身出了屋，老太太忙讓人攙扶著跟過去。

　　花廳裡剩下壽氏和姚婉如母女倆面面相覷。

: @: H' m- w! _4 }" y0 W　　姚婉如盯著臉色難看的壽氏，壽氏從椅子上站起來，卻沒有站穩直接跌了回去，姚婉如「呀」了一聲，急忙上前攙扶壽氏。
0 \) T) o, p, h9 T7 h3 @; d
' D6 G% V3 O! E0 _/ A% N, w* O: Z　　壽氏彷彿一瞬間憔悴了不少，臉上再也看不到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

9 a+ v4 S& C) _2 [　　「母親，」姚婉如眼睛又紅起來，「你可千萬不能病啊，咱們可還要去看二祖母啊。」

　　賴媽媽不禁看了一眼姚婉如，這五小姐也太不會說話，這時候不勸著太太，反而提起讓太太生氣的事，怪不得要栽在七小姐手裡。

6 I3 x! b; w# @) Z　　……

　　老太爺坐在軟榻上，一眼看向老太太，「七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太太面色不虞，「應該是在李家的時候安排的大夫。」

　　怎麼就讓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做成這樣的事，「老六媳婦每日都做些什麼？」老太爺陰沉著臉。
* E' B: a  Q. G# J
　　連個家都管不好，鬧出這種事，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多虧只是個十二歲的丫頭，要是換成一個男子還不鬧個天翻地覆。
+ T: D; x2 |* f3 G- P
　　姚老太爺看向桌子上的藥瓶。

' \" H1 q/ {# U　　老太太低聲道：「那這藥我還送不送去？」
4 \$ l: j) |. }& v4 b+ b3 c
1 j0 r" B. C4 M# K; O" N　　當年他變賣田產送老三去科舉，二哥看著不忍心將二房分來祖產也買了一些給老三做盤纏，他怕老三路上生病，就從一個名醫那裡買了張救命的秘方，不管病大病小都能有些效用，將死之人還可以用來續氣，延個幾日性命。

　　今年就做了這樣一瓶，本來想著去二房給二嫂用上，二房宜州來求一回，他也不能讓宜州空手而歸，不過……姚老太爺微微翹起眼角，既然宜州求的是婉寧，他這藥不給也罷。

　　二嫂病入膏肓，七丫頭早晚要回來，一切還是要回到他手裡。
. C( \3 L* {) W$ {; X( C5 c
4 m% n9 L4 v' }; N4 p6 R　　老太爺眼睛微閃，義正言辭，「七丫頭跟著宜州去了二房，我們就在家裡聽聽消息再說，我就是怕沒有教養好七丫頭，讓七丫頭惹出禍事來。」
* _' a7 g. ]/ V" j8 W, a+ S
　　萬一惹出事，婉寧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2 c/ I9 U; b' @
0 s) D6 d6 x. D. B' P　　……
, v0 b. c" u: l: V( K9 q
　　沈家，沈四太太急的團團轉，「婉寧怎麼敢請大夫給姚家二房老太太，給長輩治病那不是小事，萬一沒有治好，姚家指不定要給婉寧安個什麼罪名。」

　　沈敬元將手裡的賬本放下，神情也有些複雜，半晌嘆口氣，「二房老太太對辰娘不錯，婉寧來到族裡又讓人多有照應，要不是不能插手三房的事，婉寧也不會落得這樣的地步，婉寧也是想報這份恩情……」

　　「報恩是報恩，婉寧現在處境不好，自身難保，」沈四太太緊張地攥著帕子，「眼見這才好一點，要是姚家真的要置辦婉寧，我們又有什麼法子？」

' S9 @. x5 n; f  ^: b2 x/ {8 F/ j　　「將來還是想個辦法讓婉寧搬出姚家。」
, _4 {9 n! R# p: k8 g0 m6 d
' Q4 N0 q/ `! C. N. |9 X8 P　　沈四太太本來是負氣，忽然覺得這個法子很好。
& e7 b* K* j" ]9 m
　　對了，讓婉寧搬出姚家。

　　沈四太太眼睛一亮，抬起頭來，「老爺，你說這樣行不行？」
) O/ V# n  ?7 e5 S, a4 j3 @" T
0 T' }5 a0 y3 c# c  y　　「什麼？」沈敬元沒弄清楚沈四太太的意思。
" a+ M; g. F! I, n" e
0 |  N' ^6 c0 Z: ^6 M. w/ ?0 e* X　　「妾身說，讓婉寧搬到沈家來住，將來再……」

　　不等沈四太太說完，沈敬元已經皺起眉頭，「胡說，從姚家出來算什麼？逐出家門？將來婉寧的名聲還要不要？我能護著她，不能給她說一門好親事有什麼用？萬一沈家將來不在我手上，誰又照應她們母女？」
) g, ?0 g8 n% Z' ^$ {  l, i& _
8 g) ^2 H* a0 _% e( S8 {2 D　　「還有昆哥，」沈四太太道，「老爺忘了，還有昆哥啊。」
  f2 V1 b/ T( i$ L9 j
　　「昆哥年紀還小，還有那麼多年……」沈敬元喃喃地道。

　　「等老爺老了，昆哥早就長大了，」沈四太太不在意，「再說名聲，姚家會給婉寧個好名聲？將來會為她謀劃一門親事？」

　　沈敬元站起身，看著窗外被風吹得晃動的樹枝，以後的事誰知道？

　　「這樣的話不要再提，別因此誤了婉寧。」

' f2 r5 Y5 q5 V$ q　　沈敬元話音剛落，外面的媽媽進來道：「老爺，族裡的大爺來了。」

7 `+ a0 b' ]$ @　　沈敬元緊張地看了沈四太太一眼。
3 h+ N. ~( Q( I% f
　　沈四太太的心也提起來，難道是揚州出了什麼事？

! U: i4 v: S' ~　　沈四太太帶著下人去張羅茶水，在門口就看到風塵僕僕的沈敬賀。

8 f( l5 i# ]2 J& z% r5 ]　　「大哥，」沈敬元上前去迎沈敬賀，「怎麼也不讓人說一聲就過來了，家裡可都好？」
' u* l) v+ f. C2 G  P1 [& t: m% @
　　「老太太惦唸著你，別的都還好，」說著向屋子裡看了看，沒有旁人就低聲道，「老太太看到你捎的信，婉寧的病好了？」
4 N- A1 Q* \8 L7 s
, J4 Y5 }' P  |+ h: X" B; h% j% h　　沈敬元忙點頭，「好了。」就要說婉寧的事。

5 u; g* w) j, k: J" @　　沈敬賀卻一把拉住沈敬元，兩個人到椅子上坐下，沈敬賀道：「一會兒我們再說家裡的事，你可將鹽課湊齊了？這期限眼見就到了，兩個月內部起運糧食，就拿不到鹽引。」

4 V& m( D/ r: \7 X+ p- D: l9 X0 o　　沈敬元搖搖頭，「還在收糧，今年和往年不一樣，鹽課突然多了不少，我們家哪裡有準備。」

0 c, w' C$ A; X　　他最近愁的就是這個，不止是今年運去邊疆的糧食不夠，很多地方他都覺得捉襟見肘。
/ i( u7 W8 E2 e! ^, J! ?2 C* V
0 S( P: d& e  z' {" }( |  i　　沈敬賀壓低聲音，「我聽說泰州有批糧食，這才趕過來。」

: _% U7 p; `. I7 p% F9 j0 Q5 H9 Q　　泰州的糧食在哪裡？他怎麼沒見到？除了姚家想要高價賣給他的糧，他能收到的都是農戶那裡收來的散糧。

- T6 z. s! `2 c6 \( o. o. t　　沈敬元道：「大哥怎麼會知道？」

　　沈敬賀笑道：「我是認識了泰興父母官朱大人身邊的師爺，聽那師爺說泰興有大戶人家屯糧……」
; Q/ y) j$ I* \! l: l
9 A9 ], k' @4 \& [6 J. d: @2 O6 L　　大戶人家……
  p2 q  C# _) M' w
　　泰興的大戶人家，屈指可數。
0 l# M0 s& H& d0 P: e0 j2 I8 C
　　姚家就是其中之一。
& ?/ t9 Z4 W1 p% n0 H
( Q1 ~" w$ M( ^3 g　　沈敬元面色微緊，「是哪家？總不能就是姚家。」
8 h/ B3 Z$ a4 Z! L2 L4 t& D
1 N8 [9 f5 z: X; u$ y4 v　　沈敬賀端起茶來喝，「那倒不知曉，不如明日去拜訪那位朱大人，也聽聽朱大人的口風。」

' @" G6 Z  J. u/ R1 j4 f4 i　　跟地方父母官問糧，那朱大人彷彿和姚家關係很好。
: q# [9 P2 b8 e- l
" S: Y6 o. u9 b2 s! i7 l! z　　沈敬元有些遲疑，半晌目光重新穩定下來，「大哥是說，要跟官府買糧食？父親從前可是有規矩，無論到什麼時候，一不能強人賣糧，二不能低價摻劣米，三決不碰漕糧。」
8 {7 {3 ?  ]5 }; s& l& M4 ?) V
　　沈敬賀放下茶碗，目光炯炯地看著沈敬元，「你知不知道討債的已經上門，多少人用條子換鹽引，你連試也不試，難不成要看著沈氏一族敗落？你來泰興有些日子，可想到了法子？」

* k& H& \, o' Z　　沈敬元搖搖頭，「這兩日我準備親自下去看看，到底能收來多少米。」
5 v8 O! |( U% J5 _3 G# E* \
　　「連著幾日下雨，路難走，別出什麼差錯，」沈敬賀嘆了口氣，「若不然我陪著你下去看看。」
6 g, Y. g) L9 y& q3 U
　　沈敬賀說完話，隨意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盒子，裡面放著幾塊奇怪的點心，「這是什麼？」

/ t) ]! N9 t) Q8 C* `/ e! P　　緊接著門口就有人咳嗽了一聲，沈敬賀抬起頭，看到了笑臉相迎的沈四太太。
+ @4 n) a$ N" p( C
8 Y8 k' P" K! q% L. p" U　　沈四太太上前行了禮才道：「這是從新開的茶樓裡買來的點心，大哥嘗一嘗。」

sanji32

第三十三章 治病還是治喪
: H9 C: \) {. e  A9 z5 D+ M) f
7 _# N* ^* b- ]7 ~( U　　沈敬賀拿起一塊點心放在嘴裡，不禁愕然，這是什麼？他真沒吃過。
5 p- X+ M0 b% ^$ w  W: q
" u# Z* d6 V$ [) `" X　　沈四太太笑道：「新開的茶樓，從行船的人聽說我們家，就來拜會，送來一盒點心。」說著看了沈敬賀一眼。
; i' n6 U6 w: Z& ?% a
& w3 w- x* u! y　　沈敬元不由地心生感激，若是妻子不說，他就要向大哥撒謊，婉寧說過開茶樓的事除了他們不能讓別人知道。

* X. Q* A; W6 A& g. d9 Z　　沈四太太十分理解地露出笑容。
% h+ }& `8 C4 G; @: x, N  Z
　　精緻的茶點放在描金的漆盒裡讓人看著就想嘗一嘗，沈敬賀搖了搖頭，「現在的商賈是越來越會做生意，不止是東邊買西邊賣，連個茶點也做的這樣精細，也不知是哪家來開的茶樓，將來定會生意興隆。」

　　沈四太太高興地笑了，她就說婉寧的茶樓一定能開起來。
- N3 N: M2 l8 A
　　這樣新奇的東西，誰見了不想嘗一嘗。
3 b8 L- W6 o7 l. B  L. k* c
　　東西好吃，很快就會傳開。

  P& _0 V3 P! \% t　　現在就是讓所有人都知道，有個從山西來的商賈，在泰興城裡開茶樓，買茶葉和茶點。

　　沈敬賀還在端詳，茶點做成貓爪子樣，怎麼想的，泰州又來了什麼樣的商賈，「既然人家來拜會，我們家沒還禮過去見見東家？」
+ q4 N7 W$ v5 u% o1 L8 F
　　撒個謊就不知道要用多少話去圓謊，沈敬賀不精通此道，只是咳嗽一聲，「還沒來得及。」

4 e) A+ h/ j, L, O% A' w2 W　　沈四太太見到丈夫的黑臉，忍不住想笑起來。

　　如果不是要瞞著。
) C% D' Y" T5 P; D* C
, n9 U: R8 Q1 K, m+ H) v　　她真想告訴大伯。
- t2 H+ ^0 H% R4 f. z8 o
" e. M7 I; p$ \2 v8 l! h2 B; `% n　　這哪裡是什麼新商賈，這是婉寧做的，辰娘的小婉寧。

　　要不是她親眼所見，她也想不出婉寧出落成這樣。
8 q' K0 O; x3 R. d2 Z
　　沈四太太才想到這裡，就有管事進來稟告，「姚家二房的老太太不好了，姚家正準備操辦喪事呢。」
$ L0 B! Q9 ^; r  [. h
2 e7 _: Z  s) {　　沈四太太不禁「啊」了一聲，婉寧才去二房，二房老太太怎麼就不好了，這可怎麼辦啊？
# u  t3 s6 {  I& r
　　沈敬元也是一驚，立即站起身，「快準備準備，我們去二房看看老太太。」

　　沈四太太應一聲就要去安排。

　　沈敬賀目光從沈敬元臉上掃過，然後驚奇的開口，「咱們家不是不和姚家二房來往嗎？姚家二房向來看不起商賈，當年的事你忘了？被興沖沖地上門卻討個沒趣兒。」
; P: u  }1 f  z  _6 W/ p) ^: x% Y. Q
2 U0 @* r$ o4 L" Z" P7 t　　沈敬元還沒說話，沈四太太已經道：「這個節骨眼上，姚家二房該是不會。」

. N) n4 R# N; \# |* O6 s- Y　　沈敬賀將視線挪到沈敬元臉上。
9 S) O8 [) X2 [1 l7 i; s
0 E2 N) U8 S+ X6 b, g( O& N/ V& w　　四弟彷彿對弟妹的話頗為贊同。
% ]2 T9 f+ J2 e% E8 |- P1 d
　　哪裡不對勁，沈敬賀看向走出門的弟妹。
8 f3 B7 Y: v' L! S: k
% U. K) a3 o& V" o! E　　這次他過來明顯覺得哪裡有些不同，姚家、米糧、還有四弟夫妻倆的神情，都有了些變化。

# a6 M$ e4 `$ K# L; q　　四弟對米糧上的事少了些急躁，四弟妹臉上有了歡喜的神情，就連一直不來往的姚家二房也順理成章地走動起來。
6 a$ T  C- ~- ?; C6 j' k$ e1 h5 |
　　發生了什麼事？
" `& P$ Y7 r" ~( T8 m
9 k8 F# C3 e3 w* }, w; E! N　　四弟寄回家的家書只是提了婉寧啊。

　　……
( g% y( R6 ~3 [' I. a
' j7 W) m: B, Z! K　　婉寧坐錦杌上看二祖母。

　　旁邊是診完脈的秦伍。

　　婉寧還記得二祖父在世時，二祖母臉掛著的笑容，別人家的老太太見到晚輩都是坐在椅子上說話，二祖母卻下地忙活著給她們做好吃的。

, B  x  T+ ^- C  B  t7 ?" G: b　　大伯沒能考上功名，二房的家境也不如祖父母那裡，母親卻很羨慕二祖母，她那時候還覺得奇怪，二祖母都生了白髮，母親到底羨慕什麼？現在她知道，人不管活到多大隻要身邊有相伴相依的人，就會覺得幸福。

3 q1 C' T- }5 y2 o　　二祖父死了之後二祖母家裡就不太宴客，一年前大伯母帶著二房的弟弟回娘家，坐船遇到了水匪，一船的人都被水匪殺了。
- ^" ~8 L3 p' z' H/ z; e: N
　　婉寧聽下人說過，水匪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消息說大伯母帶了許多金銀細軟，才動了要打劫的心思，其實大伯母只是帶了些土儀，水匪殺了人，將東西翻的到處都是，然後放火燒了船，那個情景想想就可怕。

　　二祖母和大伯一起辦了大伯母的喪事，協同官府一起抓到了水匪，將所有的事都打理好二祖母就病了，大伯也是閉門不出，整個二房好像一下子被打垮了。
, ?- b0 B/ g. N! Q8 Z0 v
1 I" K$ X0 X9 n7 Z8 Q　　床上的二祖母很瘦，已經沒有了婉寧記憶中的模樣。
( b  O2 k! o0 W4 y, _, W
8 _& k- o, T3 i( a: {$ g" d　　看到她微微睜開眼睛，想露出些笑容卻只能點點頭，「這是婉寧？」
1 ]! J7 V( y+ N
" u" s, F0 S) {$ ]8 o9 \5 ~　　婉寧點頭，「二祖母，我是婉寧。」

　　二老太太眼睛裡露出讚賞的目光，「好孩子……還請……大夫……來給……二祖母看病……」
& b5 P0 k+ ^$ h; h% s6 I
; x! i) B. d, K7 F4 @; F3 ~. }' r　　「二祖母可好些了？」婉寧輕聲問。
" \# j' f) _' D6 \" U
　　二老太太點頭，「好些了。」眼睛裡沒有半點情緒，好像這句話跟她無關。

* T, ~$ p" G$ ^7 g  J  S: [- D  I6 x　　婉寧看向秦大夫，秦大夫搖搖頭。

& W+ c+ J: k9 k+ \　　姚宜州輕聲道：「母親，您可知道李御史的妻室？在雲南生了重病，四處訪醫，是婉寧將她治好了。」
4 \) }0 W* }: K! h( F. b# \2 p1 @
, H. [4 ^- X3 F/ o  _( j; d　　二老太太點點頭，「婉寧出息了，」說著將視線落在婉寧臉上，「你自己在族裡，要照應好自己。」

/ n  D8 [% y1 B0 J　　二祖母這樣不加遮掩，說出了她的處境。

　　姚家還沒有人和她這樣說過話。
% o( R( W* W& O+ {9 z, A+ W
　　二老太太喘口氣，「你們……都不用為我奔波了，生死有命，活了這麼大歲數……我也夠了……」

　　「母親……」姚宜州不禁眼睛發紅，「您聽秦大夫和婉寧的，好好吃藥，就算不能舊病取根，也能好轉。」
1 E/ g" @" E. }5 R: ^  C$ q4 ^+ k
　　二老太太堅定地搖頭，「那些苦的我都吃夠了……你媳婦要不是為了給我求藥……也不會回娘家……」媳婦和孫兒就這樣死了，早知道如此，她就應該早早跟著老太爺去了，這樣在路上還有個照應，如今剩下宜州自己，到了九泉之下她不知道怎麼向老太爺交代。

　　她沒照應好這個家，老大媳婦太年輕了，若是活著該多好。

! d/ H  V/ E/ ?1 W　　「母親別說了，都是水匪做的，關母親什麼事，如今兒子就盼著母親能康健，我們母子兩個相依為命。」
. x5 J  P( s  D
# o/ c4 [7 B: j& a7 T% i9 w　　二老太太閉緊了眼睛不再說話。
! c# }4 D% E: o! f# ]
' Z7 n* C, Z5 q) B# g5 d/ K　　姚宜州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得求助地看向秦伍，秦伍想了想長出一口氣，「我再開張方子給老太太。」然後在姚宜州注視下輕輕搖頭。

　　姚宜州臉色煞白，忙看向婉寧。
& c, c9 E- A+ t7 {" L7 U
　　「婉寧，你還有沒有法子？」

　　婉寧治好了李大太太的病。
/ D& {0 R+ z3 M
. F0 r5 H  N2 d4 c& O' G　　說不定會有法子將母親的病也治好，這是他最後一絲希望。
# x6 M' P5 J  G$ s5 n
3 }& v* v. X/ X& b　　婉寧在姚宜州注視下搖頭，「我不會治二祖母的病。」
% S  e* l1 R9 c; v4 x
& {; y6 j) A4 h- S3 f9 d. U5 K　　秦伍不禁驚訝，這怎麼可能。

8 G+ B& N+ T* d" e: b　　李大太太的病分明就是姚七小姐治好的。

　　為什麼姚七小姐說她不會治病。

+ c: B) O% f, ^9 N! m　　這是為什麼？
: @# Z0 c3 N7 K. }6 e- w3 T* C
　　秦伍忍不住想要詢問，張開嘴卻又不知道怎麼說。
8 S9 G0 U# T$ f) J
( q* Z/ T3 d, a+ s2 g/ M　　連姚七小姐自己都說不會治病，難道他還能反駁不成？

　　姚七小姐將治心病的法子都教給了他，卻在姚大老爺面前這樣說。

" w5 a" S  c( O6 c　　姚宜州也驚訝地僵在那裡。
- G; ?* H4 d2 Y! J# Y3 ?0 q
# a( j0 V4 ]; M8 E. R' W) R; Y, U　　秦伍大夫跟他說婉寧有法子治病，將婉寧請來說不定母親的病會有轉機，他原本還覺得奇怪，婉寧這麼大年紀怎麼可能比得上秦伍這樣有名的大夫，怎麼能讓秦大夫這樣交口稱讚，秦大夫將李大太太的病說了，他又讓人去打聽，才知道這件事都已經傳遍了泰興。
+ f9 y* y$ @8 P# Z6 \( P
　　「婉寧……」姚宜州只喊了婉寧的名字，就難以繼續。是他昏了頭，將所有希望都放在婉寧身上，婉寧才多大的孩子，就要擔著這樣的擔子，他實在不該如此。
' W3 n! x  Y* Z3 D
　　「我母親被休的時候，二祖母替母親說了話，說母親是個賢淑的妻子，再說先貧賤後富貴者不去……孫女被送到族裡，二祖母也時常讓人來送東西，這些孫女都記在心裡。」

8 h, \8 y6 G8 a) Q8 j# r% Q3 _　　「聽說二祖母病了，我托秦大夫上門診治，若是大伯不來家裡接我，我也會過來，」婉寧說完頓了頓，注視著二老太太，「二祖母，我知道我治不好您的病，這次我來是想請二祖母將治喪的事交給我，由我操辦。」

+ [) A5 l" y) C# M! K& l/ _　　秦大夫倒吸了一口涼氣。
9 S" J- K% S8 a- A+ F, S" [
' b2 G9 z) E- w0 {7 l) p　　姚宜州驚訝地張開嘴。
, O1 z# K+ @  V  o& H
' T( |1 o! @/ U- y% `2 X0 d& \& P1 m　　床上的二老太太也睜開了眼睛。
+ ^* w( s( H0 J% J( z' O: L3 ?
　　婉寧竟然是想要操辦她的喪事才會來二房，不是給她治病。

　　「婉寧……」姚宜州打斷婉寧的話，「這是什麼話，老太太還好端端的，怎麼就提治喪。」
9 B6 d- N& ~: {$ v% M
, w- `) b/ X) R1 C6 e; l; y: V　　婉寧靜靜地和二老太太對視，「二祖母辛苦了一輩子，後事草草辦了未免臉上不好看，就算大伯想要孝順，到時候也沒有說話的分，孫女雖然年紀小，留在二房，還能保住二祖母一份顏面，不至於大伯被人笑話，這是孫女唯一能做的。」

, s+ v3 b' ?1 k% l- q　　旁邊的媽媽不禁變了臉色。

  @% ]  C" Q6 j8 S% C/ n# C　　七小姐這是什麼話啊。
; Y) x5 r- a  F; I1 I
3 d& k7 h3 q) E" ~/ d- {& z　　當著老太太說喪事。
# h) V& j' q; V6 b9 R  |! W
　　還一連串說出這些，好像二房連個喪事都辦不了了，這是要二老太太臉上無光，讓大老爺難看啊。
, d+ _! {# n- B. }
# N' J  c4 W' Y7 a8 C　　「七小姐。」媽媽輕聲叫喊。
4 Y& [  u: k$ o* z
, K6 L* `9 E) }, v　　七小姐卻彷彿沒有聽見一般，只是端坐在錦杌上和二老太太對視，二老太太有些驚詫，七小姐一雙眼睛平靜無波。
4 E' W* E% n. b7 a/ i
) y: l* j: A3 O　　七小姐這是在做什麼？
2 p+ w' f1 _  j& o: c! Q% `0 Q!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sanji32

第三十四章 安排
2 k& n1 U! p6 J  c' o
: D+ ]: }' F: f8 c0 ~　　二老太太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一天，一個十二歲的孫女來到她床前說要幫她治喪。
6 W- f0 s# ?8 V; p8 V6 r
　　不為別的只怕她死了之後後事被草草操辦，臉面上不好看。

) Z; m3 \" c4 B1 l　　二房在她手裡這麼多年，到了這個地步？
$ v* s1 Q- H* j6 s, V0 e
: r3 k6 C* w( `　　不可能，她也不相信。

( @, x* o  K& |3 q9 K+ C) Y　　婉寧的模樣卻又不像亂說。

' \: J" T2 l9 f4 U( Z5 Q+ t% v　　或者是想要激她好好吃藥，才有這番話？她活了這樣一把歲數，誰還能騙得了她。
8 D' t8 B9 x( p( Z& B! I& w  M
　　這些日子她好話、壞話都已經聽盡，她累了，只想好好歇著。
6 {6 E; i. c& n) }# B# W6 }( m
7 W$ m9 v7 C5 j  t　　二老太太抬眼看向身邊的桂媽媽。

　　桂媽媽忙低下頭來，「老太太您別在意，七小姐年紀小，還不懂事。」
. |4 I1 z3 h1 `# Z' S5 {
　　二老太太搖搖頭，不管怎麼樣，是該安排她的後事，這家裡上上下下誰都不願意提起這檔子事，只因為這兩年家中喪事實在太多了。

　　她本想求助於族裡，正盤算著交給誰才好，三房是六太太掌家，只要她開口，六太太一定會過來，她也不太能看慣三房的作風，現在既然婉寧過來，她想知道，交給一個十二歲大的孩子會怎麼樣。

　　「讓……婉寧……去辦吧！選幾個……人幫襯著……」
) J+ ^% q* K: I) b% G7 g: d* ?. q
　　聽得老太太這話，桂媽媽眼睛不由地紅了。
- m/ N( X) h. w. e$ x2 t
4 Y4 O2 l3 }4 \2 i: c  g5 j　　姚宜州看向婉寧，婉寧若是想要這樣激得母親去吃藥，顯然是無用了。
1 C2 J1 |" k* V+ L3 q
' o, u* w$ D' M) S) Y; w* i　　可是婉寧卻好像並沒有失望，而是順理成章地答應下來，彷彿她真的是要治喪才來的二房。

: E& |3 T4 }) H  }. c9 Q% d5 O　　姚宜州忽然覺得他摸不透婉寧的心思。

　　從二老太太屋子裡出來，童媽媽忍不住詢問，「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啊？真的要給二老太太辦喪事？」
" c, m5 m! |5 O. h- B- ?
　　婉寧毫不猶豫，「是辦喪事。」

　　是辦喪事。
$ t( t: p; b4 @1 l2 w8 W
- c' U0 B; q, a% m* z+ t( ^　　旁邊的秦伍也疑惑地皺起眉頭。
% i+ `; O) n% F) E4 ]/ I' N
: j( H; E( v# r) D6 i　　婉寧轉過身，「勞煩秦先生還照常開方子給二祖母治病。」

　　「婉寧，」姚宜州不明白，「你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w/ T3 q+ z2 I9 `+ l. M　　「大伯要相信我，」婉寧抬起頭，「我看家裡的紅燈籠舊了該還新的，大伯都沒安排人替換，大伯已經準備操辦二祖母的身後事，既然如此，為何不交給我。」
$ [8 z5 S0 A/ N) y# \+ h
　　姚宜州不禁怔愣，婉寧好像看透了他的心事。
! s* i. I) U) c. n+ h, {
　　「大伯將家裡的事教給我安排，二祖母的病就會有轉機。」
9 ^5 P4 ~6 p0 L, |# O
5 L8 V$ y$ P  m1 z* o　　婉寧那雙清澈的眼睛，含著篤定的神情。
! O4 y+ l: m' `2 z# _
/ q# Y6 |0 t( g2 e0 A$ Y6 a: v　　讓他不得不信。
" _( R' }% x; \* c$ f
　　既然母親的病會有轉機，為什麼又要治喪，這怎麼能解釋得通，他的心裡亂成一團，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是婉寧這句話。
' }  x' f! q( U* R$ _2 j8 T% B
　　他從心底裡找不出反駁婉寧的理由。
: R% _% E9 o" l
　　只能孤注一擲。
5 y0 [% \1 c8 g" E' Y# z" M" s
* I. f" A5 s7 _  x% W　　妻兒遇到水匪那天晚上，他沒能在她們身邊，他不能想像出她們有多麼的害怕，多少次夢中他都會回到那條船上，一手拉起妻子一手抱起兒子，他們一家人同生共死……
8 s  `3 F. p* s* h
　　無論他多麼努力，睜開眼睛終究是場空，伸出手摸索著身邊，空蕩蕩的，一片冰冷。

% q& b2 i7 q! s! `# @　　那些事他還沒能遺忘，現在輪到了母親……
1 e/ R$ R3 \- i) {3 {8 b* z8 R8 F4 ]
- C+ T3 h1 m0 f　　母親就在他身邊，他想盡辦法，能不能救母親一命？姚宜州仰起頭來看向天空，讓淚水倒流回嗓子裡，然後吞進肚子。
" l, u% ]) X/ x$ C; L+ n8 Q
- d8 P- V( Z6 ]1 a: e% e4 {! Y* k　　望上天垂簾。

4 z( O. A4 E1 x* h　　可憐可憐他含辛茹苦的老母。
# T7 V- f9 h/ S7 Q8 F
　　……

5 g7 \8 L7 p0 a% a$ v% z0 g* r( p4 S0 E　　姚婉如哭得傷心，眼淚一串串地掉下來，「母親，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6 ~, F" \. O# v# W3 r, i! d- N　　壽氏靠在軟榻上慢慢地順著氣，正要打發人去聽聽二房的消息。

6 P+ h0 R# P, o( E　　就聽到門口有丫鬟喊了聲，「六老爺。」

　　姚宜春一陣風似的進了屋。

, D1 o5 q9 A* K* C  _3 U　　濃濃的酒氣撲面而來。

　　壽氏剛剛舒展的眉頭又皺起來，「老爺去哪裡了？」老爺好喝酒，因此時常被老太爺教訓，前一刻口口聲聲要改，後一刻聞到酒香就什麼都忘了。

　　姚宜春臉上本是一片喜氣，見到滿臉淚痕的姚婉如，「這又是怎麼了？」
/ a$ C3 M- Y) z( }2 L
' L6 K1 v9 g' r5 O　　不等壽氏說話，姚婉如急著道：「父親，婉寧讓二房的大伯接走了，要去二房照應二祖母。」
3 p; J8 a  x. t6 c, R! M
! f# |7 {- k% o6 [　　去二房？

　　二房怎麼想起來接婉寧？

　　「反了她了，」姚宜春揚起聲音，「找幾個人將她接回來，三哥來信說得清清楚楚讓你管教婉寧，你怎麼任著她胡來？」

　　壽氏埋怨地看了姚宜春一眼，「老爺以為妾身沒想到？只是大哥說，沒有婉寧二老太太的病就不能好轉，老太爺都無話可說。」只要想起這件事，壽氏胸口就隱隱作痛。
4 C& I1 P. Y/ n( ^
　　「三哥怎麼生出這樣一個女兒，」姚宜春紅漲的臉看起來虎虎生威，「等我抽出時間寫封信給三哥，將這丫頭趕去家庵，讓她一輩子青燈古佛日日為姚家跪拜求福。」

6 A  C, J9 u8 u: K& V　　姚婉如張開了嘴，雖然一雙眼睛仍舊濡濕，卻已經飽含歡喜，差點忍不住拍手。

: {8 J" v& ~7 D5 t9 k$ s　　對就是要讓婉寧做尼姑，讓她做一輩子的尼姑。

　　沒料到老爺底氣那麼足，壽氏讓人攙扶著站起身來，親手端了茶給姚宜春，「老爺快想想法子，可不能讓七丫頭這樣在裡面攪和。」
/ R: I% m3 L* w
0 x' k; d( t. @2 q7 {: A" Z　　姚宜春冷笑一聲，「她也鬧不出大天來，現在你就跟著我一起去二房，若是二老太太沒有好轉，你就將婉寧帶回來，就說三哥有話在先，不能讓婉寧在外過夜，大哥這邊我來頂著，我就不信了，在姚氏一族裡，我還沒有說話的份。」
  c, k  ~* t2 v( m2 j+ O- C
　　大哥整天閉門不出，他卻已經今非昔比，在泰興呼風喚雨不說，將來就要在朝中有了靠山，攀上了崔家，三哥都要對他另眼相看。

　　姚宜春越想嘴邊的笑容越重。
' @! `% X4 ?/ `5 J' E) R
" h% F" R( n3 ]5 C2 D　　壽氏看著不以為然的姚宜春，不知怎麼的，老爺彷彿比往日高大了許多，這樣想著，她胸口的大石彷彿也挪開了，喘息終於通暢起來。

　　「六老爺，六太太。」在外守著的段媽媽快步進門來。
3 K; r& y; L$ Y
! z" G8 |1 G7 W5 B3 r　　見到段媽媽有些慌張的神情，壽氏的心不禁一陣狂跳，「怎麼了？」

% T8 c$ g- A* W, P" u& F　　段媽媽忙道：「聽說二房的老太太不行了，二房要籌備治喪呢。」

　　二老太太不行了。
$ e) G, c. N" [8 [( @: n+ K
3 A6 C7 w, ^5 p% w" b- p% C　　壽氏頓時挺直了腰。

　　治喪，她的機會來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壽氏忍不住要笑出聲，整個姚氏族裡誰還能接辦這個差事。
1 E6 _. W  _; S% d9 J. m" T* z! ]
, [0 V" |1 J1 a$ o! O+ u　　婉寧去了二房又怎麼樣？
2 F& W3 v# R0 l( k% X  s: d
　　二老太太不行了，還是要她出面。
# N. D# J; p  n0 J0 |* H2 ?
6 Q+ n" A# N  f% P( x; u- c　　壽氏感覺她就像扔在熱水裡的茶葉，整個人伸展著，說不出的舒坦。
2 u  w0 c1 h2 X) ]# y* F
( }. v! K/ _5 U1 M4 |# Z4 p　　「有沒有稟告老太爺和老太太？」壽氏轉頭詢問。
7 V! Q# i7 {5 @; I
　　段媽媽吞嚥了一口，硬著頭皮將後面的話說完，「奴婢也是聽老太太那邊傳過來的消息，二房要治喪……二老太太親自吩咐要……要七小姐一手操辦。」
# K! Y5 O8 c" |. k% P. v# v, D' a
　　屋子裡忽然安靜下來。

　　壽氏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彷彿連呼吸都停滯了，姚婉如臉上還掛著一抹驚喜，姚宜春瞪著血紅的眼睛。

　　段媽媽恨不得立即縮到地底下去。
; b2 ^3 i! O) z  i7 x& {
7 W/ }( B1 O0 o0 p: X　　「讓誰治喪？」壽氏幾乎咬著牙問。

　　段媽媽不敢回話，空張著嘴，半晌才道：「七……七小姐……」
( R3 _* i. E/ h! [
　　壽氏轉身將桌子上的茶碗拿起來「啪」地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將來等她再落到我手裡，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 l+ e, g" m* _" D7 N　　「走，去老太太那裡。」她現在是一刻也不能等了，否則她的打算真的完全會落空。
- [4 v" x7 n( r# A6 Z! z
　　壽氏帶著人去了老太太房裡，見到老太太急著道：「老太太，這時候了您可不能不管啊，讓婉寧這樣攪合下去可如何得了。」

: Q& M! U; l' l: _, i　　現在比她更著急的應該是老太爺和老太太。
* c6 r4 K# K7 \
　　二老太太已經不好了，這時候不下手要等到何時。
9 E5 ^  s" n- ]( W7 A, G% c
2 X4 A* R1 `; ?( x　　老太太抬起頭看了眼壽氏，「打聽來的消息做不得準，你先去二房看看二太太，再讓人捎信回來。」這些事還是弄清楚為好。

　　……
) t; }8 K& v8 y; g/ u; z
　　姚宜州眼看著婉寧吩咐下人準備辦喪事的一應物件。
: Y0 m1 ~8 u! _1 t3 k+ `) {
　　他心裡沉甸甸的，鼻端彷彿聞到了香燭的味道，濃濃的衝進他心裡。
* y: Z' h8 h+ I3 L1 Q. [) H
　　「大老爺，陳家三爺帶著表兄過來了，要給老太太請安。」

3 v+ m% e0 I+ J; j/ m　　姚家和陳家有幾分交情，陳家的老三是個好孩子，姚宜州點點頭，吩咐下人，「準備茶點……」
- J& ?" D0 }$ o% }  R( v0 V
　　下人忙道：「七小姐說這兩天會有客人上門，都讓小廚房準備好了。」
. V* W+ W+ D2 t( U4 D0 l
　　連這些都備好了。

　　姚宜州點點頭，自從母親病了，家裡已經好久沒有人主事，他只是吩咐幾個母親身邊的管事媽媽，隨便應付，哪裡會提前準備妥當。

" \, w7 |) Q9 q( A9 j" @3 s& b　　姚宜州伸手整理一下衣袍，抬腳去堂屋裡。
/ }3 |. K& P7 z. A. I7 x: @
( R+ Y8 i8 U1 L% j# @　　陳季然有些坐立難安，他實在應該早幾日來探望。
- B' d, X5 M% q
) v# {) a) X4 F6 S　　「既然之前沒來，現在就安心等著，白燈籠沒掛出來，人現在應該沒事。」崔奕廷抬起頭，看向周圍，堂屋佈置的很簡單，中間一副山水，兩邊是治家的對聯，長案上擺著小塊壽山石，兩隻前朝古瓶，看起來就是很普通的人家，不像三房那樣富麗堂皇。
8 V. Y# ?- L" _6 l# Y
, p+ Y+ G/ \0 a8 g; `　　姚家二房從前是泰興的糧長，姚家因此成了泰興人人知曉的大戶，姚家宗長的位置就落在二房，他之前不太熟悉姚家二房，到了泰興聽到的消息，姚宜州雖然守舊是個正直惇厚的人。

6 }; G4 K5 Y0 w6 U' t3 R　　不過等到二房長輩過世，姚宜州壓不住三房的勢頭，姚家宗長之位順理成章就落在三房老太爺身上。

　　姚三老太爺沒有教好自己的幾個兒女，馬上就又要去禍害姚氏族中的子孫了。

sanji32

第三十五章 拜會
- v" x! U' ?. C; J
" C5 f* D8 t1 h. }9 g　　姚宜州踏進屋門，陳季然立即起身，三個人見了禮。
" @6 E1 j* D6 O$ T: M  @4 K7 l
　　姚宜州的目光落在崔奕廷身上，「這是……」

; l! F5 P) z( c; @+ o　　陳季然忙道：「這是我家的表兄，崔家行二。」
( C0 i0 g! m6 m( p% K
　　姚宜州點了點頭，他們家和陳家來往不多，陳季然他倒是見過幾次，這個表兄他倒是不知曉。
+ ]3 Q" D) f$ ?. R3 L
　　「聽說老太太病得厲害，我和表兄過來給老太太磕頭問個安。」陳季然看向姚宜州，姚宜州眉宇中是掩不住的憂愁。

# I( ~6 w3 _5 t0 G$ R　　姚宜州嘆口氣，「母親病得重，大夫說不能讓旁人探看。」

  h: x4 R5 N' U　　已經到了不能探看的地步。

　　陳季然想起笑容可掬的姚二老太太心裡不禁有些難過。
6 x- d- X* \/ D: Y3 T* e; b; j" c! R
* ?" n) w% p2 V, u% m# t% `+ [　　「聽說是秦大夫來給看得症，不知方子是否有用？」一個醇厚又從容不迫的聲音傳來。
; [1 e; n( |3 O) Q' x
8 a) }* o8 J! E. R' r+ l　　姚宜州抬起頭看過去，是崔家二爺，「崔二爺知道秦大夫？」
( j. |- g4 ^: `- Z- D/ T2 w- ]' Q
　　崔奕廷不躲不避地對上姚宜州的視線，「正好在李御史家裡見過一面。」

　　姚宜州搖搖頭，「時好時壞，秦大夫的方子比從前的幾位郎中都要好用些。」
: s7 o. }: P) h  a4 _0 d0 Y
" r4 U1 p# |$ j$ b　　崔奕廷眼睛中有一絲超越他年紀的端凝，聽得姚宜州的話，目光從姚宜州臉上一掃而過，臉上頓時浮起心照不宣的神情。
; t& o  ]. @+ F7 ?# T3 l8 f
7 h0 C% ]& b+ Z% I  e, Z　　那表情很淡幾乎讓人難以察覺，又恰到好處的讓他知曉。

　　姚宜州頗為意外，崔奕廷好像聽出了他的話裡隱藏的意思，這個崔二爺到底是誰？年紀和陳季然差不多，卻比陳季然看起來沉穩很多。

　　他不由地又去打量崔奕廷，腦子裡飛快地想著，崔家，是哪個崔家。

: K% G  s* _) F4 h7 N  |　　陳家的表親，是陳家姑奶奶的夫家，還是陳季然母親娘家的親戚。

' |2 p) }8 M# p& ?+ t5 D/ j: i　　姚宜州還沒想清楚。

( f& s" c! {6 ?( [1 f, A2 E- k2 M( V" T　　崔奕廷又不慌不忙地詢問，「大老爺可知道何家？」
9 }- k1 ?* l5 \6 a. O7 b' l
: o! U) E; T* p/ _2 L0 L　　何家……

　　「何明安。」

0 u1 H- _5 p6 A* i0 y6 h, J　　聽到這個名字，姚宜州忽然之間心驚肉跳，崔家少爺怎麼會知道何明安。

　　怎麼會在他面前問起何明安，這是連三房也不知曉的事。

　　崔奕廷凝望著他，表情十分認真。

2 c# |8 h1 L) I& ]　　姚宜州不由地吞嚥一口看向旁邊的陳季然，「我讓下人在花廳裡備了點心，你先過去，我和崔家少爺說幾句話。」
* O( X5 Y! J1 U' ?
# |9 ]+ C3 W1 o3 \8 z$ i　　姚大老爺要和表兄說什麼話？表兄可是第一次來姚家二房。
6 d/ m2 ^; v" n3 P$ |$ d
　　陳季然有些費解，不禁詢問地看向崔奕廷。
  a' o2 B: S6 ~( v) x8 E' _2 O
- U2 M4 _% I6 O5 Y& ~+ F% T　　崔奕廷點點頭，「我在京裡聽說一件事要和姚大老爺說。」
  {- y6 [3 L' V8 P' {( [. L/ q4 _
: R' M+ n% [" I- h. Q) _2 p% V　　表兄從前是有名的魔王，他去崔家看姑母的時候，表兄拉著他去樹上捉鳥，他差點從樹上掉下來，第二天他再也不敢爬樹，表兄笑他是個膽小鬼，晚上趁著他睡著還在他臉上畫了一個大花臉。

+ K( [7 t% _9 Q6 d1 c　　他的模樣將下人嚇得目瞪口呆，表兄還拍著手說：「我這是為你好，將來你長大發達了不要忘記我。」
% }7 G7 f" f* h& O  }1 Q. D9 x/ [
　　這件事被姑父知道了，表兄因此被罰跪了半天。
: B% v7 Z- Y$ y8 ~! p/ H: |& S
　　不過好像姑父的嚴厲沒讓表兄收斂，第二天表兄就站在房頂上向他腳下扔瓦片，他嚇了一跳被乳母摟在懷裡。
7 n2 b' s- j) @$ T6 O) D  [0 |: {
: j2 u% I. J$ {2 u/ W　　表兄笑他，「就是個膽小鬼。」

/ Y2 k" Y, n: d& f# F$ ?& v  L　　他記得姑母訓斥表兄，「就是個愚頑的魔王，崔家的房子早晚要被你踩塌了。看你老子知道了不修理你，還不快下來。」

4 {$ R0 i) ]+ K% @　　姑母話音剛落，表兄就順著房脊跑掉了。

9 B4 G3 u$ B  D　　整個崔家被表兄鬧騰的雞飛狗跳。
9 V6 w# I5 k4 e1 X7 f
　　家裡長輩都說，沒想到姑父這樣穩重的人卻生了表兄這樣一個頑劣的孩子，不知道表兄什麼時候能收收心。

; s/ O0 ^" Y3 h- G& R; W　　誰能讓他收心將來做些正經事。

　　他從來沒想過表兄能安下心來讀書或是像姑父一樣做事。

! @. E+ S+ d. k/ g3 T5 r　　可是突然之間，表兄就像變了個人，不但不胡鬧了，還每日讀書，看得書比他這個將要應試的人還多。
( b) L  h* S% x' ^3 Q9 w
　　人雖然穩重了，不過脾氣好像還像從前，讓人捉摸不透。
0 Z! s$ G1 R! N! A2 A6 M
+ u( t( q) _- @/ z　　陳季然站起身隨著下人一起出了門。

　　屋子裡沒了旁人，姚宜州才道：「崔二爺怎麼知道何明安。」
$ W7 y2 J, d3 E  q" ?, i" W
- X) F, J, o4 @, P/ [. ]' a2 v　　「何家接替了姚家是泰興的糧長，這兩年的漕糧就是何明安催繳上來的，」崔奕廷目光閃爍地抬起眼睛，「大老爺可知道何明安在哪裡？」
7 p! i* S6 `" d: U/ b
　　何明安，泰興誰都知道何明安在催糧的時候遇到漲水，人被沖走了，現在還尋不到屍骨。

2 `& N0 l+ F! B　　姚宜州躊躇起來，「崔二爺，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 ?; y) |: n; l  `, Z; h　　「何明安想要和大老爺一起上京，大老爺答應了，現在還做不做數？這兩年收繳漕糧的賬目大老爺可收好了？」

9 R1 ~5 a$ w1 j/ C　　姚宜州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衝到頭頂，他頓時從椅子上站起來，臉色變得煞白，「你怎麼知道這些？」
+ ^" J) z) I0 e5 `8 P  p" x6 ^8 c
　　姚宜州的手不住顫抖。
" J! `! m1 V0 O8 ~9 ~
　　這是他和何明安商量好的事，這些年泰州超額徵收漕糧，數目一年比一年多，作為糧長他看過太多被逼的家破人亡鄉民，何家做了糧長之後，為了保證漕糧，將家裡所有的財物都用來辦糧交倉，何家已經不堪重負，託人告到知府那裡，知府不但不理不睬還將何明安的父親打了半死。
2 f/ V3 Y) w! h- J: G3 q
( A* E. Q6 U' r5 [. Q6 q　　何家想卸了糧長之職，官府卻不肯答應。
- D* Z  h4 |, ]/ [
　　沒有何家這樣有良心的糧長頂著，不知道要死多少鄉民，父親是做過糧長的人，他深知裡面的門道，私下裡就幫這何明安做賬目收證據，想要悄悄上京告狀。

, P9 ?: O7 N$ ^2 c8 v　　他也想過走三房老三的路子，正想讓人去打聽，誰知道這時候何明安就出了事。

　　他是知道何明安為什麼出事。

　　八成是和漕糧有關。
2 [" F, ~/ Y! L  K8 d' d
　　官府說人被水沖走了，誰又能真的去查？他悄悄讓人去找過，都是沒有任何消息。

　　現在誰也不敢和何家牽扯干係。

3 Q& u" M( A" |: t: Y　　何家準備交了今年的漕糧就從泰興搬走。

　　至於他手裡的賬目，他還不知道要怎麼辦。

　　「常安。」崔奕廷喊了一聲。
- {7 Y) z3 X. C/ Q2 W
　　等在外面的崔家下人立即快步走進來。
, H% w0 P9 F. E, c8 h* R+ o
　　那下人低頭彎著腰，在屋子裡站穩了就抬起頭來，他臉色黝黑，鬍子從鬢角一直長到下頜，單眼皮，直直的鼻樑。
  z8 A+ N, J2 V  |6 ?
　　姚宜州差點喊出來，這是，何明安。
/ k' y% R% D: X
6 m/ j: p: g1 C　　何明安沒死，居然還留在泰興。
6 ^5 v/ H2 h5 J+ l! Y/ I
4 n3 B1 p. a/ I7 X　　「宜州。」何明安眼睛裡滿是激動的目光，喊了一聲愣在原地的姚宜州。

　　姚宜州半晌才張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T7 K1 T3 S5 g) H, c: t　　何明安在椅子上坐下，將去向說了，「朱應年……那狗賊讓官兵假扮成賊匪殺我，多虧了崔二爺相救我才能活著。」
. ~( V6 g% u+ q, J* N2 o: w& C
　　姚宜州瞪大了眼睛，崔二爺有這樣的膽子竟然和南直隸的官員作對。

( H9 F' B" N9 q　　姚宜州道：「你怎麼還敢留在泰興。」
7 @" Z; l3 o4 R+ f; V3 ^) d
) O) V: Z. H4 Y　　何明安冷笑一聲，「這叫燈下黑，崔二爺敢收留我，我又怕什麼。」

　　姚宜州道：「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麼辦？」既然南直隸的官員上下坑瀣一氣，他們留在南直隸又能鬧出個什麼結果。

% _4 P9 x1 S' Z7 {; w1 M　　何明安的目光就落在崔奕廷身上。

3 O( S( W: v4 I6 R8 h　　崔奕廷聲音平緩，不高不低，臉上並沒有半點的緊張，「不用去京城告狀，姚大老爺可知道朝廷的巡漕御史已經來到南直隸。」
0 z" K( {6 x9 L+ I4 P* t
　　姚宜州忍不住的道：「誰是巡漕御史？」

2 h4 ^; v6 ?+ v$ k　　他將話問出來才發現，他和何明安一樣，滿心期盼地看著崔奕廷，等著崔奕廷出主意。

　　崔奕廷的年紀做他兒子綽綽有餘，他心裡卻不覺得這樣問有什麼不妥。

( d* d# Q. F1 B, p# z　　崔奕廷道：「只要將賬目準備好，找到南直隸官員貪墨的漕糧，巡漕御史就能將彈劾南直隸的奏摺遞給皇上。」
6 V& ~5 c( _! z) L3 v
　　這麼簡單？可是仔細想起來，談何容易。
5 z4 U* z7 B0 W6 v+ N5 \
　　「家裡說話不便，有空大老爺可以到我家中商談，」崔奕廷說完看看何明安，「出來時間長了，你先回去！」

　　何明安站起身來告辭。
( i2 i7 ~8 V! R5 h' Q
& K$ \# J: f6 E, w　　屋子裡只剩下崔奕廷和姚宜州兩個人。

9 L! k  |8 g& a" Y; t; [　　將手裡的茶碗放在桌上，崔奕廷道：「有件事我想請問大老爺。」
' _5 F1 ]6 H5 d" _; A0 I
　　姚宜州點了點頭，「崔二爺請說。」
) }- S6 h' J6 e0 t
　　大約是說漕糧的事，他現在腦子裡是一團亂，崔奕廷問起來他還不知道要怎麼說。
. k* g' o& e: V1 P4 m( M4 Y; O
( R  Q+ p+ M* N6 B% d　　「我打聽一個人。」
# C2 D0 `' t) Y7 s; S# O8 V
# ~0 {: O& U5 l" V/ ]8 ~　　崔奕廷的話讓姚宜州有些詫異。
% F) G+ \* Q0 `' `
　　「姚家二房可有親戚或是朋交姓蔣？也在揚州、泰州一帶居住，家中有一位小姐，」崔奕廷頓了頓，「現在該是十二三歲。」
& Z+ G- K6 w& f6 q" M
　　姓蔣的親友？家中還有十二三歲的小姐，又是揚州、泰州這邊住。
0 R) L5 C1 O+ V6 U
. g8 Y1 x2 r4 F5 g6 `9 k4 ?　　崔奕廷說的是他們二房，可是他們結交的人並不多，在揚州、泰州的親戚算一算，就是姚家人居多，也沒有姓蔣的啊。
$ F4 Q$ K2 h; P+ V' b: p
　　要說十二三歲的小姐，姚家倒是有不少，現在家裡的婉寧就是十二歲。

　　崔奕廷波瀾不驚的眼睛裡帶了一絲期盼。

　　姚宜州還是搖了搖頭，「家父有個好友姓蔣，只不過在一家人祖籍就是京城，如今也在京中居住，至於家裡有幾個小姐我也不知曉。」
' Y  {: S7 g2 V+ L: S" ^8 Q' H
; G- u, W+ ?  K/ J　　崔奕廷接著詢問，「這位姓蔣的人家可在泰州附近住過？」
3 @$ \* l6 ]! v2 w/ p$ L
　　「不曾。」
( I) q  j6 n/ f9 Z5 @  p% G
　　姚宜州抬起頭，不知怎麼的，彷彿從崔奕廷臉上看到了淡淡的失落。

　　奇怪，這個崔二爺，真是奇怪的很。
, R6 ^3 F+ Y3 l0 ~; H8 g  e
9 F9 _# A6 v) t) Y2 r# h0 M: y　　崔奕廷站起身向姚宜州行禮，「等我去京中勞煩大老爺寫張帖子，我去蔣家拜會……」

! m. \/ h6 I5 ^　　結結實實受了崔奕廷的禮，姚宜州忙道：「這怎麼說……不過是寫張帖子也不是什麼難事。」崔奕廷之前還喜怒不形於色，怎麼提起蔣家就整個人恭謙起來。

: U7 G0 b9 I. U- x6 |　　姚宜州話音剛落，就有下人來稟告，「大老爺，三房的六老爺、太太和小姐來了。」
5 t4 d0 D1 [' |
1 \8 M1 {( P( R　　真被婉寧料準，這一家人勞師動眾的都到了。

sanji32

第三十六章 床前盡孝
% r/ v% i% Q0 l% j. r1 `! S3 A
2 y9 s- b3 A# K& O　　「死了沒有？」馬車剛停在二房門口，壽氏就讓人去打聽。
0 x* @( e! i' H9 G. g5 _
　　壽氏緊緊地握著車廂扶欄，掌心出著汗，彷彿要將扶欄捏碎。
& T! E/ a+ D0 J9 [6 J2 \
　　只要二老太太一死，老太爺來到二房，這裡就是她的天下，她一句話就可以置辦了婉寧。
& P& Z# I4 z+ W9 b# W. r
$ C# |6 E6 @, B7 [1 k　　姚婉如不敢出半點聲音，歪著頭仔細聽著。

　　段媽媽搖了搖頭，「沒有，只是白燈籠都已經準備上了。」

5 v# B$ n3 N+ ]) Q3 Y6 f* `　　壽氏眼睛裡幾乎冒出光來。

. @4 ?. p( j! \) W2 n　　那就是快了。

　　「快下車，」壽氏吩咐婉如，「我們去見二老太太。」
7 O/ T$ P1 e' z* s& E
8 V- Z* b' G8 {3 g5 r6 A　　兩個人下了車，姚宜春徑直去找姚宜州。
, t: G% m2 g5 \5 b1 u( E: {5 J7 e% P
　　壽氏和婉如進了垂花門。

　　「要不要等等父親那邊的消息。」父親去想大伯打聽二祖母的情形，應該很快就能讓人傳信。
* Z, N. _' P- B, Q
　　壽氏皺起眉頭，「都進了家門，我們就自己去見老太太，哪裡還用得著等，你父親有你父親的事。」
7 x% X3 @& m6 l
　　「母親……」婉如欲言又止。

/ Y" _1 u. T1 {# q- _0 V　　等到二房的下人走開了些，壽氏看著磨磨蹭蹭的婉如，「又怎麼了？」
+ M6 V/ x  x/ T4 `: f- R! e! ]- g
　　「我害怕，」姚婉如咬住嘴唇半晌才道，「萬一二祖母要死了……我……我害怕……」

　　害怕……

, ^% q6 S* o. a( o7 ]　　壽氏只覺得一團火湧上心頭。
$ B! r8 z) `& G6 ^8 t$ ^. |
& x1 v& Z- j7 t; o; d　　婉如還比婉寧大兩歲，怎麼心智上像是比婉寧小了許多。
  F0 ^/ O+ A& T1 M0 q
- d' M8 {; Q1 T) n" n( c　　婉寧都敢一個人過來二房，婉如有她在身邊竟然還會害怕。

2 }' d, l; }2 c5 l　　「嬤嬤說，人要死的時候，魂都沒了……」婉如說著臉色煞白地向身後看，「萬一二祖母的鬼魂跟著我們怎麼辦？」
/ `" V* K( g2 O6 g
8 L- T' a$ P. I# O- U　　人還沒死，她就怕上鬼了。

2 F3 W4 {. v3 L4 k1 X# X9 u6 D　　她怎麼養了這樣一個沒用的東西。
; |7 X- \; o& k$ R5 _8 @  c
　　「怕什麼怕，」壽氏壓著火氣低聲喝斥，「現在你還有心思聽嬤嬤嚼舌頭？我教你的話你都記住了沒有？要哄得你二祖母高興，不能讓婉寧搶在前面。」

3 k9 Q8 m6 w. C3 P9 v1 Q　　看到母親的怒容，姚婉如不敢再說別的，勉強點了點頭。

) k0 S# D4 S" L' ?7 L# v　　二老太太在西院裡養病，聽到下人稟告桂媽媽迎出來，見到壽氏和婉如，桂媽媽上前行禮。

　　壽氏忙道：「二老太太怎麼樣了？」
, ?( {  v: O" C+ B6 V" [
% N5 ]2 C* W1 g" B; ]　　桂媽媽垂頭喪氣的搖搖頭，彷彿不忍說透。

5 e+ B* \; e, e1 M9 C　　「怎麼不早點捎信，我也好安排安排。」壽氏說著用帕子去擦眼角。

　　桂媽媽這才道：「誰說不是，我們老太太就是要強的性子，誰也不願意拖累。」

　　「怎麼算是拖累，我們一家人沒少受了二老太太的恩惠，這時候還不上前成了沒心肝的，」壽氏拉起桂媽媽，「快，帶著我去看看老太太。」

　　桂媽媽沒有動。

4 H4 y8 b+ y) G0 s9 ?' F5 O) x　　壽氏不禁怔愣在那裡。

　　桂媽媽一臉為難的神情，看向身邊的下人，「奴婢先服侍六太太去堂屋裡歇著，我們老太太才吃了藥，不讓人打擾，我們進出都要小心翼翼……」

+ Q, T. N" R9 H' M* C　　不讓她去看二老太太。

　　壽氏眼皮連著跳兩下，她還沒遇到過這樣的情形，就這樣被擋在門外。
# G2 s2 g* ]& ?. P1 j/ I
  t" I7 h3 \. M　　眼見著下人來來往往，壽氏強壓怒火，抿了抿嘴唇，「現在家裡是誰在打點？」
) m  o0 J, J% Z
　　桂媽媽道：「是七小姐，老太太將屋裡的事都交給了七小姐。」
% e& _, e  k0 w$ @
, d; t' i. F, I# v' t: \) f' `　　真的是婉寧做主。

, M: W4 m2 H- V( C% \8 [　　壽氏胸口頓時一下抽痛，這個婉寧。

; v: ]! `: H/ F! n0 d　　該死的婉寧。

　　壽氏正要再說話，身邊的段媽媽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 L; I) L: x: E" G/ f$ J0 j, @　　壽氏下意識地抬起頭來，見到一個人影飛快地躲到月亮門後。

　　是童媽媽那個老東西，現在張望是在看她的笑話。

& U7 A5 |# i* f- n5 L4 R3 X" x1 V# v　　她見不到二老太太定是婉寧從中作梗。
+ K/ \- @5 m, C0 ]
　　好個婉寧，竟然跟她耍這樣的手段。

5 f3 Q: ^; e3 @  r; M8 G7 l　　壽氏正胡亂想著，桂媽媽低聲道：「奴婢還要去廚房給二老太太煎藥，先走一步。」
  m& i5 U0 e1 p, X
+ J' @6 J% v, Z% L+ A0 I4 Z　　壽氏下意識地點點頭。

　　桂媽媽帶著幾個小丫鬟快步走出了園子。
9 y9 g; H7 k5 f
　　「六太太、五小姐過去坐吧，七小姐吩咐人準備好了茶點就放在亭子裡。」十幾歲的小丫鬟垂著頭輕聲道。

　　笑話。

　　這就打發她去亭子裡。
+ b+ _1 P5 C8 L  }& \, q
　　壽氏看向段媽媽，段媽媽會意退下去。
) }/ |  S( d  V/ s/ O
　　壽氏冷笑一聲，在二房她早就安排了人手，還怕找不到婉寧一點錯處。
& O( ~! G9 ^5 H* k4 t
　　姚婉如早就沒了主意，「母親，我們過去坐一會兒吧！」
9 o& K  z' m: K6 c: z5 n6 `& {
　　壽氏眼睛裡幾乎冒出光來，沒用的東西，這樣就被人支配了，壽氏忽然摀住胸口，「我今天這是怎麼了，心驚肉跳的……」
) x- B; ^+ L2 R, J2 `: X; O
+ O( T! m; J3 c) |　　姚婉如忙上前攙扶壽氏。
( J1 |% T( Q5 r# P' s
　　壽氏握住姚婉如的手，輕輕地搖了搖，然後用了眼色。
$ R/ r0 u4 x8 W
　　壽氏喘兩口氣，「不行，你跟我去二老太太院子裡等，我怎麼也放心不下。」

: C" _: c5 p9 q7 G  h" F1 h0 M9 j　　姚婉如豁然明白過來，母親並不是身體難受而是在找藉口。

0 q' f- @# A  ~& z) J　　六太太執意要去西院子，沒有桂媽媽在這裡，小丫鬟剛想要說話，就被六太太狠厲的目光嚇得低下頭來。

　　西院子已經不像壽氏之前來的模樣，沒有多少下人等在院子裡，只有兩個燒水的婆子，聽到聲音急匆匆地從角落裡走出來。
: i. X( Y' {% ^+ r0 u
　　二老太太病重了，怎麼伺候的人只見少不見多，才短短幾個時辰二房已經被婉寧打點成這樣。

! Y- j% I8 ?7 Y, Y0 C' q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懂得什麼。

　　難不成婉寧這是故意將老太太身邊的人都支走，好任她作為？

　　壽氏直奔主屋，沒想到簾子一掀童媽媽從裡面走出來，「六太太，」童媽媽急忙行禮，「您這是……來這裡做什麼？」

, j) z/ A4 c; G! {3 F) ^  U7 V　　來這裡做什麼？
3 Q$ u. I3 f) [. V; r, B
　　笑話，婉寧真是好大的膽子，現在就敢讓童媽媽這樣和她說話。

　　「您別進去……」
+ w( |: x% D' h' ^1 N/ a7 l" b: {6 C
　　童媽媽一面看著內室，一面壓低了聲音，「六太太……」

7 N) p+ ^: q. [8 d/ I# O' x　　壽氏看了一眼婉如，婉如會意喊起來，「二祖母，二祖母，婉如來看您了，您現在怎麼樣了？」

　　童媽媽不禁焦急，「五小姐，快別喊了，老太太不在這裡……」
$ z2 Y! Q: c0 Z4 \' `9 o; r
+ H9 ?; |& @. \6 S* ~$ C　　壽氏挑起眉毛，老太太不在這裡？當她沒來過二房，屋子裡飄來濃濃的藥味兒，屋子裡的擺設都是老太太喜歡的東西。
; t2 R" l# j6 Y2 e% m' r
% N& Q7 J+ ^; c& a3 z6 Q  A' c　　自從大嫂死了之後，老太太就嫌棄東院子太吵，特意搬了過來。
$ g6 d: Z, c1 m& [* T
$ i0 m- M# G- w6 r' ]  I  }4 Y! X　　她們都知道，東邊三進院是大伯和大嫂住的，老太太這是怕睹物思人。

8 `( Y$ k" g' W4 e5 N7 r. S　　婉寧是不想讓她見到老太太，所以用這樣的手段，內宅裡婦人用的招數她什麼沒見過，這樣就能騙她，當她是傻子嗎。
+ W" I; g1 T- O, s! F1 A9 O
$ I2 E6 N7 c  i- `! ]　　「六弟妹你這是做什麼？」四太太姜氏的聲音傳來，壽氏轉過頭。
3 j. m: H) q3 ~4 W$ j# @6 v
　　看到匆匆趕過來的姜氏，姜氏這個平日裡連話也不敢說的人，今天竟然也到了二房。
- i  A: E0 a7 C- A$ N5 ~4 F( X  c" @
% O+ L6 i/ C' d) z) H　　好啊，都聞到了魚腥味，來跟她爭搶了。

$ C( M) z$ [7 Z+ ~　　壽氏再也忍不住，一把推開童媽媽，大步走向內室，內室裡的丫鬟嚇得立即站在兩邊。
: @) u! J9 r% O* T8 H  v& P6 t
  z6 G) r1 {- \/ q3 T　　薑黃色的幔帳垂著，幔帳裡隱隱約約能看到有人躺在裡面。

# l1 U6 K' u! k　　二老太太真的在睡覺。

" Q! T/ j- B. `　　她就這樣闖進來，總是對長輩不恭敬，還好她早有準備。

% @7 A6 |% b$ j4 W　　「二老太太，」壽氏立即跪下來，「您身子怎麼樣了？聽說要治喪，可嚇壞媳婦了。大嫂才沒了，這家裡裡裡外外都還要您撐著，您可千萬不能有事。」

　　幔帳裡的人不為所動。

% p  ?" i: p. d' u) u' e+ ~　　壽氏看了一眼婉如，婉如也跪下來，「二祖母，您可要養好身子啊，」說著將桐香手裡的木盒捧出來，「孫女做了您愛吃的點心，您嘗一嘗。」
% p7 k9 R( e4 b0 Y0 b1 I
　　床上的人仍舊沒有轉過身來。
* o& _3 i) D1 F* s. u6 }, z
! a4 |& O% L8 T, P6 ?3 P　　這可怎麼辦？
/ y0 ^! ], B% I; ?5 Z2 c3 [
- a4 ?: \6 k, r& r; g; y　　壽氏吞嚥一口，「二老太太，您可要在意自己啊，媳婦還想為您籌辦壽宴，媳婦還沒好好盡孝。」說著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3 |, K- ?9 w! F" h8 l5 F: }
) E) n  f/ K, Y2 f- H　　姚婉如也不敢怠慢哀求著，「二祖母，讓孫女侍奉您，也算全了孫女的心思。」說著躬身端端正正地給二老太太叩了頭。

　　床上的人聽到姚婉如磕頭行禮的聲音，彷彿有所觸動，長長地出了口氣。

$ V9 ^0 p, Z# w6 x　　壽氏咬著槽牙，哀求有用了，立即偏頭看向婉如，「快，將桌上的茶端來，我服侍二老太太潤潤嘴。」
8 j, E! e$ x% |" t
　　婉如忙起身捧來茶碗跪在床邊的腳踏上，壽氏接過去剛要起身去掀開幔帳，卻見床上的人坐起來。
% x3 D) }/ d& I/ T5 e( J% S/ G
: s$ k9 M* z* L: Y; T　　姚婉如登時嚇的魂飛魄散，手上的茶碗不停地顫抖，茶水差點就灑出來。

/ @" b  J1 k4 L4 ^! s( p# r　　這是二祖母？二祖母怎麼能坐起來，該不是鬧鬼了……
( n% ^- J0 K$ V# a2 O3 @
! D* u& Y$ Q' _' B3 E　　壽氏瞪大了眼睛，心跳幾乎停滯。
/ _/ b+ N. y/ o# q
　　一隻手拉開了幔帳。

　　芊芊玉手上染著淡淡的蔻丹，然後是淡青色的褙子，接著露出一個俏麗的臉，釵嚲鬢松，眼睛略帶惺忪和慵懶，粉色的嘴唇俏皮地上揚著，眉頭微微蹙起，不解地看著跪在地上壽氏和婉如。

/ P9 F8 w' P1 A7 W　　「六嬸、五姐姐，你們這是做什麼啊？」
5 w& g* E# L$ `
　　婉寧。

1 A1 R( ]0 G. x5 t　　床上的人怎麼是婉寧。

　　壽氏張開了嘴，她和婉如方才苦苦哀求、勸說的人竟然是婉寧。
" I- I+ v7 @5 v4 q
" c! N* y* t1 M+ B& T　　姚婉如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啊」地一聲，手裡茶碗落在地上，茶水頓時潑了她一身
& P% N. ?  A# ^& Y; L

sanji32

第三十七章 好轉
! T6 p& w( O6 F- ]8 S8 {4 C1 F
1 s# [0 m8 L, d0 Q6 t　　壽氏一口氣沒上來，就覺得喉嚨噁心難受。

7 T4 S9 t, {2 g　　她做出孝子賢孫的樣，是要打動二老太太，誰知道二老太太竟然變成了婉寧。
3 \, j  O& [+ I6 e; O7 U% m: I) M! N
　　婉寧是故意的，明明可以在她進門的時候就撩開幔帳下地，卻非要等到婉如磕了頭才起身。

; k5 }8 L  n6 i' s; K1 _5 m　　聽到婉如驚叫，姜氏嚇了一跳，怕是二老太太有什麼變故，連忙快步進了門，誰知道見到的是這樣的景象。
. S% o: _; |9 ?* ~" L0 n
5 P- [4 E  w7 G: A* j: p, n/ I" a　　壽氏和婉如還沒起身，婉寧端坐在床上。
( r1 {: I6 i5 P8 y$ E4 A
4 O& `  ^" W, k, |　　姜氏半天才緩過神來。
& @  B: C# E" M9 p$ q
; m& E$ B9 a* Y1 o/ R　　這可……

　　鬧出笑話了。

4 V! m; a9 n, I  d1 p9 m　　壽氏方才那些話，連她這個外人聽著都覺得臉紅，壽氏卻說得跟真得一樣，她還想著，二老太太說不得會信了壽氏。

* M  ?! ^( Z6 j5 s; J6 v3 H! f& a　　誰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 \$ I$ c* \8 k+ U  \3 i
　　壽氏的一片孝心都說給了婉寧。
5 q+ \7 R3 z' S2 V+ s$ h
　　真是可笑。

　　壽氏向來能言善道，一張嘴不知道給她換來多少好處，她還想著不知什麼時候壽氏要受些教訓，沒想到真讓她看到這一天。
  }& K# \. }5 u3 ?  j- b) i
　　短暫的靜寂過後，壽氏彷彿緩過神來，目光凶狠地站起身就要向床邊走去。
$ A: y) R7 n: y
　　婉如則傻了眼，一直坐在地上紋絲不動。

( ~5 ?3 R6 q( x4 L# a　　「六弟妹你這是要做什麼？」姜氏快走幾步進了內室。
8 D3 b- m. W( D0 T4 ~; g9 a
　　「婉寧，」壽氏顧不得去管姜氏，聲音尖厲，彷彿是要索命的女鬼，「你父親將你遣**裡，你還不肯好好思過，如今做出不敬尊長的事來，姚氏一族容不得你。」
2 _" P) Q! ^& ?# J. X  }5 [
2 t& ^- u, K8 ?% x　　婉寧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清澈的眼睛裡滿是輕視，「六嬸說的姚氏一族是誰？是六嬸容不下我，還是姚家容不下我？不敬尊長又是從何而來？」
; O: `' d4 F5 {' W# N
4 T( r, Y- a8 k' u* X; G: X　　不等壽氏說話，婉寧接著道：「就算是我做了罪大惡極的事，也要交由姚氏族長處置，更何況我還不知道錯在哪裡，既然六嬸說了這話，不如說個清楚。」
8 y, p3 i! C; T2 F1 O# q- G
$ a7 R& S% l2 |0 d5 e% ?　　姚氏族長。

: j9 M) Y8 N6 N, M　　以為在二房就有了依仗。
* x4 d! K$ m: ?8 S
+ e+ ~2 K! B* j8 g/ p. K$ Y& ^) H4 O1 B　　婉寧到現在還敢這樣和她說話，眼睛裡滿是嘲笑她的神情。
6 c0 [8 |7 X' }: W5 s  b
0 x6 G/ B. s3 ?: e+ a- B0 M( d8 @　　壽氏不屑地冷笑，「你以為做了這樣的事誰還能護著你？你想等著族長來處置，你可知道將來族長是誰？」
7 J! ~5 J  z* M0 u
! r3 F2 k/ o) N7 I) L　　將來族長是誰？是老太爺，將來就是老爺，她是族長的妻子，老爺主外，她管著全族的內宅。

　　可是現在她卻跪在婉寧床前。

　　這樣的事傳出去，她可還有臉面在？定要被人笑話，無論如何她也要懲辦婉寧，讓人看看她的威風。

　　壽氏咬著牙，額頭上的青筋時隱時現，「不懲辦你，姚氏一族百年的聲望都要毀於一旦，枉我看你孤單，照應你這麼久，你卻恩將仇報，真是傷透了我的心，從今往後我再也不能庇護你。」

2 Z: b# f2 H9 F0 s9 t8 n+ H! C+ [　　婉寧彷彿被嚇到了，半天才抬起頭和壽氏對視，「六嬸說，姚氏一族裡的族長是誰？現在是祖父幫忙二房管著族中事務，難不成將來……會將族長的位置給六叔？」

6 |7 A$ Z) n- a' e6 D　　壽氏臉上浮起奇怪的笑容。

* a( p% d; L1 |　　婉寧現在才知道。
! ]+ X% W) _! w. i+ {
　　晚了，都晚了。
% n# \* s8 B7 V
　　她一定不會讓婉寧好過。

　　「六太太，奴婢早就跟您說二老太太不在這裡，您不聽非要往裡面闖，七小姐在屋子裡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您怎麼能怪在七小姐頭上，您可不能這樣啊。」童媽媽突然大喊大叫起來。

$ M2 L" o4 M: `7 v6 n% H/ X! V  R　　「六弟妹，」姜氏也忙上前阻攔，「婉寧還是個孩子，你別嚇壞了她。」

　　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那臉上的神情分明是笑話她。

. ^+ i& s6 `4 A% A1 @/ P　　她就不信，還真的不能發落婉寧。

, h# Y9 E: q' G: G4 M0 y　　壽氏看向姜氏，「別這時候來充好人，方才的情形你又不是沒見到，哪家的小姐像她這樣張狂，若是我不教訓她，三哥和三嫂要怨我……」

　　姜氏看著壽氏陰狠的目光不禁心裡發抖。
$ \7 v' Z: E: K3 J6 Y1 j
! w) q4 x( u- {- X　　婉寧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容，彷彿壽氏並不值得她害怕，「六嬸是不是早就恨我了？沈家沒有高價買六嬸的米糧，六嬸就要打我，我沒帶婉如一起去李家，六嬸就在祖母面前告狀，想要祖母罰我，今天……又將罪名安在我頭上，等到六叔做了族長，我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 y- k" r9 E4 {　　壽氏親眼看著婉寧揚起的眉毛落下去，她胸口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快感，婉寧句句說到她心裡。
* T6 e/ b! V& h3 r) `) M! h( W. i
　　這時候她不會反駁，就是嚇也要將婉寧嚇死。
$ C4 p. f0 l# W1 r3 p
　　也讓門口的姜氏聽聽，和她作對的下場。

; d" C  T) k2 W　　婉寧的眉毛忽然又抬起來，臉上的神情如同忽然綻放的花朵，「六嬸想讓我死，我偏不能死，我要好好的活著，六嬸，你生氣嗎？那也沒法子啊。」

# c+ G( e! D0 z( h　　你生氣嗎？那也沒法子啊。

　　壽氏的手頓時顫抖起來，死到臨頭了還這樣自以為是，她憑什麼要受婉寧的氣，今天婉寧錯在先，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饒了她，不用等到老爺做族長，現在她就教訓婉寧。
$ N3 `: s5 T$ t2 M$ I3 S. D$ E& Z: k
+ y6 g: _3 Z% U　　壽氏想著提步向前，她怎麼沒法子，她有的是法子。

7 e3 j9 i$ {" A　　她就要讓婉寧嘗嘗滋味兒……

　　壽氏這口氣還沒提上來，就聽背後響起一個聲音。
' k5 g. @  J5 H7 t. ~- g/ [
6 U9 G% l7 r7 T2 v　　「四太太、六太太，你們怎麼會到七小姐這裡來。」

　　是二老太太身邊的桂媽媽。

* i' L0 o  F! A6 w, N; E　　壽氏如同被人澆了一盆冷水，渾身透涼，桂媽媽在這裡多久了？都聽到了些什麼？

- I1 l% @3 t- u+ Z  G4 Z　　「六太太，」桂媽媽不等壽氏說話，「奴婢請您在亭子裡寬坐，本想著抓完藥就跟您一起去看老太太……您這是……」不等人通報，就徑直闖到這裡來，肯定是一位老太太還在這裡養病，七小姐說的沒錯，若是老太太沒了，這個家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
& W! }' h7 m& I( o- l# H
　　看著桂媽媽不動聲色的表情，壽氏眼睛一紅，「這孩子是我沒教好，太不像話了，桂媽媽跟二老太太說說，讓我將婉寧帶回去。」

: O1 x6 ~7 b! x8 \; b  Z) ?　　桂媽媽驚訝，「七小姐做了什麼？」

　　壽氏看向床上的婉寧，婉寧做了什麼？在床上睡了一覺？
- L8 \6 M& B) F2 {7 ]4 G
　　……

( o9 ]4 ~$ y- X2 {6 g- s　　「六太太是氣壞了，否則也不能說出這樣的話。」桂媽媽在二老太太耳邊低聲道，「您是沒看到，六太太不有分說就帶著五小姐闖了進去，兩個人進了屋一下子就跪在地上……等發現床上的是七小姐，六太太那樣子……恨不得要吃了人。」
! E/ C6 ^4 T/ b& D7 M
- `# d* y) {$ e% E$ Q) s$ g　　「就在屋子裡教訓起七小姐來。」
7 q' o( Y: H) H  t2 D# o' k$ V; k
3 ^9 s& o3 K4 i, M, v　　本來已經很虛弱的二老太太聽得這話睜開眼睛。

　　「還有更可氣的，」桂媽媽看看左右沒人，「王貴家的投了六太太，七小姐讓奴婢跟著六太太身邊的段媽媽，奴婢親眼看到王貴家的和段媽媽說話。」
5 F+ e5 i5 Y, \9 d5 t
! d) E3 ^: k8 |$ b! r　　王貴家的，是老太太最信任的人之一，在老太太身邊二十多年，老太太許多事都要交由她去辦，桂媽媽也沒想到，王貴家的竟然會給三房的六太太送消息，真是心腸讓狗給吃了。

　　「當年選她的時候奴婢還記得，進來那麼多家生子，她身上穿的最差，她老子從前也在家裡做事，被老太爺發現偷了東西才送去莊子上，她娘倒是個老實人，卻是葫蘆的腦子，空心兒的。她生的伶俐，老太太一眼就看上了，問奴婢她老子娘的情形，奴婢一五一十地交代，老太太還說，用人就不追究過往的事，這才將她留在屋裡伺候。」
' }2 u* ]  i  x1 C$ I) D5 L5 @
　　「老太太對她不薄，將屋裡的事交給她管，又給她備了嫁妝，讓她嫁給王貴，她的孫兒還能讀書……那天，老太太將她叫到身邊，說身後事還要她和奴婢幾個操辦，還沒等到那一天，她就串通了六太太。」

# P! I' q/ [( N9 F8 Z　　如果今天不發現，可想而知將來會怎麼樣。
  z9 V: W& V, I
　　桂媽媽說到這裡，二老太太突然咳嗽起來。

% ?! _. n0 k/ ]　　桂媽媽不敢再往下說，急忙用手去拍撫二老太太的胸口。

# C1 I' C% D/ q* y, F) Q! M/ B4 b) t8 U　　「扶……我……起來。」二老太太向桂媽媽招招手。
3 |9 q* y. C4 z$ _+ t: j& W% Z
　　桂媽媽急忙抱住二老太太腰身將二老太太抱起來安置在引枕上。
6 b' U) V$ h; @) {
9 t* {( O/ L+ L. |! W  h　　半天二老太太才將氣平順過來，「她們真……當我……是個死人……七丫頭說的一點沒錯……等我嚥了氣……這個家……就要聽別人的了……」

　　桂媽媽眼睛一紅，眼淚不停地掉下來。

　　「藥呢？」老太太費力說著話，「將藥拿來……我吃……」

' V9 @4 h4 o4 o" W' A* c　　桂媽媽驚喜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是老太太病以來，第一次自己要吃藥。

　　她之前還懷疑七小姐的法子行不通。

　　沒想到老太太真的有了起色。

　　……
* Z2 a+ N9 [) g# \( R0 j' R
& \# Y# E, ^+ d% T. D6 a6 B- A* }　　壽氏進來看二老太太時，二老太太已經靜靜地躺在床上。
9 x+ o* A% @' o! I5 n. m
　　壽氏說得嗓子也幹了，二老太太卻沒說一句話，壽氏向周圍看看，屋子裡伺候的下人不多，可是她卻依舊不敢將話說的重些。
2 A. g7 T1 C- p2 R5 I
( Z+ S  Y  W. ~　　二老太太不是一般人，訓起人來，讓人臊死，要不是二老太太快死了，她可不敢造次。
5 t# D7 ~4 D4 P9 ^. n
7 \# n. ~. O, u, L" u　　「二老太太，婉寧年紀還小，不能擔這樣的事，我看不如請族裡的女眷來幫襯，我將婉寧帶回去。」

　　二老太太不說話，她就可以當做二老太太默認了。
2 c9 Z+ T) y6 S8 f8 E; V- g- C* ~
　　沒有動靜。

/ X# N! R- w: F6 i6 W　　壽氏剛要歡喜。
1 `, a% x$ N3 x& a
　　二老太太卻忽然搖了搖頭，桂媽媽代為傳話，「二老太太喜歡七小姐，想要七小姐在跟前伺候。」

　　壽氏攥緊了手，婉寧到底給二老太太吃了什麼迷魂湯。
1 ~1 p( D. h. Y! R. z" {, a
5 J: N! v3 h* Z- B; O' |+ s8 [) }　　她好話壞話說盡，卻沒有半點用處。

　　這可怎麼辦？
6 u3 G; Q# N4 `: v& f3 p! I
　　難道要在二老太太床前鬧起來？不行，她不能讓族裡的女眷看熱鬧。

2 t8 b# ?( _3 L; u( B+ ?4 a7 A2 J　　她也只能再去想別的法子。

　　陸續又有幾個族裡的女眷過來探看，二老太太也是沒說一句話。
- G+ w  _# p& o
　　壽氏心裡越發肯定，二老太太多要強的一個人，從前可是口吐蓮花的主，現在卻連話也不能說了。
( _9 F. O6 L, o, T/ D  [
; @1 P+ X% u: t" B　　是時候了。
& q4 j2 b# V4 a6 N8 ?2 X
　　否則婉寧也不會將二老太太挪回二進院子。
2 U& ]$ K3 f  v/ y: ^& N; C: {& G
　　長輩要死在正房。
7 U" o7 x/ z( }! T' ]
　　她要早些想到這個，也不會著了婉寧的道。

　　婉寧這個兔崽子，早晚她要扒了她的皮。
( O; @, G% ~7 K# D
　　「王貴家的怎麼說？」出了二老太太的院子壽氏低聲問段媽媽。
1 Y9 V0 p" E3 Z6 s8 a8 X2 ?4 {! i! E
　　段媽媽低聲道，「王貴家的方才去向二老太太身邊的桂媽媽打聽，說是二老太太是精神愈發不行了。」
/ V; y. v' F  k3 M0 N
　　王貴家的是二老太太身邊得力的媽媽，她都這樣說，這件事就是坐實了，壽氏看向段媽媽，「快去跟六爺說一聲，再讓人捎信回稟老太爺和老太太。」

7 P, C2 T" y7 P　　二老太太一死，老太太不必在顧及這個寡嫂，老太爺也不用再想著二房昔日的恩情，三房不用再受二房的氣。

! I8 ^" b! F( @3 A" u) L* y7 Y4 X　　……

" m, i( K% }) L9 g$ c. |% z　　消息傳到姚宜春那裡，姚宜春的笑容要咧到耳朵上。
- ~; I! v5 E& C; [" ^
　　要是二老太太還好好的，他可不敢在二房鬧起來，他打心底裡有點害怕二老太太。
3 Y8 R$ [! J. `8 Y
　　姚氏一族都知道，二房老太太是隻母老虎，說起事來混不吝，誰也不敢得罪這位瘟神。

9 o( n3 u5 d4 a" U+ ^: L- Y, ?　　現在這瘟神要死了，老虎也變成了紙老虎。

　　哈哈，實在是太好了。
8 ^1 w$ X( U0 |! d4 Y3 Y
2 p  E/ X: M5 ?9 Q3 q) v　　姚宜春回到屋裡，對著姚宜州皺起眉頭，「大哥，這樣下去不行啊，二老太太的喪事不是小事，可不能交給十二歲的婉寧，我看不如向族裡求助。」
( L/ b% a' E1 Z$ Y5 J3 ^

sanji32

第三十八章 做夢

　　姚宜州想也沒想堅定地搖頭，「母親已經交代了，將家裡的事交給婉寧。」

& f6 |4 V4 H) u　　「大哥，你糊塗了，」姚宜春豁然站起身，「二老太太病成這樣，怎麼能將內宅都交給一個還沒及笄的孩子。」
5 g0 H' k. C9 I$ R
　　姚宜州面色疲憊，不想和姚宜春爭執這件事，「就依著母親吧。」

) i% ^9 O  T  l* K/ y% n$ n# q' e. L　　「我讓人將婉寧帶回去，請族裡的女眷過來幫忙。」
3 X% W3 C! o: `0 C
2 x& o4 Q2 U# L　　聽到姚宜春的話，姚宜州不禁驚訝，「六弟，我母親安排的事，你還不答應？」

　　「不是不答應，」姚宜春儘量將話說的好聽些，「我是怕婉寧鬧出事來，畢竟三哥將婉寧交給我們。」

　　姚宜州臉色難看起來，「三老太爺已經答應我帶婉寧來二房，六弟想要帶人走，要回去問問三老太爺。」
# i" P$ T, r. d( g8 s( A
　　三老太爺明事理，看起來威嚴些卻向來仁義又公平，定然不會在這件事上糾纏不休，明明是在三房說好的事，怎麼到這裡卻變卦。
. t9 d- u1 O8 j% _: N% K2 d
' ^5 E6 ?* K# ]　　「這不過是小事一樁，不用知會長輩。」姚宜春看向屋子裡的下人，「去內宅跟六太太說一聲，時辰不早了帶上婉寧回去。」
! L. Y; F5 }' l) D* O  r! e
4 q: w1 Q9 A4 V5 b: S: k0 c% H( ^7 `# H　　姚宜州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當著他的面發號施令，這裡是二房，姚宜春眼裡還有沒有他這個哥哥。

　　「我的話六弟沒聽明白？我說要將婉寧留下住幾日……」
" x7 j- O3 ?3 B. v& Q; N* Y& P* w
# s) X* i- }7 @3 m; A) J7 z　　姚宜春意外地看著姚宜州，臉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大哥，你該不是和沈家有來往，才讓婉寧過來吧？從前你就幫著沈家說話，說什麼既然結了親，就不該輕易鬧得兩家結怨，現在沈家到了泰興，大哥莫不是想要和沈家做生意。」
. ~! G2 n/ M( ^; ~: @
　　姚宜州只覺得怒火一下子沖上額頭，「你說什麼？」

7 f! a6 O' D5 W　　「婉寧在京城就害得三嫂差點小產，來到族裡也是不安分，要不是仗著有沈家撐腰，怎麼會如此不受教，我也是為了大哥好，二老太太的喪事辦不好，有辱大哥孝子的名聲，將來怎麼在族裡立足，二房可是姚氏族中的大宗，不能失了禮數。」

/ g) v' h0 V& i/ r* r8 H0 L　　這樣頂撞他。
6 a9 x5 N4 s) d6 k5 Q" k& B1 [
　　只因為他要留婉寧在母親身邊照應。

' G5 m5 V- i7 ]7 d/ K　　什麼時候六弟變成了這樣。

# z4 P+ h1 f9 ^　　姚宜州沉下臉來，「用不著你教訓我，頂撞長兄你又有什麼禮數，」說著轉頭吩咐管事，「送六老爺和六太太回去。」
4 V. y' [: G& F) j3 J
' o* q( e: D! v% t　　姚宜春揚高了聲音，「大哥，你可真是糊塗。」
: C7 u% a$ f" d: ?6 k1 C9 y
　　小小的院子裡迴蕩著姚宜春、姚宜州兄弟兩個爭吵的聲音。
" f" n* o- }4 u8 _. Q$ y
6 x0 Z& S2 U5 q0 Y7 r5 u# \0 m8 ~　　本要向姚宜州告辭的陳季然不禁退回來，重新坐在八角亭裡。

　　崔奕廷端坐著喝茶。

' {$ v  A$ L( N9 A　　陳季然咳嗽一聲，「我們還是一會兒再過去。」他奇怪地看了崔奕廷一眼，崔奕廷好像並不意外。
% Y: P" p* H) w
" C6 [; @3 L/ Y6 {! [- \" E' V. {　　身邊沒有外人，陳季然才低聲道：「我在堂屋裡看到了姚六老爺，姚六老爺和大老爺吵了起來，好像是因為大老爺將內宅的事交給姚七小姐打理。」

　　「怎麼會是姚七小姐？姚七小姐才多大。」陳季然也覺得詫異，十二歲的小姐，怎麼能主事，他的兩個妹妹每日不過是做做女紅，開個詩會或是在院子裡撲蝴蝶。

　　「為什麼不能？」崔奕廷眉宇間波瀾不驚，「秦伍不就是姚七小姐請來給二老太太看病的。」

) X; P1 E: G* \, D1 x　　想想姚七小姐做的那些事。

8 a0 k# R; \$ _/ f　　給李大太太治病，又幫著沈家還了他的餅，簡簡單單地將秦伍請來給二老太太醫症。

7 N- ?/ {9 Z# k　　如今眼見姚家要起風波，姚七小姐會在場，沒什麼可奇怪的，有人總是能敏銳的察覺到身邊的變化。
# [# i6 x+ h9 l0 K
5 Z& |$ j/ z- C* d  K. ]  s7 z2 x　　崔奕廷將茶杯放在桌子上，從前他和姚家並不熟，過來泰興這幾日也看了清楚，姚家大宗裡，姚家二房門風清白，姚宜州有些浩然之氣，跟姚家三房大相逕庭。

# i5 g% v4 Y" f$ j/ ]' b, I& E; ^& u　　姚家三房有了姚宜聞在六部裡做官，姚宜聞休了沈氏之後娶了勳貴之後的張氏，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相反的姚家二房人丁稀少，又遭了大難，在姚家勢單力薄，現在二房老太太又病重，家裡只剩下姚宜州一人支撐。

　　強弱相差明顯。

6 s' c; [& p! d0 O2 N7 J　　到了姚家三房和二房攤開了爭權的時候。

　　崔奕廷忽然好奇，姚七小姐到底站在哪一邊。
9 b2 y2 W, _4 O" W
3 m# _0 b/ n5 i$ m4 T　　是要幫自己祖父和父親一把，將來好以此邀功。

　　還是真的一心為姚家二房著想。

　　「陳三爺、崔二爺，」丫鬟的聲音傳來，「七小姐讓我來說一聲，二老太太吃了藥，身子乏了，就不見外男了。」

* r3 i# P$ B# `' f6 G& d/ E" ^　　「走吧，我們不是姚氏族人，將心意送到就行了。」崔奕廷站起身來。

　　……

, ?' N  z# ^* S  Y* m6 o, p　　姚宜春走了半天，姚宜州才將氣息理平順，他雖然為長兄還從來沒有和哪個弟弟紅過臉，他年長幾個弟弟不多，小時候到了年節，大家就聚在一起比吃飯、比跑步、比著誰抓的蛐蛐叫得響。
7 S9 t2 _! Y8 l+ a* R  [
2 E2 p# d& v& s# Y, z8 F　　幾個弟弟總是圍著他叫，「大哥，大哥……」
' k- I- M  H0 b3 v- c4 U) \
. Z. c+ y; q" V- O4 x6 X　　他聽說過為了爭族產，幾房兄弟甚至還鬧出人命來，他覺得他不會這樣，他能一碗水端平，所有族人都照應到，不會仗著自己是大宗的長兄就欺負弟弟和族人，幾個弟弟也不會做出那種事。

　　財帛動人心。

( d% n- i& }  ^( B2 Y　　終於也到了這個時候。
& ~7 C( M  K2 X! [, Q* G
, ]5 s  }; U# t　　「大老爺，陳三爺和崔二爺來告辭了。」

　　姚宜州這才看到門口的陳季然和崔奕廷。
* e- C# f5 J/ R" r
　　「快進來，」姚宜州將兩個人迎進屋。

　　陳季然看了姚宜州一眼，姚宜州氣得臉色煞白。

　　崔奕廷坐下來，抬起眼睛正好和姚宜州四目相對，崔奕廷沒挪開目光，「姚大老爺可知道朝廷要嘉獎糧長？泰興一直按時交糧，如今何明安『死了』何家恐怕要卸了糧長之職，若是嘉獎，自然是新任的糧長。」

　　姚宜州不禁一愣，這樣露骨的提醒他怎麼可能聽不明白，崔奕廷這是在提醒他，泰興有人要爭糧長。
4 k, D  B9 F6 y' s" }5 O
　　朝廷嘉獎糧長不會隨便給些表彰，會選出一些人來加官進爵。
6 |5 m% V* ?! ^; g' I9 }; [
8 G/ s0 \- n: ]- W$ _0 i　　不用靠科舉就能做官。
3 x9 s9 B$ M: ~8 m/ b* n. N
4 O0 l/ i- H6 H3 q# z　　這樣的好事來了，定然會爭破頭。
8 r( u" B, ~, [# o* o1 H
- ^$ N$ _7 ?( Y　　於是何明安不止是因為得罪了南直隸的官員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 s( C7 ~! m% Y/ A$ F5 ]/ k  w　　還有人想從中謀得糧長的好處。

　　姚宜州站起身，忽然彎腰向崔奕廷一揖，「崔二爺，姚某多謝你提點。」

　　……

　　送走了陳季然和崔奕廷，姚宜州去了老太太房裡，將崔奕廷的話說了。
# [/ r+ x. P5 t
% F% [2 G, Y6 P: J% Z　　「母親，在泰興做過糧長的人家不多，就是從前的丁家，我們姚家和何家，丁家早已經搬遷出泰州府，何家也三番兩次辭掉糧長之職，如今……能數得上的只有我們家。」

' D: a4 @) N) A0 \　　「您說，到底誰會來爭糧長之職？」這樣的好事到底會落在誰頭上。

　　床上的二老太太看向坐在錦杌上的婉寧。
+ q' d, J% X4 M3 q
　　「七丫頭，你心裡可有個思量。」

　　姚宜州不禁驚奇，母親竟然會問婉寧。

7 c* b( l3 X5 J8 }　　這樣複雜的事，婉寧怎麼能弄清楚。
, ~& _: U3 Q1 D& {) O
1 l3 y* |" b& F　　婉寧想起壽氏貪婪的目光和急切的神情，祖母老神在在卻莫測高深的模樣，聽說大伯要接她來二房，壽氏恨不得立即將她掐死，嘉獎糧長的消息，會從官府傳下來。

　　泰興縣令的女眷朱太太不是經常去和祖母說話。

　　婉寧抬起頭，「不管是誰，都要上門來了。」實在是已經不用猜了。
4 _1 t. I6 P3 O) t
( N' c" s! M3 a4 n　　二老太太忽而冷笑，張嘴吐出兩個字，「想要踩著……我們……換富貴榮華……做……夢……」